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儒者
第127章儒者
小亭内,夏商尚在适应新环境,面对周围陌生的面孔还有些茫然,不知是怎样的情况。
倒是柳如烟、欧阳长浩以及陆芩看到夏商大感意外。
谁能想到能跟扬州第一才子苏衡答出相同da an的人会是他呢?
众人虽是满心疑惑,却也不便多嘴。
别看此小亭造型别致,内有多方衬饰,却有一种无形的压抑充斥其中,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夏商也注意到了,所以老实选择静观其变,扫了眼周围的陌生面孔,就数当中的老爷子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老爷子深不可测,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他什么身份。
能坐在小亭中央,相比身份非同凡响吧?估计应该是京城来的某大员,不然也不能让知府大人如此恭敬。
亭中五人,并肩而立。
夏商站在一边,身侧正是柳如烟。
夏商没太注意,对方却忍不住要多看身边俊逸的少年两眼,暗想此子如何生得这般白净,这般好看?也不知姓甚名谁?
厅中,中央的老爷子忽然开口:“好了,人都到齐了,那边细述一番各自的观点吧。谁先来?”
欧阳长浩按耐不住,今日难得能跟情敌同台比文,天赐良机,定要将夏商踩在脚下,叫他日后在怀柔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先来。”
欧阳长浩一步上前,翻纸于眼前,朗声道:“儒者,才也。长诗书,修德行,尊孔孟,习剑术。立身为本,中通之道,胸有韬略,腹藏经文,处变不惊,处世不俗,张弛有度,进退有致,是以兴国安邦为己任,造福天下为所愿,不奢逸,不狡作,不妄语,不浮躁。儒生便是胸有大才者,能文能武,不限于青衫、折扇、方巾、束带,凡有才者皆可称儒。女子可称儒,小人可称儒,将军可称儒,王侯亦可称儒,是故天下皆可称儒生也。”
一语言罢,场间诸人皆是点头。
老爷子身侧有一白发老人,三髯白须,慈中带威,此刻正捋着长须赞道:“好个天下皆可称儒生。妙极妙极!欧阳公子不仅将儒者所需之志一一详解,还能标新立异,破旧出新得出新篇章,难能可贵,不愧是欧阳兄的长孙,佩服,在下佩服。”
老者起身拱手,对的是一边花白头发的另一位老人,虽是六七十的容貌,却也必白发者看着年轻许多。
此人便是欧阳腾,欧阳家现任家主,同时也是当代儒道大家,民间大儒的典范,人文精神的标杆,门生遍布天下,是目前德高望重的前辈。
欧阳腾心中欢喜,掩不住喜悦,起身朝对方拱手回礼:“长浩也是欧阳家少有的德才兼备的小辈了,由此见解理所应当,诸位见笑了。”
“先前所言不错。”场中的老爷子开口了,“不过了少了点儿切实的东西,使得观念浮空,落不下地来,实乃美中不足。”
言罢,欧阳腾激动得老泪纵横:“能得老爷子指点,我欧阳家的小子受用一生呀!”
“好了,且听听下一位怎么说吧。”
下一位该谁?
一时间没人自荐。
老爷子皱了皱眉,直接点名:“柳家丫头,你来说说。”
柳如烟像是没做好准备,显得有些紧张,慌慌张张上前两步,拿着稿子的手都在抖。
老爷子笑了:“丫头别急,慢慢说。”
听罢,柳如烟缓缓舒一口气,后便细细地念道:“儒生是一种风度,是一种情调,是一种姿态,不同于世俗,不同于殿堂,行于天地间,不狂傲,不卑微,行为得当,谦傲相宜”
柳如烟声虽却是款款道来,言语连贯,说了许久也不间断,倒是让众人大出所料。
一个小小姑娘哪来这么多的说辞?哪能把儒生说得这么具体?
“真正的儒生便是要看着舒服、想着愉悦。细细体味,似乎看见一个谦和恭让的才子,面朝大海,玉树临风,因去尽了鲁莽之性,因饱含实学之才,所以通身上下藏着学士修养。出来的脸相自然不是咄咄逼人,不是张狂武断,而是温和随分的惜香惜玉。心底没有分量,本事再大也儒雅不起来”
柳如烟言语掷地有声,说得越多越叫人心惊,连夏商都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这是一个女儿家能有的言论?
众人不解之际,柳如烟却未停止言说。
“有人外表冷峻,是满心的倔,是一身的寒和拒人千里的冷,而儒雅在心的人,哪怕生性木讷,哪怕面带猪相,心头也是嘹亮明净的。腹中的温和,似风剪剪,情脉脉,笃笃而行时,翩翩出风度。就像凌厉的风中飘来的花香,带着一种人人都想俯身拾起的芬芳。儒生知道谦让好,知道以爱换爱,好男不与女斗也好,让你三尺也罢。儒生看似输了实则赢了,赢在心境上。”
长篇大论已不知说了几千言,场间诸位各个都洗耳恭听,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一个藏在闺中,名不见经传的姑娘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见解。
为什么称作惊世骇俗?
因为从古至今的儒生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是在自己评定自己的儒道,却从未听见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对儒生的幻想。
柳如烟所讲便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对儒生的幻想和憧憬,可以说这是天地间第一次把女孩心目中最完美的儒生形象描述得最细致的一次,听过之后又叫人羞愧,试问世间有哪个自诩儒者的男子做到了女孩描述的许多?
柳如烟说完已不需由别人评头论足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老爷子再度开口:“下一位。”
剩下夏商、苏衡、陆芩三人。
这三人的答卷有点儿意思。
首先是夏商和苏衡所答一样,而陆芩竟也出奇地相似,纸上所写,不过一字之差。
一为:儒者,人之所需也。
二为:儒者,人之所虚也。
原来是三人所答近乎一样,这下究竟该谁先来论述?
陆芩和夏商有些恩怨,光看陆芩的眼神就知道。
苏衡是个善查颜色的主,见这两人之间有故事,心头一笑上前一步来:“还是苏某人先说吧。”
第128章 真正的儒者
第128章真正的儒者
“儒者,人之所需也。儒之一字,又一人一需所成,便是一个人所需要之物,便称作儒。每个人心中的儒都不尽相同,儒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一种气节,可为一种精神,可有一种诉求,只要跟随心中所想,追寻个人之所需,便可称作儒。
儒生非是个人给个人的称谓,却是他人观你所言所行所悟,发自内心负于你区别于他人的称号。天下当得儒生者,便该是随性而为,随遇而安,不趋炎附势,不贪图权贵之人。人生在世,难得清醒,又有世间牵绊千千万万,能遵循本性,真正找到个人所需要的却寥寥无几。故而世间太多人浑浑噩噩,活得糊涂,也正是叹息世间儒生少有之根本。”
苏衡说完,亭中又是长久的沉寂。
苏衡不愧为扬州第一,当世人都将“儒生”一词放在世俗常有的论调中品论时,他却能从字形入手,另辟蹊径,品出儒生的又一层含义,实在是难得。
若今日没有夏商和陆芩二者言论相似,今日苏衡必当成为更焦点的人物。
因几人观点相似,苏衡说罢没人插嘴,又是陆芩接上。
陆芩身为“江南七秀”之一,排行第二,属于江南一带才女之中的翘楚,她所言将“需”字改作了“虚”字。
“儒者,人之所虚也。虚伪狡作的虚!”
嚯!
第一句话开口,亭中众人哗然,没想到小小的姑娘竟出口如此桀骜不驯的言语。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中央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淡淡笑着,一脸新奇,只想听这姑娘还能有何等犀利的言辞?
“在我看来,儒生便是天下间最最虚伪之人,满口仁义道德,满心定国安邦,说到底无非纸上谈兵,虚情假意。我倒要问问,这大华江山是儒生打下来的?百姓的衣食住行是儒生织造的?谷物钱粮又跟儒生有几分关系?儒生无非就是安于享乐,卖弄风骚的虚伪之人,非要摆出道貌岸然之姿态,在江山稳定之时指点江山,在风调雨顺时妄兴水利,在民富兵强时耸言安乐危患。
天下自称儒者,偏多是留恋烟花柳巷者,一分精力用于文章,十分精力用于玩乐,还自视甚高,以为跟女子比斗赢了几句诗词便是天大的荣耀,何其可笑?故而,我认为儒之一字,不该是一个人和一个需求的需,当是一个虚伪的虚。”
言罢,陆芩轻撇夏商一眼,那最后一句无非就是说他以为赢了个女人就很了不起?
夏商暗道:“这女人还真是厉害,光儒生两字便能把自己给骂进去,更是大胆地说出这样一番言论。”
不仅夏商,在场没有人不惊得目瞪口呆,同时有心惊胆战,万一那老爷子
老爷子此时脸上竟多了一丝血色,有一丝激动,喜道:“巾帼不让须眉也!”
一句简单的赞扬便是最至高无上的肯定,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陆芩的地位必当再上一个台阶。
可在众人震惊至极,那陆芩却到了夏商跟前,笑问道:“夏公子,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了?是否你所言和苏公子一样呢?是不用再说了吗?”
众人回头想来。
也是!
夏商和苏衡所写内容一样,还能指望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呢?
“这位若无新语可言,便不说也罢。能跟苏衡公子写出一致da an者绝非寻常人。”老爷子小声开口。
夏商答道:“老爷子,若无陆姑娘所言,小生不说也罢。但听了陆姑娘所言,小生不得不言说一二,以免此话传到外面,让许多人误解了儒之一字的真意。”
“误解了儒之一字的真意?”
陆芩秀眉紧蹙,若非场合不宜,真要与之理论。
“陆姑娘不必心急,且让我试言之。”
“公子请”
话音虽有些不甘,倒也想听听此子能讲出什么言论来。
所有人都看着夏商,看着这个比花儿还漂亮的男人。
夏商抖了抖衣袖,扫了眼陆芩:“小生很赞同苏公子的理解。儒生的由来,当以从字的由来说起。人需,便是人之所需。不过,小生的观点跟苏公子又略有不同。我认为人之所需并非个人之所需,而是人这个群体的需要。
儒者,从不关心个人,因站得高,故看得远,懂他人之所想,通他人之所愿,洞察民情,熟知民生,知天下所求所需,故所言所行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儒是人类的需要,非狭隘的眼前利益,这是人类发展进步的动力源泉。儒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标识,是人抛开世俗追求精神享受的体现。我们困苦过,我们煎熬过,我们伤痛过,我们之所以能熬过重重磨难,是因为我们有对美好的向往,这便是儒。
人人都是儒生,不是儒不在身边,而是我们不曾发现。
儒是我们华夏的魂,传承千年,不死不灭,这是我们民族的标识,丢不得!它让我们活得清醒,活得自在,活出不一样的人生。它是对的,肯定是对的,它不能错,更不准有人说它错。”
话音一顿,夏商看向陆芩。
“陆姑娘,我念你年纪尚轻,不晓其中利害关系,故好言相佐。若有年长者如此言论,夏某定要给那人两耳刮子。你所说甚多,却是没有抓住儒之根本。那些贪图享乐,交恶好逸者哪里配得上儒字?谈论儒生先要辨别儒生,莫要被世俗中的滥竽充数者迷了眼,更不要妄言传承下来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去碰,敢去碰的。”
一席话闭,全场无声。
唯有偷偷溜进来的热风刺激众人的神经。
儒生只是一个引子,引出扬州才子们对周围一切的思考。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中丢下一块小小的石子,本意只为引起一阵涟漪,却不料惊醒了湖中沉睡的龙!
除了羞红了脸的陆芩,其他人也不知如何形容此番言论了。
儒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儒是中华的灵魂
儒不是不在身边,只是我们不曾发现
老爷子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只恨朕晚来了几十年,若能早些听到此番话,也不至有今日之局面。”
第129章 风雨欲来
第129章风雨欲来
“小小儒字便可在扬州才俊之间引来这许多讨论,今日不枉此行,收获颇丰!扬州不愧是人杰地灵之所在也。”
老爷子畅怀大笑,后又对之前种种细语点评,当说到夏商时又倒是多问了两句:“你叫什么名字?”
“夏商。”
“家营何业?”
“一些小生意。”
“行商之家也能出如此才子?难能可贵。”
夏商朝对方一抱手深施一礼,不再答话。
老爷子此番举动便已是表明先前的策论是谁抢了风头。
不是扬州第一才子,也不是“江南七秀”,更不是望族子弟,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子。
一时间,众人看着夏商的眼神各怀心思,恨他的更恨了,气他的更气了,没有什么情绪的反倒多了几分喜欢了。
“夏商姓夏小生意难道他就是?”
最不起眼的小丫头带着满满的好奇,忍着娇羞偷偷又看了两眼。
夏商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自己,侧身一看,正和柳如烟的目光相对,吓得柳如烟立即低下头,小脸红到了脖根儿。
夏商不知对方心思,摸了摸侧脸,心说自己有那么吓人?
正想着,老爷子开口:“好了,老夫乏了,接下来就交由你们处理吧。”
说话间,身后慈眉善目的老人带着一脸和煦的笑走到前头,搀着老爷子缓步出亭,悄悄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老爷子走了,亭中众人倒是松了口气。
没了老爷子主持,知府大人自然到了主位上。
“难得的诗会,没有诗哪成?在座诸位大儒,可有合适的题目考考进来到来的后生晚辈呢?”
“第二题由谁出?”欧阳腾接着反问。
先前与欧阳腾对话的白发老者目光转向厅中坐着的唯一女子:“凤姑娘千里而来,又是我等之间唯一的后生、女子,这第二题该有凤姑娘出!”
凤姑娘?
夏商转向一角,倒是没注意到哪里还有位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四五,长得标志,五官端正,衣着简单得体。本是个标志的可人儿,无奈此间有柳如烟和陆芩两大mei nu,亭外还有更多mei nu,让这位凤姑娘的姿色打了几分折扣。
凤姑娘身份夏商不得知,但她能坐在这里,而且跟众多大儒平起平坐,必定是有过人的才学和极盛之名声。
再看其他人的表情。
柳如烟、陆芩皆是一脸崇拜,苏衡和欧阳长浩一脸向往。
这更为此女添了一分神秘。
那凤姑娘欠身行礼:“鲁大师,您说笑了。如此场合,哪轮得到我一介女流插嘴?”
“欸!此言差矣。今日是文人聚会,只论才学,不论男女。且老大爷钦点您陪同南下,这份荣光和赏识,比我等毫不逊色,如何插嘴不得?凤姑娘,尽管出题吧。”
一番谦让,凤姑娘才起身道:“便以江山为题把,不限诗词,不限韵律。”
柳庄诗会,如火如荼。
扬州城内却是暗流涌动。
四门营房守备皆是察觉不对。
从今日一早起,不时便有白衣白衫,手持长剑者出城,各个表情阴冷,面沉如冰。
城防巡使已获得情报,这些白衣人都是白衣教的妖人。
白衣教和红花会一样,都属于民间组织。
只是这白衣教和红花会不同。
红花会是因为在京都闹出过一些风波,加上督查院的上奏,认定为叛党。
白衣教则相对低调,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闹到皇上耳中,故不受朝廷重视。
其实白衣教成立比红花会更早,似乎发源地就在扬州城,所以白衣教在扬州城算得上根深蒂固。在扬州当职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有听过,也知道他们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事儿,只是没有上头的命令,不想去招惹麻烦。
以往白衣教在城里都是小打小闹,今日这般大规模出城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扬州城西门外,近日临时驻扎又一队千人巡防营,巡使心有不安,便着一人往巡防营报信,想听听京城来的上差有什么想法。
哨骑出城,在官道上留下了一长串马蹄印。
巡防营离城门不过两里地,哨骑以为此番通信该当顺利无阻,一路上神情涣散。
谁知这短短两里地却成了他的黄泉路!
忽见银光一闪,将露出惊惧表情,下一刻便是人头落地。
直到最后一刻,这哨骑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眨眼之间,马儿飞奔而去,留下一具尸首躺在官道的黄沙里,献血在烈日的照耀下缓缓扩散、变黑
人头的眼皮还撑着,一对白衣白衫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从下半身看,看不出一点儿区别,只听到有人说:
“狗皇帝亲自来了扬州,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今日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各自守好每一个路口,保证柳庄之内,一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是!”
风雨欲来,柳庄之内却还阳光明媚,才子佳人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以“江山”为题,可是让扬州一众才子大大地过了瘾。
这何不是抒发胸怀的大好机会?
一时间,各种诗作、词牌纷纷出世。
柳庄之中,有人高声吟诵,有人窃窃私语,像极了百花争艳,百家争鸣。
小亭外,江南和嘉倩两冤家又聚首,见面便又争论起赌约来。
“你家先生在里面,我家先生也在里面。”
“如此正好,没有皇爷爷在里面,我们这就请各自的先生比一比。”
“比就比,我还怕你?”
两个女人说走就走,大步走进亭中,打断了众人的闲聊。
“江南?”
“嘉倩?”
夏商和那位凤姑娘皆是一愣。
江南和嘉倩齐声喊了声:“先生。”
然后便各自走到各自的先生跟前。
江南站在夏商身后,嘉倩却是站到了凤姑娘身后。
原来这凤姑娘就是嘉倩公主的老师。
众人不明所以,都是好奇。
嘉倩这才对凤姑娘说道:“学生跟江南打赌比谁家先生更有学问。江南不服先生学识,硬说她先生更厉害,学生便请先生跟她的先生比一比,看看孰优孰劣。”
第130章 人参和枸杞
第130章人参和枸杞
赛江南在扬州也算小有名气,但她的具体身份一直都是谜,也不知是如何跟嘉倩公主扯上关系的。不过看样子关系似乎不错。
又看她们的表情,赌约之事似乎不是儿戏。如果嘉倩郡主当真,此间又无镇得住郡主的人在,怕真少不了要来一次比试了。
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夏商跟来自京城的第一才女比
“嘉倩,不要胡闹了。”
凤姑娘小声提醒了一句。
但嘉倩并不买账,对方虽是老师,但显然没有夏商的手段,不能让学生完全服帖。
“先生,这次您一定要证明一下!免得江南被这沽名钓誉之徒给蒙骗了,让她知道天下间真正有才的人是谁。哦对了!”
嘉倩话音一断,“江南,我还没给你介绍我先生呢!我这位先生可了不得。京城第一才女柯小凤,洛大家,名满天下。又称诗仙、柯仙子,三步成诗,十步成文,在京城流传着无数名作,好些被收录史册典籍之中。就是皇爷爷对我先生都青睐有加。哪里是你身边的无名小卒能比的?”
江南哪能服气?立即反驳:“耍嘴皮子功夫算什么?你先生有我先生出名?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先生就是红楼梦真正的作者!试问江南一带谁人不知红楼梦?”
“什么?”
亭中顿时传来阵阵惊呼,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商,心说名动一时的红楼梦出自此少年之手?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凡扬州人士,对红楼梦不会陌生,只要是略懂文章的人,便能从文字中感觉到作者应该是个体会过人心百态,经历过很多大是大非的人,不然写不出如此隐晦的人情世故。
从文字来看,作者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却没想到是个如夏商这般年轻的小子。
江南的话刚出口,暂时还没人相信。
那洛小凤神色淡淡:“早听闻扬州有一书唤作红楼梦,风靡江南一带,让一众年轻男女如痴如醉。此行扬州,本就想要一睹红楼梦之风采,只可惜时间仓促,尚未观赏。不想今日先把作者见着了。”
“说了这许多,江南,你家先生到底是敢不敢比?”
江南一插小蛮腰:“有何不敢?!”
洛小凤苦笑摇头,朝夏商道:“公子见怪。你我皆是文人,本不该争强好胜,无奈嘉倩郡主执意要求,不知公子的意思?”
夏商拱手:“夏某亦非好胜之辈,却是个护犊子的俗人。学生这般当真,当先生的自是要帮她顶上。”
江南听了小嘴一撅,可心里正欢喜:“谁是你的小犊子?哼!”
嘉倩郡主也是高兴,摆手叫好:“既如此,那便赶紧比吧!”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插嘴,却看那人竟然是欧阳长浩。
“郡主,且慢!柯仙子乃京城第一奇女子,身份地位非同小可,这夏商不过碌碌之辈,先不论那红楼梦是否由他所作,一书匠凭什么跟柯仙子比试才学?就算要比也是我,或是苏公子,哪轮得到你?”
言罢,满脸不屑地看着夏商。
夏商反问:“如何才算有资格?”
“先过我这一关!”
“那还不简单。我便出一道简单的谜题让欧阳公子试猜,猜中了我服。”
“猜谜这等儿戏?你尽管出的题来!”
夏商神秘一笑:“出题之前需得公子配了一下。”
“如何配合?”
“简单,听我指令便是。”
夏商让欧阳长浩到了中间:“蹲下。”
欧阳长浩一愣,不知夏商搞什么鬼,冷笑着蹲下身来。
“起来。”
欧阳长浩依言起身。
“再蹲下。”
“再起来。”
这回欧阳长浩有些心烦了:“你搞什么鬼?”
“好了,猜一个两个字的中药名称。”
蹲下起来,蹲下起来。
两个字的中药名?
欧阳长浩大笑:“哈哈,这有何难?此谜底为人参人伸而。”
笑声未落,更大的笑声却是传来。
“哈哈哈,非也非也,欧阳兄你错啦。此乃枸杞狗起也!”
“哈哈哈!”
夏商一说,满堂大笑。
那嘉倩郡主捂着肚子生怕欧阳长浩没听懂,还补了一句:“哈哈哈哈,他骂你是狗呢!”
“你你你你!!!”
欧阳长浩回过神来,脸红到了脚底板,全身都烧了起来,本是一张粉嫩嫩的脸却被烧成了猪肝色。人生二十年,从未遭此大辱,还一本正经地解题,结果从一开始就是圈套,被狠狠地玩儿了个遍。
这感觉,就像被人脱光了跳舞,外面有无数人在欣赏,偏偏自己在事后才知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姓夏的我我我我”
欧阳长浩门牙都快咬断了,能把一个书生急得想动手,也是没几人了。
夏商风轻云淡,呵呵一笑,再拱手行礼:“抱歉抱歉,欧阳兄,方才只是游戏尔。确实是夏某小人了,勿怪勿怪。想来以欧阳兄的气度,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你”
不等欧阳长浩说话,夏商再深施一礼:“欧阳兄大量!欧阳兄海涵!原谅小的则个!”
噗!
欧阳长浩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不道歉还好,这一道歉,自己就像个被施暴的娘们儿,事后再来说对不起,这尼玛有用吗?
欧阳长浩这回算是体会到“吃了屎一样的难受”是何种滋味了。
“你以为你口出戏言就能蒙混过关?想要挑战柯仙子便要能代表扬州众才子,你的学识要让我等服气才行。先前策论你不过是夸夸其谈,而柯仙子出题江山,你能出一首词让我等服气,便有资格。”
柯小凤名声极盛,难得来扬州,谁都想抓住这次比试机会,就连苏衡也跃跃欲试。
“柯仙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若柯仙子能不吝赐教,确实需要以为能代表扬州才子的人。夏公子,你且作词一首,若让我服,我便退出!”
今日既然站在了众人之前,夏商便没想过要低调结束。不就是以江山为题作词一首?
何其简单!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第131章 斗诗
第131章斗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一首精忠报国出口,言语平淡,算不得荡气回肠,却是字正腔圆,不紧不慢之间将词中豪气娓娓道来。
无人知此词牌,更不觉词句有多繁复,但词中表达的意境却给人说不出的力量,好似心中有一团火在烧,让人无法控制地热血沸腾。
不过
词中抒发的情怀好似跟“江山”二字联系不算特别大吧?
“好!”
孤独的声音从亭内传来,只有江南这妮子不遗余力地拍这手,兴奋异常。
“好什么好?!”
欧阳长浩怒道:“柯大家明明说的是以江山为题,夏商的词中尽是报国之情,两者如何能混为一谈?柯大家,您说我讲的是否在理?”
柯小凤看向夏商:“夏公子作何解释?”
夏商一笑:“夏某先问诸位一句,江山二字也是你们能指指点点的吗?指点江山只有当今圣上可为之,我等不过一介书生,凭什么谈江山如画?说什么俯瞰山岳?作为大华的子民,我们只能保江山,而非指点江山,精忠报国便是我心中的江山!”
其他人都沉默着,看着夏商的眼神略有古怪,甚至是有些恐怖。
这一口巧舌如簧,真是能颠倒日月,混淆黑白,认作是谁听了此番话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虽无人称赞,但众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起先柯小凤只为郡主之命而与夏商比较。
现今接连见识了夏商表演,便知此人才子扬州境内的牛人!
柯小凤虽生女子,却一直都是京城翘楚,十六岁便已是京城第一才女,二十二岁被称作大家,极尽风华,享尽赞誉,正是个高傲得不着边的女人,比斗从未输过谁。
见了夏商之才,便是自身真动了整个高下之心。
“夏公子果然高才,今日我柯小凤便要讨教讨教了。还在在场诸位出个题吧。”
柯小凤起身到夏商面前站定,目光灼灼望着夏商,不再废话。
两人目光想对,场间气氛陡然一紧,似那暴风雨前的宁静。
欧阳家主见两人已是剑拔弩张,想也没想便作一题:“便是斗诗吧!就以梅为题,双方轮流作诗,直至其中一人作无可做为止,且看谁作得好,作得快。”
此题规则简单明了,“梅”为题也属平常。
但若轮流作诗直至一方无法作出为止,这就有点难了。
不管多大的能耐,能在一题上连续作出三五首诗便以难得,却不知眼前二人会有怎样的表现?
柯小凤在京城有诗仙之名,就是扬州也有流传她的故事,号称作诗天下无敌。
若是单比作诗倒有些偏袒柯小凤的意思。
柯小凤自己也觉得单比作对自己太有利,笑道:“还是换一题吧,比作诗夏公子吃亏了。”
“换个什么?作诗简单,就比作诗。”
欧阳长浩听得阵阵冷笑:“孤陋寡闻,竟敢跟柯大家比作诗?”
“夏公子,当真不换?”
“不换?凤姑娘开始吧。”
说到作诗,柯小凤气度变换,瞬息间便换做了另一人,颔首轻吟:
“密雪非无尽,疏梅尧惧之。
傲怀千古在,新惢妙如诗。”
“好!”
亭中一阵欢呼,能在如此段时间内出得诗来,不亏诗仙之名。
但是,在诗仙吟诵完了时,正对的少年郎毫无停顿地开口。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柯小凤四句,夏商立刻还以八句。
别说一边看客,就是柯小凤便也愣了愣。
此时连分析诗作好坏的时间也没有,柯小凤围着夏商踱步一圈,眼睛一亮:
“雪漫长空舞,梅香满四邻。
妙心闲始见,白首悦冬临。”
夏商立刻接道: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柯小凤脸色再变,再围着夏商踱步一圈:
“人生几遇梅花雪,草木多奇赏客缺。
疏影沐白风已醉,等君来画此中绝。”
夏商: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
明媚阳光下,柳庄后院满座的才子佳人好不热闹,欢谈间哪还管炎炎夏日?说笑、斗诗、弹唱、闲说,在青山绿水间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过,在半山腰小亭外畅谈的男女逐渐的有人听到从厅内传来的声音。
一男一女。
声音好似一首接一首的诗作
渐渐的,众人都被吸引了。
只有仔细听,听明白两人一唱一和的诗词比斗,才能感受到这是一场怎样波澜壮阔的战争。
若非亲耳听到,谁敢相信作诗也能像说话一样顺畅?
不知是事先准备好了还是怎样?
亭内,夏商和柯小凤都是满头大汗。
两人已经争锋相对接连以“梅”作诗对了不下二十首。
到了此时,柯小凤作诗的速度明显变慢,说话也不再那么肯定。
“远壑藏风景,开门现雪山。
冷香涤肺腑,梅蕊试新寒。”
夏商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自己对诗全靠前世记忆,全都是别人的作品,东一首,西一首这样摘抄的过来化为己用。
可柯小凤不一样,那真是实打实的临时创作。一开始真是走三步作一首,且都颇有意境。诗仙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且不说现在柯小凤作诗速度慢了,夏商也是心急如焚,因为他能想到的有关梅花的诗已经全说了,再要他讲都不知道讲什么了。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夏商的最后一首!
压箱底的千古名句都搬出来了。
如果柯小凤还能再作,那夏商就没办法了。
心说靠着这一首千古名篇,纵然诗作数量比不过,至少质量上要压对方一头。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最后的诗作一出,柯小凤脸色一白,心说如此佳作,且不说自己还能不能写?纵使自己写下千万篇章又有何用?
一诗胜过万般言!
“输了?我竟然输了?不!我没输!这些诗都不是你写的!”
柯小凤脸色再一变,指着夏商冷目怒斥。
第132章 落笔千言
第132章落笔千言
先前的对诗已然让亭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没想到的诗仙竟有如此本事,踱步之间便是妙语连珠,诗作不断。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号称诗仙果真作诗入神。
可更没想到的是,扬州境内竟还有一个比诗仙更可怕的诗狂!
从一开始,夏商就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作诗时没有犹豫,没有变化,简直比与人说话还要稀松平常,关键从他口中而来的诗首首堪称经典,句句精彩绝伦。
这哪能是人得到的?
放眼古今,未有一人能似夏商这般瞬息成诗!
也难怪柯小凤会语出惊人。
“刚才的诗作根本不是你写的!”
此话一出,又是一枚炸弹落在本就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让战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诸位!非我柯小凤不服输,实在是太是怪异!总所周知,佳句难天成,妙手偶得之。诗词作品,皆有心而发,应景而生。若脱离了实景、实境,如何能作出好作品?以梅为题虽稀松平常,但在烈日当头下要作出梅花诗,亦非寻常事。
故我之所作偶有不满之处,并非每一首诗都称得上佳作。
可他却能让每一首诗都堪称完美,这如何是人能做到的?更重要的是,他先前所作的诗风格明显不同。我钻研诗道,从他的诗作中感受到了无数人的影子!
难不成此人心里藏着无数位诗人的灵魂?方可从一人口中作出风格如此诡异的诗作来?”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先前光被两人斗诗所震慑,却忘了思考夏商诗作中的古怪。
经此提醒,场间又都是懂问诗之人。立刻就意识到柯小凤所说的问题。
欧阳长浩一脸狐疑地走到夏商面前,喃喃自语:“诗由心出,好诗皆是心境到了才能作出来。不同人有不同的心境,故不同人的诗风格不同,天下间从未有人能作出风格迥异的诗作来。你先前诗句,细细体会,仿佛是出自不同人的口。好哇!夏商,你竟敢用别人的诗作来滥竽充数!”
抄袭诗作!
此为文人最忌讳的事情!
要是认定夏商的作品是出自别人之口,此事可就麻烦了!
江南不相信,可她又不懂,便又不敢说话,只眼巴巴地看着,心急如焚。
所有人都看着夏商,等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质疑,夏商笑了。
“没错,诗出于心,心境到了好诗自然便出来了。可一个人能否作出不同风格的诗作来?这个由不得你们说了算。你们既然有所怀疑,那我便让尔等知晓什么叫天外有天。拿笔来!”
亭中有书案,案上列纸笔。
夏商上千,提笔之上,瞬时龙飞凤舞,泼墨成文。
那洋洋洒洒、大开大合的动作便是个倾**法数十载的大家,字字有力,风骨自成。
见夏商豪气上头,有几人围了过来,却见直上一串串诗句接连不断。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这算什么?
一个写出“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诗人能说出“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这样的诗句?
没人能回答。
而奇迹还在继续
一首、两首、三首
十首
二十首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蹴而就,没有停顿,没有犹豫。
下笔如有神或许说的就是现在吧?
夏商写着,知道一张铺满书案的宣謏iao chuang幌率狈讲磐1剩赝房聪蛑谌耍?br />
“且问,这些都是别人所作?!”
“”
鸦雀无声。
只有案上一纸长卷,卷中文墨千言,言中所书便是一张惊世骇俗的画卷。
细细品味,这哪里是一个人能写出来的?
哪一首不是可以传承千古的名篇?
只看诗作,仿佛是凝聚了数千年间不同时代的大儒之心血,写下的是一篇带着浓重历史感的宏伟诗篇。似乎能看到历史天空中闪烁繁星,人间长河的英雄正气。
这已非一卷千古名篇能形容的了,这是一件瑰宝,历史人文的传承,人类的结晶,包含了各种各样的情怀,写下了成百上千的时代。
观看众人几乎忘了时间,忘了思考,几乎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天底下真有诗仙?
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号称诗仙的柯大家在他面前算什么?
如果柯大家是诗仙,那这个少年又是什么?
诗狂?
诗圣?
诗魔?
不管何种称谓,先前的一幕已是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说什么诗由心出,说什么什么样的人作什么样的诗?
一切的一切在这卷百诗集面前都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眼前的少年用事实证明了,写诗原来可以不经过思考,不看到实景,不遵循心意,不统一风格
柯小凤早已是面红耳赤,从小打到,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失败,但她不是因羞愧而脸红,确是因激动而起,因为她的失败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是因为对手太强大!
恍惚间,柯小凤忽然想到了流传扬州的一句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原来这写的不是红楼梦,而是看书的人呐!
累了,安了,静了
小亭之中的气氛无法形容。
今日见了名曰夏商者的惊世之才,明日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便就此时,一声惊叫从亭外传来,如一道惊雷打破了亭中沉寂。
“不好啦!贼人来啦!”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所有人都一愣。
贼人来了?
这几个字一时半活儿还让人无从理解,还道是有人在恶作剧。
但此刻亭外,自云端望向柳庄后院,一股白色的洋流正在飞速涌入,片刻间,便将场内所有人给围了起来。
第133章 血染月湖
第133章血染月湖
一群白衣飘飘的人自庄外鱼贯而入,各个手执长剑,面寒如冰,估摸得有百十号人。进入后院很快形作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一众男女死死地困在了湖边。
一时间,山茶花丛里的彩蝶纷飞,月湖中的锦鲤乱窜,柳林的柳条被折,更不知多少花花草草被践踏。
霎时间惊呼声四起,姑娘们瞬间惊作一团。
“所有人都给站好了!男人站一堆,女人站一堆!所有人都不准动!”
一个青衫小厮忽然从人群中站起来。
众人一看,此人不是冯公子吗?
“冯公子,你说什么?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吗?”
“姓冯的!妄我等当你做至交好友,你竟然带人来害我们?”
“各位仁兄,我们不用怕!在场的都是扬州鼎鼎有名的人物,上方还有知府大人坐镇!这些毛贼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我等怎样!”
噗!
话音刚落,那姓冯的公子忽然转身一突,身形晃动,转眼便到了高声喧哗之人跟前,手中用来展示风雅的折扇此刻却化作了sha ren之利器,被冯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扎进了说话之人的腹腔里。
顿时鲜血喷溅,染红了冯公子半边脸。本是风雅俊朗的面孔瞬间变得既狰狞又恐怖!
“不敢把你怎样?”
冯公子咬着牙,一字一顿,声音和面孔好似深渊出来的魔鬼,那双手还搅动折扇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古怪声音,最后往外一拉!
无法形容的血腥画面直叫人胃液翻腾!
“啊!”
“啊!”
“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胆,惊叫声四起,其中还有好些个呕吐、昏倒的。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别看这批白衣人一个个都眉清目秀的,但绝对是比山匪还要残忍的角色。
“嚷什么嚷?所有人都闭嘴,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姓冯的再一说话可不敢有人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了。
在生命面前,那些身外之物还算个什么?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摸自己的身上,拿钱袋的拿钱袋,取首饰的取首饰。
大家心里面想的便只希望这批人拿了钱就走,切莫再发生惨剧了。
白衣人的队伍正在往半山腰逼近,途中为数不多的朝廷官兵被顷刻剿灭,小亭外的人也乱作了一团,全都逃入的小亭中,眼巴巴地望着知府大人。
知府又能如何?
他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如此大胆,此离扬州城不足五里地,竟然有人公然成群结度行凶。
看下面人的穿着,肯定是白衣教!
知府现在是面如死灰,汗如雨下,心里把白衣教的祖宗八代都轮了一遍,心说:“好你个白衣教啊!以前你在扬州城内搞东搞西,本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没想到狗胆大到敢来搞本官了。”
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同小可,背后拥有大势力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任何一人受到损伤,别说自己的乌纱帽,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都不见得留得住!
“知府大人,贼人马上就要上来了。我等该如何是好?”
“是呀!知府大人,您可一定要提我们主持公道。”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
“哎呀!都别吵!”
知府大人一声暴喝,小亭内瞬间安静,所有人还都望着,满怀期待,以为知府大人肯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然而,知府大人憋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来:“让本官想想”
“啊?”
众人心中更急了。
随人群进到小亭的还有秦怀柔,刚一进来就被夏商看到了。
“夫人!”
“相公!”
夫妻见面,皆是预料之外。
秦怀柔满怀欣喜又面带着急,挤过人群到了夏商面前,激动地扑倒相公怀里:“相公,你怎么来了?”
“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的。”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秦怀柔收敛心思,抓着相公的手就往外走:“相公,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先离开。”
“别慌!你带江南找机会离开,我不会有事。”
说着,夏商把江南拉到面前,握着江南的小手把她交到秦怀柔的手里。
危难关头,先生竟然先想到的自己!
江南好一阵感动,却又倔强地挣脱出来,一把抱着夏商的腰:“我不走!我要跟先生在一起。”
“哎呀!现在哪有功夫说这些?你快快跟我夫人离开,免得我分心。再不听话,为师可就不搭理你了。”
“先生!”
“好了,别废话!赶紧走!”
江南呕不过先生,又被塞到了秦怀柔手中。
秦怀柔抓着江南,一脸担心的望着夏商:“可是相公你”
“我还用担心?你忘了我身边有什么人了?”
秦怀柔这才想起相公身边有个异常厉害的小子,便是一点头,拉着江南悄悄地出了小亭。
众人在亭中逗留了许久,眼看下方的贼人越来越近,知府大人却又久久没有对策。
看来只有各自逃难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小亭,也不知外面发生的什么,惊叫声越来越大,场面也越来越乱。
夏商赶紧追了出去,只见下方人群骚动,又有一人被当场杀死。
上半山腰来的白衣人也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可下山的路只有一条,逼着众人不断往山顶上去。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夏商还不想暴露自己身后的保镖。
所以也跟着众人往山顶上躲。
一路跋涉,不多时便以到了山顶。
山顶上是一平坦的茶园地,另一头根本的没有下山的路。
现在众人是退无可退了!
小山不过五六百米,又是被开垦种茶,放眼望去不见任何可遮蔽躲闪的地方。
下面是越来越近的匪人,头顶是愈演愈烈的烈日。
焦躁和不安笼罩着众人。
众人光顾着惊慌,却没注意到在他们来山顶之前,山顶上还有两人。
这两人便是先一步离开的老爷子和他的仆人。
知府大人见到老爷子吓得差点昏了过去,两股战战地跑到跟前,哀嚎一声:“老爷子,您竟然没有先走呀?这可如何是好?!”
老爷子并不搭理,晃眼一瞧,正瞧见了夏商。
“那边的小子,你过来。”
第134章 山野间的对话
第134章山野间的对话
我?
夏商左右看了看,茫然地到了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微笑着,很慈祥,给人一种尊贵却又不显威仪的亲近感,拍了拍夏商的肩膀:“你跟我过来。”
说罢,自顾自走到一边无人之所。
所有人都看着老爷子,无人知其身份,但那淡然平静的气度给人深不可测之感,必是身份非凡之人。
可现在情况危急,山下匪人随时可能追来,那些可都是sha ren不眨眼的魔头!
火都烧到眉毛了,这老爷子为何还如此淡然?
夏商皱着眉,一步步到了老爷子身后。
对这位老爷子,夏商一直都有个藏在心里不便出口的猜测,但又不敢确定,见他如此平和心中更疑。
这位究竟是何身份?
背对山路,前方是一片被荆棘覆盖的烟云之所,不知深入藏着何种山岳。
身后是柳庄的情山意水,有的是山清水秀,天高地阔。
眼前却是层层高叠的山岳,起起伏伏,一山高过一山。眼目所及,烟云丛生,仙雾缭绕,就是这灼热的阳光也穿不透。
谁能想到柳庄之后还藏着这样的山野辽阔?
然而,一位暮年老者正负手于前,仰望高出,淡然间却是巍然不动。
“老爷子,山下的贼人”
“夏商是吧?”
夏商一愣,回答:“嗯。”
“刚才你答得很好。”
“老爷子说笑了,儒本就是千变万化的东西,只是理解不同,没有好坏之分。”
“我说是你口中的江山。”
“江山?”夏商呆愣了许久,忽然反应过来,“老爷子一直听着我们的话?”
老爷子回身点头轻笑:“一位年轻女子以江山为题合理吗?”
“江山是老爷子出的题?”
老爷不可置否,淡笑着:“这里所有人都以江山为题,或赞叹山水,或抒发情怀,无非都是以君王的视野俯瞰山河,自以为诗词荡气回肠,旷古烁今。殊不知这江山二字哪是一般人能提、敢提的?
没有身在高位,便永远感受不到江山之美,江山之魄,江山之沉重。又怎能讲得出江山二字的精髓呢?唯有你这小子站在自己的位置看这山岳河川,谈的是报国之志。华朝人人如此,何愁天下不兴呢?”
话至此处,老爷子身后的老仆笑着打断:“老爷子,您在这边先聊,老奴去去便来。”
老爷子平静点头:“休让人扰了我今日的雅兴。”
老仆应了一声,转身往山上的路口过去。
此刻,人多的地方已经sao 露an,山下来的贼人已经到了面前,冷漠地喊声清晰可见。
“跑?喜欢跑是不是?谁敢再动,我便卸他一条腿!”
为首的白衣人骂骂咧咧,摇头晃脑散着一身戾气,好似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上山来的路极抖,待这一众人站到山头,正要动手将所有人都抓起来的时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半供着身子挡在十余位白衣ren mian前。
这老人家看似古井无波,弱不禁风,站在那里更是纹丝不动。
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绕开他进入满是茶树的平地。
可是,看到这位老人家,所有白衣都停在了原地,呆愣愣地一阵失神。
也不知怎的,总觉得面前有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又像是一层无形的壁垒,让人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老人家笑着,一个字没说,一丝声响也没有,就这么站着,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夏商看着身后,看着老人家的动作,连他也感觉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威压感,这平静的背影下像藏着一个巨大的黑洞,任何试图试探的心思都会被它吞噬。
“别看了,我们继续聊。”老爷子笑呵呵地又拍了拍夏商的肩膀,然后负手而立,继续陶醉在这片不被人发现的原始山野中。
“为天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真是你想到的?”
夏商回过头,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算是吧。”
“算是吧?”老爷子头一次疑惑了,好奇地打量了夏商几眼,随即又笑了起来,“真是个有趣的人,难怪陆寻会选中你。”
陆寻!
夏商心头一颤。
陆寻的事可说是夏商做过的唯一一件有愧于心的事。
就算过了许久,还是不能忘怀。
“陆寻”两字不知何时已成了夏商的心结,听到时总会有种怪异的感觉。
夏商努力想克制,不让老爷子看出自己的心虚。
但此刻老爷子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
“给我看看。”
“看看什么?”
“腰牌。”
夏商一惊,心说对方果真什么都知道,稍微犹豫,将腰牌取出,交给对方。
腰牌入手,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伤感之事,回身低头,摸着腰牌上深深浅浅的指甲印轻声一叹:“十八个印记了,短短三十年,这块牌子换了十八个主人。”
“什么?!”夏商脸都白了,“三十年换了十八个主人!”
老爷子抬头,冷笑一声:“怎么?这就怕了?”
“我我”
夏商不知如何回答,心头却在暗暗叫苦。
“平均不到两年就要易主,能不怕吗?”
不是老爷子说,夏商还真不知这腰牌背后的故事。
“老爷子,我我能不能还回去?”
“还?”老爷子反问,但并不恼火,“你尚未接手,何来的还?”
夏商听不懂,等着老爷子继续。
老爷子伸手到了腰间,竟也取下了一块腰牌,样式大小和夏商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雕刻的却是一个张嘴显威的龙头,龙口之中也刻着个“一”字!
“京城都说虎为龙生,事实上这块腰牌真正的含义是龙盘虎踞,能承受这块腰牌的人需得扛得起江山二字!先前你虽答得好,却是逃避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老爷子话中之意模模糊糊,不过有一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承受这块腰牌。
如此正好!
“老爷子,既然您都说了,不如把这块牌子收回去,另选他人吧。”
“这不是你和我能选择的,这是陆寻的选择。我相信陆寻的眼光,也想看看你日后会有什么变化。你还是将腰牌收好,先隐于市井之中,待有一日觉得自己准备好了,来京城找我。”
第135章 江山如画
第135章江山如画
这块腰牌数次离手,数次收回。
当夏商从老爷子手中再次接过腰牌,便是意识到自己是很难丢掉了。
这老爷子似乎知道不少事情,却不清楚他是否知道全部?
比如陆寻是谁杀死的他知道吗?
“来,你过来。”老爷子让夏商走得更近,“且看这崇山峻岭,何种感受?”
罩在头顶的,是山峦叠张,层层云雾萦绕其间,虽是眼中景物有限,却能让人不经意地想到更远更高的地方藏着别样风景?可能是沃野千里,可能是惊涛骇浪,可能是山川丘陵
江山便在这无限的想象中,让人着迷,让人向往。
“江山如画。”
这是夏商的回答。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意犹未尽,回身负手仰天,轻声低语:“是朕的江山如画。”
没有果断坚定的霸气,也没有毋庸置疑的肯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几个字,像是在絮叨家常,又像是跟朋友闲聊。
可这简简单单的话语声却给夏商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之感。
他终于承认了!
他真的是皇上!
皇帝!
夏商迄今为止都没有想象过的人物,总以为自己远离京城就会跟皇帝离得很远,甚至说这一辈子都不会跟皇家扯上关系。
夏商更没有想过要得天下,身居高位,所求所想就是赚点钱,能保护自己的老婆,养一堆孩子,这样就够了。
谁能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才短短几个月,皇上便活生生地站到了自己面前,还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难以置信!
“原来这就是皇上?”
夏商的思绪有些飘忽。
说实在话,眼前的皇上跟夏商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没见到皇上之前,总觉得古代的帝王应该是不怒自威的,狂傲不逊的,霸气外露的。
可眼前这位却截然不同,慈眉善目,和气淡然,虽然尊贵,却看不出丝毫戾气,就像个普通的老人家而已。
在见到皇上之前,夏商或多或少都保持着现代人的高傲,总觉得自己拥有那么多古人不具有的知识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也比所有人要高级一些。
但现在夏商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不管在哪个年代,没有站到高处永远不会具备上位者的眼光。
这位皇上虽是平平淡淡、和和气气,但心清目明,好似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而且身后便是贼人,却依旧淡然,好似这些喽啰根本不在眼中!
这份不显于色的霸气和自信是需要多大的心脏才能练就的?
此刻他表现得像个普通老人,但这份心惊比想象中那些表面狂傲威严的帝王要更让人畏惧,就像个黑暗的深渊,任何人也看不透他。
山路口的局面已经僵持了许久,又有几个白衣人从山下赶来,其中一人正是最先sha ren的冯姓公子。
此人在白衣人中地位不低。
一路上来,所有白衣人都恭敬行礼。
此人表情似乎很是不耐,人未到便听到他怒斥的声音:“你们几个磨磨蹭蹭地搞什么?”
山上一人回身开口,声音有些发抖:“坛主,此此此人有些古怪!”
说着,便指向堵在前方的和善老者。
冯公子上来一看,不禁瞳孔一缩。
他也感觉到眼前的老人家有些怪异,却又感觉不出像会武功,只觉得他站在面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受。
冯公子和其他白衣人不同,他自持武功过人,管你什么古怪不古怪?
“一群没用的废物,管他是谁?先杀了再说!”
说罢,手中折扇一摇,展开之后顺势抛出。
小巧的折扇带着一股乱流在半空中飞速旋转起来,只发出“呜呜呜”的古怪声响,途中偶遇的两片飘叶被瞬间搅成了碎片。
这扇子没有丝毫特别,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所展现出的威力全由冯公子内力驱使,能做到这一手,没有从小修炼的根基和绝对深厚的内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眼前这一招出手,威势不别说一片落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能瞬间削去脑袋。
扇子速度奇快,转眼就到了老人家面前,所有人都缩了缩瞳孔,只能这老人家做出反应。
这老人家虽然表现普通,但绝对不是个普通人,不可能是被随意解决的。
可万没料到,扇子都到了面前,对方竟没有一丝丝反应,还是弓着身子,低着头,衣服老态龙钟,不在状态的模样。
难不成真是个普通人?
疑惑间,只听“噗”的一声!
扇子直接命中老人家心口!
但预料中的鲜血飞溅没有发生,反倒是扇子散了架,一片片纸屑在半空纷飞,化作一只只蝴蝶,为这紧张的场面添了几分情调。
谁还有心思欣赏纸屑纷飞?
所有白衣人心头都是咯噔一下!
扇子打在老者身上,竟没有对对方造成丝毫影响,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有起一点点褶子,反倒是扇子怀了。
关键至始至终都没看到对方运用一丝真气防御。
“这这”
冯公子哪里见过这种情况?
一瞬间,从脚底板到脑门都凉透了,不管这老人家是怎么做到的,对方绝对是个强大到无法形容的角色。
至少是个培元境界的超级强者!
然而,还没等冯公子回过神来,不远处老者轻轻地笑了。
“呵呵”
“呵呵呵”
呵!
一个字,一个声音,带来的却是千千万万种变化。
老人家面前所有白衣人都感觉有些不对,起初的笑声还算正常,可到了后面就让人有些受不了了。
时而尖锐,时而低沉,时而绵长,时而短促
你永远不知道他发出的下一个音节是怎样!
老者笑着,保持着的一种特别的韵律。
几息之后,有人开始捂住了耳朵。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神色。
“呵”
“呵”
鬼魅一样的笑声驱之不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就是冯公子也渐渐感觉不适,无法控制地捂住了耳朵。
又是几息,白衣人中忽然有一人惨嚎一声,狂喷一口鲜血,顿时七窍炸裂,鲜血横流,入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第136章 一声箫
第136章一声箫
“啊!”
又一声惨叫发出,又一个白衣人七窍流血而亡。
一个、两个、三个
那些抱在一起的无助的才子才女们,看着眼前的一幕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除了老人家的声音有些古怪,还有什么别的?
笑声还在继续,而冯公子已捂着双耳跪在了地上,挣扎着,痛苦着。所有白衣人也只有他还能坚持,但也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高人饶命!高人饶命”
声嘶力竭的声音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冯公子以为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可就在他准备放弃抵抗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箫声。
声音低沉温婉,淡淡地,如牛奶滑过味蕾,给人一种奇妙的顺畅的感受。
冯公子神色一变,先前的难耐转瞬即逝,喜色上来立刻回身看去。
轻笑的老人家在听见箫声的那一刻不禁也是脸色一变,停住笑声冷冷地看向山路。
此刻的老先生再没有先前的轻松,表情沉重,面色阴晴不定。
箫声还在继续,只听得声音,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从天而降。
不多时,上山的山路上出现一人,白衣长衫,玉带长绫,玉箫在手,侧握嘴边,纤纤玉指抚弄音孔,起起落落如蜻蜓点水,每一次触碰便是一个悠扬的音符,更如水中激起的涟漪让听到声音的人心中跟着荡漾。
雪白如霜的肌肤寸寸细滑,淡然的动作却又给人一种无尽的沧桑,根本看不出年岁,只有从她五官判断,应该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
但那一阵冰肌玉肤,哪里是三十多岁女人能有的?比那初生的婴儿还要的水灵。
好看归好看,可有些女人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一支玉箫便化解了老人家的笑声,还能让对方严阵以待,这样的女人能是寻常角色?
只见此女身形诡异,前一秒还在十米开外,后一秒便到了面前,身法之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瞬息间,女子已经到了老者跟前,收起长箫,中指轻弹。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指尖发出,朝着老者心口飞快过去。
老者此刻再不敢一刻放松,一步后退,一步侧身,躲开女子气剑的同时身体飞出,一掌横劈,浑厚的真气如海浪翻滚一样从体内爆发,其威力之强悍,山顶上每一个人都能清晰感受到。
高手能施展全力的时候不多,或许高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老者这一掌出手,天上的云雾都跟着卷动起来,天地变换,狂风骤起
夏商都蒙了。
不愧是保护皇上的人,光是起手第一招就达到了当日陆寻搏命一击的威力。
但显然这还不是老者的极限。
嘭!
第一次交手便是一声巨响,感觉整座山都颤了颤。
然而两人之间仅仅只隔了一支箫。
全场一片哗然,这究竟是怎样的战斗?
老者也是咬牙切齿,对此女子惊人的实力始料未及:“看来杂家久居深宫忘了江湖事了!不知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年轻的绝世高手!小娃娃,报上名来。”
“白衣教,水月圣使。”
“原来是白衣教的妖女!杂家倒要会会尔等年青一代中的绝世高手!”
说罢,又是一套变招,拳脚相加瞬息连出。
女子却是玉箫横档,风轻云淡间已经交手不下十回合。
高手之间心意相通,一番交手便对相互间有了一致判断。
势均力敌!
“我拖住此人,目标就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能放跑!”
“老爷子先走,这里交给老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冯公子见此情形,当然知道该做什么,叫声随后而来的白衣教徒,绕过老者冲入人群中:“都给我站好了!五十岁以上的格杀勿论!”
老者被女子拖住,山上众人再无会武的。
面对越来越多的白衣人,人群再度sao 露an,尖叫声四起。
夏商见情况不对,有些着急:“皇上,要不我带您进山林躲一躲?”
“哈哈哈!一群蝼蚁,有何惧哉?”
夏商心里是叫苦不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装镇定?
倒不是夏商真有忠君之心,只是皇上不能出问题。
皇上出问题,天下必定大乱,受苦的还不是跟自己一样的老百姓?
所以说,不管是为了天下人还是为了自己,皇上都不能出事!
从先前的交流不难看出,这位皇上看似和蔼慈祥,但骨子里却是个极度桀骜不驯的人。
让他躲进山林里肯定是不可能的,若跟白衣人刚正面那无异于找死。
虽说背后有一个很厉害的小娃娃,但若这些白衣人真奔着皇上来,肯定不止此女子一个高手。
思来想去,夏商越发着急:“皇上,您开始暂时避一避风头吧。”
皇上看着夏商,嘴角上扬,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夏商。
夏商心头怒骂:“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老子不是太监都快急死了!”
眼见这要说动皇上是不行了,夏商灵机一动,大叫一声:“皇上!我背您离开。”
皇上二字何其乍耳?
瞬间招来所有人的注意。
“皇上?”
“哪里来的皇上?”
知府大人心知完蛋,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只有知府大人才是知道皇上身份的人。
他身侧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之前在小亭中跟欧阳腾对话的那位,听到有人叫“皇上”还有些好奇,左右看来,喃喃自语:“皇上在哪儿?”
他这一看,皇上没看到。
倒是看到夏商直愣愣地冲过来,混乱之中抬手就是一拳,砸在老者的头上瞬间把他给砸晕了。
“皇上小心!”
夏商又喊了一句,在老者即将倒地的刹那一把将其抱住,然后扛在背上窜出了人群!
众人一看,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个老者飞逃,那老者的年纪似乎跟当今圣上相似。
冯公子厉喝一声:“拦住此人!他背着的老人便是狗皇帝!”
这下,场面全乱了!
所有的白衣人都奔着夏商追去,又有更多的白衣人从山下追来。
下山就一条路,不然就得钻入深山。
深山会遇到什么不知道,夏商还不想冒险,大叫一声:“浮生!还不来开路?!”
随着一身大喊,一个小子从而天降,古墨大刀,横劈倒卷,半山腰瞬间形成一道龙卷
第137章 绝境
第137章绝境
城西郊外军营,一千武装到牙齿的禁卫军整装待发,三百轻骑为先锋,两百刀卫殿后,最后五百gong nu手策应。
这是来自京城的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得到柳庄的消息后,短短一刻钟,所有人员整装完毕。
然而,再精锐的部队也解决不了信息的迟疑。
如今距离柳庄事发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此时赶到柳庄来不来得及,谁都无法确定。
“出发!”
营门口的将军一声令下,全员出动,数百匹骏马厮声狂奔而出,扬州城西的官道上顿时尘土冲天。
就在军队出发的那一刻,官道两侧的树林里有几双眼睛正密切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同样身着白衣,和柳庄的白衣人大相径庭,在服装的构造上却又有些许不同。
树林中的几人身后有几具尸体,同样是白衣白衫,却和柳庄的白衣人一模一样,地上满是鲜血,已经浸透了土壤,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一看便知是刚死不久之人。
“近卫军出动了,赶快禀告少坛主,迅速派人增援,势必让这些假冒我们白衣教的贼人一个也活不了!”
“是!”
柳庄后院,烈日依旧,只是空中祥云在两大绝世高手的战斗中被无形的真气搅动起来,不断地变化着形态。
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敢相信人力能造成这般变化。
云以交手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开,如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又像一张逐渐长大的大口,给人无比的震撼。
“轰!轰”
老者和自称水月圣使的女子每一次交手便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如鬼神的咆哮,从山顶战至山腰,从山腰战至半空,从半空战至湖面,从湖面战至湖心小亭
两人的战斗已经成了全场的中心,让观看的人无法呼吸。
而在一边,更多白衣人如潮水一样上山,一个个拔出长剑,作出拼死姿态。
半山腰,一个少年背着个老人,前方还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不过这孩子可不简单,一身造型奇特的黑色劲装道服,一柄漆黑的巨剑,带着一张虎头mian ju,只漏出一个小秃头,细胳膊细腿,像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但沉重的巨剑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似的,挥舞时周围气流倒转,砂石纷飞,远远看着就像一道黑色的旋风,那些白衣人在他面前根本挡不住一招,只听得惨叫连连。所过之处,白衣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夏商便躲在小子的身后一路无阻。
如果就这般顺顺利利地杀出重围还好说,谁知柳庄后院又涌入了一大批白衣人,数量比先前还要多,少说也有两三百!
夏商看到这阵仗心凉了半截,万一这些人里面又出现一个超级高手能拖住浮生,那自己就危险了!
就在此刻,背上的老者好像恢复了意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顿时抽了一口凉气。
“嘶”
一个拳头大的鹅公包吊在眼前,一碰之下痛得要命。
这老者能摆邀请到半山腰的小亭内,跟皇上论道,想来身份也是不一般。
平日里谁人见了不对他毕恭毕敬的?又有谁敢打他?
看着自己的惨样,老者是怒不可遏:“谁?是哪个贼人打老夫?”
老者尚未完全清醒,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周围什么情况,只看到有个人正背着自己一路下山。
“谁家小鬼,速速把老夫放下!老夫可免你冒犯之罪。”
夏商哪有功夫听他扯胡话?没有搭理,硬生生往前冲。偏生那老者不依不饶,接连开口:“小鬼,快把老夫放了!听到没有,快把老夫放了!”
如此说了两遍,见背着自己的人还没动静,一怒之下竟撕扯起了夏商的头发,把夏商的头巾都给扯掉了。
“老不休!”
夏商心头怒骂,赶紧把他放在地上,回头来看。
老者站在地上,还气得吹胡子:“哪儿来的小鬼?竟然如此冒犯我?我念你年幼,跪下认错,老夫便既往不咎。”
“对不起您勒!您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再睡一会儿?
什么意思?
老者还没反应过来,夏商的黑拳又来了。
嘭!
老者只觉眼前一黑,头上又多了个大包,顿时又昏了过去。
夏商暗骂此人麻烦,回头看时,浮生一个人已经杀到了山脚,地上一片白衣人倒在地上痛苦shen yin。见此情形,夏商赶地加快了脚步,只要到了山脚下,柳庄后院的huo dong空间就大了,想要躲避也容易得多。
山上缠斗的两大高手也注意到夏商和浮生两人的位置。
白衣女子知道,靠这些白衣人是很难拖住那凶悍的小子的,岂能这么容易让他们跑了?
忽然,白衣女子银牙一咬,气势再涨一分,身体内忽然爆发出一阵紫气。所有紫气化作一根根极细的丝线飞舞缠绕全身,手中玉箫放置嘴边,轻轻一吹。
只听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同时缠绕身体的紫气丝线仿佛收到了某种牵引,瞬间化作一道道穿心的飞针朝着对手攒射过去!
跟她交手老者脸色巨变,连忙后退,双掌合十,真气运转。
之间双手一针黑雾飘出,两掌瞬间染作墨色,又借此黑气练出数掌,直接和紫色丝线正面碰撞。
“砰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爆破声传来。
老者虽是倾尽了全力,无奈这紫色丝线太多,每一次碰撞都会把他逼得后退。
不知不觉间,老者的双脚已深深陷入土里,动弹不得。
“好厉害的妖女!”
白衣女子却是自信一笑,萧声一变,三道紫色丝线忽然转向身后!
她真正的目标竟然是夏商!
“小心!”
小子浮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知道那女人的凶悍,任何一道丝线追到夏商那都是必死无疑。
夏商头皮都麻了,傻子都能看出那女人的战斗力跟先前的陆寻不在一个层级,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好在有浮生,这小子速度奇快,发现夏商有危险的瞬间便调转身形,脚尖轻轻一点便提着巨剑腾空而起,挡在丝线和夏商之间,死咬嘴唇,准备硬接对方三招!
第138章 到底会不会武功
第138章到底会不会武功
浮生从夏商头顶略过,一瞬间的眼神让夏商微微一愣。
夏商从未见过浮生如此严肃,从见到他的一刻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张僵尸脸,没有任何表情。
严肃?
代表着什么呢?
夏商犹豫之际,头顶便传来一股极强的气浪,就像站在直升机起飞时的扇叶下,巨大的气流险些把夏商掀翻。
夏商不敢回头,不敢看交手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只得低头往下冲。
一步、两步
几个箭步跨出,夏商终于是到了山脚。
正要回头时,忽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正是这一步之后,一个沉重之物落下,狠狠地砸在青石地面,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像是一枚炸弹落下,爆裂的碎石砸了夏商一身,不知道撕开了多少道血口子。
也亏得退了一步,不然此物便要落在头顶,若被砸中,身体都要变作一滩烂泥!
夏商惊魂未定,再看面前落下之物,只觉脑子嗡的一响,竟是浮生的黑色巨剑!
此刻正深深地插在龟裂的青石路上,镇地很大一片区域都出现了裂痕。
夏商意识到不对,回头看去。
正看见浮生小小的身板从高空直坠,没有任何动静,如一条死鱼直愣愣地落入月湖之中。
“噗通!”
月湖平静的水面瞬时炸开一道两丈高的水花,而浮生却是沉入湖中没了影子。
见此一幕,夏商头一次因恐惧而感觉四肢发麻。
浮生的本事夏商最清楚,这小子可是比陆寻还要厉害的角色。夏商一直把他当做超级变态的练武奇才。
却没想到在一个白衣女子手中不出三招!
那白衣女子要多厉害?
跟白衣女子交手的老者又有多厉害?
夏商这才意识到,正战得难解难分的两人武道修为有多么恐怖?他们的实力超出夏商的预估太多!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夏商看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以往的一切都是新世界中的凤毛麟角,这世界还有太多想不到,猜不到的事物。
原来拥有了现代的知识,还是弱小得如同蝼蚁
巨剑在面前,唯一的保镖九死一生,周围如潮水一样的白衣人正在逼近,头顶的妖怪女人不知还会不会发动攻击。
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夏商咬牙看了眼山腰,那妖怪一样的女人正被老者缠住,若此人再腾出手对自己发动一次攻击,那是必死无疑的。
想到这,夏商不再犹豫,湖边的白衣人还没有向自己聚拢,而湖边有柳林和大大小小的花坛作掩护,白衣人虽然多,但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困死也并不容易。
夏商不会打架,但体内有阴阳两股真气支持,体力是绝对够用的。抓住机会冲入柳林之中,依靠错综复杂的柳树跟离自己最近的五六个白衣人周旋。
白衣人先前被浮生一通乱杀给打怕了,一时半会儿摸不清夏商的底细,故而畏首畏尾。只保持一段距离跟着,并不十分接近。
如此僵持了几分钟,白衣人发现夏商只是一个劲儿地躲,并没有反击的意思,便开始起疑。
“这小子到底会不会武功?”
“看他跑路的姿势根本没武功底子,要不过去试试?”
“这个”
“怕什么怕?你忘了他背上背的是谁?那可是狗皇帝!拼一次命,若能把狗皇帝杀了,那是一辈子的功勋。”
话到此处,几个白衣人心生胆气,一咬牙加快了速度。
夏商一个人,对方几个人,虽然弯弯绕绕,但也非长久之计。
又过了不多时,夏商前方忽然窜出一人。
“臭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对方前冲之际还有长剑刺来,夏商瞳孔一缩,奋力地往右闪,多开白衣人的一剑时,反手就是一拳。
不过夏商的准头和速度都差了些,拳头擦着白衣人腰腹偏离了一些。
白衣人见状大笑:“哈哈哈,果然是个不会功夫的!弟兄们,一起上,别让他走了!拿下狗皇帝,我们是头功。”
一听夏商不会武功,其他人像是见了羊羔的野狼,一个个跟发疯似的追来。
夏商接着又跑,可被先前的白衣人拖延片刻后失去了先机,没走几步,六个白衣人围拢一起,直接将夏商堵在了人群中间。
眼看夏商已成瓮中之鳖,几人大笑起来:“臭小子,不跑了吧?”
“识相的就把皇上交出来,我等倒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细汗正从额上滚落,夏商倒不担心眼前几人,只怕被这几人拖住之后会引来更多人,万一被二三十个白衣人包围就插翅难飞了。
左右一看,果真是有好多白衣人正在往柳林围拢,再过个一两分钟便要将自己死死围在中间。
照此下去,夏商心知自己是没法脱身了。
正无计可施时。
柳庄外忽然传来了喊杀声。
不知谁人高喊着:“所有人戒备,有官兵杀来了!”
官兵来了!
负责皇帝安全的亲卫军终于来了。
“所有人戒备,堵住入口,跟官兵拼了!”
为了应付忽然杀到的官兵,所有白衣人都往柳庄后院的入口聚拢,连同向夏商围拢的白衣人也跟着转移目标。
夏商一看,顿时心花怒放。
“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先前跟夏商交手一回合的白衣人追了上来,冷笑着问。
只有这么几个白衣人,夏商心头安定了许多,停下身来淡淡回应:“我劝几位还是不要再追了,让在下离去,免得徒增伤害。”
“放你离开?哈哈哈,你在说笑话吗?”
“各位,你们是不是觉得在下不会功夫?所以如此笃定能将我拿下?其实你们都错了。不是在下不会武功,而是在下不愿意展示。”
“小子,你当我们傻呀?你会不会武功老子看不出来?”
“哎!”夏商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世人愚昧,哪来清明?真正的高手哪是你们用眼睛能看出来的?先前的小生你们都见识了吧?他的功夫如何?”
“他功夫厉害又怎样?现在不也是条死鱼了?”
“他年不过十二三便有如此实力。你们都不知道,我是他师兄,你们觉得我会比他弱?”
第139章 兄弟别动
第139章兄弟别动
“你是先前那小个子的师兄?”
夏商淡淡然地拱手道:“正是。”
几个白衣相互一看,皆是拿不定主意。
先前有目共睹,此人背着皇上一路跑,那个小个子在前面大杀四方开路。要说他是小个子的师兄,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被众人追得乱窜也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臭小子,你想唬我们是不是?告诉你,今日你插翅也难飞。”
“是吗?”夏商自信一笑,表情从容淡定,看不出一丝丝紧张。
夏商的镇定确实古怪,白衣人又相互看着。
“你!上去试试。”
“我?要试你去试。”
“你去!”
“你去!”
“都别吵了,要上一起上!”
几人像是下定了决心,正要一拥而上,忽然有人惊叫起来:“等等!”
喊话的是先前跟夏商有过一次正面交手的白衣人。
其他几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被对方这么搅扰,不免心生恼火:“你搞什么鬼?”
“不是我我我的脚,我的脚”
“你的脚怎么了?”
“我的脚没知觉了!”
跟夏商交手之后,白衣人便觉得自己的腰腹附近有些发麻。
起初还没引起注意,可现在忽然感觉整条右腿都失去了知觉,动都不能动一下。
白衣人脸都白了,坐在地上使劲地敲打右腿,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其他人一看,那表情可不是装出来的。
便在此时,夏商淡淡一笑:“你现在才发现?先前交手我已悄悄点了你的穴道,你强行huo dong,自然会出现在腿部麻痹的阵状。若是你再动,不出几息时间,你整个人都会僵死,情节严重可能会变成假死人。”
“你骗人!刚刚你都没有碰到我,如何点我穴道的?”
“哈哈哈!”夏商大笑,“无知小儿,高手点穴何时会让你们感受得到?就问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整只右腿都没了知觉?”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白衣人恨得咬牙切齿,不想这厮如此阴险:“兄弟们,我我着了他的道。看来不能帮你们了,你们也要小心,此人点穴功夫了得,我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你们也要小心呐!”
其他的白衣人相互一看,皆是咽了口口水。
看来此人确实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弱。
“兄弟们,荣华富贵都堵在今日了!大不了跟他拼了!”
“诶!几位可千万动不得!”夏商忙又开口,摇头晃脑地坐着惋惜状,“实不相瞒,方才跟诸位说话时,我已悄无声息地点了各位的死穴。你们若再乱动两下,可能会忽然暴毙的。真的,我不是开玩笑。”
被点穴了?
什么时候?
“各位,不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说过的,高手点穴你们是感觉不到的。我是个好人,我不想sha ren,所以你们最好别动,要是你们乱动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信将疑。
忽然间,几人之中站出一个狠角色,拔剑便刺:“少胡扯,受死!”
此人离夏商很近,也就两步距离,眼看此人到了夏商面前,长剑就要刺种夏商时,人却停住了!
“十三!你怎么了?”
身后的同伴感觉不对,惊声询问,可那被称作“十三”的白衣人已经无法再回答,只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夏商:“你”
倒下了。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人真的倒下了,一动不动,感觉不到一丝生机。
“看吧,我就说别乱动的,偏不信。”
夏商耸耸肩,一副为难的样子。
如果先前还有所怀疑,现在几个白衣人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走两步就当场暴毙?
这究竟是点了什么死穴如此厉害?
现在谁还敢动?
白衣人都老实了,夏商贼贼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各位,可千万不能动了呀。至少保持一个时辰,不然小心暴毙。”
咕噜
几个人忍不住都咽了口口水。
“各位,那我就先走咯。”
说罢,夏商赶紧钻进林子,乘着此刻的混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但夏商对柳庄不熟,后院入口有大批的官兵和白衣教的人在厮杀,根本不敢靠近,其他地方都是红墙绿瓦。
若无背上累赘,倒可以试试fan qiang,可背上背着个老不休,实在是没能力fan qiang过去。
正当夏商不知何去何从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
“这这边。”
十米之外,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红墙,原来那里有条小巷。
而说话的人,竟然是先前在小亭中见过的绿衣小姑娘。
心中虽有疑惑,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夏商立即跑了过去。
夏商离开已有一刻钟,那冯姓公子不知在何处有所耽搁,此刻才追到柳林中。
地上尚有追逐的痕迹,跟着痕迹没走多远便发现几个呆愣不懂的手下。
“你们几个在搞什么?人跑哪去了?”
“坛主那人那人好生厉害,我等皆被点了死穴,不可动弹!”
“被点了死穴?”
冯公子狐疑地打量着几人,只见几人气血顺畅,脸色正常,哪里有半点儿被点穴的迹象?
“放什么狗屁?你们哪儿被点了穴?”
“真的!坛主你不知道,那人点穴的功夫神鬼难测,我等皆没有丝毫感应。先前十三便因不信邪白白送了性命。还有李兄弟,整条腿都废了。”
冯公子立马看向倒在地上按着右腿的手下,蹲下身,一番打量。
不多时便发现此人腰腹处有一道极细的血口子,伤口发紫,有些古怪。
沾一点血在指尖,放在嘴边轻轻一试,冯公子心头一凛:“麻药!”
接着又走到死了的尸体前,翻开尸体再一瞧,喉咙处插着一根极细的吹箭。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冯公子勃然大怒:“你们这群蠢货!被人耍了好不知道?那家伙根本不会武功,也不会点什么穴道,通通都是骗人!你们还傻愣愣地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几个白衣人还是不肯,连连摇头:“坛主,真的很危险!”
“操你大爷!”
冯公子怒骂一声,一脚揣在手下的屁股上,直接把人给踹飞出去。
那人一阵打滚,吓得是屁滚尿流,还道自己是死定了。
却不想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第140章 进山
第140章进山
柳庄院内亭台楼阁错综复杂,青石花栏一层接着一层,像是个迷宫。若没有绿衣小姑娘指路,夏商铁定找不到出去的路。
从一开始小姑娘的喊话,到跟在她身后走,已过了一刻时间。
期间两人没有说一句,姑娘只是老老实实地带路,一刻不停。
也不知绕过了几间小庭院,走了多少条隐蔽小道,终于到了柳庄的hou men。
此处无人,只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想必是个非常隐蔽之所在。
小姑娘停了:“快走吧,出了这道门便是小青山,往西南方向走一刻钟便可上往扬州城的官道。”
“谢谢!”夏商恭敬地鞠了一躬,快步出去,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看,之间那小姑娘正躲在门后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可怜兮兮,楚楚动人。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来日夏某必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我叫以后你就知道了,快走吧。”
夏商愣了愣,半晌不明所以,也顾不得那许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最要紧。
小青山,扬州城西面最近的一座小山,海拔不高,却地貌极广,深处密林有不少野兽,是扬州猎户的常往之所。据传言,在小青山的腹地还有几股山匪,时常作乱,扬州知府衙门几次围剿都没有结果。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只有远方山后还有些许晚霞余晖,风时有吹拂,凉凉的,安抚着夏商紧张的神经。
“西南方”
夏商看了看晚霞的方位,大致作出了判断,便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继续赶路。
不知背着假皇帝出逃有没有效果?
夏商也没有多想,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如果皇上还是难逃一劫,那真是天命使然。
在山上走了不久,背上的老不休又醒了。
这回没了先前的精神,只觉得头晕目眩,尤其是额头还在阵阵刺痛。
“哎哟哎哟”
如此shen yin了两声,正巧遇到前方草丛有动静。
夏商一惊,生怕老东西的shen yin被人发现,二话不说,回身就是一拳。
“对不起您嘞!继续睡吧!”
嘭!
老先生胡子一翘,半条命没了。
本以为背着出了柳庄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这柳庄外依旧危险重重。
听草丛的动静还不止一个人,夏商赶紧就近找了两个大树隐蔽。
古代的山林平地上杂草很深,足有半人多高,加之又是傍晚,光线很弱,前方究竟是何情况还不得而知。
但能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天大的好消息!听说里面的那批人失手了,有个年轻的男子背着皇帝溜出了柳庄。一定要严密搜查,一只耗子也不能放过,千万别把那狗皇帝给放走了。”
夏商心中暗自叫苦,前面那一批人正好堵在西南方通往官道的路上,然后就躲在草丛中不再走了。
看样子他们是想守株待兔。
还好夏商出现的时间点凑巧,正好实在这几人设防的时候。
若再晚个一两分钟,肯定会背他们偷袭得手。
夏商左右看了看,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路下山。
既然下山不得,干脆就上山,大不了在山里过一夜。
到了这种地步,也由不得夏商选择了,于是调转方位往反方向去。
正走出两步,就听一声奸笑:“哈哈哈!看你现在还往哪里跑?!”
竟然是冯公子带着刚才的几个白衣人追上来了!
完蛋!
这回是两股人马夹击自己,就算自己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呀!
情况危急,冯公子的剑已经来了。
夏商根本来不及躲,怒骂一声:“老子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夏商袖筒里便掉出两把机括暗弩,对着冯公子扣动扳机,只听“嗖嗖嗖”一阵攒射,也不知多少飞针射出。
这些可都是夏商的命根子,经历了跟陆寻的战斗后,夏商便废了很大的功夫来制作保命工具。
这样才不会在面对武林高手时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暗弩经过夏商的改进,威力比与陆寻战斗是大得多,而且每一根飞针都沾着剧毒,人一旦被擦伤,必死无疑。
傍晚最后一缕霞光中忽有银光闪现,冯姓公子身形骤停,舞动剑锋宛如撒花,三尺长剑忽如柳条一样轻柔,划出无数诡异的弧线,每一次都准确无误挡住忽来的飞针。
半空中擦除一阵“刺啦啦”的火花,夏商的飞针被尽数挡下。
面对高手,单纯的手弩飞针攻击太单一,除非敌人猝不及防,正面攻击下很难有成效。
“臭小子,鬼点子挺多嘛!现在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冯公子冷笑着,手中长剑一刻不放松。
连暗弩都没用,夏商彻底没了办法,此刻腹背受敌,逃走几乎成了奢望。
一番思量,准备直接摊牌,告诉他们自己带走的是假皇帝。
可没等夏商开口,身后“嗖嗖嗖”闪出数人,同样白衣白衫,跟冯公子的一队人数量相当。
原以为次两波人是一伙的,谁知后来的一批人二话不说,见面就打。
局面瞬息万变,只听两批人交手起来剑光闪烁,火花飞溅,喊声、叫声乱作一团。
原先还有两人盯着夏商,没多久战至胶着时连夏商也没工夫搭理了,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团。
“来者何人?竟敢坏我白衣教的好事,皆不要命了?”
“滚你丫的,我们才是货真价实的白衣教,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冒充白衣教有何目的?”
“说那些有何用?手底下见真章,谁杀了狗皇帝,天下就是谁的!”
众人战作一团时,夏商却是有了脱身之机,带着老者悄悄伏下身子,淹没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向着小青山的深入一点点挪着。
不到一刻,夏商已经脱离战团五六十米,那些人似乎还没发现,暗乎侥幸。便起身背着老者消失在山野里。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小青山上狂风萧瑟,穿过层层叠叠的灌木乱林,发出如鬼狐狼嚎的怪音,凄凉又阴冷。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夏商背着老者已完全丢了方位。
观星辩位。
夏商只听过,没学过,想在夜里找准方向显然不可能。
现在得赶紧找个避风之所暂避一夜。
第141章 空山深夜
第141章空山深夜
一番折腾,眼见天色越来越晚,还在是在黑尽之前找到了个山洞。
山洞很深,月光只照进洞内不过五六米,再往深处便漆黑一片。
洞口又被清扫过的痕迹,但不是近两日留下的,想来一两月前此处有人住过。
因为没有火,夏商不敢往内里面去,万一有野兽在动力定居就麻烦了。
将昏睡的老者就地安置,自己拾了些干柴和枯树皮回来。
利用两根飞针的相互摩擦,一团篝火不多时便在山洞里点亮了。
摇摇晃晃的火光缓缓地充实了山洞,山壁、草垛、石床、弓箭、兽皮、木桶
山洞内,一件件简单却熟悉的物件一一呈现眼前。
不必说,此必为他人狩猎休憩之所。
好在今夜无人,看东西的陈列,应该许久没人来过了。
这是好事,这样的山林里能遇上如此住所,应该算捡到宝了。
夏商点着火把去里面走了一圈,床上除了灰尘多谢,上面的兽皮还是很软很暖的。
洞子深处也无蛇鼠虫蚁,一切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夏商心情大畅,到门口把老者给扛到了床上。
这时,老者又醒了。
一连挨了夏商三次黑拳,就是猪也会学乖的。
再见夏商,老者哪有半点儿白天的风骨?
“好汉,别再打了。”
“没说要打你,若想好好的,就老老实实别出声。”
“一定一定。”
如此说了两句,夏商一个人回到洞口,坐在火堆边陷入了沉思。
寂寥扫夜凉,独守闻火香
夏商望着渐渐变小的火堆,有一种淡淡的疲倦和迷茫。
一整天的奔波,数次险象环生,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的神经,出现的各种事情,多了的各种疑惑,无数讯息累计脑中,换来的就是深深的疲惫。
累了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样的夜里,一个人在山中,望着安静的火焰,似乎在火中看到了自己。
夏商有些失神,轻轻皱起了眉头:“你到底为了什么?”
火焰中的自己无声无息,或许连夏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回想今日种种,夏商觉得风险太大,多少次差点儿送命?到头来就背了个没用的老头出来?也不知真正的皇帝到底怎样。这种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的事情,以前打死都不会做的。
到底是什么让夏商如此冲动?
想来想去,夏商摸出了腰牌,想到了皇上对自己说的那一段让人听不太懂的话。
什么意思?
夏商又失神了。
“哐当”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夏商的思绪。
一柄断剑掉在了山洞。
“借地暂避一宿。”
随之而来的清丽的声音更叫人精神振奋。
不知何时,洞口来了个白衣女子。
乍眼一看,夏商还以为她是白衣教的人。
细看之后又断定不是,此女的衣着虽是白衣,却跟白衣教的衣饰截然不同,尤其是脚下的百褶大裙,如踩在云间一般,高贵典雅,出落大方。
由于火光的缘故,并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只觉得脸色有些白,说话语气有些弱,而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拒人千里的寒气却犹如实质。
女子言语不多,也不管夏商答应与否,进入洞内,寻了处干净地盘膝打坐起来。
女子像是有伤,打坐时运转真气,山洞中顿时多了一股热浪,苍白的真气透出体外,人影模糊。
夏商不觉又多看了几眼,不知此种情形算作什么,估计应是个厉害的人物。
好在此人还算平和,应不会闹出麻烦。
眼见天已深沉,便再加了两块枯木,便回到洞里的石床上睡下了。
身侧的老者一动不动,像是睡下。
夏商心里清楚,他是装的。
未曾搭理,眼睛一闭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一天没吃东西,没多久便被肚子闹腾得醒了。
空山深夜何来果腹之物?
睁了眼,正思考如何解决肚皮问题,忽见山洞中有紫光闪现。
空荡荡的山中,何来的紫色?
夏商大为惊奇,连忙起身,往紫光处走了几步,视线逐渐清晰。
原来那大发紫光者竟然是打坐的白衣女子。
夏商没见过别人打坐疗伤,头一次看见能浑身发紫气的人,好奇心驱使下绕到了女子正面,小心翼翼地瞧了瞧。
紫气之后,女子双目紧闭,眉头深锁,脸色阴晴不定,整张脸都呈现出一副极度痛苦的姿态。
夏商感觉不对劲儿,此女怕是痛苦到了极点,方才露出近乎狰狞的姿态来。
“姐姐你你要不要紧?”
此女年纪稍长,夏商便称作姐姐,倒不是多管闲事,确实是情况有些古怪。
喊了一声,对方没有搭理。
夏商又喊了一句:“喂,需不需要帮助?”
此时,女子猛然睁眼,双目赤红,哪有半分女子之柔弱?便如厉鬼一样声嘶力竭扯出一字:“滚!”
一股滚烫的气浪随着声音涌来,直把夏商推得连退数步。
夏商还道自己惹祸上身,不料下一秒钟女子周身紫气瞬间消散,人也极度痛苦地喷出一口献血,立刻委顿在地。
夏商看得真切,这一口血像抽走了女子三魂七魄,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被乌青占据,看不到一丝生机。
如此情形,夏商想到四个字。
走火入魔!
毕竟是个女的,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夏商赶紧走了过去,见女子面若死鱼,极为恐怖。
好好的一个女人闹得如此也够可怜的,夏商心生怜意,伸手想去搀扶,却被对方一把打开:“走开!不准碰本座!”
“哎,你看看你,快没命了。”
“不要你管!你敢乘人之危,小心本座杀了你。”
“切!”夏商啐了一口,“还本座呢!你瞅瞅你现在的模样?碾死一只蚂蚁给我看看?”
“你”
“我什么我?想活命就老实点。我夏某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见死不救的贼人,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你,至少能让你死得舒坦些。”
女子没再搭话,因在夏商说话时她已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