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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耳背的乐者     守护这一片净土txt下载     守护这一片净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三章 大魏老祖宗

    【稍后替换】

    月色正浓。

    空气里还弥漫着餍足的味道。

    苏琉玉往床里头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却困意全无。

    她听着云崖儿浅浅呼吸声逐渐平稳,掀开一角被子,去了外殿。

    明日便要登基处政,她必须想好万全之策来面对诸侯。

    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点了盏宫灯,坐在御案之上。

    那案台上,是先帝未批复完的折子,正上方是白玉四方国玺,上雕一只白泽瑞兽,下刻即寿永昌篆印。

    苏琉玉拿起国玺,看着上头的大越瑞兽。

    “大魏,气运已尽。”

    她轻轻呢喃一声,指尖不自觉用力,那四方国玺的瑞兽龙角咔嚓一声,碎了两瓣。

    “!!!”

    她瞪大双眼,赶紧四周看了看。

    但刚一抬头,就对上殿外守门小太监惊恐的双眼。

    朕没有!

    朕不是故意的!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别开脸,比她更害怕。

    奴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

    苏琉玉咳了咳,把国玺放下,装作一脸镇定。

    她把目光又放到案台之上。

    这大越,和诸国不同。

    大越,是各个诸侯国拼凑的一个大国,文化繁衍特别多。

    各个诸侯之间相互制衡,共同发展,所以才达到国富民强。

    越帝这位子,表面是天下共主,实则权利旁落,地方管辖权压根不在自己手里头。

    苏琉玉踯躅了会,研了墨,心里有了思量。

    先平内患,再打外敌。

    写完字,她站起身,想找几本诸国的史册。

    她大魏对外来文化根本没有。

    五大国也是借二哥的口才知道。

    所以史册就尤为重要。

    她站起身,来到身后成列的书架前,扫了一眼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最后落在大越国史之上。

    她伸出手,把这厚重的史册抽出来,却不想这史册压根拿不动。

    “???”

    什么情况。

    她不死心,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却不知突然转动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这书架缓缓开始移动,露出里面一道暗门。

    “!!!”

    是机关!

    苏琉玉大惊。

    这设计,厉害啊!

    以后回国她也要弄一个。

    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那位殿外的小太监因为害怕早就溜了,她又把目光放回到暗门处,发现上面扣着一把锁。

    锁身是大越白泽瑞兽,这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锁身竟然是密码锁,上面篆刻四圈字,估计要对应四字才能开门。

    这就难了。

    排列方式繁多,也没个提示什么的。

    不对!

    等等!

    她手指微微摩挲这些雕刻的字,最后选了“即寿永昌”四字。

    “......”

    不对吗?

    她正准备放弃,却发现那锁撬动一角。

    “!!!”

    还真是!

    这历代皇帝的夙愿果然都不尽相同。

    她感慨一句,好奇的推开暗门,发现内室却晕染着夜明珠,让整个暗门后亮如白昼。

    好有钱!

    她定睛打量内室一眼。

    发现这内室就是小型的藏宝阁。

    只是......

    她把眼睛落到正中央的一副画像上。

    准确的说,是画像墙面上斗大的几个墨笔大字。

    “魏长宁到此一游。”

    “!!!!”

    老祖宗?

    月色正浓。

    空气里还弥漫着餍足的味道。

    苏琉玉往床里头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却困意全无。

    她听着云崖儿浅浅呼吸声逐渐平稳,掀开一角被子,去了外殿。

    明日便要登基处政,她必须想好万全之策来面对诸侯。

    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点了盏宫灯,坐在御案之上。

    那案台上,是先帝未批复完的折子,正上方是白玉四方国玺,上雕一只白泽瑞兽,下刻即寿永昌篆印。

    苏琉玉拿起国玺,看着上头的大越瑞兽。

    “大魏,气运已尽。”

    她轻轻呢喃一声,指尖不自觉用力,那四方国玺的瑞兽龙角咔嚓一声,碎了两瓣。

    “!!!”

    她瞪大双眼,赶紧四周看了看。

    但刚一抬头,就对上殿外守门小太监惊恐的双眼。

    朕没有!

    朕不是故意的!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别开脸,比她更害怕。

    奴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

    苏琉玉咳了咳,把国玺放下,装作一脸镇定。

    她把目光又放到案台之上。

    这大越,和诸国不同。

    大越,是各个诸侯国拼凑的一个大国,文化繁衍特别多。

    各个诸侯之间相互制衡,共同发展,所以才达到国富民强。

    越帝这位子,表面是天下共主,实则权利旁落,地方管辖权压根不在自己手里头。

    苏琉玉踯躅了会,研了墨,心里有了思量。

    先平内患,再打外敌。

    写完字,她站起身,想找几本诸国的史册。

    她大魏对外来文化根本没有。

    五大国也是借二哥的口才知道。

    所以史册就尤为重要。

    她站起身,来到身后成列的书架前,扫了一眼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最后落在大越国史之上。

    她伸出手,把这厚重的史册抽出来,却不想这史册压根拿不动。

    “???”

    什么情况。

    她不死心,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却不知突然转动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这书架缓缓开始移动,露出里面一道暗门。

    “!!!”

    是机关!

    苏琉玉大惊。

    这设计,厉害啊!

    以后回国她也要弄一个。

    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那位殿外的小太监因为害怕早就溜了,她又把目光放回到暗门处,发现上面扣着一把锁。

    锁身是大越白泽瑞兽,这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锁身竟然是密码锁,上面篆刻四圈字,估计要对应四字才能开门。

    这就难了。

    排列方式繁多,也没个提示什么的。

    不对!

    等等!

    她手指微微摩挲这些雕刻的字,最后选了“即寿永昌”四字。

    “......”

    不对吗?

    她正准备放弃,却发现那锁撬动一角。

    “!!!”

    还真是!

    这历代皇帝的夙愿果然都不尽相同。

    她感慨一句,好奇的推开暗门,发现内室却晕染着夜明珠,让整个暗门后亮如白昼。

    好有钱!

    她定睛打量内室一眼。

    发现这内室就是小型的藏宝阁。

    只是......

    她把眼睛落到正中央的一副画像上。

    准确的说,是画像墙面上斗大的几个墨笔大字。

    “魏长宁到此一游。”

    “!!!!”

    老祖宗?

    月色正浓。

    空气里还弥漫着餍足的味道。

    苏琉玉往床里头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却困意全无。

    她听着云崖儿浅浅呼吸声逐渐平稳,掀开一角被子,去了外殿。

    明日便要登基处政,她必须想好万全之策来面对诸侯。

    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点了盏宫灯,坐在御案之上。

    那案台上,是先帝未批复完的折子,正上方是白玉四方国玺,上雕一只白泽瑞兽,下刻即寿永昌篆印。

    苏琉玉拿起国玺,看着上头的大越瑞兽。

    “大魏,气运已尽。”

    她轻轻呢喃一声,指尖不自觉用力,那四方国玺的瑞兽龙角咔嚓一声,碎了两瓣。

    “!!!”

    她瞪大双眼,赶紧四周看了看。

    但刚一抬头,就对上殿外守门小太监惊恐的双眼。

    朕没有!

    朕不是故意的!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别开脸,比她更害怕。

    奴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

    苏琉玉咳了咳,把国玺放下,装作一脸镇定。

    她把目光又放到案台之上。

    这大越,和诸国不同。

    大越,是各个诸侯国拼凑的一个大国,文化繁衍特别多。

    各个诸侯之间相互制衡,共同发展,所以才达到国富民强。

    越帝这位子,表面是天下共主,实则权利旁落,地方管辖权压根不在自己手里头。

    苏琉玉踯躅了会,研了墨,心里有了思量。

    先平内患,再打外敌。

    写完字,她站起身,想找几本诸国的史册。

    她大魏对外来文化根本没有。

    五大国也是借二哥的口才知道。

    所以史册就尤为重要。

    她站起身,来到身后成列的书架前,扫了一眼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最后落在大越国史之上。

    她伸出手,把这厚重的史册抽出来,却不想这史册压根拿不动。

    “???”

    什么情况。

    她不死心,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却不知突然转动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这书架缓缓开始移动,露出里面一道暗门。

    “!!!”

    是机关!

    苏琉玉大惊。

    这设计,厉害啊!

    以后回国她也要弄一个。

    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那位殿外的小太监因为害怕早就溜了,她又把目光放回到暗门处,发现上面扣着一把锁。

    锁身是大越白泽瑞兽,这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锁身竟然是密码锁,上面篆刻四圈字,估计要对应四字才能开门。

    这就难了。

    排列方式繁多,也没个提示什么的。

    不对!

    等等!

    她手指微微摩挲这些雕刻的字,最后选了“即寿永昌”四字。

    “......”

    不对吗?

    她正准备放弃,却发现那锁撬动一角。

    “!!!”

    还真是!

    这历代皇帝的夙愿果然都不尽相同。

    她感慨一句,好奇的推开暗门,发现内室却晕染着夜明珠,让整个暗门后亮如白昼。

    好有钱!

    她定睛打量内室一眼。

    发现这内室就是小型的藏宝阁。

    只是......

    她把眼睛落到正中央的一副画像上。

    准确的说,是画像墙面上斗大的几个墨笔大字。

    “魏长宁到此一游。”

    “!!!!”

    老祖宗?

第六百零四章 皇上,你偷银子!

    “国相说的果然不错,皇上政见当真敏锐。”

    “下官原本以为皇上只会出征杀敌,没想到执政更加犀利。”

    “皇上文武双全,定能把我大越治理妥当。”

    下了早朝后,众臣走到殿外,皆一脸欣慰。

    诸侯内乱是大越的心头大患,如今有皇上的新政,不过几年,想必这皇权可以集中整治,实为大好之举。

    “只是最近诸侯间貌似隐隐躁动,不可不防。”

    内阁首辅表情凝重。

    推举新帝登基,让最近诸侯之间很是不满。

    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内乱。

    “大人多虑了,下官觉得,如今要防的,却不是各个诸侯,而是其余四国。”

    文臣叹了一口气。

    “最近不太平,原本我大越拉拢大周朝制衡上国,如今大周太子重伤,也不知大周朝会不会迁怒皇上。”

    提到这件事,大臣们心里确实焦虑。

    “下毒一事还没个结果,难免被有心人钻空子,若是挑拨我朝和大周,再联合诸国乘机攻占,那就......”

    大臣们摇摇头。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好在皇上兵力足够,那大齐大元虽是小国,但也是我朝助力。”

    他们宽慰彼此一句,准备各自回衙门料理公务。

    却不想刚刚踏出午门就看到一队御驾正朝宫门赶过来。

    “是不是大周的御驾?来接太子殿下回国?”

    “不对,是大魏的御驾。”

    他们眼睛一瞪。

    远处黑云铁骑气势汹涌滚滚而来。

    狂风鼓噪,魏字军旗烈烈作响。

    糟糕!

    不会来抢人的吧!

    皇上可是他们大越的皇上!

    这破落小国,休想把皇上带走!

    “快,快去找米大人!让米大人进宫!”

    对!

    找御前红人!

    众人一窝蜂开始散了,赶紧去找主心骨去了。

    大越,御书房。

    苏琉玉刚刚下了早朝,换上常服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抬头,顺着窗棂往外看,正好对上宋彦之的墨色的双眸。

    晨光下,男子一袭黑衣束发,缓缓走来。

    如今,这位岭南府争强好胜的小少年已经长大。

    样貌更是男子中一等一的好。

    眉眼俊朗,轮廓分明。

    加上边关磨砺几年,气质更加稳重成熟。

    他走到苏琉玉身侧,持剑半跪于地。

    “臣,宋彦之,恭请皇上回朝。”

    走近了,这才发现他身上沙土气极重,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苏琉玉赶紧扶他起来,也没客套。

    “彦之兄,你可算来了,快进来。”

    宋彦之看了她一眼。

    “皇上伤势可还大好?”

    “小事,伤的不重。”

    她一脸无所谓,赶紧把他拽到御书房。

    “朕有件大事要你去办。”

    她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然后一脸热切看着他。

    “怎么样,交给你了。”

    饶是冷静如宋彦之,也微微蹙眉。

    此举,也就她能想到。

    他想拒绝,但却不忍拂了她的意。

    “晏晚兄不乐意帮朕,朕如今在大越朝中又无亲信,正好你过来,你办事,朕自是放心。”

    这就是自家兄弟和外头兄弟的区别了。

    她和宋彦之,那可是十岁开始一起长大的情分。

    宋彦之看她热切的样子,认真道:

    “臣自当为皇上效力。”

    苏琉玉眼睛一亮。

    “就知道彦之兄最够兄弟,还没用早膳吧,来人,传膳,今日就在宫里先歇下,这大越皇宫,很是有钱。”

    有钱不有钱宋彦之不在乎。

    他几个月未见她,觉得她又瘦了不少。

    “皇上没照顾好自己,这里伺候的人看来很是怠慢。”

    他又道:

    “这几日,臣愿近身照顾皇上。”

    苏琉玉一愣。

    “你我君臣,怎能失了礼数,这种伺候人的事,不必操心。”

    他哪里说的是这个。

    只是,宋彦之这人,虽是武将,但骨子里却是文人做派,话说三分,留七分风骨,只可意会。

    他张了张口,正准备再说一句,却不想被一句清澈的嗓音打断。

    “过来吃药。”

    宋彦之握剑的手一紧,瞬间回头。

    “你怎么来了?”

    苏琉玉起身,自然而然拉过云崖儿的手。

    “最近暑气热,交给宫人就是了。”

    云崖儿瞪了他一眼。

    “你废话那么多。”他把药碗放下:“待会换药。”

    旁边的领路小太监笑了笑。

    “皇贵君生怕奴才们做事粗心,晨起就起来煎药,还非要亲自过来,说怕这药凉了失了药性。”

    皇贵君......

    宋彦之身子一僵。

    什么时候......

    他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觉得日夜兼程的双眼刺痛难忍。

    他也不知道怎么出的御书房。

    只觉得这日头大的心焦气躁,连带全身都无力疲乏。

    或许。

    终究是。

    晚了一步......

    “好你个宋彦之,你特么竟然敢下药,还好本统领机警,没中了你的计,皇上呢?”

    莫逆匆匆忙忙赶进宫,正好看到他,马上不爽了。

    只是话刚刚说完,就被一把剑截住了去路。

    那剑刃又急又快,让莫逆吓了一跳。

    “靠!你小子又想打架!当本统领怕你!”

    两个时辰后......

    宋彦之双手酸痛,再也抬不起来。

    他微微喘着气,收剑回鞘,这才把心中淤堵散去不少。

    “靠!你特么的,打了就想跑。”

    莫逆骂骂咧咧跟了过来。

    “是不是皇上不乐意和咱们回去?你特么说句话能死,整天闷声闷气的,难怪皇上不喜欢你。”

    宋彦之脚步一顿。

    “怎么,被本统领说中了?”

    莫逆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他啧啧两声。

    “还是要本统领出马。”

    他转身,准备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去找自家主子,好好劝一劝。

    “等等。”

    宋彦之叫住他。

    “要不要合作一把?”

    “你什么意思?”

    ......

    米大人公务繁忙,各项礼部账目必须做点假账,防止自家抠门的皇上怪罪。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夜里。

    他匆匆递了宫牌进宫,然后发现两个做贼似的黑影正在宫道上面搬箱子。

    什么情况?

    有贼!

    不对!

    不是贼!

    这不是小宋大人么?

    还有......

    小莫统领?

    他悄悄跟了过去,发现皇宫角门停了一队黑骑。

    他眼睛瞪的老大。

    皇上!

    你是不是让他们在偷银子!

第六百零五章 渣渣龙带银子跑了

    寅时晨起。

    承明殿总管大太监早早候在殿外等待自家主子传唤。

    昨日前朝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大越虽然改朝换代,但新帝确是少有的勤政。

    对奴才们也好,就前日看暑气燥热还让内库司分发了降暑了绿豆。

    他心里高兴。

    做人奴才,也不求别的,有位好主子,就是他们的福气。

    更何况,有一位暴怒无常的长公主在先,对这位新帝上位,只有庆幸却无不忠。

    只是今日,貌似皇上起的稍晚了些。

    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近日也摸清了皇上的作寝。

    寅时起,子时息,对自己约束很是严苛。

    他看了一眼天色。

    “皇上昨日第一次亲政,估计批折子累了,让皇上再睡会儿。”

    底下小太监点点头,旁边的老嬷嬷又道:

    “皇上近来勤政,大总管空了还是劝劝,龙体为重。”

    “杂家省的。”

    他小声应了一声,又耐心的候在殿外。

    但眼看都要寅时四刻了,里头还未有动静。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开始叫早。

    “皇上,时辰不早了。”

    “......”

    没回应。

    宫人们面面相觑。

    “公公喊大点声。”

    他也想啊。

    大总管擦了擦汗。

    声音又大了不少。

    “皇上,要起身了。”

    静。

    极静。

    内寝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他一下子急了,请罪道:

    “奴才大胆,进来伺候皇上洗漱,皇上切莫怪罪。”

    他一撩拂尘,亲自推开门走到内寝,正准备近身叫早,却在踏进门的时候瞪大双眼。

    没人!

    “皇上呢?”

    他转身问了一句。

    御前伺候的宫人摇摇头。

    “皇上向来不喜人近身伺候,夜里也无人当值。”

    这......

    大总管吓出一身冷汗。

    眼看早朝就要晚了,也不知道皇上歇在了哪个宫里头。

    “快,都快找找,看看皇上歇在了哪个殿里,动作要快!”

    出大事了,要是耽误了早朝,他怕是难辞其咎。

    后宫一下子乱了。

    皇上弄丢了。

    人跑没影了。

    急得团团转。

    另一边。

    户部尚书站在国库府前,揉了揉自己还未清醒的眼。

    然后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声音,又响又脆,打的他瞪大双眼,一下子跪了下来。

    国库!

    国库空了!

    有贼!

    有小偷!

    “来人!快来人!快快来人!”

    他们大越进贼了!!!!

    “快禀报皇上!”

    他老腿吓的乱颤,觉得脑袋都在头上晃。

    不得了了。

    造反了。

    有人要造反了。

    是谁!

    是谁偷了他们国库的银子!

    好大的胆子!

    他吓的一身冷汗,今早他就是想轻点下国库,上个折子给皇上,却没成想,出了此等大祸!

    他跑的飞快,老胳膊老腿窜到午门,一头大汗。

    文臣都在等着上朝,看他这幅样子,还调笑一句。

    “户部尚书今日怎的这般匆忙,这还没早朝呢。”

    他喘着粗气,大叫一声。

    “不好了,国库!”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国库银子没了,进贼了!”

    众臣哗然,大惊失色。

    但还没等他们说话,又一声,紧跟而来。

    “不好了!皇上跑了!大魏御驾都走了,各位大人,出大事了!”

    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两个消息砸的他们大脑嗡鸣,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

    皇上跑了。

    还盗了国库!

    靠!

    渣渣龙!

    不要脸!

    渣渣龙!

    不想负责!

    他们引狼入室!

    他们的银子!都被大忽悠带跑了!

    内阁首辅吓的瘫在地上。

    “备马!快备马!快把皇上追回来!”

    众人立马反应过来!

    “快追!把皇上追回来!”

    “追到仔细伺候着,千万要把皇上哄回来!”

    “定是大魏贼子蛊惑皇上,不行,内阁大人,还请下令批复路引,我等亲自去追!”

    他们心里都要哭了。

    把渣渣龙无情无义这几个字骂了无数遍。

    边骂边找内阁批路引。

    准备把某位没良心的负心汉给追回来。

    现在,大越京城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

    而某位没良心的渣渣龙坐在御驾里,手里头拿着国库账目,狼眼贼亮。

    “皇上此举,实在不妥。”

    宋彦之皱着眉规劝道:

    “如今皇上收复大越,添此助力,需多方维护两国关系,万一大越再次拥护旧主,对大魏恐添外患。”

    苏琉玉看账本的手一顿。

    “彦之兄,朕自有打算。”

    宋彦之不信。

    “皇上,还请三思。”

    苏琉玉叹了一口气,抬眼,认真的看向他。

    “如今八月,九月秋收,是大越诸侯国一年一度上税的日子,这银子不过是大越余存罢了。”

    “再则,大越打的什么主意,朕不是不知道,文臣不耻端华弑父夺位,拥簇朕不过是想找个劳动苦力,你真以为大越天子有多少实权不成?”

    “另外,朕既然接了这个担子,自然不会不管,姜国相已经留在大越,代朕管理朝务,朕也会时时把控朝政,不懈余力铲除诸侯乱党,稳固皇权。”

    她又道。

    “但朕首先是大魏天子,其次才是大越新帝,朕登基四年,受的是我大魏百姓税赋拥戴,有好的,自然先紧着我大魏,这又有何不妥?”

    她深吸一口气。

    “为何彦之兄总是质疑朕?朕并非昏君之流。”

    她语气是少有的不满。

    宋彦之听完,当先跪了下来。

    “臣有罪,不该打探圣意,望皇上责罚。”

    苏琉玉摆摆手。

    “文臣谏言是份内之职,起来吧。”

    “主子消消气,别理他,这车子闷的慌,要跪让他到外面跪着去。”

    莫逆可怜巴巴道。

    “昨夜属下可是累惨了,帮皇上搬了一夜的银子,您看,手都受伤了,不如皇上笑一个,就算是犒赏属下了。”

    马屁精。

    宋彦之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

    苏琉玉赶紧打住,扯了个干巴巴的笑。

    “好了,你两都别烦朕,出去骑马去。”

    “皇上不疼属下了,云崖儿道长都能坐在马车里头,为何这么大日头天,属下要去骑马。”

    坐在角落里头闭目养神的云崖儿掀开眼帘。

    看了他一眼。

    “再啰嗦,滚出去。”

    “皇上,他欺负属下,你管管他。”

    苏琉玉被吵的头疼。

    决定装死。

第六百零六章 玄武军虎符

    云崖儿不放过她。

    偷偷踹了她一脚。

    苏琉玉拍拍衣摆。

    怂了。

    她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崖哥,大周御驾此前传来消息,要接太子殿下回国,如今这位伤势可还大好?是否安排妥当?”

    她原本想亲自去看望。

    但因为下毒一事,驿站使臣态度特别强势,对她都有所防备。

    “死不了,早就醒了。”

    大周太子殿下确实早就醒了。

    长生殿的医术施行五行之道,云崖儿一手医术更是超群,只要是有一口气,都能给你拉回来。

    更何况,太子殿下喝的酒仅仅是半盏。

    还混在了原有的杯盏里,更是稀释了不少毒性。

    不过,虽然醒了,但却身子乏力,只能躺在床上。

    他面容病态的苍白,年过四十的身子终究差些,这番折腾精气神直接垮了。

    “顺帝意图毒害殿下,阻止我大周大越结两国之好,如今又谋朝串位,实属小人之举,殿下千万不可手软,我等定会禀明皇上,要这小儿好看。”

    大周太子周仁显一脸不满,怒斥一句。

    “本宫说了,不关琉玉的事,若非本宫亲自饮了那酒,这杯酒原是要致她于死地,是有人要害她,不是她来害本宫。”

    “殿下,顺帝诡计多端,你还这般亲信她。”

    大周使臣急了,又道:

    “如今,顺帝登基亲政,诸侯间隐隐躁动,正是好时候,殿下,这大越本是该归顺我大周。”

    周仁显霍然抬头。

    他辅佐朝政几十年。

    怎会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论是谁下毒都不重要。

    这些老狐狸又怎么会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

    他们只是想借此找个出兵的理由,拿下大越。

    不行。

    他被子里的手死死攥拳,但表面却不显。

    这些使臣不是他的太子党,他必须回国,集结群臣抗议。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那孩子为民执政的心他看在眼里。

    近日,也打听到了当时宫乱,若非琉玉,他亲妹妹都想杀了他。

    他岂是忘恩负义之徒。

    更何况,他答应了琉玉。

    要庇佑她大魏,让她大魏百姓富足,他还答应买她的酒和瓷器,怎可失信。

    他看了眼窗棂外的雷云天色。

    希望御驾早些过来,早些回国,他会为她平定外患。

    但他没想到的是。

    大周御驾直接被扣了。

    扣在了大周平定王手里。

    大周天子皇子众多,储君之位虽立,但朝中党羽错乱复杂,谁不想夺嫡亲亲政。

    更何况,平定王是长子,历朝天子立长不立贤,他的权利,也是颇大。

    如今这位已经发话,御驾进京可以,必须抬棺入城,否则提头来见。

    这大越,他是拿定了。

    只是,有个难事,压在平定王心里。

    “玄武军还是不肯帮本王?”

    身侧的谋士叹了一口气。

    “这玄武军原先是承德大帝手里头的亲兵,非乱世不出,况且只认虎符不认人,即便是皇上,也请不动他们,王爷,还是算了吧,拿下大越,不是非要玄武不可。”

    “虎符不在父皇手上?”

    “王爷说笑了,若在皇上手里,这天下,还不都姓周?”

    玄武出,乱世平。

    这句话,是大周新朝开始历朝历代传下来的。

    这支灭国之军,曾经让大周朝真正的天下一统,如今,传承百多年,却成了无主之军,即便是天子,他们也不屑。

    “那虎符在哪里?”

    “不知。”

    他们确实不知。

    因为。

    这让人闻风丧胆的虎符,现在只有正在被某人拿着垫桌脚!

    还别说,特别好用。

    马车里这小桌子晃悠的闹心,又没个趁手的物件,正巧袖兜兜里掉出个破烂虎符,正正好。

    虎符嘛。

    忽悠帝表示,她都是成套的。

    大金,大齐,大元,西凉,四个虎符都在她手里头,这破烂虎符,她没兴趣。

    倒是战王眼睛贼尖,瞄了一眼。

    “这啥东西,还挺好用。”

    “随手捡的。”

    “别啥破玩意往家里头捡,也不嫌脏。”

    战王和宣帝是在半道上被大魏御驾追上的,正好,三基友回国同行,还能做个伴。

    对此,战王很是高兴,好久没有和闺女联络感情,他把那群臭小子全部赶跑,自个儿变成老妈子,亲自伺候。

    “大哥,你好意思说她,昨日不知是谁摘了一堆野果子,也不嫌脏,连洗都不洗,活该你俩闹肚子。”

    宣帝毓贞无情打击一句,又看向苏琉玉:

    “你大哥粗手粗脚的,离他远点,来,这是你二嫂嫂昨日在驿站煮的绿豆汤,消热去暑。”

    苏琉玉眼睛一亮。

    “就知道二哥二嫂嫂对朕最好。”

    毓贞眉目一挑。

    论亲近,自然是他和小弟最亲。

    “去去去,你给老子滚下去,打扰老子和闺女培养感情,你陪你媳妇去。”

    战王开始轰人。

    你大元算了鸟。

    大齐和大魏才是亲兄弟。

    毓贞当没听到。

    他拿出帕子,仔仔细细给自家小弟把嘴擦了,准备趁这段时间把战王踢出群聊,他娘子加上小弟才是一家亲。

    “对了大哥,这次小弟偷了不少银子,你拿一半回去,把这土地好好规整规整,咱们一起赚钱。”

    老子才不要!

    战王一脸不满,但话刚刚到嘴里,又咽了下去,他咳了咳,问了一句。

    “那你二哥怎么办?你拿了好的东西,不给你二哥?”

    挑破离间!

    你就是在挑破离间!

    毓贞笑的一脸温和。

    “二哥不缺银子,我大元兴海贸,有的是银子,倒是大哥,一直在拖小弟后腿,这银子,你就拿着吧。”

    “!!!”

    战王眼睛一瞪。

    你小子,还挺狂!

    你找揍!

    “大哥,二哥就负责养咱们。”

    苏琉玉看自家大哥生气,赶紧冲他眨眨眼。

    战王舒服了。

    冲着毓贞挑衅一笑。

    ‘你就是个干苦力的!’

    论亲疏,还是他和小弟最亲。

    毓贞心里不是滋味了。

    他幽幽道。

    “二哥要是没银子呢?”

    “没事,二嫂嫂说了,二哥的银子都在她兜里,她负责养朕。”

    什么时候事!

    他怎么不知道!

    不对!

    他记得,他所有私库和国库的钥匙都在他登基后被娘子没收了。

    难道!

    娘子和小弟拉了个私人群聊?

    难怪呢!

    为何小弟一直对自己不亲,敢情自己是没用了,早就被踢出了群聊了。

    小弟果然是渣渣龙!

第六百零七章 御驾要回京了

    宣帝毓贞心里不是滋味了。

    决定必须把自个儿的财政大权拿回来,以此来巩固一下自己在小弟眼里的地位。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就被宜欢眼睛一瞪,憋了回去。

    三位天子在外头权势滔天,战功赫赫,但回到屋里头,都怂。

    宣帝心里苦。

    他想和小弟亲近。

    想做好一位兄长。

    想维系来之不易的手足之情。

    却不想,到头来。

    被自家娘子捷足先登,撬了墙角。

    特别是回国后他发现自家娘子藏在床底的信,顿时不好了。

    “收到信,朕心甚悦。”

    “朕亦甚想你。”

    “朕想和二嫂嫂畅饮夜谈良久。”

    原来两人暗度陈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且这些亲密的话,小弟从不曾对自己说过!

    当夜,宣帝写了一封信。

    “朕有些许政务希望和小弟讨论讨论,小弟多写写信,你我兄弟切勿生分。”

    苏琉玉收到信正好进了大齐。

    她大笔一挥,马上回了四个字。

    朕知道了。

    敷衍。

    完完全全的敷衍。

    战王在一旁偷着乐。

    闺女每次和他可都是五日一封信从不间断,两人之间,可没秘密。

    他大方的决定不和宣帝计较。

    连写信嘲讽都省了。

    天气慢慢变热。

    大魏御驾和大齐御驾分道扬镳后,开始进入酷暑。

    好在铁骑走的快,苏琉玉向来能吃苦,嫌马车慢就骑马赶几日,从不抱怨。

    直到八月底。

    御驾要回京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前朝。

    这让担惊受怕了一个月的老臣们心放到了肚子里。

    “武神保佑,皇上终于回来了。”

    “外头哪里有家里好,这一去两个月,本官日日提心吊胆。”

    “别提了,自从听到皇上在大越登基,本官都要吓死了。”

    不止吓死。

    背地里这群老家伙老泪纵横,把渣渣龙这三个字都说倦了。

    好在回来了。

    他们决定,皇上只要回来,他们必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处理朝政!

    以前,这群老家伙窝里斗。

    现在,他们决定抱团斗!大越想抢走皇上,没门!

    大魏朝堂那根弦瞬间绷紧了。

    有主心骨和没主心骨完全不一样。

    这虽然有皇夫督促,但和皇上相比,完全是不一样的。

    六部开始准备上折子了。

    内阁已经日夜开始起草文书。

    尚书台忙的团团转,一大堆州府扩建的批文把御书房案台垒的老高。

    就等着苏琉玉回来审阅。

    “对了,皇夫知道皇上回京的消息吗?”

    六部尚书问了一嘴,好像宫里头没动静啊。

    “自然知道,怕是比你我都知道的快些,你没看沈埕安最近都不往衙门跑了。”

    沈府的消息自然快上许多。

    不仅是沈府,后宫已经开始为天子回京早就准备上了。

    只所以压着消息,是怕路上又耽搁,这进了北荒,沈怀舟才把消息放出去。

    明德殿内,沈怀舟把信放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八月暑热,把御书房通往承明殿的宫道修缮修缮,遮阴务必做好。”

    “还有,皇上贪凉,把内库里去年进贡的冰丝蚕被拿出来,放在御书房小塌上。”

    “承明殿从今日开始每日打扫,都互相督促着。”

    沈怀舟一件件事无巨细开始安排。

    他站起身,遥遥看向城门一角。

    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六百零八章 大魏天子回京

    顺启四年。

    两人聚少离多。

    自元宵去江州,分别五月,再见只是匆匆成了礼,随后奔赴大越,又是三个月。

    说好今年不征战,安心在家里,到底事与愿违。

    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他叹了一口气。

    心里挂念更浓。

    大魏天子要回京了。

    沉寂三个月的朝廷终于舍得放出消息与民同乐。

    百姓惦记皇上,盼着皇上回来,那是和这群老臣一样的。

    九月初一。

    京外十里迎亲亭全是挤满的百姓和文武大员。

    这会已经临近正午。

    是最酷暑的时候。

    众人满头大汗,却没一个人喊热。

    世安给沈怀舟打着扇子,看了眼官道,劝了一句。

    “不如公子先回去,这天太过燥热,免得中了暑气。”

    他话刚一说完,就看自家公子立马站了起来。

    “御驾回来了,是咱们大魏铁骑声!”

    “你们看,前面是不是皇上!”

    “哎呦,这大日头天的,皇上还骑马!这帮子将士粗手粗脚也不懂伺候。”

    午日烈阳之下。

    大魏天子骑着高头骏马,疾驰而来。

    少年玉冠束发,亦如当年骑马游街,带着傲气和尊贵,让人只一眼,就抚平了酷暑的燥热。

    沈怀舟一身雾绡白衣,屹立众人之前,协同文武百官,高呼万岁。

    苏琉玉勒紧马腹,潇洒下马,在百官万民面前,扑到他的怀里。

    “师父——”

    这力气又猛又大。

    沈怀舟身姿一个踉跄,险险稳住。

    腰好痛......

    “又胡闹了。”

    他笑的温润,语气是惯来的纵容。

    就是耳根有点红,守礼如沈怀舟,在众人面前,做出亲昵之举,到底颇为不自在。

    他把她额发间的汗细细擦了,又遥遥看向她身后的云崖儿,冲他点点头。

    云崖儿嗤了一声,催了马腹,跃过众人。

    两人之间这个动作无人注意。

    百姓看着自家皇上回来很是高兴。

    文武百官心疼皇上赶紧催促着进宫歇息。

    苏琉玉耳边全是这帮子老头子念叨。

    “皇上终于回来了,可别在走了。”

    “老臣们日日夜夜把持朝政,时时不敢分心。”

    “臣等以后定用心辅佐,不让皇上受累。”

    老家伙们试探着,抛出一百二十分的忠心,生怕苏琉玉跑了。

    苏琉玉一脸欣慰。

    特别听到那句不让她受累,笑意更深。

    只是一回到御书房。

    看到御案上成堆的文书和折子,笑僵在脸上。

    众臣看着自家皇上的脸上,蹒跚的身子一个激灵。

    他们也不想啊!

    但折子不给皇上看一眼,他们也不放心不是。

    “皇上,再给臣等一个机会,大魏不能没有皇上啊。”

    政三省老臣赶紧请罪,生怕皇上溜了。

    苏琉玉看着这帮文臣,又气又想笑。

    “朕乃大魏天子,承天命庇护大魏安泰,能去哪里?”

    她摇摇头:

    “你们也是闲的,都别杵着了,朕刚回来,诸位爱卿还是想好明日早朝上奏的要事,寒暄就免了。”

    这两句话仿佛是定心丸,让各位大臣紧张的心一松,随后大喜。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皇上,您不在大越,如何亲政?”

    六部尚书小心问了一句。

    诸位大臣气的瞪了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忘记大越最好。

    “朕自有打算,退下吧。”

    ......

    京城,林府。

    林斐他娘周氏坐在正堂里,坐立难安。

    旁边陪着的,是工部尚书郑大人家嫡女,郑淑婉。

    如今,郑家和林家结两两之好,郑淑婉嫁过来,周氏便把管家大权交给她,可见对这新媳妇是万分疼爱。

    郑淑婉自也尽心把持内务,和婆婆相处分外融洽。

    她看着周氏一脸忐忑,不由关心的问了一句。

    “娘,今晨起便看您脸色不好,是否身子不适?”

    周氏看向府门的方向,含糊一句。

    “听说斐哥儿今日去京郊接驾,这日头大,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中了暑气。”

    提到林斐,郑淑婉笑意浅了不少。

    两人刚刚新婚,对彼此了解尚浅,这婚事从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郑家受天子抬爱,从岭南府升任二品工部尚书,成了京城新贵,多少人巴结。

    这嫡长女的婚事,那是踏破了门槛。

    只是,郑淑婉就是不点头。

    她心里,还藏着当初南城门立誓的少年人。

    但近几年,年岁大,顶不住家里压力,只能认命嫁人,自是对相公感情并无太深。

    看周氏不放心,她只得宽慰一句。

    “娘多虑了,相公身子硬朗,不会有事的。”

    周氏点点头,但心里哪里想的是这个。

    以前斐哥儿和他的那帮同窗和皇上相处甚好。

    每次皇上回京,都会来府里一聚。

    她也会每每备上酒席,绝不怠慢。

    但是,自从她知道斐哥儿在御前放肆直言后,她就害怕的要死。

    皇上来还好。

    说明君臣相处融洽,皇上并没有因为斐哥儿放肆触怒龙颜。

    但皇上要是不来。

    岂不是直接说明君臣生了嫌隙,以后斐哥儿仕途,怕是就此断送。

    最让人头疼的。

    是这酒席不知道要不要备下。

    万一皇上过来。

    这酒席没备下,岂不是怠慢?

    但若是备下酒席,皇上又不来,外头又不知道怎样的风言风语。

    如今,他林家正值风口浪尖。

    娶了郑家嫡女后,外头人都说他林家想靠郑家翻身,攀附新贵,结党营私。

    这些烂话,她听的气的要死,却没办法反驳。

    她一直看着府门方向,满脑子愁坏了。

    她心里宽慰自己。

    皇上如今成了亲,一回来,自有皇夫侍奉在侧,应该是不会来。

    眼看天色又晚了一点,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便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娘,时辰不早,淑婉先回了。”

    周氏回过神。

    “好,这天热,回去先喝完绿豆汤,降降暑气。”

    郑淑婉温柔的应了一声,踏步出了主院。

    外头日头确实晒。

    她用扇子遮着太阳,准备赶紧回偏院,最好先洗个澡,去去暑热里的汗。

    她心里想着事,又不想在日头底下多呆,走的自然快。

    却不想迎路撞上一个消瘦的背,她吓了一跳,把遮在头顶的扇子拿开,这才看清来人。

第六百零九章 考你学问

    玉冠束发,一席长衫,亦如当年。

    郑淑婉愣了愣,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人,连请安都忘了,一颗心砰砰的跳。

    “是你啊。”

    苏琉玉嗓音关切。

    “撞疼你了吧,本想着溜进院子等林斐兄他们回来,倒冲撞了姑娘。”

    她素来有礼,又自小当男儿养大,对待女眷,话都轻柔不少。

    这话一出,郑淑婉瞬间回过神。

    “皇.....”

    她刚刚准备跪下,手腕就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拽住。

    “免了。”

    她笑道:

    “你是二姐夫的妹妹,按亲来算,也便是在下的妹妹,亲戚之间,不必多礼。”

    “应该是姐姐。”

    “你说什么?”

    “应该是姐姐。”郑淑婉小声道:“小女比皇上年岁稍长,不是妹妹。”

    她揪着自己手里的扇子,实诚的反驳。

    “嗯......总觉得你占了朕便宜。”

    郑淑婉脸一下子红的彻底。

    那扇面上的绣线都被她扯了出来。

    她偷偷看了眼她额发上的汗,提议道。

    “这日头太晒,不如小女带皇上回院子稍作歇息?”

    “也好。”

    看她答应,郑淑婉悄悄松了口气,满身大汗。

    进了偏院,便凉爽下来。

    屋里子放着冰盆,郑淑婉挥退下人,亲自去小厨房煮降暑的绿豆。

    丫鬟香儿看自家夫人领外男进院,吓了一大跳。

    她赶紧赶到厨房,小声埋怨一句。

    “少夫人逾越了,如今少爷不在府中,您领着外男进院,是否失了礼数。”

    郑淑婉净手的动作一顿。

    这香儿,是伺候林斐的一等大丫鬟。

    早前听说周氏有意让她做通房,却因为和她郑家订了婚,便罢了。

    平日在府里很是霸道,她嫁过来,因林家是高娶,在她面前,万万不敢蹦跶。

    如今怕是以为寻了她错处,就可以这般放肆?

    她看了一眼里院,不想弄出动静,只轻斥了一句。

    “那人不是外男,且身份尊贵,岂是你这小婢可多嘴的,还不出去。”

    香儿咬了咬唇。

    准备晚上和少爷说,这少夫人竟然如此不检点。

    郑淑婉快速的弄好一碗冰饮,知她不喜甜食,没敢多放糖,又怕她贪饮闹肚子,冰也只是放了少许。

    她端着碗,进了里屋,却发现她走到自己的书案间,看她写的字。

    她心一慌。

    她那小字,哪里能入眼,不过是女儿家闲来解闷,平添笑话。

    “皇上,降降暑气吧。”

    郑淑婉把汤饮放下,又伸手去拿自己写的字。

    苏琉玉指尖抵在纸上,止住她的动作。

    “这是你写的诗。”

    郑淑婉脸发烫。

    小声道:“让皇上见笑了。”

    “很好。”

    郑淑婉霍然抬头,因这赞许心脏跳的厉害。

    “听你父亲说,这几年你出资开了不少私塾供寒门学子入仕,又想去当先生,却被家里人制止。”

    苏琉玉看着上头隽秀的字,又道:

    “如今,这先生,你还想做吗?”

    还想做吗?

    郑淑婉袖中的手紧紧握住。

    当年,出资供寒门学子入仕,是希望朝中多能臣,能为眼前人添多助力。

    她发过誓的。

    她所愿即是她所愿,她也自当共尽绵力,为国为民,义不容辞。

    但现在......

    “小女如今已经成婚,何况女子做先生,到底......”

    “那又如何?”她不解道:“看你诗词,自有一腔报复,女子又如何?”

    “......”

    郑淑婉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开口。

    他们大家女眷,注重规矩,注重体统,禁止抛头露面,时时都要小心避嫌。

    她一腔报复又如何?

    还不是被这规矩束缚,又因年长,受不得家里压力,被逼嫁人。

    她心里苦涩,只是把汤饮往前推了推,打住话题。

    “皇上,先饮了吧。”

    苏琉玉没看那碗绿豆汤。

    她眼睛顺着那汤盏,看向她案台的书。

    有《诗》《律》《经纶》《策论》。

    “这些书,你都读过?”

    她翻开策论,问了一句:

    “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这句,你怎么理解的?”

    “......”

    这是考学问?

    她偷偷看她一眼。

    面前的人,当年六元及第,文采一绝,她哪里敢在她面前卖弄。

    她红着脸,不想开口。

    “怕了?”苏琉玉低笑一声,准备把书放下。

    “这句是说,国有国道,不因为强权而随便改变立国之本,此为强者!”

    “这不是说的很好吗。”她赞了一句:“当年考这一句,朕的同窗有一半不过,你能有自己的见解,是为大好。”

    被夸了......

    郑淑婉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般大胆。

    只是听到她那句怕了,到底不服气,所以才放肆开了口。

    她对上她眼里真真切切的赞赏,手心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

    当年,唯一一次两人交谈,不过是去祭拜文神的路上,她扶了她一把。

    至此,便再没有机会,只能远远看着。

    如今,两人站在她日来写字的小案前讨论学问,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样亲密的相处,让她心如裹蜜,喜不自胜。

    她觉得自己胆子大了不少,既主动说出她的顾虑。

    “娘常常说,作为女子便要学习掌管内务,把持宅院,习字读书便是为这两件大事。”

    “皇上方才问小女,想不想做私塾先生,如今小女成为妇人,掌管林府内务,应接不暇,但若给小女机会,小女自是说想。”

    “谁又愿意屈居后院?谁又甘心每日只对着这一方天地?”

    她看向心心念念的少年,声音都在颤抖。

    “只是这世道,到底不容女子所选,皇上您明白吗?”

    “好好的,怎么哭了。”

    苏琉玉赶紧把她眼泪擦了。

    心里想着陈韶柔也是爱哭的性子,也就心里了然了。

    “我大魏女子,武能上阵杀敌,文自也能登科入仕。”

    她把书递到她面前。

    “你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朕一个机会。”

    她神色难得的认真。

    “明年科举,朕准你上考场,让这天下人看看,我大魏女子也可入仕,为官,亲政。”

    郑淑婉霍然抬头,泪再也止不住。

    “小女,跪谢皇恩。”

第六百一十章 同窗再次外调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苏琉玉掏出个帕子,帮她把泪擦了。

    郑淑婉哭的细细碎碎的,仿佛想把她这几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苏琉玉一下子急了。

    这郑家小妹太能哭了。

    “别哭啊,这妆也花了,眼也肿了,待会林斐兄回来以为朕欺负了你,估计要揍朕。”

    “他敢!”

    郑淑婉娇嗔一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狼狈。

    她竟然不争气的哭的这样厉害,怕是脂粉全掉,丑的厉害。

    “小女失态了。”她细声细语的道歉:“皇上勿要怪罪。”

    “把泪先擦了吧,以后私下不必守礼,平添拘束,也不嫌累得慌。”

    郑淑婉接过帕子,本想把哭花的妆擦了,却看到这帕子上绣的歪歪扭扭的小虎崽,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苏琉玉顺着她的笑看向帕子。

    “你可别看它丑,这帕子是朕师父亲自绣的,他是大越战功赫赫的西凉王,也难为他拿起针线,替朕绣帕子。”

    郑淑婉好奇道:

    “大越西凉是什么地方?”

    “有钱的地方。”

    提到西凉,苏琉玉话多了不少。

    她本就善言谈,从开始西凉入境开始讲,一直讲到回国入京,她语言感染力本就强,郑淑婉听的一颗小心脏又上又下,但眼里却对她崇拜更甚。

    更何况。

    她看她并无上位者威严的样子,又肯对她这小女儿家说这么多,更是心中欢喜,觉得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

    “朕好渴。”

    苏琉玉盯着喝完的绿豆汤,决定不讲了。

    郑淑婉马上反应过来。

    “小女这就去倒茶。”

    她竟然听她说话忘记了礼数!

    她脸红的跑出去,待路过妆前铜镜时,看到自己花的不像话的脸,吓了一跳。

    一想到方才竟这幅样子在她面前,她是又羞又躁。

    这边的动静,完完全全落到了丫鬟香儿眼里。

    不要脸。

    香儿心里骂了一句下贱胚子,又看她手里头拿着外男的帕子,更是冷笑一声跑了出去。

    如果不是她,她就被收入少爷房里。

    她要让大家看看,这不要脸的大家小姐不过是水性杨花之女!

    根本配不上她家少爷。

    只是她刚刚出门,便看到了下衙的林斐。

    只见林斐身后还跟着一同下衙的同窗,正准备饮酒做席,边笑边闹的往这边赶。

    她心里一喜,小跑上前,哭着跪在地上。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少夫人私会外男,还拿了人定情信物,您快回院看看吧。”

    同窗们一愣,看向林斐。

    什么情况?

    兄弟你被绿了?

    “肯定是琉玉兄过来了。”

    林斐自动忽略什么定情信物。

    他最最懂苏琉玉,这句话一出便知道她先他一步入府,当先脚步加快不少。

    香儿看自家少爷这般着急,连忙跟了上去。

    待到了院门口,又大声道:

    “少夫人私相授受,我林府家风极正,这要是传出去......”

    “香儿!”

    郑淑婉听到香儿这帮放肆,吓了一大跳,赶紧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混账话,还不跪下。”

    “少夫人敢做不敢当,方才在屋里,您于外男举止亲密,行为不捡,奴婢自然要实话实说。”

    好家伙。

    看到这么一出大戏。

    于良笑的肚子疼。

    “林斐兄,我看琉玉兄和你家小娘子情投意合,你就成全了她们吧。”

    郑从文扇子摇的欢快,也调侃一句。

    “我家小妹芳心已许,林斐兄,你就识相点,退出吧。”

    身后的同窗也开始起哄。

    “琉玉兄快出来,林斐兄生气了。”

    “林斐兄要揍人了。”

    “今日,必须让琉玉兄罚酒三杯!”

    苏琉玉听他们叫嚷赶了出来。

    只有面对同窗,她才散发出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她带着笑意,还主动牵起郑淑婉的手。

    “林斐兄,抱歉了,郑家小妹文采学识朕甚为看重,要你割爱了。”

    林斐看到她,笑骂一句:

    “琉玉兄,割爱可以,今日饮酒,看你表现了。”

    郑淑婉小手被她牵着,一颗心砰砰乱跳。

    也不想生那小婢的气了。

    香儿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为何少爷不生气。

    为何这群大人反而还一脸高兴。

    她心里慌乱,看着自家少爷。

    “对了,这小婢方才言语中甚是不敬,也就琉玉兄不计较。”

    黄鹏飞提了一嘴,林斐这才看向香儿。

    “敢对皇上不敬,还不快点请罪!”

    他眼中全是冷漠,完全没有在同窗中嬉笑痞气的模样。

    香儿吓了一跳。

    皇上!

    她赶紧跪了下来。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是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苏琉玉摆摆手。

    “小事,走走走,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一帮子人这才闹着簇拥出去,准备上酒席,痛快喝上一通。

    郑淑婉看了眼香儿,缓步走上前,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出言秽语,以下犯上,来人,给我直接丢出府去。”

    “郑淑婉!你敢!我自小和少年一起长大,我是少年近身伺候的丫鬟,少爷要是知道......唔......”住手。

    郑淑婉看着人被拖走,心有余悸,也吸了一场教训。

    她虽有管家大权,但生来心软,如今差点冲撞圣驾才让她反应过来。

    她会努力读书,来日辅佐她,为她铲除一切后患.......

    ......

    偏院里的一场小闹剧,并没有放在众人的心上。

    于良和郑从文这两位姐夫左右护法,坐在苏琉玉身侧,一帮子学子围坐着,又回到了读书考学的时候。

    “没想到琉玉兄这次出门,竟然拿下了大越。”

    “但大越离我大魏甚远,琉玉兄,大越国政怎么办?”

    “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他们是苏琉玉真正的能臣,肱骨和耳目。

    他们说过的。

    永远会站在她的身后,她不是一个人。

    苏琉玉心里一暖。

    她惯了一口酒,看向同窗。

    “拿下大越,只是第一步,大越皇权分崩离析,乱党诸侯不让权,虽有推恩令,却见效甚慢。”

    同窗们严肃的点点头,等她后话。

    “我大魏如今缺能臣,各位虽有能力辅佐,但到底是新臣,在朝资历尚浅,人微言轻,不能入金銮殿议政。”

第六百一十二章 看来是绑的不够

    “没有政绩,没有资历,朕便不能滥用皇权,轻易提拔。”

    “诸位,朕存私心,想把你们外调出京入大越理政,一年,给朕一年时间,朕有信心处置诸侯内乱,收拢皇权,如此,各位有了政绩,调派回京,便可直接升任从四品文臣,入金銮殿议政。”

    “你们,可愿帮朕?”

    只要给她一年。

    她便能把大越十二诸侯全部除了。

    拿下大越,她是认真的。

    大越她不会放手,五大国她更不会放手。

    但她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她的同窗。

    六年情谊,是兄弟,是知己,是君臣。

    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可以放下重担,不必一个人死扛着。

    也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敢抱怨苦累,说一句她需要帮助。

    酒席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随后这帮小子开始骂骂咧咧骂上了。

    “琉玉兄,你以后能不能痛快点!”

    “就是,场面话就免了。”

    “都认识六年了,还客气。”

    虽是这样说,但这帮小子眼睛没出息的又红了。

    酒席间气氛突然沉重起来,张震背过身子,眼睛哭的像只兔子。

    “别哭着脸了,来来来,倒酒倒酒,都干了。”

    林斐最是能活跃气氛,他一出口,黄鹏飞也嚷嚷上了。

    “升官发财的好事你们哭什么,要是赖在京城,估计还要熬十几年,大好机会,别坏了气氛。”

    郑从文忍不住,哭嚎一声。

    “上次琉玉兄说外调离京可以写信,结果呢,压根就是忽悠咱们。”

    这话说的没毛病。

    众人一下子想起来了。

    当初说的好好的,虽然大家离得远,但还可以书信来往。

    每每收到信,他们都期待的要死,结果就四个鬼画符。

    不满!

    特别不满!

    他们伤心一扫而光,一脸控诉。

    “罚酒罚酒罚酒!必须罚酒!”

    “快,于良兄,给琉玉兄满上!”

    “不喝醉不准走!”

    ......

    月色正浓,已过子时。

    明德殿的灯还没有熄。

    世安把灯芯挑亮了些,又对着正看书的人劝了一句。

    “公子,不早了,歇了吧。”

    “再等等。”

    沈怀舟把书放下,透着窗棂看了眼夜幕下的残月。

    “醒酒茶备上没有?”

    “早备上了,往年皇上一回京便会和同窗聚聚,这些世安都知道的。”

    “这次,晚了。”他说。

    明日还要早朝。

    琉玉不是不守时的人。

    世安眼色复杂起来,轻声道:

    “皇上会不会已经歇在了云崖儿道长的院子?”

    “她不会。”

    沈怀舟语气笃定:“去看看水凉了没有,估计也快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殿的动静。

    待看到一身酒意的苏琉玉,吓了一跳。

    “怎的醉成这副样子?”沈怀舟扶住她,又吩咐一声:“快拿醒酒茶来,热水也备上。”

    苏琉玉倚在门框上,想说话,却只觉得胃中翻滚,一下子吐了出来。

    她赶紧摆摆手。

    “朕想歇了,明日还要上朝,不折腾了。”

    沈怀舟立马给她顺着背,也不嫌弃那些秽物,直接用手替她把嘴擦了。

    他眼里又担心又责怪。

    “今日喝的这般伤身,明日还要早朝?不如就歇一日。”

    明德殿大总管也是心疼的在劝。

    “皇上,奴才求您了,龙体为重啊。”

    苏琉玉压根没听见。

    她酒气上涌,头昏脑涨的厉害,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倒在床上根本不想起来。

    沈怀舟端着茶盏进来,耐心的一点点把茶给她惯了,又给她净了面,这才把她弄好。

    内殿全是刺鼻的酒气。

    苏琉玉就趴在床沿,防止再吐出来。

    沈怀舟坐在床边,也只能这样陪着,不好合衣躺下。

    “林斐是个规矩的,怎么今日也能让旁人惯你酒?”

    “他们心里难过。”苏琉玉牵起他的手:“朕心里也难过。”

    她又道:

    “大越朝中不能无人,朕如今能用的,也就只有他们。”

    沈怀舟叹了一口气。

    慢慢的一下下轻拂她的背。

    “拿下大越,这责任担子便又重了不少。”

    苏琉玉听到这话,眼神清明了许。

    她身子挪了挪,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惯有的墨香,还有一缕淡淡的茶香。

    “朕心里有点害怕。”

    她闷在他怀里。

    “当日,围剿皇城一战,有个声音告诉朕,我大魏气运已尽,有衰败亡国之难。”

    “朕虽不信,但却怕因为朕,让这话成真。”

    “朕如今,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抢。”

    “好累。”

    她死死抱住他。

    “好想去养猪。”

    大魏天子养猪发家致富的梦想,还是没变。

    沈怀舟轻轻笑了。

    俊秀温润的眼眸化开一丝心疼。

    “国之气运,衰败存亡,怎可信他人言。”

    “为师知你逼不得已,虽不想你受累,但也会从旁支持辅佐。”

    “玉儿,别怕。”

    苏琉玉醉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他。

    “师父,早年没遇到朕,你便喜四方游历求学,如今还想吗?”

    沈怀舟揉揉她脑袋。

    “你若是让人省心一点,为师就知足了。”

    “朕做了一个梦。”

    她坐了起来,又道:

    “在梦里,师父会成为一代大儒,学识渊博,周游列国,受人敬仰。”

    “师父才学了得,难道不想一展抱负吗?”

    沈怀舟认真想了想。

    他温润的眼眸看向她,顺着她的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纵容。

    “那为师明日便收拾行囊,求四方之学。”

    苏琉玉攥紧拳,没说话。

    沈怀舟注意她这个小动作,又道。

    “大元靠海,若是出游海外,想必也能开阔眼界。”

    还要出海!

    苏琉玉咬咬牙,那岂不是通个信都难。

    沈怀舟心里想笑,继续逗她。

    “寻世间所学,亦是修身修心,听说开创学派之说的大儒,都要找个僻静之地,方可悟出人生百多道理,不可被俗事打扰。”

    什么!

    还要找个僻静之地!

    狼崽子忍不了了,马上露出爪子,冒出尖牙,把他一下子扑倒。

    “朕不准!”她咬牙切齿道:“哪里都不准去。”

    “师父果然还想逃。”

    沈怀舟看她真生气了,想解释却被霸道的啃了一口。

    他隽秀之眸一愣,耳畔还有狼崽子恶狠狠的威胁。

    “看来还是绑的不够。”

    “......”

    逆徒!

第六百一十三章 受宠三姐妹

    狼崽子不能惹。

    喝醉了酒的狼崽子更不能惹。

    沈怀舟揉了揉腰。

    好酸......

    “皇上呢?”

    沈怀舟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这么晚了。

    “这会儿皇上正在批折子呢。”

    世安憋着笑,又道:

    “皇上说了,让公子多睡会儿,晚上再过来。”

    还要过来......

    昨晚折腾了一夜,他到现在精神还没缓过来。

    到底是年岁大。

    不如少年人精力充沛。

    他强撑着起身,全身都绵软无力,等漱洗完才稍稍缓了过来。

    “公子,今日政三省递了话,想让公子规劝规劝皇上,这迁都大事,还望皇上三思后行,不可冲动。”

    迁都?

    沈怀舟微微蹙眉。

    “什么迁都?”

    “今日开朝,皇上便下了旨,说要迁都江州,把文武百官吓了一跳,还有一事,不知公子知不知道。”

    “什么事?”

    “就是......”

    另一边。

    林府。

    郑夫人徐氏拉着郑淑婉的手,哭出一汪泪。

    “今日满京都在传新政的事儿,你如今倒也跟着凑热闹,你也不想想,这女子科举是有违祖制的大事,那帮子文臣怎会松口?”

    徐氏哭红了眼,为自家女儿操碎了心。

    “要是让林家知道你如此不安分,收回你的管家大权,再为斐哥儿添几房妾室,你这日子,以后可得怎么过才好。”

    “这些混账话,你今日说完,就给娘烂在肚子里,你听到没有?”

    他们郑家,这几年深受皇恩是不假。

    但徐氏这人眼光长远,在这满京权贵里,独独挑中了林斐。

    虽然表面看来林家衰败,但不用想,过个几年,等斐哥儿升上去,有多少人巴结。

    他是天家近臣,前途无量,以后要是妾室成群,她家婉姐儿没了管家大权,又不得宠,这可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害怕,哭的更凶。

    “娘,您真的多虑了。”

    郑淑婉被自家娘哭的头疼。

    “他们要是不同意,女儿和离就是了。”

    和离!

    徐氏吓了一大跳,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

    “你疯了!还和离!和离后哪家敢要你?你这是要气死娘。”

    大魏女子,向来是依靠夫家,夫家得宠,日子才能过的好,不得宠,也要想办法讨夫家喜欢,怎能说和离就和离。

    看到徐氏真生气了,郑淑婉只能小声解释一句。

    “是皇上让女儿去考的。”

    “皇上让你考也不能......什么?”

    皇上!

    郑淑婉揉着被打的胳膊,脸一下子红了。

    “昨日,皇上来府上饮酒,正巧遇到女儿,看到女儿的诗书,便考了女儿学问。”

    一想到昨日自己那副样子,她觉得脸上躁的慌。

    “皇上说,我大魏女子,武能上阵杀敌,文自也能登科入仕,让女儿参考,来日入朝辅佐。”

    “什么!”

    徐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嗓门大的让院子外的老嬷嬷吓了一跳。

    夫人是大家闺秀,什么大事让她这般失了体面。

    郑淑婉也是吓了一跳。

    自家娘是江南大家闺秀,从不失了仪态。

    “娘,您怎么了?”

    您坐下说呀。

    徐氏现在正在房里来回踱步。

    那头上的珠钗乱颤,哪有什么仪态?

    皇上让婉姐儿入朝!

    皇上为了婉姐儿开新政!

    皇上这么看重他们郑家!

    是了!

    她女儿文采自小了得。

    读书习字作画样样比文哥儿强太多。

    要不是女子身份只能屈居后院,以她婉姐儿的学识,那进士都是能考的!

    还有!

    是皇上亲自下令,让婉姐儿去考!

    他们郑家怎么能让皇上失望!

    不行!

    必须好好考!

    不能丢皇上的脸!

    她左右看了看这件屋子,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女儿要读书科举,这地方如何能安心读书!

    还拿个什么破管家大权。

    他林府那一个月几十两的俸禄有什么好管的。

    这么多杂事让她婉姐儿管,如何能好好安心读书?

    这万一要落了榜!

    不!

    没有万一!

    “走,咱们和离去。”

    以后,不靠男人养。

    郑淑婉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从娘嘴里说出这般话。

    仿佛刚刚劝她要安分守己的娘马上变了一个人。

    “娘,你冷静一点。”她又道:“如今擅自和离,便是没有规矩。”

    她相公也没有犯七出之条不是。

    “......”

    也对。

    徐氏冷静下来,急的要死。

    “今日来府上的时候,娘听满京都在传,这新政怕是不好下,娘待会出去,邀请众位夫人府上一聚,给那些抗议的文臣家眷通个气。”

    “这件事交给娘,由娘出面,你如今只管好好读书,皇上看重你,千万不能让皇上失望。”

    郑淑婉一愣,一脸不可置信。

    “娘,你要帮女儿。”

    看着自家女儿这幅样子,徐氏眼睛一酸。

    她摸摸自家女儿的头,一脸慈爱。

    “我家婉姐儿自幼读书了得,若不是生为女子,也自有一番天地。”

    她又道:

    “如今皇上看重你,娘心里有了底气,便万事不惧。”

    “我大魏女子若也能登科入仕,就不必再看夫家脸色,不必忍气吞声,更不必委屈求全。”

    “你素来傲气,娘这次拼死,也为你挣个前程。”

    郑淑婉眼眶一红,立马抱住她。

    “女儿定不负娘期盼。”

    “好,娘相信你。”

    徐氏从林府出来,腰杆子挺得笔直,走路也不柔柔弱弱,也不莲步位移了,那架势十足,把门房都吓了一跳。

    郑夫人是要去揍人吗?

    好凶!

    “夫人,这不合规矩,还是坐轿吧。”

    成婚妇人不能抛头露面,这是大家规矩。

    徐氏当没听到。

    她走的飞快,是要找人算账的。

    这几年在京城,满京的权贵女眷她都认的。

    她当先来到米大人府和钱大人府。

    受宠三姐妹齐聚,那可不是闹的玩的。

    哪家不要命的老爷敢谏言!

    当她们女子好惹的是吧!

    受宠三姐妹虎虎生风,来到午门前,准备数人数回复递拜帖了。

    却不想刚刚到午门,看到一帮子老臣在哭嚎。

    好啊!

    就那么不想我们女子登科入仕!

    岂有此理。

    她们快走几步,看到米大人哭的最凶。

    “皇上,江州那个破地方,不能住啊!”

    郑大人也跪在地上。

    “皇上,江州贫瘠,万万不可迁都啊。”

    钱大人附应。

    “皇上,还请三思。”

    三姐妹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忽悠回来了

    不是不让她们女子入仕吗?

    不是要拼死谏言吗?

    什么情况?

    这厢疑惑还没消。

    三姐妹便听见一阵谩骂声自长街而来。

    她们回头。

    只见满京四方百姓,带着菜叶子,臭鸡蛋,气势汹汹而来。

    “!!!”

    要造反了!

    这里可是午门!

    “就是这帮子文臣,不让咱们闺女科举!”

    “一群迂腐顽固老臣,我大魏女子,哪里比不得男子?怎么就不能入仕为官!”

    “砸死他们!我等女流岂是这般好欺负的!”

    大妈大婶破口大骂,那领头的,都是菜市场吵架一把手!

    等等!

    三姐妹大惊。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天子当朝,为我百姓,让女眷有书可读,有银可挣,谁敢谏言!”

    又一声,一袭袭白衣文人子弟奔赴而来。

    “我大魏女子征战沙场为国平难,怎就不可登科入仕镇守朝堂?”

    “谁说女子不如男——”

    满京百姓齐声大喝!

    “谁说女子不如男——”

    慢着!

    三姐妹慌了!

    这都是误会!

    这场面喧闹,让文武百官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哎呦一声。

    米大人被个臭鸡蛋砸到了头,捂着脑袋,痛的不轻。

    米夫人一看,那还得了。

    哪个砸的!站出来!

    “砸死他们!”

    大婶拿出菜叶子,准心一丢一个准。

    “对!砸死他们!”

    文人学子也丢,连骑射的百步瞄心,自也不差!

    场面乱做一锅粥。

    这京城可没有护**,大魏天子住的地方只有暗器机关,这护**要俸禄,早就遣散了。

    这闹的可就大了。

    米大人捂着头,他嗓门最大,回骂一句。

    “要死了!本官都敢砸!谁管你们科举不科举,说的是这事吗!”

    钱大人满头菜叶子,也出来说了一嘴。

    “误会,都是误会。”

    郑大人补充。

    “压根不是一回事,大家伙都静静。”

    不是一回事?

    什么情况?

    老百姓抓着菜叶子,准备先缓缓。

    “皇上要迁都呢,抛弃咱们,要去江州!”米大人哭嚎道:“这种大事,本官谏言何错之有。”

    靠!

    去江州!

    老百姓一下子慌了!

    他们京城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就是和皇上离的近。

    什么秋收大典,什么祭天大典,他们还可以看看皇上。

    这突然要迁都!

    还是去老远的江州!

    不行!

    千万不行!

    段元三兄弟也在队伍里。

    听到消息,都要哭了。

    京城宅子白买了,要暴跌了!

    老百姓也不砸菜叶子了,跟着文武百官后头也开始哭嚎了。

    这午门动静大。

    把正在小息的苏琉玉一下子惊醒。

    昨晚折腾的晚,她的腰都断了。

    好不容易能午间休息半个时辰。

    怎么那么吵?

    陈韶柔听到她起身,急急忙忙替她更衣。

    “皇上,快去午门看看吧,老百姓闹起来了,为了迁都的事,正谏言呢。”

    “......”

    这么大的动静?

    苏琉玉有点诧异。

    要说这迁都,是她早就想好的。

    拿下大越,便可走水路传递折子,那洛州十五城和江州便是最好的地方。

    但洛州毕竟是隔着一层,剩下的江州在重点一线州府的名单上,在此建都,最好不过。

    怎么就闹上了呢?

    她头有点疼。

    要是晏晚兄在就好了。

    这废口舌的事,交给他就行。

    还别说。

    姜晏晚还真过来了。

    不仅他过来。

    大越政三省三位三朝元老也过来的。

    没什么。

    找渣渣龙算账的,想拿了银子就跑,不可能!

    “你们几个老头,快跟上,咱们人越多越好。”

    “对对对,不过你们几个老胳膊老腿慢点,别摔着了。”

    “前面的能不能走快点?”

    三位老大人:“......”

    大魏百姓好热情!

    还挺关心人?

    呸!

    不对啊!

    什么情况!

    怎么人这么多!

    “姜国相,这大魏百姓民风质朴,都是皇上治下教导有功啊。”

    “就是我大越大魏两地相隔甚远,对这习俗不甚了解,这是什么情况?”

    “还请国相为我等解惑。”

    姜晏晚微微蹙眉。

    他哪里知道。

    只是跟上百姓脚步,发现午门外全部挤满了人。

    两厢一听,便知道个大概。

    渣渣龙要迁都,京城百姓舍不得渣渣龙,要群起抗议。

    姜晏晚叹了口气。

    这迁都,哪里是那么好迁的。

    不过也可理解。

    他最最懂她。

    迁都江州,自是因为要理政。

    江州有渡口,可走水路,来往通信便快捷。

    他把包袱递给三个老头。

    缓缓走向前。

    “大家听我一言。”

    “......”

    百姓们嘈杂声顿了顿,寻声看去。

    姜晏晚走到午门之下,一身织月锦暗纹大袍,金线宫绦,玉冠束发,风貌绝尘。

    有钱!

    贵公子!

    这是百姓第一印象。

    “各位,在下大魏国相姜晏晚,承袭皇命,自大越赶来。”

    大越?

    五大国?

    文武百官看到姜晏晚,也止住了哭嚎。

    这小子怎么回来了?

    姜晏晚看到吵杂之声降了下去,这才缓缓开口。

    他话术一绝,开口第一句,便是头条炸弹。

    “大越上国,位列五国之一,国土广袤,富饶已久,如今皇上拿下大越,以在大越登基为政,固大越国本,守大越江山天下。”

    不可能!

    百姓全体一慌。

    皇上拿下了大越!

    还是上五国之一。

    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大魏,如今自农耕兴国,不过四年,怎能和大越相比。

    他们完全慌了。

    姜晏晚看人群吵杂,却带着笑意。

    捭阖者,知其所欲,从而攻之。

    他又道:

    “自皇上回国,大越文臣群起上奏,奏请皇上入大越处政。”

    “但我大魏天子,心系百姓,不忍离国,便迁都江州,退次一步。”

    “各位,难道还要为此等小事,烦扰我朝天子不成?”

    大越老臣也帮着附和。

    “皇上为了你们把我大越国库都搬了。”

    “咱们过来就是请皇上回国的。”

    “你们要是再闹,皇上生气,连那什么江州不愿意去了。”

    百姓:“!!!!!”

    皇上为了他们把大越国库都搬了!

    不对!

    你们这群老家伙还要请皇上去大越!

    大妈大婶捏紧篮子里面的菜叶子,瞄准老家伙们的头。

    “皇上驾到——”

    一声高亢,让百姓们瞬间回过神。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一线江景,值得拥有

    天子御驾缓缓行来。

    烈日之下的年少帝王。

    尊贵,威仪,夺目,不容僭越。

    烫金龙袍随着行走摆动,百官万民瞬间跪了一地,齐声高呼万岁。

    百姓们还没从大越一事清醒出来。

    此时看到天子被惊动。

    生怕龙颜震怒,颤抖不已。

    午门外广场下,愣是没一个人喧闹,针落可闻。

    苏琉玉扫向谏言的文臣,最后目光落到了姜晏晚身上。

    她眼睛一亮,也不管御驾了,疾走几步迎了上去。

    却不想刚刚近身,就看到大越政三省三个老头。

    她脚步一顿。

    不好!

    算账的来了。

    快溜!

    姜晏晚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

    他起身,话口截住她的动作,缓缓道:“惊动皇上,臣罪该万死。”

    这句话让苏琉玉回过神,点醒了她来时的目的。

    姜晏晚又道:“不过,臣已经处置好,不劳皇上分心。”

    又一句,汇报当下的情况。

    苏琉玉想,有晏晚兄就是好。

    说出口的话,都面面俱到,没半点废话。

    她甚是满意,扫了一眼百姓,笑的一脸温润。

    “各位百姓受惊了,迁都一事朕筹谋很久,不是大事,不会因为迁都,损伤国本。”

    她又道:

    “明年科考在即,又是历朝第一届女子科考,此乃当务之急,朕希望往后我大魏金銮殿,有我大魏女子一席之地,政三省内阁,有我大魏女子首辅辅佐要政。”

    “朕希望,我大魏不论为官为将,皆可凭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不论门第,不问出身,不谈男女,各位,有没有信心?”

    姜晏晚白了她一眼。

    他倒是忘了,她最擅长带动民心,使劲忽悠。

    果然,不过两句,让百姓完全忘记了来时的目的。

    特别是那句不论门第,不问出身,不谈男女,让他们全身血液都激动万分。

    虽然有些年长的闯出一番天地无望,但是他们有子女,他们有子孙。

    在未来,他们的子孙在大魏治下之时,也能凭自己立身为尊。

    这份希望这份期待让他们眼眶一热,正要准备高呼万岁。

    “对了,大伙买房吗,府宅八折,商铺九折,不考虑考虑?”

    文臣:“!!!”

    百姓:“???”

    姜晏晚:“......”

    “坐拥一线江景,尽览州府繁华。”

    “水岸名邸,人文大宅,财运无疆。”

    “此时不买房,年年悔断肠。”

    “来日它升职,眼泪流两行。”

    众人:“......”

    “皇上,好诗。”

    米大人马屁拍的欢快。

    苏琉玉:“......”

    米大人看自家皇上翻了个白眼,脸上一僵。

    完蛋。

    马屁拍在马腿上。

    没用!

    “皇上,为啥要买房?”他小心翼翼探听圣意。

    苏琉玉满意了,脸色稍缓。

    米大人松了一口气。

    擦了擦虚汗。

    圣意难测,他好难。

    苏琉玉清了清嗓子,再接再厉,语气蛊惑,笑的一脸无害。

    “大伙,想不想和朕一起住?”

    “!!!”

    想!

    “想不想每年看到朕?”

    “!!!”

    想!

    “想不想第一个享受新政?”

    “!!!”

    想!

    “买房去江州,府宅**折,你们值得拥有。”

    “!!!”

    和皇上一起去江州!

    圣宠三姐妹互看一看。

    姐妹们!快点买房!学区房不能少!

    各位商贾也互看一眼。

    一线州府,繁华商铺,投资宝地!

    买买买!

    “皇上,咱们没银子啊,咱们也想去江州。”

    “是啊,咱们老百姓没钱。”

    “怎么办?”

    当然好办。

    苏琉玉咳了咳。

    “房屋贷款了解一下,分期付款,抢先住新宅,机不可失,名额有限。”

    房屋贷款!

    那不就类似助学贷款!

    这贷款他们大魏百姓可是有所耳闻!

    姜晏晚心里白了一眼。

    让你处理闹事!

    不是让你忽悠人买房!

    能不能注意天子威仪!

    大魏文臣擦擦头上的汗。

    小场面,小场面。

    习惯了,习惯了。

    大忽悠心满意足的回宫了。

    溜得欢快。

    顺便把大越政三省老臣关在宫门外,别想找朕算账!

    这笔钱,她是一个子不会还的。

    姜晏晚紧随其后。

    他可不是大越文臣,他为大魏国相,进宫都是刷脸的。

    一进御书房,小忽悠开始兴师问罪了。

    “皇上竟然把臣一个人留在大越。”

    大忽悠眼皮一跳,拿出天子的架势,准备先声夺人。

    “爱卿是朕的亲信,大越文臣也唯国相马首是瞻,况且国相政见了得,代朕协理政务,有何不妥。”

    姜晏晚脸沉了下来。

    “皇上,马首是瞻一词,臣甚是惶恐,若让外人听到,便可治臣结党营私之死罪。”

    他跪了下来,又道。

    “臣,人微言轻,不敢摄政。”

    “晏晚兄,你起来。”

    苏琉玉拽住他。

    “好了,别生气,不如改日再气,朕当时拿了银子,走的急,把你给忘了。”

    姜晏晚寡淡的看了她一眼。

    “是忘了还是想让臣替皇上收拾烂摊子。”

    都有。

    苏琉玉咳了咳。

    自知理亏,摇了摇他袖子:“别生气了。”

    姜晏晚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敢惹她不快。

    “臣不想在大越。”他说:“皇上可否恩准。”

    他又道:

    “臣会助皇上协理大越朝政,但臣不想离皇上太远。”

    他要的哪里是权势。

    从不是。

    “准了,其实朕已经安排一帮文臣前往大越理政,这些文臣都是朕的同窗兄弟,有他们在,朕自是安心。”

    苏琉玉又道:

    “还有一事,正好你过来,朕想和你商量商量。”

    苏琉玉把他拉到御案前,问了一句:

    “大周承德大帝,晏晚兄知道多少?我大魏文化繁衍甚少,对诸国国史了解贫瘠,对这位先帝,半点都未听闻。”

    大魏被大齐好基友包裹住,不要说大越大周,就连大元的文化都不了解。

    不然也不会连射覆都不知道。

    姜晏晚了然。

    他周游上五国,纵横百家之学,学识甚广,自然是了解。

    “承德大帝,一统六国,统一官话,为明君治世。”

    他笑道:

    “不过在姜某看来,皇上也不差。”

    “......”

    老祖宗竟然这么厉害!

    官话就是她统一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 虎符摆摊送

    “承德大帝在位之时,政绩斐然,这龙脉也便是承德大帝在位之初才得以挖掘。”

    “黑水矿?”

    “嗯。”

    老祖宗还是搞地质学的?

    这里有地质学么?

    “当然,这龙脉倒是其次,承德大帝麾下有只灭国之军,相传玄武出,乱世平,威风赫赫,让列国闻风丧胆,只是这只军队,自承德大帝驾崩后便再无人统领。”

    “......”

    苏琉玉一愣。

    小声试探一句。

    “可是叫玄武军?”

    “是。”

    “......”

    她继续道:

    “那如何调遣这支军队?”

    姜晏晚白了她一眼。

    “自然是玄武虎符。”

    “!!!”

    苏琉玉左右看了看,又在身上摸了摸。

    姜晏晚看她这动作,疑惑道:“皇上在找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看苏琉玉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

    那锦囊鼓囊囊的,系着金丝束带,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全部落了下来。

    “......”

    姜晏晚定眼一看。

    好家伙。

    全是虎符。

    摆摊卖么?

    苏琉玉在众多虎符中扒拉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虎符。

    “你看,是这个吗?”

    破烂虎符显然年代久远。

    还被磕碎了一角。

    当然,忽悠帝当做没看到。

    死不承认是自己拿来垫桌脚垫坏的。

    静!

    空气诡异的寂静!

    苏琉玉发现,自她拿出这破烂虎符就被姜晏晚剐了一眼。

    御书房内,两人大眼瞪小眼,瞪的苏琉玉眼睛都酸了。

    “这个有用么?晏晚兄。”

    姜晏晚咳了咳,从失态中缓了过来。

    “你怎么弄到的。”

    提到这件事。

    苏琉玉立马凑近他一步。

    “朕发现一个大秘密,我大魏开国元祖就是承德大帝,大越开国野蛮子是老祖宗的老情人,这枚虎符就是在野蛮子情书里面夹带的。”

    “不可能。”姜晏晚直截了当道:“承德大帝是男子,怎可能是女帝,简直闻所未闻。”

    苏琉玉急道:

    “确实如此,大越密室有承德大帝的画像,那画像就是我大魏惠帝的画像,朕年年入太庙,怎可能不认得。”

    姜晏晚有点哑口。

    被她绕的有点乱。

    毕竟这承德大帝在位都过去几百年了。

    历史不可追。

    但若是女帝,周朝史书不可能不标注。

    他还是有点不信。

    “大周和大魏相距甚远,承德大帝在位时,大魏不过是版图上一处山丘之地,况且,历代肖像相似繁多,你怕不是认错了。”

    怎么可能!

    苏琉玉愁死了。

    “那承德大帝名讳你可知?”

    “皇家贵胄,名讳自是不知。”

    “......”

    苏琉玉不想和他绕。

    “反正这虎符在朕手里,晏晚兄,那只什么玄武军,可为朕所用么?”

    姜晏晚接过那枚磕了一角的虎符,指尖微微摩挲玄武二字篆印。

    “相传,大越开国元祖和承德大帝是至交好友,大周一统六国少不了越帝一份功劳,这虎符在越帝皇宫,也可说的通。”

    “但是......”

    他打击道。

    “这枚虎符不过仅有一半,有和没有又有何区别,再说,大魏六军自也不差,你若想一统上国,何需如此费力?”

    “我大魏六军自是无所匹敌,但有助力便可少增伤亡,朕为天子,如何想看大魏儿郎战死沙场?”

    她叹了一口气。

    “今年朕在大越登基,出国之前便听闻大周和诸侯国隐隐躁动,这次打仗,怕是避无可避,朕必须尽快筹谋。”

    姜晏晚眼皮一跳。

    “皇上想出征。”

    苏琉玉点点头。

    “朕以往出征,都是被动挨打,被人欺负才想着带兵征讨,但这次,朕便要主动出击,旗开得胜。”

    她看向他,眸色认真。

    “我大魏,以军功封爵,今年平息战乱调养生息,明年,朕便要御驾亲征。”

    “朕说过,朕要让我大魏天下一统。”

    “你是拿了银子才想开战吧。”姜晏晚戳破她。

    “说什么大实话。”

    这不是拿下大越底气足了吗。

    没有大越国库在背后撑着,她也不敢不是。

    苏琉玉把虎符仔细收好,一脸失望。

    这破烂虎符,果然没什么用。

    她拿起御笔,准备继续批折子。

    只是拿国玺的时候,神色一震。

    等等。

    不对不对。

    她看这大魏国玺,突然想到什么。

    老祖宗是大魏天子,这虎符一半给了越帝,那一半自然在她自个儿手里。

    要是在自个儿手里头,便是在大魏。

    在宫里!

    不对!

    若是在宫里,她不可能不知道。

    当年登基的时候,全皇宫的机关密道图就是她亲自设的。

    犄角旮旯她都知道。

    若说这虎符,不在皇宫,那边只能在......

    皇陵!

    历代先帝的陪葬!

    她越想越有道理。

    当年,大魏整个国土还是大齐那么大,但魏长宁却迁都来了这里,所以后世版图才会把大齐大魏一分为二。

    大齐皇宫是大魏的旧都。

    大魏皇宫是大魏的新都。

    惠帝的皇陵,就葬在京郊龙脉之地。

    她豁然起身,拽住姜晏晚。

    “走,咱们去皇陵。”

    “你还没死心?”

    姜晏晚读历朝史书,不可能不知道。

    这承德大帝一直在大周执政,怎可能跑到大魏这小国?

    姜晏晚一脸无奈,任由她拽着。

    这入皇陵,是件大事。

    必须先入太庙,告诉祖宗,才可开皇陵。

    当初苏琉玉去皇陵把胤宁带出来,也不过是进了皇陵守墓的外面,真正要开皇陵,祖宗规矩便甚多。

    米大人又忙活上了。

    他是真的操心。

    礼部掌管科举,他责不旁贷,这突然又要进皇陵,可把他累死了。

    又是祭祖又是筹备御驾,还召了飞虎军随行。

    “皇上突然要开皇陵,为什么?”

    众臣看向米大人,问了一嘴。

    “本官怎么知道。”

    “你不是皇上御前红人么?”

    “......”

    米大人咳了咳,架子又端上了。

    这没了沈埕安,你们这帮子政三省老臣还不是要求本官探听圣意。

    “本官确实不知道,但本官可以问问。”

    他昂着头,马上溜了。

    大魏顺启四年,九月初一,顺帝入皇陵。

    今日,司礼监筹办了入太庙祭祖。

    飞虎军随御驾出行。

    浩浩荡荡来到皇陵。

第六百一十七章 皇陵守墓人

    烈阳之下的帝王陵寝威严,宏伟,壮大。

    坐拥大魏龙脉宝地。

    四周挖掘隍壕并且夯筑围墙,利用天然沟崖作屏障,让人惊叹。

    大魏皇陵二十年开启一次。

    开启皇陵目的,也仅仅是修编皇家宗族玉牒。

    中央陵寝非国丧不开,更别说要开老祖宗的墓,那就是大逆不道,有违孝道。

    苏琉玉这次过来,是忽悠政三省,说祖宗托梦,所以过来祭拜,没敢说要开墓。

    要是让那群老臣知道自己要进墓地,估计会自戕午门城下。

    御驾缓缓行进陵园。

    飞虎军只能守在外围。

    苏琉玉进入帝陵也只携带了莫逆和宋彦之这两位武功好的。

    当然,还有姜晏晚。

    皇陵上方,是巍峨的皇家宗庙,供奉祖宗牌位。

    地底下才是真正的墓穴所在。

    苏琉玉跪完了祖宗,屏退了皇陵守着的宫人,准备自己从墓道进去。

    一进墓道,四周漆黑阴凉。

    苏琉玉把送给自家师父的月明珠都给拿了过来,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咱们真的要盗老祖宗的墓?属下觉得,咱们还是回去吧。”

    墓道幽幽回响莫逆的回声,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皇上天子之尊,进墓穴有碍龙体,恐犯了忌讳,若要找什么东西,不如交给臣。”

    宋彦之语气也甚是担忧。

    听说历代皇家之墓机关重重。

    更何况,他们贸然进入,要是打扰到了先帝,毕竟有失体统。

    月明珠之下,大魏天子玉白的脸映射的更加白透。

    “咱们此行有要事,都别废话了,找完就走。”

    “皇上,属下有点怕。”

    莫逆小少年的胸口还挂着大魏千人斩的勋章。

    这位杀人无数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进死人墓,顿时怂了。

    苏琉玉白了他一眼。

    “那你就牵着彦之兄。”

    “不行!”

    “不行!”

    两位异口同声,拒绝的彻底。

    “这里是天井,前面便是小龛,甬道过后应该就是先帝墓穴。”

    姜晏晚所知甚广,跟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这天井两壁绘有廊屋楹柱及列戟,前面甬道更是绘制历代仕女图,虽绘画精美,却因这墓地,显得格外的隐身恐怖。

    “来者何人——”

    突然。

    一声浑厚苍老的声音回荡墓穴,吓了苏琉玉一大跳。

    “有鬼!”

    莫逆拽紧苏琉玉的龙袍:“主子,你听到没有。”

    宋彦之拔剑出鞘,一脸警惕。

    “是谁?”

    苏琉玉安抚的拍拍莫逆。

    早知道不带这小子进来了,都没宋彦之顶用。

    她看着甬道忽明忽暗的仕女图,朗声开口。

    “朕乃大魏当朝天子,只想借用先帝一枚物件,敢问老者何人,为何在我大魏先帝陵寝之内。”

    “我蒙氏承袭商太祖皇命世代镇守此地,你若是先帝后人,便速速离去。”

    他又道:

    “若再擅闯一步,踏错即死。”

    商太祖?

    孤陋寡闻的大魏天子有点懵,看了看姜晏晚,却见他眉宇皱的极深。

    “商太祖,是大商开国元祖,蒙氏是大商皇陵世代守墓人。”

第六百一十八章 这埋的是谁?

    甬道内四人影子斜射在百多仕女图上忽明忽暗。

    “商太祖怎会让蒙氏在此守陵?”

    难道,这里面安葬的,有商太祖?

    不可能。

    历代皇帝驾崩,便要承袭祖训埋入皇陵,怎会在此地安葬。

    但若不在此地,为何由蒙氏亲自守陵?

    要知道蒙氏是大商皇室世世代代守墓人。

    这习俗传承了千百年,一代仅一人留守,这里竟然有蒙氏后人?

    他疑惑越来越深。

    “这商太祖不会又是老祖宗老情人吧。”

    苏琉玉提醒一句。

    觉得很是有可能。

    “......”

    姜晏晚不想和她说话。

    “走吧,此次不宜久留。”

    他郑重的提醒一句。

    “蒙氏后人镇守的墓不是你我等人有实力闯的。”

    “为何?”苏琉玉不甘心。

    “我对大商阴阳学派知解甚少,而蒙氏最擅长用五行阴阳之法布阵,他提醒的没错,这内里机关踏错即死,皇上赶紧回吧。”

    看他说的严重,宋彦之也劝了一句。

    “皇上,龙体为重,若有半点闪失,臣难辞其咎。”

    莫逆死死拽住苏琉玉龙袍。

    “主子,属下好怕啊。”

    “......”

    苏琉玉看着这漆黑深暗的甬道,很是不甘心。

    她微微抿唇,却没有上前一步。

    宋彦之看她不动,直接拽住她手腕,准备把她拖出去。

    “等等。”

    苏琉玉制止一句。

    又对着这甬道尽头朗声开口。

    “这位前辈,今日我等非擅闯此地,实则是大魏先帝曾留有遗命,若我大魏逢难之时,便可来此一探究竟。”

    “!!!”

    三双眼睛瞬间看向她。

    一脸震惊。

    “你骗人!”

    甬道内的老头再也装不出高深的样子,痛骂一句。

    莫逆拽了拽苏琉玉龙袍。

    主子,你忽悠过头了。

    有个屁遗命!

    要真有遗命,他大魏能沦落成大齐附属小国么。

    姜晏晚扶额。

    明明是你小子兴致上来要探墓,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他想揍她。

    大忽悠一脸正经。

    “朕从不骗人。”

    众人:“......”

    够了!

    别扯了。

    “那老夫问你,大魏先帝有何遗命?所探何物?请细细道来。”

    三人又看向苏琉玉。

    看吧。

    编不下去了吧。

    该。

    苏琉玉一脸严肃。

    “不可说,还请前辈速速为我等破阵,时间急迫,耽误不得。”

    “!!!”

    “......”

    “???”

    靠!

    莫逆眼睛瞪的老大。

    主子,你脸皮好厚。

    你让守墓人亲自为你开墓!

    这老头莫不是要被你气死!

    还别说。

    这蒙老头何止是气,他还想揍人了。

    他气势汹汹出现,打量眼前的少年人。

    “你就是骗人!”

    他吼了一句。

    他一出来,三人才看清他的样子。

    衣衫褴褛,脸色枯槁,犹如一颗苍老的朽木,瘦的可怕。

    犹如干尸一般。

    “这位前辈,朕说了,朕从不骗人,我大魏如今正逢兵难亡国之际,若非必要,朕怎可能擅闯此地。”

    喂喂喂!

    什么时候兵难了!

    主子,你刚刚才搜刮了大越,怎么就兵难亡国了。

    这假话太假了吧。

    他看向这老头。

    这要是能信,那就有鬼了。

    不对!

    他眼睛一瞪。

    你个老头怎么还犹豫上了!

    主子骗你的。

    姜晏晚却是了然。

    蒙氏世代镇守皇陵,不可外出,看这年岁便是在此守墓许久,不谙世事。

    自然对外界一无所知。

    果然,这老头也不过犹豫了片刻,便道。

    “既如此,那老夫便带小儿走一遭。”

    “!!!”

    真的答应了!

    苏琉玉松了一口气。

    好险。

    蒙氏老头走在前头开阵,千年古阵随着他枯槁的双手一样带着年久的气息,催动阵法的声音回荡在墓穴,犹如骨节之声咔咔作响。

    老头关闭阵法,便一直打量苏琉玉。

    这小子到底有没有骗老夫?

    她到底有没有骗老夫?

    有没有骗老夫?

    虽说这老头年纪大,但不谙世事,平生唯一一件事就在这墓地里,对这些弯弯道道心机什么的压根不知道。

    所以才特别好骗!

    苏琉玉哪里管他。

    当正中央帝寝墓穴打开那一刻,她愣了愣。

    “怎么会有三个棺椁?”

    帝王墓寝内,赫然摆放三个棺椁!还是用玉石封存,极为奢华。

    要知道,历代帝王墓寝,帝后合葬,生同寝,死同穴,这里应该只有两个棺椁。

    怎会还有一个?

    “怕是先皇夫不幸身死,才会如此。”姜晏晚道。

    若是历朝皇后不幸薨逝,继皇后便也有资格葬入帝寝。

    “但朕从未听闻老祖宗有两位皇夫。”

    苏琉玉疑惑的走到墓坑前,待走近,月明珠的光辉闪耀,映射她眼色一变。

    “主子,你......”

    莫逆看她眼色不对,也走上前。

    “这......”

    姜晏晚脸色也是一惊。

    墓穴正中央的先帝玉棺,并没有先帝,这玉棺里,只躺着一把八尺赤炎枪,枪尖寒芒幽暗,照映众人。

    苏琉玉心中剧震。

    这硕大的帝王皇陵,竟然仅仅埋葬一把赤炎枪?

    什么情况?

    “这把枪......”

    姜晏晚眉宇皱的极深。

    “这是承德大帝的神兵‘龙魂’”

    “臣这次,真的相信了。”

    直到看到这赤炎枪,他才能笃定,这位惠帝,便是一统六国的承德大帝。

    相传,承德大帝出征的佩刃,便是一把赤炎长枪。

    取名‘龙魂’。

    这把赤炎枪,随承德大帝一统天下,枪下浮尸遍野,亡魂无数,所以记载史册,他绝对不会记错。

    “老祖宗兴师动众,只为了埋她的兵刃?”

    怎么可能。

    这得花费多少银子!

    不对!

    等等。

    这里头有东西。

    这墓穴虽暗,但苏琉玉五识敏锐异于常人,她伸手探进棺椁,拿起长枪底下压着一张图。

    “还有图?”

    姜晏晚凑过来,顺着月明珠幽幽暗暗的光,看向这张图。

    这图很大,用羊皮制成,画的是百年前诸国的版图。

    但是要是细看,这图上面标注的山川河道,州府县镇,矿脉石流全部特别细密,甚至......

    宋彦之脸色一变。

    “这是诸国关口兵防图。”

    是兵防图!

    兵防城门,营地环境,撤退路线,进攻路线全部一一标注。

    这......

    这是承德大帝一统天下的兵防图,功成身退后,被埋葬在帝寝之内。

    苏琉玉看着承德大帝进攻路线,拿这这块地图的手略略有点不稳。

    老祖宗。

    果然牛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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