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祥之兆
第37章不祥之兆
带着脂粉气的红墙内,红漆泼染的梅花雕窗的大门紧闭着。
屋外是仪态万千的女子莺燕细语和身份不同的客人说笑取乐。
怡春院的夜里热闹非常,外面的西湖边依旧是彩灯高照。
外面喧哗热闹,火热得紧。
屋内却阴气森森,冷冰如霜。
先前送帖的跑腿小厮在屋内低着头心里瘆得慌。
他是怡春院的大茶壶,身份自然是不能跟面前的仙儿姑娘比,但也不至于怕了她。先前跑腿儿送信是本分,名帖被人撕了跟自个儿没大关系,按理说自己心安,可为什么在这屋里觉着气氛不对。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些发抖,后背冷汗直冒,看也不敢看桌边的女人一眼。
小厮是真的怕,心求着这位姑奶奶得赶紧把自己放走,赶紧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仙儿姐姐,先前确实是那夏家夫人用剑驾着我的脖子,硬生生把名帖给抢了,她要撕名帖小人也没法子呀!”
“好了!”屋中端坐的仙儿一身寒霜,不耐的拍了拍桌面。
啪!
“赶紧滚!”
小厮一个激灵,如蒙大赦,赶紧逃出了房间,回头紧紧地把房门给关上,心头还嘀咕:
“别看这仙儿姐姐长得好看,不想训人起来这么吓人。”
嘀咕着,擦了擦冷汗便没有再想。
可小厮刚走,屋内不知从何处多了一个人来,便是那日夜里跟仙儿一同行动的中年。
今日他照旧一身夜行衣,不曾露脸,此刻正站在仙儿身侧低声道:“师妹,你又动了杀心!”
“哼!”
仙儿娇嗔一身,起身一甩单薄的裙摆跨步走到了里间床上,撩起床帘侧卧着:“那饭桶一样龟公,接连两天都没把名帖递到那人手上,换做教里早被杀了。”
黑衣人见仙儿侧卧,赶紧把目光移开,这诱人姿态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他不能看也不敢看,他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sha ren的手段多不胜数,一旦靠近便可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师妹,待我明日稍加打探,探实了那人的去处再着人去请便是。”
“都两天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你忘了来时师父怎么交代?要获取庸王的信任,现在好了,庸王的面儿都没见到。现在又让调查那个夏商送了什么珍宝,还这样拖拖拉拉。师父怪罪下来,我可不管。”
黑衣人也不像当责任,无奈道:“那师妹觉得该如何?”
“照我说,就该直接把那人抓了来严刑拷打,看他皮白肉嫩的,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他什么都招了,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此计不妥,师父多次强调我们此行不可暴露。扬州是大华经济枢纽,事关重大,我教在扬州布局尚未成型,此番不可因小失大。”
“顶多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总之,下回遇到他,我可不管那么多,先拷打一番再说!”
正说着,屋外忽来急促的敲门声,黑衣人赶紧躲至窗外,仙儿蹙着眉头将不远的屏风挪到了中间将床上自己的身姿给稍稍挡了挡了。
“谁?”
“仙儿姐姐是我!”
听声音,是那刚才的大茶壶。
仙儿奇怪,心说那厮怎么又来了?还慌里慌张地。
“进来。”
推开门,茶壶开口便喊:“姐姐,那人来了!”
“那人?”
“就是就是夏公子。在门口,被妈妈堵在外面不让进呢。”
仙儿大喜,忙道:“快请他进来。”
此时,夏商在门口犯了难。
没有名帖,老鸨不让进。任你的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进!
要给钱,二十两不够!
开玩笑,夏商要见的人是谁?怡春院的当家花旦仙儿姑娘,你二十两银子的还不够看人家一个手指甲。
要说夏商鬼点子也多,但这时候也没法发挥,关键这事儿不光彩。
逛窑子不给钱,就算变着法子进去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这事要怨还得怨夏商自己,是他自己没想清楚,慌里慌张地来了,未曾想不见名帖不让人进这一茬。
怡春院的老鸨可记得夏商,当日就是这家伙在楼里大放厥词,把整个怡春院的生意都搅和了。好些个爱来怡春院的公子哥都没再来过,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会儿夏商shang men哪能给他好脸色,酸不溜丢地说着“没钱就别逛窑子”之类的话,扇着小扇用鼻孔对着夏商喘气儿。
正在这时,传话的大茶壶跑来:“仙儿姐姐请夏公子到楼上一叙。”
一听这话,夏商知道仙儿姑娘晓得自己来了,心头大定,戏虐似的看着老鸨,大有你看着办的意思。
老鸨眼红,低喝一声:“不行!就算是仙儿请来的也得交钱。”
话音刚落,楼里传来了仙儿的声音:“妈妈,让夏公子进来,夏公子的钱待会儿我帮他出。”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老鸨和大茶壶呆住了,就连楼内楼外的姑娘和客人都呆住了。
什么玩意儿?
仙儿姑娘帮客人出钱?
仙儿姑娘可从未接待过男人,今儿个是头一回,是发名帖把人给请来的,不但不让客人给钱,反而帮客人出钱,这是什么道理?
还是说仙儿姑娘请的人是神仙妖怪?
夏商心里头欢喜,以为是仙儿姑娘专程向自己讨教琴技。
待会儿少不了在古琴前手把手地指导。
一盏古琴,一炉檀香,美人在前,我坐其后,大手拉小手,带着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胸口贴着仙儿姑娘的后背,绣着淡淡的发香,感受烟花柳巷中最美的女人味。
那场景,那滋味,不要太美妙!
想着,夏商都有些心动了。
“怎么?仙儿姑娘都发话了,你还不让人进?”
这会儿老鸨再拦就是不给仙儿面子了,纵然不悦,却也无可奈何,冷冰冰地让了个身位给夏商过路。
夏商往里走,雅芝跟着,想着待会儿跟仙儿姑娘独处要交代几句:“等会儿你就在大厅等我。”
雅芝没意见:“好的少爷。”
正要迈步进门,楼上看热闹的姑娘忽然掉了块红色的方巾下来。
这姑娘是来看夏商的,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仙儿主动相邀还不收银子,谁想到会掉一块鲜红的手绢。
手绢事无巧不巧落在了夏商脸上,正好蒙住了夏商的眼睛。
丝巾很薄,挡不住视线,却让夏商的视野变成一片鲜红。
正值此时,夏商正巧又看见一个龟公端着茶水往外走,脚磕在门框上,颠了一下,随之手上一抖,一泼茶水正对着夏商而来,还好没有泼在夏商身上,只有几滴茶水溅在了裤脚。
龟公吓了一大跳,忙给夏商赔礼。
夏商压根儿没理,他此刻心中阴沉无比,因为刚才被红手绢蒙眼时,视线里所有的事物都是红色的,那茶水泼来也是一片鲜红!
这不经意的巧合在易经中称为“兆”,预兆!
夏商暗想糟糕,今日之行将有血光之灾!
第38章 遇刺
第38章遇刺
说什的阴阳八卦,有时候真是自己吓唬自己,但有时候却准得吓人。
方才红绸蒙眼,又是茶水泼面,照理说这给的暗示已经特别明显了。
到底信还是不信呢?
夏商心头有些慌。
阴阳风水之类的奇门,夏商是相对研究较深的一部分知识。
在现代,可能有很多人说是迷信。
但夏商听过一句话,觉得非常有道理。
叫作“科学能解释的事情我们用科学来解释,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咱们就用玄学来分析。”
科学跟玄学是相辅相成的,玄学是科学的一种补充,它的存在是合乎情理且有一定依据的。
以前,夏商对看向风水只信三分,如今却信了八分。
因为穿越这种荒诞的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风水先生为何能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情?便是善于捕捉日常生活中不经意的细节,看得比周围人细,所以能预知事情发展。
刚才那一幕就给夏商提了个醒!
夏商前脚刚进门,便暗自给自己提了个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雅芝,你在外面等,不要跟进来。”
“啊?”
“听话!”
“哦。”
雅芝必然会有些不悦,但夏商纯粹是为了雅芝的安全,既然待会儿会有血光之灾,保不齐这怡春院内会发生什么,这小妮子还是莫要跟进去的好。
雅芝停在了门口,一身衣装白白净净的,身材娇小却又一身男装,典型的未经世事的小娃娃。
门口揽客的姑娘闲着没事儿,就好撩逗这样的小白脸,估计雅芝在门口该有一阵忙活了。
夏商进了楼里,因心中记着刚才的预兆,满楼的春风莺语,柳腰美臀都无瑕欣赏,只想着通过何种手段将凶兆化解。
可是测算容易改命难,而且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预兆,要改变就更难了。
夏商暗自嘀咕,只求今夜莫出大事就成。
夏商这一路的苦脸落在别的客人眼中把人的酸得都不是滋味。
心说这丫的谁啊?
瞧他一脸死了爹妈的苦脸样儿,仙儿姑娘请他还跟要了他命似的。就不知道天底下成千上万的年轻才子求着跟仙儿姑娘见上一面的吗?
“妈了个痨货,真想一脚把他从楼梯上踹下来,省得污了仙儿姑娘的眼睛。”
“得了吧!也不瞅瞅你自个儿的模样,能跟上面的小白脸儿比吗?”
夏商没注意周围,在龟公的带领下顺着楼梯一路到了仙儿姑娘的闺房门口。
还没敲门,里面娇滴滴的声音便传来了:“夏公子,进来吧。仙儿等候多时了。”
听着声音,龟公在前面一个趔趄,心说仙儿姐姐今日是怎么了?从未听过她用如此温柔的声音跟人说过话,听得人骨头都要散了。难不成是真喜欢了上这夏公子?
夏商推门而入,顺势关了门。
只见仙儿姑娘的香闺内小巧精致,一片艳红之色装点着屋内各式各样的物件,配着浓浓的脂粉气让人感觉身处一片红玫瑰之中。
厅中是一张铺着上等红绸的大圆桌,桌上摆着一组茶具,茶杯扣着,好似没有茶水。右手边是书房,笔墨纸砚陈列有序,还有古琴束放靠墙,古琴之上是窗户,开向街外。
左手边是一盏六尺高,十尺长的屏风,将将拦在客厅和床榻之间,屏风幕布底下是睡莲图案,绣的栩栩如生。图案之上再无他物,一片白绸没有丝毫装点,此刻正印着里屋的烛光,映出了一张香榻的轮廓。
床笫之上,一具侧卧屈膝的倩丽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隔着一层屏风更显模糊。
但是那如沙画一样行云流水的线条把女人的美和媚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观其影,脑海中便浮现出无数个mei nu形象,真叫人心神荡漾。
“夏公子,还傻愣着作甚?进里屋来吧?”
未曾想这仙儿姑娘如此开放,一进屋在床上躺好了,这跟夏商想象中差别挺大。
“难道是在床上抚琴?”
带着一丝期待,夏商绕过了屏风。
屏风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仙儿姑娘又是什么容貌?
等绕过了屏风才发现那香榻前还隔着一层珠帘,密密麻麻的水晶珠子像一道五光十色的瀑布,帘子里面的身影虽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但也不足以分辨尊荣。
“这尼玛一层又一层的搞什么鬼啊?到底给不给看啊?”
夏商心里直埋怨,但话不能这么说,理了理自身,摆足了姿态,拱手对床间施礼:“夏”
刚要自我介绍,帘子后伸出一小小的手来,撩起一点儿珠帘,一张惊艳的俏脸露出一角。
“不用介绍了,夏春秋,夏公子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奴家印象深着呢。”
夏商一愣,感情这仙儿姑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呀?
能用“夏春秋”这个身份自然是好的,立即改口:“随手戏作,姑娘见笑了。”
“夏公子不必客气,请落座吧。”
夏商才注意到床前还放着一张小长桌和一蒲团,桌上摆着酒壶和酒杯,还有一碟去了皮的油酿花生米。
夏商走了过去,盘膝坐在蒲团上。
放低了身子,便看见珠帘后的女人桌了一身红纱,蚕丝所制,轻薄如风,仿佛只轻轻一口气能把碍眼的红纱给吹化掉。
薄纱着实是单薄了些,更里的肌肤忽隐忽现,不用摸,单看看就知如牛奶一般顺滑,比去壳的鸡蛋还要白嫩,可惜只能看到一点点,更多的风景都被珠帘给挡住了。
“公子,是否在为仙儿不愿露面相见而抱怨呢?”
夏商心说这是当然的,嘴上却说没有的事儿。
床上仙儿娇笑一声:“公子不用着急,仙儿既请你来,便会以真面目相待,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公子陪仙儿对饮一杯。那日听先生对琴曲颇有见地,不知先生对酒可有研究?”
“略知一二。”夏商说得轻松,但俗人心性是免不了的,借此机会正当显示一下自己得博学,巩固巩固自己在仙儿姑娘心中的形象。
想罢,抬起酒壶细斟两杯,一杯送入帘中,一杯自己端到嘴边:“仙儿姑娘请。”
“公子请。”
夏商举杯待饮时,耳边似乎有一声冷笑,听音调好像是女子发出的。
没来得及细想,却不知哪里飞出碎石,不偏不倚正中夏商的酒杯,只听“啪”的一声,酒杯碎成了粉末。
夏商暗叫一声不好!
先前被仙儿姑娘吸引了注意力,全然望了血光之灾的祸事!
没等夏商反应,仙儿姑娘床头的窗户外忽然冲进一人,手里寒光长剑顿时让房间杀气冲天。
此人不是针对夏商,竟然是针对仙儿姑娘!
夏商大叫一声:“仙儿姑娘小心!”
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掀开桌子直接扑进了床里。
床上女子娇叱一声:“哎呀!你闪开,别挡我!”
第39章 舍身救美
第39章舍身救美
出于本能,夏商扑向床上。
仙儿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被夏商饱了个满怀。
事发紧急,夏商来势很猛,而仙儿正要起身,两人这么一幢,仙儿直接就被撞翻在了床上。
一声“闪开”刚出口,一张小嘴就被人给堵上了!
“唔”
仙儿嘤咛一声,一股浓烈的男人味顺着香唇直冲心门。
纵使她有千般手段,毕竟是个年轻姑娘,虽生青楼,也不过逢场作戏,别说被男人抱住,就是跟男人近距离说话的经验都没有。
男人是什么味道,仙儿算是尝到了,这简直比天下间最厉害的mi xiang还要厉害,一瞬间就把身上所有的力气给抽走了,人仿佛置身梦境中,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夏商没来得及多看,只想着身后的贼人来势凶猛,先前那一下是自己运气好,只打碎了酒杯没有射中自己的命门,现在反身对仙儿姑娘下手是要sha ren灭口!
此事因自己而起,决不能害得无辜女人丢了性命,所以是拼了命地去保护仙儿。
仙儿被抱住了,夏商只觉得抱住了香软的面团,那水灵灵的肌肤跟糖一样劲道,一层细沙根本阻挡不了水嫩的肌肤传递过来的温度和触感。
这是夏商头一遭跟女人如此近距离且感受真切地接触,美得差点儿忘了身后的贼人。
夏商身后之人也被搞蒙了!
谁料得到夏商会冲过去保护床上的女人?
“卧槽!傻逼!”
一声怒骂,收手却已来不及了,只能费尽全力把剑锋往上偏移一些
这一瞬间发生的故事太多了。
另外一扇窗户外,黑衣人爆喝着冲了进来,手里抓起一旁的古琴,朝着突然出现的贼人砸了过去。
这一瞬,仙儿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夏商死死地抱着,胸口闷得发慌,软软的下唇还被那家伙叼在嘴里!
“找死!”
想也没想,仙儿浑身真气开始蒸腾,正准备顺势咬身上男人的嘴一口。
忽然,仙儿感觉嘴里一甜,身上的男人嘴里竟喷了一口血!
仙儿眸子一怔,忽然意识到刚才有人偷袭。
思量间,耳边插出一把剑!
噌!
剑鸣之声刺耳至极,擦着仙儿的头发过去了。但剑身是从抱着自己的男人肩头穿过的!剑锋之上,正有丝丝鲜血留下,浸透仙儿的发梢。
剑穿透了夏商的肩膀,下一秒又拔了出去。古琴正朝刺客的右侧飞来,不得已用剑横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琴毁弦断,满屋都是碎木飞屑。
黑衣人来势汹汹,一身真气霸道至极,一阵劲风直接带灭了屋中烛火,四周光线顿时一暗!
夏商经历了穿身之痛,长剑拔出的刹那更是带走了他半条命,闷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没过了仙儿的小嘴,染了仙儿一脸都是血腥之气。
夏商为曾经经历过这种痛苦,下一秒几乎快晕死了,整个人全压在了仙儿身上。
仙儿虽被紧紧抱着,嘴也被他咬着,但对这人的怒火消了大半,只道这蠢货看不清形势。
若非这家伙抱着自己,刚才那一剑根本造不成伤害!
现在黑衣人和刺客已经缠斗在了一起,仙儿得马上帮忙,想推开夏商,又怕把他弄疼了,好不容易把夏商推到一边,正要加入战斗。
这会儿夏商忽然缓过劲来,眼睛一睁,也顾不得房间里缠斗的两人是敌是友,起身拉着仙儿就往外跑。
“仙儿姑娘,快跟我走!”
仙儿的小手被夏商死死拉着,夏商这一走,彻底打乱了仙儿的步伐,险些跌在地上。
夏商跑得太快,仙儿不得不跟上,嘴里直叫:“你放开我!”
这一声喊没减缓夏商的步子,反倒惊醒了缠斗之人。
只听一个气势浑厚的男声爆喝:“想走,没门儿!”
房中忽然飞出一个黑影来,直奔仙儿面门,一套索命的连环腿踢得热浪翻滚。
仙儿脸色大变,这回儿才感觉到来者不善。
她一手被夏商拉着,只能用单手,又闪躲不得,拼尽全力接了两招,最后却还是被对方一脚踢中了胸口!
仙儿不善蛮力,正面挨一脚哪儿讨得好?
脸色一白,身子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而仙儿的背后正是先前刺客冲入时撞破的窗口,她的身子正巧穿过窗口飞到了外面!
这里是二楼,方塔型的阁楼二楼和一楼距离很高,少说也是五六米,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摔下去还不直接没命?
夏商被刺客穿肩一剑激起了狠劲儿,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刺客如愿以偿,更不能让自己白白受伤。
这个女人,老子非救不可!
一想至此,夏商浑身血液都翻腾起来,看着仙儿被踢飞出去,也跟着冲出窗口,纵身一跃!
这一下真是抛去了所有的顾虑,只想着要把这女人救下来。
夏商咬着牙,肩膀和嘴角都在流血,双目赤红,头发散乱,整个人看着跟魔鬼一样!只拼命地伸着手,想要抓住腾在半空的女人。
仙儿是倒飞出去的,夏商的所作所为被她原原本本的收在了眼中。
她看着夏商龇牙咧嘴的狰狞样,寒冰一样的心仿佛被一根针扎了进去!
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见过!
从来没想过!
世间竟有如此痴傻了男人!
“为了救我,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刺客的一脚对仙儿根本不算什么,她只要在半空中稍微调整就能稳稳地落在地上。但是,夏商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心思,在空中这短短的半秒时间,无数的思绪从仙儿脑中闪过。
或许仙儿自己都不知是怎么想的,她忽然散去了真气,将自己化作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竭尽全力地向前伸手!
这一下,大手和小手十指紧扣,死死地融为了一体。
仙儿表情不变,没有看一眼身下高度,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一身是血的男人。
她看见夏商笑了,笑得很难看,却还轻声对她说:“不要松手。”
这是仙儿这辈子听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一瞬间,她的手没有松,心却松了。
第40章 重伤昏迷
第40章重伤昏迷
嘭!
好在窗外有一片支出三尺的屋檐,夏商抓着仙儿没有直接坠地,摔在了屋檐上。而仙儿却挂在了屋檐外,只抓着夏商的右手,眼神平静地望着上方。
这时候夏商哪儿还有工夫关注仙儿?
体内是翻江倒海,身上更是无处不痛,大量失血已让他失了理智,脑中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不能让自己的付出白费!若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人还没救到,那就亏大发了!
屋檐是斜的,上面的青瓦很滑,想在上面稳住可不容易。
“抓紧了,别松手!”夏商死死地咬着牙,右手被抓着,左肩受了重伤,一双手都用不上。只有双脚死死插进瓦片之间缝隙中,借着双腿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抓紧!”
“恩。”
屋檐外传来了仙儿弱弱的声音,听到自己拼死要救之人的声音,夏商心头稍微平静。
人虽然吊着,但想要把拉上来夏商显然是做不到了。
楼内的打斗还在继续,不知道是何情景。
楼外拉客的姑娘们和零星的客人发现了二楼吊着的两人,很快就围了一片看客,惊慌失措地喊着叫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怡春院门口的姑娘认出了仙儿。
“那不是仙儿吗?”
“妈妈,不好了!仙儿要从二楼摔下来了。”
“来人呐,快想想办法!”
这下怡春园里热闹了,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只知道担心,却不知该做点儿什么实际有用的。
门口的姑娘跑进了楼里,一直被纠缠的雅芝才算松了口气,她被几个姑娘撩拨得面红耳赤,差点儿就要暴露女人的身份,好在闹了这么一出,这才算是脱了险。
雅芝心头暗暗庆幸,没听清楚叫喊的人在说什么,也好奇地走入人群,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们自下往上看,只看见仙儿挂在二楼房檐边,抓着一个人的手,却不知拉住她的人是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商的精力是越来越差,身体像是在渐渐失去视觉,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了。
而仙儿也渐渐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她感觉自己抓着手在渐渐变得无力,心头一惊。
“夏公子!夏公子!”
没有应答
仙儿脸色一白,赶紧通过手掌渡一口真气过去,却也是泥入汪洋
仙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这个男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哪能像习武之人这般折腾?先前的穿身一剑便以夺走了他半条命,靠的是毅力才坚持到现在
仙儿心头一慌,正要提气越上房檐查探,忽然头顶的青瓦塌了,夏商连同青瓦一并落了下来。
仙儿准备不及,也跟着下坠。
当她看到夏商时,发现这男人已经彻底昏死,一张沾满血的脸惨白如纸。
见到这一幕,仙儿的心里莫名刺痛,拉了夏商一把将其紧紧抱住,以自己的身体为肉垫,为这个男人承受了坠地时的冲击。
人和瓦片噼里啪啦摔作一团,惊得人群四散躲闪。
仙儿被夏商压着,这一下摔得实在,闷哼一声嘴角也多了丝鲜血,但她尚且清醒,伏在夏商的耳边喝了一句:“一个傻子,装甚的英雄?”
人群闪躲时,雅芝忽见下坠之人的衣着有些眼熟,心头一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退反进,冲入现场,当她看到少爷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时两腿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等夏商醒来已是两天后的清晨。
外面下着小雨,淅沥沥的,屋内可以听到梭梭的雨声,凉风刺激着夏商的神经,将他从睡梦中缓醒。
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便是浑身都在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比当初穿越醒来还要难受。
尤其是肩膀,感觉跟没了似的。
努力睁眼,像是在自己家里,轻轻地动了动嘴皮子:“怀柔。”
“少爷!”应答的是小月,小丫头一听声音惊得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望着夏商,“少爷,您听得见小月说话吗?”
“听得见。”
“太好了,少爷您终于醒了!”
小月的小脸蛋儿立马多了红晕,麻溜地给夏商换了帕热乎的手帕敷在额头上,然后说:“少爷,您等会儿,我通知夫人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夫人,夫人!少爷他醒了。”
没多久,秦怀柔来了,表情依旧冷淡,但气色显然差了许多。
此时的夏商就是个急需关怀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努力地伸出手:“怀柔”
怀柔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的冰冷化了,加快脚步走到床边,双手握住了夏商的手,轻声道:“在呢,妾身一直都在的。”
夏商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一家人没少照顾自己,心中感激,抓着夫人的手:“谢谢你。”
“一家人,谢个甚?倒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一人如何活?”说得伤心,眼泪吧嗒吧嗒直落在夏商枕边。
休息了片刻,夏商精神恢复了许多,问了问这两天的情形和自己的伤势。
原来当天在怡春院昏迷之后,怡春院先给夏商做了些紧急处理。秦怀柔收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这才慌慌张张地赶到扬州,又请了大夫给夏商治伤。
大夫说亏得处理及时,不然真有性命之忧,开了药让好生调理,然后就被送回家里来了。
李忠去了趟赛府,替夏商请了假。
所以这两天要夏商在家里安心养伤。
其实夏商还有很多疑问,但不好跟夫人说。
因为是自己偷偷摸摸去青楼闹出来的事,夫人没有怪罪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问得太细怕是又伤夫人的心。
想着,夏商注意到房间除了小月和李忠外不见雅芝的人影。
“雅芝呢?她在哪儿?”
“她?”秦怀柔轻蔑地哼了一声,“那狐媚子蛊惑夫君去那烟花柳巷,夜不归宿不说,还害得夫君险些丧命。犯下如此打错,若不重罚还了得?此时正跪在外面,就等夫君醒来后执行家法了。”
“外面还下着雨呢,一个小妮子,你让她跪在外面作甚?会坏了身子的!快叫她进来。”
“不行!无规不成方圆,今日之事请交由妾身处理。”
第41章 站在中间的选择
第41章站在中间的选择
外面还下着雨,院里经雨水冲刷尽是稀泥。
雅芝正在院里跪着?光想想便知有多狼狈。
此事跟雅芝无关,怎么能让她跪在外面呢?
“快!快!快让雅芝进来。”
“不可!”秦怀柔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一个当丫鬟的丢下主子,害得主子险些丧命,若是这都不责罚,以后这家还有没有规矩?”
说起来,这一家人都是倔强的主。
夏商有夏商的想法,秦怀柔有秦怀柔的估计,争锋相对是在所难免的。
看着秦怀柔冷冰冰的脸,夏商心头也不是滋味。
心说自己费尽心机接你回家,你不说一声感谢的话就算了,还一次好脸色都不给我。现在自己说什么也不听了,简直比现代的女人还傲娇。
想着,夏商心里便多了怨气:“这么说来,你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夫君要我回来撑起这个家,妾身就不能乱了家里的规矩,赏罚有度,尊卑有序,方为持家之道。”
“够了!咳咳咳这些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夏商大吼一声引动了伤势,接连咳了几声。
身边几人都是一惊,秦怀柔连忙上前伸出手,却被夏商无情地打开。
“小月,扶我起来。”
小月看了看有些诧异的夫人,一脸无措,但夏商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上。
小月只好扶着夏商慢慢地起来,颤颤巍巍地往屋外去。
李忠恨得牙痒痒,心说这少爷究竟是如何被蒙了心肝?夫人对夏家已是仁至义尽,怎还如此无情?
“夫”
李忠张了张嘴,秦怀柔低头叹息着,对李忠摆了摆手,然后揉着额头很是憔悴。
屋外,细雨如丝,落在身上没有感觉,但凉意却能沁进心里。院里的地面罩着一层水雾,沙土混合雨水形成了一滩滩泥潭,别家园里飘来的柳絮铺满了院子,在雨水中没有丝毫动静,就像院里的那个娇小的身影一样。
雨虽但院里的可怜人儿却已是浑身湿透,一头秀发被雨水浸地粘在脸上,乱得看不出人形,把个娇滴滴的人儿搞得跟个面无血色的女鬼一样。
呆呆地跪在雨中,瑟瑟发着抖,却还倔强地不肯低头。看了真叫人揪心。
“之之!之之!”夏商费力地喊了两声,却是没传到雅芝耳中,急得忙推小月:“还愣着干什么,打伞过去把她拉起来。”
小月很为难:“少爷,夫人说当丫鬟的失了本分该罚,她也认罚。”
“她不是丫鬟!”
夏商不想多解释,甩开小月,不顾身体走入雨中。
“相公!”秦怀柔不知何时出来的,从身后抓住了夏商的胳膊,“妾身究竟要如何才能把你的心从这狐狸精身上抓回来?!”
这位高挑的绝色女子本该是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鲜花,此刻却如摇尾乞怜的猫儿一样期盼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很卑微,但没有任何办法,她想不明白,难道就因为自己高大如男就比这娇小似花的女人低贱十倍吗?
“我才是你的夫人呐!相公!”
秦怀柔噙着泪,又重重地说了一句。
与此同时,雅芝也回过神来,看到夏商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喜上心来:“少爷!”
简单的两字像是耗光了雅芝所有的力气,寒意涌上心头,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眼见雅芝昏迷,情急之中夏商甩开了秦怀柔,两步过去将雅芝轻轻扶住。
那一刻,夏商没有多想,只想着不能让个昏迷的丫头直接倒在地上。
但对秦怀柔而言却是截然不同的含义!
这个男人再一次抛弃了自己而选择了另外的女人!
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不惜断绝父女情分,不惜厚着脸皮不认被休,冒天下之大不韪和父亲刀剑相向。然而这些都还不足以挽回自己男人的心。
作为女人,或许没有比这更失败了的。
看着自己相公把别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送到房间里照顾,秦怀柔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能任由自己在雨中,希望寒冷能让她清醒清醒。
说什么“你表忠,我表意”,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的混账话罢了,还以为这男人大病之后如梦初醒,会重新做人,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雅芝跪了整整一天,期间滴水未沾,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哪儿经得住这般虐待?再加上持续的细雨,就是铁打的男人也要垮的。
夏商把雅芝抱到了床上,让小月去抓几副驱寒的药来,又命李忠赶紧做点饭,这妮子现在太虚弱了。
夏商的伤还没好呢,又要照顾别人,小月和李忠都不敢这时候违逆少爷,老老实实各行其是。
一个时辰后,药熬好了,饭也熟了。
夏商就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雅芝。
说实话,夏商也不知自己把雅芝当作什么人,这么照顾她心里有怜惜是一定的,多多少少也有些喜欢,但更多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
雅芝不知夏商的心思,只知道少爷在亲自喂她吃药、吃饭,这是超乎寻常的照顾,心里岂能不欢喜?一边吃,一边说着感谢的话。
看到少爷能醒过来,雅芝心中的大石落地了。
也只有夏商一个人会觉得当日出事跟雅芝没有关系。
在古代社会,下人跟主子一道出门,要是主子手上,下人平安无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下人都要负全部责任,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在雅芝心中是自责的。
下跪不是跪秦怀柔,而是跪自己。
如果少爷一睡不起,那她也没脸再活了。
“少爷,夫人这次说得对,此次事由皆因我而起,幸得少爷平安,否则雅芝万死难辞其究。”
“别废话了,好好养身子。我去给你看看莲子羹好了没。”
“恩。”雅芝轻轻点头。
夏商往屋外去,正要开门。
忽然小月冲了进来,只见这丫头脸色惨白,不知见了何等可怕的事情,嘴皮都直哆嗦:“不不不不不好了。”
夏商眉头紧皱:“什么事?”
“夫人她夫人她她她她”
“夫人怎么了?”
“夫人她上吊了!”
第42章 夫人,该减肥了
第42章夫人,该减肥了
一刻钟前
“夫人,你找什么?”
“绸子?我要一条绸子,还要一把剪刀。”
秦怀柔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丝绸,干脆撕了一件纱衣。
小月在旁越来越糊涂,听话找来了剪子:“夫人,你到底要干嘛呀?”
秦怀柔没回答,但接下来的事情把小月吓坏了。
只见秦怀柔把绸子挂在了房梁,自己站在桌上把绸子打了个结。
这阵仗不是上吊吗?
“夫人,你要干什么?您可千万不能想不通啊!您要是死了,小月可”
“嘘”秦怀柔摆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嚷嚷个甚?谁说我要寻死了?”
小月一脸茫然,却见夫人用剪刀轻轻一剪
这下小月明白了,原来夫人是要演一出苦肉计。
办法虽是个办法,但总觉着有些不妥,却总有些不光彩,夫人是什么身份?竟要这么做!想来也是走投无路没了办法。
秦怀柔对小月使了个眼色,小月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夫人上吊的消息传到夏商耳中真把夏商吓了一跳。
之前没有考虑到秦怀柔的感受,准确地说是没有想到秦怀柔会这么极端,因为在夏商的心中未曾吧身边的人都当做古人,未曾意识到自己一些不经意的动作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再一想,按照秦怀柔的性子和古代风气,还真有可能会一时想不通!
想到这,夏商心里闷猛然一紧,那个高挑却英姿飒爽的持剑身影浮现脑中,想到她倔强的声音、伤心的眼泪,还有在自己面前偶有流露的娇羞,不管什么状态下都那么漂亮。
如果这样的女人就要消失在自己生命里
这是无法想象的结局!
没有多想,夏商丢掉碗,飞一般冲向自己的房间,情急之中牵动了伤口也未曾察觉,左肩又有献血渗出。
屋内,秦怀柔听到外面的脚步,稍微犹豫还是决定演这出戏。
踢翻桌子,秦怀柔立刻觉着难掩的窒息感如潮水一样扑面而来,无法呼吸,无法说话,无法形容地难受。
但为了相公看到这一幕,暂时的忍耐也是值得的。
数秒后,房门被撞开,夏商冲了进来:“怀柔!”
夏商懵了,看到秦怀柔在白绸上艰难挣扎的样子时整个人都懵了
此时表情无法言喻,落在高挂的人眼中让人多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因为她知道这种表情是装不出的。
夏商哪儿管那许多,想要上去把秦怀柔抱下来,无奈身上有伤,尤其是左手,可以简单huo dong,但绝对抬不过肩头。
“来人!来人!快来人!”
一边喊,一边努力尝试着抱着秦怀柔悬挂的双脚,但真的做不到,就算不顾伤势也做不到。
这一刻,夏商或许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心中只有无限的懊悔,如果不是自己粗心,没有看透怀柔的心思,怀柔又怎会绝望至此呢?
夏商的绝望让秦怀柔有些后悔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不该害得相公如此担心,不知他知道这一切是在宴席会有怎样的表现?
“或许狠狠地打我一顿吧?”秦怀柔默默想着,“但也是值得的。”
眼看戏演得也差不多了,秦怀柔开始奋力针扎,试图将白绸震断。
然而,此刻却出了问题。
照理说秦怀柔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要挣脱一条白绸是非常简单的事,但因脖子被勒得太久,大脑正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身体四肢几乎不受控制,体内真气更是无从调动。
更要命的是,秦怀柔低估了白绸的抗压力,她剪的口子太挣扎了两下竟没法将白绸震断。
秦怀柔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自己该不会弄巧成拙,真把自己害死了吧?
这一下,秦怀柔是真的慌了,挣扎得更厉害。看越是心慌就越没法冷静,只觉得窒息之感越来越严重,几乎都快失去意识了。
精神迷离之间,秦怀柔知道自己是真不行了,只有真正接触过死亡的人才会感觉到死亡的可怕,她心里的好悔,悔恨自己的冲动,悔恨自己的自作聪明,悔恨自己跟相公争锋相对
“相相公”
最后的声音仿佛用尽了秦怀柔最后的力气,气息越来越弱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
一阵巨大的声音传来,夏商所在草屋竟然塌了!
夏商所在的草屋年久失修,草屋本就经不起风雨,除了四面土墙外,里面支撑加固房顶用的是单薄的朽木,而秦怀柔挂着的一个梁柱很细,且已经干朽了。
也真是秦怀柔命大,万没想到她没将白绸震断,反而将房梁给压塌了。
一根房梁塌陷,引动所有房梁都跟着错位。
一瞬间,整个房顶都塌了。
循声赶来的李忠和小月都懵了,惊慌失措地冲进屋里,一边翻腾草棚,一边大叫:“少爷,夫人!”
叫了两声,被杂草淹没的房间里有了一点儿动静,夏商抱着秦怀柔冒出一个头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
所有人都聚在了院里唯一一间小屋里。
雅芝和李忠至今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还有些茫然。
小月百思不得其解,夫人演戏怎么把房子都演塌了?
秦怀柔大难不死,此刻眼角还有未干的眼泪,看着夏商是又羞又悔。
房间里没人说话,都眼巴巴地望着夏商。
夏商手里拿着秦怀柔刚才用来上吊的白绸,凭夏商的眼力劲儿,那点用剪刀动过的手脚岂能瞒过去?
看到白绸上用剪刀剪的小口,夏商反倒安心不少,证明秦怀柔并非真的寻死,只是没想到这妮子竟使出如此手段,心里总有一口怨气,看她可怜巴巴还没回过气来的样子又不忍心骂。
“你跟我出来。”
夏商冷冰冰地对秦怀柔说了声,一人先出了屋子的。
秦怀柔像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低着头慢悠悠地跟了出去。
“下次记得剪深一些。”
一句话,一条白绸丢在秦怀柔身上。
秦怀柔俏脸一红,几欲开口却未说出一个字来。
“还有,是不是该减肥了?”
又是一句话,羞得人更抬不起头来。
上吊把房子压塌了,这话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秦怀柔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脸红得跟酱肉似的,快埋进胸前的山峰里去了。
夏商本想多教育两句,可见她这般也不忍再说了,回身拍了拍对方肩头:
“有件事你必须清楚,我叫你回来是因为喜欢你,不是要你来操劳。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第43章 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第43章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赚钱养家。
夏商这回是夸下海口,接下来就是真要好好经营了。
这次家里内部矛盾的爆发也让夏商意识到一件事情,两个女人之所以争锋相对,究其根本还是自己在家中的话语权不够,要彻底丢掉以前给人的纨绔印象,必须真正做出点儿成绩给她们看。
夏商养伤两天,算是彻底恢复了。
说来也怪,夏商的伤可算是特别严重的,一般人少说也要修养半个月才能勉强huo dong,而夏商前前后后只休息了五天时间。
给夏商治病的大夫搞不懂,夏商自己也搞不懂。
夏商看过一些医书,对西医算不上了解,但对中医还是有所研究的,大夫给的药方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应该有十分显著的效果,可自己偏偏的恢复得这么快,这是很难解释的事情。
针对这个问题夏商还思考过一阵,不过没有头绪,也没再继续深究。毕竟身体恢复快是好事,就没必要刨根问底了。
两天后重新去赛府上课,写书计划进行到一半,是时候散播出去了。
这两天,赛家xiao 激e很苦恼。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夏商交给她的抄书任务完成,为的就是换那二十两银子。
按理说堂堂赛家xiao 激e哪儿会在乎一锭银子?可她偏就钻进了牛角尖里,总觉得不能让那骗子白白赚自家的银子,全然不知为了不让夏商占便宜自己却吃了多少亏。
本以为抄完书就能把银子拿回来的,谁想那混蛋先生接连几天都没来,说是出了什么事。
赛江南哪儿会信?一心认定那先生就是想骗钱跑路了,还去县里打听了两天,却不得半点儿音讯。
不是打听不出夏商的下落,只是赛家xiao 激e不知方法。不去问市井百姓,反倒去问身边好友。
能跟赛家xiao 激e搭上关系的人身份岂能一般?哪能知道一个忽然出现的“夏春秋”?所有人都一概不知。
赛江南没把夏商找到,却把夏商给她抄的前五回红楼梦给散播开了。
赛江南看似漂亮,实则粗枝大叶,感情心思不比寻常xiao 激e,对红楼梦里的情情爱爱并不感冒。可她身边的密友却不同,其中不乏能歌善舞的大家闺秀。
这些姑娘可是心思细腻又心怀春想的青春少女,初见红楼梦便被故事给吸引了。一个个都嚷嚷着要以后的章节。
赛江南不曾想几篇小小的文章能引来如此大反应,面对好友们的热情,她只说是暂时还没有内容,要等先生来了之后才知道。
“小翠,你说还能从哪儿打听到先生的下落呢?”竹林小筑外的院里,赛江南正望着水里的鱼儿发呆。
她答应了姐妹们的要求,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把之后的章节要来。可现在先生的影子都没有。
小翠有些抱怨,嘀咕着:“人都不见了,那就不要答应嘛,现在答应了又办不到”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小翠连忙摇头,“小翠是说兴许先生今天就来了呢?”
“但愿吧。”赛江南无聊地丢了一块石头入水。
她之所以答应姐妹们的请求主要还是平日里在她们之间的地位不高,因为她身边的朋友都是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交流的也都是些诗词歌赋,赛江南不喜欢,所以插不上嘴,也显得跟她们格格不入,所以心里很渴望能在她们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因为红楼梦成了群体的焦点,所有人都千叮咛万嘱咐要把后面的章节要来,这让赛江南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感,也极大满足了虚荣心。
那时候哪儿还管这些?当然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找不到人,何来之后的章节?
为此,赛江南愁破了脑袋。
正愁着呢,一个偏偏少年从前方被青竹遮挡的石路上缓缓走来,还是拿着一根戒尺。说他潇洒又少了几分正气,说他文雅却又少了几分刻板,看着给人一种又爱又恨,又傻又帅,亦正亦邪的感觉。
“先生!”
赛江南眼睛一亮,几乎不经大脑就脆生生地喊出声来。
关键这声音跟清泉滴在青石上一样通透悦耳,仿佛是怀春少女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情郎,连她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赛江南偷偷地捂了捂脸,默问自己是怎么了?
自己本该很讨厌这厮才对?怎么几天不见,再见他时反而有种难掩的喜悦,甚至说这句“先生”成了由心而发的话。
难道自己真把他当先生了?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
难不成就凭那几章红楼梦?
也不是他写的,是叫曹雪芹的给他讲的呢!
可为何我总觉得就是他写的呢?
不知怎的,赛江南这回见到夏商脑中冒出了无数问题,夏商走到了她的面前都没反应。
“江南,要你抄的书抄好没?”
耳边的问话把赛江南的魂儿给招了回来,俏丽丽的身子一颤,看到先生到了面前不由得脸又一红,有些慌张地对小翠说:“快,快把前些天抄的书给先生过目。”
和赛江南相比,小翠对夏商的崇拜就更甚了!
望着夏商的眼神就跟看偶像一样,亮汪汪的眼睛直闪。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红楼梦。
别看小翠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但一颗春心老早就不安分了,当看到红楼梦开篇中的丫鬟无意的回眸却钩住了落魄书生的心,仿佛就看到了自己。只觉写书之人真是自己的知音,所有小丫鬟的心思都逃不过作者的笔尖。
而这个作者自然是夏先生咯。
小翠现在对夏商的崇拜程度,除了庙里供奉的神仙,其他任何人都没得比。
一听要看先前抄的书稿,应了一声赶紧去拿,唯恐慢了。
夏商完全低估了红楼梦在古代的影响力,根本不知这对刁蛮的主仆为何有些古怪,还担心着她们变着法子来整蛊自己。
“几日不见,你对先生的态度变化挺大呀?我先提醒你,收起你的小心思。**说得好,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先生我是不怕你的。”
第44章 各怀心思
第44章各怀心思
**何许人也?
赛江南不造,她只知道眼前的小白脸儿脑子里装着红楼梦后面的章节,为了在密友面前保持存在感,现在可不能得罪他。
“先生,瞧您说的哪儿的话?学生近日来痛定思痛,深知自己以前做了好些个糊涂事。以至于凶名在外,好些人见了学生都退避三舍。只有先生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
话到一半,赛江南感觉形容有些不当,赶紧改口,“不对不对,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对,是视死如”
夏商早已是一张老黑脸:“够了够了!瞧你说的那些蹩脚词儿,这便是文化程度不够,思想觉悟不高导致的,所以今后要在先生的教导指引下,好好学习文化,丰富知识,开拓视野,锻炼精神,提高层次,总之”
先生老气横秋说起话来跟念紧箍咒一样,赛江南赶忙打断:“知道知道,学生一定好好学习的。”
说着,殷勤地上前搀着夏商的手,恭恭敬敬,一步一步地将其引到课桌前坐下,还不忘倒一杯茶水,然后又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放着双手,笔挺挺的坐着,摆出一副典型的三好学生模样。
自己学生这么乖,夏商心里直犯怵。
赛江南的凶名人尽皆知,由其实在赛府附近,一提“赛江南”三个字,所有人都直皱眉。
她可能突然变得这么乖?
夏商才不会相信呢!
这种表现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有恶作剧,故意示弱,以待时机。
二是有事相求。
赛江南心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这会儿还看不清楚,需静待其变。
论心机,夏商自以为这年代还没有人是自己对手,不管这妮子来软的还是硬的,肯定是讨不到好处的。
有了打算,夏商也不去多想,喝着茶,看着院里的柳絮飘落,只等小翠把作业拿来。
一盅茶后,小翠抱着厚厚一摞书稿来了。
夏商简单地看了看,虽说字写得不太好,但能看出二人抄书很用心,字迹规整有序。
夏商点了点头:“书抄得不错。”
“既然先生认为不错,那上回说的赌约”
“这个”
夏商真忘了这茬,先前疗伤抓药,早把那二十两银子花得精光,现在身上只有几钱散碎银子。
见夏商面露难色,赛江南不惊反喜,她料准了先生不会给她钱,她也不想让先生给自己钱。她的目的是红楼梦后面的章节,先生拿不出银子正好,便可以以此为由顺理成章得要求对方把后面的章节写出来。
“先生,既然不给银两,那咱们换一种方式如何?”
夏商心头一笑:“这妮子太沉不住气了。”
“那你说说换成何种方式?”
“学生想过了,先生教书也不容易,为了让学生练字还自付银子确实不妥。先生不如把红楼梦之后的章节一并写出来告诉学生,咱们的赌约就算作废如何?”
原来是想知道红楼梦之后的章节。
既如此,解下来就好办了。
夏商故作为难:“江南,你有如此向学之心为师甚是欣慰。为师写那些故事出来只为了促使你好好练字,若一次都写出来,怕是起不了督促你写字的效用。”
“不怕不怕,学生一定会好好练字。”
“口说可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把每一个章节都抄写一百遍。”
“一百遍!”
“自然,圣贤有云:量变引发质变,只有写得多了,你的字自然就会练好。”
“量变引发质变?这是出自哪位圣贤呀?”
“这个你不用管,只需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就行。为了你的未来,抄书是万万谈不得条件的。”
赛江南大感事情棘手,一百遍可不是开玩笑的,先前的五回抄十遍,她跟小翠两人合力都用了十天时间。
思量一番,赛江南一咬牙:“好!但先生今日要先给我一些新章节。”
“可以,咱们就照这规矩先试试如何?”
“好!”
定了规矩,当日夏商又给了赛江南两回新书稿,接着就是熬到申时收工回家。
先生和学生各怀心思,到底谁利用了谁犹未可知。
扬州多水,不单西湖,更有京杭运河横穿城市,盘踞商口要道,下抵杭州,上至京城。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商船在运河上穿行,来来往往,日夜不息。
正是因为运河带动了扬州城的经济,成为了江南乃至整个华朝的经济枢纽。
经济发达直接导致人流密集,全国各地往来的商客络绎不绝,同时形形色色的人也都会把扬州城作为中转站。
所以,在扬州城的任何地方看到任何奇奇怪怪的人都不稀奇。
一艘夹杂在各式商船间的花船在运河上显得特别显眼,船舷上总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吸引河畔两岸的行人。
花船也是扬州城独有的风景之一,这种在水面上移动的风月场所较之传统青楼更多一丝风雅情趣,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
但它又不仅仅是风月之所,同样又大户人家的xiao 激e留恋其中,跟三五文人一起谈天说地自是比那深闺高墙要惬意自在。
花船内,见到任何身份的人也不用稀奇。、
河心最大的花船有两层,一层风月笙歌,肉食酒香,三两歌女台前献艺,偶有阵阵喝彩。
二层别致小居,相对私密,供文雅高洁之士畅谈人生,欣赏水畔景致。
一小居内隐隐有年轻女子低声传颂: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这不正是红楼梦第一回中的好了歌吗?
也不知哪几家姑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想来都是些被红楼梦勾了心魄的多情种子。
这屋且不说,旁侧一间小居里有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不识身份,女的却是庸王之妻南宫楚心。
第45章 谁的天下?
第45章谁的天下?
南宫楚心一身便装,一条轻薄的白纱挡着脸,看不到相貌,但她独有的雍容富贵之态不是别人学得来的,加之二十年华,对比相当强烈,站在房中便有种一枝独秀的感觉。
相反,南宫楚心身侧男子便不那么显眼了,孤独地立在一角,如木桩一样,纹丝不动。
“你受伤了?”南宫楚心微微皱眉。
“无碍。”
“我并非关心你,我只关心那人。”
“夫人,是卑职失职。您要我暗中保护之人受了伤,但无性命之忧。”
“以你的身手,竟保护不了个书生?”
“夫人,此事此事说来复杂,实在是那厮太蠢,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哎”
说着,男子沉重地叹了口气。
南宫楚心很好奇:“哦?竟能让你如此叹息,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倒是很好奇。”
“那人那人!夫人,卑职实在不明白,您让我暗中保护一个蠢材有何用意?”
“蠢材?他可不是蠢材,他是拥有匡扶天下之能者,日后王爷称霸天下少他不可。”
“称霸天下?庸王?夫人,庸王本就是个平庸之王,纵有夫人相助也难问鼎天下呐!”
“哎!”说到此,南宫楚心也是无奈,“我身女儿,唯有依附男子方可成事,天命让我成了庸王之妻,不管他是才是庸,总要全力助他争取天下。成也好,败也罢,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凭我一人之力,想要成事确实有些难,但若有那人相助,或许会多一分成算。”
“那夏商一商贾之子,早有纨绔之名,平日之作为卑职尽数了解,分明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夫人为何对他如此看重?不说别的,当日在怡春院,白衣教的妖女在酒中下毒想要害他,卑职冒死相救,本可以将白衣教妖女一击击杀,谁知那厮竟不识好歹冒死救那妖女!害得卑职被他人偷袭受了些轻伤。”
“原理如此,看来你跟夏先生有些误会。这都是小事,不打紧。既然他被白衣教盯上,日后你当盯得更紧些,别让白衣教人害了他。”
“夫人夫人真要用此人,何必多此一举,招他进王府便是,哪来这些个麻烦事?”
南宫楚心轻笑着摇摇头:“如今王府太还容不下真正的大贤,有些人不是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收买的,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你继续暗中保护便是!”
“夫人卑职好歹也是您,您至少给卑职讲讲,那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不然卑职心里不平,保不齐以后会出什么乱子。”
“你真想知道?”
“真想。”
“那好,我便告诉你。这一切要从他进王府送礼开始说起”
李家布庄,扬州总店。
两位客人在店里选着衣裳小声议论着。
“你听说了吗?怡春院的仙儿姑娘走了。”
“仙儿姑娘走了?被人买走的吗?那得花多少钱?”
“不是!听说是她自己悄悄走的。上次在怡春院遇刺后,仙儿姑娘就不见了。听说怡春院的老鸨都急疯了,天天着人找。”
“能不急吗?照仙儿姑娘现在的名气和声望,多些时日都能和扬州四魁比肩了。少说也能给怡春院赚几百万银子。”
“可不!说来这仙儿姑娘也是个仙子一样的人物。来时无影,去也无踪,现身扬州短短一月便引起了这么多风波,又能逃过老鸨的眼睛悄然离开,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呐!”
说话间,一位武林人士装扮的白衣女子出现在李家布庄门口,带着斗笠不见面容,身负佩剑,衣着干净洒脱,未有半点儿多余装饰。就算如此,也掩盖不了她完美无缺的身材,一看便知是个绝色mei nu。
白衣女子的出现吸引了先前说话二人的目光,初见其身段皆是眼前一亮,可没等他们细看,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冰冷之感顿时让二人一阵激灵,赶紧收回了眼神。
好个冷艳的女子,站在门口周围便冷了几分。
女子不紧不慢地进了布庄柜台,客人们纷纷避让,生怕招惹到这位冷冰冰的姑奶奶。
女子脱下了斗笠,露出一张惊艳却并不陌生的脸:“我找钟掌柜。”
布庄伙计正在收钱,没看女子:“嗨,你以为你谁啊?我家掌柜的是你说见就能”
当伙计抬头看见女子时,声音便止住了。
那种冰冷之感让人发自心底地害怕。
“姑娘你你稍等,我去通知掌柜的。”
伙计去了内室,很快钟掌柜就来了。
本还有些抱怨,可见到女子后表情立刻变了,谄媚地上前:“女侠,您里边儿请。”
重新戴上斗笠,女子随钟掌柜进了里屋。
到了内室,女子也无多余的话:“给你的期限已到,东西查到了吗?”
“查到了,查到了!女侠吩咐,钟某岂敢怠慢?这便是那日卖给客人的物品。”
钟掌柜找来了两个锦盒,看模样竟跟夏商当日进王府时带的一模一样。
女子好奇打开,看到锦盒内的物品不禁一愣:“竟是这个?”
钟掌柜一脸严肃:“千真万确!钟某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错!”
两个锦盒,两顶帽子,一绿一白,无甚异样。
看着两顶帽子,女子呆了很久,最终却展颜一笑:“原来如此,果真是个狡诈之人。”
运河中,花船上
“夫人,您就凭两顶普通帽子就认定他不是个凡人?”
“当日他说,这一顶绿帽子戴五年,后一顶白帽子便可戴五十年。”
“这是何意?”
“戴绿帽子是要王爷在人前装王八,要故意示弱五年。如此方可带上后面的白帽子。你想一想,上面一个白字加下面一个王字,是何意?”
中年人脸色大变:“皇!他在暗示王爷他能助王爷称皇!”
“不错,仅用两顶帽子便规划出王爷今后的称皇之路,此人可能是庸才吗?别忘了,当日他还有六字箴言赠予王爷。”
“哪六字?”
“忠于天下,不败。”
“何解?”
“天下是谁的天下?当然是当今圣上的天下!只有效忠皇上,才能保持不败!他是让王爷至始至终都站在皇上的一边,要不断向皇上表忠!”
榆林县夏家小院
“忠于天下,不败?相公,是何意思?”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立身为民,得民心可得天下!只要为百姓谋福祉,造福于民,待到皇室相争纷乱不休时,得民心者只要振臂一挥,必当万民响应,天时地利人和齐于一身,纵然改朝换代又如何?天下终将到手!”
“啊?!相公,此话可乱说不得!”
“无妨,不过是我跟夫人私房话,说说笑笑而已,无他人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歇息吧。”
第46章 摆摊问卦
第46章摆摊问卦
今夜无声,家家萧管,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吞了满天星光。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或许只有在古代在这么纯净的夜里才有诗人能作出如此应景的诗句来。
夏商在小草屋的门口望着皎月,听着夜风跟自己低语。他身后的一屋女人正在架床铺垫,无声无息地忙碌着。
这一刻,一切都太沉寂了,将夏商的思绪一步步牵引到了另一个时空,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面孔。
一晃眼,来到这个新世界已经半月了。这半月的生活说来真实却又虚幻,种种新奇的人和新奇的事接踵而至,让夏商没时间多思考,多追忆。
现在,当一切慢下来,夏商终于有时间平静下来想想了。
这是一个穿越者必须经历的过程,他不是要抓着上一世的记忆不放,而是要好好的跟上一世道别。
忘掉一切,不再回头。
珍惜现在。
秦怀柔无声无息地站在夏商身后许久了,本欲让他进屋歇息,却见相公神色有些奇怪,便在后面默默地候着。
前些天假上吊闹了大笑话,但秦怀柔感觉相公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今日更是主动告知自己那一万两黄金的由来,更说了好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两顶帽子便换来了一万两黄金,说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但自己相公真的就办到了。
看着相公的背影,秦怀柔头一次觉得相公变得陌生,实在是不能将现在的他和那个纨绔联系起来。
对过去做一次无声的告别后,夏商的古时生活正在趋于平静。
每日都是往赛府教书,黄昏归家,守着几个小工修补宅子,生活倒也轻松惬意,只是银子越发吃紧。
家里的建材已经用完,需要补原材料,工钱也得重新开,细细一算需得再添七八两银子。写书计划正在进行,还不是收益的时候,若要强行改变营销方案又怕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纰漏,导致赚得不够多,那就得不偿失了。
秦怀柔也知道家中难处,再次提议先把自己的耳环典当出去,或者去娘家借一点儿救急。
夏商哪能同意?
实在没有直接赚钱的门路下,夏商想干脆替人算命得了。
正好昨日赛江南说有好友相邀游玩,不用夏商去赛府教学,便拿着一套桌椅,支了一帆白褂,大摇大摆地往扬州城去了。
算命先生这行当由来已久,扬州城内以算命为生的道士不在少数。
算命又分两种,一为游算,一为送挂。
游算便是一人一旗游街蹿巷的那种,见到一ren mian色不好便会主动上前一本正经地告诉对方:“施主,贫道观你面色不善,气血不畅,印堂发黑,不日会有血光之灾。”
游算多为急缺钱财,且学艺不精者,因其行踪飘忽不定,纵使算错也不怕求测人shang men找麻烦。
而送挂正巧相反,需找一固定位置,摆好摊位,插上测旗,待求测者主动上前求问。这种方式,测算不收钱,若求测者觉得先生算得准,想要消灾解难或者进一步了解,再行收费。
送挂收费偏高,却对算命先生要求极高,若非十分把握,万不可随口胡言。若是除了纰漏,求测者追责shang men,告上衙门,便是一桩怪力乱神之罪。
夏商今日的行头自然是要摆摊送挂的。
因为初来乍到,夏商也不知摆在哪儿合适,便选了一处同行较多的街巷。
也是巧合,夏商选定的位置距离庸王府不远,也就一个转角的距离。
以前庸王府叫梅园,梅园之外便是梅花街,本是一片清冷少人之地,却因庸王驾临把这片区域变得热闹的很多,总有达官贵人来庸王府献殷勤。算命先生也抓住这个机会把摊位挪到了庸王府不远,因为这里往来的有钱人多,测算价钱自然也高的起来。
夏商拿着桌椅从城口一路行来也有些累了,看见前方有一香檀树,便在树下插下测算招牌。插好旗,接着就是摆好桌椅,然后就可待客shang men了。
同街不远,也有两家测算摊位遥遥相望,主持的先生各个都一身花白又身着道袍,坦然自若,一派仙风道骨之相。
招牌上的字也独领风骚。
一者写道:“求福求祸求所不明,通天通地通晓古今。”
二者又写道:“上闻玄阴八卦独生门,下识菩提借道渡人间。”
夏商的摊子跟他们比起来便显得简陋多了,招牌上只有简单四个大字。
“免费测算。”
而且夏商的年纪也跟算命先生的职业格格不入。本来两位算命先生看到有新人来插旗还有所顾虑,一看夏商的年岁,不禁相视一笑,又闭目养神起来。
夏商尚未等来以为求测人,却是等来了另一位算命先生。
“小子,哪儿来的?”
夏商抬头看了看对方,标准的算命先生打扮,胡子很长,灰白相间,一张老脸像是打了石膏,僵硬地看不出任何表情。身后拖着个小板车,算命摆摊的用具都在小车上。
“自来出来。”夏商模糊地回了一句。
“老夫不管你自何处来,但你可知你现在占了老夫地位置?”
“树下正宽,先生随意摆意选个地儿吧。后生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老夫在此摆摊多年,这香檀树下一直都是老夫的地界。”
“哦?原来摆摊算命也有地界之说?那还请老先生划出道儿来,你我比划比划?”
夏商含笑起身,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式。
夏商虽是文弱,但毕竟年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哪儿是对手?
老先生未想夏商这厮开口便是要动手,哪儿敢应?
“老夫老夫羞得与你这黄口小儿浪费唇舌!”
说罢,一人拖车到夏商身侧,同样摆出摊位,插上旗番,拿出一壶热茶,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上一盅,怡然自得地饮一口,最后还不忘不屑地瞥一眼夏商。
正此时,树下来了一人,看样子是要求测的。
老先生赶紧放下茶盅,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撵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念叨起来:“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测风水勘**,拿袖中乾坤。”
第47章 解天机
第47章解天机
老神棍摇头晃脑振振有词,派头十足,心说但凡来者眼不瞎也该到自己的摊位上来。瞧那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怎么也不像个懂测算的人。
来者是个轮廓刚劲的中年,四十来岁,身着粗布麻衣,看不出身份,但眼神锐利,目光坚定,方方正正的模样一看便知是个执拗之人。老脸发黑,又是一脸胡渣,看着有些沧桑感,估计是有些故事的。
男子未理一旁的老神棍,径直走到夏商面前。
老神棍大为诧异,指尖用力不觉扯掉了一根自己的胡子,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也不忘凑过来问:“这位,老夫愿意为您免费测算一卦。”
中年人纹丝不动,声音低沉:“我要请这位小先生测一卦。”
夏商方在思考,回神后抬头轻看中年一眼,正瞧见他一副高高在上的目光撇视自己,又见一片檀树叶飘落下来,擦着中年男子的脸侧落下。
树叶轻飘飘地在半空,本该悠然落地,却被中年一指横扫直接劈成两半跌落地面。
只有一指便将树叶劈成了两半!
这一手功夫吓得近处的老神棍往后缩了缩,知道这是武林中人,不敢招惹,老老实实退回自己的位子,不再吭声了。
中年男子问夏商:“能测吗?”
“能!”
“准吗?”
“准!”
“不准又如何?”
“且先听我说了再问。”夏商说着,缓缓起身,没看男子,却看了看被打落的那片香檀叶。
“你有内伤,却强装镇定,继续下去便会如这树叶一样外强中干,稍有外力便会从中而断。”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便是眼光一凛,周身散发的气势瞬间冷了几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夏商。
夏商恍若不知,微眯着眼皮重新坐下,弹了弹掉在桌上的树叶:“是与不是你比我清楚。”
“何以判断?”
夏商就桌上一片叶子说:“就凭香檀叶。叶可通书页的页,檀叶二字拆开重组便是木颤,你面无表情,形如木桩,木颤中的木指的就是你,颤代表不稳,说明你故作镇定,实有隐疾。”
“当如何解之?”
“无良方,去药店求教吧。”
话至此处,中年男子不再多说,拍下一锭银子匆匆而去。
老神棍和夏商皆是眼前一亮!
十两!
出手还真是阔绰!
夏商美滋滋地将银子收下,可把那老神棍羡慕得胡子都歪了。
“得意个甚?瞎猫碰上死耗子,算你运气好。”
正在这时,有三个书生打扮的文人到了老神棍摊前,这才把老神棍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老先生,求卦准否?”
“老朽百年道行,岂能不准?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测风水勘**,拿袖中乾坤。有道是上之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说的便是老朽了。”
其中一人听了惊喜连连:“老先生,真有您说的那么神?”
“试试便知。”
“那先生帮我好友三人测一测,今年秋闱我们几人能过?”
“待老夫算来!”
说罢,老神棍装模作样以六爻摆盘,一边抛钱币,一边振振有词,表情严肃无比,看得三位书生大汗淋漓。
一番折腾,老神棍终于停止动作,三人连声追问:“老先生,如何?”
老神棍一笑:“三位,尔等此番秋闱之因果,老朽已尽数知晓,不过”
说着探出手来。
三人明了,一人摸出些许银两来。
“老先生,快说!我三人究竟谁人能过?”
老神棍没有说话,讲钱收入囊中后,竖起一根手指。
三人不明:“先生,这是何意?”
“尔等自行去悟吧!天机不可泄露也。”
“老先生,我等都给了你银钱,怎还说天机不可泄露?”
“先前给的是起盘费。”
“老先生,你这是在坑人啊!”
“小儿,可不要胡说!老朽敢对天赌咒,此卦千真万确,若来日你们发现我所测不准,老朽百倍还你们的银钱。天机之事,谁都不能乱说。等你们秋闱之后再来找老朽,看老朽解得对不对。”
“先生,这可是您说的!要是日后解不对,我们便要来找你!”
老神棍连连点头:“去吧去吧!老朽在此摆摊多年,童叟无欺。”
三位书生似信非信地转身离开,嘴里还念叨着:“一根手指代表什么意思?是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中?究竟是谁呢?”
老神棍一脸满足,朝夏商抖了抖钱袋,大有炫耀之意。
别看夏商表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但骨子里却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对这为老不尊的老神棍,夏商没丝毫好感,正瞧见三位书生从自己身边经过,便道:“三位,要不让我来给解一解老先生口中的天机吧?”
三位书生闻声止步,这才注意到树下还有一个测算摊位。只看见一个写着“免费测算”的招牌,和一个年纪轻轻的文弱书生。
“方才是你在说?”
“正是?”
“这摊位是你摆的?”
“没错。”
“你懂测算之术?”
“略知一二。”
“能解老先生口中的天机?”
“能。”
三个书生相互看了看,皆是摇头:“算了算了,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有本事的,我们还是再找别人吧。”
“我不收钱。三位可以先听听,信与不信,一笑置之便是。”
听此一说,一想也对。
“那你说来听听。老先生竖起一根手指是何意思。”
“道理很简单。他日若你三人中有一人高中,那便代表一人能中若是有两人高中便是代表有一人不中若是有三人高中,那便代表一起高中若是三人全都不中,那便代表一个都不中。总之,不管你三人日后考得中,考不中,他这一根手指都能解释。所以他敢说若是算错便百倍偿还。”
三位书生齐齐一愣:“原来所谓的天机是这么一回事!”
这回三位书生就不淡定了,顿时有种被当傻子耍的感觉,回到老神棍摊前,厉声质问: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老神棍强做镇定:“三位可不要信那黄口小儿胡说!老朽上知天文、下识地理,无所不通。测算怎会有错!”
“管他作甚?报上衙门,且看这厮算不算得准自己今日挨不挨知府大人的板子?”
第48章 雨来,麻烦也来
第48章雨来,麻烦也来
这年头,书生亦非好惹的。尤其是有人拿他们的前途开玩笑。
老神棍见势不对,连声讨饶:“几位,有话好说。老小二年迈,可经不起折腾。我把银钱交还给你们便是。”
万般无奈,老神棍只得把银钱都还给了书生,还搭上了自己的一个崭新的钱袋。
三位书生拿了钱袋心满意足,回头到夏商面前,作揖感谢。
“多谢同学仗义执言,不知同学设摊在此,是真懂问天地之法?”
“略知一二。”
“同学器宇不凡,雅量有度,必是个有实学之人。能否为我三人算一算今年秋闱祸福?”
夏商摆摆手:“若几位真成竹在胸,又何须求签问卦呢?既想求签问卦,卜算来日祸福,便是心中无甚信心,其原因还是经文不熟、才学不够、韬略不足罢了。与其在此求签问卦,倒不如各自回家多看几遍诗书,多写几笔文章来得实际。”
一席话毕,三位书生无不面红耳赤,羞愧得无法抬头。
为首之人,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将手中钱袋奉上:“听君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学生受教了。我三人确实是对秋闱没有信心,故有了求神之心。现今真是羞愧难当,必立刻返回家中刻苦修习,来日若有所成就,必念及先生的恩情。”
说完,三人低头快步逐渐远去,只有一袋碎银放在夏商桌前。
夏商拿起钱袋,玩味似地掂量了一下:“不错,这钱袋倒是挺好看的。”
“你这小儿!还我钱袋来!”
老神棍怒不可遏,骂咧一声刚踏前两步,夏商收敛微笑,同样上前两步,撸起袖管,低喝道:“老头儿!要不你今日就算一卦,看你再往前一步挨揍不挨揍!”
老神棍本就是个奸猾之人,知道自己横不过对方,只得把一口气往肚子里吞。
“小儿!你有种别走!”
说完,摊位也不收拾了,气冲冲地去了别处。
老神棍的模样,看来是要找人来报复了。
夏商欺负个老头儿还是可以的,若对方真找了人来,那可就有些麻烦。
先前的中年给了十两银子,书生又给了一包碎银,暂时也差不多了。
于是夏商动了要走的念头。
正想着,忽然一阵风来,又是好多树叶落下。
夏商掐指一算:“木颤天变将有雨来,送雨便是送鱼,今日还有大财未到,走不得。”
今日无惊有喜,还得在此再等一会儿。
也不知夏商为何笃定,只见他不紧不慢到街口的杂货铺租了一柄大油伞来,撑在摊位前,不动如山地坐着,只等机缘来临。
此时天色正亮,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偶有春风也属常事。
夏商摊位前支一大伞,显得突兀,不一会儿便招来了好些看稀奇的百姓。
“免费测算?还是个算命先生?”
“大亮的天撑一把伞是什么意思?”
“人家算命的,兴许已经算到了待会儿会下雨呗。”
“这么神?”
“谁知道?不过就我观察,现在的天气没有半点儿将下雨的征兆,估计是个哗众取宠的小生吧?”
说完,询问之人忽然抬头眨了眨眼。
“兄台,你怎么了?”
“好像好像有雨点打在了我的眼睛里。”
“呵!莫开玩笑,这样的天哪儿可能下雨?”
“不对不对,好似真的真的要下雨了。”
天色变换之快让人惊奇,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后一秒便是阴云丛生,从远方天际滚滚而来,几息时间便笼罩了整个扬州城。
雨滴落下,滴在扬州百姓的身上,透着沁人心脾的凉,却又不似往日春雨那那般细柔。
雨滴如豆,铺洒而下,落在扬州城大大小小的瓦房上,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晰可闻。
听到声音,扬州城的百姓才反应过来,如今已到了五月,不日便将立夏。这一场雨便是跟春风道别的吧?
初夏之雨来得突然,街上行人皆无准备。
一时间,街上行人成了乱窜的蚂蚁,归家的归家,避雨的避雨,赶路的赶路,再看不到任何闲暇惬意的游人了。
夏商摊位周围的行人都钻进了摊位前的伞下,一边清扫身上的雨水,一边啧啧称奇。
“小先生真乃神人呐!说要下雨,果真下雨。”
“就是!小先生既然算得真准,不如跟我等都算一卦如何?”
夏商算准了下雨,却没算准会有这么多人来围观,算卦之事不能多做,这么多人都要算是不可能的。
“各位,今日我已算过几卦,不可继续窥伺天机。各位请改日再来吧。”
周围的百姓还不甘心,正说着话。老神棍却在这时带着一票liu mang回来了。
对方人不多,加上老神棍也不过四人。
那老神棍面生,无人认识,但他身边跟着的三个却被一些百姓认了出来。
“不正是南城外的阮氏三兄弟?”
扬州城南城外临着大青山,山上匪患猖獗,不管是山上山下的人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这阮氏三兄弟便是南城外小有名气的liu mang,传言跟山上的一伙山匪有关系,给那些山匪进城买货,平日在城里很是嚣张,极少有人敢跟他们作对。
曾经因拐卖民家闺女被关了大半年,结果却因证据不足给放了。
经此一事,扬州城所有人都认识这三,见到他们三兄弟无不避让。
阮氏三兄弟一到,夏商周围的百姓宁可站在雨中也不愿跟他们靠得太近,人群一下就散开了。
“你就是新来摆摊的?”为首的独眼壮汉走到夏商面前,一巴掌拍在桌上。
没等夏商说话,先前的老神棍先一步凑到前面来:“阮大爷,就是这小子!一声不吭就在这儿占了台。”
“去去去,你闭嘴。”
“小子,我问你知道这儿的规矩不?”
夏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呵!你小子挺淡定的嘛!不晓得过会儿还会不会这从容了!告诉你,在这里摆摊算卦要老子的同意才行。这位老爷子是老子罩的人,你现在抢了他的生意,就是坏了我的规矩。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你今天就得流血!”
“他今天是肯定不会流血的,倒是你流不流血,我就不知道了。”
一个淡漠且清雅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阮氏兄弟的身边。
一个女人,一把剑,身上有些雨水。
夏商见了,笑盈盈起身:“夫人,今日我算漏了一卦,不想会有雨,早知便让你带伞来了。”
第49章 展颜一笑雪化春
第49章展颜一笑雪化春
今日离家前夏商早有嘱咐,要秦怀柔在为未时来自己这边一趟,还特地提醒要带着剑来。
秦怀柔起初还不明用意,来了扬州城,在梅花街附近好找一番,直到看到相公才知道让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然而,面前几个混混并不知眼前女子的厉害,还道是个姿色不错的娘们儿,唯独就是高了点儿,比他们几个还冒出小半头。
“啧啧啧小子你艳福不浅呐的!不曾想还有如此貌美的小娘子。兄弟几个,说说当如何处置呢?”
三人之中,有个尖嘴猴腮一脸猥琐的赤膊小子,皮肤黝黑,一口龅牙,还有口吃。此时正嘿嘿笑着,眼中尽是淫意:“大大大大哥,这这这还消消消消说?让他把把把这俏娘子送送送给咱们嘿嘿!”
“说的没错!”老大哈哈一笑,指着夏商:“小子,把你娘子给老子回去玩两天,老子变不计较今日之事,不然”
话未说完,秦怀柔凌冽的目光突然投向出言不逊的三人。
将门女子,一身肃杀之气是与身俱来,平日在夏商跟前的淡然和随和皆是wei zhuang,此刻眼中的凶光方为本性。
若在江湖,这秦怀柔必当是个冰山一样的女魔头。
光是一个眼神,阮氏兄弟的淫笑便僵住了,竟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
阮氏兄弟在市井胡混多年,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女人的眼神不似寻常人家姑娘能有的,当下就有了退却之意。
可周围多人看着,就此离去脸上有些不光彩,也担心弱了素来的名声。
走与不走还拿不定主意。
三人一犹豫,秦怀柔的剑却已拔出来了。
雨中,剑锋森寒如冰,雨露打在剑身竟有丝丝轻鸣,可见这剑有多薄、多轻。
夏商站在秦怀柔身后,拍了拍夫人肩膀:“别留外伤,闹到衙门不好解释。”
“妾身领命!”
秦怀柔早已按耐不住,若非未得相公首肯,这三泼皮早被抹了脖子。
听相公说不能要他们的命,但要打一顿终身难愈的内伤并非难事!
想罢,剑锋一抖,人影窜入雨幕,不见多凌厉的真气流动,但杀意如银针一样无孔不入。
一刹那,三个泼皮本能地意识到大祸将至,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可他们哪儿跑得过秦怀柔?
先前那猥琐的小个才退两步就被秦怀柔的剑架住了脖子!
小个现在是懊悔万分,那想过一个民妇打扮的女子竟是个武林高手。当下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直接跪地求饶:“姑奶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话刚出口,剑身横面便打在了他的嘴上,顿时喷出一口碎牙,硬是一滴血都没有,只把一嘴牙敲碎了大半。
“呜咕噜噜”
小个子满口走风,一时间都不知怎么说话了。
秦怀柔不废话,又是剑身横打,打在小个子胸口,瞬间便把那厮给打晕了。
前方还有两人在逃,秦怀柔脚尖一点,瞬间腾空再起,宛如雨燕穿行。又在半空中抛出长剑,直追前方贼首!
噌!
长剑落地,直插在窜逃两人身前半米,吓得那老二跪坐在地,丢了逃窜的勇气。
倒是那老大有几分胆气,一顿之后硬着头皮接着再逃。
可他没跑几步,只觉脖子忽然一凉,窒息感瞬间笼罩全身,视野中,黑暗亦如潮水一样用来
直至倒地他都未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在意识消失的最后瞬间发现自己的前方有一个白衣女子,衣裳的颜色跟身后的女人一样,但不是同一人,这个女人身上的杀气更重,散发出的阴寒更甚。
“死人了”
“死人了!
“啊!”
不知哪来的白衣女子,一言不发便将阮老大一剑封喉,没有丝毫犹豫!
这里可是扬州城,江南首府!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sha ren!
这是何等嚣张,何等疯狂的行为?
一众本本分分的扬州百姓吓得肝胆俱裂,跌跌撞撞地四散奔逃而去。
那白衣女子带着斗笠,不见形貌,雨水打湿了她一头秀发,裤脚也湿了一片,她的剑更短,却也更显阴冷,上面还滴着血。
就这样,白衣女子一步步靠近,直往夏商的方向来。
女子的出现也让秦怀柔为之一惊,就方才的sha ren手法来看,定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女匪!
好在她杀过一人后身上的杀机便有所收敛,过来时也感受不到敌意。
但还是不可大意,秦怀柔收回自己的佩剑闪身退回夏商身边,警惕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女子。
“相公,你识得此人?”
夏商细细看了看,心中疑惑:“白衣女子?未曾见过什么白衣女子呀!”
“相公,她似乎是为你而来,小心些。”
说实话,遇到这种sha ren不眨眼的女人,夏商心里肯定会紧张,但他相信卦象所示,今日不会有危险,反倒应有财运到才对,所以还算镇定地站着,且看那女人究竟来做什么。
今夏的第一场雨越发大了,好似不会轻易止住。雨滴打在油伞上啪啪作响,和香檀树叶抖动的沙沙声呼应着。
梅花街上再无一人,空荡荡的,只有星星点点的水坑倒映着两街屋檐。
若非有个一身血腥气的女人靠近,此当算个有些诗意的雨景。
不多时,女子果真到了油伞下。
因其带着斗笠,看不出是何表情,也不知将要做什么。
秦怀柔很紧张,忙把夏商拉倒身后,长剑横在胸前:“站住!再往前,我便不客气了。”
说也奇怪,秦怀柔一声之后对方真站在了原地,然后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冰寒如霜的脸来,但这张面孔何其冷艳,似乎要将周围雨滴都结冰一样。不用表情,天生的拒人千里的姿态叫人玩味,一看便知是个满身带刺的女子,但那绝世之姿不输怀柔、不输雅芝、不输江南,任何男人看了也都难免心生贪欲。
由道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嗨!夏公子。”
正当夏商为其冷艳惊叹时,这冰山一样的女人却笑了,甜甜的笑了,冷眸变弯月,寒霜化春泉,那一口酥酥麻麻的莺言细语瞬间化了烟雨之寒,肃杀之气,冷傲之心。就像是冰原之中忽生暖日,春回大地。
一眼倾城,一笑倾国
第50章 女人之间的斗争
第50章女人之间的斗争
“嗨,夏公子。”
这娇滴滴的嗓子可跟她先前的肃杀之意截然相反,哪还有半点凶煞之感,全然一个出落大方的邻家小妹,正满眼期待地等着夏商回应呢。
这模样,分明是关系匪浅!
何来不认识之说?
秦怀柔心生疑惑,回头看着相公,平静的表情已然表面心有不悦。
反观夏商也闹得个莫名其妙,就那声音和神态,应该是有过交集的。可这衣着、相貌却是没太多印象。
“夏公子,你在此作甚?免费测算?你还会批卦算命?要不跟我算算?”
说着,白衣女子又近了几分。
秦怀柔赶紧拦在夏商身前,一脸警惕。
“额”夏商略显尴尬,确实是想不起来,“姑娘,这不过是夏某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的。”
“为生活所迫?夏公子你很缺钱呀?我给你呀。”
说这,白衣女子掏出钱袋,伸手递了过来。
白衣女子的钱袋用金线绣着鸾凤,涨得鼓鼓的,里面银子定是不少。
夏商名中带商,便注定是个贪财之人。更别说现在正缺钱,哪还管那许多,先把钱手下再说。
夏商要收钱,秦怀柔却一把将女子的手打开,冷眼低喝:“哪来的女人?谁要你的钱了?拿走!”
女人的感觉很准,就凭这白衣女子的第一句话,秦怀柔就感觉这女人对自己相公暗生情愫,如何能对她客气?一下便将白衣女子手中的钱袋打落地上。
如此一来,两女之间气氛骤然一变,huo yao味渐渐浓烈。
“你是何人?我给夏公子的东西与你何干?”
“我是夏家明媒正娶的夏夫人!这是我相公,你说与我何干?”
“如此蛮横,难怪夏公子会留恋烟花之所。”
“你说什么?”
“我说你蛮横!”
“你这sha ren不眨眼的女魔头,少跟我相公套近乎!”
“我跟夏公子怎样不要你管。”
“别一口一个夏公子叫得那么亲热,没瞧见我相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吗?”
“才不会,我跟夏公子可是患难之交。夏公子,你说是吗?”
说到这儿,两女都望着夏商。
夏商尴尬地挠了挠头:“姑娘,夏某确实不知你是谁。”
一听这话,两个女人的表情便不一样了。
秦怀柔一脸蔑笑:“我道是何种千娇百媚的玉人儿,原来是个不要脸倒贴的贱骨头!”
“夏公子,你你不认得我?”
“贱人!你还要不要脸?我家相公都说不认识你了!”
“你这背信弃义的男人!”
白衣女子笑意全无,肃杀之气再上心来,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相公小心!”
秦怀柔察觉不对,一把推在夏商身上。
夏商被推得连退数步,惊魂未定时正看见一枚袖里针从眼前飞过,冰寒之感彻入骨髓,吓得夏商起了一身褶子。
好狠毒的女人!
夏商顿时火了:“夫人!灭了这厮!”
不用夏商说,秦怀柔早不能忍了!
剑走,人动,剑尖如电风一样直刺女子咽喉。
女子冷眸半闭,手中短剑横档,只听“噌噌”两声,长剑与短剑的摩擦在雨中划出一道火花来!
一招之后,女子被生生逼退了五六米。但她并不慌乱,冷笑一声:“呵!说我sha ren不眨眼,你这母老虎也好不到哪儿去,下手狠辣也不像个好人!”
“对付贱人自当用打贱人的手法!看剑!”
秦怀柔娇叱一声跟着冲入雨中,别看她言语激愤,但心如明镜。
第一招交手用的是七成功力,对方却轻易化解,想来也是个师出名门的高手!而且,观其手法,经验老道,必是常年与人交锋。
秦怀柔知道自己的弱点,她剑法纯属,又出自名师,内功出自家传,道门正宗,却疏于实战,经验不如对方。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不敢贸然激进,这第二招“赶月”看似一往无前,实则留了五分力道,只要有半分变故,即刻变招。
秦怀柔心惊,那女子此刻也是惊诧。
一介民妇,何来如此精妙的剑诀?
这招“赶月”以剑为盾,以攻为首,剑锋所指必须确保进攻的同时封住自身所有死角,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且锁定对方命门一攻到底。
须臾间,两女已在雨中交手数合,剑锋交接,火光四溅,烧得四周雨水飘起阵阵白雾。
见白衣女子身手不凡,夏商有些后悔,生怕怀柔吃亏,在一边默默看了许久,见两人随僵持不下,但夫人也不落下风。
如此心中稍定。
定下心来,瞧见钱袋还掉在地上,夏商赶紧捡起打开。
这一看把夏商吓了够呛,里面装得不是银子,是金子!
两锭五十两大的,十锭十两小的,总共两百两金子。
换做白银,按照扬州比率,少说也是四千两银子!
这还用想?
赶紧揣着再说。
如今家里装修,处处都望着银子,这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就算那白衣女子要逼自己献上童男之身,此事也是可以商量的。
两女还在缠斗,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高下。
手上功夫难分高下,嘴上功夫也没闲着。
这女人斗嘴那叫一个没完没了,争风吃醋的味道是再明显不过了。
“你这身手也不该是个无名之辈,为何不要脸皮缠着别人相公?没听我相公说吗?不认识你!若还有点儿羞臊之心,便赶紧离开,别再纠缠不休。”
“你又可知晓?夏公子与我卿卿我我时,便常言家有悍妇,度日如年。”
“我呸!我家相公纵然跟你有过什么,那也不过是把你当作一玩物尔。玩过之后,连名字都不记得。莫不是你还以为我家相公真要对你海誓山盟?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这母老虎!再胡说我可要了你的命!”
“有本事你就来啊。”
姓夏的竟不记得自己!
这是女子的伤口,再被秦怀柔一说,心中更是火起,当下不再留手,挡过一剑后,十数袖里针不知从何处飞出,从四面八方射向秦怀柔。
秦怀柔脸色大变,先前对方从未使过暗器,突然变招差点儿着了道,还好一直保有戒心,立即由攻变守,长剑反向画圆,剑影顿时化作扇形,连连后退。
只听“当当当当”一连串脆响,一根根袖里针被秦怀柔击落在地。
秦怀柔头一次经历如此势均力敌的实战,越发兴奋,正要再说几句激怒对方的话。却见女子施放暗器后改变了目标,朝着自家相公奔去!
自家相公什么都不会,哪儿经得起妖女一下?
秦怀柔脸色大变,惊叫着冲了过去:“相公!快跑!”
第51章 谁是赢家?
第51章谁是赢家?
危机瞬间即来!
前一秒,尚在为得了百两黄金而暗自窃喜。
后一秒,有如实质的杀机锁定自身,无法躲避。
女子杀心一起,那种被死神盯着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夏商瞬间傻了,他心里明了,照那女人的身手,要取自己性命如捏死一只蚂蚁,就算是逃也逃不出几米的。
先前未有担心,因为太相信自己的卜卦,却没想到测算也有错的时候。
危机来得太快!
女子的速度绝非寻常人能达到的,穿梭雨幕中,每一次脚尖轻点便能飞跃数米,整个人仿佛跟手中短剑融为一体,感受不到一丝人的气息。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三米!
越来越近!
女子的速度比秦怀柔更快,秦怀柔根本追不上。眼看夏商危在旦夕,秦怀柔也只能孤注一掷了。再次将长剑抛出,娇叱一声:“妖女,敢伤我相公,我与你不死不休!”
女子却是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将背上挂着的斗笠反手抛出,正巧和长剑撞在一起。
长剑和斗笠接触,自然是斗笠被劈成两半。但这看似不起眼的碰撞却巧妙地改变了长剑的轨迹。本是追着女子后背心突杀的长剑却偏到了一边,擦着女子的身子落在了地上!
此刻女子和夏商的距离只有一米了,秦怀柔吓得连说话也顾不上,一咬牙拼尽全力追击。
大难临头,夏商本能地开始后退,一连退到了香檀树下,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女子脸上,不敢丝毫偏移,以求关键时刻能躲开致命一击。
女子被雨水淋透的俏脸在夏商眼中毫无遮挡,这一刻,夏商忽觉似曾相识
怡春院的仙儿!
是仙儿姑娘!
她怎么会武功?
她怎么会杀我?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脑中,夏商竟忘了躲。
一瞬间,仙儿到了面前!
“完了!”
夏商心头一寒,心道自己就要结束自己的穿越之旅了。
但剑没有落在他身上,短剑擦着夏商的鼻尖插入了树干之中!
“我们扯平了!”
留下冷冰冰的几个字,仙儿顺势回头,冷笑一声:“母老虎,你中计了!”
仙儿压根儿没想要对夏商怎样,只是在引诱秦怀柔追击。
她这一回头,秦怀柔也知自己上了当,大惊失色,却已是来不及收势。
秦怀柔担心相公,全然没顾忌自身,全力追击的情况下,周身尽是破绽。仙儿弃了剑,回身一记飞燕报春,直接命中秦怀柔心口,一连被踢三脚。
仙儿的攻击带着冰寒的真气,直接窜入秦怀柔内腹。
瞬间,秦怀柔脸色一暗,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摔在水洼覆盖的街上。
雨幕无息,不停地冲刷着一切。
雨地里的女人倔强地像要起身,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一次次地跌倒,她不曾吭一声,眼中斗志不曾少一份,脸上的惊慌和担心反倒被欣喜和侥幸取代。
这是不在乎自己,把一切关心都给了她的男人!
这份情,只有在场的、亲身经历的人才感受得到。
就连仙儿也有些心颤,有些动容,但她见不得秦怀柔此刻的表现,蓦然间心中生气一丝烦躁。
“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为情舍身的模样!”
娇叱一声,仙儿追了过去。
同时,树影抖动,一阵沙沙声从头顶传来,无数积水从香檀树的枝丫间、树叶上散落。
仙儿心头正燥,没有在意,只盯着秦怀柔到了对方面前,抬手就朝她抓去。
正此时,身后一道寒光来
仙儿立即抽了口冷气,刺痛之下不得不闪身后退。待自己站定,却见右手小臂上已多了道三寸长的伤口!
夏商站在不远,挡在秦怀柔身前,半躬着身子。两手紧握仙儿的短剑,在雨中显得有些发抖,也有些狼狈,甚至显得有些畏惧,但剑尖带血,还带着一片破碎的白衣。
“我我我我我知道你是谁!”
夏商声音有些抖,他不想这样,他知道这样显得很没有骨气,没有男子汉的气概,但在死亡面前,这些气节和风骨不是人想要就能要的,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为了一个女人能直面死亡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至少夏商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纵然害怕到了极点,他还是要站出来!
或许会因此时的冲动而送命,会结束自己的穿越之旅,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又或许这应该是一种xing 玉n,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到一位能让自己无怨无悔地堵上性命的女子。
“相公,你咳咳你快逃。”
“你你你你闭嘴!老子老子这辈子没做过这么爷们儿的事,你你再说,我我可能真会跑。”
“相公”
秦怀柔嘴角多了一丝苦涩,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此刻的心情更无法形容。她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男人为自己挡在前面,关键这个男人还是那个不成器的相公!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仙儿,她不敢相信那个冒死也要逞英雄的人,有朝一日会对自己拔剑相向,还伤了自己!
虽然这伤口算不得什么,但心头的那道口却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仙儿捂着伤口,眼眶有些红润,往前走了两步:“你你知道我是谁了?”
夏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知知知知道又如何?”
“既知我身份,为何还”
“你伤了我的女人!”
“那那我算什么?”
“我哪知道你算什么?”
“那日你明明拼死救我的”
“早知你如此厉害,我还会救你?早知今日,当夜就该让你摔死了的好!”
“今日是她!是她挑衅我的。我也没想把你们怎样,你你竟然伤我。”
“你敢杀我夫人,我就跟你拼命!”
“我没想杀她,若我真要杀她,她早死了!方才只是想小小教训她一下。”
“教训?我的女人何时轮得到你教训?我夫人少一根头发都不行!别废话,要么杀我,要么赶紧滚!”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仙儿冷傲大笑起来,在寂静的梅花街显得诡异莫名。
忽然,仙儿脚尖一点,形如鬼魅一步便到了夏商面前。
这一瞬,夏商的头皮都麻了,没有任何动作,等到回神,便见仙儿俏脸贴在自己耳边,轻声道:“算我洛仙痴傻一回,竟念了你的好。从今往后,你我便是路人,他日见面,我洛仙可不会对你客气了。”
言罢,仙儿纵身消失的雨街,夏商手中的短剑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