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一次刺杀引发的后果
天下从没有过一个宗师被赶走的故事，但夏商就是这么做了。
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怕是要把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宗师强者！
宗师在什么地方不是被人捧得高高的？
别说是江湖门派，就算是朝廷的各大派系之间，宗师都享有着最高的权力。
别人是求着宗师来当门客，都不敢让人家当属下。
夏商倒好，一个甘愿当自己手下的宗师居然不要了？
春娇都没法相信，认为就算张奎再怎么不听指挥，那也是一个宗师，真到了跟谁拼起来的时候，这必然是一个绝对的主力，怎么能说赶走就赶走呢？
但夏商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不打算改变。
张奎走了，留下了他的腰牌。
春娇看着张奎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猜不到夏商的心里在想什么。
“真的就这么放他走了？”
“还能怎样？他在都察院里不听从指挥，并且脚踏两条船，不处理都察院的事物，却忙着一帮乞丐的事情。这样的人留在都察院只能是个累赘。”
春娇又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我明白了。大人这么做一定是事先跟张奎说了什么，他离开都察院只是暂时的，他肯定有什么秘密任务。”
夏商白了春娇一眼：“一个连开会都不来的人，你认为我会教给他什么重要的任务？”
春娇想了想，感觉似乎是这个道理。
“那为什么突然就让他离开？难道是希望他打入敌人内部，给我们充当眼线？”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赶他走别有用心？”
“真的只是要赶他走？”
夏商没有再说了，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无聊。
春娇还问：“如果真的是让他离开，那他不能就如此简单地离开。加入都察院就一辈子在都察院，只有死人才能离开都察院！”
“他是宗师，难道我要因为这样扯淡的传统去追杀宗师？”
春娇实在是没有说法了，叹了一口气：“你真不应该回
来的，你回来之后，都察院的事情全乱套了。”
说着，春娇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
“我只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夏商伸手敲了敲旁边另一间地牢的门，里面立刻传来了呼救声：“救命，救命！”
“还有一个人呢，你就这么走了？”
春娇拍了拍额头：“被你气得都忘了！”
春娇这才记起来她从集市上抓回来的黑衣刺客。
两人并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简单说了几句。
“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是那个都察院的人。”
“那个都察院？”
“也就是太子曾经组织的那个都察院。现在太子已经死了，太子一方的势力群龙无首，他的都察院内部也出了问题，现在分散在京城各地。”
“这个李辛还当真是搞事情，当初我还以为那个都察院会成为我们的大敌，可现在太子突然死了，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
“的确是个烂摊子。关键这些人对外还说自己是都察院的人，会让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是都察院的人，以至于把账都算在了我们头上。”
“他为什么要去刺杀李向阳？”
“是为了跟太子报仇。”
“给太子报仇？”
“最近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风声，说太子的死跟二皇子有关系，是二皇子暗中下毒害死的太子。导致很多太子的旧部联合起来，想要给太子报仇。”
京城怎么会传出太子被害死的消息？
这事儿有些蹊跷，连夏商自己都没有查明事情是否跟李向阳有关系，怎么京城就有人开始相信太子的死跟李向阳有关了？
“里面的人准备怎么处理？”春娇问道。
夏商稍作思索：“不如直接交给李向阳，看看他能问出一点儿什么别的东西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么一个刺客太随意了吗？”
春娇一愣，随即回问：“大人的意思是说，里面的人说太子的死跟二皇子有关只是个幌子？他还知道一些别的事
情？”
“对方可是二皇子，一个刺客，一把弓，就这样的配置就想杀了二皇子？傻子都不会采取如此简单的行动。”
“可是根据探子的汇报，追杀这个刺客的二皇子的人全部被人在小巷杀死了。证明他不是一个人。”
“这不正好？如果真的有高手在暗中帮助，为什么不直接让高手动手？要让这么一个不算太出众的人出手？”
春娇沉默，没有给出答案。
“从他口中得到的话就能猜到，他这次行动并没有打算除掉李向阳，并且提前准备好了逃走的路线。那个高手的出现只是为了帮助此人逃脱，并没有打算对李向阳出手。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我们。”
“那他们为何这么做？”
“看看结果就知道了。李向阳没有追究这件事，并且竭力控制事情的发酵，试图让人不知道此事的发生。而这个人毫不隐瞒地说出了为太子报仇的话。一方竭力掩饰，一方却主动承认，用意便是为了把太子的死跟李向阳有关的消息传出去。而李向阳并不像让刺杀的人如愿以偿。”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我就觉得奇怪，以李向阳的小肚鸡肠，怎么可能甘心吃哑巴亏？但是，这样做对各方又有什么影响，李向阳又为何要竭力控制事情？在我看来，那个消息是无稽之谈。谁会去相信呢？”
“首先，我们假定这个消息是编撰出来的。虽然有很多人不会去相信，但事情一旦传开，议论的人多了，就算是无法让人相信的事情也有可能变成另外一种令人相信的说法。这事对二皇子的名誉肯定是大大的不利。而个更要紧的是，这个消息给了整个京城一个迫害李向阳的理由。
如果有人想害李向阳，却又不想被人知道，大可以派杀手刺杀，就算不成功被抓获，对方也可以声称自己是太子的旧部，因为外界的传言要给太子报仇。这个理由虽然很假，但很充分，毕竟京城中投靠了各方势力的太子旧部很多。到时候每个人都这么说，李向阳就算想追究想找刺客的新主人报仇也没有理由。
李向阳断不会看着这样的风气形成，不然他就危险了。”
第1403章倭国来信
又过三天，皇宫早朝。
金銮殿上皇帝依旧瘫坐在皇位上，下方皇后倒是显得端庄，一条幕帘挡住了两人，让下面的大臣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朝堂上的大臣们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影一天比一天虚弱，心里各有盘算。
但奇怪的是，皇上很难开口说一句话，但若谁要质疑皇后挟持了皇上主持朝政，上方的皇帝倒是能低沉地说一句“拖出去斩了。”
早些时候，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次，七八个朝廷要员因为怀疑皇后独揽朝政非皇上授意，皆是以人头落地而告终。
所以，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对皇后出现在早朝的时候感到奇怪了。
甚至大部分时候上面坐着的只有皇后。
好在这个皇后有些分寸，便是她一人听政之时也只是坐在皇位之下。
今天的早朝比平日来的人都多，那些长年称病不朝的官员都齐刷刷来了。
因为今日早朝将有一件重要事情商议。
徐州方向再次传来了消息，经过一夜时间，消息已经通知到了京城所有的重要官员耳中。
事情有关倭国，却非倭寇再度入侵。
待早朝人员整齐，丞相付余的出列上前：“启禀陛下，昨夜徐州飞骑传信，自倭国方向传来盟书。”
“盟书？”
一些不明其中细节的大臣纷纷惊叹议论起来。
付余接着说：“书中言说冬月之前的贼寇入侵，乃是倭国内部贼寇势力所为，非倭国朝政决议。倭国东皇殿下也被贼寇势力所蒙蔽，故不查此事，对此，东皇殿下对大华天子表示歉意。在倭国朝廷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下令撤军，并且在书信发出之时已将此次策划入侵的只要成员势力全部清除。”
付余顿了顿：“陛下，倭国来信细数颇多，且不善大华文字，故信中内容大多生涩难懂，故在此简略结说。”
幕帘之后，皇后轻声道：“呈上来给本宫看看。”
一名年轻的太监从幕帘后面出来，将丞相手中的书信的接过，拿到了幕帘后方。
书信呈上之后，丞相转身对在场的大臣们解释说：“此番倭国来信，是在竭力辩解，不希望徐州之事影响两邦友好。且在书信之后追有大量倭国来的特产上贡。”
“此乃好事呀！”户部尚书贾尚杰笑道，“倭国东皇此举乃是表明了臣下之心，如邻邦一般上贡来朝，可见徐州一战我军充分展现了大华军威，已让倭寇不敢来犯了。”
其他诸位大臣也点头称是。
但又有一人问道：“此乃好事，但昨夜听消息说今日将有大事要商议，这到底还有何事？”
丞相眉头一皱：“信中最后有说道，东皇听闻太子殿下在战场上阵亡，深表歉意，为了弥补，决定将自己女儿嫁给大华新任太子，愿意人两国永结盟好。”
最后这一消息着实是让人没有想到，大臣们也才反应过来，这是今日议事的症结所在。
眼看大臣们又要议论开来，丞相声音低沉道：“并且，东皇的女儿吉子公主已经随贡品在赴京的路上，预计半月之后就会抵达。”
“什么？还有这事儿？” 朝堂中忽然一阵惊呼。
这是一次政治联姻，也并不奇怪，历朝历代都见得多了，但还是头一次听说没有经过两国的同意，一国单方面把女儿送过来的。
这种感觉可是有点儿想买强卖的意思。
表面上会说是倭国为了表示足够的诚意，直接就把公主送过来了，实际上却是不给大华拒绝的机会。
人家公主都已经来了，你要是不愿意，难道还能退回去？
这可是直接打倭国的脸，相信任何国家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这时候要是不同意这婚事，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直接开战。
而且这一战要是打起来，便是全方位的战斗。
大华现在不仅皇帝身体虚弱，连太子也刚刚死了，内部尚未稳定，拿什么跟人家打？
更更关键的是，太子刚刚死了。而对方的书信，指明了要嫁给太子作太子妃。
大华没有太子，拿什么来取人家的公主？
这事
情可就复杂了，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在相互交换眼神，都知道事情关系重大，也不敢随便开口。
幕帘后面皇后轻声道：“把书信传下去给诸位都过目一下吧。”
“是。”年轻的公公应了一声，将书信传递给了下面。
这只是一个过场，让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的真实性，等到所有人都大概看了一眼后，上方皇后低声问：“诸位大臣，都说说吧，能从这书信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皇后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沉声道：“皇后娘娘，这倭贼看似恭敬，但却是想故意找茬呢！他们这么做不是说不得不为吗？这是在威胁我们大华！”
“就是！倭寇就是倭寇，鬼才相信他们说的什么内部矛盾呢，谁知道他们这么做安了何种心思？此事万万不能答应！”
“刘大人，这话您可是说得轻巧！我们若不答应，倭寇再度来犯，我们又当如何？”
“这……”
“我看那倭国就是知道了我们大华自顾不暇，逼迫我们就范。而我们却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虽然不知道倭国此举实为何意，但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的确是没有选择！
各位心里都清楚，虽然知道对方会不安好心，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种感觉着实让人郁闷。
看着各位大臣都垂头丧气，皇后低声道：“本宫也觉得此刻只有答应对方的要求，娶了倭国公主。但眼下旧太子战死不久，新太子尚未人选，如何叫人去娶呢？”
“信中说明，倭国公主半月之后就将抵达京都，倘若没有太子，我们理当马上定下新太子的人选。”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的大臣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话可不是随便敢说的，这是要直接挑起各方争斗了。
再一看说话的人是谁，竟然是三皇子李庸。
李庸只有王位，没有官职，上朝便在后方不起眼的角落。
这庸王殿下上朝议事已有一年多了，极少说话，不想这时候却说了大家都不敢说的。
第1404章一触即发的冲突
朝堂上的气氛已经不对了，所有人心里都在抽凉气。
一个站在金銮殿的最角落，一个站在金銮殿的最前头，本来彼此不会看见的两个人，却因各位大臣的主动退让初夏拿了一条道。
李庸和李向阳的目光头一次在朝堂上对到了一起。
虽然一个人表情淡然，一个人神情凛冽，但两人的目光中都闪着无比的坚定，相互间都不退让。
这样的局面早该预见，太子死后，二皇子和三皇子便成了彼此唯一的对手，至少在太子的位子上是这样的。
不过，这样的情形出现有些太早，太出乎大臣们的预料，都想着太子死了不久，两人之间的争斗应该还不会立刻爆发。
谁想到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朝堂上最激烈的争斗就要爆发了。
李庸的话出口，再没有大臣敢接话，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李向阳有资格开口：“大哥尸骨未寒，三弟这么快就提出要重新设立太子，是否太心急了一些？”
李庸上前几步，到了朝堂中央，不看上面的幕帘，只是盯着李向阳：“如今形势所迫，太子之位势必要早先定下来。若在倭国公主抵达京都之前还没有定论，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李庸的提议虽然大胆，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更是一个客观事实。
为了维护国家体面，太子的位置必须在的倭国公主到达之前定下！
“三弟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依三弟的意思，如今这太子之位到底该由谁来坐比较合适呢？”
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对话可真是能把人给吓死，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什么劲爆说什么，这时候谁还敢吱声？
在朝堂上鸦雀无声的时候，一声爆喝惊得众人一跳。
“够了！”
再看大吼之人，竟然是前面不远的丞相大人。
所有人都看着付余，不知什么时候起，付余的表情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李向阳也是有些疑惑，问：“何事让丞相大人如此愤怒？”
“你！”付余一手指着李向阳，一手指着李庸，“还有你！你们两个玩得太过了！”
李庸皱眉：“丞相是何意？”
“你们为了自己争权夺利无所谓，此乃历朝历代所不可避免的事情。但不管怎么争权，总该要有一个度！太子在时，世人多说他残暴昏庸，但他为人做事总有一个度，国事之前总能明辨大是大非，是所以在徐州倭寇作乱之际亲自前往支援，这也是老臣忠于太子的原因之一。
老臣认为，未来大华的国君当以国家大事为第一。而你们两人之中，有人竟为了太子之位勾结倭寇，为了自己的权势竟串通外地，此乃叛国之罪！”
“什么？”有人惊叫一声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听错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之中有人勾结倭寇？”
之前还以为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对话够大胆了，没想到丞相才是跟真正敢说的人物，这样话竟然敢在摆在朝堂上说出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现在的大臣们都有些后悔来参加今日的早朝了，他们可不想听到这样的内容，估计散朝回家之后得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李向阳瞳孔一缩，三两步就走到了付余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一字一顿：“丞相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知道吗？！”
太子在时，付余少有显露锋芒之时，现在被李向阳揪着，却没了畏惧，等着眼睛，毫不退让：“相信在场的大人都知道早些天二皇子遇刺的事情吧？”
李向阳眉头皱得更紧，缓缓地送开了手。
付余理了理自身衣裳，接着说道：“二皇子遇刺，据说刺客被都察院给抓到了，而后都察院的人将刺客交给了二皇子，随后便没有了消息。此事暂且不提，但在此事之后，京城的中有传言，说那个此刻是都察院的人，都察院为了撇清关系，主动把人交了出去。事后也证明此次的此刻并
非现在京都的都察院人员。
此刻虽不是眼下的都察院人手，但京城曾有两个都察院。一个是先皇组建，成立百年的都察院，一个则是由太子组建的杀手组织，同样自称都察院。那个刺客便是太子所组建的都察院的成员之一。太子死后，太子组建的这个都察院都已经散了，可为什么这个刺客要刺杀二皇子呢？”
各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不知道丞相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向阳冷笑一声：“哦？本皇子倒是要听听丞相大人有什么高见了？又如何联系到皇子之中有人勾结倭寇的事情的。”
“但凡有个耳朵的人，便知道最近京城的街上在议论什么。是说太子旧部怀疑太子的死跟二皇子你有关，所以才遭到太子旧部的刺杀，他们是要跟太子报仇！”
李向阳目光轻轻一闪，但表情没有丝毫动静，笑着反问：“连丞相大人都说了是怀疑，而且市井流言如何当真？丞相大人不会去相信这些胡话吧？”
“老臣起先自然是不会去相信这样的鬼话的，但看了这封来自倭国的书信，老臣这心里便有了诸多不明。”
付余一脸愤怒，甩着衣袖不再李向阳，对着满朝文武大声道：“各位大臣，此番倭国来信，用意便是逼迫大华即刻确立太子，他们若非十分了解大华内政，如何能作出这样的决定？此前倭寇退兵就很奇怪，眼看着太子死了，正是我军士气最弱的时候，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选择了撤退，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在老臣来看，那些倭寇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杀害太子，太子死了他们便完成了任务，所以才选择退兵。
现在大华没有了太子，倭寇立刻逼着我们确定太子。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这分明是背后有人设计好的！加上现在京城出现的一些传言，让老臣对太子的死也产生了怀疑。要说太子死了对在场的谁最有利？第一个就是二皇子李向阳，第二个便是三皇子李庸！你二人之中，必然有一人跟倭寇有勾结！”
第1405章十日之约
“……”大臣们都沉默着，没人敢接丞相的话。
在场的，也只有丞相敢说这样的话。
丞相敢说，却不代表只有丞相一人怀疑，在场的大臣们都不是傻子，看了倭国的来信之后就有了对两位皇子的怀疑。
分明是两人之中有人心急了，想要立刻确定新太子是谁，并且又绝对的信心坐稳太子的位置。
由此来看，二皇子李向阳最让人起疑。
李庸一直没有说话，他倒是很平静，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二哥，认定了对方不能忍受这样的说法。
果然，李向阳表情也极其难看，指着付余大声道：“丞相，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此事可不能满口胡言，小心万劫不复！”
“老臣虽然没有证据，但此事太过蹊跷，决不能随着对方的步子行动！就算倭国公主赴京之事不可改变，确定太子的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至少要等到确定两位皇子跟倭寇没有关系之后才能定论。大华的江山决不能交给一个勾结外敌的人之手。”
谁都没有想到付余此次如此坚定，李向阳也没有意识到这种怀疑会让丞相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愤怒。
朝堂之下叽叽喳喳，谈不出什么结果。
最后，目光都聚焦到了皇后身上。
这次早朝也是多次早朝的一个缩影，下方各位大臣无法齐心协力，各自都在争斗，全然没工夫去管皇后，自然让皇后的话语权一天天加重了。
更关键的是，皇后主持政务倒也称得上英明二字，从未有过一丝疏漏，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不会明显偏袒一方，这也让众人更加听信皇后的话。
此事上，幕帘后的琴筝拧眉深思，不停的扣着自己的指甲，想了好久才说：“本宫赞同丞相大人所说，确定太子事关重大，不能因为任何外界干预而影响我们的决定。并且，勾结外敌是朝廷的大忌，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决不能轻易定夺。
但倭国公主前往京都又迫在眉睫，我们不能视若不见，所以在调查的事情上我们要加快进度，在倭国公主抵达之前必须要有
一个结果，并且要定下太子的人选。考虑到最后结果能够服众，十天之后，还是在这大殿之上，各位大臣皆可参与议论。最后两位皇子是否有叛国之罪，谁是新太子的人选，大家一起商议决定。”
皇后没有独断专行，让大家商议决定。
这个做法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各方势力都没有怨言，并且有十天时间进行各方角逐，也算是足够公平了。
今天的头等大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今日散朝之后的十天时间里，京城必然会十分热闹。
还有就是十天后的早朝，想来会更加热闹。
之后，各个大臣汇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心思去议论。
一个时辰之后，散朝了，百官退去。
往日和谐退潮后，大臣们会很和谐地说说笑笑。
但今天散朝之后，除了一些零散的大臣孤独离开之外，大部分大臣都分开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三股人流。
一跟着二皇子，一跟着三皇子，一跟着丞相。
丞相那边，大都是抱怨丞相在早朝上的行为过于激进，太过突然。
但丞相回应也十分强硬，说是自己不能接受有人勾结外敌。
三皇子那边人要少些，叽叽喳喳询问情况，李庸却只字不提，仿佛事不关己。
二皇子身边的大臣最多，却是最为整齐，只有极少数人在李向阳身边小声说：“殿下，看来您是被人算计了。一切起因都是那场刺杀，可惜没问出来背后指使的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一切就要给十天之后做准备了。”
……
各方势力在议论的时候，皇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门口。
皇后面带笑容，心情愉悦，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显得极为华贵。
寝宫的门一开，皇后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思木……”
身边的小太监轻声一笑：“咯咯……娘娘难道忘了？小皇子此刻在宫外呆
着呢。”
皇后一拍额头，笑道：“对对对……思木在他干娘那儿呢。”
“小皇子在宫外已经呆了有一段时间了，您就这么放心小皇子在外面呢？平日里任何人想要碰一碰小皇子您都不乐意，为何对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如此信任？”
小太监的话有些多了，皇后笑容逐渐收敛。
小太监见状赶紧磕头认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后自己进了寝宫内，留下一句话：“自己掌嘴吧。”
而后就听到寝宫外面清脆的耳光声传来。
也不知打了多久，里面的皇后才喊道：“够了，进来吧。”
小太监通红着双脸，看着有些浮肿，可怜巴巴地在皇后面前低下了头。
皇后深处纤纤玉指捏着小太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眉头皱起：“本宫不是跟你说过吗？掌嘴的时候轻一点，别打坏了自己这张脸。”
小太监感恩戴德：“奴才知道娘娘心疼奴才，奴才不敢有违娘娘心意。”
听到这话，皇后不知如何心生烦闷，揪着小太监的头发往后一扯，直接把小太监摔在了地上，十分粗鲁地骂道：“放屁，本宫会心疼你这贱骨头？本宫心疼的是这张脸！要不是这张脸，你个狗东西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小太监不敢再说话，他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性，好的时候温柔得紧，坏的时候打人那叫一个狠。自己还好，生了一副漂亮的脸蛋儿招皇后喜欢，别的宫女太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命。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许多优待不过是碰巧长得跟某人比较像罢了。
皇后一个人发呆了小会儿，感觉身边忽然冷清了许多，有些奇怪，问身边的小太监：“你怎么不说话了？”
“奴才……”小太监欲言又止，心说刚才就是因为多话挨打了，哪儿还敢说？
不过小太监也清楚，自己能跟在皇后身边，一方面是长得好，另一方面是自己敢说话，毕竟能在皇后身边随便开口的可不多。
只是有时候皇后高兴，有时候皇后生气。
第1406章突然来的访客
皇后见唯一能跟自己说说话的小太监也沉默了，坐在寝宫之中忽感无趣，想了想，起身唤道：“摆驾出宫。”
皇后一句话，整个皇宫都跟着热闹起来。
皇后娘娘要出宫，各方准备都要同时完成。
而且皇后娘娘不喜欢等，要是在一刻钟之内看不到车骄来接，恐怕又会有人被牵连送命。
一刻钟后，数十人的宫中队伍离开了皇宫，由几十个禁军护送着上了京城街道。
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消息就传到了都察院。
今天春娇难得清闲，正在云享楼中陪夏商下棋。
一边的丝丝姑娘依旧坐着和之前同样的工作，专专心心给东家削苹果。
春娇看着棋局一脸郁闷，将棋子放回了盒子。
夏商看着她：“怎么？”
“让了四子也不是大人的对手，这样棋下着还有什么意思？”
“下棋又不是为了要赢，是为了消磨时间。”
“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暴露身份，结果却天天无所事事，还不如大大方方去主持都察院的事务。眼下太子的势力散了，那些打着我们名号的人倒有一些有能力的，还有一部分旧派的顽固，如果可以，倒是可以乘机把他们都吸纳过来。”
夏商也放下了棋子，他倒是没有想过太子的那个都察院里面有着老一辈的都察院成员。
“都有些什么人？”
“可以确定的便有上一任妙手司首座，其余还有好几位十二司旧部。”
“妙手司首座？倒是从来没有听过……”
“据说是个真正的老顽固，旧派思想很重。因为大人的新都察院跟以前的都察院多有不同，故一直不认同大人手中的腰牌。相反，太子组建的都察院虽然没有名分，但实行旧治，按照以往都察院的传统，建立了许多制度，那个老顽固反而归顺了太子。太子死后，我们的人已经跟他接触过了，想让他到我们这边继续主持妙手司的事情。”
“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了。那厮说让首座大人亲自去见他，否则免谈。这个人虽然是老顽固，但相比于其他人，算是一个比较容易说服的。本来我是想让大人去见见的，结果大人说自己暂时不想暴露，所以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还有我亲自去？倒是符合老顽固的排场！不过，你也不要忘了，我们是新都察院，所用之人非定要旧部，既然是个老顽固，那就随他玩儿去吧，这妙手司首座的空位随时都能安排人补上。”
“那人虽不是什么宗师强者，却是当今天下公认的贼祖宗，当年被称为盗圣，是都察院中出任务最多的人，三千八百七十次任务，没有一次失手。这样的人必然有点作用，能归为己用是最好了。”
夏商稍稍琢磨，正要说话，忽然虞姬快步走了进来：“皇后的队伍已经到了街上了，看样子是冲着这里来的。”
听到这话，夏商和春娇都还没有任何反应。
等了片刻，春娇才问道：“什么意思？”
“皇后出宫来了，院中找得到了消息，可惜找不到春首座，属下一想，春首座可能在跟大人一起，没想到还真是的。”
虞姬有些着急，话没有说清楚，夏商急忙打断：“你慢慢说，不就是皇后出宫吗？也犯不上这么着急吧？”
“皇后娘娘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出宫之后就直奔着云享楼来了，马上就到了。”
夏商一怔：“你是说皇后要来这儿？”
“正是！”
夏商这才紧张起来，手脚有些慌乱：“那我得避一避……”
虞姬有些疑惑，倒是不知道夏商和皇后之间的故事，可她明白一件事，夏商现在离开已经是来不及了。
“大人，这时候要走恐怕……”
“什么？”夏商惊叫一声，赶紧探头去窗口看，果然看见云享楼已经被宫里的护卫给围起来了，皇后正从轿子里出来，眼看着就要进来了。
“堂堂皇后怎么能来这种地方？！真是不成体统！”夏
商着急地骂了一声。
看到夏商如此慌乱，春娇笑了笑：“别紧张，皇后应该是来找我的，跟大人可没什么关系，如果没有猜错，她主要是为了接思木回宫。”
“那你赶紧出去，别让她进来。”
春娇起身，丢下手中棋子，转身出了房间。
夏商凑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外面，看到外面的大厅正在清理客人。
虞姬在一边看着：“大人，以您的身份，也不必怕皇后至如此吧？”
“你懂什么？！”夏商啐了一句，不想去解释。
楼下的客人被清理干净，皇后在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地进来，但春娇并没有下去，而是站在夏商不远的走廊处朝下面喊了一声：“琴筝！”
夏商吓了一跳，心说春娇的胆子也够大了，直呼皇后名讳。
但这一句称呼并没有引来什么动静，皇后听到声音缓缓地上楼来了，站在春娇身边如之交好友一般，省去了见面的客套，直接问道：“思木在哪儿？”
春娇指了指夏商旁边的那间屋子：“里面睡着了，直接抱回宫就行了。”
皇后点了点头，甩开了小太监的搀扶，低声道：“退下。”
小太监乖乖退开，只留下皇后一人跟春娇并肩搭在走廊上。
春娇眉头微微一皱，她是想皇后接着儿子就赶紧走，但看皇后的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不管夏商在不在身后，春娇都不喜欢听这个女人主动说什么，因为这女人一旦开口，必然就是都察院做些什么事情，春娇最反感这样的事情，可偏偏这个女人跟都察院的主人关系不清不楚，还有一个孩子横在中间，自己又被逼着当了孩子的干娘，一些小事情岂能不帮。
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过很多次，好在这个皇后很有分寸，每次开口都是一些让春娇有些为难，却又不是完全不能帮手的细碎小事。
“春娇，你有多久没来皇宫陪本宫说话了？”
“琴筝，你有话就直说吧，这次又要我做什么？”
第1407章真正的目的
“咯咯……”皇后笑得花枝招展，此刻的她倒是少了身为皇后的自持，多了一些符合她年纪的放肆和随意，“本宫在你心中就这般形象？难不成本宫每次来都是为了请你帮忙？”
“难道不是？除了带思木出宫玩玩，就是各种事情。而且，你是越来越过分了，最近要我做的事情可不是以前那些无关紧要的。我说过，我个人可以帮你，但你要做的事情不能动用都察院的力量。”
皇后毫不理会，自顾自说着：“今天早朝上出了事情，丞相当众提出最近在京都的一些流言，认为太子的死跟二皇子或者三皇子有关。”
春娇眉头轻皱，沉默了一会儿：“朝堂的事情我没必要知道，你也不要跟我说。”
“一般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给你说，但此事关系很大，必然会影响到整个京都的每一个人，就算是你不想听不想管，它还是会影响你。提前知道一些风声，总比事情发生之后匆忙应对来得更好吧？”
“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皇后一笑：“所以，你还是规规矩矩地听吧。”
春娇沉默了，但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皇后接着说：“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太子的死跟二皇子有关，并且私下通知到了很多太子旧部，导致那些终于太子的人再次联手起来。上次在城西的刺杀只是一个引子，那些人还没有真正行动，最近肯定还有针对二皇子的刺杀发生。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消息传播太快，短短三四天，已经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虽然没人议论，但私下总会谈的。本宫觉得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是在争对李向阳搞事情。”
“这些事都跟你我无关，何必担心？”
“本宫只是觉得这个藏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手段有些熟悉……”皇后眼神微眯，盯着春娇，“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他回来了？”
“啊？！”春娇一声惊呼，惊讶的表情一闪即逝。
皇后正巧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同时还听到身后的房间里发出了一点点响动。
皇后正要派人去看，还没开口又马上改变了心意，思索着看了房门两眼。
春娇看的皇后那精明的眼神，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好在对方没有去推开门。
春娇有些后悔，早该知道这女人十分狡猾，不应该冒险让夏商偷听她们的说话，很可能被她察觉到什么。
“怎么了？看你很吃惊，难道被本宫说中了？”
春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装出一副淡然的表情回答：“怎么会？他要是回来了自然会第一时间来找你，毕竟不光是你，还有思木。”
皇后眼神一闪，冷笑道：“他来见我？他怎么可能来见我？他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开我。因为他知道自己管不住我的，我手里有孩子，他什么都没有，这时候见我，摆明了吃亏。以他精明的样子，岂能主动出现？”
春娇哑口无言，心说这女人跟夏商一起也没多少时间，怎么跟夏商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想什么都知道。
春娇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此刻夏商已经在擦冷汗了。
皇后眼神一变，忽然自信道：“要是他真的回到了京城，你也不用跟我说，本宫自有手段引他出来。”
“嗯？”
“怎么？不信？那我们走着瞧。”
春娇有些担心了，看着皇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好似知道夏商就在附近一般。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要担心也是屋里面的男人担心，这跟自己毫无关系。
的确，夏商在房间里已经有些发憷了，身后的丝丝递来了丝巾，夏商接过手赶紧擦汗，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女人一定是在唬自己，要是自己乱了阵脚，她就有了机会。”
外面，皇后转移了话题，沉着脸把今天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
遍。
春娇听了之后面露苦色，低声道：“看来接下来的十天时间会有大事发生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通知自己的人都安分一些，不要插手其中。而且要小心一些，毕竟那个此刻打着都察院的名号，之后还会有打着都察院名号的人出现。”
春娇又生出了疑惑：“你呢？你自己什么都不准备？”
“我能准备什么？我身为皇后难道还能参与太子之争？况且思木这年纪，更不能指望他了。我们虽然是女人，但眼光还是要长远一些。太子的位子虽然重要，但毕竟还不是皇位之争，李庸和李向阳私底下斗法，我们就不参与了。我倒是不在乎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就看十天后的结果是什么。
不过……说到十天后，恐怕当天的朝堂上会闹出动静，我身边没有一个可靠之人，到时候，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身边，还有都察院的人，最好在大殿四周埋伏好，以便应对突然状况。”
“说了半天，这才是你的目的！”春娇加大了音调，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此事绝无可能！”
“为什么？！十日之后，不管最后定了谁是太子，必然会有人大闹朝堂，甚至在皇宫中直接打起来。本宫无依无靠，若无强援站在身边，不仅当时危险万分，就是之后也不会有人畏惧本宫！”
“以前你让我私下帮你杀一两个人可以，但此次让都察院出手，更是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岂非是要督查院全力助你！大人临走时候说过，都察院不能站队。并且，都察院自创立开始都是在暗处做事，只对皇命负责，不可插手朝政。如果出现在金銮殿，便是摆在了明面上，更是违背了都察院的职责。”
“这都什么时候了？当下的京都官员谁还只是负责官面上安排的事情？”
“不要再说了！只要还是我代管都察院，帮你震慑百官的事情就别想，除非你派人杀了我，接管了都察院，或者等到大人回来，只要大人点头，我就没有异议。”
第1408章肃杀的帷幕
皇后表情逐渐凝重，显然也生出了几分火气，似要说点什么，却没有出口，索性转身开了李思木所在的房门，然后带着儿子走了。
等到了楼下，皇后又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春娇的方向沉声道：“记住，是你不帮本宫的。若本宫和皇子死在了京都某处，且看你如何跟你的大人交代！”
留下一句话，皇后的队伍开始返回皇宫。
春娇深吸一口气，气得不行，转身推门回到了夏商的房间，见到夏商再桌前擦汗，气闷的问：“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终于走了！”夏商长出了一口气。
“你受制于人，害得我也受制于人的，此事你要负责！”
夏商没有回答，示意虞姬带着丝丝先退下。
等两个女人都走了，夏商才说：“你怎么搞的？我感觉她像是知道我回来了一般！”
春娇愤懑坐下，喝了两口水：“这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现在到底怎么办？她说的要求，你答应不答应？”
“当然不能答应！都察院的人去了朝堂之上，往大了说那是意图谋反。而且都察院之所以能在京都安安稳稳下去，便是因为各方都有示好。如果去帮那个女人，便是彻底和其他人反目，尤其是李庸那边，没法交代。
我现在关心的是她说的另外一件事，什么叫倭国公主要嫁给新任太子？倭国公主又是东皇女儿……”
夏商心里盘算说着，那不就是说的吉子吗？
一想到吉子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嫁给新任太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商的内心里就老大的不爽快。
当然，夏商自己也清楚，这事儿跟自己没一毛钱关系，他跟吉子也仅仅是朋友罢了。
可心里终归是不爽的。
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件事分散了夏商的注意力，倒是没有注意到皇后说话间的更多细节。
春娇不知夏商为何关心倭国公主，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定京都局势，谁还有心思搭理倭国的行动？就算倭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那也先看看眼前吧。”
夏商收回思绪点点头。
“大人的意思是一切照旧，不要参
与接下来十天的事情？”
夏商再次点头。
“可是……”春娇多了一丝担忧。
“怎么？你不是拒绝得很坚定吗？”
“大人，你没注意到皇后最后留下一句话？”
“嗯？”夏商是真没听到，当时皇后说话已经到了楼下。
“记住，是你不帮本宫的。若本宫和皇子死在了京都某处，且看你如何跟你的大人交代！”
春娇重复了一遍，“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忧虑也有些失望，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乎十天之后真的会有危险。”
夏商摆摆手，不以为意：“不用担心，那个女人向来喜欢演戏。十天之后是太子之争，根本不会牵连到她。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让你心软。”
“真的？”春娇有些疑惑。
“真的！”夏商很坚定。
“难道大人一点儿都不担心皇后遭遇什么不测？”
“要担心我也只会担心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心机太重，所求太多，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话音刚落，春娇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夏商看着她，心说有什么不对，正要发问，却也感觉到外面街上有很多细碎的动静。
那感觉就像是很多人悄悄从房顶往某个方向聚集……
“不好！”春娇低沉一声，“有人盯上了皇宫的队伍！”
此事不是玩笑，夏商立刻推窗跳了出去。
到了街上，夏商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皇宫的队伍刚刚经过了这里，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是看到皇宫队伍正消失在了花街尽头的转角。
寒冬的雨滴冷得刺骨，打在脸上如针扎一样，同时掉在街道两边的瓦房房顶，发出细密的哒哒声。
但在这些哒哒声之中，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十分明显。
夏商抬头一看，直接就能看到有三个黑衣人从房顶飞驰而过，朝着皇宫出来的队伍去了。
只是这么一眼就看到了三个人，不敢相信那些看不到的和看漏掉的人，无法想象会有多少。
春娇到了夏商身边，手里竟抓着一个黑衣人。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春娇冷笑。
夏商眉头紧皱，正要说点儿什么，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趴下！”
夏商大叫一声，抓着好黑衣人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开了几米。
春娇作为宗师都没有作出反应，就已经被夏商扑倒在了雨地中。
刚刚趴下的瞬间，身后就是一声巨响，爆炸发出了气浪将两人从地上冲飞半空，又重重摔下，接着就是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传来。
两人惊魂未定，回头一看，刚才的黑衣人已经被炸成了一堆渣滓。
“这是什么？”春娇心底发寒，还未见过如此情况。
夏商没有仔细搜寻自己的记忆，一时间没有想起，但很快想到当初在成都遇到的傀儡人，同样是以这种自爆的方式进行攻击。
当代的火药还仅限于用于制作神武大炮的弹药，并没有能随身携带随时引爆的炸药，就算有也是极其罕见。
夏商记得刚才的味道，是引线燃烧的味道，所以才下意识躲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在成都遇到的傀儡人就足够让人恐惧，但傀儡人的行动十分缓慢，躲避起来还算简单。
但现在遇到的黑衣人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着敏捷的身手，能临阵对战，绝境时候以自爆和对手同归于尽……
夏商一想，不禁心底打了个寒蝉，这样的刺杀方式，这么多的死士，其危险程度甚至超过宗师！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皇宫的队伍，那女人和孩子不是都危险了？
“发信号弹，召集都察院所有人增援！”
夏商话音刚落，空中信号弹已经炸开了。
一声沉闷的巨响，空中烟火灿烂，京都的各个角落投来了无数目光，不知道多少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默默地披上了黑衣，带上了面具，化作雨幕中的鬼魅，朝着中心地带飞奔而来。
这一声响也同时拉开了刺杀的帷幕，一支飞箭划破雨帘，狠狠地插在了皇宫队伍中的马车轮子上。
飞箭上绑着一枚细小的炸药，随后一针火花爆发，马车侧翻在了雨中。
第1409章皇后遇袭
“护驾！护驾！”
大雨中的狂吼打破了雨声的平静，无数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伴随着刀光剑影，片刻之后就是血花飞溅。
数十人的禁军队伍虽是战力不弱，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偷袭，瞬间也是死伤惨重。
“娘娘，快跟我走！”
一位禁军统领第一时间赶到了侧翻的马车边上，从雨地里拖出了皇后。
皇后一身雨水，下身裙摆竟然还有一些血迹，此刻正拧着眉头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小腹处。
现在的皇后一脸惨白，目光却在轿子地下游移，不断地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禁军统领一脸严肃，看到皇后小腹处插着一根从马车上断裂下来的碎木：“娘娘，您受伤了，必须马上离开！末将带您杀出去！”
“皇儿，我的皇儿！快救我的皇儿！”
禁军统领再往马车车厢里面看了看，里面却只有一个死了的贴身宫女，看不到孩子的影子。
就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大雨中的厮杀已经彻底展开了，又有几个黑衣杀手冲了过来，又被另外几个禁军给拦住。
眼看着一个黑衣杀手被人给护卫斩于剑下，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火光乍现，周围几个护卫全部被炸得血肉模糊。好在是几个护卫在前面组成了一道人墙，挡住了大量的冲击，但爆炸的余波也冲击到了皇后身边，浓烈火药味和血腥气扑鼻而来。
惊险的场面似乎刺激到了皇后的神经，这个女人居然不顾伤口拼命地站了起来，等着一双坚定的眸子四下里打量，对身边的护卫统领道：“本宫被人给坑了！”
“娘娘，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凭你一人，我们走得了？本宫命你马上去把皇儿给找到。”
“娘娘……可是你……”
“马上去！要是我孩儿有什么不测，本宫要你满门性命做补偿！”
看着皇后通红地瞪着双眼，禁军统领也不敢再犹豫什么，对皇后拱手：“娘娘多保重！”
说完，这位
统领转身而去。
皇后身边没了人，这才瘫倒在了地上，捂着小腹的伤口，血流不止。
周围还不时传来激烈的爆炸，到处都能看到黑衣刺客的影子，处处乱作一团，分不清敌我。
黑衣人的数量出乎预料地多，虽然黑衣人中没有看见多少高手，但只要黑衣人还有一口气，便会进行自爆。
何种自杀性的袭击在京都的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而且如此明目张胆地对皇后动手，这个世界的历史都找不到记录。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皇后身侧，五个黑衣人已经乘着缝隙到了皇后身边。
这些黑衣人都蒙着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其中为首的那个眼神中明显透着一股子得意。
雨中的皇后却没有露出过多的畏惧，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眼睛，一个字都没有说。
“不愧是能掌控朝堂的女人，便是到了这般境地还能面部改色。”
皇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身边一个黑衣人沉声道：“多说无益，杀了她，免得夜长梦多。”
说完，抬手就是一剑，对着皇后的喉咙没有丝毫停顿。
眼看剑已经到了跟前，从另一个方向忽然闪出来一道剑光，就听噗的一声，黑衣人手臂上瞬间多了个碗口大的血窟窿，持剑的手已经掉在了地上。
“不好！快动手！”
为首的黑衣人大叫。
但身边几个黑衣人再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剑光之后还是剑光，速度之快生生斩断了雨幕，只能看到无形的杀意在空气中一连闪过数次，四个黑衣人的脖子上皆是多了一条致命的细口。
“琴筝，你没事吧？”
春娇从天而降，手里的软剑还在雨中颤抖，点点鲜血正在从剑尖滑落，看似娇柔的身子在雨中挺立，如青竹一般坚韧。
皇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到春娇的出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终于来了。”
春娇没有说话，死死地
盯着面前最后的一个黑衣人，缓缓地抬起剑。
黑衣人连连后退，表情十分紧张。
但在一位宗师面前，普通的死士根本作不出任何防御。
“别杀他！”身后的皇后胡忽然喊道。
但还是已经晚了，春娇的剑一闪，最后的黑衣人也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皇后有些着急，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跑到黑衣人的面前去查看，发现对方已经死了。
“怎么不留个活口？”
“这些杀手身上都有炸药，若不一击致命，他们也会引发身上的炸药。”
“他……”皇后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跟我走，我送你回宫。”
“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放心，若非先确定孩子的安全，我会出现更早。思木现在很安全，过一会儿就会送回宫中。”
“这里……”
“这里就不用你担心了，都察院的人很快就会赶到，这里的杀手一个都活不了，幕后主使也要付出代价！”
春娇眼中闪过一瞬间狠辣，抬头望向天上。
随着春娇的目光，一批带着各种动物面具的黑衣人加入了战斗。
这些面具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展现出了超出常人的战斗力，混战中死士再也没有发动身体炸药的机会，面具人的每一次攻击都直击要害。
一时间惨叫声盖过了一切。
“走吧！”春娇再次提醒皇后。
皇后这才主动趴到了春娇的背上。
有春娇护送离开，战场中再无一人能阻拦，两人很快就脱离了战局。
春娇走后，战场中的面具人越来越多，短短的一刻钟之后，街道恢复了平静，只是街面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任凭雨水冲刷总也冲不干净。
近百的蒙面人聚在一起，成了街上十分诡异的风景线，仅剩的十几个禁军在这些人面前竟然有些畏惧。
雨中，只有一个孩子的哭声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孩子身上，还有那个抱着孩子的虎面人。
第1410章难解之局
禁军统领壮着胆子到了虎面人面前：“奉皇后娘娘之命护送皇子回宫，请这位大人交还皇子。”
这位统领话虽沉稳，但心里却在打鼓，但看这群都察院的鹰犬，大都不是好说话的人，万一他们不交出皇子，事情可不太好办。
好在抱着孩子的虎面人没有刁难，默默地把孩子交给了他。
“多谢大人！”
“保护好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禁军统领心头一颤，无形的压力让人如坠深渊，他心里明白，对方话虽说得轻松，但怀中的皇子要是出了半点儿问题，自己和身边所有的人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禁军统领咽了口口水，接过了孩子，正要转身，又听身后的虎面人说：“告诉娘娘，今日之事由都察院接手，任何人任何部门不得介入，否则后果自负！”
……
皇宫外的刺杀很快传遍了京城。
整个京城都变得沉寂下来，虽然在刺杀之前的早朝上，因为新太子一事产生了不小的冲突，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杀，那些按耐不住的势力都选择了暂时隐忍。
估计谁都不会想到皇后会遭到袭击，皇后虽是掌握了朝堂上的话语权，但皇后行事十分小心，没有任何明显的树敌情况，甚至都没人知道皇后的态度，也不知道皇后在筹谋什么，故而都认为现在的皇后并不会引来多少关注和仇敌。
就算京城发生刺杀事件，也应该是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发生，他们才是漩涡中心的人物。
每个人都想不到皇后会遇到袭击，夏商也十分意外，所以才会出现险情。
事后，听到消息的人也会觉得奇怪，想不通敌人的动机是什么，那种自杀式的攻击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毕竟养成这么一批死士不容易，能派出这种队伍的人肯定不简单。
事情过去了两个时辰，事发当地已经被清理完毕，京都各大府邸都关着门，那些个大人们也都在猜测到底会是谁。
都察院衙门所在的街道更是冷
清到如同死寂，只有衙门里面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夏商站在院中，冷漠地扫视着地上一大堆尸体，都是从街上拖回来的死士。
他周围的都察院官员们全都沉默着，气氛相当凝重。
“大人，此事恐怕有点难查了……”司马衡站在夏商身边小声道，“因为得知敌人身上都绑着炸药，手下们出手都十分狠，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从面相来看，他们也都不是京城人士，像是一批以前从荒州逃到京城的难民。”
“那就查一查四年前的瘟疫，看看这些难民有没有被谁收养起来。”
“倒是可以从这里查起，但要有结果，怕是会需要很多时间。而眼下太子之争即将展开，之后又会涉及跟倭国公主联姻，会出现很多事情。如果把大量精力放在查这样一件事，难免在之后……”
夏商抬手，阻止了司马衡继续说。
夏商沉着脸在院中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问道：“你们都说说，这件事谁最有嫌疑？”
众人一惊，没想到首座大人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儿问出这样不好回答的问题。
因为每个怀疑的对象都不是能随便怀疑的，也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但这里的人可都不是传统意义的朝廷官员，当即便有人喊道：“二皇子嫌疑最大，因为他刚刚遭到了刺杀，他有可能怀疑是皇宫里面有人安排的，自然会去争对皇后。”
也有人说道：“三皇子也有嫌疑，他表现得太过平静，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在我来看，他就是故作此态。而他背后的王妃一向善于策划暗杀，并且早有听说庸王妃私下有一支死士部队。”
“兵部脱不开关系，这些的杀手的炸药可不是在江湖中就能随便得到的。这么多炸药，需要用到很多原料，而这些原料都在兵部的掌控之中。”
“丞相呢？丞相会不会有嫌疑？听说他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会不会想故意搅浑水？”
“还有，皇后的行踪如何泄漏的？出宫不过半个时辰，却被人抓住了时机
。知道皇后行踪的人，每个都有嫌疑。”
院中，各位都察院的官员开始激烈的争论起来。
夏商没有打断他们的意思，认真听着每一个人的分析。
但越是分析，夏商的眉头皱得越紧，脚下的步子也走得越慢。
众人似乎注意到了大人的怪异，渐渐声音小了，都看着夏商。
百灵悄悄到了夏商身边：“大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夏商摇摇头：“听你们这么说，京城之中，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是有了解决此事的办法。”
……
转眼黄昏，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雨还在下，阴冷的天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碎冰。
李向阳在府中屋檐下望着天，昏沉的夜幕没有一点点星辰，他身边的一位老先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此刻身子有些发抖。
另一边，一个鬼面黑袍人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忽然，李向阳开口：“马道长，你说本皇子能拨云见日，一览晴空，但眼下却是阴云密布，大雨连绵。您的三十六字天演术并不如您所说的那般精准呐……现在本王有些怀疑，您为本王所批的命格是否准确，嗯？”
李向阳脸一转，变得阴沉起来，看着身边老先生。
这位马道长被李向阳一瞪，立马变得更为紧张，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古怪的星盘，一边慌慌张张的摆弄，一边看着天，一边皱着眉，还一边颤巍巍地说：“殿下，老道……老道也……也也也不知为什么……最近星图大乱，天命有变，好似有……有妖孽影响日月运程，导致老道的天演术出了偏差……”
“哼……”后面的鬼面人冷哼一声，“要一个妖孽作祟！我看你才是那个妖言惑众的家伙吧？”
说着，鬼面人已经到了马道长面前，回头对李向阳道：“殿下，此人满口胡言，所言之事没有半分准确。属下以为，这般虚无缥缈的天命之说纯属误人误己，这种谄媚小人，当杀了最好。”
第1411章杀人夜才开始
“殿下！殿下！老道我一片赤诚之心，此行下山便是为了助殿下荣登大宝，并无半点虚瞒之说。”马道长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李向阳扣头不止。
李向阳没有立刻回答，看着外面的雨似乎是在考虑。
马道长感觉自己已是命悬一线，脑中思绪飞转，却是稍有办法。
“老神棍，别想了。殿下给了你多少信任，你便要受到多少折磨，要知道，皇家的信任可不是靠着一张嘴就能骗到的。”
这鬼面人早就看此初来的老道不顺眼了。
也就是几个月前，这老道士自荐到了李向阳跟前，靠着一口甜言蜜语，说自己靠着什么天演术推算出二皇子将会等上皇位，受上天指示来为二皇子出谋划策。
结果还真得到了李向阳的重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成了李向阳私下里最信任的幕僚之一。
而这个鬼面人跟随李向阳多年，又是宗师身份，现在却要跟一个看似神棍的老家伙平起平坐，这让鬼面人怎么都不能接受，早就想把这老道除掉了。
只是李向阳似乎被这老道给迷了心智，不管他说什么，都深信不疑，更是私下严令鬼面人不可对这老道士出手。
现在，这老道终于出了大纰漏，不是没有算出今日天气，而是没有算到刺杀，没有算到今日朝堂上的争论。
李向阳看似平静，但这里几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引发了连锁效应，让他十分被动，让他不得不变得高调。
这不是李向阳想看到的局面。
李向阳有些犹豫，的确是在考虑这个老道士的话，想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以前，这个老道士在小事上倒是算的很准，却没想到会出了一次大问题。
“本皇子素来不信命数……”李向阳开口第一句话便让马道长感觉到不妙。
鬼面人已经一手掐到了马道长的脖子，只要李向阳说出一个“死”字，鬼面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掐断这个马道长的脖子。
“殿……殿下……”马道长吃力挣扎着，似乎还有话要说。
“马道长，到了这时候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鬼面人手上越来越用力，马道长已经没法开口了，却死死地指着鬼面人。
李向阳眉头轻皱：“让他把话说完。”
鬼面人略不情愿，但还是松了手。
马道长直接摔在地上，顺着石梯滚到了雨地里，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停顿了一会儿，马道长缓了过来，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鬼面人，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今夜将入死局，真正要死的人是你！”
……
夜幕降临，都察院衙门口聚集了一批黑衣面具人，短暂的停留之后分成十几个小队消失在了大雨中。
……
京都西城，城门已闭。
大雨下，城楼上没有巡卫，只有零星的士兵在能避雨的地方打量着瞌睡，哨塔的通信烽火只有一点点火星，随时都有可能被雨水浇灭。
唯独在二皇子当天所在了角楼上，七八个士兵正聚在里面靠着火，烧着酒，桌上摆着银子和骰子，玩得正起劲。
忽然，门口投下来的影子照在了赌桌上，七八个士兵全都停下看向了影子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是几个诡异的牛头面具和被雨淋透的黑衣。
七八个士兵立刻警惕起来，拔出佩刀，低声喝道：“什么人？”
前头的牛脸掏出腰牌：“都察院例行公事。”
“都察院例行公事？”
几个士兵都愣住了，然后相互看了看，小声问：“都察院是什么？”
都察院这三个字最近在京城不算陌生，隐隐听过，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但单从名字判断，这应该是属于朝廷的一个办事处。
可都察院例行公事是什么情况？
这些士兵在城门当差几年了，却从未遇到过都察院例行公事的情况。
“都察院首座大人要彻查近一周城门各处的进出城记录，以及此处当差轮班情况。顺便再问一句，城楼为何不见巡卫？楼下巡检又在何处？”
几个士兵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牛面人一连串地问话，心里有些不爽，当即反问：“你
们是谁啊？什么狗屁都察院？”
话音刚落，牛面人一步上前，一把掐住了说话人的喉咙，直接举了起来。
身边几人见状就要出手，谁知还没作出一个动作，后面跟上两个牛面人，一招一个，瞬间把剩下的士兵打翻在了地上。
为首的牛面人冷声道：“都察院，都察百官！阻挠都察院办案，视作抗旨不遵！”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二皇子的……”
话音未落，牛面人黑一下刀光一闪，便是一颗人头落地。
地上还想挣扎起来士兵们都吓傻了，再不敢又任何动静。
牛面人也是一动不动，看着首领取下自己的披风将人头包在其中，然后他说道：“立刻回答各自值岗，怠慢公务，这便是下场！”
说完，牛面人提着人头一声不响地走了。
……
夜幕遮掩下，一辆马车从小巷绕道进入兵部三处的库房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里面开了库门，乘着一把伞出来，对两个护送的车夫叫道：“快快快。”
然后三个人一起卸下马车上的东西开始往里面搬。
兵部三处正门由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衙门里面还灯火通明，兵部侍郎朝正带着几个下手拿着库本紧张地清点每一件兵器。
忽然，一个士兵推门而入，对着朝正拱手：“来了！”
朝正丢下库本理了理衣裳，冷眼看了看下属：“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说完，把脸一转，挤出一脸和善的笑容跟着士兵出去了。
到了门口，朝正就看到一个马面黑衣人站在雨中，看着有些清瘦，有些阴沉，此时正被几个士兵拦着。
朝正心头一松，没想到只来了一个人，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稀客稀客！未想是都察院的大人来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闪开，知不知道你们面前的人是谁？那可是由太上皇一手组建大华精锐组织，想当年京门十二司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都察院打一个喷嚏，别说整个京城，就是全天下都要跟着震一震！”
第1412章京都夜景一角
兵部官员一副谄媚的笑脸可是不多见，但面前的这位马面却毫不为所动，冷声道：“都察院例行公事，清点兵部各府库存。”
“清点兵部各府库库存？大人，下官该不会是听错了吧？这清点库存的工作什么时候交到都察院的身上了？”
“都察院，督察百官，朝廷一应事由都察院皆可管理。”
督查百官？
这是何等霸气的说法？
周围十几个兵部士兵都愣住了，很快有低声笑了起来，情绪上似乎颇为不屑。
“咳咳……”朝正干咳了两声，讪讪笑着，“这位大人，下官在京都任职已有十余年，也算是京都官场上的老人了。若非下官在京任职日久，怕是连都察院的名号都没有听过。 今日这般跟大人客气，乃是下官尊敬都察院一系。不过这天下总少不了时过变迁的道理，当年威风八面的都察院到了这个时候，怕是早就有名无实了吧？
便是在下官任职期间，从未听过什么都察院例行公事，更为曾想过都察院还拿着几十年前的口号来给下官示威。这兵部的库存乃是国家机密，可不是大人您一块腰牌，一张面具，说查就能查的。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下官劝大人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朝正把话说完，周围的士兵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都察院在京城也只剩下名号了，五十年前因为都察院引发的种种事情早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对于这些没有听过都察院的年轻士兵，要不是还有一个侍郎在旁说明，他们恐怕会把这个人当成疯子或者是傻子。
面对周围的嘲笑，马面人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说：“今日皇后娘娘遇刺，刺客所用炸药乃兵部掌管，首座大人怀疑兵部之中有人暗中勾结刺客。若不配合都察院调查，杀无赦。”
“好大的口气！”朝正也有些火了，怒吼一声，“兵部库房乃朝廷重地，没有皇上的圣旨，谁敢查？”
言罢，十几个士
兵已经围了上来，亮出了手中长枪，将马面人死死的困在了中间。
朝正是知道都察院的，但他并不怕，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大人物给了他足够的底气，不管闹成什么样子，总有人帮他清理。
而且，朝正看这个都察院的官员话很多，还以为对方是有所忌惮。
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人跟记忆中都察院官员的行事风格不同。
若真是都察院的人下决心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说这么多话，而是直接动手，打到你服为止。
可惜朝正是想错了，这个都察院的官员只是对自己的业务不熟练，刚刚加入的，还没有上手而已。
眼看已经亮出了刀枪，马面人冷冷一笑：“看样子，你们还真是不肯配合了！”
眼前的废话实在是多了些，连朝正都有些不耐烦了，挥手喊道：“别废话，把人给我拿下！”
十几个士兵大喝一声，十几柄长枪同时刺向马面人。
马面人原地一转，身子贴着长枪的锋刃，顺势用两手腋下夹住了几只长枪。
士兵们感觉扎在了一块铁板上，瞬间就动弹不得。
只见马面转了一圈之后，腋下各自夹着四支长枪，剩下还有的七八支长枪没有被他所避开，但剩下的长枪更为诡异的停在了马面人身前一寸之地。
马面人的身前好似有着一堵看不见的的墙，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接近马面人的身体，哪怕擦到一点点衣裳都做不到。
士兵们惊魂未定，却见马面人手臂一震，手中长枪如同豆腐一样断成了碎木，然后向前一个大跨步，一伸手就抓住了朝正的肩膀。
朝正吓得腿都软了，他虽身为兵部侍郎，但却是文官出身，所以才会分配来统管库房，从未跟人正面博弈过。
早先得到消息，说是今夜会有事情发生，兵部各处都调来了精锐。
没想到这所为的精锐在都察院的一人面前形同虚设，让这位京都任职十余年老臣瞬间回
想起了一些更老的前辈提过的关于都察院的传说。
被对方一手抓到了肩膀，仿佛就能看到自己肩膀被对方一手捏得稀碎的场面，两脚一软，身子如泥团一样软下去。
马面人提着他，竟还没有下杀手，还是沉声道：“库本拿出来，我只奉命检查。”
这时候朝正学乖了，知道现在跟对方对着干没什么好果子，明日上朝再将此事说出来，让朝廷里的大人物自己争论去。
朝正这才一瘸一拐地把马面人请到了里面，让里面清点的人将库本送上来：“大人，您看，我们这也正清点着呢。我们这边每月都会清点库存，一应项目都没有纰漏，大人自行过目便是。”
这里的库本很多，马面人拿着库本，心思却不在本子的记录之上。
朝正不知对方心思，悄悄看了看后院方向，从窗口正可以看到先前从后门来的马车离开，心下安定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因为只要补充了库存，他这里就没什么问题。
谁知马面人正在看库本，马面下面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抬手一拳打出了一道真气。
无形真气直接凿穿了墙，凿穿了院门，院门后面顿时传来一声马儿嘶鸣。
然后，马面人身形一闪，转眼消失在房中，再出现时已经提着两颗人头从后院走着回来了。
朝正看着对方提着人头过来的模样，吓得肝胆俱裂，强忍着不下跪，但裤裆已经湿透了。
他知道这回完蛋了，对方这是要大开杀戒的节奏啊！
但马面人重回朝正面前，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三更半夜，在朝廷重地外鬼鬼祟祟，怕是没安好心，我帮大人清理了，应该没问题吧？”
朝正头也不敢抬，心说有没有问题你都已经把人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没问题。”
马面人脱了披风，将人头包好，转身离去，随手将库本丢在了雨中。
第1413章宫中微冷
几十年来，皇宫一直冷清，自皇上病重之后，这股冷清变得尤甚。
倒不是说皇宫的人不多，而是看着那些千变一律的下人，永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上去跟皇宫内的花花草草也没什么区别。
皇后遇刺受伤，虽不知名，但也是她成为皇后以来遭遇的最危险的时刻了。
早先时候有春娇陪着，她在寝宫中休息还算安稳。
两个时辰前，夜幕来临，春娇匆匆而去，留下她一人虚弱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身边看护的宫女太监不少，外面的侍卫不曾丝毫懈怠，但皇后并未把这些人放在心中。
以往忙前忙后倒是没特殊感觉，现在忽然受伤在床上不能动弹，没来由地生出了许多寂寞和孤单。
外面的雨还在下，从隔着老远的窗口只能看到半个侍卫的身影，和连绵不断地水珠。
皇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出声。
身边陪着的小太监眼尖，注意到了皇后的细节，低身询问：“娘娘，是有吩咐？”
皇后本想让人把思木带过来陪陪自己，想来却又不愿孩子看到自己这般虚弱的模样。
“让窗口的那个侍卫走开些，不要挡了本宫视线。”
“是。”
小太监去了，很快，站在窗口的半个侍卫身影也不见了。
但皇后并没有因此看到更多的景致，反倒是心中多了些烦闷。
小太监回来后，皇后急声道：“在窗口备一张床，本宫要去哪里休息。”
“娘娘，太医嘱咐不能见风。”
“让你去办，你就去办！”
皇后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小太监不敢多说，忙过去吩咐其他人去准备。
又过了一刻钟，皇后终于挪到了窗口躺下。
本以为这样能让自己心情好些，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帮助。
外面大雨滂沱，漆黑入幕，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
身边的小太监看着皇后望着窗外发呆，心里有些好奇，犹豫了好久，撞着胆子问：“娘娘，您这是在盼什么呢？”
“小商子，你说这皇宫外的夜是不是如皇宫内的一般静呢？真想去看看……”
“啊？还去啊？娘娘，这外面的天可不怎么好看，娘娘还是不要出去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夜风，眯起了眼睛。
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天上竟还多了些了电光。
闪电之后，一声闷雷炸响，好像是盖住了宫殿外传来的什么声音。
到了第二道闪电来时，宫殿外面的大雨中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一瞬间，周围的侍卫都拔出了刀，正要冲上去将那人拦下的时候，却见那人一下子跪在了雨中，大声喊：“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皇后听到喊声，一睁眼，之前点点感伤之情瞬间消失，对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太监领命去了，转瞬返回，低声说：“是守卫皇宫青玄门的禁军副使李将军。”
“不再青玄门驻守，来此喧哗何事？”
“说是遭遇刺杀。”
“刺杀？！”
这词儿在现在有些过于敏感了，皇后沉声道，“竟然有人敢在皇宫中刺杀？！”
皇后正在思索，外面的将军就已经大喊起来：“启禀皇后娘娘，都察院公然谋反，已在城中大开杀戒。据传，都察院各司职员今夜忽然行动，对全城所有官员强制搜查，稍有阻拦便直接杀人。不仅各位官员府邸被查，便是六部各属衙门及府库、翰林院内外庭寺、大理寺里监天牢、巡卫营、外城驻营、城门守备、京城内各衙管，无一幸免。如今已经公然杀到皇宫来了！”
“杀到皇宫来了？”皇后眉头轻皱，想了想低声问，“既然已经杀到皇宫来了，你身为皇宫守备副将，为何不在自己的位置拼死御敌，反而在本宫殿前喧嚣？”
“娘娘，都察院高手众多，又来得突然，我等不是对手。”
“不是对手便到了这里来求本宫？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本宫是那些人的对手？”
“娘娘……”
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一声惊雷巨响，完全淹没了这位副将的声音。
然而，当雷声之后，之前在雨中哭嚎的将领却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
朦胧间，那人的身体已经倒在了雨中，但人头却还漂浮在空中。
外面的侍卫们看到这样一幕，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在如此寒冷的夜里，这些人却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在皇后寝宫之外，刚才副将跪着的地方，居然无声无息地多了十几个人。
一道电光闪现，照亮了殿前诸人脸上的兔面，为首的娇小个子提着那副将的人头上前走了两步。
“来者何人？胆敢在皇宫内放肆！”外面的护卫将领大喝了一声。
雨中的兔面却不予理会，提着人头，对着寝宫正门缓缓跪下。
随着带头之人下跪，后面一片兔面也跟着跪了下去。
“都察院灵秀司三号拜见皇后娘娘。”
听到都察院的名号，皇后没有其他官员的惊慌，反而眼中闪出一些神采，支着身子努力地坐了起来，但语气还是那么冷淡：“说说吧，为何惊扰本宫，为何在皇宫内杀人？”
“下官奉都察院首座之命彻查今日刺杀一事。皇后娘娘今日从青玄门出宫，此人正是当值，便有走漏消息之嫌。面对调查，此人不予配合，反而私下逃走，必然是心中有鬼。尊首座大人之命，凡不配合调查者，可立杀之。”
里面的小太监听了只觉得哗然，小声道：“简直是反了天了，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如今在皇后娘娘面前，却说听什么首座的令，这是根本不把娘娘你放在眼里呢！”
小太监也不是想怂恿什么，只是单听外面的话觉得匪夷所思。
皇后却是不以为然，不觉得对方的话有什么冒犯。
“既然是调查刺杀之事，那现在有结果了吗？”
“暂无结果。”
“这令到底是谁下的？若真如刚才那人所说，你们都察院今夜可是在对朝廷下手，春娇胆子可不小呢！”
“春首座只是春坊司首座，断没有如此大的权力。”
“不是春娇？！是他！”皇后惊喜地叫了起来，不想牵动了伤势，疼得一下倒在了床上。
第1414章谁来述说精彩
小太监不知道皇后口中的他是谁，但却从未见皇后露出的过此刻的神采，心里不免好奇。
“首座大人还说了，如今皇宫内外皆是各方眼线，在不清楚幕后黑手之前，当由下官护卫皇后左右。其余人请全部退下！”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又是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皇后撤除皇宫的侍卫？让这么一些带着诡异面具的人保护？
这怎么可能？
在皇宫之中不用宫中侍卫，却用一批不知身份的神秘人？
侍卫们感觉情况不妙，或许会跟这些带着兔面的怪人发生战斗，一个个都紧了紧手中兵器，随时准备行动。
但是，想象中的冲突没有发生，而是听到皇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什么？”小太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心说皇后竟然同意了这样的做法？
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雨中的兔面人突然冲上来，一个个手法诡异，一瞬间就把十几个侍卫的兵器给卸了下来。
直到这些兔面人走近了，有人才意识到，这些兔面人无一例外都是女子。
“滚！”
为首的兔面人走到了屋檐下，对着面前被卸掉了兵器的侍卫们一声低喝。
侍卫不敢吱声，也不敢离开，回头看了看屋里面。
屋里面再次传来皇后的声音：“都退下！再不走，本宫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杀人。”
听到皇后再次开口，侍卫们终于的犹豫着离开了。
兔面人带着一身雨水大踏步进入宫中，手里还提着那个人头，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
“娘娘，这些人……”
“你还不滚？”兔面人冷声打断。
小太监回头看了看皇后，却见皇后也对他摆了摆手。
小太监终于是跑了，头也不敢回。
周围已经没人了，兔面人就在宫中找了一张桌布，将人头包好，暂时放在了一边，然后到了皇后身边站定，一言不发。
如此沉默了会儿：“灵秀司三号，本宫知道你，你就是那个百灵吧？春娇很信任
你。”
兔面人没有说话，目光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怎么不说话？能让本宫开口的人可不多。”
“……”兔面人还是不为所动。
“这么不想跟本宫说话？那本宫干脆跟你说个秘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你家大人会因为本宫而迁怒天下？其实……”
“带上了面具，我便不再是我……”兔面人终于说话了。
“咯咯咯……”看似难懂的话让皇后笑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落寞，虽然带着伤，但严重写满了精彩，“你便不再是你？那为何怕听到了本宫和你家大人的秘密？本宫现在寂寞得很，你陪本宫说话，本宫就不吓你了。”
兔面人犹豫了几秒钟，缓缓抬手，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精美却紧皱眉头的脸，看着床边的皇后淡淡道：“说什么？”
“果然是你，百灵。”
“娘娘，我们见过？”
“三月之前，本宫要春娇杀一个礼部的官员。春娇没有亲自动手，是安排你去的，本宫在门缝中看到了你的脸。”
百灵眉头皱得更紧，却没有再说话。
皇后依旧带着笑：“你家大人其实一直在京都对吧？”
“下官职位卑微，对此事毫不知情，一切只奉命行事。”
“你不说倒也罢了，那你跟本宫说说，今夜的京都到底如何精彩？”
……
皇宫之外，京都城内，大雨似乎已经掩盖不了当晚的血腥之气了。
整个京城近乎没有灯火，几十年都没有出现的各类面具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夜里，拖着带血的脚步，穿梭各个街道。
那些诡异的装扮，怕是要无数次出现在当晚贪玩偷看的孩子的梦里了。
……
“今夜的京城好生热闹呀！”
庸王府的阁楼上，李庸站窗口，负手而立，默默地看着远方夜景。
在如此阴暗的夜里，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却能感受空气中的那一抹肃杀的味道。
身边，王妃披着披风，坐着摆弄灯芯，眉头紧锁，幽幽叹道：“刚刚
得到消息，大理寺有人两个人被杀了，而我们的探子因为被人发现，也死了一个。”
李庸脸色有变：“连大理寺也波及了？又死了两个？应该是今夜的第十七个人了吧？”
“这还只是个开始……”南宫楚心看了看天，“今夜会很长，还有很多精彩没有上演。”
“都察院的人当真是疯了吗？就算是因为皇后遇刺，那也不至于如此毫无顾忌地横行！今夜是杀得爽了，倒要看看明日的朝堂上如何解释？”
南宫楚心难得一笑：“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都察院这是在敲山震虎，想要用这种方式给那些耐不住性子的人提一个醒。”
“敲山震虎？这都察院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就这样打打闹闹，还吓得住谁？”
“单单一个都察院的确不可怕，但如果是那个人回了京都，下令做的这一切呢？”
“夏商吗？他真的回了京城？”
“如果不是他，那个女人怎有如此胆子敢做这么大的手笔？”
南宫楚心话音淡淡，看了看李庸。
提到了夏商，李庸没有了刚才负手而立的飘然姿态，也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是有些怕他？”南宫楚心随口一问。
“夫人觉得呢？”
“怕他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毕竟他一个人牵连着都察院和明教，一个在朝廷一个在江湖，都是不能让人忽视的一股力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束缚，他可以跟任何人为敌，也可以跟任何人为友。便是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相信明日的朝堂上会有人主动站出来帮他说话。”
“还有人会帮他说话？他所杀的人当中包含了京城各方势力的人员，如今已经是朝廷的公敌了。”
“这便是他聪明的地方，各方势力的人都杀，而且杀的数量相当，地位也相当。倒不会让哪一方觉得过于吃亏。就像是一个耗子偷了几家人的粮，每家都偷一斤，总比盯着一家偷十斤吸收的仇恨大吧？而且，被偷了粮的几家聚在一起商量，比较起来大家都一样，明显不会有哪一家吃亏，大家心里也平衡一些。”
第1415章一人挑衅天下
“这个夏商……”李庸皱眉苦思，“也不知是什么心思……如果真如夫人所说，他是要敲打京城各方势力，各家都杀几个人示警，此番做法倒也是前所未有，不过还是太过大胆胡闹了。但念在他还算有些分寸，没有对我们的人动手，明日上朝，倒是可以帮他多说两句，为他化解压力。”
王妃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轻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
看着南宫楚心轻蔑的眼神，李庸有些不爽，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夫人，难道我又有哪里说错了？”
“明日早朝，便是所有人都为夏商说好话，唯独你不能！”
“为何？”
“因为各方势力都被都察院的人给刮了一层皮，唯独你庸王没有受到影响。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跟都察院勾结的嫌疑？而都察院一向跟皇后走得近，此事又因为皇后而起，岂不是让人认为你跟皇后联合起来了？此时若在帮着都察院说话，便要更加坐实了这种猜测。到时候就不是都察院成了朝廷的公敌，而是你庸王成了孤家寡人了。”
庸王一听，顿时后背一凉，倒真是忘了还有如此牵连：“那夫人说当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今夜都察院这么一闹，京城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今夜我们的人虽然无事，但今夜之后必然会遭到其他人的猜疑和嫉妒，就像是那些被耗子偷了米的人家盯着咱们一家没有被偷的一样，只有舍一些米出去才能不被人家嫉恨。明天在朝堂之上，你就丢出几个咱们的官员，随意给他们安一个罪名，让朝廷把他们杀了便好了。”
“主动把我们的人供出去？这会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寒心？”
“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个夏商虽不自己动手，但我们还是要受到牵连，所以说，凭我们跟他的交情还不能让他区别对待。”
这话让庸王十分恼火：“这个姓夏的当真是个白眼狼，当初我们何其礼待？居然还不肯为本王所用！反倒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后跟他走得近了。夫人
，这到底为何？”
“为何？”南宫楚心冷笑一声，“世人皆知的事情而已，我只是少了一点点机缘，不然定将他从皇后的阵营中拉过来。”
“既然夫人有办法，为何不用？只要能拉拢夏商，我们便占据了绝对优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本王都不在乎。”
南宫楚心偷看了庸王一眼，看着他疑惑中带着愤慨，倒有几分可笑。
殊不知这男人心中也在偷笑，暗想这世人皆知，却无人说破的秘密怎么会有人不清楚？只恨身边的女人碍于身份有所顾忌，不然照以往的种种，怎么会不能将都察院拿下？
正在此时，楼下忽有一人惊慌跑来，在楼下大叫：“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平静的对话被打断，王爷和王妃疾步下楼，却见楼下摆着五具尸体。
李庸看了一遍，眉头紧皱。
南宫楚心表情更为惊颤，低喝一声：“怎么可能？！”
这几人可是南宫楚心的心腹，跟随南宫楚心多年！
忽然，又一个身影从阴影处站了出来，带着一身血腥，摇摇晃晃就要栽倒。
“广邪！”
南宫楚心再也顾不上外面的大雨了，冲到雨中把摇摇晃晃的广邪扶住。
“你为何伤得如此……到底是什么人？”
广邪一身是伤，手里还攥着一个物件儿，冷笑一声，塞给了南宫楚心：“那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说完，广邪也直挺挺地倒在了雨中。
南宫楚心头皮一麻，身子都在发颤。
死的都是广邪的兄弟，这个广邪更是她身边最最主要的主心骨，将来若要爆发更激烈的斗争，广邪和他的部下是李庸争权的主力，怎么能死在这里？
南宫楚心赶紧试探了一下，发现广邪气息微弱，好在不是死了，赶紧命人去请大夫。
然后才去看手里的东西，发现手中竟是半张虎头面具！
南宫楚心瞳孔一缩，心寒如冰
：“难道是他亲自动手？”
这时候，李庸跑了过来，给南宫楚心撑伞，半蹲着身子同样一脸惊愕：“这……这怎么可能？广邪将军怎可能受伤如此之重？还有那些人，可都是广邪将军最得力的兄弟……”
“别说了！”南宫楚心哭着大吼一声，看着手中的半张虎头面具恨得咬牙切齿，将其丢在了雨中，猛地站起了身子。
李庸也看到了那个虎面，惊道：“虎面？难道是他？你不是说他不会对我们下手的吗？！”
“没有道理……没有道理这样……”南宫楚心拧着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始终想不明白。
之前自己的分析应该十分精准，都察院对整个京城下手，唯独放过庸王的人，用庸王来引开一部分仇恨，并也能假借他人之手削弱庸王势力。
如此完美的计划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可他又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人下手？
“夫人，您现在还看不明白吗？那人现在已经完全倒向了皇后，以往咱们对他的好，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广邪将军说得没有错，这就是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南宫楚心没有再说，走到了几具尸体面前，慢慢蹲下：“这几位将军为了我甘愿当一名下人，今日却无缘无故死在了我的眼前，这个仇，我楚心一定会报的。”
“这个仇！今夜就要报！”
李庸怒不可遏，疾步到了王府别苑，也不打伞了，任凭雨水淋在身上。
“凌波仙子，本王有要事相求，还请现在深夜一见。”
别苑房门很快就开了，月凌波带着一众弟子到了屋檐下，看到一身雨水的李庸十分吃惊。
“王爷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在雨中？”一个女弟子问道。
李庸抱拳：“今夜有妖人在京都滥杀无辜，本王有数位之交好友惨遭不测，恳请各位仙子出手为本王报仇。”
“妖人？”月凌波撑着伞到了雨中，眼中有些疑惑，“王爷请说得详细些。”
第1416章小家小院小事
李庸拿出了那半张面具：“京城争斗已经展开，今夜有大批头戴面具的恶人在京城滥杀无辜，这大雨之夜，不知多少人的血在雨中被洗去，还请仙子出手天下一个太平。”
“哼！”月凌波冷哼一声，“别给我戴高帽子，王爷只需要告诉我对方是什么人？”
“对方乃是我二哥私下养的一批精锐死士，其中高手众多，便是江湖中的七绝派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一听是二皇子的人，月凌波把手中雨伞一扔，身形一闪便到了空中，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师尊！”后面的弟子们喊着，却没能将月凌波留下来。
李庸对这些弟子道：“各位仙子，敌人人数众多，高手也极多，恐怕单凭凌波仙子一人会有危险。”
其余的弟子们听到师尊有危险，也顾不上许多了，一个个冲到雨中，随着月凌波消失的方向翻墙而去。
看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南宫楚心才从院墙后面出来，眼中还带着泪。
李庸回头看着她，低声道：“如果他真的在京城，又杀了我们那些个兄弟，今夜死在凌波仙子的剑下，你不会心痛后悔吧？”
“你真以为这些女人那么容易被你骗？那个凌波仙子跟他可是有些交情，她会为了你几句话就杀了他？”
“水月山庄跟夏商的交情不是什么秘密，凌波仙子自然也知道夏商是都察院首座。但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带着动物面具的人是都察院的人，别说夏商再京城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真的遇到了夏商，他此刻也该是带着面具。凌波仙子出手狠辣，一旦出手便不会再留活口，说不定对方把这些面具当成了二哥的心腹，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夫人倒是说说，夏商能不能躲过宗师毫不留情的突然袭击？”
南宫楚心瞳孔一缩，倒是没有想到李庸口中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颇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了李庸几眼：“之前说你没有长进，看来是我错了，王爷的长进可是不小啊！”
……
户部尚书贾尚杰纳了一房小妾，没有通知家里的那位。
结果内宅起火，烧了个底朝天。
贾大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请来了义女李幽兰以及诚王殿下来灭火。
第一，贾夫人是最喜欢义女幽兰的。
第二，诚王李子衿亲至，以诚王的身份来劝说贾夫人，若贾夫人再闹，那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李幽兰出到京城，全由义父照顾，接收邀请自然是赶来了。
而李幽兰也想着最近跟自己的小丈夫关系不好，出来走走也能改善改善。
最后，两家人都十分满意。
贾大人家宅里的火灭了，李幽兰和李子衿也逐渐化解了之前几天的冷漠。
本来一切如常，十分和谐的，谁知道刚要走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
然后贾尚杰就提议等雨小一些再走，李子衿也同意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深夜都没有停。
贾尚杰临时给两位贵客安排了房间，结果年轻的诚王殿下没有睡觉的心思，在屋檐下搬出来了一张凳子，守着夜里的雨不知在想什么。
诚王殿下都没有睡觉，贾尚杰就更不能睡了，尽管是困得不行，却还是要强撑着耗着。
李幽兰似乎也没有睡意，也搬来了凳子一边坐下，捧着几颗酸枣精致地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贾夫人实在耗不起了，一个劲儿地使眼色，然后又狠狠地掐了丈夫一把。
贾大人这才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笑着到了李子衿身边：“王爷，您还没困呢？”
李子衿茫然地摇摇头，眉头有些皱，但没有说话。
贾大人笑着又说：“是因为要离京去往梁县的事情？”
李子衿还是摇摇头。
“没事儿的，每个人在背井离乡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之前，心里面总是有些惶恐什么的。这些都是小事，您只要好好的放宽心，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李子衿忽然一回头，拧眉盯着贾尚杰：“尚书大人，今晚这夜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
“风中带着血的味道！
”李子衿说得十分认真。
贾尚杰一愣，随后又是一笑：“王爷，您就别吓唬下官了。”
话音刚落，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贾尚杰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但周围没有下人，下人都已经睡着了，只有前院的狗在叫。
贾尚杰在院中大声喊了几声，把院中的下人们都叫醒，然后对李子衿笑了笑：“王爷稍安勿躁，下官出去瞧瞧。”
贾夫人也跟着起来，到了贾尚杰身边，又掐了他一把，低声道：“莫不是你带回来的狐狸精不干净，身上带着什么案子吧？”
“胡说八道什么？我堂堂户部尚书，就算身上有案子，我也能帮她擦干净。”
两人又细碎地吵了起来，一路吵吵嚷嚷到了前院，看到前院站着的几个人之后瞬间哑巴了。
四个鼠面在黑夜下是说不出地诡异吓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如同亡魂，家里的狗已经死在了雨中，院门是被人一脚踹开的，在前院地上四分五裂。
最最吓人的还是边上的两人各自提着的包裹，虽然看不出里面是何物，但包裹还在渗血，估摸着大小，里面装着的不是人头还能是什么？
当头之人亮出腰牌：“都察院例行公事，请贾大人去院中走一趟。”
贾尚杰直接愣住了，贾夫人吓得退到了屋檐下的立柱后面，背过了身，看都不敢看雨中的几个怪人。
见贾尚杰没有说话，当头之人又道：“户部尚书，如此高官，不会不认识都察院的腰牌吧？要不要走近点看看？”
“不用不用……”贾尚杰连连摇头，然后又连连点头，“认识认识，都察院的各位大人，本官自然认识。”
“认识就好，免得跟这些人一样死了个不明不白。”
“可是……可是……”贾尚杰有些发懵，“可是本官所犯何事？为何要被都察院提审？”
“今日核对近年来户部总目，发现诸多疑虑，户部各家官员都有贪污之嫌，请尚书大人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