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买醉的人
第112章买醉的人
新竹长青,烈日之下一日长过一日。
尽管如此,赛府却也回不了往日光景,那些破坏的痕迹总有一些写在墙上、地上、青竹上
修复好的小院中,青石桌依旧,桌上只有一壶酒,一白玉杯。
赛夫人抚身趴在桌上,散乱着衣衫,迷离着眼神,淡淡地望着杯中清亮的酒液。一脸的红霞如藏在云里的火焰,朦朦胧胧。
那个女婢一直守在身边,看着夫人的模样愁眉不展。
又一杯下肚,浓烈的酒香美得让赛夫人眯起了眼睛。
“夫人,别再喝了。”
“你别管!难得有此佳酿供我买醉。天下美酒,也只有此物能让我醉死过去。醉了便也静了,漫长年月也就过了快了。”
“夫人”
说话间,院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脚步声的节奏,便知是江南的先生来了。
赛夫人忽然惊醒,赶紧起身,摇摇晃晃拿着酒壶酒杯去了自己的厢房。
一月以来,夏商再没见过赛夫人,心中难免有些奇怪,不知江南有没有给她唱过那首三十岁的女人,更不知对方如今作何想?
赛夫人刚走,夏商便以到了小院。
只见赛夫人的女婢心事重重地站着,不免心生好奇:“小青姑娘,想着何事呀?”
“没什么?”
“江南何在?”
“今早xiao 激e儿时的玩伴来了扬州,叫xiao 激e叙旧去了,恐怕今日都不会回来。”
“这样啊?那我便告辞了,待明日再来教学。”
夏商礼貌地拱了拱手,回身准备离开。
未踏出几步,身后传来女婢的声音:“夏先生,请留步。”
夏商回身:“何事?”
“婢子有个不情之请,望先生能帮帮忙。”
“请讲。”
婢女轻声叹了叹:“哎!先生也有月余不曾见过夫人了吧?”
夏商点点头。
“先生可知夫人近来的状态?”
“状态?什么状态?”
“自打跟先生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夫人日日买醉,魂不守舍,婢子多次安慰都不得好转,先生多才,想请先生去开解开解。”
“我去?有用吗?”
“先生试试便知。”
夏商稍作犹豫,终是答应去看看。
虽说以前有过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但都已是过去式,过了这么久,那些尴尬和不开心怎么都改丢下了吧?
一间朴素淡雅的厢房中,一张普普通通的玉兰绣花的屏风后,赛夫人趴在枣红色梨木圆桌上,闭着眼睛,透红着脸颊,呼吸间吐出的酒气让整间屋子都笼罩了一层浓郁的香。轻薄如风的披肩一半掉在地上,一只手挂着,一只手连同香肩都暴露在外,可以依稀看见小半起伏的温软随着呼吸颤抖着。
桌上的红衬桌布被弄得很乱,一盘蜜饯散落着,桌上、地上到处都是,还有一盘精致的点心落在地上,无人问津。唯有先前一壶未完的酒规规矩矩放在桌前,酒杯已翻,一点酒水顺着赛夫人的放在桌上的手臂滴落在胸口,浸透了裹胸。
赛夫人睡着了,却还拧着眉头,想必睡得不太舒服,但一双惹火的红唇却张张合合,轻轻地哼哼着,声音很只有她自己知道哼的是什么。
“三十岁的女人,多么的灿烂动人三十岁的女人”
“哒哒哒”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夫人夏某来访。”
“夫人”
“赛夫人在吗?”
夏商在门外接连喊了几声,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心中不免惊疑,难道赛夫人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古代的女人可说不准,譬如秦怀柔,要不是上次命大真就出大事咯!
想到此,夏商赶紧推门进入,绕过屏风,看到桌上睡得安逸的夫人才松了口气。
但赛夫人的状态和这满屋的酒气却又叫夏商直皱眉,心说这赛夫人到底搞的是什么鬼?
想上去把她扶到床上,又见对方衣衫不整,万一一碰到她就被她发现,以后少不得要遇到好些麻烦。
想来想去,夏商还是决定去叫那婢女来。
可出门在赛家院里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看见。
无奈之下又回到了赛夫人的房中。
看着赛夫人脸上醉生梦死的表情,夏商有些不忍,心想这也是个不容易的姑娘。如果没有穿越,她跟自己应该算是同龄人,所以夏商很能理解一个女人独自把女儿拉扯大有多辛苦。
表面上看是个端庄得体的大户妇人,其实只有到了自己的小天地里才能表现出内心深处的疲倦和劳累。
想着,夏商走到了赛夫人身边,将地上桌上都收拾干净,把酒拿到一边,然后小声喊:“赛夫人!赛夫人”
如此又喊了几句,不见动静,看来是真的睡过去了。
于是,夏商轻轻都揽着赛夫人的腰,另一只手环过脚踝,将赛夫人从桌边抱起。
赛夫人略显丰腴,但身上嫩肉很软和,如水做的一般,双手只要稍稍用力,手指便可陷进白花花的肉里。
夏商很小心,生怕惊醒了对方。
这里是古代,一个大老爷们抱着一个寡妇,谁见了不会乱想?而且礼数上也是大大的不妥。
还好没有什么意外,夏商蹑手蹑脚地将赛夫人抱到了床上,想要给她盖上被子。却又发现赛夫人身上衣服上占了不少酒水,穿着湿漉漉的衣裳睡觉怕是不妥。
左右思量,反正没人,把她盖好悄悄离开便是。
又于是,衣带渐宽,披肩滑落,白玉一样的肌肤比女儿江南还要水灵,正可谓是三十年华的美艳,绝非那些年轻丫头可比拟的。
但夏商没有丝毫亵渎的意思,面对小丫头可以开开玩笑,但他心里一直把三十作为自己的真实年纪,面对赛夫人,便是面对同龄人。面对同龄人便要有着君子之风,不然上一世也不会保持了三十年的童子之身。
没多久,夏商退掉了赛夫人的披肩、脚裙,全身上下只有一套内衬和一件裹胸时,夏商展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好,准备离开。
却就此事,一双火热的手从被褥里伸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夏商的胳膊,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
第113章 女人三十
第113章女人三十
一辆马车来势极快,风驰电掣般进入榆林县,很快停在了赛府门前。
江南从车里跳下,一张俏脸呈现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采,腮帮子股得老高,本是完美无缺的俏脸现在却像极了胀气的皮球,圆鼓鼓的,红通通的,不知遇到了何时,竟气闷得成了驼背,一边走一边揉着胸口,活像个在集市上跟泼妇们骂街输了的小怨妇。
“气死了!气死我了!”
“xiao 激e,您等等我。”
小翠随后跳出车来,慌慌张张地跟上,一头热汗。
今日一早,江南听说儿时玩伴回了扬州,欢天喜地地一起去榆林县不远的翠屏山游玩。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多年不见的好友在一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聊得很开心。
可没过多久,话题扯到了学识上。江南的好友师出名门,又从小勤学,才学胜过江南无数。
江南并不在意,因为跟闺蜜一起,就她学识最差,都听习惯了。可对方好说不说,偏偏说是江南的先生不好,又说教她的先生名满天下,如何云云。
此话一出,江南便不乐意了。
就目前而论,先生就是她的天,是全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不说写出了红楼梦,还有酿造五粮液,光是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才气,那也是绝无仅有的。关键是先生正直,有师长风范,不乘人之危,会照顾人,而且任何事都不会吃亏
江南心里,自己先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算天底下最好的朋友也不行,更别说对方还说自己的先生不如别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于是乎,昔日的好友因此事大吵了一架。
对方问江南她先生姓甚名谁,只听“夏春秋”三字便哈哈哈大笑,直说大华境内无此人名讳,必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还说江南受人蒙骗,当好好清醒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关系如何好得了?闹到最后都是不欢而散,还扬言两日后她先生会邀请扬州一带的文人雅士齐聚一堂共赏风月,若江南的先生真有本事,那就一起来参加,届时少不了一些文墨比斗,是否沽名钓誉届时方可知晓。
这回把江南气得够呛,回了家中不停地嘀咕着:“好好好!本姑娘求之不得,且看我家先生两日后技压群雄,让你们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江南气呼呼的模样也是可爱,俏脸跟个包子似的,眼珠子乌鲁鲁转个不停。
小翠追了上来,被唤去打水,自己直奔娘亲的厢房,定要好好吐一吐苦水方能好受些。
“咕噜”
夏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感觉在喉咙里打转,冷汗跟无数跳蚤在后背乱窜,又痒又麻。
终是出了岔子!
偏偏在最后被赛夫人给抓住了!
这这可如何解释?
此刻,却见赛夫人在床上安静躺着,一双凤眸早被水雾淹没,闪着动人的光,带着一种只有成shu nu性才拥有的哀怨
不用说话,便可把任何男人的心化了。
“别走”
轻轻地两个字,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是一种近乎乞怜的奢求,言语中藏着心底的哭泣,似柔软的风吹过屋外的青竹,带着缥缈的竹香钻入耳中。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也有此时才能从区区两字听出这许多思绪,这是夏商的细腻,却也是一种软弱。
本可甩开便走,可听得这些,脚却走不动了。
看这女人,夏商知她把自己当做了念想之人,此时还沉醉在酒中,便又坐回床边,只待她重新睡去。
有人安坐踏前,便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赛夫人笑了,笑得很淡,弯了眼眸,挤出两行清泪。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
夏商不知其中缘由,自是不知如何回答,也不能回答,或许沉默能让她把这些当做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忘了最好。
“你这骗子,骗得我娘两好苦!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你说你懂我,你懂得什么?多那些个虚无缥缈的将来有何用?还不急一无奈小子的一段小曲!”
“什么歌?”夏商下意识问了出来,可很快就明白了,感情赛夫人说的是自己。
“我自己的歌,你会唱吗?我我好想从你口中听听。”
赛夫人有些激动,想用从床上起身,夏商吓了一跳,生怕她清醒过来:“好,我唱给你听便是。”
“你是个三十岁,至今还没有结婚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脸上有几道波纹”
低沉轻淡的歌声响彻厢房中,混着弥漫不散的酒香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只听歌声响起,赛夫人变得安静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死死地抓着夏商的手,就这样一直沉沦。
赛夫人的手实在是有些用力,抓得夏商感觉丝丝刺痛。
这点点的刺痛就像是赛夫人此刻内心的伤,传递给夏商,让夏商更清楚地了解这个妇人有着怎样的心思。
也只有此刻,夏商才更清楚地明白,再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年代,要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你无法想象这漫长的岁月中需要经历多少的磨难,要承受多少个日夜的寂寞。
看着赛夫人,夏商忽然觉得这首歌跟她很像,不禁情绪也渐渐低落了。
“三十岁了,光芒和激 qing还没被岁月所打磨,是不是一个人的生活比两个人更快活?”
不知不觉间,夏商沉寂在了自己的歌声中
“我喜欢,三十岁女人独有的温柔我知道,深夜里的寂寞难以忍受。你说生活中忙得太久,不觉间已过了三十个年头。挑剔着,轮换着,还再三选择。”
“三十岁的女人,像花一样的女人,三十岁的女人,会更懂得疼人。三十岁的女人,多么的灿烂动人,三十岁的女人,比二十岁的女人更单纯”
不知何时,安静的女人已是泣不成声,紧咬着被褥松不开口。
女人三十,清纯依旧,便是那一日复一日的阳光,不管过了多久,都是那么的亮。
第114章 鬼灵精
第114章鬼灵精
简单直白的词句,直抵女人内心深处的意境,没有当今词曲的无病shen yin,有的只是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也许只有那个年纪的女人才能体会到其中每一个的含义,那种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被歌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阳光下,也说不清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夏商知道,这首歌对赛夫人意义重大,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理解。或许有太多的苦找不到人倾诉,但这次却刺到了心窝子。
赛夫人哭着,毫无保留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泪痕已湿了被褥前的大片大片,双手掐在夏商的手臂已是撕破了皮肉,渗出血来。
夏商没动,觉得此刻不放纵这位美妇人便有些失了人情味,对方可能一辈子都没这么畅快过。
而赛夫人,此刻依旧在梦中,只知道床边坐了个全世界最懂自己的人,这种感受无法形容,想要一辈子都不醒来。
两人保持着默契,虽然歌声停止,但两人不曾有多余的动作。
相对的安静中,一双带着水雾的眼睛正透着过窗口望着那里,偶尔有泪水滚落,但那张俏脸却带着淡淡的笑。
不是别人,正是凑巧赶来的江南。
本要找娘亲诉说今日的遭遇,没想到刚到门前便听先生的歌声从娘亲的房中传出。
虽不是第一次听先生唱起,但从第一句歌开始,江南便情不自禁得被歌声所吸引,总觉得先生今日唱时跟上次有所不同,多了一种味道,一种从男人口中感受到的关切的味道。
江南无法形容这种味道是什么?只觉得今日的歌声特别动人,便是忍不住循声趴在了窗口。
然而,就在江南打开窗户的刹那,便被房中的画面给迷住了。
一个男人守在娘亲枕边,默默地守着、默默地看着,听娘亲的哭泣,等娘亲睡下
一时间,江南也忍不住泪眼朦胧。
娘亲的苦,做女儿的哪能不知?这也是江南一直对母亲敬重有加的原因,也是她懂事的地方。甚至有时候回想,若不是自己拖累着娘亲,娘亲肯定比现在过得幸福。
要说江南有什么念想?
便是有朝一日娘亲能真正开心的笑一笑,还有便是有个足够优秀的人陪在娘亲的身边,哄她开心。
多少个夜晚,江南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画面,娘亲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有一个年轻帅气地男子微笑着握着娘亲的手,默默地守着娘亲醒来。
此刻,屋中景象跟梦里何其相似。
难道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如果先生能照顾娘亲,那该有多好?”
喃喃着,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江南!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何时,夏商已经离开了屋子到了外面,正巧发现了偷看的妮子。
江南吓了一跳,忙的起身,左右环视,支吾着:“我我路过。”
夏商皱了皱眉:“你别多想,今日你娘亲喝得多了,我见她睡在桌上,这才送她在床上睡下的。”
“哦。”江南点点头,规规矩矩背着小手,又朝屋内探头瞥了一眼,“娘亲现在怎样?”
“已经睡着了。不过等她醒来后可别告诉她我来过。”
“为何?”
“男女有别,我这般已是越轨之举,若被你娘亲知道怕是又要怪我乘人之危。传出去对你娘亲的声誉也不好。”
“恩。”
“走吧,别打扰你娘亲休息。”
夏商带着江南离开了赛夫人房间附近,在小径中慢慢走着。
“你不是去了哪里游玩,还说今日恐也不会回来,为何怎么早就回来了?”
提到自己的事,江南才想起来,俏脸立刻一板:“哼!说着就来气,我”
说着,江南忽然又停住了。
夏商好奇:“怎的不说了?”
江南眼珠子一转,她了解先生的脾性,若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讲清楚,先生多半会任他们乱说,不予理会。不去赴约也指不定,还如何证明先生的本事?
“那个先生,学生今日探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两日后在柳庄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诗会。竟然没人告诉学生,您说气不气人?好在知道得早,现在准备也为时不晚。先生不若就陪江南一块儿去吧。”
“柳庄?卖茶的柳夫人?”
“正是。但主持之人并非柳夫人,而是嘉倩郡主。”
“嘉倩郡主?”
“嘉倩郡主是大皇子最宠爱的女儿,而大皇子最喜欢柳庄的茶,此次嘉倩郡主来扬州游玩,都住在柳庄。而郡主从小洗好诗词歌赋,又闻扬州是天下闻名的书香之地,便要号召扬州各地的才子才女,大能儒家前往柳庄参加诗会。”
夏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诗会还是别参加了,跟那些酸腐儒生争风吃醋实在没什么乐趣。”
“可先生不想看看嘉倩郡主吗?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mei nu,长得比江南好看多了!”
“啥?!比你还漂亮?”
一听“mei nu”二字,夏商的本性便暴露了,贼亮的眼睛,上扬的嘴角,活脱脱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先生方方面面都好,就是这好色的性子改不了。江南心里清楚得很,要先生去诗会说什么都不好使,只要说有mei nu,铁定是要去瞧瞧的。
“那当然,嘉倩郡主可是大皇子乃至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今次来扬州游玩,随你的高手护卫足足三百多人。唯恐郡主在路上出了什么闪失。
还有呢,此次诗会不仅有郡主一人,光是江南七秀便有其三,还包括上次的芷香姐姐,扬州有名的大家xiao 激e全都要去,到时候不知是何种香艳每秒的场景,可惜先生不去!哎!真真是可惜了!”
“谁谁说我不去了?”
“哈?先生刚不是说跟一群酸腐争风吃醋”
“我改了主意,你这妮子平日里不用功,正好切此诗会之际让你学学他人。”
“哦,越来如此。嘿嘿”
江南鬼灵精地笑着,心头正欢喜,一把抱住先生的胳膊,俏脸贴在先生的肩头摩挲着,瞬息间转变了的画风,有些撒娇地甩着夏商的手:
“先生,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江南和娘亲呢。”
第115章 树下枣已干
第115章树下枣已干
人都是越长越成熟,自己这学生却越长越年幼,哪有这般拉拉扯扯的?
虽然被俏姑娘抱着手臂心里暖暖的,但始终不成体统,夏商想把手抽出来,小妮子却死活不放,把夏商的一只手死死的夹在胸前,一点儿缝隙都没有。
这般拉拉扯扯的到了赛府门前,招来好一阵差异的目光,一直把先生送到了街口,江南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也不知这妮子经历了哪些,何来这么大的变化?
临走了还不忘挥手告别,脆生生地喊着:“先生再见,莫忘了两日后的诗会哟,学生一早就在接您。”
这软糯糯的声音嗲嗲的,谁能联想到是赛江南?直把夏商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却又忍不住心里偷喜。
好在赛府临街人少,不知何来的风卷动沙尘落叶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显得有些萧条,远处一个双手拢进袖筒的商户打扮的人,半躬身子,缩着脖子,不紧不慢地迎面过来。一直走到了夏商跟前。
“这位是夏商夏公子吧?”
“正是。”
“在下钱元,通汇钱庄掌柜,有事想跟夏公子商量,可否借一步说话?”
通汇钱庄?
夏商对此不甚了解,却也有些好奇,便多看此人两眼,虽觉有些突然,却也不觉有何问题。
赛家临街的巷子很多,自称钱元的商人领着夏商进了一条无人的长巷,一边走一边低声问:“夏公子,在下多方打听,探听到近日流传于世的五粮液出自您之手。又听闻您是夏家酒庄的嫡系传人,想必五粮液就是夏家酒改进所得吧?”
夏商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请问夏公子愿意跟通汇钱庄合作吗?”
商人谈合作,无可厚非的事情,夏商不做迟疑:“暂未想过合作,但若通汇钱庄有足够的诚意,倒不是不可能考虑。在此之前,钱掌柜可以准备一份意向书,详细介绍一下自己的合作意向和方式,再交给夏某。如果夏某觉得有必要,那我们再坐下来详谈。”
“意向书?”
忽然冒出来的三个字好叫那钱元阵阵发懵。
“就是说明一下合作计划,白字黑字写上,看得明白,也有凭有据。”
“夏公子,要说计划就易懂多了。若说计划,在下哪能没有准备便来找上公子?我们的合作方式很简单,只要夏公子愿意ti gong五粮液的酿制秘方,我们通汇钱庄就有充足的资金帮公子在全天下建造作坊。不出两年,便可帮夏公子把五粮液销往各州郡。”
“如何分账?”
“八二分,夏公子得八分,钱庄得两分。”
“哦?那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钱掌柜乐呵呵一笑:“毕竟是夏公子的祖传秘方,我们不能白占公子便宜。您觉得如此方式合乎您的心意否?”
夏商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不若这样,由通汇钱庄ti gong一百万两银子,交给夏某操作,不出一年,便可将钱庄的一百万两银子变成一千万两。同样是八二分账,通汇钱庄分八成,我得两成。毕竟是钱庄出钱,我也不能白占便宜不是?”
钱掌柜一愣,不知是何意,强颜欢笑道:“夏公子,您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既然钱掌柜认为夏某说笑,那边告辞吧。”
说罢,夏商立刻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去了前方。
夏商可不信天上会掉馅儿饼,这厮摆明了是想套出配方再一脚踢了自己,便也懒得废话。
走了没几步,一颗从而天降的红枣落在头上把夏商吓了一跳。
原来自己不觉间到了一颗枣树下,无人问津的枣树上还有些许长过头的红枣挂着,风一吹便掉了下来。再看地上随处滚落的枣子,忽然觉得此地何时来过。
一瞬间,陆寻浮现脑中,原来这里就是引处陆寻的枣树下。
距离那次暴雨已将近两月,除了一地烂掉的枣子,在没有半点儿打斗的痕迹。
有时候陆寻会出现在夏商的梦中,倒不是对陆寻的死还有愧疚,而是太多疑问憋在心里找不到人倾诉,更不知陆寻最后是什么用意。
一切的一切还是陆寻最后交给夏商的那块腰牌。
夏商今天的衣带上,那块虎头腰牌正插在上面,只露出一角,毫不起眼。
但今天,夏商明白了这块腰牌真正的意义,也成了他身上一块沉重的包袱。
正想着,钱掌柜又追了上来:“夏公子,您可否再考虑一下?如此丰厚的提议可不是寻常能有的。”
“钱掌柜,带上你的诚意再来找我谈吧。”夏商摆摆手,头也没回,“对了,要是我心情好的时候。”
话说到这份上,谈判肯定是谈不拢了。
本以为钱掌柜就此打住,不料此人脸色一寒,换了一种低沉阴森的语气:“夏公子,我劝您再多考虑考虑,否则我担心您走不出这条巷子。”
话音刚落,夏商眼皮微微一颤,停住脚,回过身,冷冷地打量了钱掌柜一眼。
钱掌柜冷笑着,带着一股森然的古怪味道,不再躬着身子,挺直的腰板,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夏公子,您以为在下是跟您商量吗?看来您还是个不通世事的小少爷,这世道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太平,很多事不是你不愿意就不做的。”
夏商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盯着一颗头顶摇摇欲坠的枣子不知想着什么。
夏商的淡然叫钱掌柜很不爽:“臭小子,看来你是不进棺材不掉泪了!识相地就把五粮液的配方交出来,不然“
“不然怎样呢?”
“呵呵!你以为让你来这无人长巷中是为了什么?你以为周围就只有我们两人吗?”
夏商摇摇头,神秘一笑:“原来钱掌柜也知道此处不止你我两人呀?”
夏商说话有些古怪,加上表情太是镇定,倒让钱掌柜有些心生不安,忍不住大喝一声:“还等什么?动手!”
谁知话音一落,三个人影从天而降。
嘭!
嘭!
一个个都身江湖人打扮,蒙着脸,一看便不是好角色。三人应声落地,却不是双脚着陆,而是以叠罗汉的方式倒在一起。
一滩献血从三人身上淌了出来,全都没有动静。
这时夏商轻声笑了:“钱掌柜,这生意到底还谈不谈?”
第116章 可爱的小娃娃
第116章可爱的小娃娃
三具尸体错乱地堆叠在一起,黑亮亮的献血不知从哪儿渗出,地面的血水一点点扩散着,一股刺鼻的腥气在风中游荡
钱掌柜早已目瞪口呆,想破了头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眼前正有一人的脸露出半张,那不就是在暗中策应的同伙吗?说好了只待自己一声口号便从天而降将夏商zhi fu的。
现在确实是从天而降,可为何成了几头死猪?
再看面前的小子,难怪他先前无比镇定,原来一切尽在他的掌中!却不知暗中护他之人究竟是何身份?这三人可是相当厉害的角色,如何能在无声无息中将他们尽数除掉?
此事经不得细想,想得越细便越觉得面前的小子可怕,只听那一声淡定自若的“生意还谈不谈”,顿时吓得老脸惨白。
他的钱庄掌柜身份不是装的,更不会武功,被自己当做天神下凡的三大高手一个屁都没放全死了,他现在在这里感觉被人扒光了衣服泡在水里煮一样。想要自己死,不过随便添一把火的功夫。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从我眼前消失,晚了我可要找你谈生意。”
夏商淡然地补充了一句。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钱掌柜如蒙大赦,一身冷汗才算从毛孔里挤出来,顿时湿了一身,当下不再犹豫,回头便狂奔起来,路过的地上偶有几滴飘落的尿液。
钱掌柜走后,一个秃顶的孩童从枣树上跳下,轻飘飘地落在夏商身边,没发出丝毫声响,仿佛没有重量。
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白白嫩嫩,眉目清秀得跟夏商一样,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孩,圆圆的秃头看起来像个小和尚。但又不是和尚,穿着一身订制的贴身黑衣,两根穿过腋下和腰腹的皮带穿着勾爪、bi shou、飞镖等物,背上还有一柄比他个头还高的大剑。
若看这小子相貌还以为是个乖巧的小书童,可这身装束又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尤其是背上的巨剑,没有剑鞘,剑身黝黑如墨,看不出一丝金属光泽,仿佛是一块黑炭,散发这一股阴沉的肃杀之气。再有便是剑身宽度,足有双掌并排那般,剑刃不曾开锋,十分奇特,必是一柄极重的杀器。
如此怪物放在一个清秀孩子的背上更是古怪,关键小孩步伐轻盈,感觉不出他有什么吃力。
对这小子,夏商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至今还不知道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跟陆寻有着某种联系。
熟悉的是,他在暗处默默保护夏商已有半个月了,每隔几天都会见一面,但相互间很少说话。
如何与这小子认识的?
这一切还得追溯到半月之前。
当夏商把陆寻给的腰牌交给柴县令后,以为就能够高枕无忧。却没想到在半个月前那块腰牌又重新回到了夏商的跟前。
带着那块虎头腰牌来的人正是这小子!
当初见面夏商也被他的表面所蒙蔽,以为是个有些呆头呆脑的小娃娃,后来才发现这厮下手之恨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且武功之强恐怕在陆寻之上。
当然,这个判断是秦怀柔作出的。
那日又是雨天,当得知此人的恐怖之后,夏商很紧张,以为对方知道了陆寻的死跟自己有关。
当时这孩子的第一句话便是:“首座大人临死前将此物交给了你?”
这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语气,说明这小子知道陆寻已死,而且此物是陆寻交给夏商的。
后来才明白,对方之所以如此笃定,一切根源都在腰牌之上。
因为都察院首座职位是天下所有官职中最危险的一个,都察院成立之初便是为了替皇上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历来的都察院首座都少不了暗中行事,得罪的人很多,无时无刻不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华朝建立不过百年,都察院首座就已经换了十多位,几乎全部死于意外。而都察院首座位置的传承并不经过皇上,而是有上一届都察院首座直接委任。为了让都察院首座的位置一直传承下去,都察院首座会又一份继承名单,一旦自身因为突然因素耳死亡,就按照继承名单传位。
但若是在死亡之前有明确的人选,那就按照最后的意愿传承。腰牌便是最好的证明,得腰牌之人便是首座钦定的继承人。
又为了避免仇家杀死首座后盗取腰牌顶替首座之位,所以首座会在传位之前在腰牌上留下指甲印。
他日若有人手持腰牌自称首座时,如果指甲印在腰牌的左边则证明是真的,若指甲印在右边则证明是假的。
而陆寻留在腰牌上的指甲印恰巧是在腰牌的左边!
证明陆寻钦定夏商为继承人。
这小娃便是知道其中缘由,受上级密令前来寻找信任首座的。
夏商心里根本没想过要做什么首座?打从把腰牌交出的一刻起就不想趟这些浑水。可现在麻烦又找shang men来,如果不接住,对方深挖下去,万一查处是自己杀了陆寻,那不是整个都察院都要找自己麻烦?
思来想去,夏商便把腰牌给要了回来。
之后,那小娃要让夏商会京城复命,夏商不肯,反倒让他自己回去,结果小娃也不肯。最后各退一步,由小娃暂时负责夏商的安全,传了一个口信到京城,且看下一步有什么变化。
前些日子夏商老想着怎么把这个小娃支走,因为被人盯着很不自在,而且总怕被查出事情真相。这小娃算是个潜在威胁。
可夏商也想不到今日这小子会起了作用,若不是他,也不晓得会不会吃亏。
小娃落到地上,没看夏商,走到三具尸体边上,一包化尸粉下去,顿时传来一股股焦臭,尸体在被飞快地侵蚀。
如此情形,连夏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不敢直视。那小娃却面无表情,默默回来:“杀了三个,跑了一个。”
“跑了一个?他们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我只负责大人安危,其他事不考虑。”
小娃很干脆,说完这些一点脚尖便消失在夏商的视野里。
第117章 怀柔赴约
第117章怀柔赴约
梅园梅林中,张牙舞爪的梅林枝杈交纵,星星点点的翠绿叶子呈现出难得的生机。梅树上的每一点绿都极其珍贵,却被一双沾满血的手给折断了。
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灰色面巾被丢在了地上,露出一张四十多岁惨白的脸来,脸颊轮廓如刀劈斧削,线条平整果感,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脸胡渣,眼神深邃,但此刻却流露出无法形容的虚弱。
“咳咳”
两声咳嗽之后,中年人止不住又吐出一口淤血,过后像是好了许多,面色总算多了一抹潮红。
便在此刻,一妇人匆匆忙忙拨开层层枝干到了中年人不远。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妃南宫楚心。
南宫见中年人此番模样惊得双手掩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你你如何伤得如此严重?”
中年人扶着一棵梅树艰难地直起身,靠在树上,抹了把嘴角的献血,仰头望天有气无力地一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非逃得快,怕也没命来见夫人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下有人能伤你至此?”
“奉夫人之名一直监视夏商,这数月来也算是尽职尽责,把许多事情都回报给了夫人。却不知他身边何时多了个功夫惊人的孩童。”
“孩童?”
“今日我注意到有几人一直在暗中跟踪夏商,便一路尾随,本想在他们对夏商不利时出手,却没想到此刻忽然出现了个年不过十三的孩童。此人身负黑色巨剑,三个贼人在此孩童手中皆不过一合,尽数被杀。我因冒进暴露了行踪,和那孩童交手三回合,便便成了这般模样。”
不说还好,中年人一说,南宫惊诧更甚,瞪着一双凤眸:“三回合就就如此了?”
“那人天生神力,一柄黑色巨剑足有千钧之力,与之一碰,我的青岚剑被毁,自身也受了重伤。好在撤退即使,这点伤还撑得住。”
“天底下还有如此妖孽?可知是何身份?能否为我所用?”
“不知。若夏商身边有如此高手保护,怕是再难从他身边探得有用的消息了。夫人,可还有别的打算?”
南宫眉头深锁:“夏商此子必要纳入麾下,若能得其支持,指不定身边的神秘高手也会一并加入庸王阵营。你先养伤,之后便打探打探那神秘的孩童究竟是谁。最近又一批人试图控制扬州城中的富商,夏商产有神秘的五粮液,影响不那批人肯定会对夏商动手,若夏家出了问题,我们旁侧相助,定能赢得夏商好感,如此便可进一步关系了。”
长巷枣树下发生的事没有影响夏商的太多,装作无事回到家中。
家里还是老样子,有小工在院里休整家院,忠伯在一边忙着指挥。
院里小月在两个陌生的男子面前插着小蛮腰,扬着小脑袋,趾高气昂地说着不知什么话。
那两个男子看着清秀,估计十五六岁,穿着灰衫,带着小帽,斯斯文文的,在小月面前低着头,一副接受教导的模样。
原来这两个男的是忠伯找来的两个小家丁,因家境贫寒,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听小月叫一个阿大,一个阿二。后来忠伯也说了,这两个是临街的娃,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便把两个孩子卖到夏家来混口饭吃,是本分人,懂规矩。
夏商倒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现在家里事情多,确实需要更多人来,随口说了两句就把小月叫去打水了。
小月打来了热水,给少爷搓脚。
夏商坐在床上享受了片刻,忽然发现的家里少了人。
“怀柔呢?怎么不见怀柔?”
小月专心地搓着脚,忙不精心地回答:“早上少爷刚走,柳庄的柳夫人便来了家中,跟夫人谈了许久,后又把夫人请到柳庄去了,还说近两日都不回来,让小月跟少爷说一声呢。”
夏商好一阵新奇,柳夫人来找夫人是几个意思?而且夫人竟然愿意跟着去了柳庄,还说近两日都不会回来,难不成是要等到诗会之后?
而柳夫人的目的,难道是要说通怀柔让自己加入红花会?
说起这红花会。
夏商为何一直拒绝加入?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说是劫富济贫,却成了朝廷围剿的对象。自古以来,当政者纵有许多不公不明之处,但终究代表了大多数正义,针对一个组织围剿不会是红花会扰乱治安那么简单。
所以夏商一直觉得红花会和白衣教都属于一股没有被完全看清的势力,是肯定要跟它们划清界限的。
如果柳夫人想通过夫人来改变自己的想法,那就更证明了红花会用心不纯,便是更不能答应。
既然夫人已去了柳庄,便让她在柳庄待着吧。若两日后在柳庄偶然相遇,兴许还能擦除写别样火花来。
柳庄大小庭院的错落之间,一面白面雕廊的院墙上开着一窗双圆交汇的镂空。几束花草枝杈横在中间,把透过的视线切成一方方小块。
这里是一间别居小楼的后墙,少有人往来,地上青石面已被枯叶堆叠。
忽然传来沙沙声,便是有人走来了。
“夫人,小女如烟便在这小居之内,你我先小声些,此事我还未跟她商议。小女生性温婉,少言寡语,忽见生人谈论婚假之事恐怕会引她惊慌。”
“柳夫人放心,夏氏知晓。”
“小女自幼饱读诗书,举止风度绝无半点不妥,之言语少了些,不懂得谄媚之术,估计不会讨男人欢心。但小女聪慧过人,不仅有学识,更懂技巧算学,我柳庄大大小小的账目只要她过一遍,须臾之间便能给出结果,且分毫不差。若夫人同意让小女与夏少爷修好,便是给夏家多添了位妥当的管家呢。”
两人先前已交流了许多,若柳家之女真有算术的本事,倒也真能给相公减轻不少负担。
想着,秦怀柔遍悄悄到了墙厚,从被枝杈遮蔽的空处探出一双眼睛看向院内。
第118章 如柳如烟又如风
第118章如柳如烟又如风
透过几片青翠嫩绿的叶子,朦朦胧胧地看到一方格子小砖铺垫的小院,几株茉莉挡住了阁楼的原貌,院中一张标准的圆形石桌上可以看到一架质地极好的古琴。
因为有一双小手正在尝试着拨弦,偶尔会有一声清脆如泉的琴音传来,只是单个音符,没有连成一曲,零零散散却也悦耳得紧。
那纤纤玉指粉嫩如笋,波动琴弦的姿态略显生疏,一看便知是将学不久。另一只手正卷着一本古乐曲谱,好似看得正专注。可惜形貌却被一片叶子挡住了。
“柳夫人,令千金远观不知其貌,可否进一步看看呢?”
“夏夫人,此事容我与小女谈过再说。”
两日前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两日后却成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炎炎夏日,转瞬即至,两日之间天地仿佛变了个画风,每日日出山头,便是一股热浪袭来,烧得扬州百姓恨不得不穿衣裳地好,公子xiao 激e手中折扇圆扇便不再是装饰了,从早到晚就没有停歇过,没有风,在烈日下只消须臾时间便可把人晒做人干。
夏商在前往柳庄的马车上颠簸得又晕又热,几张江南用的贴身手绢早被擦得满是汗水。习惯了空调的现代人想要适应古代纯天然的夏日还是有些难度的。
夏商着实忍不住,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纵是烈日当头,也好过车厢中的闷热。
车后,江南坐在另一架车中,也是探头在外,看见夏商便欢喜地直给夏商眨眼睛,好似怕前面的人不知在暗送秋波似的。
今日柳庄诗会,扬州各县引来了轩然大波。
不仅是嘉倩公主召集,关键是有太多大儒参加,那些人可都是平日里难能一见的角色,一个个声名远播,学满天下,谁要是能跟他们其中一人扯上关系便是不得了的咯。何况今日诗会齐聚一堂?
其次,不仅有文人大儒参与,官家名流也是不少,其中包括了庸王和知府大人。
有了这么强大的明星阵容,闻风而来的年轻才子更是多不胜数,各家xiao 激e亦是鱼贯而入。
而素来拒课的柳庄此次也给足了公主面子,来者不拒,只要有些名气,有些身份,一概进入柳庄参加聚会。
所以说,此次诗会的规模之大可谓空前,至少在大华建国以来,扬州从未举办过如此大型的文人聚会。
好在柳庄后山茶厂地貌宽广,足可容纳上千人畅玩,又有数百位茶女充作临时工,为诗会铺排过场。
今日太阳尚未升起,便有许多慕名者紧了柳庄,本意要纵情山水,一展文华,却不想柳庄如人间仙境,精致非凡,一入其中便被许许多多的景物吸引了注意,哪里还有心思跟些无关紧要的人谈东说西?
客人是越来越多,但柳庄相对安静的区域依旧无人打扰。
一黄衣广裙的女子提着裙摆踩着小碎步到了柳家xiao 激e的闺阁处,敲着门:“如烟mei mei,快出来看看,来了好些个才子呢!你们扬州的公子哥真好看,比京城的好看多了。且来看看先,说不定就有喜欢的哩。”
顿了片刻,屋内才传出一个悠悠扬扬的声音,简单干净:“不了。”
“哎呀,你出来看看嘛!心情不好,总得是要走走的。成天闷在屋里如何好得了?”
“不了。”还是两字而已。
屋外的黄衣女子蹙了蹙柳眉:“那你开开门,我且进来与你说说话总好吧?”
说完,闺阁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多时,门开了。
一位青绿长裙,素白衣带的少女出现,直射眼眸的阳光晃得姑娘微米起了眼,一副与生俱来的柔弱姿态,恍若含羞草般,让人不敢轻触。
鹅蛋一样的俏脸细滑如玉,却生得白嫩了些,怏怏之姿展颜生怜,小巧的鼻子如滴在脸上的牛奶,一点点的点缀恰到好处。再便是纤柔生媚的丹凤眼,一双不大的眸子总带着丝丝水雾,在阳光下亮晶晶的,闪着泪花一样的光彩。两撇如烟云一样的淡然的细眉,天生就像是被画上去的一样,淡淡的,像是藏着柳庄上下所有的山水景色。
不说面相柔弱,身段亦是羸弱如水,站在门前小手扶着门角,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加之闷闷不乐地神态,更添了几分人见犹怜的风采。
柳如烟,人如其名,如柳如烟又如风,山野烟云各不同。只有那无意自成的柔弱姿态,无论是何种表情,永远都挂在脸上,如一件易损其珍的艺术品,叫人见了都不忍触碰。
黄杉姑娘见了屋内之人,便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柔柔地给她理了理以上和散落廉价的几根发丝,又在感叹道:
“mei mei,那风靡扬州的红楼梦便是你写的吧?”
柳如烟轻轻地蹙了蹙眉头,细面颤抖,好似倒影水中的云景被风吹起了丝丝波澜。
“姐姐,何出此言?”
“哎!似mei mei这般柔媚之姿,恍惚间,姐姐还以为是书中那林mei mei跳了出来。犹记得宝玉说那林mei mei,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且看看,则不就是说的如烟mei mei吗?”
柳如烟甜甜一笑:“姐姐取笑了。”
“不对不对,纵让那林mei mei跳出书来,也不如如烟mei mei这般恬静淡雅,届时那宝玉怕要说于如烟mei mei似曾相识了,还有那林mei mei什么事?”
听罢,柳如烟难得俏脸泛红,多了一分神气,低头抓起黄衫姑娘进了屋中。
待把门关上,黄衫姑娘便问:“mei mei今日是如何的?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吗?为何忽然愁眉不展?”
“此事此事羞于说给姐姐听。”
“哎!mei mei不说,是不把姐姐当朋友?”
“非是如此,只是”
“还有什么可是的?且说来便是。”
柳如烟坐到桌边,小手把玩着一只酒杯陷入了沉思,良久放是一声轻叹:“娘亲要把我嫁给一不相干的人,他日怕是没机会跟姐姐畅聊了。”
第119章 **不**?
第119章**不**?
柳如烟的柔弱带着天生的见怜之态,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不免生出亲近和想要照顾的感觉。黄衣姑娘虽身份非凡,来柳庄不过数日,见之如烟便成了好友,总以姐姐姿态照顾。
此番见如烟mei mei愁容满布,便是急忙宽慰道:“mei mei不用担心,纵使mei mei嫁了人,不论嫁到了何处,姐姐还是能来看你的。这天下难道还有姐姐去不了的地方?再者说,柳姨视mei mei作掌上明珠,她看中的人家也该不差,必当是配得上mei mei的。”
还以为能听得哪些好话,不想尽是些这个?柳如烟那烟云一样的眉毛撇的更开,愁容更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黄衣姑娘捧起了如烟的小手,轻轻拍打着,“若是柳姨应允,旁人终是不好插手。”
“哎!”柳如烟哪能不知,幽幽叹息一声,低下头来。
那羸弱的模样看了叫人好生不忍。
“罢了罢了,若mei mei真不想嫁,我便出面请柳姨收回成命。mei mei这可满意了吧?”
说到此,柳如烟方才有了一丝神采,感激得看了黄衣姑娘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我都答应你了。莫要愁着眉头,叫人见了还道是我欺负于你。我帮你说情,你得陪我去看俏公子才行。走走,兴许还能遇到个mei mei中意的呢。”
且不说的别居小阁的两女的悄悄出来。
此时柳庄已门庭若市,柳夫人在庄外迎客应接不暇,一个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全都白衣飘飘,折扇轻摇,顶着当头烈日故作风雅,潇洒地相互见礼,全然不顾这满头的大汗。
此次诗会美其名曰是给扬州才子ti gong一次交流学问的机会,却也给少男少女们ti gong了一个增进友谊的平台,同时也是达官显贵一次难得的交流机会。
更重要的是,如今嘉倩郡主已至婚假之龄,今不远万里来到扬州游玩,立马以嘉倩郡主的名义召集此次诗会,点明要整个扬州所有的才子都参加,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要给郡主择选良配的讯息吗?
嘉倩郡主何许人?大皇子的掌上明珠,目前为止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若能得到郡主赏识,那一辈子荣华富贵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今日说是会友赏玩,正因牵涉到郡主婚嫁,随着年轻公子越来越多,公子之间竞争和比拼早在进庄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夜半三更欲吹灯,芳问窗外细雨声。莫愁前路无知己,一人独酌情也真。”
方巾细绸的青衫文士摇着折扇,头也跟着摇摇晃晃。一诗言罢博得一阵掌声,四周同行者无不高声附和,叫好声四起。
这边说得欢喜,那边有人不服,便是有人道:“一曲未终人已醉,淡笑红尘几人归,权色声香垢不住,意犹未尽只为谁?”
“好!”
“好!”
“谁人再来一个?”
“我来!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好诗!好个皇图霸业谈笑间,谁人能有如此狂霸之气?”
“兄台谬赞了。”
“好说好说。”
“见笑见笑。”
数人你推我捧,怡然自得,好似天地之大,唯我独傲。
便在此时,一姑娘穿在几人之间,有些毛躁地将他们推开,然后对身后说了句:“先生请。”
装逼正酣,却被人从中打断,谁人受得了?
几位书生之中,正有一位要抓住突然窜入之人,却见来的姑娘美若天仙,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但见其容,便是三千飞花也不见颜色,唯有此女娇艳园中。
“姑姑姑姑姑”想要上来招呼的公子激动得嘴皮打结,没见过这般娇俏的女子,比那青楼的名倌还要惊艳,如何能自持?
“姑什么姑?我又不是你姑姑!闪一边去,方才那什么皇图霸业就是你作的吧?”
“是正是小生浊作。”
“那便是了,你若再嚷嚷小心祸从口出,且不看看你的斤两,妄谈皇图,小心传入圣上耳中,叫你满门抄斩。走开,别挡了我先生。”
先生?什么先生?
几人左右看来,只见女子身后跟来一玉面小生,穿着灰白直裰,方巾细软,腰插折扇,打扮得普普通通,身无半分奢侈之物。可人在其中,端得是一副好皮囊,白白净净,洒洒脱脱,神态自若,行步如风,俊得比在场几人加起来还要俏十分。
有时候太美也是一种错,会叫人心生嫉恨。
此人之美,叫一众文人自惭形秽,又有一位天仙般的姑娘恭敬请之称为“先生”,叫人好生不忿。
“不知哪儿来的小白脸?”
“是也!别是哪家大户老爷怀里捧的玉壶吧?”
“不说其他,空有一副皮囊算他个甚?一腹草包,也敢来我等文华之会?”
有一人上前便问:“这位公子,不知姓甚名谁?可否显露一手,已粘公子文气?”
听罢,来人一笑:“夏春秋是也!”
又指不远处净趟于地的枯叶,摇头晃脑继续言说:“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
听至此处,面前一人便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汝这这是何诗?”
“噗!”
一人笑来,周围熟人皆是大笑起来,这前三句哪能称之为诗?就是小孩的胡话都称不上,如此安敢来柳庄赴会?
此处哄笑,便有更多人行来看热闹。
不多时,三句细作便以传开,皆是啼笑皆非。
众人笑时,来着后又补上最后一句。
“飞入芦花皆不见。”
咯噔
周围十数人皆是心跳少了一拍,心头一惊,脑中立刻将诗作连做一起。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飞入芦花皆不见。”
这最后一句真是画龙点睛,有先前之嗤笑方能体会此刻的震惊和最后一句的妙处所在。
周围诸人表情各异,尽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尤其是那最先嗤笑之人,此刻那脸色如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憋红了腊肠脸,走不是,留也不是。
“细作细作,诸位见笑了。”夏商骚包一笑,取出折扇,一蹴而开,扇面正有一字,反有两字。
有人不住念道:“**不**”
第120章 **!
第120章**!
装逼是一门技术,更是一门艺术,不是想装就能装的,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今为百年一遇的大型诗会,扬州上下有名的才子齐聚一堂,视为天时。
前有诸位傻逼附庸风雅,免费铺垫,视为地利。
加之夏商经纶满腹,有才有学,视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装逼成矣。
且看周围众人望着折扇上骚气十足的草书,一个个无不目瞪口呆。
明知此人为装逼而来,却叫人无从开口,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对方摇着扇子一步步往庄内去。
恰有几家xiao 激e乘着车驾到来,人未出现,却在车内悄悄看了那卖骚之人。本该对那装逼卖骚的货色不屑一顾,却抵不过那人长得俊俏,总能吸引青春姑娘的眼光,前后差异倒是让乘车来的几位姑娘忍俊不禁。
门前风波自当引来柳庄主人的注意,撇开身侧几位门客迎过来,先看见精心打扮过一番的江南,便是畅怀而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江南侄女呀!你娘亲呢?”
“娘亲偶感风寒,出行多有不便,便由我一人来了。”
“原来如此,过活儿离开时,切莫走得太急,记着找柳姨要些治风寒的药茶。”
两人说这话,柳夫人后见江南身后的男人有些面熟。
“原来是夏公子!”
“柳夫人,叨扰了。”
两人说话,显然认识,倒让江南有些惊讶:“先生,您跟柳夫人认识?”
三人一番叙说,交代了关系,便由一茶女领路去了后院茶山。
柳庄,夏商本来过两次,茶山附近更是常与柳夫人交谈,无论是柳林、茶花园、青石小路、月湖、小径小亭等都不陌生。
可今日来了旧地,放眼看去却难找出一处熟悉所在,沿途茶花丛精剪修饰得一尘不染,好似把每一片叶子都擦亮了似的,郁郁葱葱的林木间也清出了许多空地,整齐划一的桌凳套件一样一样地陈列其中,偶有来客坐在边上,三五成群相谈甚欢。
为了应付今日的诗会,柳庄算是倾尽全力,把整个庄园精修清理一遍还只是个表面,周围许许多多的小装饰都凸显了柳庄对此次诗会的看重。
光是月湖中就多了数千尾锦鲤,过半湖面已被争奇斗艳的莲花莲叶包裹,烈日之下只有淋淋水光闪动,倒映锦鲤彩鳞到处都是奇光异彩。那一朵朵如姑娘施粉的莲花,或含羞待放,或怒展芳华,撕要与湖边或湖心小亭的姑娘一争高下。
茶山之上,山腰处景致最美之所,本是数块茶园的地方今日却成了一座雅致的小亭,四面丝绸作莲,亭外长桌蒲团,桌桌便是酒香茶香正浓,却无一人在高出。依稀可见亭中数个人影,也不知能在此亭赏景的是何尊贵的人物。
亭中,一两鬓斑白的暮年老者侧卧躺椅上,目光轻柔,透过丝帘看着柳庄所有的景致。
“柳庄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庄子,如此的风貌,倒像是把整个扬州的美景都圈起来了。人在其中恍若天人合一,分不清身在何方,只觉身如云巅,妙不可言。”
身后有一肤白玉润的老生,眉角泛白,却静气十足,弓着身子,尖着嗓子笑道:“我的爷,若您在这儿呆着欢喜,那便多呆些时日。难得出来走走,自然要舒坦了才回去,省得再理那些个烦人事。”
“此言有理,便在此多歇歇,来日再寻几位故人聊聊。”
“得嘞。”
巳时,柳庄后院已是人头攒动,山下湖边大大小小的桌边都坐满了人,相互间交流着,偶有茶女端来酒水蜜饯。
观看人群,此间男多女少,为数不多的xiao 激e姑娘们都聚在柳林之中,隔着一层柳条形成的帘子娇俏地玩闹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撩得近处几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心急火燎,对着柳林左右环视。
虽见不得柳林后的娇艳群芳,听声音却也悦耳动人,比那满湖白莲和锦鲤引人多了。
柳林外的公子想看里面的姑娘,里面的姑娘又何曾不想多看看外面的公子。
这些姑娘的年岁,正是那情丝多时,试问哪个姑娘不怀春?哪个烈女不想郎?
姑娘们说笑时,总有几个姐妹目光游离,有意无意地撇看一边。无奈身份使然,不可有越轨之举,倒是巴不得有公子敢壮胆过来喝两杯。
恰此时,不知哪家公子穿过柳林到了姑娘群中,一身衣衫标志得体,长得也规规矩矩,正对着一窝姑娘准备抱拳行礼,却又不知哪位姑娘喊了一声:“哪来的登徒子?还不速速离去!”
声音一出便给此子定了个基调,纵使想要投怀送抱的姑娘也不敢在此时表现出丝毫热情,只能忍着满腔愤懑装出羞怒之态:“哪来的liu mang?众女相聚,一男子如何贸然出现?”
“姐妹们,把他打回去!”
一声吆喝,众人响应,片刻间满桌的蜜饯果子变成了的枪林弹雨,接连不断地朝那男子身上砸去。
男子抵不过众女相互响应,被打得抱头鼠窜,逃命似的逃出柳林,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笑声未断,便有一女子从男子之间穿过,穿过柳林进了女子所在处。
这没什么,关键是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同样进了柳林,一丝停顿都没有。
众人暗骂此人不知深浅,只待他被众女打出来,便又要好好耻笑一番。
话说众人满怀期待,却久不见男子出来。
柳林之后无风无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好像从来没进去过男子。
难不成是眼花看错了?
可在场这么多人,哪里可能看的错?
诸人相互看着,一阵无言。
先前被打出来的男子更是不悦,心说那厮怎就没有出来?便有撞着胆子穿过柳林,却见林中众女之中多了个灰白衣裳的少年郎,装束普通,不似富贵之刃,更不似风雅之士,唯见此子在众女簇拥下谈笑风生,虽是一派正气之像,却总是一副贱骨头的模样,尤其是那家伙手里摇晃着的扇子,隐隐约约可看见当中一个斗大的“**”字闪耀刺眼。
第121章 虎不虎?
第121章虎不虎?
“这登徒子怎地又来了?”
“姐妹们,还等作甚?打出去!”
言罢,又是一阵蜜饯果子的枪林弹雨,全后来的公子身上招呼。
这公子好生气恼,一边躲一边问:“我怎就是登徒子了?为何他来得这里,我却来不得?”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夏公子也是你这厮能比的?”
“夏公子?哪个夏公子?”
“就不说与你知!再不出去,姐妹们便要丢凳子咯!”
这些姑娘平日里都是大家闺秀,私下里各个都是尺步迎规的乖乖孩子,稍有出轨之举便是天大的事。
可今日大家聚在一起,便是毫无遮掩的爆发了各自的本性,动起手来可不比男子逊色。
遭打的公子算是领教了,人家说要砸凳子,那便是真要砸凳子,便是不再纠缠,赶紧又推出了柳林。
撵走了烦人的公子哥,这边十几位姑娘又欢天喜地地跑回各自的位置,围着手摇折扇的少年郎絮絮叨叨。
“夏公子,吃个果子吧。”
“夏公子,这个枣泥糕好吃,您尝尝。”
“夏公子,小女子有一浊作,还望点评点评。”
“夏公子,你看这儿。”
“夏公子,您看这边。”
“夏公子”
眼前的姑娘一个个环肥燕瘦,眉目如画,风姿各异,细语如酥,处在她们中间像是被一群灵动活泼的燕雀包围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虽是吵闹了些,却也让人享受。
尤其是源于各家姑娘的脂粉之味和**体香,萦绕鼻尖那简直如入梦境。
换做别人,此刻怕是早已美得忘呼自我,一脸色相估计是被所有人都瞧见的。
而此时在姑娘们中间的是跟老油条,纵使心中欢愉,却也面不改色,谈吐有致,举止大方,一一回应诸位姑娘的示好。
江南在一边撅着小嘴,老大的不愿意,感觉自个儿的先生快要被人抢走了似的。却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免得遭惹闲话。稍感安慰的便是这先生还算自持,没有暴露出一脸猴急色样,还算得上为人师表,不至于丢人现眼。
且说夏商怎就有如此人气?
关键此间诸女皆是江南闺中密友,相互往来频繁,知这夏公子是红楼梦的一传手。
红楼梦问世以来,在扬州经历将近两个月的发酵,已然成了扬州xiao 激e们茶前饭后的精神食粮,无一不是通读十遍以上,只觉每多看一遍便有多一遍的感悟,直叫人沉迷其中不得自拔。
只恨此书作者性乖张,情狡作,非得等卖出数万册书稿才肯将后续内容公诸众人。且每次只更新些许,哪里能够解馋?
此刻扬州不晓得多少人想把那作者揪出来打断双腿,那他便只有好好写书,不想他事咯。
可惜的是,红楼梦的作者迄今不知其人,寻常人知道是老朱家开的书社与之有联系,不然怎会每次都是朱家书社先发新内容?
而跟江南熟悉的姑娘都知道,江南的先生,也就是这位年轻的夏公子跟红楼梦的作者关系匪浅,每次书稿都是从他手中传开。姑娘们都想着能从夏公子口中套出一些新内容来也是好的,关键这位夏先生长得又俊俏,如何能不招人喜欢呢?
十几个姑娘围着夏商打转,倒也又更多的姑娘并不认识夏商,对其也不屑一顾,尤其是看着他折扇上的字,实在是有辱斯文。
“mei mei,那便是在琴棋书画上胜过你的夏春秋吗?”
不远处,一白衣女子正对一青衣女子小声说着,而那青衣女子面容熟悉,便是上次与夏商有过一次比斗的薛芷香。
薛芷香在众女之中算不得出众容貌,却胜在一身文雅之气,淡淡的,很恬静,像个标准的女文青,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风貌感觉。
她早也注意到了夏商,故意坐得远了些。
上次的比试虽然输了,但芷香并不服,倒不是觉得夏商没本事,只觉得自己输得憋屈,好似没有比过什么,莫名其妙就败下阵来。
为此,薛芷香在家中郁闷了好些日子。
今日再见夏商,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想要与之再比过,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芷香身边的白衣女子相貌出众,白衣素裙,气质内敛,虽不如江南那般惊艳绝伦,却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绝色佳丽。好似跟芷香关系非常,一看芷香脸色便知密友心中所想,遂自告奋勇站起身来:
“mei mei,且等着看好戏,姐姐去给你出出气。”
“九姐姐,你你还是别去了,那人能把江南管教得服服帖帖,便是真有些本事。”
“姐姐就是喜欢教育有本事的人,他若没本事,姐姐还懒得教训呢!”
说罢,白衣姑娘几步走到夏商所在的人堆。
这白衣姑娘好似身份非凡,诸位姑娘见其走来,不自觉地止住了话语,目光投向对方,只等她说话。
“夏春秋,夏公子是吧?”
一见此女便知是来者不善,夏商自不会给什么好脸色,淡淡道:“是又如何?”
“此地乃清雅之地,公子却身带污浊之物,不觉玷污了此间雅趣?”
“污浊之物?”
白衣姑娘淡淡地指了指夏商手里的扇子。
扇子本是不奇,只怪上面的字有些扎眼,好些姑娘都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好明说,现被白衣姑娘直言点名倒引得有几位姑娘脸红了红。
扇子上哪有写个“**”和“不**”的?
读起来也不知羞与不羞?
周围姑娘面有羞怯,可夏商毫不为意,展开扇子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反问:“姑娘,在下不觉有不妥呀?”
“如此污秽之语,你竟写在纸上,还不知羞耻?”
“哦!姑娘是说这上面的字呀。那依姑娘看此字念作什么?”
白衣姑娘脸一红,心说这厮怎就如此的脸皮:“羞得与你说!”
然后转向其他姑娘:“你们也是大家闺秀,怎就跟个不雅之人划不清界限,不觉羞耻吗?”
众女脸上皆是挂不住,有人脸红得往后退开,有人低头不敢再看夏商。
而此时,夏商却笑了:“羞耻?该羞耻的是你吧,姑娘。”
“你说什么?”
“我说你该反省反省自己咯!若你心不正,看我扇中之字便念作**,若心正,此字便作乕,意同老虎的虎,且问我扇中写一虎字何耻之有?倒是姑娘你究竟是心术不正,还是学识不够,认不得此字乎?”
第122章 哎呀!
第122章哎呀!
扇中之字为“乕”?
白衣女子刚想娇叱一声:“你懵谁呢?”
可回神一看真有几分相似。
因为夏商扇子上的字是草书,而且又写得随意,“**”和“乕”本来就相似,而“乕”字所用甚少,一般人很少见过,若非学过,很多人连认都不认得。可它的的确确是一个字,和“虎”同意。
再看扇子上的字,你说它是“**”便是“**”,说它是“乕”便是“乕”,真就看内心怎么想,此字便是怎么念。
一个女孩子,见此字首先想到的是“**”而非“乕”,被人说是心术不正那也无可厚非。
白衣女子这回算是丟人丢到了山沟沟里,还是在这么多女孩子跟前。
“你你你你”
白衣女子气得俏脸通红,浑身都在发颤,眼泪婆娑,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紧咬香唇,愤愤地甩手离开。
此地可不能再呆了!
周围姑娘见白衣女子如此,相互间都暗自松了口气。
夏公子扇中所言大家早有注意,且大家都觉有些不妥,好些人都想去多嘴两句。
现在看来,好在是没有多嘴,若不然此刻出丑的就不是白衣姑娘了。
夏商此刻心情大畅,这把扇子真是个装b利器。想当初自己去别人家做客,一进门便看到一个斗大的“乕”字挂在厅堂,当时好一阵尴尬,同样是看走了眼。
如今来看,古人也非圣贤,也是免不了俗人眼光来看待事物。不过这白衣女子过来时众人表现都有些奇怪,想必有些身份,想着便小声问身后的江南:“方才那女子是什么人?”
“先生不知?她便是陆芩,江南七秀之一,排行第二,此人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又生于普通人家,少时不曾接触诗学,全靠市井之间流传的诗文句子自行揣摩。不曾想是无师自通,诗词本事相当了得,后又被欧阳家看中,从此跟随欧阳大师学习,短短三两年便已声名鹊起,成为了江南一带最最出名的才女。”
“又是那什么江南七秀?方才看来也没什么本事罢了。”
夏商说话声音不好似故意说给前方的人听,那陆芩正走着,听到身后话语声不禁身颤,顿了顿,可想此刻的心情。
此事皆因薛芷香而起,见好友蒙羞,薛芷香脸色自不会好,赶紧上前将陆芩姐姐扶住,好言相劝。
可如此羞辱陆芩哪里受得了?
愤愤地回头看了眼夏商:“无耻小人,除了偷奸耍滑还有什么本事?别等诗会途中还能相见,如若不然,我定将此番羞辱悉数奉还!”
说罢,一位采茶女走了过来,朝两位鼎鼎有名的才女欠身道:“诗会即将开始,两位可往山间小亭外落座。”
山间小亭外便是半山腰视野最好、风景最美之所在。
但那里并非所有人都能去的,亭中各位皆是扬州身份地位尊崇之人,而小亭之外的小块空地上也是寸土寸金,只有扬州有名的才子佳人才能受邀前往。
薛芷香与陆芩身为江南七秀之一,自然能在小亭外有一席之地。
但江南和夏商就没那么好运了。
今日参加诗会的足有三百多人,可能去往半山腰的只有不足三十人,十分之一的概率,可见是多么不易。
但凡能受邀去往半山腰的人无不广受众人的羡慕眼光。
都知道,只有在上面的才是扬州真正的名流。
陆芩受邀离开柳林,故意走到从夏商面前经过,白了对方一眼,如一只高傲的孔雀轻声道:“夏公子,我这无学识的小女子可要先行一步咯。”
说罢,陆芩笑了笑,以为定会被自己气得面红耳赤,谁知对方根本没有反应,依旧跟身边的几位姑娘嬉笑打闹,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讨了个没趣,陆芩更是恼火,愤愤地一跺脚,加快步子往半山腰的路去了。
陆芩和薛芷香将走,又有两女来了柳林。
一人绿衣轻纱,一人黄衫彩褂。
一人慢步轻柔,一人巧步啄风。
两者姿态大相径庭,却都悄悄地躲在柳条之后,正透过柳条看那柳林外的公子们。
“如烟mei mei,你看那边那个。”
“看,那个那个也不错。”
“还有还有,那那哎呀呀,你们扬州的俊俏公子可真多,比我京城好多了。你看他们一个个都风流倜傥的,不似京城的公子一个个都板着个脸,说话做事都战战兢兢,可把姐姐闷出个水来。”
“姐姐,您您说的什么话?此番言语若被他人听了,恐遭风言风语。”
“mei mei!平素里你说话甚少,挑毛病倒是嘴多,怎就跟个小妈子似的?你说说,这些公子哥都认识不?”
柳如烟跟着身后把小手捅进衣袖里,泛红着俏脸看了眼姐姐注视的方向:“mei mei少有在外走动,更不曾听说这些公子的名讳。mei mei倒是觉得姐姐该多想想哪家的公子学识好,这些人虽生得一副好皮囊,若腹中空空,又有何用?”
“姐姐就喜欢好看的。俗话说七尺俊容美少年,胜过春风细雨声。长得好看,看着舒坦,长得丑陋,见之如吡,纵有万千文章,听知也无味道。”
“姐姐,这般说辞”
“被人听了去又要招来风言风语是吧?哎呀,我都知道,mei mei别絮絮叨叨了。我知道,mei mei就喜欢个张口文章,闭口词双的酸腐呗。”
“不是”柳如烟被说得心急,娇俏地辩驳了一句。
黄衣姑娘眼睛一样:“那mei mei喜欢什么?”
“喜欢喜欢”
柳如烟娇羞得不行,好把黄衣姑娘急得:“哎呀,mei mei你速速说也!”
“喜欢儒雅之士。”
“儒雅?先进人人都儒雅,说了等于没说。”
黄衣姑娘说得兴起,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倒是没看前头,忽然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黄衣姑娘可不是个善主,心头正恼,开口便喝:“哪个”
话未出口,却见抬头一人生得好生俊逸,也不知此女子相聚之所何来的男子?
而且这男子长得未免也也也也也
哎呀!
心头一阵惊呼,黄衣姑娘的俏脸红了,芳心乱了,一身力气也没有了。
第123章 首题
第123章首题
“mei meimei mei”
黄衣姑娘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儿都快跳出来了,她在京中见过无数俊美少年,此地也有好多才貌双全的公子哥,可万没有想到这番还能遇到个俊得如妖孽一样的少年。
这肤白玉润的模样,这文质彬彬的眼神,这张弛有度的动作
天底下还有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
却看柳林之中mei nu如云,各个都是莺燕一样的娇俏人儿,可在此子身边真如那陪衬的绿叶,满园之中只有这一朵鲜花。
“mei mei快扶起我来。”
黄衣姑娘慌慌张张地小声喊着,只求能稍微得体一点儿地站起身来。
可连喊了两声,身后的如烟mei mei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回头一看,却见柳如烟也呆在原地,怔怔地像是丢了魂儿,唯有一双娇俏的脸蛋儿红彤彤的,比平日里精神了许多。
黄衣姑娘暗骂一声重色轻友,拧着眉头自己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连连退了好几步,将柳如烟拉到了身边,低声说:“mei mei,你刚不是说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公子吗?怎一眼就失了神?姐姐叫你都不理。”
“姐姐,我”柳如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时态,回想起来是羞臊难耐,透红了脸蛋儿,却又心系面前的公子,只怪当时只顾痴呆,却忘了把他好生看清楚,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mei mei!你还偷看!”
“我”
“哼!这位公子你可不能跟姐姐抢。柳姨都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人家,这位俏公子是姐姐我的。”
“mei mei何曾说过要与姐姐抢”
“别管其他的,且看这公子姓甚名谁?”
黄衣姑娘心头欢喜,理了理衣裳正准备凑上去搭话,谁料熟悉的声音先一步出现:“诶!嘉倩!”
“江南!”
原来是故友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好一顿找你呢。”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如烟mei mei也在呀?”
“江南姐姐。”
柳如烟和赛江南素来交好,见之便是欢喜,柳如烟立马盈盈施礼。
夏商在一旁默默看着,没太在意两位姑娘的相貌,只听江南口中传出“嘉倩”二字,心中不免一惊。
难不成这位就是嘉倩公主?
“先生,这两位都是学生的至交好友。此为柳如烟,柳庄的大xiao 激e,此为嘉倩公主,便是今日的主人翁。”
这回有事嘉倩惊讶了:“江南,你说什么?这位公子是?”
“先生,我家先生呀!今日请先生来,便是要与你的先生一较高下的。哼!你不说我还忘了,当日你轻视我家先生,本xiao 激e可记着呢!我不与你好,你且去别处玩来。”
想起当日事,江南脸上立马多了分不悦。
听了江南所言,嘉倩一脸惊讶:“你说你说这位公子便是你的先生?”
“怎么?不行啊?我还骗你不是?”
“他他这般年轻”
“学无先后懂不懂?”
“好吧”嘉倩微微叹息,“你这位先生倒让我吃了一惊。”
“吃惊的还在后面呢!你那什么先生到没到?那日的赌约还作不作数?”
“作数!当然作数!”
嘉倩还死撑着,再偷偷看了眼夏商。心想,既然是这么俊俏的少年郎,那今日的赌约就更输不得了。
再说也不可能输,正因如此年轻貌美,嘉倩更加确定江南的先生是个绣花枕头。
想着,嘉倩便道:“江南,你还在此作甚?何不上去?”
“上边可是要受邀约的才能去,又没人请我,我去作甚?“
嘉倩一笑:“现在不就有人相邀了?”
江南自然不想低人一等,可还得请教先生的意见:“先生,我们去上边如何?”
“算了,我喜欢这里。”
夏商淡淡地回了一句。
上面哪有这里自在?看看周围姑娘热情似火的样子,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她们说呢!上面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装b耍宝,待会儿过去见到几个不长眼的,估计又得费一番功夫打他们的脸。
夏商说不去,江南自然也得留下,纵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谁叫是先生说的呢?先生说的就是圣旨,就是天意!
“江南,我们上去吧?”
“不去,先生不去,我更不能去了。”
嘉倩拧着秀眉,心里奇怪,她的记忆里江南可不是个听话的姑娘,怎就对这先生如此顺从?
经历了初次见面的震惊,嘉倩也逐渐平静,见夏商似乎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心中略有不爽,况且双反处于敌对状态,可不能因为对方好看便丢了面子。
“江南,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不跟我上去,待会儿连我先生的面都见不得,还如何比试?”
此话便是说江南的先生还不够资格跟自己先生平起平坐,这如何能让人气顺?
江南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夏商一把拦住:“无妨,若我上不去,些许时间便要你们都下来。”
嘉倩不明话中之意,也不再纠缠,拉着柳如烟的往前面去了。
夏商感觉有些奇怪,发现那少言少语的绿衣女子先前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眼前对方越走越远,便又多留意了一些,发现这倒是个柔柔弱弱的俏姑娘。
夏商倒也没多想,又回到了柳林众女之间,跟姑娘们欢谈起来。
不多时,正午已到。
柳庄茶女开始送上裹腹点心,同时也送来了笔墨纸砚。
诗会之上,除谈天说地,激ao you结识之外,没有诗词那能行?
赴约之人中分上下两等,上等自然是半山腰的一小群人。下等便是湖边休憩的多数男女。
规矩大家都知道,除了事先邀请可往山腰处的人之外,想要从下等中脱颖而出也非不可能。便是在接下来的诗词比斗中的佼佼者可以一步登天。
每个人都期盼着这一刻,如今笔墨已到,只等上方大人物出题了。
今日来的大人物很多,也很低调,不知何时到的半山腰新亭内。
以知府大人为首,有扬州首富,有泰斗,有新代文豪,有江南花魁,可谓聚集了扬州各行各业的顶级人物。
然而,此刻的小亭内却鸦雀无声,说起出题无人敢言语半个字。
沉默良久,侧卧躺椅的老人缓缓开口:“便先以儒生为题吧。且听听儒之一字,扬州才俊能有何种见解。”
第124章 随笔一书
第124章随笔一书
首题已出,以“儒生”而论,各抒己见。
题目很快传遍了在场所有人,乍听此题却有些叫人诧异。
此为诗会,首题非作诗,而是策论,真有些意想不到。
疑惑归疑惑,但题目已出,只有加速作答。
所有ren mian前都有纸笔,没有要求每人必答,却无人端坐不动。
在场所有人皆清楚,今日机会千载难逢,上方亭中坐的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若自己的论述获得哪怕其中一人的赏识,都有可能让自己平步青云,甚至可以说今日的机会堪比科举,纵然不能为官为将,却也是个让自己声名鹊起的绝佳时机。
天下学士,纵有不愿报效朝廷,喜好自由,不愿科举的乖张之辈,却也无淡薄名利的真正雅士。尤其实在今日的年轻学士当中,各个都自认为的学富五车,谁不想被人追捧,受人仰视呢?
于是,题目一出,场间瞬间安静,或抓耳挠腮,或奋笔疾书,各个都认真对答起来。其认真程度,怕是比参加科举kao shi还要认真几分。
公子们奋笔疾书,xiao 激e们也不闲着,这也是她们难得的展现自己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思考,唯有那夏商无所事事打着哈欠,不动笔、不做声,只看着湖中怒放的白莲上,些许蜻蜓在纠缠。
“先生,你怎还不动笔?”江南在一边看得心急,连声追问。
夏商回头笑道:“江南,若是此题交给你,你当如何说?”
江南一愣,随后展颜一笑:“这还不简单?何谓儒生?似我先生这般便是天下第一的儒生。”
夏商一听,饶是脸皮比城墙厚,却也忍不住红了红。
江南关心的不是这个,既然让先生来是为了让先生扬名天下的,这般不作为如何使得?
“先生,您倒是快想想呀!待会儿别人都是长篇大论呈上去,唯独先生什么都没有,这”
“好了!你着急个甚?你看看先生今日这身行头,像是准备默默无闻吗?单凭这把扇子便是老夫多年未用的装逼利器,你且好好安定,且看你先生装尽此间所有之**。”
什么逼逼逼逼
难听死了!
江南一阵脸红,赶紧住了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头顶的太阳是越来越大,在场诸位额上已是大汗淋漓。好在此间山清水秀,天高地阔,让烦躁的心多了一种别样的感悟,倒是没有那般燥热难耐。再看这垂柳似帘、湖面如镜,莲花似海,粉白之间又有青翠的绿捧着,融于天地间,真是美不胜收。
只可惜四下的美景少了人的欣赏,留有孤芳,少了共鸣。
人都在写作,有人集聚精华至今只有寥寥几笔,有人畅谈胸襟,写下长篇大论。
“儒”之一字,自古有之,无数先贤大能都畅谈不休,至今也不曾定论。故而今日之论必将是百花齐放,各有千秋,山腰亭中的大人们也对此很有期待。
盏茶之后,山下湖边有人呈交书卷,接连而来又有诸多人停笔欢畅。
越来越多的人停止论述,四下的采茶女可有得忙了。
到了现在,夏商还不动笔,江南急得是坐立不安。更有先前和夏商聊得欢愉的女子过来询问,想知道夏商写了些什么,却见夏商面前的纸张空空如也,也不禁奇怪。
“夏公子?您为何不作答?”
“哈哈!怕是答不出吧!”隔着一层柳条,外面有男子嗤笑。
虽是有一层阻隔,外面要看到里面的情形也是可以的。
对这个扎在女人堆里的男人,外面的公子们早就看不惯了,好不容易有个嘲笑的机会如何能放过?
一时间,外面的男子都跟着起哄起来。
说的人太多,声音太杂,倒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夏商又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四周,觉得时候差不多,便提起笔来。
终于提笔了!
所有人都一脸期盼地望着夏商,心说他了如此长的时间来构思,必然是一篇恢弘巨著,少说也有三五千言的长篇大论。
谁知众人还没把目光落在夏商的纸上,夏商却已丢下笔,折上纸,朝不远的茶女喊:“姑娘,这边,我的论述。”
众人一呆,个个莫名。
这就写完了?
开什么玩笑?
从提笔到落笔顶多十几秒,就是一个长点儿的句子都写不完呢!
难道就几个字?
“哈哈哈姑娘们,我看你们是遇到了个哗众取宠的家伙吧?”
“就是,难得的文人聚会,人人都倾尽全力,抒发胸怀。此人却如此敷衍,能有何种作为?”
“他这种人不是胸无文章,便是滥竽充数,只有一副好皮囊骗骗姑娘罢了,各位姐姐可要小心的咯。”
各家公子透过垂柳的缝隙看到夏商的动作,更是嘲笑不断,一时让周围的姑娘们也怀疑起来。
这位夏先生真的跟红楼梦的作者曹先生有联系吗?
江南也搞不懂,忍不住问道:“先生,您就答完了?”
夏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是啊!”
“可是先生会不会太草率了?”
“何谓草率?难道一定要千言大论才算得上认真?有学之士,纵你千般问,我只一语答,无学之人,纵有千万言,答非之所问。那些不明所以,不知深浅,不懂问答之人是恨不得掏空腹中所学,恨不得写万字以成书。而先生这般韬略于身,经纶在腹者,只需短短几字便可让在场众人受益匪浅,受用终生。”
夏商一番古井无波的回音,说是给江南听,实则却让隔着垂柳偷看的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那几为公子无不面红耳赤,气得捶胸顿足。
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
“你这厮狂徒,哪有半点儿儒生之风!叫你评说儒生便是对此题最大的侮辱!”
“这厮狂妄如此,无非是嘴皮子功夫厉害一些,且看看结果如何!那时再来嘲笑他也不迟,我们走!”
“走!”
几位公子甩了甩衣袖,愤愤去了一边。
回头再看围绕夏商的众女,此刻哪有半点儿怀疑之色,一个个面若桃花,目染春水,崇拜之色溢于言表,先前那一番说辞真叫人大感畅怀,能有此见识之人,绝非嘴皮子功夫。
“夏公子,您可可有娶亲?”
“夏公子,此方手绢小女从不离身,今曾与公子”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我先生有家室了!”
第125章 又见故人
第125章又见故人
上百张答卷一一呈交半山腰的小亭。
亭外的年轻男女在答题之后正作交流,少不得一番争论。
亭内的大人物们都各自挑选着扬州才俊的答卷,将里面优者再呈交中央的老者。
老者手里也捧着一堆答卷,皆为亭外众人所呈阅的。
坐在亭外的都是扬州最有名的才子,他们呈交的答卷自然比其他人的更具代表性,更能代表扬州才子才女的风貌。
老者正仔仔细细地看着,难得是端坐起身子,表情严肃,不似先前的散漫,看到好处便好止不住连连点头。
大人物在审阅之时,亭外的角落处,柳夫人身边坐着的是秦怀柔。
两人的目光都停在不远处端坐着的绿衣姑娘身上,各自摇着小圆扇,又小声说着话。
“夏夫人,您也看到了。小女虽是体弱,却也是个聪慧过人的乖巧之人。前先夏公子对我柳庄有恩,思来想去没有报答的方法。唯有见小女交给夏家,民妇心里才算踏实一些。”
“柳家小妹确实是个可人儿,与我家倒也门当户对。只是柳家独女,下嫁为妾,柳夫人不怕弱了自家门庭?”
“嗨!什么门庭不门庭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家中没有个管事的男人,闲言碎语还好吗?”
“可是,柳家小妹好似不太乐意”
“这个您放心,女儿出嫁自古以来都是父母说了算,哪还由得她愿意不愿意?只要夏夫人首肯,我们便先将此事定下来。夏公子那边由夏夫人去说,小女那边由我去说,此事只要定了便妥了。”
秦怀柔拧着眉,心知此事不妥,照相公的脾性,弱知道自己私下给他定了一门亲事,那肯定是要被责怪一番的。可现在家里的情况又叫人为难,这柳家小妹天生一副神算子的本事,先前考校过,以往整日都算不出结果的账目在柳家小妹手中只一炷香便有了结果。
若柳家小妹来家里掌管账目,日后肯定能免去相公不少麻烦。
再者,如今家里的日子是一天天的好,可一直没有子嗣。这是个最要命的问题。
秦怀柔想着自己跟相公同床共枕一个多月,却一次欢好都没有,多半是相公不喜自己的身貌,不愿与自己行欢。每每想到此处,便是忍不住黯然神伤。她也不怪相公,怪只怪自己形貌不端,身段跳脱,讨不得相公喜欢。万般无奈只得寻求他人来为夏家延续香火。
秦怀柔独自想了许久,本打算撮合相公和雅芝。虽说怀柔跟雅芝一向不对付,可毕竟也是夏家的女人,迟早也是要跟相公的。为了夏家的未来,纵使以后自己的地位会因此动摇也没有办法。
正当秦怀柔准备跟雅芝摊牌,柳夫人就来了,还给秦怀柔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所以说,秦怀柔此次算下了很大的决心,就算冒着被相公责怪的风险,也要将此事促成。
再说那柳如烟,更方面都跟相公般配,且相貌乖巧,跟雅芝不相伯仲,相公一定会喜欢。
想来想去,秦怀柔终于做出了决定:“好!既如此,改日我便着人shang men提亲。”
柳夫人大喜过望:“好好好!以后柳夏两家便是一家,夏公子想借柳家商道开辟su zhou市场也顺理成章了。”
两人商谈间,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怀柔”
听声音,秦怀柔不禁一皱眉,回头来看,发现竟然是故人:“欧阳公子。”
来人正是欧阳长浩,秦怀柔的青梅竹马。
上次在秦府中两人闹了一番,经过时间的洗礼见面倒是平和了许多。
欧阳长浩今日是盛装打扮,一身锦衣玉带,脸上粉面油光,阳光下腰板笔挺,看着倒是精神地很。
欧阳长浩见着秦怀柔,难掩心中喜色,从位子上起身,快步走来,先朝柳夫人拱拱手,后便殷勤问道:“怀柔,你怎么在这里?真是缘分呀!”
秦怀柔对他并不反感,说起来倒是有些愧疚,想起儿时只有此人不嫌弃自己的身高,还千方百计对自己的好。曾几何时自己也真想过后半身的日子会伴他左右
可现在,自己却成了别人的妻,再看昔日有qing ren倒有了几分愧疚。
“我非来参加诗会,不过是来跟柳夫人絮叨絮叨家常而已。”
欧阳长浩一皱眉,心知对方话中之意。
絮叨家常便是在说她已有了家室,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怀柔,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我们”
“有什么话就在此说吧。我与柳夫人是好友,不用介意。”
欧阳长浩眉头皱得更紧,心说自己的相思哪能在别人耳边提及?你又何尝不知?偏偏就故意刁难,难不成女人都这般绝情吗?
柳夫人何其精明?光听欧阳长浩的语气便知此人跟夏夫人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笑着起身:“夏夫人,既然有故友在,那我便去忙别的了,今日诗会繁杂之事甚多,我还有好些要忙的哩!”
秦怀柔想要说什么,柳夫人却快步走开了。
欧阳长浩见此,对柳夫人心生感激,连忙坐到了秦怀柔旁边,刚要开口,却听秦怀柔的声音冷了几分:
“你若自持身份便坐我身侧,我便与你说上两句。你若说些混搅蛮缠的话,我便转身就走。可明白?”
“怀柔,你怎变得如此冷漠?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秦怀柔没有丝毫打理,立即起身。
欧阳长浩见了大急,忙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便是,你我坐坐总可以吧?”
听欧阳长浩如此说,秦怀柔才又坐了下来,却不说话,只坐着。
欧阳长浩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生怕又是惹恼了故人,只得陪同相坐。
正此时,却见亭中有一人出来,正是知府大人。
“柳如烟、陆芩、苏衡、欧阳长浩入亭内待问。”
哗!
人群骚动。
知府大人虽只念了短短几人的名字,却已说明第一题“儒生”的论述已然出来了结果。
知府大人口中四人便是此题对答最优之人,能入亭内,那便是莫大的荣光。
欧阳长浩立即起身,理了理衣襟,朝秦怀柔自信一笑:“怀柔,你看到了吧?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第126章 各位都是垃圾
第126章各位都是垃圾
小亭中,老者手里有四章题卷,里面的内容在场众人皆记在心头。
亭中多了四位小辈,尽是站着茫然不知所错。
陆芩、欧阳长浩、柳如烟不用多说,倒是那叫做苏衡之人大有来头,扬州城第一才子,成名已久,只因出生布衣,难得贵人相助,故还是个游学散人。若论真才实学,此子绝对有匡扶天下的能力,只恨生在了太平盛世,不然历史长河中必将有他一笔。
“尔等便是扬州内最具才华的青年才俊了,先前儒生一题由你们四人作答最叫人满意。”老者看着四人缓缓开口,“然UU小说文章终归有限,尔等可借此机会再讲一讲各自对儒生的认识了。”
四人并未立即作答,老者先将答卷交给知府大人,再由知府大人将各自答卷交会各自手中,以便各自在接下来的论述中思路清晰。
欧阳长浩、苏衡、陆芩三人能被选中在情理之中,倒是柳家xiao 激e被选中显得有些意外。毕竟在名气和实学上,外面还有很多在柳如烟之上的能人。
四人之中,欧阳长浩和柳如烟的答卷都是洋洋洒洒好些字词,而陆芩和苏衡手中的答卷却只有寥寥一言。
各自拿好各自的答卷,正有人要开口进一步论述时,苏衡却惊疑一声:“嗯?这这不是我写的。”
话音一出,亭中众人俱惊,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知府大人也走了过来:“苏公子不是写的儒者,人之所需也?”
苏衡也皱眉看着手中答卷,上面所写的的确确是“儒者,人之所需也”,但字迹跟他截然不同,更明显的是,答卷的角落上有一个小小的“夏”字。
而苏衡只有答卷,并没有在纸上留名。
“夏?”知府大人也看到了这一点,轻咦着,“难不成答此卷者姓夏?但为何与苏公子所答一模一样?”
“什么?天下还有这等奇事?”
不仅知府大人,亭中坐着的诸位大人物纷纷惊疑起身。
这倒是件稀罕事,策论之中,两人的论述一模一样,迄今为止都不曾遇到过。
中间的老者也含笑起身,走到身侧案几之上,从一堆答卷中果又翻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来,上面没有夏字,唯有“儒者,人之所需也”。
“苏公子,这可是你的题卷?”
苏衡一看,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鄙人所书。”
这下就更奇了。
苏公子的答卷找到了,那写有“夏”字的答卷出自何人?
“来人!”老者爽朗一声,心头大畅,“速把此卷答者找来。”
亭中众人谈论之际,第二批被选出的择优作品也已公布,寥寥五六人被选中,从山下湖边被请到了半山小亭外,也有了一席之地。
可这寥寥几人中却无夏商之名,眼看先前进来讨得一顿打的公子被采茶女请往半山腰,江南那个急呀,小脸红红的,满心的不服。
“先生!都怪你,谁叫你不认真作答的?现在好了,眼看着别人上去。”
夏商表情平平:“既来之则安之,凡事不可强求。我们没有被邀请,不是因为我答得不好,而是此间无人欣赏。”
“哈哈哈”
夏商的话招来一阵狂笑,笑声正是那被邀请之人发出,此时正止步回望夏商。
“似这等不知廉耻之人我还是头一遭见识,真真是开了眼界。”
“就是!若真有本事,为何不见有人请你去上面?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别人不懂欣赏,也不想想今日在场有多少能人,莫非人人都不懂欣赏?如此脸皮,我不及也。”
不远处又有人附和,气得江南来回踱步,若有鞭子在手上,必是要给他们几鞭子才对。
正此时,有一人快步过来,到了夏商面前拿出一张答卷,急问:“夏商?是你?此题是你所答?”
再看来者,竟然是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亲自过来,不知所谓何事?吓得一众人等往后退了退。
夏商也被惊了惊,看着知府手中的答卷愣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知府大人大喜:“果真是你!”
见夏商主动承认,知府大人也不再多说,一把抓住夏商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拉着往山上走。
这是什么情况?
知府大人亲自来请他往山上去?
这是开玩笑吧?
“先生,等等我!”江南将反应过来,来不及嘲讽在座各位,快步追了上去。
这回好了,知府大人亲自来请,面子杠杠的。
此刻只能用喜上眉梢来形容。
本以为夏商会这么跟着知府大人离开,没走几步却硬生生停住脚。
知府大人着急:“哎呀!快走吧。”
“不要慌!我还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不行,非得现在说。”
知府拿他没办法,甩开手:“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夏商骚包地抖了抖衣裳,回身朝望着他的众人拱了拱手,一副标准的儒生姿态。
众人看了心里有所安慰,心道这厮还算识时务,没有骄傲自满。
正想着,夏商行礼之后抬头,淡淡笑道:“不要误会,夏某只想说一句,先前耻笑我的各位都是垃圾。”
言罢,不再细看他人表情,回身拍拍知府大人的肩膀:“大人,我们走吧。”
江南在一旁听得心头大爽,回身又朝呆愣的众人补了一句:“都是垃圾!”
说完之后才知道先生之前的感受,真的是太爽了!
先生就是先生,骂起人来都这么有学问。
傻愣愣中的几人渐渐回神,一个个气得红头大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厮狂妄自大到人神共愤!”
“真真是奇耻大辱!”
“孟兄,你一定要提我等煞煞此人的威风!”
被称作孟兄者,便是那被请往半山腰之人,他也气愤难平,心说大家都是被请往半山腰去的,他不过是由知府大人亲自请去,说到底也是一类人,有什么值得狂傲?
“诸位放心,孟某不才,必当竭尽全力洗刷耻辱!”
说罢,这孟姓之人气势汹汹杀到半山腰小亭外,左右环顾不见夏商所在,唯有那江南在外边游手好闲。
“你那先生呢?速速请来与我辩论三百回合。”
江南白了对方一眼:“我家先生在亭内,你有资格进去吗?你个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