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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再爱你一次全文阅读

作者:前所一闲人     还要再爱你一次txt下载     还要再爱你一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6 狂飙突进,大炼钢!

    李虞吩咐狄儿,带着平王府众侍卫打扫衙门,将丹阳县衙里能住的房间,收拾出几间来,好让县太爷居住。

    她这丹阳郡主和楚天秀这小昏侯,出身王侯勋贵,都是从小在王府长大。

    过惯了金陵城里的锦衣玉食,住习惯了王府的大豪宅院,根本不习惯这丹阳县衙的寒酸破旧。

    不过既然来了,就先暂且住几日吧。

    自封了丹阳郡主,她极少来丹阳县。

    就当巡视自家的封地了。

    等夫君这县令,趁着这两日的“雨水”的农耕,把丹阳县城,上上下下都打理、整顿一下,再回金陵城不迟。

    ...

    县丞李敢年和老县令李甫,则去交接查勘各种文书账目,库房的钱粮。

    楚天秀不放心,亲自过去看了一下。

    只见县衙的库房里,一堆堆草绳串起来的铜钱,一贯一千文就相当一两银子,铜钱拿在手里非常的沉重和不便。

    县衙的帐薄,依然是竹简,尚未更换为纸书。

    记载了全县城的户口、耕田亩数、钱粮收支....等等。

    总共算下来,县衙账目上剩余一共一千两银子、一百石粮食。一石一百斤,也就是一万斤粮食。平均到丹阳县一万五千人的头上,还不足一斤粮食。

    丹阳县衙除了钱粮,还有少量的铁制农具和上百头耕牛,用来租借给县里的一些贫农。

    楚天秀看了库房,只想吐血。

    这就是丹阳县的全部启动资金,基本上什么项目都上不了。别说大修水利了,修个县衙也困难啊!

    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

    次日。

    一大早。

    楚天秀这位县令大老爷,便带上李敢年,还有县尉赵虎、典吏蒋冈,兴冲冲的去上丹阳县的马鞍山。

    马鞍山上的南山矿场,一大群矿工们热火朝天,挥舞着铁锹奋力挖坑。

    这是一座露天地表矿,矿脉直接露在山体,或者是浅埋,不用打矿洞,直接在地面往下挖便是。

    马鞍山最挣钱的莫过于山上的一座铜矿了,挖出来的铜矿,炼铸成铜币就是钱。

    挖出的铜矿,送去县城里提炼为铜,然后再铸成铜币。

    采矿、提炼、浇铸,都需要大量的工人。为了加速挖铜,光是这座铜矿便雇佣了足足数百名矿工之多,其余提炼、浇筑更是不少。

    铸铜币产业,也是丹阳县的一个大产业。

    在这座矿场督工的,是平王府派来的一名李氏老人,为矿区的老总管,以防有盗窃。

    “小人见过姑爷!”

    李老总管见小昏侯来了,连忙躬礼。

    楚天秀问道:“这座铜矿还能挖多久?”

    “不太好说,估摸着能有几十年吧!小的已经从县城招揽了大批石工,抓紧挖铜。...就是,这铁器不太够,挖铜进展缓慢。”

    李老总管摇头道。

    “哦!”

    楚天秀接过来,看了一下矿工的挖矿铁锹。

    要挖铜矿,先炼铁。

    这是必备的生产工具。

    马鞍山的铁矿,其实远远比铜矿要多太多,是一座巨型铁矿区。整个长江下游,最大的铁矿区。

    而且,它还是得天独厚的露天矿。

    由此也知,马鞍山铁矿储备量的恐怖。哪怕满足整个大楚皇朝的“农用、军备、工用”的用铁量,也绰绰有余。

    丹阳县里也有炼铁作坊,能冶铁,生产各种铁农具、铁锹。

    只是,丹阳县的冶铁技术似乎还很弱,打造的铁器挖矿石,经常容易折断、崩裂。

    难道是生铁?

    矿区很多断裂的铁锹,不得不带回县城去,重新回炉锻打。

    质量太低劣啊!

    “丹阳县的冶铁量,是多少?”

    楚天秀皱眉,问道。

    李老总管对这些很熟悉,立刻道:“县城里有一座炼铁作坊,三座炼铁炉,一日产生铁约三百斤左右!然后铁匠们将生铁,锻打为铁器。一半是供农耕,一半供矿区。”

    楚天秀听了牙疼。

    日产三百...斤?

    打造成铁器,也就数十件吧。这样低微的产量,根本无法满足一个县城的用铁需求。

    楚天秀一眼也看不出,这些铁锹的品质,究竟达到了什么水准。但如此易折、崩裂,绝对高不到哪里去。

    离坚硬的“钢”,更是差得远。

    劣质的铁器,卖不出好价钱,自然也没什么利润。也就本县的农民和矿工会用,卖不到外地区。

    马鞍山矿区的重点还是放在挖铜上,直接铸造铜币,天下通行,这比冶铁,来钱更快。

    楚天秀翻看了一下他们挖出的各色矿石。

    除了铜矿和铁矿之外,还一种非常好的伴生矿,灰色的磷矿磷酸盐!

    楚天秀神色不由惊喜。

    这可是好东西啊!

    磷矿可以用来制造磷肥,磷肥才是农田增产的超级大杀器。只是,这个时代的人,还远远认识不到磷肥和磷矿的用处。

    丹阳县这三千户小县,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以后就要靠铁矿和磷矿,来发家致富了。

    现在的朝廷,不仅没有禁止铸铜。

    连冶铁,都允许私人冶炼和打造。

    ...

    楚天秀去了一趟矿区,下午便回到丹阳县城,去了县城里的一座冶铁作坊。

    冶铁作坊的落后,铁器不足,严重拖延了挖铜矿的速度。

    不管是为了抢铸铜币,还是为了冶铁本身,都要立刻上马,兴建一座巨型的炼铁作坊,大规模冶炼“钢”。

    不错,直接炼“钢”。

    他不想慢慢腾腾的浪费时间。

    他要建一座大楚皇朝最庞大的冶铁场,将丹阳县改造成为一座冶铁工业基地。

    丹阳县拥有一座马鞍山,这是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不好好利用,简直是天大的浪费啊。

    只要技术上领先,生产的钢可以卖到全国各地去。

    钢的利润,更是远超过农业。

    农业什么的,放一边去慢慢发展吧。

    强大的钢铁产能一旦上来,地里用上锋利而坚固的大钢犁,耕地能力直接翻一倍都绰绰有余,多少地都不够来种。

    楚天秀将丹阳县城里,所有的大小作坊,炼铁户、铁匠们全都召集起来,并不多,仅仅只有数十人,很多都是一户人家一个打铁铺子。

    他们本身就是丹阳郡主的食邑户口,算得上是丹阳郡主的人,这个时代的人世世代代都无法脱离户籍的。

    “本小侯爷先投一万两银子,新建一座新式冶铁作坊。”

    “县城所有铁匠,都进本小侯爷的冶铁作坊,高薪聘请。师父带徒弟,铁匠,一年内要扩充到一千人!”

    “我看了你们原先的冶铁作坊,规模太小,有的一人一户,多的也就三五人,虽然有鼓风机,但是风力太弱了!”

    “建大型炼铁炉,改成水利和马力鼓风机!风力至少大十倍,大增炼铁炉的温度。”

    “你们炼出来的铁大部分都是生铁,极少是熟铁。要炼成熟铁,或者是钢。”

    “把生铁炒成熟铁,炒成钢料!”

    “而且你们的锻打也太弱了。造一两吨重的水利重锤来打,千锤百炼,打成百炼钢,‘斩金断玉,削铁如泥。’”

    “你们听不懂?没关系,回头我把《水利鼓风冶铁》、《炒铁》、《百炼钢》都写出来,画成图册,教你们怎么做!还看不明白的,我找识字的先生,来教你们。”

    楚天秀道。

    铁匠们不识字,只能稍微看懂草图,他也有些头疼。学塾教育跟不上啊,以后挣到银子,在教育上也要大笔的砸钱。

    众铁匠们听了,都惊懵了,只拼命点头。

    水利鼓风机?

    炒钢?

    水利重锤?

    百炼钢?

    他们几乎全都没有听说过,听的晕晕乎乎。

    这改进的冶铁技术,似乎大幅改进了冶炼技术...小侯爷这脑子,太强了吧!

117 回金陵,拉投资去!

    县衙。

    楚天秀上午去矿山,下召集众铁匠们准备大炼钢铁,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才回到县衙歇息。

    祖儿立刻给他沏茶,端上可口的丰盛饭菜。怕县衙的厨子不行,连这厨子,都是从平王府那边带过来的。

    李虞郡主关切的问道:“夫君,这丹阳县的情况如何?”

    比较是她的封地,总归还是要过问一下。

    楚天秀喝着茶水,道:“丹阳县,守着一座金窝窝,却吃着干馍馍。丹阳县不能这样穷下去,得立刻抓紧,大干特干才行。”

    “哦,这话怎么说?铜矿很多吗?”

    李虞奇道。

    “铜矿倒是不多,也就我们自己挣点铜钱花花。

    真正的大富矿还是一座露天大铁矿,把它开发出来。足够全丹阳县的百姓,吃个满嘴流油,吃个几百年了。”

    楚天秀摇头道:“但问题是,丹阳县只有一座小炼铁作坊,才几十名铁匠,日产不过几百斤生铁,打造出来的低劣铁器不过几十件而已。

    这县里的炼铁术太落后,打出来的铁器也没有往外地销量,就在本县卖给农户。白白浪费了一座大铁矿,全成了石头疙瘩放在上山。

    我这丹阳县令,既然要让全县百姓富裕起来,自然要从这座铁矿石下手。丹阳县需大量的铁匠,来大炼钢铁。虞儿,你可知道哪里有铁匠?”

    李虞寻思着说道:“朝廷有一大批精良的铁匠,从全国各地征召上来的,归太尉府管辖调度,但只负责为朝廷大军打造兵器军备,不能私自调动。只能去外县招募一些过来。夫君你准备怎么做?”

    “我打算在丹阳县兴建一座改进的大型炼钢厂,争取招募到一千名铁匠,大量生产钢农具、各色铁器。然后卖到大楚的各地去。”

    楚天秀道。

    “有炼钢术么?”

    李虞疑惑,不太懂。

    楚天秀仔细跟她说了一番。

    他弄的这一套新式炼钢法,看上去似乎很先进、很玄乎。

    水利鼓风机,利用水利之后一台便可以抵得上几十个壮汉全力,风力大火力足,日夜不息。

    这千锤百炼的“百炼钢”术,也是极其坚固和锋利。

    但其实,这些都是历史上西汉和东汉铁匠们发明的炼钢方法,发明了足足了有两千年之久。

    曾经的汉朝炼铁技术之高,其实强的令人难以置信。一个高炉群,可以多达二百多座高炉,一座高炉能一次出炉一吨的“炒钢”,空前绝后的程度。

    所以,这并不是什么现代炼钢术。

    楚天秀不过是提前了一二百年,把百炼钢拿出来而已。在丹阳县城这个小地方,挖个土炉子连熟铁,反复的锻造,便可以炼成。

    把这套技术拿出来,大楚铁匠们完全可以做到。

    真正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缺钱。

    要建各种土高炉,招募大批铁匠来炼铁,需要大笔的投资。

    楚天秀准备自己领一个头,先砸进一万两银子去。

    但其实这点钱很少。

    要知道建一座造纸作坊都花了三千两银子,沈家更是花了万两银子。更何况是大型炼铁作坊。

    他要把丹阳县,打造成为一座大炼钢铁的基地,区区一万两自然是远远不够。

    一万两银子只够建造十座新式高炉,数量不多,用上改良的技术,几十、上百个铁匠就能搞定了。

    投资小,见效慢。

    估计需要十万两银子,大量兴建大批量的小高炉,才能运作起这个大项目,让丹阳县的百姓全都进入这个钢铁产业,“轰隆隆”的大步跑进入钢铁时代。

    “先投一万两银子?...好吧。”

    李虞揉了揉额头。

    这笔钱她自然拿的出来,昏侯纸作坊挣到钱已经差不多够一万两了。

    就算这笔钱全亏了,也就只是把先前挣的都亏进去。

    剩下缺的九万两银子,楚天秀准备去筹资金。

    大型炼铁作坊的这笔投资,太过巨大,当然不能都是自己一家出。要不然,中途出了什么问题,裤底都会输光。

    先从本县下手吧。

    丹阳县虽穷,还是有一些大地主、乡绅和富户的。给这些地主乡绅们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

    省的他们以后抱怨,小昏侯这位青天大老爷,不给他们发财的机会。

    ...

    次日一早。

    “铛、铛、铛~!”

    县尉赵虎,典吏蒋冈,得了县太爷的命令。

    百般无奈的带着十几个兵丁和衙役,在丹阳县的街头,敲锣打鼓。为县令大老爷的这个大型炼钢作坊,筹集一笔巨额的银子。

    “乡亲们,乡绅们,把自家的银子,拿出来投炼铁作坊吧~!”

    “县令大老爷说了,他要带大家发家致富,大造炼铁作坊,等挣了大把的银子,会分给大家!”

    “县太爷说了,这是咱们丹阳县百年难逢的发大财的机会啊,错过了可就没了!以后炼铁作坊挣了大把的银子,别怪县太爷没提醒你们啊!”

    他们两个喊破了嗓子,喉咙都冒烟了。

    结果丹阳县城,家家户户闭门闭窗...往日人来人往的县城大街上,一个鸟影子都看不到,更别说银子了。

    各家各户的乡绅、大富户们,躲在自家大土院的门后,堵住大门,从门缝里瞧着外面的动静,“我呸~!小昏侯才上任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巧立名目,开始搜刮百姓的钱财了!昨天说要带着百姓发家致富,今天就开始收银子!”

    “这父老乡绅们,防贼一样,防着咱们的县令大老爷啊!”

    县尉赵虎满是无奈。

    典吏蒋冈也没辙。

    这个法子根本筹不到银子,除非强行征收。

    可惜,县令大人说了。

    自愿!

    一定要自愿,不可强迫富户筹银子。

    结果,无一自愿响应。

    县尉和典吏两人,倒是被县太爷逼着,各自掏出了一百两银子,算是其中一座高炉的一点点小投资。

    这让他们两个颇为肉痛。

    他们两个小吏也很无奈啊!

    别人家的县令,都是去搜刮民脂民膏。

    可是咱家的县令,一来就搜刮县尉和典吏。

    他们两个还不敢不给。

    另外,还筹集到了那么几十两银子,却是众铁匠们将枕头底下的钱拿出来,给凑上来的。

    铁匠们觉得县令大老爷这炼钢术玄乎其玄,好像有些本事,少量的投一点,试一试。

    ...

    县尉赵虎和典吏蒋冈走遍了县城和乡下,愣是没找到愿意主动投资的县令老爷的炼钢作坊。

    他们只好回到县衙,带着筹集的银子,硬着头皮向县太爷禀报。

    “算了,蚊子肉也是肉。”

    楚天秀摇头。

    一个丹阳县,连县尉、典吏和一群铁匠们,总共才筹了一百几十两银子。

    其余大富,分文未出。

    这丹阳县还是太穷啊!

    当然,眼界也不行,一个个富户、乡绅、大地主们都守着自家的银子不肯撒手,生怕被他坑了。

    楚天秀也没去逼他们给。

    给他们一个发财的门路,自己不要,以后可别怪他这个县太爷没有提醒,不带他们发家致富。

    等回金陵城,他吃大户去。

    金陵皇城这座聚集了天下富户的帝都,大豪多,几千、上万两银子,豪门勋贵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要去拉投资。

    “李敢年,你投不投银子?姑爷带你吃大肉!”

    楚天秀喊道。

    县丞李敢年吓得两腿一哆嗦,脸色惨白,哭道:“姑爷~,我那点银子还留着去媳妇呢!要是亏没了,媳妇都娶不上了。后半辈子要打光棍啊!”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本姑爷还能坑你不成。本姑爷还出了一万两银子呢,也没掉肉啊!

    你去写信给你爹,筹个一千两银子出来,本姑爷分给你一座高炉!别说姑爷坑你,姑爷这是大力提携你。

    挣一年的钱,明年就够你娶十个妻妾了。”

    楚天秀看李敢年这副胆战心惊的怂样,没好气道。

    ...

    一晃五六日过去。

    雨水节气很快过去。

    楚天秀在丹阳县,带着县丞李敢年,县尉和典吏,主持完丹阳县里的雨水春耕。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

    雨水意味着春天的雨季马上就要到了,要带着全县上下的农户,抓紧培苗,给地里施粪肥,修整沟渠,挖沟排水什么的。

    现在还是在育苗,并没有到种的时候。

    农民们带着自家的牛,带上铁农具,抓紧翻耕土地。

    耕田虽然有牛,可是不太管用,铁农具太容易碎了。

    这一翻耕,果然看出,丹阳县打造的铁制农具十分劣质,动不动就断裂、破损。

    为此,铁匠们都不敢打造大型的一尺多长铁犁,全是半尺短犁,翻耕的深度太浅。

    锄头也很短浅。

    有土话叫:“耕深一寸,可顶一遍粪。”

    翻的浅,粮食自然打的少。

    一场农耕下来,大量的铁农具破损,要趁着农闲的时候去铁匠铺重新修。

    楚天秀看了挺无语。

    生产工具,才代表着生产力啊!

    这是千古不易的大道理。

    而在这两千年前的大楚,钢就是生产力。未来的两千年之久,钢都是最大的生产力。

    ...

    雨水结束之后。

    楚天秀这位丹阳县令,主持完全县的农耕,也没必要继续留在丹阳县里了。

    除了春耕秋收,收粮收税之外,一座小县城基本上也没什么事。

    官司案件,从来都不是县令的主要工作,隔十天半月处理都行。

    这丹阳县城,就交给县丞李敢年在这里看着。有事情不决,派人往金陵城送信便是。

    再加上县尉赵虎和典吏蒋冈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应付一座小县城完全没问题。

    两位县尉和典吏,早就,巴不得县令大老爷回金陵城,别再搜刮他们这些下属的油水了。

    “县令大老爷,保证身体啊!”

    “在金陵城,好好养。我们会想县太爷的!”

    丹阳县众乡绅们纷纷前来送行,一个个面上抹泪,心中欢喜无比。

    小昏侯折腾了一番没有搜刮到银子,终于受不了这穷寒之地,要回金陵城享福去了。

    李敢年这个县丞,看上去老实憨厚,明显比小昏侯这位县令大老爷靠谱多了。

    楚天秀一挥手道:“走,回金陵城。找银子,拉投资去!”

    平王府的一行“轰隆隆”的马车队伍,直奔金陵城而去。

118 金陵城里,谁家有钱?

    回金陵城的路上,李虞好奇的问道:“夫君,我们回去怎么找银子?怕是也难吧!”

    “就是,丹阳县的乡绅富户,都没一家愿意出银子。”

    “金陵城里大富户虽多,但他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见到任何好处,怕也不肯投这么多银子吧。”

    狄儿和祖儿也纷纷说道。

    楚天秀笑道:“金陵城里谁家最有钱?”

    “除了皇家,就算沈府了,库房里的铜钱恐怕都快烂了!”

    祖儿立刻道。

    “先从沈家弄一笔银子,等沈家尝到甜头了,就不怕他们不抢着来吃肉。”

    楚天秀道。

    在金陵城众大富豪府邸,其实沈家的后台最硬,也最难搞定。但只要沈家上了钩,其他豪门就容易跟风了。

    平王府的一行马车队伍,在侍卫的护送下,“轰隆隆”的直抵金陵城。

    金陵城门下的守城士卒们,自然认得那是平王府丹阳郡主的马车,极为吃惊。

    小昏侯这大纨绔,不是去丹阳县城上任了吗?

    怎么才几日的功夫,又回来了!

    小昏侯一回来,金陵城又要鸡飞狗跳了!

    众兵卒们慌忙让开道,也没敢检查丹阳郡主的座驾,让他们直接入了金陵城。

    “金陵城,我楚天秀又回来了。”

    楚天秀望着那熟悉、繁华的金陵城,心情大爽。

    这金陵皇城才是他大展拳脚的地方啊!

    ...

    一行马车穿过长乐街,路过沈府的时候。

    楚天秀让马车停了下来。

    沈万宝这位沈大公子,在鸿门客栈和几个狐朋狗友喝茶。

    正准备金陵城里到处游手好闲溜达一番,恰好正看到小昏侯坐在马车上,朝他招手。

    沈万宝不由吃惊,“咦,小昏侯,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办法,待了几日的功夫,本小侯爷已经在丹阳县砸了一万两银子。再不回来,可没银子用了。”

    楚天秀笑道。

    沈万宝听了,瞪大了眼睛,头皮发麻:“丹阳县城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粮食没什么可买的,你也能花掉一万两银子?你这个丹阳县令,莫非是散财童子?!”

    就算去大笔的收购粮食,这短短几日,也花不完一万两银子啊!

    “我发明了一种新式小高炉,可以炼出钢来,花掉了我一万两银子!”

    楚天秀说道:“万宝,你要不要跟着本县令去投资?一万两银子,我给你造五座小高炉!一年未必能挣个十倍,但是翻个二三倍总是有的。比你家去放高利贷好多了!”

    他给李敢年的价钱,是一千两一座新式高炉,几乎是成本价了。毕竟李敢年这县丞,在县里干的辛苦,总要给些好吃。

    沈家的关系远一些,要二千两一座。

    每多拉来两千两的投资,他便能多做一座高炉。

    “不干!就你小昏侯这性子,有好处都吃独食,肯定不会照顾兄弟。你居然会想拉上我,绝对没好事。”

    沈万宝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小昏侯八成又想坑他的银子!

    哼哼,门都没有。

    炼铁高炉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哪里会信。他可不是老爹沈大富,这么容易上当。

    “算了,你不投资小高炉,我也不强求。回头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不迟。”

    楚天秀摇头道:“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合伙造昏侯纸卖钱么。现在给你一个好处,我把昏侯纸的全套技术,做一万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你们沈家!你爱造多少纸都行。”

    他去了一趟丹阳县城。

    连县衙里文书都没有纸可用,明显感觉到,大楚还是太落后了。

    昏侯纸没必要独家保密,也该大幅降价,尽早降到一文钱一张纸,让大楚尽快从竹简时代进入纸书时代。

    大楚全国,都要抓紧普及昏侯纸。

    否则以现在的二十文一张的高价钱,除了朝廷和金陵城门阀用得起,丹阳县城根本没人用昏侯纸。

    连县衙和富户都不舍得用,私塾学童上学,就更别提了。孩童背着几十斤的竹简求学,根本没办法进行普及教育。

    他卖造纸术,拿到这一万两银子,还能去建小高炉,一举多得。

    “昏侯纸造纸术卖给我?”

    沈万宝差点惊呆了。

    什么炼铁高炉,他不信能挣到钱。

    但这昏侯纸,成本极为低廉,卖价却高达二十文铜钱,非常非常赚钱,他是信的。

    沈万宝反应过来,惊喜若狂的嗷嗷叫一声,恨不得抱住楚天秀。

    “我的亲爷爷,您老总算想通了!早就该卖给我造纸术了。行,一万两,我回去取钱,马上就送到你们平王府上去!”

    ...

    沈万宝转头飞奔回沈府,去找他爹沈大富,“爹!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啥?”

    沈大富满脸的憔悴,还在一门心思琢磨,自家的沈氏麻纸怎么才能改进到昏侯纸的品质。

    现在沈氏麻纸作坊,每天都在亏损,虽然亏的钱也不太多,可依然让他的心肝儿都在疼。

    这是沈家的一条退路。

    一天不把昏侯纸琢磨出来,他这心里就不踏实,睡觉都睡不着。

    沈大富茫然望着儿子,不知道喜从何来。

    “爹,我花了不知多少苦心,哭爷爷求奶奶,总算把小昏侯给说动了。小昏侯已经答应,把全套昏侯纸术卖给咱们家了。一万两,只需要一万两,便宜不?!咱家就能造昏侯纸了!”

    沈万宝激动道,“全亏我和小昏侯这么多年的交情,否则换别人根本没戏。”

    “便宜啊,买了!也就两个月回本。”

    沈大富听了不由惊住了,狠狠道,“干得好,总算干成了一件大事!”

    一万两,也就是造一座大型造纸作坊的钱而已。

    把昏侯纸造纸术买回来,使劲的造纸,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本钱给赚回来。

    这大楚皇朝,现在也就沈、楚两家能造纸,竞争的商人,远远比经营丝绸少太多。

    ...

    “傻啊!”

    楚天秀看沈万宝兴冲冲回沈府,不由摇头。

    沈府有钱。

    他本想带沈府去丹阳县大炼钢铁,有金陵第一巨富沈家的巨资投入,只需一年就能让丹阳县变成一座钢铁重县,富得流油。

    沈万宝居然还不肯去,光惦记着造纸。

    回头沈万宝再来找他,可就不是“一万两五座新式高炉”这个价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

    他一转眼便是一万两银子到手了,再加上虞儿拿的一万两,便是两万银子的起步资金。

    楚天秀不由感叹。

    丹阳县那穷酸的地方,就算刮地三尺,想要弄出一万两银子,也太难太难了,非逼的乡绅们造反不可。

    还是这金陵城的巨富,舍得掏银子啊!

    光是沈家,轻轻松松就掏了一万两银子出来。

    “现在我们二万两银子,可以在一个月内一口气建起二十座新式的小高炉了,一座一百斤,估计能日产两千斤高质量的炒钢,日产几百件农具、兵钢器。

    虽然数量还是少了点,但起步应该没问题了。头一个月,我们先试验造出第一批‘炒钢’和‘百炼钢’出来。

    炒钢用来造农具,百炼钢打造兵器。”

    楚天秀琢磨着,朝李虞说道:“剩下就是打开销路。打造一批精良的农具和军备,卖到大楚各地去。军备我们不能造,最好是直接把钢材卖给朝廷。”

    他查过一些典籍资料,发现大楚的私人铁匠铺是可以自己冶铁,打造农具,甚至打造兵器。

    项氏诸侯王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军队,打造大批的军备,军备丝毫不亚于朝廷。

    但他是小昏侯,不是项氏诸侯王,要是自己打造兵器,总归犯忌。

    李虞点头,“先试一试这百炼钢有多锋利、坚固,要是比朝廷炼制的铁还更好。回头我跟我爹说说,太尉府那边出面,为朝廷买一些百炼钢,去给军队打造兵器。”

    要说在朝廷军队的门路,莫过于太尉府。

119 庚子年,御史引战!

    楚天秀和李虞、狄儿、祖儿等人,回了平王府。

    沈府生怕楚天秀反悔,当天便派人把一万两银子送过来,购买昏侯纸的造纸术。

    楚天秀派了孙老坊主,去沈氏作坊传授昏侯纸术。

    这笔交易,让沈家父子二人欣喜若狂。

    沈氏造纸作坊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造纸术,为了挣回这二万两银子的投入,疯狂大上特上产能。

    聘请伐木工伐木,大量收购树皮。

    数百亩的造纸作坊,通宵达旦造纸,很快便能达到日常四五万张之多。

    随后,李虞派了一支大队的王府护卫出城。

    带上楚天秀亲自画的《水利鼓风机》、《炼钢作坊》、《各色农具》的草图,将两万银两押送去丹阳县,令县丞李敢年抓紧修建新型炼钢作坊。

    水利鼓风机的关键部件,就是旋转齿轮,匠人看懂了就能造出来。

    炼铁需要一千度以上的高温,需要鼓风机吹送足够的氧气。

    将人力鼓风机改成水利,可以令炼铁炉内部的温度大幅度的提升,达到一千四百度。虽然只是提升了几百度的高温,但这温度已经能把生铁炼成半熟铁。

    丹阳县城的大炼钢铁也要抓紧生产,大上、快上,收的商税才多,否则赶不上年底的大楚郡县大考。

    ...

    李虞、楚天秀本想去向平王请安,谈一谈请太尉府出面采购百炼钢的事情,却并未见到他人,只有二夫人在平王府。

    可二夫人却冷淡的说,平王这几日都待在太尉府,没有回来。

    朝廷似乎有什么大事,经常召集朝臣们商议。李荣干脆住在太尉府,方便随时应招。

    估摸着,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大事?”

    “听说御史台的官员,在朝堂上书,抨击今年岁举的举子们平庸无能,把举子的举荐之人,也挨个骂了一遍,骂的厉害....朝廷百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有些官员不服,因此争吵了起来。

    从元宵之后,你们去丹阳县便开始争吵,到现在还没争出个结果。平王,也被骂的不轻啊!”

    二夫人淡淡道。

    她对这些朝廷政务也不太感兴趣,只是略知一些。具体情况如何,谁跟谁吵,却不清楚了。

    楚天秀听了,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御史大夫孔寒友,此人颇为持重,极其会审时度势,没有把握的话不会无缘无故,轻易挑起冲突。

    抨击众举子们平庸无能,这相当于开地图炮啊!

    御史台的官员,突然痛骂众举子平庸,定然有所目的。

    莫非对“岁举制”,十分不满?

    楚天秀和李虞,向二夫人告辞。

    二夫人其实很想问一问,那《石头记》写到第几章了,为何不见二十章之后的手抄本?

    她还是忍住了。

    这要是一问,显得她很迫不及待的样子,未免掉了身份。还是等等吧,反正只要出来了,她肯定能看的着。

    ...

    楚天秀去了一趟丞相府,向主管百官的丞相禀报,称身体有恙,需要回金陵城里修养。

    顺便打听一下朝廷争吵的情况。

    丞相府,众小吏们,听的都惊呆了。

    作假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别的官员请病假,都装着一副病怏怏,派下属来禀报一声,请求休假。丞相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深究。

    小昏侯倒好,活蹦乱跳的亲自过来,说自己要请病假。

    他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谢主相没在,只有王肃副相在丞相府当值。

    王肃副相喝着茶水,打量着楚天秀,悠悠笑侃道:“小昏侯,本副相观你气色红润,眸中神采奕奕,健步如飞。如此健壮,不知病在何处啊?!”

    “病在脑子,昏病!”

    “我一到丹阳县,便觉得这县城里破破烂烂,马车走上去都颠簸,准备大修道路。我看县里面太穷,准备大上项目。我这满腔的热心,为百姓们做事。”

    “可是县里的百姓、乡绅们,似乎不太乐意,都不愿意贡献银两来支持。他们非说我昏了头。”

    “本小侯爷也奇怪了,我爱民如子,怎么就成昏病了?”

    楚天秀笑道:“不知,副相大人准不准这病假?要是不准,那我立刻回丹阳县去,大干一番。”

    “病假准了!你别折腾,本副相准了!

    你只管在金陵城好生歇着养病吧,什么时候养好了病再说。县里的事都是小事,让县吏们去处理。你可不只是县令,更是贵为小侯爷,这身子金贵,可不能出差池。”

    王肃副相连忙摆手,揉了揉“噗通噗通”的太阳穴,无奈道。

    他是拿这金陵大纨绔小昏侯没办法。

    不过,县令休病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丹阳县是个三千户的小县,没什么油水。除了春秋农耕、收粮收税,平日也没什么事情,离金陵城也就百里远不到。

    大修道路,大上项目,这耗费钱粮、徭役不知多少!

    朝廷肯定是不会拨银子,只能县里自己筹措,征集徭役。

    这还得了,那不得官逼民反啊!

    还是让小昏侯好生歇着吧,反正皇上也没指望他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丹阳县城太平无事,就算是尽了县令的职责。

    对侯爵勋贵来说,政绩都是浮云。

    就凭沈太后对小昏侯的喜爱,她随便说一句话,小昏侯便能飞黄腾达,根本无需在县里干什么政绩。

    “小昏侯,闲着无事,不如咱们两人唠唠嗑。你现在也是朝廷官员了,只要没出大错,晋升高官也未尝不可能,本副相看好你的前途啊!

    最近朝廷上,为了岁举一事,纷纷扰扰的吵了起来,很令人头疼。御史台的官员,骂的厉害啊!”

    王肃副相笑道。

    “本小侯爷也听说了此事,正想了解一下详情。”

    楚天秀点了点头,在王肃副相旁边的另一个空座位坐下。

    那空座,是整个丞相府里的主座,谢主相的座位。

    没其他人敢去坐,就算是王肃副相也不会去坐。

    但小昏侯显然没在意,大大咧咧的就坐上去了。

    丞相府里正在处理公文的众多小吏们,抬头看了一眼,没敢多言,心中羡慕又酸楚。

    小昏侯虽是小小县令,但他是大楚世袭罔替的侯爵,爵位跟三公相当。

    大楚惯例,朝廷晋升三公者,可封侯。

    而且是世代降等的侯爵,比昏侯府的世袭罔替侯爵,要差许多。

    朝廷无数大小官员们,梦寐以求的拜相封侯啊!

    封侯者,方得封地和食邑。

    对于小昏侯来说,这不过是他的小小起步而已。

    小昏侯就算坐在谢主相的位置上,大刺刺的翘着二郎腿,也没人敢去说他。

    就这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定不了小昏侯的罪啊。

    唉~!

    丞相府里众官吏们想到这些,便心如刀绞一般的痛。奋笔疾书,有朝一日追上这金陵大纨绔小昏侯。

    王肃副相看到楚天秀坐在谢主相的座位上,面色顿时有点尴尬。

    感觉,好像是副相在跟主相说话一样。

    小昏侯这是在占他便宜啊!

120 派系之争,我居然被排挤了?

    王肃副相终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肚能容。

    忍了!

    小昏侯爱坐谢主相的座位就坐吧。

    最该恼火的,还是谢胡雍主相。而不是他这个副相。

    他找小昏侯唠嗑唠嗑,倒也不是闲得慌。

    这元宵节刚过,御史台的众官员们,便逮着今年“岁举”不放,主动挑起一场战火。

    这是挑起朝争啊!

    这五六日下来,只要一上早朝。

    御史们便跳出来,一个个上场轮番开火,猛烈抨击众举子。

    当然也骂举子背后的金陵十大门阀,因为很多举子都是各大门阀举荐上去的。

    痛骂门阀只顾一家之私利,举荐一群平庸之才给朝廷,却让真正的才能之辈遗落民间。

    现在朝廷,只要一开朝,就在争吵这件事情。

    这桩大事,当然绕不开小昏侯。

    岁举的优甲头名,恰恰就是小昏侯。

    殿试策问是皇上一人亲自主考的,岁举的有很多情况,包括举子们的对策内容,外人并不知晓。

    只公布了最终的殿试排名。

    小昏侯楚天秀,举荐自己,殿试优等甲名。

    御史大夫孔寒友举荐的弟子,董贤良、晁方正,优等乙、丁。

    大农令杨褚举荐的主父焰,优等丙名。

    这意味着,殿试的前四名,全都不是来自金陵十大门阀。

    十大门阀举荐的几乎都是自家子嗣....要么上等,要么中等,甚至还有最惨的下等,可谓是惨不忍睹。

    御史台此番忽然猛烈开火,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冲着十大门阀去的。

    王肃副相,也想找小昏侯唠嗑,了解一些岁举的情况。

    “小昏侯,你这几日去了丹阳县,可能还不了解朝廷最新的情况。

    御史台的御史们,这次骂的可真够狠。

    先挨个点名,把你,还有所有举子骂了一遍,骂你们这些举子们都是一群废物!接着把十大门阀,又都骂了一个遍。”

    王肃副相淡淡的喝着茶水。

    “别的举子平庸也就罢了。我是殿试头名,大楚皇朝的头号才俊,这么出色。他们看不出来吗,骂我干什么?”

    楚天秀奇怪。

    “御史们当然要狠狠的骂你,你可是小昏侯。元宵过后的次日,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早朝来骂你。”

    王肃副相翻了一个白眼。

    “哦!还有这种事情?”

    楚天秀好奇。

    自打他来到大楚,只有他骂别人的份,还真没听人当面骂过他。

    御史大夫孔寒友都不敢当面骂他。

    这些御史台的御史们,胆气也够大的。居然趁着他去了丹阳县,拼命朝他开炮。

    有种,他在金陵城的时候开炮啊!

    “这骂的,可就不是一般的刁钻刻薄了!

    金陵大纨绔小昏侯,乃是大楚有史以来的第一纨绔败类,十余年来在金陵城犯下的事,那叫一个罄竹难书。

    从你十多岁的时候在青楼上撒尿,把路过的金陵府尹淋了一头,还丢东西,把府尹给打破了头,金陵尹自那以后见了你就躲。

    一直到你现在二十多岁,足足十多年呢,三天两头在金陵城闹的鸡飞狗跳。你自己算算,有多少事来骂?

    实在是太多,御史们在朝堂上骂了足足一整天,口干舌燥,喉咙冒烟,最后都懒得骂你了。

    其他朝臣都没法插嘴,干瞪眼看着。

    骂完你,第二天,接下来御史开始痛骂其他举子。

    这骂的可就更毒了!

    御史们这样说的:

    ‘小昏侯乃是金陵城头号昏庸大纨绔。

    但他这样昏庸透顶,居然夺得了殿试优等甲名。可见其余的举子,比小昏侯还不如,简直是一滩烂狗屎。’

    ‘所以,今年岁举,乃是大楚立朝以来,最庸碌最废物的一届。前所未有,惊世骇俗的一届举子。’

    你说,御史台这班官吏这指桑骂槐,不是在磕碜人吗!”

    王肃副相摇头。

    这御史们骂人的功底,也雄厚啊!

    先是把“小昏侯”这殿试优甲头名,给牢牢地钉死在昏庸透顶的耻辱柱上了,没人能替小昏侯翻的了盘。

    然后一转手,御史们借小昏侯这个殿试优甲头名,把举子们踩在脚底下蹂躏。

    既然这届举子都是废物,那么举荐之人也逃不了干系啊!尤其是金陵十大门阀,当然被痛骂。

    但这样一骂,一环扣一环,还真是有道理。

    这几日下来,金陵十大门阀,被御史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硬是没办法反驳。

    “这...好像也挺在理的!”

    楚天秀也不由无语。

    御史们拿他来骂众举子、骂门阀,这倒也很会找刁钻的角度啊!

    想要反驳,那就要证明他这小昏侯并不“纨绔、昏庸”。

    这可不是一般的难。

    之前的十多年就不多说了。

    哪怕他穿越到大楚以来,干过的事情,发明昏侯纸拭秽、给沈太后献仙丹,也是桩桩摆脱不了昏庸的嫌疑。

    “御史台没有孔大人的指示,他们是绝不会开战的。孔寒友这是剑指何处?”

    楚天秀沉吟,问道。

    “这当然是剑指两大派系之争。”

    王肃副相淡淡道:“当今大楚,最大的派系就是门阀勋贵,和儒派。

    门阀勋贵派系,以金陵十大门阀为首,李、谢、崔、王等等。要么举荐自家子弟,要么举荐亲故。

    御史大夫孔寒友,出自山东孔门,以儒宗正统自居,和天下儒生自成一派。

    孔大人跟我们金陵十大门阀,从来不是一伙的,他是儒派的首领。

    这朝廷官吏,绝大部分要么是门阀勋贵一派,要么便是儒派。必依附两派,方能在官场上混得开。

    其余杂流小派虽有,但不成大气候。

    在朝廷三公九卿里面,只有大农令杨褚大人是杂派的首领,他举荐的主父焰殿试第三,也算是不错了。

    这次殿试,御史大夫孔寒友,他举荐的亲传弟子董贤良和晁方正,为殿试的第二和第四名。

    但这次金陵十大门阀子弟和亲故,无一人进殿试优等,可谓是丢脸了。

    更让孔大人底气十足,御史们骂起来金陵十大门阀来,当然毫不客气。”

    “哦,我呢,我算是你们哪一派?”

    楚天秀很感兴趣。

    朝廷大小三个派系,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朝廷的哪一派。

    他是平王府的上门赘婿,又是小侯爷,这算是门阀勋贵这一边?

    “你?”

    王肃副相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你乃先楚王族后裔,大秦灭先楚,大楚皇朝又灭了大秦。

    你昏侯府这算是前前朝的遗子喽,可不是我们大楚皇朝的门阀勋贵,什么派都不算吧。

    连杂派,你也不是。

    但你以后生下的儿子,继承了平王的王爵,倒是李氏门阀的家主,是门阀勋贵里的翘楚。”

    这朝廷的派系,泾渭分明,跟自己的“出身”是直接挂钩的。

    不是自己想加那个派系,别人就会容纳你。

    哪怕金陵门阀士子,很多人都是学儒术,甚至是儒家宗师,他们依然是门阀勋贵一派,坚定的门阀立场。

    孔寒友所代表的儒派,在朝廷并不强势,甚至有些弱势。

    可是,儒派通过私塾传授,早就在大楚的中下层成了气候,人多啊,天下无数郡县的乡绅、富户的子弟,多如过江之卿,大多都是儒士们,都是属于儒派,不依附于门阀。

    门阀勋贵一派虽然强势,但也不敢小瞧了儒派。

    小昏侯的出身,注定了昏侯府的子孙,就是孤家寡人,什么派系都不收。

    “呃...你们排挤我?!”

    楚天秀惊了,一股无名怒火狂邵,豁然站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介小侯爷,又是平王府的女婿。还是殿试头名,县令里的翘楚,沈太后眼里的孝臣,皇帝眼里的忠臣,未来的朝廷大员。

    你们这些朝廷大臣拉帮结派,目中无人,居然不算上我一个,这是排挤我?

    朝廷派系之争,党同伐异,这可是非常常见。

    以后我在朝廷上,岂不是被孤立?

    没事就挑我出来狂殴一顿?

    就像这次,明明是朝廷“门阀勋贵”和“儒派”之间爆发的争斗,居然先拿他小昏侯当开胃菜,狂喷一顿,然后两边才开始掐架!

    你们打就打啊,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这我还能忍?

    楚天秀愤然,甩袖出了丞相府。

    “告辞,回头本小昏侯让你们领教一下厉害!”

    ...

    王肃副相看着气愤而去的小昏侯,淡淡的品着茶,反倒是更悠闲了。

    “副相大人,这些朝争之事...为何要跟小昏侯挑明了?”

    丞相府长史谢煦,疑惑道。

    朝廷派系之争,疲于应付,本来已经很头疼了。

    小昏侯再掺和进来,岂不是更是让人头疼欲裂。

    “孔大人挑了头,先骂小昏侯,又把我们骂的这样惨。

    小昏侯一怒之下,骂回去,岂不是最好?

    小昏侯的战斗力,那可是冠绝金陵。恶人还需恶人磨啊,孔大人的骂功一绝,但小昏侯也不弱。不知道,孔大人能否招架得住!本相是很期待啊!”

    王肃副相淡然道。

    “呃,对啊!孔大人是从小昏侯开始骂起的,让小昏侯直接骂回去...大人妙招!”

    长史谢煦茅塞顿开,赞道。

121 成年人的世界,要学会单枪匹马去战斗!

    楚天秀恼怒的拂袖出了丞相府。

    阴沉着脸,面色如铁。

    以前,他这个金陵四大纨绔之首,不混朝堂,只跟着金陵城一群大小纨绔们闹腾,把纨绔们都收拾的服帖。

    朝廷派系跟他无关。

    自然也必要理会朝廷的派系争斗。

    如今他进了朝廷当了官,居然被三个大小派系的官员们,给联手排挤在外面。

    他堂堂小侯爷,在大楚官场上,居然成了孤家寡人!

    你说这可恨不可恨!

    王肃副相这个老狐狸,有意的“提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分明是想让他小昏侯一怒之下,和御史大夫孔寒友对骂。

    但三公之一,御史大夫不好惹。

    在大楚朝廷,丞相府权力最大,太尉府次之,御史台最次。

    身为儒派领袖,御史大夫孔寒友掌管的御史台,有十五名御史在皇宫里,随时可向皇帝禀报天下各方的动向。

    御史台还有三十名官员在办公,负责监察天下百官。

    上骂昏君,下责昏官。

    监察行政、军务、财政,纠察、弹劾官员。

    分布天下各郡的御史们,更是多不胜数,到处巡视,专门挑官员的各种毛病。

    “御史,可风闻弹事!”

    这是说,只要御史听到了,不需要证据,他就能弹劾你。

    别说官员的政绩,连官员的“品性”都挑刺,找到由头就能喷你。

    要是抓到了铁证如山的罪证,贪污、受贿、徇私舞弊之类,直接下狱问罪。

    那是大楚朝堂,战斗力最彪悍的一群官员。

    御史有骂人的权力,骂了你也不承担责任。

    所以大楚官员,轻易不敢招惹御史。

    惹上御史,绝不是什么好事。

    御史们从来不是单枪匹马,他们能喷出一片唾沫海,活活把你淹死在海里。

    王肃副相在他面前说这些,这不是有意让他去斗御史,当炮灰吗?

    门阀勋贵们为什么能扛得住御史们的炮轰?

    那是因为他们是一群更庞大的派系,门阀集团、勋贵集团。

    以前他这个大纨绔小昏侯,无关朝堂的轻重,两大派系的官员根本不去理他而已。并不是他能斗得赢御史大夫。

    楚天秀暗自寻思着。

    不行啊。

    一旦朝廷爆发争斗,他直接被大楚官场的两大派系,给排挤成渣了。

    哪怕他想投靠其中的一方派系,人家未必就愿意容纳。收了,可能把他当一个炮灰来用,就像王肃副相这样。

    他得立刻做好准备——自力更生。

    自己在朝廷上站得稳,才不会被这两大派系,给一下挤扁了。

    ...

    楚天秀想了许久,终于还是琢磨出了一个让自己在朝廷上,站稳脚跟的主意。

    但光靠他自己不行。

    要施行这个主意,还得去找太子爷项天歌,一起干。

    有活一起干,黑锅一起背。

    太子不属于朝廷里的任何一个派系,身为储君,未来的大楚皇帝,太子在朝廷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太子也还太年轻,东宫的官员们不想让他太早卷入朝廷斗争。

    这是太子最特殊的地方,朝廷两大派系,也不敢轻易针对太子。

    他这个主意,得从太子这里开始下手。

    楚天秀把沈万宝找来,又派人去东宫把太子爷项天歌给请出来,一起到鸿门客栈,商量一件大事。

    “小昏侯,有何事?”

    沈万宝有些疑惑,小昏侯找他和太子做什么?

    “不急,等太子来了,一起说。”

    楚天秀道。

    过了不多久,项天歌从东宫乘马车来到鸿门客栈,垂拉着脑袋,心情显然很是低落,“小昏侯,你找本太子有何事?”

    “太子怎么如此沮丧?”

    楚天秀笑道。

    “还能有何事,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自从元宵犯了事,我就没见过父皇和母后、太后。这都过去这么久,宫里也不召见我。我这不是心烦,憋得慌嘛!”

    项天歌颓丧道。

    “宫里忙着呢,哪有功夫理会你啊!”

    楚天秀说道。

    他将朝廷派系之争,围绕着“岁举”,正在争吵,跟太子项天歌和沈万宝一说。

    两人点头,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只是,他们对这个其实也不太感兴趣。

    况且,跟他们两家也没关系。

    一个是太子储君,一个是沈府外戚,这场朝廷派系之争,根本牵扯不到他们身上。

    “你把我和太子叫来,就是说朝廷的派系之争?你是朝廷县令,跟你小昏侯倒是有一点关系!...但这事,跟我和太子两个有什么关系啊?”

    沈万宝疑惑不解。

    商人重利,跟他没关系,没好处,他是不会掺和的。

    “本小侯爷居然被朝廷的门阀勋贵、儒派、杂派这三大派系给排挤了!他们简直目中无人,居然不跟我拉帮结派。”

    楚天秀十分不屑,说道:“不过本小侯爷也不在乎。

    成年人的世界,抱别人的大腿算什么本事,就要学会单枪匹马去战斗!

    他们不屑跟我拉帮结派,本小侯爷自己单干,一力把他们都撂倒。把他们干到都怕了,都服了为止!”

    “咦~!”

    项天歌眸光一亮。

    仔细琢磨这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抱别人的大腿算什么本事,就要学会单枪匹马去战斗!”

    至理名言啊!

    豪气冲天啊!

    太子甚至有些崇拜了。

    他从小,最佩服的就是这样单枪匹马,一力挑群雄的盖世豪杰了。

    遥想当年,太祖皇帝西楚霸王,就是这样厉害!

    单枪匹马自立一家势力,逮着谁打谁,一力挑众诸侯,横扫**。

    这满天下的诸侯,杀的杀,降的降,就是这样被硬生生打趴下了,跪着求见西楚霸王,成就了太祖的霸业。

    “小昏侯,你准备怎么搞?”

    项天歌兴奋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们三个一起搞。太子,我送你一份天大的功绩!你给皇帝上一道奏章,就说你想办一份《大楚邸报》。”

    楚天秀立刻道。

    “大楚邸报,是干什么用,我父皇会答应?”

    项天歌疑惑。

    “你就说,这份《大楚邸报》,专门记载了大楚、匈奴、西域、南疆以及天下诸国,重点是大楚郡国的百姓灾异情况,记载各郡之风土人情。广开各家言路,以防耳目闭塞!

    这邸报,要花钱买的。朝廷官员、百姓皆可以购买,了解天下事。

    皇帝最怕被手下的臣子们蒙骗。你这太子献上奇策,大开眼界,广开言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皇帝知道了,喜不喜,开不开心?他定然会觉得,太子终于成熟了。”

    楚天秀笑道。

    这邸报,起源于唐朝。

    也就是把皇帝的谕旨、诏书、君臣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相当于对外时政公告,还谈不上新闻。

    他现在直接拿来用了。

    什么广开言路!

    只要这邸报办成了。

    这邸报就是我小昏侯的言路。

    我让登什么就登什么,看老子怎么骂死你们!

    这是天下第一份邸报,新奇又有大用处的东西,记载了足够的信息量,肯定卖得出去。

    “《大楚邸报》,广开言路,记载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项天歌听得一震,眸光大亮,浑身热血沸腾。

    广开言路!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直就是明君的象征!

    他一旦献上此策,他在父皇、母后和太后的眼里,那就是一个贤明、开明、有大眼界,心怀天下的太子啊!

    这是天大的功绩,定然得百官赞许和拥戴。

    谁还敢来挑战他的太子之位!

    他项天歌根本不用发愁,会被废掉太子了。

    “大楚邸报,操作不容易吧?一张邸报,一个人抄不知多久。一百份,就要上百人抄写,怕是成本极高!...而且,我做什么?”

    沈万宝疑惑。

    “邸报的发行,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发明一个新东西,可以大量的印刷邸报。只需十人,一日之内就可以印出上万份,成本不到十文铜钱。

    你沈府造了那么多昏侯纸用的完吗,你只要出纸就行了!不白拿,别人买邸报是要花钱的。卖了邸报,你一起跟着分钱就是。

    沈万宝,你可别说我不带着你发财!我和太子爷,再加上你,咱们三个一起干。”

    楚天秀笑道。

    他自己有纸。

    但是,《大楚邸报》这事情风险高,而且还需要大笔资金的。拉着沈万宝和太子两人一起干。

    万一《大楚邸报》出了事,被大楚官员们围殴,还有人一起背这口大黑锅。

    太子项天歌,和沈太后侄子沈万宝在此。

    怎么也压不死他小昏侯。

    “好!”

    沈万宝一震,面色狂喜。

    沈氏作坊一日能产三万张以上的昏侯纸,可金陵城市面上已经被小昏侯的纸给占了。

    他正愁不知往哪里卖呢。

    这要是能每日卖出一万张邸报,沈氏作坊就活了,而且能赚不少的银子。

    “我负责内容这一块,还有印刷这一块。不过,还需要有人去各地,收集天下新闻。”

    楚天秀琢磨着,说道:“干脆把谢安然也拉进来。让他招募一批人,派去各地,从全天下收集各色新闻。”

    他最初是不太想把谢安然拉过来。

    谢安然是谢氏门阀,跟门阀勋贵一派,走的近。

    他迟早要跟门阀勋贵开骂战。

    但是,谢安然不混官场,在金陵城的人缘极好,本事也极高。他要是愿意加进来,定然是一个大将级的人物。

    这几乎相当于,打造了一个新闻情报网了。

    谢安然对这一块,应该是极为娴熟拿手。

    “对,就这么干!”

    “咱们四大纨绔,就数谢安然最清闲了,在公主府里,他整日游手好闲,也没啥事干,天天去青楼遛鸟。”

    “咱们金陵四大纨绔,一起干这件大事!也让天下人瞧瞧,咱们金陵四大纨绔也不是只会玩乐。”

    项天歌和沈万宝兴奋,连连点头道。

122 《大楚邸报》问世

    楚天秀立刻派人,去秦淮河烟雨画舫,把喝的半醉半醒的驸马谢安然也给找来。

    谢安然有些稀里糊涂,这小昏侯不是去丹阳县上任了吗,怎么一转眼又杀回金陵城里来了?

    不过,谢安然也没追问。

    小昏侯这人做事,纨绔又随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拦不住他。县令这活太简单了,没多少事来干。

    金陵四大纨绔,终于人齐了。

    他们聚在鸿门客栈,商议如何办一份《大楚邸报》。

    整个想法,是楚天秀鼓捣出来的,自然是由他来主导安排。

    谢安然听了楚天秀“采新闻,开眼界,广言路”的想法,顿时从半醉中醒来,精神抖擞,来了兴致。

    这采集新闻,听着就新鲜。

    有点像搞情报一样,但这是公之于众的情报。

    谢安然反正闲着无事,倒也不介意干一点新奇的事情。

    楚天秀把人召集齐了,立刻给四人进行分工。

    “太子,你负责向皇帝申请,准许公开办这份《大楚邸报》。得到皇帝的亲口,还有朝廷官方的授权,这非常重要。

    我们这个邸报,会登载朝廷政务,还有朝臣的评论。

    否则,这邸报很可能会因为‘抨击时弊、嘲讽朝臣’,随时被官府查封。

    太子你是四位主办人之一,拿到皇帝的许可,这《大楚邸报》才能高枕无忧。”

    楚天秀说道。

    虽然是私人办报,但太子亲自出面办报,这相当于半官方的报纸了。

    项天歌拍胸脯,“这事情只管交给我了!”

    广开言路,这是一份极大的政绩。

    他身为大楚太子,义不容辞。

    “沈万宝出纸、出银两,作为《大楚邸报》的早期投资。这报纸卖了的钱,先补回你的成本。多余挣的,我们四人平分。”

    楚天秀朝沈万宝道。

    “行,没问题!”

    沈万宝点头。

    沈家有的是钱,就怕没有投钱的产业。这点投资,估计不会超过几千两银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谢安然凭借人脉,组织一批人,去各地采集新闻。把天下各地的新闻汇总起来,进行采编。

    我则负责新闻的内容采编,还有大规模的出版印刷。”

    楚天秀道。

    只有他有大型印刷厂,知道如何把数千、上万份邸报,给最短时间弄出来。

    换了旁人,就算有想法,也做不出邸报来。

    谢安然仔细盘算一下,发现采集新闻的难度极大,问道:“小昏侯,如果我们想要从整个大楚、西域诸国,弄到各种新闻,这个范围太大,耗费的人力恐怕数百上千,这笔费用太大了。”

    朝廷有庞杂的情报系统,有御史巡视天下,有驿站传送军政消息,但这是靠整个大楚的财政来支撑的。

    要是把天下新闻都收集到,那简直比朝廷情报机构还厉害了。

    这显然做不到。

    光是雇佣人的开销,就付不起。

    楚天秀想想也是,要慢慢扶持壮大,说道:

    “把采集新闻的范围缩小一点,从金陵城干起!

    记载一些时政,新闻热点。

    然后是朝廷高官们的评论,发在邸报上。

    找十个机灵的书生,走街串巷,收集金陵城内的门阀、勋贵、百姓新闻。

    都是本地的趣闻,他们肯定看了新鲜、喜欢。

    先把第一版的《大楚邸报》给印刷出来。

    太子拿这份邸报,去给皇上看,皇上看了满意,才会尽快批准这《大楚邸报》问世。”

    朝廷两大派系之争,已经在围绕着“岁举”开战。

    楚天秀需要尽快,把一个可以供他尽情骂人的阵地《大楚邸报》拿出来。

    否则,凭他一张嘴巴,如何能骂的赢那么多朝廷官员。

    ...

    说干就干。

    四人热火朝天,立刻分头行动。

    谢安然招募了十多个书生,收集金陵城内的新闻。

    身为谢氏门阀丞相长孙、公主驸马,他在金陵城里可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各大门阀、勋贵的花边消息,他都能弄到手。

    以前金陵城里,这种消息只能口口相传,相互打听。

    现在直接登在邸报上,直接传遍金陵城了,不需要再去打听。

    楚天秀则在金陵城的长乐街,租了一栋楼,组建了《大楚邸报》的编辑部,将这些采集来的新闻,进行整编、排版。

    排版,是一行字竖着往下排的。

    大楚书生们习惯了一片一片的竹简,字迹都是从上往下看。这个坏习惯,足足延续了两千年。

    楚天秀为了让《大楚邸报》足够吸引人,干脆把《石头记》第一章,也加入到里面,准备搞长期的连载。

    这还能给《石头记》预热。

    然后,楚天秀将第一版的邸报,送去城外的一座大型印刷厂,进行印刷。

    昏侯印刷作坊,鲁老匠人带着他的一群徒弟们,早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建设。雕刻出了几万个活字印泥,已经在准备印刷《石头记》前半部的稿子。

    印刷《大楚邸报》,那是顺手的事情。

    印刷作坊里,众匠人们干的热火朝天。

    ...

    在楚天秀的强力推动之下,邸报的效率极高。

    三日之后。

    大楚皇朝的第一份《大楚邸报》邸报问世。

    虽然远没有达到,一份《大楚邸报》在手,了解全天下的程度,但是对了解金陵城里的各项消息,那还是非常管用的。

    太子项天歌拿到《大楚邸报》的第一版,看着精美的邸报,简直难以置信。

    就像看到一件精美绝伦的工艺品一样,还是他亲手缔造的,不由感动得想哭。

    谢安然和沈万宝,都是震惊的目瞪口呆。

    楚天秀带过来的厚厚的一叠《大楚邸报》,足有三千份之多。

    大楚的书生,一辈子习惯了手抄书,哪怕是同一个人,抄同一份书,笔迹也会变化,不一样。

    可这三千份邸报,上面的字迹完全一模一样。

    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印刷术?...这太神奇了,既然能印邸报,应该也能印书吧!”

    谢安然啧啧称奇。

    他们听小昏侯说过印刷术,但是还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亲眼看到《大楚邸报》,才知道印刷术如此的神奇。

    “肯定能印书啊!大楚的书生,有了这个宝贝,不用再辛苦去抄书了,直接印书就是。...对,卖书,似乎也能挣银子啊!”

    沈万宝惊喜道。

    楚天秀点头,笑道:“不错,这就是印刷术。先把字雕刻出来,然后直接印在纸上...如此,不断复印。一日之间,可以复印数千份。完全不是抄书可比的。”

    这个没用什么好隐瞒的。

    邸报字迹完全一样,稍微想一想,便明白这是印出来的。

    就像官印一样,不管怎么印,出来的章子都一模一样。

    只是,雕刻印刷和活字印刷,这两个工艺只隔了一层纸,却有着巨大的效率区别,未必有人能看出来了。

    大部分人可能会本能的觉得,这是雕刻印刷出来的,很难想到活字印刷这个东西。

    邸报这个玩意,才叫效率啊!

    朝廷的御史台,有四五十号御史,各个能骂。

    但是有了《大楚邸报》,他小昏侯一人,就有几千张嘴。一旦开火,看看谁能喷的过谁!

123 皇帝恩准!

    项天歌带着几份《大楚邸报》,匆匆来到金陵皇宫外,向禁军通禀,求见皇帝。

    虽然他觉得这是一项天大的功绩。

    可终究还不知道,皇帝对《大楚邸报》的态度。

    项天歌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皇帝是否准许他入宫。

    不多久,一名太监出来带着太子入宫,去见皇帝。

    ...

    宫内。

    金銮殿。

    大楚皇帝项燕然心不在焉的看着大楚各郡呈交的奏章,颇为心烦。

    他心意已决,欲推行庚子新政。

    将这大楚天下,内内外外,全部整顿一遍。

    内除诸侯,北征匈奴!

    他项燕然要亲手完成这两桩盖世奇功。

    为政之道,在人。

    需要有大臣,执行他这皇帝的意志。

    把一批得力能干的新臣选出来,才能顺利推行新政。

    元宵一过。

    他便把孔寒友叫入宫内,“提点”了一番。

    御史大夫孔寒友身为儒派的领袖,早有变革之心,只是苦等机会。

    得知帝心思变。

    孔寒友欣喜若狂,心领神会,立刻率领众御史们在早朝上,猛烈抨击“举子”,借此抨击举子身后的门阀勋贵集团。

    这都是冲着“岁举制”去的,欲改革这积弊已久的举荐制度。

    朝廷选臣,靠的是举荐。

    凭借这“举荐”制度,各大门阀、勋贵都能举荐自家嫡系子弟,入朝为官。

    如果举子们出色能干,那倒也算了。

    可是,他这个皇帝亲自主持殿试十余年,亲眼看着举子,年复一年,日益不堪。

    今年的岁举,尤其的废物。

    金陵头号大纨绔小昏侯,居然夺得殿试魁首。可见其他举子,有多么的不堪。

    这些门阀勋贵的举子们尽是一群庸碌之辈。

    这岁举制,也是该改一改了。

    但是,御史们的抨击,明显遇到了朝堂上众门阀、勋贵们的强大阻力,强烈反对。

    从谢主相,王肃副相,到九卿等,他们坚决不同意改制。

    口口声声号称举荐制为“祖制”,就算略有瑕疵,也不能改。顶多,各大门阀勋贵,尽量挑出色的举子,举荐给朝廷。

    甚至平王李荣也沉默不言,虽未反对,也没表示支持。

    小半个月下来,朝臣们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御史台虽然占着上风,战果却寥寥无几。

    想改岁举制,也改不动啊!

    这让皇帝项燕然,颇为失望。

    皇帝项燕然忽然听到蔡和大太监来报,说太子求见,欲献上一份“广开言路”的《大楚邸报》。

    这让他有些惊讶。

    《大楚邸报》,听着有些新鲜,闻所未闻的新奇之物。

    最重要的是,太子居然想到“广开言路”,这实属难得啊!

    项燕然终于准许太子入宫觐见。

    “儿臣,叩见父皇!

    元宵之日,吴王世子对父皇出言不逊,儿臣一时气愤,怒刺了他一剑。

    这些日,孩儿心中惶恐,殚精竭虑,寻思弥补过失。

    终于想到一个法子,就是这份广开言路的邸报,每日一份,让天下人评天下事,还请父皇恩准。”

    项天歌来到金銮殿,在皇座跟前,老老实实的跪下,小心翼翼的呈上《大楚邸报》。

    项燕然一言未发,接过来。

    看了一番。

    还别说,这《大楚邸报》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远远比臣子们一本正经的奏章,有趣多了。

    版面的第一页,是时政新闻。

    这些时政新闻,写的规规矩矩,讲大楚皇朝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朝廷最近争论的岁举制。

    然后,还请了几位朝廷官员,写了一点评论,中规中矩的看法。

    支持者,反对者,都有各自的看法。

    邸报版面,往后翻一页,立刻变得有趣了,居然是金陵城里的花边新闻、百姓新闻。

    “谢胡雍主相,聊发少年狂,新纳二八小妾一位。老夫人震怒,责其不得入房就寝。”

    “小昏侯创作鸿篇巨著《石头记》,开辟了文学的一个新时代。正在出版,即将问世。”

    “秦淮画舫上演《石头记》戏目,皓月夺魁,火热一时。”

    “金陵第一青年诗赋高手谢灵云,得《石头记》之灵感,正在秘密创作一部长篇小说,废寝忘食,数易其稿...即将问世,敬请期待。”

    “金陵儒生们聚义,彻夜批判小昏侯长篇小说《石头记》,痛斥靡靡之音。”

    这些花边新闻,门阀勋贵们的“小道消息”,是绝不会有人向皇帝禀报的。

    各地的情报官吏,也不会上报这种小道消息。否则,奏报会多到皇宫放不下。

    谢胡雍主相新纳小妾?

    小昏侯的《石头记》即将出版问世?

    谢灵云准备跟风写小说了?

    儒生们抨击《石头记》?!

    项燕然惊讶,没想到里面居然有这么有趣的东西,一时看的津津有味。

    再翻一页,却是小昏侯著作的《石头记》连载,第一章:通灵宝玉下凡。

    足足一万字,才刚刚开篇,惊世骇俗。

    不知不觉,项燕然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居然看完了。

    他看过烟雨画舫表演的《石头记》第五回“贾宝玉梦游仙境”,回头再来看这本小说,一时意犹未尽。

    那日画舫,舞姬们演的“**靡靡”。

    可是这小说,却写的极为严禁,文采异常出色。

    项燕然对这份大楚邸报,有了一个极好的印象,淡淡道:“这《大楚邸报》还挺有趣的!...

    以后,每日往宫里送几份过来。朕这里一份,太后一份,皇后和诸位嫔妃也都送些过去。另外,金陵各个衙门,都送些过去。”

    办的份不错!

    让他这个深居宫内的皇帝,看到了一些往日根本看不到的“新闻”。

    通过这份《大楚邸报》,看到了皇宫外面,深宅大院内门阀勋贵们的生活,乃至老百姓们的小日子。

    他这个皇帝,最痛恨的就是下面有官员瞒报情况,耳目闭塞。

    这份邸报,很有“大开眼界,广开言路”的效果。

    “是,皇上!”

    蔡和大太监有些惊讶,皇上对《大楚邸报》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他立刻躬身记下,回头便去操办此事。

    宫里、各衙朝臣们都要看,这至少是几百份的数量了。

    “谢父皇恩准!”

    太子项天歌闻言,顿时大为欣喜。

    皇帝要看,还要让宫里,朝臣们都去看。

    那就是准许公开发行了。

    “太子!”

    项燕然此时,却悠幽道:“这份邸报,可是小昏侯鼓捣出来的?”

    “这....是,小昏侯出的主意,沈万宝出的银子,谢安然派人到处收集来的新闻。

    但儿臣觉得主意好,也在其中出了大力气。这功劳,有一半算在儿臣身上。”

    项燕然一惊,也不敢撒谎,老老实实说道。

    “以你的脑子,肯定想不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除了小昏侯,也没人会发明如此稀奇的东西了。”

    项燕然淡淡道:“不过,小昏侯昏虽昏,他鼓捣出来的东西,还是挺有意思。

    你献上此邸报,也确实有一份大功劳。既然办了,就要办好!你身为太子,要监督好此邸报!”

124 轰动金陵城

    项天歌得了皇帝的亲口准许,心头狂喜。

    “父皇,这大楚邸报既然是好东西,帮儿臣提一个御批呗!儿臣加到大楚邸报里面,这足以证明,父皇是何等开明的帝王。”

    太子舔着脸,赶紧说道。

    这当然不是他想出来的。

    这也是小昏侯教他的,说是有皇帝御批的加持,这份《大楚邸报》的威力会更猛,足以纵横天下。

    到时候,别说大楚了,连诸侯、西域、南疆诸国的人,都会看这《大楚邸报》。

    太子的名气,都会传遍四海。

    以后很可能会出来其他人,有样学样,办各种朝廷、民间的邸报。

    但是,皇帝亲笔御批的邸报,怕是只有东宫太子这一份。

    别人想要拿到皇帝的亲笔御批,可没东宫太子和皇帝这份亲近的关系。

    “好!”

    项燕然见太子如此有心,自然是心情颇为愉悦。

    太子所言不错,准许邸报公开发行,这相当于,他这皇帝也参与了《大楚邸报》。

    可见他这个皇帝,是开明皇帝。

    项燕然当即提笔,写了“《大楚邸报》,开眼界、广言路,大楚皇帝项燕然亲笔御批!”

    太子项天歌拿了御批,欣然叩首告辞。

    又去给皇后、沈太后请了安。

    这才出了皇宫,直奔长乐街的《大楚邸报》大楼,眉飞色舞的跟楚天秀、沈万宝、谢安然几人报喜。

    “皇上准许了,那就立刻卖邸报!”

    楚天秀大喜,《大楚邸报》进展如此顺利,立刻抓紧在金陵城里开卖。

    他抓紧刻了一个印章,用大红印泥,把皇帝的这亲笔御批,给加盖在每一份《大楚邸报》上。

    任何一个买《大楚邸报》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个皇帝的大红御批。

    楚天秀心中暗乐。

    有了这句皇帝亲笔御批,谁也动不了这份邸报了。

    就算《大楚邸报》,拿朝廷官员开骂,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有了这份《大楚邸报》,超级大杀器在手,终于安心了。

    朝廷门阀勋贵派和儒派,这两大派系排挤他,欺负他势单力孤,想捏就捏一把。

    现在他造出了大杀器。

    看看以后,谁还敢轻易来招惹他小昏侯!

    ...

    这份大楚邸报,光是卖给了皇宫和金陵各府衙便有几百份。

    随后,在全金陵城最热闹的酒馆、茶肆,全面铺货。

    这大楚邸报版面很大,几乎是正常昏侯纸的四倍,却只卖二十文铜钱一份,算是极度的“亲民”。

    但是依然能够挣钱。

    哪怕算是纸张、印刷人工、雇佣书生采集新闻等各种成本,一张邸报也不过花了四五文铜钱而已,其余都是利润。

    况且,邸报上还预留了广告位置,光是广告费就收入不菲。广告带来的收益,远超过报纸。

    这《大楚邸报》的新闻里,很多地方都提到了小昏侯的新书《石头记》。还有《石头记》的连载。

    楚天秀早就给自己,即将要出版的《石头记》前半部,打足了广告。

    ...

    金陵城的街头小巷,顿时轰动。

    许多读书人,听说金陵四大纨绔,联手出了一份《大楚邸报》之后,一时惊奇,都拥挤着抢买。

    对于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也没有什么新闻可看,完全靠耳耳相传、到处打听的古代人来说。

    这《大楚邸报》居然不是手抄的,据说是靠一种全新的印刷术,大量复印,也太令人震惊了。

    而且,这份《大楚邸报》的内容,太新鲜了!

    邸报上面,有朝廷最新潮的时政。

    不是官员,很难接触到时政。

    还有金陵本地新闻。

    古人通常只知道自己周围几十户,再远一些就很难知道了。跑遍全城打听消息,正常人是完全不可能做到。

    门阀勋贵的花边趣闻。

    不是门阀士子,更是难以接触到这个权贵群体。

    还有百姓故事、商人消息...连金陵城畅销、紧缺的货物,哪里有新鲜的货,居然都在大楚邸报上写出来了。

    南来北往的商人们,看到这阿丑邸报,哪里还不欣喜若狂啊。

    邸报上面,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总之一句话,一份《大楚邸报》在手,上到庙堂之高,下到金陵城里黎民百姓疾苦,最新消息尽在手中。

    他们哪里还需要费心思去打听消息?

    简直是一件神器啊!

    想要自己的消息不落伍,当然是买一份邸报。

    别说那些门阀、勋贵,家家户户都会买上几十份邸报。

    就连那些并不太富裕的儒生们,都三五成群,一起筹钱,咬牙买一份《大楚邸报》,聚在一起乐滋滋的看。

    一人掏钱压力太大,五六七八个人一起买,顶多花费几个铜板,一个煎饼的钱而已,那就毫无问题了。

    “快看,我们之前元宵节在鸿门客栈,抨击《石头记》**靡靡,居然上了这份《大楚邸报》!”

    “看来,咱们还是很有影响力啊!”

    “贾生,你快瞧瞧!咱们下次,再搞几次大聚会,让我们儒生们的主张,众所周知。”

    一群儒生们聚在一起,一个个眉飞色舞,满脸的喜色。

    虽然,上面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金陵儒生这个大群体,在大楚邸报亮相,这足以显示了他们这群儒生的存在感啊!

    贾生看着《大楚邸报》,皱起眉头,十分郁闷,却又疑惑。

    这《大楚邸报》是小昏侯办的。

    小昏侯对儒生们抨击《石头记》骂这书太黄了,居然浑然不在意,还公然的登在《大楚邸报》上,令众人皆知。

    这算怎么回事?

    小昏侯根本不在乎别人骂他?

    这...似乎也对,小昏侯从来就不怕人骂他。别人越骂他,小昏侯越兴奋,简直像是荣耀一样。

    小昏侯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这让贾生心中好气愤。

    感觉他一拳砸在软面团上,对小昏侯秋毫无伤。

    这《大楚邸报》还公然刊登了《石头记》的第一章,卖出数千上万份,金陵城里家家户户都能看到。

    此书的诱惑力极强,一旦他们看上瘾...

    天呐!

    贾生心中感到悲凉。

    他鼓足了劲,号召众儒生们一起来骂小昏侯,抨击《石头记》,想要阻止这本小黄书走出平王府。

    可是,这《石头记》不但要走出平王府,看样子,马上就能横扫金陵城,甚至大楚皇朝了。

125 丞相老谋

    金陵城里的门阀和勋贵,每一座府邸,几乎全都卖了至少数十份以上的《大楚邸报》,各家主、嫡系士子们,几乎是人手一份。

    不买不行啊!

    连皇宫,朝廷各衙门全都有了。

    他们这些门阀勋贵士子们能不赶紧跟风,追随潮流吗!

    一群青年士子们拿着邸报,兴冲冲来到谢府,找谢灵云道贺。

    谢灵云是金陵门阀士子里面,少有的被登载在《大楚邸报》里的青年士子。

    “谢兄,你上《大楚邸报》了!这可是大事啊,咱们金陵城这么多门阀年青的士子,都没人能上邸报。你可是仅有的一人!”

    “谢兄,你真不打算再写诗了,改写小说了吗?”

    众士子们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年青士子们只能在士子之间混,很少有机会在朝廷高官面前露脸,更别说扬名了。

    那些位列三公九卿的朝臣们,都忙着朝政大事,很少会关注到他们这些中下层的士子。

    谢灵云作为金陵青年第一诗赋高手,也算年青士子中的佼佼者了,但名气一直不够响亮,比他大哥谢安然差了好多。

    再加上殿试失利,仅仅位列岁举中等。靠着谢胡雍主相这位爷爷,才留在金陵城的衙门,当一个文吏,慢慢熬资历。

    可这份《大楚邸报》,上至皇上,下至朝臣百官,和金陵寻常儒生们,几乎都会看。

    皇帝能看到你的名字,知道你这个人存在,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在大楚邸报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号,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大事。

    短短一日之间,谢灵云的名气,至少能暴增百倍。哪怕一些不关注晚辈的老臣,也会知道他的名号。

    名望,又被叫“德高望重”,在大楚官场上作用巨大。

    有名望者,加官进爵,大家都没意见。

    你要是毫无名气,却被突然加了官爵,肯定会被御史怀疑徇私舞弊,非被众官员们鄙视不可。

    这暴增的名望,对谢灵云的仕途,大有益处。

    “想上这《大楚邸报》,的确非常的不容易。这份邸报,乃是我大哥谢安然和小昏侯、太子、沈万宝四人一起办的。

    我大哥提携我,专门给我留了一条正在写长篇小说的消息,否则我也上不了。至于写诗,我最近诗太短了,写着不过瘾,还是小说大长篇写着爽!”

    谢灵云被众士子们簇拥,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得意。

    谢安然负责采集各地的消息,特意帮他单独列了一条消息。这种待遇,又岂是别人能享受到的?!

    等他的长篇小说一出炉,定然能博得一个满堂喝彩,声望节节暴涨。

    那时,他凭借文学出众,从同僚里面脱颖而出。

    被加官,也就顺理成章了。也不用担心,被御史骂,说他是谢主相之孙,靠丞相徇私,方能加官进爵。

    “谢兄,能否替小弟引荐一下谢驸马!帮小弟上一次《大楚邸报》?”

    “我也想上!只要能在邸报上,写一下我的名字就行。”

    众士子顿时急切。

    “我大哥说了,有重大消息才能上。”

    谢灵云连忙摇手,“除非你们有什么大新闻消息,或者你们府邸有什么重大的消息。

    你们把消息给我,我转交给我大哥。至于能否登载到《大楚邸报》里去,就看你们的消息够不够重大了!”

    “我有!”

    “我也有。”

    ...

    朝廷各衙门,众大小官员们对这份《大楚邸报》,议论纷纷。

    他们的心情,异常的复杂。

    丞相府。

    谢胡雍主相、王肃副相和长史等数十名官员们,都在看这份新鲜出炉的邸报,寂静无声。

    谢胡雍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份《大楚邸报》,面色沉凝。

    这邸报,写的正儿八经,并无逾越之处。

    只有在金陵城的花边新闻里,稍微提及,他谢胡雍丞相新纳小妾一事。

    这也没什么,谢府已经早早的办了纳妾酒席,外界皆知。

    无人能拿这一点,攻讦他这个主相。

    可是,他谢胡雍混迹朝廷五十余载,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成为主相更是十余年之久,稳坐相位,就是极少犯错。

    敏锐的嗅觉,让他察觉到这份邸报里的威胁。

    大楚境内外的所有消息和情报,都要通过丞相府、太尉府、御史台等各个衙门,最终筛选和汇总,递交给皇宫,供皇帝抉择。

    哪怕御史台,和丞相府争斗的厉害,也都是朝臣们内部的争斗。

    可是,这《大楚邸报》完全绕开了他们这些朝廷官员。

    东宫太子、小昏侯、沈万宝、谢安然,他们不是朝臣官僚,完全撇开了朝臣,自己去收集消息和情报,登载在《大楚邸报》上。

    这大楚邸报,公之于众,花几十个铜板就都能看到,一卖就是数千、上万份,到处都是。

    虽然谢安然是谢家的长孙,才华横溢,但他从来特立独行,不听命于人。又是金陵第二纨绔、公主驸马,既不入朝为官,也不混迹士子,反而和纨绔们走得很近。

    哪怕谢胡雍可以影响到谢安然,也无法影响到小昏侯。

    这邸报,根本就是小昏侯在操办。

    这意味着什么呢!

    就像猛虎和黑熊正在凶狠的对峙,可是无意间回头一瞥,却意外发现一头豹子躲在不远处灌木丛里,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

    这让谢胡雍这个丞相,感到背上凉飕飕的。

    王肃副相也是老谋深算的老臣了。

    他这边才给小昏侯通气,怂恿小昏侯去对付御史大夫孔寒友。

    这才几天功夫呢,小昏侯就鼓捣出了一份震惊金陵城的《大楚邸报》。

    版面正页,赫然印着“朝廷岁举之争”,御史和丞相府的官员都各有评论,刊登在上面。

    小昏侯这在暗示什么?

    暗示,他手里有一份上达天听,下达百姓的《邸报》,他可以轻易的左右消息和言论。

    “后生可畏啊~!”

    王肃副相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甚至有些后悔。

    这朝廷之争,根本不该让小昏侯掺和进来。

    小昏侯一掺和,鼓捣出了《大楚邸报》,还能有好事情?

    “诸位,对这《大楚邸报》有和看法?”

    谢胡雍问道。

    众官员们沉默。

    这份《大楚邸报》,公诸于众。

    皇帝御批。

    太子亲办。

    外戚沈府投资,驸马谢安然参与,小昏侯在幕后操纵。

    既没有办法动用官府之力,强行封杀,也无法暗中抵制。

    大楚境内的一切消息和情报,很可能忽然出现在邸报上,被皇上得知,天下皆知。

    十分的棘手。

    一时间,他们不知如何应对。

    “既然无意见。”

    谢胡雍主相,淡道:“那本相,就说说我的看法。”

    “听丞相吩咐!”

    众官员们拱手道。

    “既然太子办《大楚邸报》,开了‘广开言路’的先河。

    那朝廷干脆放开,鼓励兴办邸报,不论府衙,不论个人,都允许开邸报。诸位如何?

    我们丞相府也办一份邸报,就叫《丞相府邸报》吧!本主相,一向开明,最为宽容!”

    谢胡雍喝着茶,淡然道。

    “妙!主相高明,正该如此!”

    王肃副相目光一亮,大笑道。

    邸报,乃是一件掌握消息的大利器。

    既然阻挡不了,既然小昏侯有了。

    他们丞相府、门阀勋贵派也要有。

    凭借金陵十大门阀、众勋贵庞大的财力,办邸报,定然能办的比小昏侯,更加出色!

    这大楚最大的消息情报,最终还是掌握在他们手里,才稳妥。

126 小昏侯,太阴险了!

    “雨水”过后。

    临近惊蛰。

    金陵城的寒冻天气渐渐变暖。

    河冰早已经融化,不过虞园的一座地下冰窟早已经完工。

    楚天秀早早便派了匠人,从河里开凿河冰,切了大块大块的冰,一块便有小半丈大小,填满了虞园地下的大冰窖,然后用厚厚锦帛包裹的木门将冰窖给堵上。

    等夏日炎炎的时候,便可取出来享用。

    平王府虞园的树枝头,也冒出了少许新芽。

    楚天秀躺在树下的一副竹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一边吃着祖儿喂的葡萄,说不出的惬意和自在。

    祖儿看到楚天秀这副惬意的神色,好奇道:“姑爷,你怎么这么开心?!”

    “本姑爷在虞园钓鱼,等着鱼儿上钩呢!”

    楚天秀笑道。

    跟风潮这种事情,自古有之。

    他刚造出了昏侯纸,沈府便眼巴巴的想要分一杯羹。

    沈万宝求爷爷告奶奶许久,他也没答应。

    直到需要大笔银子,在丹阳县大批的兴建土高炉,他才答应把昏侯纸的造纸术,卖给“战略级同盟”金陵第三大纨绔沈万宝。

    他现在又造出了《大楚邸报》,大楚皇朝有眼光有魄力之辈,自然会想要跟这股风潮。

    只是,想要发行邸报,又岂是这么容易?

    有昏侯纸吗?

    掌握活字印刷术吗?

    啥都没有,还想发行邸报?

    这最关键的活字印刷术,可是他高度保密的独门绝技,不与外人。就连谢、沈、太子,他们三个都完全没有接触。

    嘿!

    很快便会有冤大头,迫不及待,送大笔银子上门!

    “姑爷钓鱼?”

    祖儿满脸的疑惑,虞园虽然有假山和莲花池,养了几条小鱼,但是姑爷也没有在钓鱼啊!

    “祖儿,若是有人登门求见!先让他们等上半个时辰,再带来见本姑爷。”

    “是,姑爷!”

    ...

    丞相府的权力相当大。

    很快颁布一道政令。

    为了响应皇帝陛下“广开言路”的号召,紧跟东宫太子兴办邸报的步伐,丞相府准许各衙门和民间兴办邸报,只需要向朝廷报备一下便可。

    大楚皇朝的三大衙门。

    丞相府率先兴办《丞相府邸报》,打算用来刊登丞相府各项政务,明里暗里吹捧《岁举制》,维护大楚祖制。

    太尉府和御史台见状,当然不肯落后,都准备操办本衙门的《太尉府邸报》、《御史台邸报》。

    三份邸报的内容都是现成的。

    《太尉府邸报》专门刊登天下军事消息,跟军情有关。

    《御史台邸报》则准备刊登监察天下百官,严惩贪污受贿的消息,震慑官员。

    但是。

    不办不知道,一办吓一跳。

    丞相府亲手负责办《丞相府邸报》的长史谢煦,接触了一下,便头皮发麻。

    整个大楚皇朝只有一种纸张能够用来发行邸报,那就是精良的“昏侯纸”。

    老旧的竹简是完全不行的,麻纸也不行。

    想买昏侯纸,只有找郡主府和沈府。

    其余麻纸小作坊根本不成气候,早就倒掉了。

    邸报一天用掉数千到万张,那么大批量采购十几万张纸的储备,自然是要的。否则用不了多久,忽然没纸了,岂不是尴尬。

    这仅仅是一个月的用量,如果长年累月,耗费颇巨。

    沈府狮子大开口,一张就二十文铜钱。一次采购十万张,就要耗费二千两银子。

    谢煦长史不得已去平王府,等了许久,才在虞园见到小昏侯,倒是便宜了一文,一张只需十九文铜钱。

    两家随便挑,总有一款是合适的。

    谢煦长史心头气苦。

    一份《大楚邸报》才卖二十文铜钱呢。

    他光是买纸的价钱,就要二十文。这还没算其它雕刻、印制、人工钱呢,《丞相府邸报》办下来,比《大楚邸报》贵许多啊!

    谢煦长史只能向主相大人禀报。

    谢胡雍主相得知,不由气的大骂。

    “奸商,两个大奸商!这昏侯纸都是用树皮所造,成本定然极为低廉,恐怕不需数文铜钱。”

    “小昏侯和沈万宝,他们肯定是串通好的,联手哄抬市价,卖的如此昂贵!这是坑朝廷的钱!”

    谢煦小心的提议,道:“主相,这造纸术乃国之利器,却被沈府、郡主府两家给独占了。...要不,请皇上,让两家把造纸术公之于众?!”

    “小昏侯别提了,他这纨绔从来只抢别人的好处,什么时候吃过亏,况且还有平王府在撑腰。造纸作坊都有平王府的兵守着,以皇上和平王的关系,能逼平王交造纸术?!

    至于沈家,这吃到沈家口里的肉,他肯吐出来?沈大富定然要去沈太后处哭诉...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谢胡雍懊恼的摇头。

    沈太后看似慈眉祥目,很好说话,但她可是经过数朝大风大浪,从平民熬出来的太后。

    沈大富经商资质平庸,沈府这江南第一丝绸大豪商,岂是天上白掉下来的?

    沈家吃的肉,比金陵十大门阀都多。

    项家的皇子皇孙们、诸侯王们,都不敢去抢沈家的丝绸生意。

    小昏侯坑了沈家一大笔银子,赖账不还...那是绝无仅有的一个特例。沈太后宠爱李虞郡主,才睁只眼闭只眼。

    换成别人,早就被扒皮了。

    让沈家交出造纸术,那是白想。

    大楚皇朝能决定国之大事的,只有皇帝项燕然和沈太后。偏偏却一个是平王的皇兄,一个是沈府的姑姑。

    找他们都没戏。

    能怎么办?

    没办法,丞相府只能每月拨出一笔银子,向两家买纸。

    不仅是丞相府需要高价买纸,御史台、太尉府一样要向两家买。

    其他任何一个门阀、勋贵,想要自己办一份邸报,都要去向两府买纸。

    ...

    然而,想要办成一份邸报。

    可远远不止需要昏侯纸。

    谢煦长史买回了大量的昏侯纸,便开始依瓢画葫芦,召集一批能工巧匠,雕刻木质印版。

    匠人说,最快速度是一天雕刻五百字,哪怕几名匠人轮回,日夜不停....这数万字的木板雕刻,至少要雕刻十天以上。

    若是中途刻错了字....重新来过吧。

    对这个问题,金陵城各个衙门负责办邸报的官吏,都是头疼欲裂。

    耗时如此之久,等邸报出来了,已经是小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哪里还有什么新闻,分明是旧闻。

    小昏侯是怎么做到一日轻轻松松雕刻出数万字的《大楚邸报》来的?

    ...

    楚天秀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求助的,居然是岳父大人李荣。

    将活字印刷术给岳父大人,那自然是完全不可能。

    这是他的大杀器。

    不过,让太尉府把《太尉府邸报》交给楚天秀的印刷厂去印刷,收一笔印制费用,这倒是可以。

    反正出钱的是朝廷的太尉府,又不是平王府。占便宜的是自己的女儿、女婿。

    李荣对此自然毫无意见。

    要不是《太尉府邸报》涉及到朝廷的军事机密,他都想把这邸报,交给女婿去办。

    “贤婿,这《太尉府邸报》公开登载各种军事消息,定然会被敌人所知。这岂不是资敌?这会不会出问题?”

    李荣有些疑惑。

    这邸报毕竟是极为新鲜的东西,以前从未有人用过。

    他一时还没想明白,如何才能最高效的利用这公开发行的邸报,却不会伤到自己。

    “邸报这东西,首先要大量的真实消息,取信于人。这些消息其实无关大局,很容易被探听到。

    然后你才有机会,利用**分真消息,去掩护一二分假消息,欺诈于敌。

    当然,这些真消息也可以只说一半,藏一半。反正你说的是真话,别人拿你没办法。

    太尉府负责大楚军政,如果想对谁下手,可以先用一些真消息诱敌。再用假消息欺骗于敌。

    这个套路,百试不爽!”

    楚天秀笑道。

    别说消息极度闭塞的两千年前,有一个蒙一个。哪怕是放到两千年后,这套路也一样百试不爽。

    有几个人,能挨个消息都去查证一遍?

    就算能查证出来,有邸报让你说出来吗!

    “哦,原来如此!”

    李荣一点就透,不由心头一凛。

    在邸报上,公开发布消息和情报,完全可以用来误导敌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除了散布消息之人,谁又能轻易分辨出来?!

    这么说来,小昏侯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邸报,来欺诈对手?

    小昏侯发明这邸报,太阴险了。

    不过,作为大楚兵家大宗师,李荣对“阴险、狡猾”的看法,是毫无贬义的。兵不厌诈,欺诈对手是本事。

    ...

    跟极度难产,一波三折的其它邸报不一样,《大楚邸报》气势如虹,在金陵城火爆发行。

    金陵皇城人口百万,大富者众。

    很快,每日的销量,便飙升到一万份以上,发行数量不断上涨,甚至被商旅们带往大楚皇朝上百个郡国。

    因为刊登了诸多时政消息,当然毫无疑问,被潜伏在金陵城里的情报探子,送往天下各个诸侯国,甚至西域和周边的小国。

    天下诸侯王们,吴王项弼、楚王、赵王等等,陆陆续续拿到《大楚邸报》,震惊之余,也是惊喜万分。

    他们花费大量的经费,培养情报探子,绞尽脑汁打探和收集大楚帝都的朝廷时政、军事情报。

    结果,居然直接在小昏侯的《大楚邸报》上,写出来了。朝廷上朝臣们的争论,上到皇帝,下到门阀,百姓们的花边新闻,居然也敢去写。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但这样一来,对他们收集金陵帝都的消息,却是大大增加了便利。一份《大楚邸报》在手,至少一小半的消息到手了。

    甚至可以减少探子的人数,缩减开支。

    驻大楚皇朝的匈奴使节团,伊雉王爷得到手下禀报,看了《大楚邸报》,惊得目瞪口呆。

    他费尽心思也无法获得的高级情报,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伊雉想不明白,小昏侯怎么就能干出这种昏聩透顶的事情。

    半响,他仰天长啸,亢奋难以自抑。

    “收集每日《大楚邸报》,送往匈奴王廷,交给军臣单于!”

    “有邸报在手,大楚消息尽入我单于的掌握之中。”

    “天助我大匈奴也!”

127 皇帝“调兵遣将”!

    金銮殿。

    又是一个早朝结束,众朝臣们陆续离开皇宫。

    只有御史大夫孔寒友,被留下来,恭听圣意。

    皇帝项燕然面色冷漠,坐在皇座上,望着这冷冷清清的大殿,还有沉默的孔寒友,眼眸间极为失望。

    这次早朝。

    御史台的御史们居然放弃了进攻,不再抨击众举子们的平庸无能。

    丞相府的众大小官员们也识趣的默不作声,不再提此事。

    至于太尉府的武将那边,更是一向很少出声。

    整个朝堂,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其乐融融一片。

    这算怎么回事?

    皇帝项燕然心头有多失望,那就别提了。

    他期待多日的庚子新政,御史大夫孔寒友执行的很不利,硬是没能找到攻破岁举制的突破口。

    他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是大楚皇朝的仲裁者。

    朝廷派系争斗,最后由他来裁决。

    他不能亲自下场,去抨击臣子。

    他需要手下的大臣,来执行他这皇帝的意志。

    大臣执行不利,他这皇帝也是无奈啊。

    蔡和大太监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抬眼,察觉到皇帝的恼火,心中忐忑。

    “孔大人,最近在忙什么?”

    项燕然的语气,出奇的冷漠。

    “臣...近日在筹备《御史台邸报》。臣发现,这《邸报》的确是一件国之重器,必须掌握在手里。”

    孔寒友苦涩。

    没有了“孔爱卿”的称呼,成了孔大人。

    可见,皇帝恼火到了何种程度。

    他也难啊!

    他指挥御史台,抨击“岁举制”。

    是以小昏侯为靶子,拿小昏侯这个昏庸大纨绔居然夺得了殿试优甲头名,来证明其他举子的平庸无能。

    进而抨击岁举制已经败坏,要求彻底改革岁举制。

    可,万万没想到,小昏侯的《大楚邸报》忽然一夜间冒了出来,一天就能卖上万份。

    上面随便刊载一个消息,上到朝臣、下到百姓,弄的满城风雨,金陵城人尽皆知。

    这个大喇叭,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御史台。

    门阀勋贵派系实力雄厚,本来就不容易对付。小昏侯现在有了《大楚邸报》在手,也搞不定。

    他还敢骂小昏侯?

    小昏侯万一发飙,在《大楚邸报》上疯狂抨击御史台。

    御史台能怎么办?

    御史台的痛骂,仅仅只有早朝的朝廷上。出了朝堂,谁也听不见啊!

    根本没办法反击啊!

    御史台既然不能骂小昏侯了,那再骂其他举子平庸无能,就缺乏足够强而有力的证据了。

    门阀勋贵们一口咬定,他们举荐出来的举子,都相当的出色。

    就算不出色,那也是少数个别人。

    大不了,下次举荐更出色的举子便是了。

    坚决不赞同改变岁举制。

    御史台没有必杀技,找不到理由来一击打垮门阀勋贵派系,拿对方没有办法。

    他这御史大夫,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先办出一份《御史台邸报》出来,卖的家家户户都是,吹响御史台的大喇叭之后,再卷土重来。

    否则,骂不赢。

    “哦,这么说来,问题出在《大楚邸报》上?”

    项燕然目光冷峻。

    东宫太子项天歌拿《大楚邸报》来找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这《邸报》不错,却也没看出太多名堂。

    如今孔寒友却忌惮《大楚邸报》,怕小昏侯捅他刀子。

    看来,小昏侯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啊。

    小昏侯出手,能否一举破掉岁举制?

    只是,小昏侯太能折腾了,号称“无人能治”,也不太听命。

    让小昏侯上朝堂,怕是要闹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谁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万一误伤了友军,岂不是麻烦。

    皇帝也不太想动用小昏侯。

    “孔大人...半个月,朕要看到结果。去吧!”

    项燕然冷冷道。

    他需要能臣干吏,把事情干了。

    别逼他动用小昏侯这个纨绔子。

    “是,臣告退!”

    孔寒友硬着头皮领命,告退出了金銮殿。

    半个月!

    他要卷土重来,攻破岁举制,否则怕是御史大夫之位要保不住了。

    只有蔡和大太监,陪在皇帝边上。

    项燕然沉默良久,问道:“朕的四名小将,近况如何了?”

    自打岁举结束,他便命蔡和太监,多留意殿试四名优等的情况。

    这四人都不是门阀勋贵一派,是这些年的殿试岁举里,极为罕有的一届。

    “小昏侯去了丹阳县,自己掏银子花了几万两兴建了一些土高炉炼铁,打造各色农具,又嫌县衙太破,近日回金陵城‘修养’了。王副相给他批了假。...小昏侯的日子就是过的这么随意,实在是令人羡慕。

    董贤良在秣陵县,推行‘天人感应,阴阳灾异’,兴建祭坛,亲自登坛召雨,居然把雨招来了。百姓和乡绅们对他极为崇拜...老奴也看不懂他怎么做到的。

    主父焰在湖熟县,亲自下地开荒耕田,估计湖熟县今年的粮田应该大增不少。倒是挺实在的。

    晁方正在芜湖县,他说自己这县令大材小用,县里一年的政务还不够他一日处理。他啥事都不干,就召集了县里的一群书生文人,高谈阔论,针砭时弊。”

    蔡和大太监连忙禀报。

    项燕然微微点头。

    这四个新县令,殿试岁举优等。大本事还是有的,各个眼高于顶,县令是有些屈就了。

    而且,新臣子胆气足,比那些老臣更敢拼。

    把他们几个用来,说不定能攻破这老朽的岁举制。

    “传朕旨,命小昏侯.....算了,还是先命董贤良,上一道奏疏。”

    项燕然犹豫了一下,道。

    小昏侯威力太猛,暂时先不用。

    就让董贤良打头阵吧,也试一试董贤良的战斗力,究竟有几分真金成色。

    可别是银样镴枪头才好。

    “这...奏疏的内容?”

    “批判岁举制。董贤良是孔寒友的得意弟子,自当为老师分忧。老师攻不下来,就让学生上吧!

    至于小昏侯那边,告诫他。不得利用《大楚邸报》,阻挠御史台。当然,他要是能帮一把,把岁举制给打垮,朕给他记一功,重重有赏。”

    “是!”

    蔡和大太监心领神会,立刻派人去找董贤良和小昏侯。

    皇帝铁了心要推庚子新政。

    顺者昌,逆者亡。

    那些门阀勋贵死守着“岁举制”不放,抵制新政,想要让自家嫡子嫡孙们,保住高官厚禄。

    但他们抵制新政,迟早要倒大霉。

128 孔、董密议,师徒联手!

    深夜。

    鸿门客栈。

    一间客房内。

    灯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一名白发老者,和一名青年的脸庞。

    御史大夫孔寒友面色肃穆的坐在房内,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深思熟路着什么。

    而他的对面,正是他最喜爱的弟子董贤良。

    董贤良得了一道口谕,连夜从秣陵县城,赶回来和老师商议对策。

    御史台那边人都口杂,容易惊动别人。为了避免泄密,只好在这鸿门客栈里,师徒两人单独见一面。

    “恩师!”

    董贤良毕恭毕敬的躬身一礼:“弟子正午接到宫里的一道口谕,命我上奏疏批评‘岁举制’,抨击岁举之弊端。

    弟子知道此事重大,不敢轻易上书。便立刻从秣陵县赶回来,向恩师请教,如何把握分寸?”

    他要一击中的,免得误伤友军。

    “你这一下午跑了五十里,也是辛苦了。”

    孔寒友点头,说道:“皇上给为师下了一道旨意,限期半月之内,要破了岁举制!

    原本为师的想法,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不可操之过急。急了,呛着,噎死的不少。

    这次破不了岁举制,下次找到机会再战不迟。

    但是,皇上又命你上奏,显然是不想再等了。这是要命你我师徒二人,冲锋陷阵。

    干的好,当然是大功一件。

    没有干好...那就成灰了。

    为师身为御史大夫,执掌御史台,倒也很难倒下。

    但你仅仅是地方一员小县令,不是监察御史,却是极容易被抓把柄,给罢官。

    一旦罢官,至少数年难以再启用,误了前程。你这道批评岁举的奏疏,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被对手抓到破绽。”

    孔寒友语重心长说道。

    他精心栽培了董贤良、晁方正二十载,那是把两人当做接班人来栽培,日后朝廷儒派的中坚和栋梁。

    尤其是董贤良,持重老成,走的更远。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亲传弟子,尚未得到大用,就在朝廷派系的斗争中,成为朝廷碾压的牺牲品。

    他看得出来,皇帝逼着董贤良上阵冲锋,这也其实逼着他这个老师孔寒友上阵,全力以赴的攻击岁举制。

    他不全力以赴。

    董贤良一道奏疏上去,被丞相府众官围攻,立马就会成牺牲品了。

    “半月,破除岁举制?皇上为何如此急?”

    董贤良疑惑。

    光是争吵,也会吵半个月以上。

    想要拿到丰硕的战果,定然是极难。

    “还不是元宵之日闹出来的事情。

    那日,皇上和我等三公九卿大臣,在烟雨画舫体察民情,无意间听了诸侯王和匈奴使节伊雉的一番妄自尊大的话,皇上被惹恼了。

    诸侯和匈奴,乃是我大楚内外两个大患。皇上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之前尚且犹豫,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孔寒友想起当日的情况,也有些无奈。

    “但,攘外必先安内。

    打匈奴之前,必先铲除众诸侯,以防心腹生变。

    这群诸侯,占了我大楚将近小半的版图、钱粮,手握重兵。一旦天下有变,他们定然群起攻讦。

    剪出众诸侯王,这是大楚皇朝翻天覆地的大事。调动军队何止数十万,钱粮无数。

    可是这朝堂上的官,大多都是黄老之官。

    从谢主相、王副相,到九卿官僚,一个个讲究休养生息、无为而治,主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是没事。

    谁会支持开战?

    想都不必多想,朝臣们定然是不支持,甚至反对剪出诸侯王。

    皇帝下了决心。

    那这朝廷上的黄老之官,必须要动一动了。

    而‘岁举制’,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在岁举上撕开一个口子,换一批新的官员进入朝堂,换一批支持剪出诸侯王的臣子们进来。”

    孔寒友淡淡说着。

    董贤良仔细的聆听着,默然。

    废除岁举。

    这是恩师、他、晁方正,还有天下儒生们,这些年一直渴望的事情。

    每年岁举的一百个名额,都掌握在门阀、勋贵和各地郡守的手里,他们有权利推荐举子,举子们几乎全是一群高门士子、关系户。

    在这种制度下,有几个底层的儒生能进朝堂?

    目前朝廷上的儒派官员,大多几乎都集中在御史台,在御史大夫孔寒友的庇护之下,权利极少。

    而丞相府、太尉府,清一色的门阀勋贵派官员,把持着大楚中央到地方郡县,几乎所有的权柄。

    没有大量的儒派官员,谈何大兴儒宗?!

    皇帝有心推行新政,破掉岁举制,废掉门阀勋贵派系的选人特权。

    用新的选拔制度,把一批中底层,才能出色的儒生们提拔上去。

    儒派官员,对新政,自然是全力支持。

    “破岁举,立新制!...这是千年大变革。对大楚皇朝利处极大。弟子当奏疏,直言利弊!

    弟子个人荣辱,无需太在意。”

    董贤良眸中露出毅然光芒,拱手道。

    孔寒友看着意志坚定的董贤良,微微颔首,赞许道:“那就全力以赴吧。为师帮你留着后路!”

    “对了,恩师。小昏侯办的《大楚邸报》,弟子仔细看过,发现这邸报妙不可言。

    恩师,我们可要将小昏侯,拉入我儒派中来?得小昏侯,犹如得一员大将!攻破岁举制,定然要容易许多。”

    董贤良拱手,提议道。

    “小昏侯这金陵大纨绔,出身昏侯府,他非儒生,也非门阀、非勋贵,就是一个前朝余孽的血统。

    非我同类,其心必异,谁知他心中最终想干什么?

    此人的种种行为,造纸、小说、邸报,样样拿手,想法更是天马行空,无从预测,难以预料。

    小昏侯造纸,对文化大兴,自然有大益处。为师对他此举,也是颇为赞许。

    但是,为师从未当他是儒派的同党。

    别说我们儒派、门阀勋贵派,不想要这血统不纯的人。

    就连皇帝对昏侯府也是早有戒心,把他打成上门赘婿,让昏侯一门彻底无法翻身,实在是英明之举。”

    孔寒友摇头,道:“你和小昏侯同殿岁举,有些私下交情,这没什么。

    你甚至可以利用他。

    但切不可,将小昏侯视为同党!他跟我们天下儒生,不是一路人。

    党同伐异,这是天理。

    我儒派里面,要是混进一个奸细来,那就很容易被内部攻破了。”

    “是!”

    董贤良愣了一下,心中无比纠结。

    他是非常欣赏小昏侯,满身横溢,遮挡不住的才气。

    小昏侯的战斗力极强,把他排挤在儒派之外...唉,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小昏侯攻击儒派,他岂不后悔?

    “你若觉得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利用一下也无妨。...但心里一定要绷着一根弦,小心提防!”

    孔寒友安慰道。

    他就担心,自己这持重厚道的徒弟,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太少。被小昏侯给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129 我小昏侯,开口只谈价钱!

    楚天秀最近几日,收银子收的手软。

    太尉、平王兼岳父大人的李荣,把《太尉府邸报》所需的纸张、印刷之类,全都交给他。

    太尉府的官员们,则只负责邸报的内容。

    写一写军械军器,天下诸**事动态,还有民间军事爱好者的投稿评论什么的,一份像模像样的《太尉府邸报》就出炉了。

    这是一笔长期生意,光是头三个月的订金,楚天秀就收了太尉府一万两银子。

    不过,手里还没有捂热呢,这些银子就又被送去了丹阳县,让县丞李敢年继续上十座土高炉。

    前后加起来投了三万两银子,总共便是三十座新式的土高炉。拉动了大批土木匠人的就业和收入。

    这一批土高炉可以直接产出较为优质的炒钢。

    至少能雇佣上千名铁匠,日夜炼钢打铁。

    冶铁,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丹阳县第一大工业。

    日产钢铁三吨,每日打造出来的“大型曲辕犁、播种耧车、锄、斧、砍刀、铲、铁锤、重锤、开山锤、菜刀”等大小农具和家用铁器,达到数百余件。

    这里面的农具,有不少都是楚天秀直接亲手画图,发明的新式农具。

    随着钢铁质量提升之后,已经可以造出更大型、坚固、耕种效率更高的农具了。再用老式农具,自然不合适。

    只需要一两个月,丹阳县家家户户,便能完全普及钢铁农具。

    哪怕是县里极为贫寒之户,买不起昂贵的钢农具,那也没关系。

    买不起就租。

    让他们租回去先耕了地再说。

    有了这些坚硬而高效的钢铁农具,整个丹阳县的耕地效率大增,地挖的更深。

    甚至连原本无人问津的劣地、荒地,都有贫寒农夫去开垦耕田了。能多产一点粮食,下一个季便能多饱几分肚子。

    整个丹阳县,暴增了近三到四成的耕地!

    这是多么恐怖和令人震惊的概念。

    虽然新增的不少是劣地、荒地,不够肥沃,但再加上良田深耕,粮食产量至少增加三成之多。

    粮食产的一多,明年能养活的娃就多。

    增加耕地!

    增加粮食!

    增加人口!

    还有,兴建高炉大炼钢铁,生产农具,带来的新税收。

    这些,全是**裸的大政绩啊!

    丹阳县要是不称霸大楚郡县的大考,简直没天理了。

    李敢年激动的给楚天秀写信,禀报丹阳县耕地爆增的事情。

    楚天秀也没有感到什么意外,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心头爽得很,这大炼钢铁的利润大多在他的手里,甚至连这丹阳县的税收多了,全部进老婆丹阳郡主李虞的兜里。

    就像一只大貔貅一样,只吞不出,一分钱税都不用上缴给朝廷,真不是一般的爽。

    拥有封地的王侯,就是这样爽。

    难怪那么多朝廷官员,都眼巴巴的想位列三公,拜相封侯。

    楚天秀回信交代,让李敢年抓紧马鞍矿山的生产,大量使用更坚固的开山重锤,保证铁矿石的供应。

    等先满足了丹阳县的需求之后,就可以开始把农具卖到其它临县,全丹阳郡的二十余个县。

    本地贸易,市场太小,是挣不了几个钱的。

    只有远途贸易,把钢铁农具卖到外郡县、整个大楚去,市场至少大了上千倍,这才能爆富。

    李敢年这个县丞干劲十足。

    这三十座土高炉里面,二十七座高炉是郡主和姑爷的。

    有一座是他这县丞的。

    有一座是姑爷赏给县城的县尉、典吏、衙役、兵丁等众小吏们,改善一下福利,让他们多用点心。

    还有一座被用来奖励给铁匠们。

    姑爷吃肉,他这县丞跟着喝一口浓浓的香肉汤。

    ...

    太尉府的银子收了。

    但代表了门阀勋贵势力的丞相府、和儒派势力的御史台那边,还在期期艾艾,顽强的挣扎抗拒,找能工巧匠自己雕版印刷,不肯向楚天秀低头。

    楚天秀也能理解谢丞相和孔大人的心思。

    要是他们把《丞相府邸报》、《御史台邸报》都交给他小昏侯来印刷了,想骂什么都被他给提前知道了。

    相当于情报提前泄露。

    这还怎么骂人啊?

    这也反面证明了,丞相府和御史台依然在排挤自己,是准备随时开口痛骂他小昏侯!

    否则,他们为什么不肯学太尉府,把《邸报》交给自己这大楚唯一的印刷厂来印刷呢。

    哼哼!

    楚天秀一眼就看破了丞相府和御史台的花花肠子,这是憋着劲跟自己斗呢。

    不过他也不急。

    谁急谁知道。

    等他们研究出活字印刷术,恐怕头发都白。

    ...

    这日。

    一名戴着箬笠披着蓑衣的神秘人,来到平王府,请求拜访小昏侯。

    侍卫带着此人,来到虞园书房,见到小昏侯。

    摘下箬笠,来者赫然是董贤良。

    “哎呦,董老弟怎么来了?”

    楚天秀正在写稿子,停下笔来,一笑道:“你在秣陵县上任,情况如何?”

    “秣陵县民风朴实,治理起来相当的容易。不过区区县治,只是举手之力,不值一提。小侯爷,小弟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有一桩大事来商议。”

    董贤良躬身一礼,一笑道。

    “哦,说来听听!”

    楚天秀问道。

    御史大夫孔寒友架子大,不好出面。多半是派弟子董贤良来,当说客。

    “当今大楚,门阀勋贵垄断举荐之路,朝廷官员举目望去,尽是高门士子。贫寒学子入朝无门。天下儒生,才能之辈,苦岁举久矣!

    皇帝陛下早已有破除岁举之心,命我上奏疏批评岁举,革除旧弊。董某来此,盼请小侯爷为盟,加以支援!”

    董贤良再次拱手,神色诚恳道。

    他来,并非请小昏侯入伙儒派的同党,而是希望和小昏侯结盟!

    同党跟同盟,还是有区别的。

    同党,志同道合为党羽,志向反为政敌。

    而结盟,利益相合则为盟,利益不合则散盟。哪怕志向不一样,哪怕是政敌,也不妨碍短暂的结盟。

    楚天秀不由沉吟一下。

    董贤良不是为了邸报,居然是找他结盟,为扳倒“岁举制”提供火力支援,这倒是有点意外。

    楚天秀好奇道:“你是代表你自己来,还是代表你师尊御史大夫孔大人,还是代表整个儒派来的?

    你开口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你代表的身份不同,邀我为盟的价钱,那可是不一样的。我小昏侯一向讲信誉,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给我多少价,我帮你干多少事。”

    董贤良瞬间尴尬,满面通红。

    小昏侯一开口,就是价钱...这也太**裸吧!

    搞的他原本准备好的一番热血沸腾,义正言辞的说辞,愣是没办法说下去。

    “哪个...这个,不知,小侯爷各开什么价?我好考虑一下,要代表谁!”

130 三个协议三个坑,本姑爷就是这么秀!

    董贤良犹豫着,表示愿意先听一下价钱,再考虑一下自己代表谁。

    当家要知柴米贵。

    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么多钱再说。

    别到时候付不起账,那就尴尬了。

    “行!”

    楚天秀见“客人”喊价了,顿时热情了起来,说道:“本小昏侯跟你董贤良结盟的话,那就只限于你个人,但不包括御史台和天下儒派。

    我的承诺是‘你董贤良只管在朝廷上奏疏,抨击岁举。我保你董贤良安然无恙,不丢官位,甚至还能升官发财!’。

    你要支付我的价钱就是,‘欠我一份天大的人情’,下次我让你还这人情,要你干什么,你不能推脱’。”

    楚天秀说着,朝一旁磨墨,默不作声的祖儿道:“祖儿,你拿纸,把这些都记下来。这是要签协议,按手印,签字画押的!”

    他才不会让董贤良,在事后有反悔的机会。

    “是,姑爷!”

    祖儿立刻甜滋滋的应承着,取了纸和笔,按姑爷说的记了下来。

    她最喜欢看姑爷谈生意了,挖坑的花样百出,从不带重复的。从太子项天歌到沈万宝、驸马谢安然,一个个全都进大坑了,只等以后收网。

    这董贤良自己跑来虞园谈生意,算不算自投罗网?

    呃~...!

    董贤良听了,心头咯噔一下。

    小昏侯许诺,保护他的不丢官,甚至升官发财。他相信小昏侯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的。毕竟他才是小小县令,升官也不是什么大官。

    但对价是“欠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谁知道小昏侯以后会让他干什么?

    万一小昏侯和恩师、儒派发生冲突,小昏侯逼他倒戈,岂不是立马完蛋!

    董贤良想到恩师说的那番话“小心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心中极为警觉。

    这个协议的风险太大了,跟卖身契差不多啊!

    这卖身协议不能签。

    “那...我代表御史台,和你结盟呢?是什么价钱?”

    董贤良小心道。

    “这个更简单。

    我跟御史台结盟,便助孔大人一举攻破岁举旧制度。

    但是,朝廷确立了新的举子制度之后,本小侯爷要当这第一届的主考官。

    御史大夫和御史台不得阻挠,得全力帮我争取。”

    楚天秀眉目和气,呵呵笑道。

    只要他能弄到第一届的主考官,大楚皇朝的士子、儒生们,好好享受最后幸福的时光吧!

    你们的好日子不长了。

    “你要当第一届的主考官?...但不管新旧举子制度,这不都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吗?”

    董贤良听了一愣。

    这个条件,有点古怪。

    考核新官员的权利,一直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哪怕谢胡雍丞相、御史大夫都没法插手。

    就算是御史大夫答应了,也没用啊!

    怎么可能,第一届主考官的位置,会落在小昏侯的手里。

    “这个你别管,皇帝那边我自会去说。我只要孔大人和御史台同意这点,他按手印签名,就行了。”

    楚天秀摆手道,“我帮你们废掉阻挡儒生入朝堂的岁举制,你们只需要帮我成为新制度的第一届主考官,这笔交易很划算的!”

    董贤良仔细掂量了一下。

    这第二份协议,对御史台很有利,但他和恩师,都给不了这第一届主考官的承诺。

    他不死心的问道:“那,我若是代表儒派,与你为盟呢?报价又是什么?”

    “我和天下儒派为盟的话,不仅仅助你们攻破岁举制,还帮你们儒派大兴。

    但作为对价,天下儒生要一起尊我为副教主!

    我也不占你们多大便宜,十年为限,十年之后便不当了。”

    楚天秀大刺刺的说道。

    “...”

    董贤良有点懵。

    副教主?

    什么东西?

    先秦时期,儒家是一个思想流派。只有孔子等一批先贤,带着弟子传播儒学。

    到了大楚皇朝,朝堂上才出现了一个“儒派”。

    但这只是一群儒生官吏们抱团的官场派系,底层儒生们相互扶持提携,争取进入朝堂为官,一展自己的施政理念。

    从古至今,儒学就没有什么教派和固定的等级组织。

    大楚儒派,也只是奉御史大夫孔寒友为领袖,哪有什么教派组织。

    没有教,自然也没有教主、副教主一说。

    “别管这副教主是什么东西。

    我小昏侯跟儒派结盟,助你们儒派大兴。你们天下儒生,见了我,就必须称我副教主。就这么简单。

    这个条件,要孔大人、你董贤良、晁方正,还有你们儒派官员的一些核心人物,都要签字画押才行!”

    楚天秀根本不管儒派有没有教主。

    我就要你们眼高于顶的儒生,见了我小昏侯,就毕恭毕敬称为我副教主。

    儒派想和他小昏侯为盟,就要答应这个苛刻的条件。

    “这...我且回去和恩师商量一下。”

    董贤良感到牙疼。

    他想不通,楚天秀为何惦记着一个徒有虚名,毫无实权的“副教主”。当了副教主,你也指挥不动儒派官员和儒生啊!

    但此事太过重大,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小昏侯提出的条件太奇怪了,又是“欠人情”,又是“主考官”,又是“副教主”,眼光太奇特。

    董贤良怕里面有深坑。

    现在是看不出来。

    可万一以后,这大坑忽然冒了出来,他怕自己追悔莫及。

    祖儿这边,已经飞快的写好了三份不同的协议,交给董贤良。

    愿意签哪份,就签字画押吧。

    “这三份协议,我且回去待恩师做了决定,再做答复。”

    董贤良慎重其事的收入袖内,恭敬一礼,心里一团稀里糊涂的疑惑,告辞而去。

    楚天秀看他走了,不由微微摇头。

    这董老弟也不还价,这就走了。

    董贤良还是太过持重厚道了一些,脸皮太薄,不会变通。这样在官场上很难混啊!

    当个儒家大宗师还行,但是当高官就难了,容易被人坑。

    ...

    祖儿也颇为好奇,托着下巴,问道:“姑爷,我一直听说朝廷上有一个势力很强的儒派。但没听过儒教,您要到副教主来做什么?”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楚天秀摇头,道:“你没见这董贤良,神神叨叨的。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

    祖儿疑惑。

    “像李自然老神棍一样啊!”

    董贤良跑去秣陵当县令,居然建个祭坛,去呼风唤雨。

    他还吹嘘自己求雨成功了,什么阳气少天就降雨,阴气少天就大旱。

    连李自然老神棍都不敢吹嘘自己能求雨,他居然也敢去吹,典型的一副宗教做派!

    就董贤良这个神棍的潜力,比李自然还猛。他这一发力,能就把儒学和儒派,给鼓捣成一个儒教了。

    我估摸着,恐怕再过一些时候,董贤良研究完了阴阳祈雨术,就会在朝廷上书,鼓吹什么‘阴阳、灾异’说,鼓吹皇帝是‘天之子’。

    那个时候,儒生们就会把皇帝奉为儒教的教主,盼着教主带他们飞黄腾达。

    天上掉一颗流星下来,儒生们都能吹成是‘天罚’,说这是出了**,才会天降灾星。

    这儒教,可不就这样冒出来了。”

    楚天秀说着,神情十分恼火。

    儒学和儒家,其实在先秦时期,还是很老老实实的。

    先贤孔子就很谦虚,他只研究“君、亲、师”的伦理学说,说“敬鬼神而远之”。

    自己不懂的东西,孔子也不会瞎说,躲远一点,闭嘴就好了。

    可儒学一旦膨胀成了儒教,那就完蛋了。

    成一门宗教学了。

    宗教学,有干涉世俗的强烈倾向。

    阴阳涉及到了天地,加了“天、地”进去,把“君亲师”变成了“天地君亲师”。

    别小看了这两个字,“天地”可是包括了世间的一切。

    “天地”的一切都跟“君亲师”挂钩了,天体物理学跟伦理学挂钩了,这还得了!

    儒教一旦诞生之后,儒生们信心爆棚,对世俗的一切都开始指指点点。

    看到天上一道星光闪过,然后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哎呀,这是**啊!把**改了,赶紧磕头谢罪,这天灾就没了。”

    儒教把一切都包进“天、地、君、亲、师”去了。那自然科学也必然遭到压制,流星不能当做流星,必须视为灾异,惩罚**的象征。

    董贤良一个儒生,儒派领袖孔寒友最重视的弟子,居然去鼓吹“阴阳学、祈雨”,这是给大楚儒生们带了一个很坏的苗头。

    这是从儒家开始向儒教突飞猛进的标志。

    “儒教的教主肯定是皇帝,皇帝都肯定喜欢‘天地君亲师’这一口了。

    我先把这副教主的位置给抢了,埋伏好一个位置。

    等董贤良把这儒教鼓捣出来,本姑爷一棍子,把他们脑子全敲出脑浆来!

    这些儒生们一个个脑子这么好使,什么都能往儒教伦理上扯,毁我大楚皇朝。我看看他们脑浆都是用什么做的。”

    楚天秀哼哼道。

    祖儿听的目瞪口呆,姑爷的知识面太渊博了。

    旁征博引,无所不知。

    渐渐,她望着姑爷那俊美的脸庞,俏脸悄然羞红。

    楚天秀奇怪,“我在骂儒教呢,你脸红什么?”

    祖儿娇羞,扭捏着,“姑爷,我好崇拜你啊!董贤良明明是岁举殿试第二,大楚一等一的聪明人。

    姑爷却连他将来准备干什么都想到了。他肯定不知道,姑爷埋伏好了,准备敲出他的脑浆来。”

    这么聪明的姑爷。

    她以后要是给姑爷生个小娃娃,会不会也这么聪明机灵又可爱啊?

    生一个童稚的小昏侯,捏捏那红扑扑的小脸蛋!

    不听话就打小屁屁。

    哎呀呀!

    祖儿的脸更臊红了。

    “那是!

    唉!

    没办法,本姑爷就是这么秀,浑然天成,名天秀是也。”

    楚天秀闻言,傲然。

    谁让本小昏侯,能一眼看破这上下两千年的风华烟雨和是非成败呢!

    三个协议三个坑,把董贤良、孔寒友和儒派,给围堵在其中。

    你敢跳进坑。

    我就敢埋了你们!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不把这些高傲的古人,治的一个个服服帖帖,岂不是白跑一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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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21世纪的当红歌星,因一起意外交通事故而穿越到了这个异世,本跟齐王爷夫妻恩爱有加、幸福美满,哪知娘家家族遭受奸臣陷害全族被灭,王爷在边疆保家卫国还没有归朝,她在回皇城的途中被奸人埋伏追杀,还遭遇狼群攻击,即将丧命于狼口时被人救起,从此世上再无齐王妃。十年了,他找了她十年,除了在那山岗上找到她的一块带血的破衣料、一只鞋子跟他送她的一支蝴蝶玉簪,找遍了全国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他开始相信她真的已不在这人世,直到有一天他在邻国遇见了一位翩翩公子哥,他那颗已多年不成跳过的心又开始跳动了,可惜这位很像她的人是个男子,还是位王爷……还要再爱你一次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还要再爱你一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还要再爱你一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