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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天才

    第187章天才

    “少爷,是是姐姐叫妾打理酒庄生意的。”

    夏商声调并不太高的低喝,却吓得柳如烟忙站直了身子,捧着的茶杯险些都翻了。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小声解释起来。

    看着那小小的身板颤颤巍巍,说话声音也颤颤巍巍,看着着实可怜。

    夏商看着心有不忍,却又辨不清此女是故作柔态还是真被吓着了,故而并不改变态度。

    两人这关系确实不太好,怪就怪在柳如烟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进了家门,让夏商从心里对其有一种抗拒和排斥。

    夏商瞥了眼柳如烟手里还捧着的茶杯,盖子随身子的颤抖摇晃地当当作响。

    “你坐下,不用这么紧张。我说话便是这般,你习惯就好。”

    “妾妾不敢。”

    “叫你坐你便坐。”

    柳如烟又轻轻偷看一眼,见夏商脸色略有缓和,方才规规矩矩坐下。

    夏商言道:“且说说你为何会想到卖di 激a酒给别家?”

    柳如烟以为是男人追责自己的决定,又要起身认错,夏商正巧走到她身侧,按住了她的肩膀:“如何想的便如何说,我没说你做的不好。”

    柳如烟放下茶杯,声若夜风:“那个妾想着那五粮液是天下无双的宝贝。如今在扬州市面上供不应求,多开几家酒铺是必然的。然而,五粮液出现必然会影响到其他酒庄的生意。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徒觊觎五粮液的配方。若少爷要广开酒铺,必然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麻烦事。

    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如何保护好五粮液的配方,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把五粮液供给其他酒庄。让他们的酒庄也有五粮液可卖,别的酒庄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再来找麻烦,也不会再打配方的主意。我们虽吃亏卖了di 激a酒,但从中也能获取一些利益。折中核算,若是别的酒家也加入到买五粮液之中,少爷的利益虽然少了些,却也因此获得了安稳。这便是妾的打算,不知少爷”

    柳如烟把话说完,显得有些忐忑,就怕男人不满意这样的布局。

    夏商却没有评价,转而又问:“怀柔让你打点生意的?”

    “嗯,全凭姐姐吩咐。若无姐姐应允,妾就是有天大胆的胆子也不敢插手家中生意。”

    “怀柔都交代了你些什么?”

    “姐姐把库房的钥匙给了妾身,让妾身清点家里的账本,还有盯着酒庄生意,便是这些了。”

    夏商皱眉,心说柳如烟刚来家里,怀柔怎就把库房钥匙都交出去了?还让她打点家里的一切财务。这份信任未免也太过了吧?而且,这些活儿可不简单,柳如烟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秦怀柔如何放心?

    “安排给你的活可有难处?账目之类的你都看的懂?”

    “暂无疑难之处,账目一类已经整理封装妥了。”

    家里的账本秦怀柔花了一两个月都没整理妥当,她才来几天?竟然整理妥了?

    “哦?那你说说家中产业有多少?盈利如何?”

    “回少爷。家中库房有现银五万一千七十三两,奇珍珠宝、金银首饰共折银七千七百五十两,人参、灵芝等奇珍药材些许,折银两千三百两,布匹织纱若干,折银六百四十两。库房寄存共计折银六万一千七百六十三两。

    妾将已有的六万两银票分别置分在通惠、聚宝、财源三家钱庄,各有两万两。然后就是酒庄铺子,扬州城有三家,周边十县共计十三家,一共十六家,估值应有二十三万两银子。

    如今五粮液每月能出产五万**,按照少爷要求,继续窖藏两万**,剩下的三万**流入各家铺子。第一月售出两万一千九百七十三**,除去工钱,铺面掌柜的红利,恭盈利二十一万两银子。”

    柳如烟言罢,夏商惊愕不已,心说连子自己都不晓得如此清楚,这丫头刚来几天,怎就知道得如此明白?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家中库房里有账本,清点了账本自然便知了。”

    “你用了几天时间?”

    “一天。”

    “真的?”

    “妾不敢妄言。”

    “这么说来,你在数算很有天赋咯?”

    “自小便是如此,算不得天赋。”

    夏商左右打量,心说这妮子莫非真是个天才?在古代没有任何先进的数学理论时,能将账本清点如此快,极其少见。

    “这样,我出一道题给你算算。二两银子一**酒,四个**盖换一**酒,两个**子换一**酒,十两银子能换几**酒?”

    这道题题意简单,但要在短时间内算出不容易。

    柳如烟也没听过这样的趣题,沉吟了一息时间,抬头答道:“能换十五**酒和一个**子三个盖子。”

    这才不到十秒!

    夏商这回算是服气了,原来这妮子真是个算数天才。

    难怪夫人会这么器重她,想来也是见识了这妮子的算数功夫。这样的算数天才耳用来管账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前提是此女要对夏家忠心,就怕她嫁入夏家带着别的心思。

    单看这次对话的表现,夏商还看不出什么破绽,但要完全信任她显然还不可能,还得多观察些时间。

    “你答得很好,正确da an就是十五。看来你确实是有些天赋,既然夫人信任你,你便好好去做。只是日后有什么重大决定,要先与我商量一下。”

    柳如烟俏脸一红,喜上心来,简单的一句话对她可是难得的肯定和表扬,朝夏商重重地点了点头:“妾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姐姐和少爷的期望。”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柳如烟神色渐暗,略显失落,犹豫间开了房门,互听屋外嘈杂纷乱声四起。

    不知出了何事,街上的声音竟能传到府内来。

    正巧偶遇一家丁途经门前,夏商叫来便问:“屋外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

    家丁不知:“少爷稍等,我去问问。”

    说罢,家丁麻利地跑到府门前去打听。

    半分钟后,家丁回来:“少爷,听外面人说好像是观音庙出了事,庙里死了好多人。”

    “观音庙?哪座观音庙?”

    “大青山”

第188章 佛前一跪三千年

    第188章佛前一跪三千年

    大青山下人海如云,纷乱惊恐的声音不胫而走。

    好多刚从山上下来的香客还在惊魂未定之中,每一人从山中来,便有一群人来询问山上之事。

    也不知山上经历了那种恐怖的场景,下山来的人无一例外皆是恍若失神,被人久问却不答。只见从山中来的香客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血渍,也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目前而言,可靠的消息只有一条,那便是大青山上观音庙的主持疯了,杀了好多人,半个时辰前,一队官兵过来调查,上去后竟全被杀死了。

    没人知道观音庙的主持为什么会疯?在扬州百姓心中,观音庙的草灯主持可谓得道高僧,堪称在世活佛。

    草灯主持会发疯sha ren?这话根本没人相信!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带来观音庙的消息,所有人都说确实是草灯主持sha ren行凶,这才让更多人相信了这不争的事实。

    所有人都在担心,却无人敢上山。

    大青山下从未这么热闹过,夏商在人群中不知问了多少人,无一人知道秦怀柔的下落。

    自听了那消息起,夏商便慌慌张张地赶到了山下,同时还带着府中所有的家丁,三辆马车并行,到了大青山口就分散打听。

    既然已有从混乱中逃到山下,那指不定秦怀柔已经下山,所以要先在山下的人群中找找。

    找了许久,不见怀柔踪迹。

    夏商心里便担心起来,恐怕怀柔是没有逃出观音庙的。

    大青山上观音庙

    无法想象一座富丽堂皇规模宏大的寺庙只经历了一天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曾是扬州地界最大、人最多的寺庙,现在却成了尸山血海下的废墟。

    夏商山上走到观音庙门口,见到坍塌的庙门和里面那尊历经百年的观音像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观音像嘴角依旧带笑,却少了半张脸,古朴的躯干也布满裂痕,好似一碰就碎的乱石。外围几处断墙烂瓦,像是被巨力摧毁。地上的乱石堆下却是更为触目惊心的百姓尸首,献血正沿着山道往下流,浸入土中,似乎要浸透整座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肃杀和死寂充斥着这座百年古刹。

    只放眼一观,地上便有不下是具尸体,其中一人夏商还认得,正是那日在门口行骗的假小和尚。

    夏商不曾想此间局面如此恐怖,见之心寒,也顾不得太多,直往夫人所在的普德殿去。

    另一个方向,观音庙返修后的新殿外有一处更广的平台。

    往日都是所有观音庙和尚修早课的地方,正殿内便是镀金的更大更新的玉莲观音像。以往这边更是金碧辉煌,处处彰显佛家的气派,如今却也毫无生机,一角垮塌的房檐为此间又添了一处废墟,里面的镀金观音身上也蒙了灰,再无半点儿庄重大气之感。

    平台中间,一群和尚不下百人,竟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个面如死灰,不敢动弹。有人涕泪横流,有人闭眼诵经,有人求神求佛,有人呜呼哀嚎,各种声音混做一团场面极其混乱。

    更别说平台一角堆积成山的尸首,有和尚,有官差,有百姓

    更多的鲜血,更浓的血腥之气弥漫空气中,好似让整座大青山,整片天地都多了一层阴霾。

    今日云很沉,层层叠叠挡住了太阳,只有昏沉沉光洒在平台上,映照着一众和尚绝望又无助的脸。

    众和尚面前,枯瘦的老头负手而立,竭力笔挺着腰板,仰头望天,带着一副与年龄不符的刚毅和冷漠,好似上百的僧人和数十尸首都不在齐眼中。

    “你们你们谁能告诉为师,我们为何拜佛?回答得好,我可绕你们一命!我数三声,要是没人回答,我便杀一人。若再没人回答,我便杀两人!”

    此人便是草灯!

    今日的草灯和那夜里的草灯更是判若两人,今日草灯已然丢掉了五十年的坚持,再不有半分犹豫和疑惑,有的只是冷漠he ping静,漠视一切的泰然自若。

    这才是都察院虎门二号该有的气势!

    话音刚落,面前人群一阵骚动。不多时,跪在前头的另一老僧起身来,淡淡道:“师兄,你着了魔障。拜佛便是消除心中魔障。你我师兄弟一场,在这观音庙中潜心修佛数十载,师弟劝你及早收手,不要葬送一世功德。佛前一跪三千年,三世轮回轮回轮”

    老僧话将说完,却永远停在了最后两个字。

    “啊!”

    “罪孽啊!”

    “阿弥陀佛”

    这也是为德高望重的老禅师,如今却在一瞬间坐化成佛

    见之望之,可悲可叹。

    百余僧人齐齐长稽

    “拜什么拜?有什么好拜的!师父告诉你们,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我佛心生怜。莫是尘埃遮佛言,原是未献香火钱。说什么普度众生?我潜心修佛五十年,为何佛还渡不了我?为何还斩不断俗世恩怨?一入江湖,终身江湖!五十年了,还是脱不开江湖,脱不开前尘种种。既然佛渡不了我,我为何要拜?都是你们这群秃驴骗我,说遁入空门便能泰然一生老子一梦五十年,恍然悔悟,想我当年何等风光?如今已成这番鬼样!都是佛骗了我”

    “师父快醒醒吧!是您是您教我要胸怀众生,普度众生的”

    “闭嘴!”

    噗!

    场间再次哗然,又有一僧人倒下。

    “阿弥陀佛”

    到了此刻,或许所有僧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如此反倒让人心安了许多,整齐的佛音幽幽响起,自大青山的观音庙最大的诵经台上传出。

    佛音妙语,字字锱铢,正是此混沌天地间需要的一股清流,驱散着空气中的血腥和压抑。或许也就这一刻,每一位僧人才能真正抛开生死,触碰到真正的佛理。

    僧人们不再散乱,一个接一个端正身形,盘膝而坐,以早课的姿势面对身前逐渐改变脸色的草灯。

    “一群蠢驴!不怕死吗?为师怎就教出你们这群迂腐?今日想活命的,便到大殿里对菩萨像吐一口唾沫!不然,你们全都要死!”

第189章 我们

    第189章我们

    佛院红墙断,老树枯枝残,一地松针还在随风而动,地上青砖破土零落,化作片片碎石,哪里还有半点普德殿的淡雅风貌。

    夏商站在乱石堆上,看着眼前一排排坍塌的禅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怀柔!怀柔!”

    大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这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废墟之上偶有几只鸟雀停留。

    “难道”

    夏商不敢想,一点不好的思绪出现便摇头否定。

    首先秦怀柔会武功,再者,此地看不到任何血污痕迹,这里应该没有屠杀。

    夏商到了怀柔所在的禅房外,那里的禅房已经坍塌,只有版面墙壁颤颤巍巍没有倒塌。

    见此情形,夏商不着急是不可能的,虽觉被掩埋的可能性较但还是忍不住上去翻动烂瓦砖石。

    夏商内有三股真气,天生一股怪力,不费多少工夫就确定废墟中没有人。

    普德殿找不到人,那秦怀柔究竟去了哪儿?

    正当夏商苦思不定时,忽觉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有人在草丛树林中穿行,脚步极轻,若非夏商体内有真气加持,让其感知力有所提升,肯定还感受不到周围的动静。

    这细微的声音杂乱无章,不是单独一人,而且从声音频率来看,显然都是轻功极佳的。

    好在这些脚步声音并非朝自己的方向来,而是朝着西南边更多庙宇的地方去。

    夏商好奇心起,正又不知往何处寻找夫人,遂跟随脚步声一路过去,期待能有所发现。

    穿过层层院墙,过了一座又一座庙宇,一路所见给有不同,前方高楼庙阁已不见其毁坏模样,却闻一股更为浓重的血腥之气从前方飘来,同时又有一阵阵淡淡的诵经之声随之传送,前后对比,气氛显得更加古怪。

    闻之血腥,夏商心思沉重,穿过最后一道庙墙站到大殿外平台东南角,便见撞见一座尸山当在面前,那一张张狰狞的人脸和满地的血腥如鬼道一角,叫人头皮炸裂,心跳骤停!纵使夏商心志坚定,也未见过如此恐怖之景,伫立原地几息之后浑身一麻险些跌坐在地,便是用了全部精力方才没有当场呕吐。

    这是怎么了?!

    夏商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但凡是个心智正常之人,在这样的杀戮面前只有愤怒!

    天下谁会如此灭绝人性?

    带着疑惑,夏商正要绕出尸堆,忽听耳旁传来声音:“施主快逃,快逃”

    一个年不过五六的小和尚就在夏商不远,股倒在地,低头俯身,目光却撇着夏商,小声却严肃地说着。

    看得出,小和尚已惊恐至极点,青涩的脸上满是尘土,狼狈不堪。

    “施主,别过来。”

    小和尚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和哀求。

    夏商不知其意,越是这般说他便越是好奇,探头往尸山之外看来,一眼便看到十米外开的草灯冷漠扫视众僧,负手而立的姿态和淡漠的表情看得人心底发寒。

    难道这一切真出自他手?

    平心而论,夏商不相信草灯会作出此等惨无人道的事情来,且不论他之前有何种凶名,单论几日与之交流,见他第一眼的佛性给夏商留下深深的印记,那是的草灯便是个执念的僧侣,带着盲目的自信和对神佛虔诚的崇拜。

    或许便是此盲目崇拜和信服才导致此刻的冷漠和淡定,看着草灯伏在身后还带着鲜血的手,身上、衣角星星点点的血迹,所有的一切都在指证他就是罪魁祸首。

    不管此人是谁,犯下如此罪孽,神鬼也难以饶恕。

    夏商经历过一次前所未有的重生,亲身体会过死亡的过程,这让他对生命有一种常人无法体会的敬畏。他可以允许在这样一个残酷的时代里有sha ren或人被杀,却不能容忍一个人如此漠视生命。

    如此多无辜生命死在面前,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故作姿态!

    夏商很愤怒,愤怒到忘了自身处境和对方的强大。

    跟随内心的咆哮和狂吼,夏商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走了过去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愚蠢的,却又是不得不做的。

    躲在阴暗里不敢擅自靠近的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看到夏商呆住了:“怎么是他?他疯了不成?”

    夏商踏出第一步时,人群前方的草灯便已注意到了夏商。

    见到夏商,草灯一皱眉,显然不希望见到此人。

    众僧诵经未曾停止,只是见夏商过来,吟诵之声略微有些颤动,好似在为夏商感到惋惜,却又无能为力。

    “你来作甚?”草灯望着夏商淡淡说道。

    夏商并不搭话,拿出虎头腰牌,自顾自言:“我以都察院首座的身份命令你,将这里所有的和尚都放了!”

    虽是心中愤恨,然并未冲昏头脑,夏商清楚得很,这块腰牌便是自己最大的依仗。这草灯必然念及旧事,对都察院还有牵绊,不然绝不会五十年还留着腰牌。

    果如夏商所料,草灯见到首座腰牌立即收敛了轻视之情,负着的双手也放到身前,但话语并未变弱:“小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莫说老子已经脱离都察院五十年了,纵使五十年前,首座拿着这块腰牌也未必能请动我做事。你别是以为用一块牌子就能驱使老子吧?”

    “不认腰牌?好!”

    夏商一声冷笑,再掏出一块腰牌来,赫然是草灯携带五十年的那块。

    拿出腰牌,夏商便要往地上砸去,草灯脸色一变,瞬间上来,一把抓住夏商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将腰牌重新夺回。

    草灯下手不轻,夏商也不顾得手腕剧痛,盯着草灯紧张的表情,再度冷笑:“即不认腰牌,为何如此重视?即要拿着此腰牌,便是都察院的人!我且问你,都察院教义是什么?”

    草灯答道:“我们不受礼拜不分等级不念恩德,不计善恶,即使被欺压也不屈服、即使遭遇灾厄也不气馁、遇到不公正时能毫不畏惧地纠正、不向禽兽屈服献媚,做刚正之人,行大道之事,天下需要,我便所为!即便天下需要黑暗,我等甘为阴暗下的人,做那些世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就算背负骂名,昭著于世。我等也要留有本心,恪守底线,不愧顶天立地。”

第190章 问佛

    第190章问佛

    七十年前,当一个一腔热血的小胖子站在那座历史悠久的宅院里,跟一众同样热血的青年一起宣誓时,他是其中最认真、最用心、最有力的一个。

    “我们不受礼拜不分等级不念恩德,不计善恶,即使被欺压也不屈服、即使遭遇灾厄也不气馁、遇到不公正时能毫不畏惧地纠正、不向禽兽屈服献媚,做刚正之人,行大道之事,天下需要,我便所为!即便天下需要黑暗,我等甘为阴暗下的人,做那些世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就算背负骂名,昭著于世。我等也要留有本心,恪守底线,不愧顶天立地。”

    当人群散去时,只有这个小胖子留在原地,怔怔失神。

    “曹子登,还愣着干嘛?都散了。”

    “胖子,快走了,我们去吃酒。”

    “喂,你醒醒,失心疯了怎的?在想什么?”

    “我想一个人想想,究竟如何才能做到保持本心,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哈哈哈哈蠢货,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进了这个院子,我们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干净!刚才那些场面话不过是说来给人听听的,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真的吧?”

    小胖子的认真换来的是一众人的嘲笑,但他却没有丝毫动摇,反倒掐住一个人的脖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曹子登!你你松手,我不说就是了!”

    “疯子,傻子!咱们离他远点儿,这人脑子不正常。”

    身边的几人一拥而散,留下小胖子望着头顶的“都察院”三字怔怔失神。

    “小胖子,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声音打断了小胖子的思绪,一个仪容不俗的中年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个ren mian前,小胖子第一次感觉到震撼,一种森冷中带出正气的感觉,小胖子明了,这就是他一人追求的境界。

    “我叫曹子登。”

    “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杀了人。”

    “谁?”

    “一个该杀的人。”

    “你想做什么?”

    “杀天下该杀的人。”

    “先前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要有人藏在阴暗中。”

    “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了。”

    “说来听听。”

    “因为没有坏人承托,天下如何来的好人?我可以做坏人,但我的心不坏,真的。”

    小胖子说得很认真,一本正经地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中年人笑了,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又摸出一块木牌,递给他:“拿着。”

    小胖子接过来看了看,之间木牌的正面刻着一个栩栩如生地虎头,中间雕刻着一个“二”字。

    “这个腰牌你要守着一生,刚才宣誓的那一段话你要记着一辈子。诚如你说的那样,你和我都可以做坏人,但我们的心不坏。天下间总有些脏活,黑活,见不得光的活要人去做。别人不愿意,我们就去。你应该只知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

    小胖子点点头,又把玩着腰牌一遍。

    中年人拿出了自己的腰牌摆在小胖子面前:“如果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那就跟我来。从今以后,我是一号,你是二号,你就跟着我办事。”

    七十年过去了,那一块腰牌,那一句话一如昨日回响,在草灯的脑海中挥之不散。

    当年人已去,当年事未了。

    那一段段尘封的记忆,那一声声不远提及的声音,好似都在夏商的一句问话中被唤醒了似的。

    不过如今的草灯再不是当年的小胖子,而是一个枯瘦如柴的风烛残年的老人,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和稚嫩,在岁月和生死的打磨下变得冷酷而又坚定。想到当年的那份坚持,留给他的只是一段段可笑的回忆。

    “首座大人,现在跟老子谈这些还有什么用?莫不是要用那些可笑的口号来让我回心转意?我一错五十年,没有悟出超脱之道,却悟出了天下佛理的谬误!我们心中的佛不过就是束缚自身的魔障!我要撕开这困了我五十年的佛的真面目!”

    说话间,不知是沉浸在往事之中,还是拘泥于佛教礼仪的谬误之内,草灯的情绪激动起来,转而指着面前一众诵经的僧人。

    “你们都听清楚了!老夫是在开悟你们!说什么佛教礼仪,谈什么普度众生,通通都是屁话。我问你们佛若不贪,为何要世人供奉?佛不爱慕虚荣,为何要世人跪拜?我心有佛,佛却无我。受尽世间苦难,问佛。佛说一切皆有定数。我笑既然帮不到我,我拜你何用?

    我们拜的佛就是让我们放弃心中坚持,寻求自我安稳的借口,我们双手沾满鲜血,一句拜佛就能心安吗?我们造的孽,能在佛前一跪就洗清吗?那天底下超脱的恶人未免也太轻松了吧?那我们拜佛真是能求佛祖保佑?还是根本是我们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

    一番质问,竟让场间佛音戛然而止。

    大小僧人左右互看,面容沉重。

    他们拜的佛都是虔诚至高的信仰,是大道大智的最高标准。

    这些僧人在观音庙里修道一生,接触的世俗香客千千万万,却从未听过如此有力有据的质问。

    是啊我们为何拜佛?

    看着一众僧人的茫然,草灯仰天长笑:“哈哈哈哈都回答出来是不是?因为老夫说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理!我们都是身陷骗局中的人,我们还念什么佛?还敬什么佛?都给我进去把佛像拆了,我绕你们不死!”

    露天之下平台上,百余僧人寂静无声,一个个眼神从疑惑到迷茫,从迷茫到畏惧,为畏惧到害怕他们需要一个da an,他们需要一次反驳,否则他们心中的坚持就要坍塌

    “佛可不信,不可不敬。”

    淡淡地话从夏商口中传出。

    “草灯,你修行五十载,连最基本的佛理都参不透,如何能参悟大道?如何能获得超脱?很多人都有你的疑惑,言说:佛不贪,为何要受世人供奉?佛不恶,为何容不得对其一点不敬?吾等奉上敬意、贡上香果,求去灾祸。佛却说:世人多难,命中注定,天意不可违等。如此,拜你等何用?

    你可知有几类人要信佛?人太贪,拜佛人太恶,故敬佛世人多难,本命中注定。殊不知世间本无佛,佛自在心中,而一生太贪,太痴,太恶,心不净。非佛不救你,而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你一心逃脱因果,不沾尘世,却又放不下腰牌和都察院之种种。你把心中种种肮脏都藏在金辉之下,以为金佛玉像就能耀人眼,以为金线袈裟就能装其心,自欺欺人者为谁?并非佛,而是你自己罢了。”

第191章 拼死相救的人

    第191章拼死相救的人

    自欺欺人者为谁?

    简短的辩驳却掷地有声,让草灯陷入沉思。

    我与佛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是佛中又我,我中有佛?

    还是佛牵绊着我?

    草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几十年的参悟不及一个斯文小子的只言片语?为何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戳到自己的痛处?

    “你无需废话!老夫心已认定,佛就是虚妄之物,纵使你巧舌如簧也休想让我回心转意!我劝你赶紧离开,在我没有改变初衷之前,否则,我只需动一动手指头变更将你碾死。”

    “你错了!你以为这些话我是说给你听的?那一番话我是说给在场的僧人听的!”夏商回头,看着一众表情激愤的僧人,“吴无需怀疑,无需犹豫,拜你们心中的佛,没错。”

    淡淡一句,便是燎原之火上的一场倾盆大雨,熄灭了所有僧人心中的火焰。

    夏商的回答正是他们所期待的,因为他们相信佛是不会错的。

    “施主高论,我等拜服。草灯主持,您还是赶紧收手吧。不要再抓着执念不放了。”

    “草灯主持,收手吧。今日之事皆因心中魔障所起,若及时悔悟,佛祖会宽恕的。”

    “阿弥陀佛”

    一众僧人深深一拜,再度颂起经文来。

    此刻佛音似比之前轻柔了,也更坚定了,如一缕凉意春风驱散着此处的低沉和压抑。

    看着僧人们的怡然姿态,草灯顿觉烦躁,怒吼道:“都给我闭嘴!说什么回头?就算佛祖能宽恕,我也不会回头的!”

    “回不了头了。也宽恕不了你的!”忽然间,夏商在身侧淡淡说道,“有些罪孽不是你说回头就能回头的,就算佛祖能宽恕你,都察院也不会宽恕你,我更不能放过你。你对生命的漠视,我无法容忍,你根本不配再活在世上。”

    夏商冷不丁的一句话带让草灯一愣:“你说什么?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要杀了我?哈哈哈就凭你?”

    夏商很严肃地点点头:“就凭我!不过不是在今日下次你我再见之时,便是你的死期。所以,若你想要活命,最好现在杀了我。”

    此话何其狂傲?

    实则却是夏商的欲擒故纵之计。

    此刻虽是义愤填膺,却也无力杀死草灯。而草灯心性无法捉摸,吃不准他会不会突然发难。

    此话一出,叫草灯的傲气,必然不信夏商之言。

    果然,草灯狂笑道:“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五十年前,整个都察院和武林都在找我,我都安然无事。你虽是都察院首座,却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俗人,想杀我”

    话音未落,草灯脸色一边,只听空气中闪过一阵破空之音。

    “嗖嗖嗖”

    一连串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目标全部锁定草灯身上。

    草灯立即腾空而起,躲过突然的偷袭,口中狂笑不断:“哈哈哈原来还有不知死活的小人藏于暗处,都给老夫出来吧!”

    “杀!”

    佛殿后,红墙外,忽然杀出数道白影。

    一个个手持宝剑,身怀绝妙轻功,在空中翻滚腾挪,手中剑锋化作莲花,纷飞绽放间尽是杀意涌现。

    这一道出手共计十二人,封锁了草灯东南西北所有防卫,十二道强弱各异的真气窜动砂石纷飞,让场间气氛为之一沉。

    与此同时,草灯体内真气也所致爆发,不过他的真气比这十二人来得更猛、更强!苍白的真气浓稠如雾,让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短暂悬浮,虽只是一瞬之间,却也让十二人的攻击有了混乱。

    战斗一触即发,来得一点准备都没有。

    夏商站在战局边缘,并未走神。

    此十二人虽然人多,武功却不如草灯,双方打斗应该势均力敌。

    只求这十二人能将草灯拖住!

    夏商转身就喊:“机会难得,你们都逃命去吧!”

    一众僧人相互看了看,又看看前方陷入混战中的草灯,终是有人起身往庙门跑去。

    一人带头,后者争相跟随,场面瞬间乱了。

    混战中的草灯见此情形勃然大怒:“姓夏的,莫以为老夫当真不敢杀你?”

    说话间,草灯朝夏商所在挥出一拳,一股苍茫白气化作拳影脱离战局朝夏商攻来。

    此景出乎意料,夏商愣在当场没了反应!

    眼看拳劲便要落在夏商身上,忽又有一道白影闪出,一道剑光闪动,剑刃挡在了拳影之上,只听“哐当”一声,一柄长剑竟生生崩断,可想草灯那一拳威力多大。

    忽然出现在娇小声影用剑替夏商挡了一击,却也无法完全化解拳影力道,光残余的力量就将那小小的身子给打得倒飞而出,瞬间撞到夏商的怀里,险些把夏商也装了个跟头。

    香玉入怀,只轻轻一碰便知是个妙龄少女,夏商心中担心忙问:“姑娘你要不要紧?”

    正问着,便探头去看来ren mian貌,这一看之下,夏商就愣了。

    “仙儿姑娘”

    竟然是怡春院的仙儿姑娘洛仙!

    仙儿听夏商叫出了自己名字,小脸儿虽是惨白,却嘴角一翘,笑道:“公子认得”

    话刚出口,仙儿心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血,满嘴腥甜全吐在夏商的身上,吓得夏商头皮一麻!

    “仙儿姑娘,你”

    吐了一口血,仙儿神采更弱了,萎靡的眼神中没有什么痛苦表情,也不给夏商再说的机会,拉着夏商的手:“快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夏商不知道消失许久的仙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对方为何冒死替自己挡下一击?

    只是本能地跟着仙儿的脚步飞速往山下跑去。

    跑了不多时,回头在看不到观音庙的影子,仙儿才停住了脚步,半蹲身子吐了几口浊气,似乎很难受。

    而此刻,夏尚正想着此行来意,夫人的下落尚且不明,如何能离开?

    夏商正要对仙儿姑娘说明,不料休息中的仙儿再吐一口血,俏脸上仅有的那一抹血色也没了,身子一晃便向夏商怀中靠来。

    对方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自当将之抱住,眼看仙儿命悬一线,夏商左右为难。

    夫人是否在观音庙还不确定,但仙儿姑娘在不医治怕是不行了。

    思量之后,夏商一咬牙,将仙儿抱在怀中,继续下山去了。

第192章 那一句话

    第192章那一句话

    怀中的娇躯柔弱无骨,轻柔如风,似感觉不到重量,跟一团水似的。起先怀里的人儿还能言语几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可现在,怀里的人儿越来越弱,气息越来越轻

    夏商心急如焚,大青山附近不见医馆,周围又无武功高强之人运功疗伤,只能尽可能快地往扬州城方向去。

    到了山下,过来围观大青山的人越来越多,山下乱作一团,好在运气好,在人群中发现了府中一个家丁,而家丁又带来了更好的消息,说是夫人已经回了家中,平安无事。目前逗留在大青山的下人全都在找的夏商。

    心中担忧自然开解,夏商自是喜出望外,当即叫上家丁,上了来时的马车,直奔扬州城。

    一晃又半日,直至明月当头,星光点点。

    扬州城最好的仁和医馆内,药童熬好了汤药,敲门送入病房内。

    病房里夏商守在一边,闻讯赶来的丫鬟月儿接过药,在床边一口一口喂床上的病人。

    借着火光,月儿看得很仔细,发现救了少爷的女人很漂亮,漂亮得比夫人还多。但对方身上散发的气质让人不舒坦,投着股狐媚味道。月儿不喜欢,下意识认为这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身份不详,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巧巧地救了少爷?

    “若不是念在替少爷挡了一击的份儿上,本姑娘哪里会管你?”

    月儿小声嘀咕着,不料半昏半醒的仙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这是在哪儿?”

    听到声音,夏商赶紧到了床边:“你感觉怎样?”

    仙儿裹在薄薄的毯子下,漏出一张虚弱又迷茫的脸,看到夏商,努力挤出一丝笑:“还好,这到底是哪儿?”

    “扬州城的一间医馆,大夫说你内息被外力冲乱,只是气血不畅,不会有大问题,但要调养好些时间。”

    “哦。”仙儿轻声应答,掀开毯子想要起来。

    夏商皱眉抓住她一支细小的胳膊:“别乱动,现在你需要休息。”

    “不行,我得赶紧接应,我的师兄们少了我不行。”

    仙儿倔强地从床上下来,竭力想要往门口去。

    夏商眉头皱得更紧,他这辈子就不喜欢的就是亏钱别人。这一次,仙儿为了救他,不惜抛弃同伴。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

    但夏商不明白:“仙儿姑娘,你为何冒死救我?你我之间不过几面之缘,你为何”

    仙儿停住了,回头看时表情有所变化,闪动的目光比流转的星河还要美,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幽怨和责怪,淡淡道:“原来仙儿在公子不过是几面之缘的流水情罢了,但公子却不知,当日在怡春院,公子不顾一切为仙儿一跃,却叫仙儿念了一辈子的情。今日拼死相救,便是还公子当日之情的,既然情已经还了,那仙儿还留着作甚?不如走了的好。”

    说罢,带着满心幽怨,又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门前去。

    经此一说,夏商忽然想到刚刚穿越来扬州时的种种,仙儿姑娘名盛之时是何等风光?今日再见,却是此番颓然风貌,都是拜自己所赐。

    内疚涌上心来:“仙儿姑娘,你先等等。”

    “公子还有何话说?”

    “有一件事,恐怕你该先有个准备?”

    “恩?”

    “不久前传来消息,说是大青山上死了很多人,不见凶手,那些人中有十二位白衣教徒。”

    “什么?!”

    仙儿惊呼出声,飞快转身,不知是惊诧还是动作太大,只觉阵阵眩晕,差点栽倒地上。

    夏商见之心痛,因为自己,害得人家失去了十二位同伴,这份心情不是谁都能体会的。赶紧上前,单手环过仙儿腰肢,将其抱在身侧,以求能让她站得稳些。那触手可及的温软滑嫩也无心体会,只是单纯地想用自己的怀抱让仙儿的内心好受些。

    仙儿靠在夏商怀里,并无动作,呆愣了许久,才一把抓住夏商的手臂,死死扣着,很用力。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的师兄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不可能死的。就算死也不会全都死的,我不信你的话!”

    “哎!”夏商叹息一声,“仙儿姑娘,不管你信不信,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愿你节哀。我不知山上发生过什么,也不知草灯那厮究竟多厉害,或许当时你不走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总之,事情因我而起,是我欠仙儿姑娘的,日后若有吩咐,夏某人定当尽心竭力报答仙儿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我我该怎么办?”仙儿茫然失措,几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让佳人慌乱无助实在是大过,夏商心下沉重,出于怜惜抚了抚她的脸颊,严肃道:“仙儿姑娘,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杀了草灯替你报仇。”

    仙儿看着夏商并无反应:“”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夏商再度强调,“不管有没有仙儿姑娘的原因,草灯那人我都要杀了。”

    仙儿惨然一笑:“公子不要胡思乱想了,更不要白白送了性命。观音庙主持实为督查院首任虎卫二号,人称笑面虎,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且武功及其高强。我们白衣教十二位高手联手夹击都死于其手,公子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伤得了他?”

    夏商很自信:“sha ren并非只有武功。”

    说完,心里默默念叨:“别说虎门二号,虎门一号我都杀过你信吗?”

    虎门一号陆寻!

    想到陆寻,夏商思绪变得游离,他忽然想到了陆寻临死前笑着的那一句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

    以前,夏商不明白。

    现在,夏商懂了。

    陆寻是个奇人,或许他早就看透了夏商的一生。他知道夏商的一生会遇到很多麻烦,然而他有时嫉恶如仇,有时我行我素,有时柔情似水,有时也会蛮横无理。这样的人,总少不了闲事要管,也少不了qing ren要收,更会有牛鬼蛇神一路纠缠。

    想要活着,想要要尊严的活着,一个人是不行的。

    那块腰牌,或许夏商一时间不会接受,但时间久了一定会接受的。

    夏商明白了,也知道了,想要接受这块腰牌,就能帮自己解决很多麻烦,同时也要肩负起更多责任,这是一笔交易,并不等价,但却让夏商无法拒绝。

    看着仙儿,想着草灯。

    夏商皱了皱眉头,默默道:“陆寻,你赢了。”

第193章 父女相见只一眼

    第193章父女相见只一眼

    仙儿不知夏商内心波动,感伤之余又好奇这不会点武功的家伙何来的自信?

    夏商思绪飞转,好似已有了些眉目,轻搂着仙儿,将之送回床上躺下,又给她盖了毯子,轻声安慰道:“仙儿姑娘,不论有何打算,也要先养好了伤再说。”

    说话间,仙儿泪光闪动,悠悠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十二位师兄弟都死了,独独留下我一人,如何回去交代?”

    夏商皱了皱眉:“回去?会白衣教?”

    仙儿心下更是感伤,从被褥下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撇脸一边不再言语。

    白衣教,一个让夏商极度不爽的词语。

    小青山屠杀还历历在目,夏商发过誓要将白衣教铲除的。

    仙儿十二位同伴的死活夏商根本不在意,甚至有些欢喜。但仙儿不同,纵然她是白衣教人,但她貌似为自己挡下一击的恩情是亲眼所见的。

    “既然没法回去交代,最好就不要回去了。”

    “恩?”仙儿一脸诧异,回头望着夏商。

    “白衣教不是什么好去处。”

    “你”

    “不要激动,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以为你所做的都是善事,是为民除害。不过,你要明白,一个人的眼光是有限的,眼前看到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真实的。天底下任何组织都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为达目的,各方都会使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不管你来大青山杀草灯和尚出于何种原因,但我真心希望你经此一事后能脱离白衣教。若担心有什么麻烦,我可以保护你,你可以暂时跟着我。”

    “跟着公子”仙儿苍白的小脸儿上忽然闪出一抹红晕。

    夏商知道对方会错了意:“咳咳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个暂住在我家,等事情平息,白衣教不在追查你的时候,你再决定自己的去留。”

    一日后,夏商带上仙儿回了榆林县府中。

    仙儿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议论,倒是夏商见到夫人秦怀柔后显得十分激动,一边检查夫人有没有受伤,一边追问当天在观音庙的事情。

    原来,当草灯和尚发疯行凶的时候,秦怀柔便跟着赛夫人一道下山了。跟赛夫人一起还有两个老者,看上去仪容不俗,一路相随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秦怀柔离了观音庙,便直接回到榆林县,又去赛府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家中。

    回家之后才知道夏商带着好多下人去大青山找自己,这才赶紧传话告知自己的去向。

    整件事确实有些巧合和意外,但只要人没事就是好的。

    今天外面还在传,说是扬州知府已经动用扬州所有的官差全力追查行凶之人,而且还广帖告示,号召江湖上的侠义之事为民除害,若谁能将草灯和尚杀了,赏银五千两。

    知府不知草灯和尚的真正身份,但消息一旦流传到江湖上,势必会引起一场风波。五十年前的事情必将重新浮出水面,到时候围绕神秘经卷必要引出一场动乱。

    夏商只是个商人,本可以独善其身,但多方原因,让他不得不也要有所行动!

    家中众女之间的关系暂且放一边,夏商在家休息了一日之后老早便一个人出去了。

    夏商先去了赛府,说是好久没见过江南,特来考一考学生的功课。

    赛夫人的丫鬟小青今日却没直接让夏商进入,说是家中有客,江南暂且不便相见。

    夏商没多想,跟着小青到了赛府的一间小居,品茶看竹,等江南过来。

    于此同时,竹林小筑里,一方茶几上摆着柳庄产的新茶,一壶三杯,还有一盏檀香烧着,青烟寥寥,带着稠稠的香味和外边环绕的青竹香混在一起,驱赶着夏日的灼热和烦躁。

    赛夫人盛装相伴,坐在客位,对面坐着的是个长眉白须,肤白玉润的和善老者,正双指捻着茶杯轻抿着。主位坐着的是另一位老者,望着竹林来路,不怒自威。

    不难看出赛府的两位客人便是皇上和他的贴身太监。

    此次扬州行已到了尾声,几句话之后便要回京了。

    自古多是离别苦,又到了分别时刻,以往的赛夫人此刻早已是泪往心里留,少不了一番凄苦相送。但现在,赛夫人表情淡淡,端坐着,沉默着,偶尔品一口茶,也不言语,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坐主位的人,怕就怕身边的女人哀怨悲情,以往两次总是没个好心情。现在,当看到身边的女人不再凄苦,不再抱怨,不再挽留,他心中反倒说不出是个什么味。

    或许真的是老了,想着岁月流逝,想着年轻种种,总有些无力和颓然的感觉。

    “这一走,估计真的难以再见了。”

    十年前,他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更不可能专程来见一见这家的女儿。

    可现在他怕自己没机会了,所以不得不来看一看。

    赛夫人没有回话,低着头。

    皇上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着被竹林挡了的小道。

    不多时,小道上出现一人,是一个身着粉白长裙,肩搭青丝纺纱的妙龄姑娘,长得眉目如画,面如玉雕,青丝如瀑,肤白水润,停步之间,端庄得体,眼光流转,娇俏生凝,端得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闺秀,却又不失妙龄少女的灵气和活泼,闪动的眸子一看便知说一个聪慧的人儿,又有绝美容颜相称,好个尽收江南风月。

    “赛江南,真的赛过了江南。”

    皇上颓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欢喜,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十年了,江南竟生如此,赛娥,你功不可没。”

    赛夫人开口了:“江南便是民妇的一切,如何能不尽心竭力栽培?”

    说话间,赛江南便以到了小筑外,脆生生喊了一声:“娘!”

    话刚出口就注意到两个面生的客人,不由得愣愣问:“这两位老先生是?”

    “江南,过来坐下,让这位先生好好瞧瞧你。”

    “瞧我?”江南错愕,却也依言走进屋,乖巧坐下。

    刚一落座,江南便感觉到一双灼灼的眼神正盯着自己,让人极不舒服。一抬头就看见主位上的老者那激动的眼神。

    也许冥冥之中就有联系,看到此人眼睛的一瞬,江南似乎想到了什么,秀眉一簇,猛地起身:“娘,女儿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第194章 对话

    第194章对话

    只一眼,江南猛然起身,回头就跑,什么也没留下,只在空气中留下几滴闪着光的泪。

    赛夫人起身喊道:“江南!你去哪儿?”

    江南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皇上也跟着起身,激动的眼神变为焦虑,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那燕子一样的姑娘,可是心中不忍,抓不住又抓不得。

    江南成长的十六年里,父女间的交流不超过一个时辰,更没有只言片语,只是眼神的碰撞,仅此而已。

    十六年前,江南出生,第二天皇上回京。

    十年前,黑夜中短短一眼,留下一个看不着摸不到的约定。

    那个约定是皇上跟赛夫人之间的,但两人都没想到,那个约定却被年仅六岁的江南听到了耳中,印在了心里。

    江南跑着,哭着,那个人就是她心中的伤口,本已经忘了,却在刚才那一眼间又被撕开,鲜血淋漓

    十年前的夜里,那无情的男人说的那些无情的话,江南一辈子都不会忘。

    说什么长大cheng ren、学有所成,便以銮驾接到皇宫,赐名正身!

    十年前的小姑娘不懂这些,但黑夜里的眼神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根本就是随口说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怜娘亲还心信以为真!

    江南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笃定,也许就是血溶于水的亲情里藏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心灵相通。

    正是这样的心灵相通,让皇上一眼就看到了女儿心中的恨

    这种恨比身上的伤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女儿的美和一眼之中的恨,鲜明的对比仿佛让如一把刀捅进了皇上的心中。

    或许没人能理解堂堂帝王回因一个小小的眼神而心神俱颤,但他身边的老太监知道皇帝是怎样的人?

    “皇上,江南公主也是小孩脾性,她若知晓您的良苦用心,必定会感激于心的。”

    皇上想追,几经犹豫,终是无力地坐回了位置,摇摇头:“不怪她,十六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怪不得她。相反,她能一眼就认出朕来,朕心也该安慰了。”

    “皇上,那我们是否得启程了?”

    “再等等,朕终是想听江南叫一声赛娥,你”

    “民妇明白,这便去安慰江南。”

    泪珠断了线,姑娘丢了魂。江南带着满心的委屈和恨一路狂奔,小鞋都跑丢了一只也顾不得,就要离家而去。

    好在小青反应快,在门口一把将之拉住,问道:“xiao 激e,你要去哪儿?”

    “别管我!我要找先生。”

    “夏先生就在客厅。”

    江南一愣,狐疑问:“真的?”

    “xiao 激e去看看便知。”

    一听先生来了,江南心中才多了一丝温暖,再又掉头,往客厅跑去。

    夏商正在喝茶,无聊地看着屋外几棵新竹在夏日微风中的摇摆着。忽见江南跑来,满脸泪痕,秀发散乱,还光着一只小脚,心中正疑惑,走到门口。

    江南见客厅出来一人,正是自家先生,便似乳燕归巢,心中那许多委屈顿时决堤,更伤心地哭了起来。

    夏商还没明白,泪人儿已经扑到了自己怀里。

    那哭声,真真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头一次见江南如此伤心,夏商也有些触动,虽不知所为何事,也紧紧地将软弱无力的身子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后背,不说不问。

    江南哭得更大声了,惊飞了几只藏在青竹林里的鸟儿。

    这正是江南正需要的,需要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需要一个安静听自己哭的人。

    这一哭,江南哭了好久好久,直哭得累了,乏了,终在夏商怀里昏睡了过去。

    同一时间,赛夫人愁容满布到了夏商面前,如此情形,少不了一番愁苦的讲述。

    再说夏府之中,女眷是越来越多,先是个柳如烟,又是个洛仙。

    洛仙是客,暂居内院,因救过夏商,故深得秦怀柔欢喜。夏商不在,秦怀柔便用尽心思来照顾她,先是金银相赠,又是绫罗绸缎,还少不了谈话感谢。

    秦怀柔在客厅与洛仙聊了许久,正聊到数月前的雨中争斗,那时候两人还是对头,不曾想再见面时,曾经的对头却成了自家相公的救命恩人。

    都说女人是醋坛子,照理秦怀柔赢不该这么快放下心结,对洛仙殷勤有佳,仍谁都看得出洛仙对夏商有些情愫,不然也不会冒死相救。

    只是经过观音庙中的连夜**,无形中让秦怀柔的心境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可奇怪的是,面对秦怀柔的示好,心性孤僻又精怪的仙儿姑娘也积极配合,一日交流,两人相谈甚欢,数月前的交手似乎都被抛到了脑后,各自都只字不提。

    正午用餐,小月来客厅提醒,秦怀柔热情地挽着仙儿的手一路到了桌前。

    雅芝和柳如烟都已落座,也是为了接待客人,平日里几女也少有同桌。

    今日四女同坐,面对一桌佳肴倒是各有心事。

    饭桌上少不了相互介绍,雅芝、柳如烟也都跟洛仙见过。

    雅芝见过洛仙,知她以往身份,故不给几分好脸色。

    倒是柳如烟和洛仙见了表情非常,直到下桌散了,洛仙借口往后花园游玩,邀柳如烟陪伴。

    秦怀柔食后犯困,欲要休息。

    洛仙无人相陪,由柳如烟带领也无可厚非。

    两人手挽手到了后花园,一路亲昵,像极了姐妹。

    直至到了无人之处,两女很默契地都松了手,脸上表情也僵住了,冷冰冰地看着对方,都似笑非笑,各有深意。

    “原来红花会的小娘子也盯上了姓夏的,倒是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开口的是洛仙,话音冰冷,面沉如霜,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柳如烟颔首,目光撇着他出,弱弱的,柔柔的,毫不显锋:“仙儿姐姐,mei mei不知你话中之意。”

    “谁是你姐姐,别跟我套近乎。别人不认得你,我可认得!红花会青玉堂副堂主柳姬,传闻你智谋过人,算无遗策,有女中诸葛之称,放眼整个江湖,你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危险人物了。这般娇媚生柔,也不怕我恶心?”

    “仙儿姐姐误会了,江湖传言如何当真?如烟不过一普通女子,哪来的那些流言蜚语?”

    “你不承认,我也不逼你。但是咱们把话先说明白,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若敢从中作梗,我必与你鱼死破!”

第195章 皇帝的威胁

    第195章皇帝的威胁

    午后庭院,几片竹叶悠悠荡荡地飘到了客厅中的圆桌上。一双小手趴在上面,江南锁着眉头沉思着。

    已过了半个时辰,江南情绪有所缓和。

    “休息好没有?休息好便整理下妆容,好好见一见你父亲。”夏商在一边喝茶,悠然自得地说着。

    江南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我不想见他,他根本不配做我父亲。”

    “我已经说过了,不管谁对谁错,但他是你父亲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那些动不动就断绝父母关系的说辞通通都是屁话。这是天注定的事情,一辈子也别想变。你爱他也好,恨他也罢,他终归是你父亲。道理我都跟你讲明了,如果讲道理你不听,那你就随心意去吧,就当我没你这个学生。”

    江南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眼中还闪着泪:“先生,我许久不见你,怎么一见面就跟学生说这些绝情的话?”

    “你既然是我学生,那便照我吩咐去做。你若不做,便是没把当先生。”

    “既然既然是先生要求,学生学生去见他便是。不过,只看看,我不想跟他说话。”

    夏商还想说什么,赛夫人在一边打断:“见见也是好的。”

    江南这才极不情愿地起身,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看了夏商一眼:“先生,你跟我一起去。”

    夏商没有拒绝,跟江南和赛夫人一起到了竹林小筑。

    夏商只听说江南的父亲是个大人物,因为身份不得不将江南母女二人留在扬州。

    对这样的事情,夏商还是理解的,人生在世,难免有许多不得已,尤其是男人。

    可夏商万万没想到江南的父亲会是当今圣上。

    当夏商再次见到皇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竹林小筑外,皇上负手站在门前,表情淡然,不见波动,朝夏商点点头,便把更多目光落在了江南身上。

    江南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缓缓地退到夏商身后,抓着夏商的衣角,只露出半张脸来。

    “江南,你可愿意见我?”

    寻着苍老却温柔的声音,江南拧着眉头站了出来,夏商推了她一把,让江南到了皇上面前。

    不知江南作何想,此刻面对生父还显得有些拘谨,眼睛看着他出,以此来宽慰内心紧张。

    “好看,真的好看。能抬头让我看清楚?”皇上和善地笑着,不住地点头,不带有一点点威仪,就是个普通的老人。

    江南没有搭话,也没有动作。

    皇上也不在要求,默默地看着,笑着点头。

    一遍又一遍。

    “愿意来见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

    片刻之后,皇上摆正了脸色,那消失的威仪感重新回来,之前的慈祥和温柔瞬间藏在了古板的面孔之后。

    “走吧,已耽误了不少时间,是该离开了。”

    贴身老太监应道:“车架已在外面等候多时,就等老爷过去了。”

    皇上要走,沉默许久的江南忽然开口了:“你等等!”

    忽如其来的话让皇上心中一喜,期盼地看着江南,心想女儿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叫自己一声?

    江南抬起头,沉着脸,严肃地问道:“这么多年,你可后悔过?”

    “后悔?”

    皇上被江南忽然的一问搞得有些茫然,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不后悔,纵然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般选择。江南,你或许会恨,但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位置,所经历的选择也是不会相同的。我的位置上,是不允许后悔的。希望你能理解为父”

    “你才不是我的父亲!”

    听到父亲的话,江南的心跌倒了谷底,都到了这个时候,眼前的男人把母女二人抛弃十六年,他竟然还不后悔?

    时至此刻,江南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了,剩下的只有恨,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江南没有哭,回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夏商想拦,却被江南推开,眼看这妮子是伤到了心坎里,谁都讲不开了。

    如此一幕,赛夫人心如刀绞,眼泪不住地流,看着皇上,低声细语:“您是贵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那是你的女儿,她还那么年轻,您就不能给她留一丝念想吗?”

    说着,赛夫人也回身而去,不知是追女儿还是不想再呆在此处。

    见江南伤心如此,夏商心里也不忍,正要追去,皇上却开口:“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老爷子,你说。”

    “你有几房妻妾?”

    夏商差点儿咬了舌头,心说这是什么话?

    “额一妻一妾。”

    “朕要你通通休了娶江南!”

    “什么?!老爷子,您可别拿小人来开玩笑。”

    皇上板着脸:“朕是在开玩笑的?虽只见过江南一面,但朕看出那丫头喜欢你!”

    “我是她先生,她自然喜欢我,她若不喜欢我,便不服我管教。正如老爷子这般,她不喜欢你,你又如何要替她擅作决定?难道是嫌她恨你恨得不够多?”

    “恨?天底下恨朕的人还少?不论仇人、亲人、ai ren,朕给了他们一切,却每个人到头来都恨朕,身居绝顶之上,便注定是个不讨喜之人,恨则恨矣,又有什么?朕倒是很好奇,若降一道圣旨,不知你是接还是不接?”

    夏商心里咯噔一下,若是真有圣旨要自己休妻,那肯定会闹得无家可归,说不定后半生都要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这皇帝不是个什么好人!

    “不用紧张,更不用这样的眼神看朕。只要你替朕做一件事,朕便不会让一些你不愿意接的圣旨下来。”

    “老爷子,你是在威胁我?”

    “朕做事,还需要威胁谁?”

    “要做什么?”

    “查出到底是谁杀了陆寻。朕需要一个真相,都察院也需要一个真相。”

    “为什么是我?”

    “因为陆寻最后选择了你,你又是都察院的首座。你需要查出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也要树立自己的威信。而且,朕能有的人已经很少了,你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夏商揉了揉鼻子,低着头,沉吟着:“这么说来,我是无从选择咯?”

    “可以这么理解。”

第196章 私访百花丛

    第196章私访百花丛

    夏商不太畅快,一刻钟前莫名其妙给自己讨了个苦差。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给夏商心里提了个醒。

    陆寻的死还没有结束。

    整件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

    皇上要一个真实、准确地da an!

    看来,之前有关陆寻之死的奏折,皇上根本不相信。

    真实的情况是

    夏商杀死了陆寻。

    现在机缘巧合下,皇上反倒要夏商去调查陆寻的死因,夏商能把真实情况如实相告吗?

    显然是不行的。

    但夏商抢到了一点先机,皇上这么要求,证明陆寻的死还是个谜。

    夏商要做的就是编造一个尽量物和逻辑、足够让人信服的骗局,顺便把陆寻的死嫁祸他人。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思路,但并不好完成。

    关于陆寻的信息,夏商知道得太少,他什么背景,交往过什么人,仇家有哪些,性格怎样,喜欢什么?

    所有的一切夏商都不知道。

    在没有一些基本信息的前提下,想要瞒天过海骗过皇上?

    明显是不太现实的,很可能反而暴露自己。

    这是件极其麻烦的事,好在皇上并没有规定要多长时间给交代。

    至于说什么要证明自己,要树立威信,都不是夏商关心的。

    皇上走了已有一刻钟。

    夏商、赛夫人、赛江南都坐在竹林小筑里沉默着,各有各的心事。

    如此安静了许久,知道几只黄灵鸟从竹林间穿过,留下一串悦耳的音符,三人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对刚才的事,三人都极其默契地只字不提。

    江南看着夏商,小声问:“听小青说,先生是专程过来,想来是有什么事吧?”

    想到正事,夏商赶紧拿出一个清单,悄悄塞给江南,低声道:“上面的东西,给我置办一些。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两日之后我要用。”

    见先生如此严肃,江南不敢怠慢,赶紧收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来赛府仅此一事,本打算晃眼便走的,没想到耽误了这许多功夫。

    交了清单,夏商便走了。

    又到了一家纺织作坊,找到店主,不惜千金要店主制作一件金线袈裟。

    从纺织作坊出来,天已接近黄昏,夏商还不回家,却又到了前几日刚来过的江南春。

    黄昏将至,正是扬州花场最热闹的时候。

    地处偏僻的江南春亦不例外。

    和别的花楼不同,来江南春游玩的大都是年轻公子哥,一个个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偶尔有些年长的中年,也不似别处那般色急求欢,也都气态有度,谦和礼让。

    这江南春看来还真不像个花楼,倒像个不然风尘的风雅居室。往来之人皆有一股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潇洒气派。

    夏商很好奇,好好的风月场所,难道里面所有的女子真就卖艺不卖身?

    如果是寻常楼子,夏商或许不会在意,但此间背后藏着的是都察院,那就显得很神秘了。

    江南春对面是一家露天小鹏的小茶摊,临着运河之流水渠,周边江风阵阵,浮动垂柳,清新怡人。

    夏商先去了茶摊叫了口茶,做在门口望对面看了许久。

    上次见过的春娇姑娘仍在的门口。

    夏商不想让她发现,故又等了一会儿。

    不久,门前揽客的姑娘不够,春娇笑盈盈地领着以为客人去了里屋。

    夏商赶紧起身,理了理衣着,拿着先前顺手买的折扇,一摇一晃地到了江南春门前。

    “妙哉妙哉,不想此偏远之所还有如此雅量高致的闲趣之处。”

    夏商声音中正,字正腔圆,声调好听,一开口便吸引了几位姑娘的注意。

    不是所有公子哥都长得白白净净,言谈举止都风度翩翩。

    夏商站在门前几个歪瓜裂枣似的公子哥面前那是鹤立鸡群,加之本就俊俏的模样,再配折扇轻摇,比一般公子还像个公子。

    很快就有一粉衣姑娘迎上来,长得娇俏,似天生媚骨,嘴角带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平添几分韵味。小手捧着小扇摇着,半遮半掩嘴角,很美,却也自持。到了夏商面前先道了个万福,小声道:“公子何许人?长得如此俊逸,谈吐极是不凡,加之面生,想来是头一遭来我江南春吧?”

    “正是。”

    “那公子先里边请。”

    粉衣姑娘恭敬侧身,给夏商让路。

    夏商恐春娇回来,赶紧入内。

    粉衣姑娘跟在夏商之后,一边走一边问:“奴家允蝶,不知公子名讳?”

    “都是异乡客,何必留明说?知道我姓夏便可。”

    “公子好心智,奴家佩服。咱们江南春分上中下三天,下者随俗,星月之下,红烛垂帐,便在这小湖边上与佳人长叹,留千古名芳。中者赏新,竹居之内,文墨琴瑟,有美人相伴,供琴瑟和鸣,不失舞调相称。上者雅趣,有红螺幔帐,才女绝艺,江南春景,仍君挑选,便是入我江南春最好的姑娘闺房之中,畅谈享乐,妙不可言也。”

    允蝶说得欢喜,眉眼如炬,直盯着夏商,试图看出夏商的一点点心思。

    “上中下三等?”夏商稍稍思量,“自然要上等的。”

    允蝶更是眉开眼笑,领着夏商去了一间庭院大居室,离开时又收了两百两银票。

    两百两对夏商算不得什么,但这只是一个见面费,也不是一般人消费得了的。

    这是间规格清晰的女子居室,左方为榻,中堂为厅,右面有室,床榻所在一如xiao 激e闺房有屏风遮挡,正厅中间摆着一张矮木桌,边上两个蒲团,迎面墙上挂着三幅山水画,不见任何刺眼的色调,朴素,简单,窗口的小盆栽投着一股淡淡的小清新。

    夏商没看到人,正要走入坐下,里屋屏风上忽然搭上了一件红肚兜,上面还留有余温,带来了阵阵香气。

    屏风后有女声传来:“公子稍后。”

    这声音翠得,不加任何修饰,自然流露,只听说话便是其唱腔是何等惊人。

    但夏商今日来不是寻花问柳的,理了理思绪,进屋落座,顺带关shang men。

    不出半口茶的功夫,里屋走出一女,身着青白纱裙,多处沾湿,本就透光的丝质更加透明,里面风景若隐若现,更有几处看得清清楚楚,又是一头长发披肩,湿漉漉的还没有干,一看便是刚刚沐浴出来,眉目闪动,风情万种,只看一眼就能把人的心给勾出来。

    夏商猛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鼻子,确认没有出血,心头大惊:“你丫的这能算正经的清倌人?”

第197章 一曲显风情

    第197章一曲显风情

    青烟罗纱半搭在肩上,粉嫩肌肤若隐若现,不施粉黛,胜施粉黛,眼波流转,步盈体娇,就这么一步步走到桌前,侧身靠腿坐下,也不知是否故意为之,留下胸前一抹微拢给夏商慢慢品味。

    “奴家琴戈,见过公子。”

    难得风月美景,夏商自不必回避眼神,大大方方地盯着青罗薄纱后的烟云柔情,不说话,轻轻点头予以回应。

    琴戈也不拘谨,似也习惯了他人的这般眼神,倒显傲娇地挺了挺胸,换了个更适合夏商欣赏的角度。不是为了取悦男人,只是心中好奇,这面容俊美的男人究竟与他人有什么不同?能这般从容淡定地欣赏女人羞美之处,不避讳亦不露急色。

    “公子面生,可曾来过江南春?”

    “头一遭来此,便入了琴姑娘闺房,应算缘分吧。”

    “咯咯”琴戈掩嘴仰头娇笑,乔盈盈的小身子缠个不停,直把男人的心也勾得颤抖起来,“公子不见得琴戈,琴戈倒是见过公子。”

    夏商听罢,心中微紧,心说莫不是上次来江南春被此女看见过?

    随后琴戈解释:“上次在柳庄,公子在众女簇拥之中,奴家便是在远远的地方瞧见公子,一眼竟是惊鸿一瞥,公子在奴家心中印象颇深,可怜奴家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得。未想今日公子阴差阳错进了奴家的门,奴家自是要好生款待。”

    夏商半信半疑,表情欢喜:“还真有此事?那真就是缘分使然了。”

    “公子大才,不消评说。单论当日公子成为唯一一个从山下往山上的男子就足以证明。本欲向公子讨教,可惜没寻得机会,后又逢柳庄遭事,慌乱中能侥幸活命已是万幸。今日机会难得,定要请公子指点一二方可。奴家这便抚琴一曲,供公子赏听,如何?”

    “甚好。”

    夏商点头,琴戈欢喜起身,不紧不慢扭着香臀,去往旁厅取琴去。只留下个丰腴且窈窕的背影,还有那沾了半点儿水露的丰臀扭着,让人浮想联翩。

    今日夏商来,便是为了胡混些时间,寻个清倌人说说闲话,顺便探一探江南春的背景便好。不料约见的姑娘如此开放,跟以往新中所想的清倌人大不相同,心中也是生出一些疑惑,到底是天下所有清倌人都这般,还是只有江南春的姑娘如此,又或是只有琴戈姑娘?

    不多时,朴素的厢房之中响起阵阵琴音,随着渐浓的夜色宛如笙歌独奏,为江南春添了一股江南风。

    三更时分,夜色渐浓,淡淡的情风吹在江南春的各个角落。在这里,秉烛夜谈是常事,故而没人休息,相反越发忙碌。

    每日的这个点,春葵都会来店里,看看店里的情况,顺便清点清点账目。还有便是上下传递一些见不得光的消息。

    春葵刚到,一个江南春的姑娘便到了跟前,小声说:“跟踪的人到了楼里,如今由琴戈作陪。”

    “近几日他都做了些什么?为何忽然来了这儿?”

    “据线人回报,那人近几日又去了趟大青山,应该和大青山发生的惨案以及笑面虎有关。之后又去了榆林县赛府,不知见了什么人,之后便来了这里。”

    “依你看,此人究竟如何?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据属下猜测,此人不过一寻常公子,生性内敛一些,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根本不像有本事的,不过是开了一家酒庄,赚了一些银钱罢了。来此自然是为了寻欢享乐,还能因为别的什么?属下已经告知了琴戈,让她以美色试探,看看他的定力如何。”

    春葵点点头,示意退下。

    汇报的姑娘走后,问讯赶来的女儿春娇上千询问:“娘,您说那人真如她说的那般不堪?可为何手里有首座令牌?会不会是他捡来或是偷来的?”

    “令牌不会有假,更不可能被偷被抢,只是此人本事如何尚不好判断。不管如何,就目前来看,应该不是个大问题。虎卫门一号如今一代不如一代,此乃不争事实,如此也好,且看此人是否沉迷于美色?若他思想简单一些还要,我们便可控制,若他心思太多,那必要时刻也得采取些非常手段。五十年前搅动天下的经卷一直被虎卫门所掌握,如今他们已经没了本事,经卷的归属自然要属于十二司中最强的一脉控制。”

    一曲妙音散尽,琴戈抚平琴弦,房中忽得落针可闻。夜幕之下,房中烛火萦绕,落在一双带有期许的眼神中,好似有千般话语想要说。灼灼目光中,似有一种微不可查的味道,让夏商忽然神情恍惚。

    古有妙音醉人,难不成这琴声优美已至醉人心扉?让人情不自禁置身于悠扬琴音之中。

    见夏商不语,琴戈放下琴来坐到夏商身侧,丝滑小手轻轻搭在夏商肩头,吹一口香气,如酒如蜜。

    “公子,奴家琴音可还听得?”

    夏商打了个激灵,只觉阵阵的不妥,却又说不出为何,再看身侧女子,搭肩轻纱已不知何时去了,一方白润肌肤在火光映衬下通透红亮,如熟透的蜜桃般叫人垂涎。

    “公子,公子”

    夏商恍若失神,茫然地应着:“嗯?”

    琴戈声音娇俏,柔媚无比:“公子眼睛瞅着奴家哪儿呢?这般放肆,奴家可是要生气的哩。公子,你还看,哼!奴家不理你了。”

    说话间,琴戈欲擒故纵,摆足柔态扭过身去,一副不在搭理夏商的模样。

    “咕噜”夏商只觉口干舌燥,忍不住狂咽一口口水,几乎就要扑上去抱着姑娘丢去床上。

    可细细一想又觉不妥,平心而论,先前的琴曲跟仙儿比不如,跟雅芝比也不如,论相貌,亦不如此前两位,可为何只言片语间就让自己心燥体热?几乎就不能自持。难道自己的定力就这么差?

    实在是太诡异了!

    夏商不知如何解释,当下心中提了个醒,赶紧闷一口茶下肚,这才稍显缓和。

    “琴姑娘,此间算我的不是。与其说琴,我倒是又几句话想问你,望如实相告。”

第198章 渣滓街

    第198章渣滓街

    一眼五更,月下人影形色匆匆,从江南春出来,独自消失在了夜里。

    江南春内,一行几人出现在琴戈的房间,走在前方的正是春葵。

    “怎么回事?为何忽然走了?”

    琴戈不知何事已整理好衣裳,见春葵,先行礼,然后说道:“属下不知,此人从头到尾表情从容淡定,不曾发觉丝毫情绪波动,却也不避讳窥伺属下,本以为先前会就范,谁曾想只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便匆匆走了。”

    “能在媚功之下还面不改色?此人倒是有些精彩之处。”春葵若有所思,“你说他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说来听听。”

    “他问属下,江南春里有多少位姑娘,属下几时睡觉,几时起床,平日里需接待多少客人之类。”

    “你怎么回答的?”

    “属下不明其用意,故不敢隐瞒,一一如实答复。此并非要紧事,该不会有所纰漏吧?”

    琴戈也有些吃不准,言语间不是很有底气。

    春葵皱眉,沉默许久,也是毫无头绪,良久才挥挥手:“没别的事了,先继续盯着,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此时,夏商已经回了家中。

    夜半时分,也不回房睡觉,倒是径直去了西厢,慌慌张张敲开雅芝的房门。

    雅芝早已睡熟,迷迷糊糊地起身,只着着单薄睡衣,满身春光若隐若现,开门时见到夏商,先是打了个哈欠,好似没能回神。

    夏商没工夫瞎扯,一步上前,将雅芝抱起,关shang men,直往床上走。

    雅芝吓了一跳,再多睡意也被惊醒了,确认是少爷,立刻是羞喜交加,还道是少爷回心转意愿意接受自己,闭上眼睛静待接下来的发展。

    可雅芝并未等待想象中的翻云覆雨,夏商将她抱到床边坐下,自己也坐在床边,接着严肃问道:“你是清倌人对吧?”

    雅芝一脸蒙圈,点点头:“是的。”

    “那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哦。”

    “今夜我去了间花楼,找了个清倌人”

    “少爷你”

    “别想歪了,我去是有正事要做。你听好,我在那里叫了个姑娘,然后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商原原本本地将江南春的经历告诉雅芝。

    “你说这清倌人陪客都是这样的?这根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呀!”

    雅芝听了直翻白眼:“少爷,这哪里是清倌人?分明是想勾引少爷!咱们清倌人同桌而坐,客人和清倌人之间至少要隔着一张凳子,谈的都是诗词,从不谈儿女情怀。除非是熟客,方才会有一些私房话。”

    “这么说来,那江南春的女人还有点儿问题了?”

    “少爷,那江南春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还是少去的为妙。”

    夏商暗自惊奇,此去只是为了探听江南春里姑娘的作息,以便日后操作。没想到这一去竟有了意外发现,江南春里的姑娘有问题,说是清倌人身份,却行娼妓之事?还有先前在房中感觉思绪混乱,无法自持,平日里绝不会出现这种状态,独独在刚才

    送雅芝睡下,夏商也回了房中睡去。

    第二天,夏商先去见了夫人。

    秦怀柔从观音庙回来,并没有结束自己的百日斋戒,硬是在家中开了间斋堂,天天守在房里诵经念佛,清心寡欲仍谁说也不听,硬是要补满百日才结束。

    夏商跟秦怀柔说了声,背着个大包裹,然后又匆匆离去。

    近几日有大事要办,常常往来扬州和榆林之间,终日奔波,浪费了许多时间,夏商有了在扬州城置办宅邸的想法。

    但一切要等手里的大事完成了再说。

    扬州城内有一处渣滓街,地处偏僻,位于西南角平民区背面,有专门的通道转运城市垃圾。这里终年臭气熏天,所过之处无不垃圾横街,住着的都是城内外的乞丐和流民。此地早已臭名昭著,但凡是个不愁吃穿的百姓,都不会到此来闲逛。一条笔直的长街,乌漆抹黑一直延伸到城墙脚,两路都是残破不堪的房子,连一户正当商户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一处破庙和废弃的国子监。

    有人说这里是扬州的毒瘤,社会的垃圾都聚在这里,只要听说住渣滓街,必然联想到的就是di piliu mang。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善类,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会。

    夏商早有耳闻,可到了渣滓街才意识到这里的恶臭和破落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地上满是黑漆漆的蜡油,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也带着一种桀骜和冷漠。

    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更何况似夏商这种衣着光鲜的俊俏公子,虽然背着个大包袱有些奇怪,但也不像是会来渣滓街的人。

    夏商的出现很快引来了众多目光,街道两边那些成山的腐臭垃圾背后,渐渐有人走出来,站在街边,好奇地看着,随着夏商一步步往渣滓街的深处去。

    走了不知几时,终有几个横角色忍不住上来拦住夏商去路。

    来者三人,皆是乞丐打扮,但相对干净些,并不太邋遢,腰间缠着个破碗,揣着手,流里流气,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为首的眉上有疤,挡在夏商身前,瞥眼打量着夏商,然后问:“嘿,哪儿来的公子哥?来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的?”

    “来送钱的。”

    “送钱?送什么钱?”

    “一点点小钱,你知道这渣滓街里有多少乞丐不?”

    “你问这些干嘛?”

    一听到钱,为首的乞丐变得警惕了些,不再那么横,狐疑地盯着夏商。

    夏商也不多说,摸出一些碎银,洒在地上。

    没什么比明晃晃的银子还要吸引人了,三个乞丐赶紧铺在地上捡,引得围观的人也阵阵骚动。可惜银子不多,不够人抢,很快就被三个乞丐收入囊中。

    收了银子,三个乞丐跟变了个人似的,弓着身子,对夏商客客气气。

    夏商一笑:“现在可以说了吧?”

    “少爷您问,小人知无不尽。”

    “渣滓街一共多少乞丐?”

    “这个小人不知道个准,该是有三千多个吧?”

    “不超过五千?”

    “那肯定是没有的。”

    “如此就好,这里有没有宽敞些的地儿?然后把所有乞丐都叫来,没人来我手里领一两银子。”

第199章 收个小弟

    第199章收个小弟

    渣滓街的乞丐最期待什么?不就是天上掉馅儿饼?

    馅儿饼种类很多,但最惹人的自是真金白银了。

    捡到银子的时候有,说是有人不远万里来送却还是头一遭遇到。

    不出半个时辰,整个渣滓街的乞丐就炸了锅,一窝蜂地涌向街道深处那间破庙里,只等着里面的大善人赏银子。

    渣滓街的破庙由来已久,具体什么朝代的无人知晓,只知道前朝时此处已经破败,摇摇欲坠的门庭上腐朽的牌匾上“真武”二字依稀可见,院里依旧垃圾错乱,青石砖上满是黑乎乎的苔藓。庙里头倒是有几张看着完好的桌椅,灰尘堆了老高。

    夏商就坐在里面,带来的包裹布料成了坐垫,一堆明晃晃的银子跌在灰尘满布的桌上,数不清有多少,也都灰蒙蒙的,但外面长队的无数双眼睛却闪着火一样的光芒。

    每人一两银子,毫不二话,见者有份,绝对走心。

    先前几个乞丐好似在渣滓街地位不低,给夏商鞍前马后,主持秩序。

    整个破庙乞丐虽多,却也井然有序。

    但这份平稳没有保持多久,当领钱进行一半,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庙堂外院子里,一行十余人,身着破烂,却气势汹汹,手握棍棒,推开外面的乞丐径直到了夏商面前,为首之人撂下手中棍棒,杵在放着银子的桌上,冷声问:“哪来的?在渣滓街摆摊,不跟老子支会一声?”

    这批是善者不来!

    只见为首之人三十左右,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衣裳也是破破烂烂,意见棕色无袖的汗衫,腰间烂了好多洞,裤子也风尘仆仆,一双鞋有半只无盖,脚趾全露在外面。论乞丐的包装,他倒比之前拦住夏商的几个乞丐更像乞丐。

    但是,夏商偷瞟了另几人,见他们各个都面带惧色,显然此人当属渣滓街一霸。

    别看此人外表落魄,但脸庞轮廓刀削斧砌,菱角分明,露在外面的膀子肌肉强硬,一看便是个好勇斗狠的硬茬。

    他见夏商没有立刻回答,语气更为不善:“问你话呢!别以为穿得光鲜些就了不得,老子不吃这一套。来了渣滓街,就要按照老子的规矩办事!”

    说完,目光转向一边提夏商主持秩序的几人:“刀疤,你是混得蒙了眼?在老子的地盘上赶搞这一出?”

    刀疤便是眼角有疤的乞丐,听着声音,一脸谄媚,比对夏商还要恭敬:“奎爷,您说的啥话?这点儿小事不是怕耽误您时间吗?小弟就帮您干着,这是公子爷给奎爷的报酬,小弟都替您揣着呢,本想着等会儿就给奎爷送过去,没想到奎爷您自个儿就来了。”

    说着,刀疤男将先前夏商给了一包碎银全数奉上,还一脸堆笑,生怕惹得此人不快。

    奎爷接过银子,稍稍掂量:“其他几个的呢?”

    刀疤的几个兄弟没办法,也将先前的银子给拿了出来。

    奎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甩到身后:“拿给兄弟们分了。”

    后又望着夏商:“挺有钱是吧?”

    夏商表情木然,打量着此人。

    刀疤见状赶紧过来小声与夏商说:“小少爷,这位可是咱们渣滓街鼎鼎有名的奎爷,张奎。渣滓街土生土长的,手底下一大票兄弟都仰仗着他,在扬州城里也是颇具声望和地位的。渣滓街都是奎爷说了算,奎爷问话,小少爷最好快些应答,不然”

    “不然怎的?”夏商开了口,戏虐地看着奎爷,“什么时候连乞丐都能称自己有声望地位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奎爷勃然大怒,在渣滓街,还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更可恨的是,这家伙竟公然侮辱自己,侮辱乞丐!

    但除了奎爷,没有乞丐有动静。因为这些乞丐受到的侮辱太多了,夏商的话算个屁?

    奎爷抡起了棍子,就要朝夏商砸过来。

    “我现在缺人手,你底子不错,血性还在,若想他人真正尊重你,不如跟我混。”

    奎爷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见夏商的话,棍子转瞬间到了夏商面前。

    夏商神情自若,抬手一抓,看似风轻云淡就掌控了袭来的长棍。奎爷表情一凛,冷笑一声:“好小子,有些底子嘛!”

    说罢,又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棍子从夏商手中抽出,却惊讶地发现不管如何用力,棍子都动不得分毫,仿佛生在了夏商手头一样。

    奎爷的本事所有乞丐都是知道的,出了名的力气大,看看一身肌肉就心知肚明。那边的公子哥弱不禁风,就是个绣花正头,何曾想跟奎爷较上劲儿来竟丝毫不弱,更准确地来讲,反倒压制了奎爷!

    夏商虽不会武功,但体内三道真气加持,力气大到超乎想象的地步,此刻根本没用力。那奎爷尽管精壮有力,但也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是夏商的对手?

    这一下,奎爷大惊失色,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正准备换个路数再打夏商时,却见夏商双手用力,只听长棍哧啦哧啦阵阵脆响,忽然一松手,奎爷往后一退,长棍虽是收回手中,但夏商所握之处竟多了个深深的五指印。

    周围几人哗然!

    这是什么怪物?

    力气要大到几何?

    想想便觉恐怖!

    “你会武功!”还是奎爷见多识广,一眼就看穿夏商身居传说中的内力。

    夏商并不否认,淡淡说道:“现在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了吧?”

    看着长棍上的指印,奎爷已然没了反抗的勇气。

    其实,奎爷并非打不过夏商,奎爷的临场战斗经验绝对丰富,打斗也不是光靠力气的。夏商深知这一点,故意一个下马威,便是要打破对方自信,如此才不会落得下风。

    显然,心性方面还是夏商要成熟得多。

    见识了夏商的厉害,奎爷也收敛了些许傲气,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收个小弟,以后帮我办点儿小事。”

    “为什么是我?”

    “说实话,确实是你运气好,我就是心血来潮。不要以为当小弟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相反,我觉得你以后会得到很多好处。我真不是说大话的,以后你真能收人尊敬,而且是收到那些你无法企及的大人物的尊敬。而且你会很富有,很有势力,谁都不敢招惹你。或许能搞个丐帮,当个帮主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你真应该考虑一下。”

第200章 谈判

    第200章谈判

    没人明白夏商此刻调侃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更没人会相信夏商说的那些愿景。

    张奎倒是半眯着眼睛,不是在思考以后会变得怎样,而是对夏商的态度极其不满。因为他从夏商眼里读出的全是不削。眼前的人真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对张奎而言,这绝不是个好的体验。

    “天底下美白给的好处!你来这送银子有什么目的?”说着,张奎转向身后,朝众位乞丐喊道,“都多给点心思,不要上了这人的当,收了银子,就要替人办事,万一要咱们sha ren放火怎么办?”

    话音一断,外面的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不是张奎说的,怕此刻就要喊傻逼了。

    “就是sha ren放火也不见得有一两银子。”

    “是啊!谁要给我一两银子,我给他拼命都成。”

    人群中开始议论,众人都怕张奎,却也都怕银子,银子揣在手里,啥事都能干,还怕得罪你张奎?

    张奎见无人响应,心头火起,却也无可奈何,回头再看夏商,怒目相视。

    夏商依旧笑着,从容淡然。

    这样的表情最叫张奎无法忍受,好似自己的情绪不能被对方重视,好似在对方眼中自己永远处在下等,永远都入不得对方视野里。

    夏商耸耸肩:“看吧,我没逼着他们做什么。”

    “那你有什么目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收了钱的乞丐能帮我传一些话出去,我要让全扬州都知道,而且速度越快越好。”

    “传话?传什么话?”

    “你没拿我的银子,不用在意要传些什么?”

    “你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你以为老子会对区区几两银子动心?!”

    “那区区几千两呢?”

    “几千两?”

    周围听的人都愣了。

    几千两!

    一帮乞丐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多银子,有人用几千两来收买一个乞丐,这不是做白日梦吗?

    张奎也有些不信,伸手:“几千两银子拿来。”

    “现在给你?你接得住吗?你受得起吗?你就是一个乞丐,你值几个钱?真以为我白给你几千两银子是不是?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现在这样子能行?”

    张奎被说得老脸一红,当乞丐被人数落得多了,被骂没什么反应,但人家句句说在点子上,可比出去要饭丢人得多了。

    “你说,要我做什么?”

    夏商摸出一锭整银:“这是五十两银子,就当见面礼,你要是把今日的事情给我办好了,以后的事情我全交给你来做!”

    张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接过银子:“你别看不起老子,今日这事儿老子就接下来了!要传什么话?你尽管说,老子一定带领手底下一票子兄弟给你搞得妥妥当当!”

    破庙里商谈继续,破庙屋檐上,一个人影正趴着,正起开了一块瓦片,偷偷看着里面的动静。

    破庙梁顶极高,隔得太远,庙中众人谈话内容听不见。

    窥伺之人一动不动,心下真正在疑惑,忽然眼神一凛。

    下方庙里正谈得好好的,不知怎的,下方一群乞丐竟围攻起夏商来。

    情况发生地太突然,窥伺的人根本没有反应,当意识到时,夏商已经撂倒了三五个乞丐,冲出了庙外。

    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天忽然下起雨来。

    七月夏雨,来势汹汹。

    好好地艳阳天说变就变,不知何来的阴云遮天蔽日,滚滚闷雷带着棉线一样的雨水冲刷而来。

    夏商从乞丐堆中冲出,像是卯足了劲儿,一脚踩在院子里没有站稳,一个跟头栽倒,一连滚了好几圈,在被雨水冲刷的渣滓街上一溜,身上的狼狈无法形容。

    “兄弟们,这家伙给脸不要脸,一起上,弄死他!”

    随着声音,张奎举着棍子从庙里冲了出来,目怒凶光,语气暴躁,一看便知是没有谈拢。

    渣滓街的乞丐可都听张奎的,张奎这么一吼,至少一半的乞丐都有了动静,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向夏商靠拢。

    夏商纵使三头六臂也不是这么多乞丐的对手,万一被围住肯定讨不得好果子。

    于是立即起身,也顾不得身上狼狈,扭头便跑。

    门口被堵上了,夏商不得不翻着墙壁除了破庙院子,然后冲进渣滓街的正街,幸好乞丐都聚集在庙里,一时半会儿没有追出来,渣滓街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夏商没有停留,乘着没人狼狈地离开了渣滓街。

    春雨细无声,夏雨连月夜。

    这场来得毫无准备的大雨也不知何时结束。

    扬州城内满街的百姓仓皇乱跑,商铺小贩各自收摊,往来客人也草草离去,眼看一日的生活要提前打烊了。

    离渣滓街不远的聚贤客栈,店里的客人见雨势渐大,各个都收拾心情上楼休洗,掌柜开始清点今日的收成,算盘打得啪啪作响,门口有个小伙计正在关门,打着哈欠心里正为这场雨乐呵。

    小伙计正走神呢,忽然感觉有阵臭风飘过,一个人满身污泥,形如乞丐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门口。

    “哪儿来的乞丐?臭死了,赶紧闪开。”

    “住店。”

    “我们这儿打烊了,客满”

    小伙计的不满只持续了一瞬间,看到雨幕中一锭亮晶晶的金子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间上房,一桌酒菜,烧好热水,再去给我一身好衣裳,剩下的都是你的。”

    把话说完,夏商推门直入。

    拨弄算盘的掌柜见夏商这模样,也是一脸不耐烦,正要说什么,却看到了小伙计手里的金子,嘴角立马咧到了耳朵根儿。

    “快,快去给这位爷张罗着。”

    小伙计应着,屁颠屁颠跑到夏商前面,领着上楼:“爷,您里边儿请。”

    一个时辰后,夏商吃饱喝足,洗了澡,换了衣裳,躺在了竹编搬床上。

    床头的窗户开着,时不时还飘着雨进来。

    夏商就望着窗外,正看到渣滓街那一片低矮的房子,在雨中阴沉沉的,处处透着**。现在看着,方才感觉到那里为何被人以往和唾弃,真的跟扬州的繁华格格不入。

第201章 悬案

    第201章悬案

    夜深了,天地间只有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瓦片,“吧嗒吧嗒”韵律有序。月藏在阴云里,漏出一点点荧光,从天俯瞰,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宅院大门前挂着的灯笼不过是点点星斑斓。更夫顶着雨氅孤独地走在街上,野猫野狗躲在树下不多的干燥地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夜幕散尽,雨幕停息。

    这看似安静的夜里,总有许许多多的不为人知的故事在发生。

    渣滓街不远的客栈里,一个顶着雨氅的人影翻出窗外,踩着二楼房檐一路跳到了街上。

    客栈临街有一颗老槐树,枝繁叶茂,耸立天地。便在这槐树之上的更高之处,两双眼睛正静静地盯着,好奇地看着雨里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要做什么?”

    “不知道。”

    “我们怎么做?”

    “你回去通报葵娘,我跟着他。”

    “好,咱们分头行动。”

    简单的对话后,两道人影分道扬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夜中。

    其中一人一直隐匿暗处,仗着一身不错的轻功,在夜色和雨水的笼罩下沿路才着各家屋檐,一路飞檐走壁,仅仅地跟着从客栈里出来的人。

    从客栈里出来的没有别人,正是夏商。

    跟踪的不知夏商目的,只能奉命跟着。

    人是江南春老板春葵叫的,跟了夏商也有一段时间了。

    头一次夏商去江南春,与春葵见面一交手,对方倒是被夏商体内的真气给唬住了。还以为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所以叫人跟踪,想谈一谈夏商的底细。

    可跟踪夏商的人打一开始就觉得夏商是个普通人,完全看不出武功底子,跟踪几天后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可回报之后发现,葵姐根本不信,说此人一定藏着什么逆天的本事。

    也不管这些小喽啰猜疑,他们根本不知道能当上京门十二司首座需要多大的能耐,十二司中任何一脉的头领都有一身绝活,各个都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春葵不相信夏商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夏商有什么本事。

    手下人回报的消息根本不相信,只叫人继续跟着。

    时间久了,手下人难免放松,这一放松就把夏商给跟丢了。

    第二天清晨,跟踪夏商的人在发现夏商时,人家已经回到了榆林县夏府之中。

    回春葵手里去禀报,得知手下人跟丢夏商的消息,春葵勃然大怒。

    只知道夏商消失的方向是往渣滓街去的。

    联想到昨日白天在渣滓街发生的一切,难道夏商咽不下白天的恶气,找乞丐报复去了?

    也不是不可能,唐唐都察院首座被一群叫花子欺负,谁能忍受?

    如果夏商昨夜去了渣滓街,那渣滓街发生了什么事?

    春葵想着,隐隐觉得此事太为诡异,当下不是很放心,叫女儿春娇亲自去渣滓街看看情况。

    春娇一个爱美的姑娘家,竟要去的臭名昭著的渣滓街?

    这可把小姑娘气得够呛,但为了大局,又不得不去,很自然地把这口恶气算在了夏商头上。

    春娇一路上还抱怨来抱怨去,可到了渣滓街就傻了眼了。

    今日雨后的渣滓街是人山人海,扬州城西南角的人全来了,大大小小的人家每一户在意渣滓街的**和恶臭,全都站在街口观望,表情凝重,议论纷纷。

    春娇看的奇怪,找来几个百姓问:“渣滓街发生了什么?”

    “死人咯!死了好多人叻!”

    春娇立马联想到昨夜夏商报复,追问:“昨夜发生的?”

    “谁知道?不过尸体是今天早上才晓得的。”

    “死了多少个?”

    “不晓得,听人说有四五十个。”

    春娇脸一白,纵使她见过无数心狠手辣的人,一夜屠杀四五十人的还头一回听说。

    “这未免也太狠了!都察院,果真是个怪物集中营。如果真是那小子所为”

    正想着,官差带着仵作急急忙忙地来了。

    实在是周围人太多,春娇只在人群外围看了眼,确实看大渣滓街里面摆了好多尸体,但他们的穿着,似乎都是乞丐。

    当然,春娇不进去细看的原因中还包含了不愿意去渣滓街遭罪,反正官差都来了,待会儿就听官差的说法吧。

    过了一个半时辰,一队官差和仵作忙活了老半天,终于有了结果。

    附近围观的人可多了,都等着要结果呢。

    仵作就对大伙儿喊:“各位全都散了吧!没什么好凑热闹的,死的都是些乞丐,全都是被饿死的,没什么稀奇。”

    乞丐?

    饿死的?

    就这样的结果?

    等了老半天的百姓可不能接受,看热闹看这么久,这种da an显然不能满足百姓们心中的期待呀。

    就有人问:“各位大人,事情应该不那么简单吧。一晚上能饿死五十几个乞丐?”

    仵作又道:“谁说是一晚上饿死的?这些尸体死亡时间不在同一天,但都是这一周内死了的。”

    “大人,这也不对吧?若都是饿死的,也不会大清早就撂在街口不是?平日里也没见过这么多饿死的乞丐,难不成是被昨儿的雨给冲出来的?”

    百姓的话里满满的不信,就觉得今日的事情不简单,有阴谋。

    可官差没工夫闲扯,仵作也怒了:“怎么?你们是怀疑我的断案能力?有谁不服的?站出来!”

    听官老爷这么说,谁还敢应声?一个个跟孙子似的都老实了。

    见没有人再质疑,仵作挥挥手:“散了散了!这都算不上个案子,把尸体都烧了。”

    不一会儿,渣滓街燃起一把大火,所有的尸体被付之一炬。

    等知府的人都走后,百姓的议论就又开始了。

    “你们说说,大清早的就摆了一地尸体。全都是饿死的?全都饿死在一块儿去了?这摆明了坑人嘛!”

    “就是!这些不负责的官差要么心里有鬼,要么是应付了事,他们的话可信不得!”

    “对对对,此处是疑点重重,他们竟然只字不提。肯定有问题。”

    “官差都不管,我们问谁去?”

    “渣滓街可不只几十个乞丐,问问去。”

    于是乎,一群好奇心泛滥的百姓一窝蜂涌入渣滓街,找住里面的乞丐打听情况。

    这下渣滓街的乞丐们就有发挥空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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