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 吴用修书举戴宗,宋江一路收小弟
宋江知道躲不过去,只得跟着赵能赵德到郓城县归案。
知县时文彬见了大喜,责令宋江供状。
当下宋江笔供招:"不合于前年秋间典赡到阎婆惜为妾。为因不良,一时恃酒,争论殴,致被误杀身死,一向避罪在逃。今蒙缉捕到官,取前情,所供甘罪无词。"
知县看罢,且叫收禁牢里监候。县里叠成文案,结解上济州听断。
济州府尹看了申解情由,赦前恩宥之事,已成减罪,把宋江脊杖了十,刺配江州牢城。当厅带上行枷,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无非是张千,李万。当下两个公人领了公文,监押宋江到州衙前。宋江的父亲宋太公同兄弟宋清都在那里等候;置酒管待两个公人,发了些银两。
宋太公唤宋江到僻静处,叮嘱道:"我知江州是个好地面,-鱼米之乡,特地使钱买将那里去。你可宽心守耐。我自使四郎来望你。盘缠,有便人常常寄来。你如今此去正从梁山泊过;倘或他们下山来劫痔你入夥,切不可依随他,教人骂做不忠不孝。"
宋江和两公人上路。经过梁山泊地界,怕遇上梁山好汉被逼落草,只从小路里走。却还是被赤发鬼刘唐带着喽啰寻着,便来杀那两个公人。宋江寻死觅活的,才保下两公人。
不多时,只见吴用花荣等都到,硬请宋江上山盘桓。迎接上山,到聚义厅上,林冲鲁智深晁盖等相见。
晁盖谢道:"自从郓城救了性命,兄弟们到此,无日不想大恩。”
林冲心中不喜宋江,嘴上却也谢道:“蒙引荐诸位豪杰上山,光辉草寨,思报无门!"
宋江答道:"自从杀死淫妇逃在江湖上,去了年半。本欲上山相探兄长面,遇得石勇,捎寄家书,只说父亲弃世,不想却是父亲恐怕宋江随众孚汉入夥去了,因此写书来唤我回家。虽然明官司,多得上下之人看觑,不曾重伤。今配江州,亦是好处。适蒙呼唤,不敢不至。今来既见了尊颜,奈我限期相逼,不敢久住,只此告辞。"
晁盖道:"直如此忙!且请少坐。"
宋江怕梁山头领杀了公人逼自己入伙,便叫两个公人只在交椅后坐,与他寸步不离。
梁山众头领皆劝宋江留下入伙,尤其是晁盖劫生辰纲一伙和后来上山的花荣一伙。林冲知宋江此番绝对不会答应入伙,故而劝了一句后便不多说。见晁盖苦苦劝说宋江,心道:“晁盖是个实诚人,却不知宋江日后上山,夺了你的权,笼了你的兄弟,要了你的命。”
晁盖等苦苦相留,宋江当晚在梁山住了一夜,次日早起坚心要行。
吴学究道:"兄长听禀:吴用有个至爱相识,见在江州充做两院押牢节级,姓戴名宗。本处人称为戴院长。为他有道术,一日能行八百里,人都唤他做神行太保。此人十分仗义疏财。夜来小生修下一封书在此与兄长去,到彼时可和本人做个相识。但有甚事,可教众兄弟知道。"
众头领挽留不住,安排宴送行;取出一盘金银送与宋江;又将二十两银子送与两个公人;就宋江挑了包里,都送下山来。一个个都作别过。晁盖和花荣直送过渡,到大路二十里外,众头领回上山去。
只说宋江自和两防送公人取路投江州来。在浔阳江边揭阳岭,被开黑店的催命判官李立用蒙汗药蒙倒,差点被宰。辛亏私盐贩子混江龙李俊,带着两个助手,出洞蛟童威和翻江蜃童猛,赶到
这黑店拦了下来,救下宋江和俩公人。
李俊等要杀了公人留下宋江,宋江如何能肯?李俊只得拜宋江为兄,放宋江和两个公人继续往江州去。
宋江并俩公人行至揭阳镇上,见一个使棒卖膏药的,叫病大虫薛永的,演棒耍拳,有几分本事,宋江便赏了他点银两。谁知这薛永到揭阳镇卖艺,不曾拜过镇上恶霸,没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春兄弟,当下穆春就要打宋江,却被薛永放倒。
宋江得罪了揭阳镇上的穆弘穆春恶霸兄弟,镇上酒店客栈皆不敢卖食或收留于他,宋江并两公人只得赶路出镇,错过住宿天色渐晚,路过一处庄院求了主人借宿。不想正好住进了穆春家,宋江发觉后急急逃出,三个人便趁星光之下望林木深处小路上只顾走。慌不择路走了一个更次,望见前满目芦花,一派大江,滔滔滚滚,正来到浔阳江边。只听得背后喊叫,火把乱明,吹风忽哨赶将来,必是穆弘穆春兄弟带人赶来。
宋江仰天叹道:"早知如此的苦,权且住在梁山泊也罢!谁想直断送在这里!"
正在危急之际,只见芦苇中悄悄地忽然摇出一只船来。宋江见了便叫:"梢公!且把船来救我们三个!俺与你几两银子!"
那梢公早把船放得拢来,三个连忙跳上船去。岸上穆弘穆春兄弟带人赶来叫艄公回岸,那梢公只不应岸上的人,把船望上水咿咿哑哑的摇将去。
宋江在船舱里悄悄的和两个公人说:"也难得这个梢公!救了我们三个性命,"
说那梢公摇开船去,离得江岸远了。只见那梢公摇着橹,口里唱起湖州歌来;唱道:老爷生长在江边,不爱交游只爱钱。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金砖!
只见那梢公放下橹,说道:"你这个撮鸟!两个公人平日最会诈害做私商的心,今日却撞在老爷手里!你三个却是要'板刀面,'却是要'馄饨?'"
宋江道:"家长,休要取笑。怎地唤做'板刀面?'怎地是'馄饨?'"
那梢公睁着眼,道:"老爷和你耍甚鸟!若还要'板刀面'时,俺有一把泼风也似快刀在这板底下。我不消三刀五刀,我只一刀一个,都剁你三个人下水去!你若要'馄饨'时,你三个快脱了衣裳,都赤条条地跳下江里自死!"
宋江答道:"梢公不知,我们也是没奈何,犯下了罪迭配甘州的人。你如何可怜见,饶了我三个!"
那梢公便去板底下摸出那把明晃晃板刀来,喝道"你三个孚好快脱了衣裳,跳下江去!跳便跳!不跳时,老爷便剁下水里去!"
宋江和那两个公人抱做一块,望着江里要跳。
只见江面上咿咿哑哑橹声响。梢公回头看时,一只快船,飞也似从上水头急溜下来船上,梢头两个后生摇着两把快橹。星光之下,早到面前。那船头上横叉的大汉便喝道:"前面是甚梢公,敢在当行事?船里货物,见者有分!"
正是混江龙李俊带着出洞蛟童威和翻江蜃童猛,又一次救了宋江。
这艄公是船火儿张横,专业在浔阳江上劫财杀人,知道宋江黑三郎及时雨的江湖名声,自然下拜求恕罪。
张横拜罢,问道:"义士哥哥为何事配来此间?"
李俊把宋江犯罪的事说了。张横听了,说道:"好教哥哥得知,小弟一母所生的亲弟兄两个:长的便是小弟;我有个兄弟,却又了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
肉,没得钿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一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因此,人起他一个异名,唤做浪里白条张顺。当初我弟兄两个只在扬子江边做一件依本分的道路。......"
宋江道:"愿闻则个。"
张横道:"我弟兄两个但赌输了时,我便驾一只船,渡在江边静处做私渡,等船里都坐满了,却教兄弟张顺,也扮做单身客人背着一个大包,也来趁船。我把船摇到半江里,歇了橹,抛了锚,插一把板刀,却讨船钱。本合五百足钱一个人,我便定要他三贯。却先问兄弟讨起,他假意不肯,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再排头儿定要三贯,那一个个都惊吓呆了,给出来不迭。都得足了,却送他到僻静处上岸。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我分钱去赌。那时我两个只靠这道路过日。"
宋江道:"可知江边多有主顾来寻你私渡。"
李俊等都笑起来,张横又道:"如今我弟兄两个都改了业;我便只在这浔阳江里做私商;兄弟张顺,他却如今自在江州做卖鱼牙子。"
说话间,穆弘穆春兄弟赶来。李俊道:"他便是我日常和你们说的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公明哥哥!你两个还不快拜!"
那弟兄两个撇了朴刀,扑翻身便拜,道:"闻名久矣!不期今日方得相会!却甚是冒渎,犯伤了哥哥,望乞怜悯恕罪!"
宋江扶起二人,道:"壮士,愿求大名?"
李俊便道:"这弟兄两个富户是此间人。姓穆,名弘,绰号没遮拦。兄弟穆春,唤做小遮拦。是揭阳镇上一霸。我这里有三霸,哥哥不知,一发说与哥哥知道。揭阳岭上岭下便是小弟和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他弟兄两个一霸;浔阳江边做私商的却是张横张顺两个一霸;以此谓之三霸。
穆弘引着众人回到庄上,又放了病大虫薛永进来,一处相会了。次日早起来,宋江作别穆太公并众位好汉。李俊,张横,穆弘,穆春,薛永,童威,童猛,一行人各回各家,不在话下。
只说宋江自和两个公人投江州来。直至江州府前来,正值府尹升厅。原来那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得章,是当朝祭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两个公人当厅下了公文,就送宋江到牢城营内交割。
宋江见了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戴院长戴宗,递上吴用书信,叙了交情。戴宗自然看顾于他。宋江上下打点不时间又请差拨牌头递杯,管营处常送礼物与他。宋江身边有的是金银财帛,单把来结识他们;住了半月之间,满营里没一个不欢喜他。
戴宗又引手下一个小牢头,叫黑旋风李逵的,却是在老家沂州杀了人逃来江州,被戴宗收为打手的,与宋江相识。宋江稍使金银,便令李逵归心,收了他为小弟。
李逵好酒好赌,横行霸道,这日宋江要食鲜鱼,李逵便去鱼牙行贩处去强取,与卖鱼牙子浪里白条张顺争斗起来。李逵先在岸上将张顺打了一顿,却被张顺诳入水里,被灌了一肚皮水。
宋江听得张顺名号,忙让戴宗请张顺上岸,说了张顺兄长张横的交情,张顺也拜了宋江。自此宋江常与戴宗李逵张顺厮混,日子倒也逍遥。却不料没几日宋江又惹了一桩大祸。
欲知宋江惹了什么大祸,且听下回分解。
第26回 宋江酒后吟反诗 戴宗梁山传假信
这日宋江到浔阳楼饮酒,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栏畅饮,不觉沈醉;猛然蓦上心来,思想道:"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个虚名,目今三旬之上,名又不成,利又不就,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我家乡中老父和兄弟如何得相见!"不觉酒涌上来,潜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忽然做了一首西江月词,便唤酒保,索借笔砚来,起身观玩,见白壁上多有先人题咏。宋江寻思道:"何不就书于此?倘若他日身荣,再来经过,重一番,以记岁月,想今日之苦。"
宋江乘着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白壁上便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罢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写罢,掷笔在桌上,又自歌了一回,再饮数杯酒,拂袖下楼来,踉踉跄跄,取路回营里来。开了房门,便倒在床上,一觉直睡到五更。
且说这江州对岸另有个城子,唤做无为军,却是个野去处。因有个闲住通判,姓黄,双名文炳。这人闻知这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儿子,每每来浸润他;时常过江来请访知府,指望他引出职,再欲做官。
这日黄文炳上,正看到宋江题西月词并所吟四句诗,大惊道:"这个不正是反诗吗!谁写在此!"后面却书道"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就借笔砚,取幅纸来,抄了藏在身边,分付酒保,休要刮去了。
黄文炳径去蔡九知府府上告了宋江。蔡九知府看了宋江诗作,正应上了近来纷扰京师的儿歌'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还有太史院司千监之奏:“夜观天象,罡星照临吴楚,敢有作耗之人。”
蔡知府第二日便安排拿捕宋江,节级戴宗闻讯,急偷报宋江,急切间二人定计装疯。于是公人牢头奉命来拿人时,宋江披乱头发,倒在尿屎堆里,口里胡言乱语,只做失心疯。
戴宗和公人去回复蔡知府,说宋江是个失心疯,浑身屎尿臭不可闻,不敢拿来堂上。黄文炳对蔡知府道:"休信这话。本人做的诗词,写的笔迹,不是有疯症的人。其中有诈,好歹只顾拿来。-便走不动,扛也扛将来。"
蔡九知府便令道:"你们不拣恁地,只与我拿得来。"
戴宗领了钧旨,心中叫苦,只得带公人用个箩筐将宋江装来堂上。宋江全身污秽,把个大堂熏了个臭气通天。
宋江见了蔡九知府,继续装疯道:"你是甚么鸟,敢来问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教我引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有一颗印,重八百余斤!你也快躲了!不寺我教你们都死!"
黄文炳对知府道:"且唤本营差拨并牌头来,问这人来时有疯,近日却疯。若是来时疯,便是真症候;若是近日疯,必是诈疯。"
知府道:"言之极当。"便差人唤到管营差拨。
他两个那里敢隐瞒,只得直说道:"这人来时不见有疯病,敢只是近日举发此症。"
知府听了大怒,唤过牢子狱卒,把宋江捆翻,一连打上五十下;打得宋江一佛出芯,二
佛涅盘,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戴宗看了,只叫得苦,又没做道理救他处。
宋江初时也胡言乱语;次后拷打不过,只得招道:"自不合一时酒后误写反诗,别无主意。"
蔡九知府明取了招状,将一面二十五斤死囚枷枷了,推放大牢里收禁。宋江打得两腿走不动,当厅钉了,直押赴死囚牢里来。却得戴宗一力维持,分付了众小牢子,都教好觑此人。
蔡九知府退厅,邀请黄文炳到后堂,再谢道:"若非通判高明远见,下官险些儿被这厮瞒过了。"
黄文炳又道:"相公在上,此事也不宜迟;只好急急修一封书,便差人星夜上京师,报与尊府恩相佑道,显得相公干了这件国家大事。就一发禀道:若要活的,便着一辆陷车解上京;如不要活的,死防路途走失,就于本处斩首号令,以除大害。便是今上得,佑必。"
蔡九佑府道:"通判所言有理;下官即日也要使人回家,书上就荐通判之功,使家尊面奏天子,早早升授富贵城池,去享荣华。"
黄文炳称谢道:"小生终身皆依托门下,自当衔环衔鞍之报。"
蔡九知府安排两封信笼,打点了金珠宝贝玩好之物,上面都贴了封皮;叫戴宗送去东京。戴宗无奈,安排了李逵看顾宋江,自己挑起信笼往东京去。
戴宗路过梁山泊旁酒店,朱贵见他行头不凡,行状匆匆,就下了蒙汗药将戴宗药倒。翻检戴宗行李,发现了蔡九给蔡京的家信,信中说明抓了写反诗的宋江,或斩或送东京请蔡京指令。
朱贵再一细查,发现药倒的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戴宗,应该是吴用的朋友。于是将戴宗弄醒,说明信中内容。戴宗原不知蔡九教送的信是要处置宋江的,见状也只得随朱贵上山,面见梁山首领商量对策。
晁盖听闻宋江被抓,便要起请众头领,点了人马,下山去打江州,救取宋三郎上山。
林冲道:“兄长勿惊,我梁山必去救宋押司。只是要做好准备,以免救不到人还损兵折将。”
吴用谏道:"江州离此间路远,军马去时,诚恐因而惹祸,打草惊蛇,倒坏了宋公明性命。此一件事,不可力敌,只可智取。吴用不才,略施小计,只在戴院长身上,定要救宋三郎性命。"
晁盖道:"愿闻军师妙计。"
吴学究道:"如今蔡九知府却差院长送书上东京去,讨太师回报,只这封书上,将计就计,写一封假回书,教院长回去。书上只说教'把犯人宋江切不可施行;便须密切差的当人员,解赴东京问了详细,定行处决示众,断绝重谣。'
等他解来此间经过,我这里自差人下山夺了。此计如何?"
晁盖道:"倘若不从这里过时,却不误了大事?"公孙胜便道:"这个何难!我们自着人去远近探听,遮莫从那里过,务要等着,好歹夺了。-只怕不能彀他解来。"
晁盖道:"好却是好,只是没人会写蔡京笔迹。"
吴学究道:"吴用已思量心里了。如今天下盛行四家字体。-是苏东坡,黄鲁直,米元章,蔡京四家字体。苏,黄,米,蔡,宋朝四绝。小生曾和济州城里一个秀才相识。那人姓萧,名让;因他会写诸家字体,人都唤他做圣手书生;又会使,弄棒,舞刀,轮刀。吴用知他写得蔡京笔述。不若央及戴院长就到他家,赚道泰安州岳庙里要写道碑文,先送五十两银于在此,作安家之资,便要他来。随后却使人赚了他老小上山,就教本人入夥,如何?"
盖道:"书有他写便好了,也须要使个图书印记。"
吴学究又道:"小生再有个相识,亦思量在肚里了。这人也是中原一绝,见在济州城里居住。本身姓金,双名大坚,开得好石碑文,剔得好图书玉石印记,亦会棒打。因为他雕得好玉石,人都称他做玉臂匠。也把五十两银去,就赚他来锡碑文。到半路上,却也如此行便了。这两个人山寨里亦有用他处。"
晁盖道:"妙哉!"
林冲令李小二安排筵宴,管待戴宗,就晚歇了。
次日早饭罢,烦请戴院长打扮做太保模样,将了一二百两银子,与活闪婆王定六和石将军石勇两位梁山头领,并十数喽啰,奔到济州来,来寻萧让和金大坚。这两人见了五十两银子,皆随戴宗出行。
戴宗诳了萧让金大坚两人赶路,傍晚就被梁山军截住了。萧让金大坚虽然会点枪棒,但肯定是打不过杜迁宋万王矮虎郑天寿这样的强人的,很快就被抓上了山。
两人到得大寨,林冲鲁智深晁盖吴用,并头领众人都相见了,一面安排筵席相待,一面说修蔡京回书一事,"因请二位上山入夥,共聚大义。"
两个听了,都扯住吴学究:"我们在此趋侍不妨,只恨各家都有老小在彼,明日官司知道,必然坏了!"
吴用道:"二位贤弟不必忧心。早安排山寨头领王定六和石勇去取两家老小,明日必可到山上。"一夜饮酒不提。
次日天明只见小喽罗报道:"都到了!"
吴学究道:"请二位贤弟亲自去接宝眷。"
萧让,金大坚听得,半信半不信。两个下至半山,只见数乘轿子,抬着两家老小上山来。两个惊得呆了,问其备细。
老小说道:"你昨日出门之后,只见这一行人将着轿子来说:"家长只在城外客店里中了暑风,快叫取老小来看救。"出得城时,不容我们下轿,直抬到这里。"两家都一般说。
萧让听了,与金大坚两个闭口无言;只得死心塌地,再回山寨入夥。
安顿了两家老小,吴学究却请出来与萧让商议写蔡京字体回书去救宋公明。
金大坚便道:"从来雕得蔡京的诸样图书名讳字号。"当时两个动手完成,忙排了回书,备个筵席,快送戴宗起程,分付了备细书意。戴宗辞了众头领下山来时,小喽罗忙把船只渡过金沙汉,登程去了。
且说吴用送了戴宗回山寨,第二日傍晚正饭酒间,只是吴学究叫声苦,不知高低。
林冲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他在这事上,到目前为止,扮演的只是看客的角色,并不想过早介入破坏原著脉络。当然,让宋江多受点苦也是林冲喜闻乐见的。
众头领问道:"军师何故叫苦?"
吴用便道:"你众人不知,是我这封书倒送了戴宗和宋公明性命也!"众头领大惊,连忙问道:"军师书上却是怎地差错?"
吴学究道:"是我一时只顾甚前,不顾其后。书中有个老大脱卯!"
萧让便道:"小生写得字体和蔡太师字体一般,语句又不曾差了,请问军师,不知那一处脱卯?"
金大坚又道:"小生雕的图书亦无纤毫差错,怎地见得有脱卯处?"
吴学究叠两个指头,说出这个差错脱卯处,有分教众好汉:大闹江州城,鼎沸白龙庙。直教:弓弩丛中逃命,刀林里救英雄。
毕竟军师吴学究说出怎生脱卯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27回 梁山好汉劫法场 林冲江州宰李逵
话说当时晁盖并众人听了,请问军师道:"这封书如何有脱卯处?"
吴用说道:"早间戴院长将去的回书,是我一时不仔细,见不到处!使的那个图书不是玉筋篆文"翰林蔡京"四字?只是这个图书便是教戴宗官司!"
金大坚便道:"小弟每每见蔡太师书缄并他的文章都是这样图书。今次雕得无纤毫差错,如何有破绽?"
吴学究道:"你众位不知。如今江州蔡九知府是蔡太师儿子,如何父写书与儿子却使个讳字图书?因此差了。是我见不到处!此人到江州必被盘诘。问出实情,却是利害!"
晁盖道:"快使人去赶唤他回来别写,如何?"
吴学究道:"如何赶得上。他走了一日多,又是快马加鞭,怎地也赶不上了。如今只有劫法场了。”
鲁智深道:“劫法场便劫法场,有何可惧?”
王进道:“梁山军兵也该出去练练了,光是在梁山训练是练不出好兵的。”
林冲拍案道:“劫法场,就如此定了!鲁达兄长留守山寨。我与晁盖兄长,领吴用,公孙胜,王进,阮小二,杨志,武松,阮小七,花荣,秦明,刘唐,黄信,吕方,郭盛,杜迁,宋万,燕顺,王英,郑天寿,曹正,王定六,石勇,白胜,共二十四员头领出征,为免惊动地方官军,军兵就带二百左右既可。当下该好好计划下劫法场得具体安排。”
且说戴宗扣着日期。回到江州,当厅下了回书,蔡九知府亲自接了回书,本无怀疑,却是那黄文炳看过家书后再指疑点。蔡九便唤戴宗前来盘问,此番戴宗未曾去得东京蔡太师府上,有如何经得起盘问,回答漏洞百出。蔡九一声令下,将戴宗困翻,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戴宗捱不过拷打,只得招道:"小人路经梁山泊过,被那一夥强人劫了,绑缚上山,要割腹剖心。去小人身上搜出书信看了,把信笼都夺了,却铙了小人。情知回乡不得,只要山中乞死。他那里却写这封书,与小人回来脱身。一时怕见罪责,小人瞒了恩相。"
知府道:"是硬是了,中间还有些胡说!眼见得你和梁山泊贼人通同造意,谋了我信笼物件,却如何说这话!再打那!"
戴宗由他拷讯,只不肯招和梁山泊通情。蔡九知府再把戴宗拷讯了一回,语言前后相同,说道:"不必问了!取具大枷枷了,下在牢里!"
却退厅来称谢黄文炳道:"若非通判高见,下官险些儿误了大事!"
黄文炳又道:"眼见得这人也结梁山泊,通同造意,谋叛为党,若不早除,必为后患。"
知府道:"便把这两个问成了招状,立了文案,押去市曹斩首,然后写表申奏。"
黄文炳道:"相公高见极明。似此,一者,朝廷见喜,知道相公干这件大功;二者,免得梁山泊草寇来劫牢?"
知府道:"通判高见甚远,下官自当动文书,亲自保举通判。"当日管待了黄文炳,送出府门,自回无为军去了。
次日,蔡九知府升厅,便唤当案孔自来分付道:"快教叠了文案,把这宋江,戴宗的供状招款黏连了;一面写了犯由牌,教来日押赴市曹斩首施行!自古'谋逆之人,决不待时。'斩了宋江,戴宗,免致后患。"
当案却是黄孔目,本人与戴宗颇好,却无缘便
救他,只替他叫得苦;当日禀道:"明日是个国家忌日,后日又是七月十五日,--中元之节--皆不可行刑;大后日亦是国家景命;直至五日后,方可施行。"
原来黄孔目也别无良策,只图与戴宗少延残喘,亦是平日之心。蔡九知府听罢,依准黄孔目之言,直待第六日早辰,先差人去十字路口打扫了法场。饭后点起士兵和刀仗刽子,约有五百余人,都在大牢门前伺候,已牌时候,狱官禀了知府,亲自来做监斩官。黄孔目只得把犯由牌呈堂,当厅判了两个"斩"字,便将片芦席贴起来。
江州府众多节级牢子虽然和戴宗,宋江过得好,却没做道理救得他。当时打扮已了,就牢里把宋江,戴宗两个抠扎起;又将胶水刷了头发,绾个鹅梨角儿,各插上一朵红绫子纸花;驱至青面圣者神案前,各与了一碗长休饭,永别酒。罢,辞了神案,漏转身来,搭了利子。六七十个狱卒早把宋江在前,戴宗在后,推拥出牢门前来。
宋江和戴宗两个面面相觑,各做声不得。宋江只把脚来跌,戴宗低了头只叹气。江州府看的人真乃压肩叠背,何止一二千人。押到市曹十字路口,团团棒围住,把宋江面南背北,将戴宗面北背南,两个纳坐下,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众人仰面看那犯申牌,上写道:"江州府犯人一名宋江,故吟反诗,忘造妖言,结连梁山泊强寇,通同造反,律斩。犯人一名戴宗,与宋江暗递私书,勾结梁山泊强寇,通同谋反,律斩。监斩官,江州府知府蔡某。
午时刚过,法场四周已是观刑人群汹涌,东西南北方向,分别有耍蛇的一伙,使棒卖药的一伙,挑脚的一伙,行商的一伙,挤挤挨挨地围将上来。
没多时,法场中间,人分开处,一个报,报道一声"午时三刻。"
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
两势下刀棒刽子便去开枷;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
说时迟一个个要见分明,那时快,闹攘攘一起发作,只见夥客人在车子上听得"斩"字,数内便向怀中取出一面小锣儿,一个客人立在车子上,当当地敲得两三声,四下里一齐动手,却见十字路口茶坊楼上一个虎形黑大汉,脱得赤条条的,两只手握两把板斧,大吼一声,却似半天起个霹雳,从半空中跳将下来,手起斧落,早砍翻了两个行刑的刽子,便望监斩官马前砍将来。众士兵急待把去搠时,那里拦得住。众人且簇拥蔡九知府逃命去了。
只见东边那夥弄蛇的丐者,身边都掣出尖刀,看着士兵便杀;西边那夥使棒的大发喊声,只顾乱杀将来,一派杀倒士兵狱卒;南边那夥挑担的脚夫轮起匾担,横七竖八,都打翻了士兵和那着的人;北边都夥客人都跳下车来,推过车子,拦住了人。两个客商钻将入来,一个背了宋江,一个背了戴宗。其余的人,也有取出弓箭来射的,也有取出石子来打的,也有取出标来标的。
原来东西南北扮作耍蛇的,使棒的,挑脚的,行商的,便是林冲晁盖等梁山好汉带着些个军兵,已经将官兵狱卒杀散,便要退出城去。林冲和吴用已经安排了两条退路,杨志杜迁宋万去夺北门,阮小二阮小七在浔阳江上接应。
只见那人丛里那个黑大汉,轮两把板斧,一味地砍将来。官军狱卒没了就杀观刑的百姓。
晁盖猛省起来,"戴宗曾说一个黑旋风李逵
和宋三郎最好,是个莽撞之人。"
晁盖便叫道:"前面那好汉莫不是黑旋风?"那汉那里肯应,火杂杂地抡着大斧只顾砍人。
林冲叫道:“前面那黑汉子停手!不得杀伤无辜!我梁山替天行道除恶安良,从无滥杀!”
晁盖便挺朴刀,叫道:"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那汉那里来听叫唤,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
那黑大汉根本不听,冲到十字街口,不问军官百姓,杀得横遍地,血流成渠。推倒颠翻踩踏的,不计其数。
林冲喝道:“李逵你再滥杀无辜,我梁山林冲只好替天行道,将你这狠毒屠夫杀了。”
李逵杀得癫狂,浑身皆是被他砍杀的军兵百姓之血,听林冲喝骂,转过身来,瞪着通红的双眼叫道:“爷爷管你是哪来的贼匪,先吃我一斧子再说。”说罢舞动双斧,倒扑了过来。
林冲放马而去,一枪拨开李逵的双斧,再回身一刺,大枪正中李逵后颈。李逵扑到在地,嘴里骂了句:“这贼厮鸟好强!”就断了气。
林冲对百姓高喊:“我梁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刚才那个滥杀无辜的恶棍非是梁山好汉,已经被处置了。众位乡亲可避入街边巷子,或者靠街边站定。只要不与梁山为敌的,我等不会伤害。”
众好汉一起大叫:“百姓靠边站定。”
多数百姓渐渐清醒,皆往道路两边去。梁山军直杀到浔阳江边,阮小二和阮小七已经领着水军在江边接应。船只走了一二里,只见江面上溜头流下三只棹船,吹风忽哨飞也似摇将来。众人看时,那船上各有十数个人,都手里拿着军器,众人忙执起兵器准备迎应战。
此时宋江戴宗已然苏醒,仔细看去,却是刺配来江州这一路上收的小弟,就是张横张顺,穆弘穆春薛永,李俊李立童威童猛,共九人。
两边并拢又行了一段,江水湍急船走不上去了。一众好汉就下了船,到江边白龙庙休整,三十几个好汉个个讲礼了。
宋江听闻李逵被杀,放声悲哭。不敢埋怨林冲,只好一直骂自己。戴宗张顺也在一旁陪着落泪。
林冲道:“我知宋押司和李逵感情好,本也不想伤他。但李逵实在太过残暴,死在他斧下的百姓,不下二三十人,被他惊吓自相冲突踩踏而死的更多。我和晁天王等多次劝他停手,他就是不听,还要反过来杀我。这种屠夫恶棍我梁山不但不能要,反而当为民除害!”
宋江只是哭诉:“李逵兄弟,是俺害了你!你若不来救俺,怎会丧命?”
矮脚虎王英在一边轻声道:“杀几个人也不算什么,咱绿林好汉哪个不杀人?为了几个小民,坏了江湖义气,才是不该。”
王进在旁听到了,就高声道:“我梁山非是一般贼窝,是要为国为民出力的!梁山军规严禁滥杀无辜!”
正在此时,只见喽罗慌慌忙忙入庙来报道:"江州城里,鸣锣擂鼓,整顿军马出城来追赶。远远望见旗蔽日,刀剑如麻,前面都是带甲马军,后面尽是擎兵将;大刀阔斧,杀奔白龙庙路上来!"
宋江刚刚死里逃生,可不想又被抓回去处斩,赶忙道:“快快逃离要紧。”他一路收的小弟们也慌慌张张要夺门而逃。
欲知宋江等能否逃出,且听下回分解。
第28回 无为军宋江屠仇,黄门山林冲抢英
林冲晁盖等救出宋江戴宗,杀出江州,在白龙庙休整。江州官军追来。
林冲喝道:“梁山军整队应战,让官军见识下我梁山军兵的风采!”
梁山众好汉齐声道:“得令!”正在慌张的张顺李俊穆弘等,也定下心来跟在梁山军后。
官军近千人急急赶来,却见前面二百余梁山军兵摆好了阵势。官军只当对面是寻常草寇,一个冲阵就能溃去。于是官军也不整队,就直冲过来。哪知梁山军在林冲要求和训练下,早就非昔日匪寇,加上林冲王进武松花荣秦明等,皆是武艺高强的,只一个照面,对面的军官们就死的差不多了。
梁山军反守为攻,官军没了军官,乱作一团,这里众多好汉们一齐冲究将去,杀得那官军横野烂,血染江红,直杀到江州城下。城上策应官军早把擂木扎、炮石将下来。官军慌忙入城,关上城门,好几日不敢出来。
众好汉离开白龙庙,到了揭阳镇穆太公庄上。去夺江州北门留预备后路的杨志杜迁宋万也来相会。
穆弘叫庄客宰了一头黄牛,杀了十数个猪羊,鸡鹅鱼鸭,珍肴异馔,排下筵席,管待众头领。酒过数巡,宋江起身与众人道:"小人宋江,若无众好汉相救时,和戴阮长皆死于非命。今日之恩,深于沧海,如何报答得众位!只恨黄文炳那,搜根剔齿,几番唆毒要害我们,这冤雠如何不报!怎地启请众位好汉,再作个天大人情,去打了无为军,杀得黄文炳那,也与宋江消了这口无穷之恨,那时回去,如何?"
晁盖道:"我们众人偷营劫寨,只可使一遍,如何再行得?似此奸贼已有堤备,不若且回山寨去,聚起大队人马来报仇,也未为晚。"
宋江道:"若是回山去了,再不能彀得来:一者山遥路远;二乃江州必然申开明文,各处谨守,不要痴想。只是趁这个机会,便好下手不要等他做了准备。"
吴用道:"虽然如此,只是无人识得路迳,不知他地理如何。先得个人去那里城中探听虚实,也要看无为军出没的路径去处,就要认黄文炳那贼的住处了,然后方好下手。"
薛永便起身说道:"小弟多在江湖上行,此处无军最熟。我去探听一遭,如何?"
宋江道:"若得贤弟去走一遭,最好。"
薛永去了两日,带将一个人回到庄上来拜见。原来这人姓侯,名健,祖居洪都人氏;做得第一手裁缝,端的是飞针走线;更兼惯习棒,曾拜薛永为师。人见他黑瘦轻捷,因此唤他做"通臂猿。"
侯健在这无为军城里黄文炳家做裁缝,被薛永拉来入伙。因此拜道:“小人只爱习学棒,多得薛师父指教,因此不敢忘恩,愿随薛师傅入伙梁山。”
林冲自然欢迎,宋江便问无为军和黄文炳家路径。
侯健道:“原来宋江哥哥被害一事倒不干蔡九知府事,都是黄文炳那三回五次点拨知府教害二位。这黄文炳虽是罢闲通判,心里只要害人,惯行歹事,无为军都叫他做"黄蜂刺。"
吴用便安排侯健引着薛永王定六白胜先去无为军城中藏了;众好汉并梁山军兵由庄客水手庄客水手撑驾船只,当夜密地望无为军来。
此时正是七月尽天气,夜凉风静,月白江清;水影山光,上下一碧。约莫初更前后,大小船只都到无为江岸边,拣那有芦苇深处一字儿缆
定了船只。
二更时分,城墙上王定六和白胜发出信号,林冲带着梁山军去夺城门。
那边晁盖宋江等带着众好汉入城迳到黄文炳门前,侯健早开了菜园门。众人一发喊杀入黄文炳家中,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把黄文炳一门内外大小四五十口尽皆杀了,不留一人。只不见了文炳一个。
众好汉把他从前酷害良民积攒下许多家私金银收拾俱尽,只见薛永拿着火把,便就黄文炳家里,前后点着,乱乱杂杂火起。
此时林冲等已将城门夺下,掩护众好汉出城。只见阮小二张横李俊等领着船只都来接应,合做一处,扛抬财物上船。无为军已知江州被梁山泊好汉劫了法场,杀死无数的人,如何敢出来追赶,只得回避了。
这宋江一行众好汉只恨拿不着黄文炳,都上了船,摇开了,自投穆弘庄上来,不在话下。
却说江州城里望见无为军火起,蒸天价红,满城中讲动;只得报知本府。这黄文炳正在府里议事,听得报说了,慌忙来禀知府道:"敝乡失火,急却回家看觑!"蔡九知府听得,忙叫开城门,差一只官船相送。
也是黄文炳命中该绝,这官船却被阮小七和张顺遇上,黄文炳身份被艄公透出。阮小七张顺大喜,擒了黄文炳往穆太公庄上而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黄文炳也被抓了,林冲留下晁盖等,及原清风山的花荣燕顺等,自领着王进阮小二杨志等先回梁山去了,毕竟梁山现在有些空虚。
见说拿得黄文炳,宋江不胜之喜。宋江把黄文炳剥了衣服,绑在柳树上,请众头领团团坐定。宋江叫取一酒来与众人把盏。上自晁盖,下至白胜,共是二十多位好汉,都把遍了。
宋江大骂:"黄文炳!你这厮!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雠,你如何只要害我,三回五次,教唆蔡九知府杀我两个!你既读圣贤之书,如何要做这等毒害的事!”
黄文炳自知必死,骂道:"你宋江本是郓城小吏,身量短小面相黑恶,假仁假义收买人心,文不成武不就,不思君恩,假公济私,贪受贿赂,结交匪类,头戴绿帽而杀女子,身浸屎尿而臭不可闻,装疯卖傻犹如娼优。你还有脸说圣贤书?"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黄文炳句句骂在宋江心癫处,宋江如何能忍?本来要千刀万剐慢慢下酒的,却直一刀捅死了黄文炳。
众人饮宴了一阵,宋江忽然先跪在地上,众头领慌忙都跪下,齐道:"哥哥有甚么,但说不妨。兄弟们敢不听?"
宋江便道:"小可不才,自小学吏,初世为人,便要结织天下好汉。奈缘力薄才疏,不能接待,以遂平生之愿。自从刺配江州,多感晁头领并众豪杰苦苦相留,宋江因守父亲严训,不曾肯住。正是天赐机会!于路直至浔豪杰。不想小可不才,一时间酒后狂,险累了戴院长性命。感谢众位豪杰不避凶险,来虎穴龙潭,力救残生;又蒙协助报了冤雠。如此犯下大罪,闹了两座州城,必然申奏去了。今日不繇宋江不由宋江不上梁山泊投托哥哥去。未知众位意下若何?如是相从者,只今收拾便行;如不愿去的,一听尊命。只恐事发反遭...."
吴用也道:“山寨不可久空,故林教头已经先回了。他临行前吩咐我转达各位好汉,望大家一起上山聚义,替天
行道除恶安良。”
众人议论道:"如今杀死了许多官军人马,闹了两处州郡,他如何不申奏朝廷?必然起军马来擒获。今若不随哥哥去,同死同生,却投那里去?"
于是众人打点行装,几日后渐次起行。
且说林冲带着梁山军先行回山,快马行了二日,来到一个去处,地名唤做黄门山。听见前面山嘴上锣鸣鼓响,林冲杨志等一齐趱马向前。只见山坡边闪出三五百个小喽罗,当先簇拥出四筹好汉,各挺军器在手,高声喝道:"你等大闹了江州,劫掠了无为军,杀害了许多官军百姓,待回梁山泊去?我四个等侯你多时!会事的只留下宋江,都饶了你们性命!"
杨志哪里能忍,匹马上前叫道:“来来来!洒家先试试你们的身手看!”
只见一位好汉上来应战,没多久就顶不住了,又一位好汉上前,最后四人齐上,才堪堪占些先手。
林冲知道这是这是黄门山欧鹏蒋敬等四位好汉,于是打马上前喝道:“四位好汉听明了了!我乃梁山林冲,与你们交手的也是我梁山头领杨志。宋江已被我梁山救出,随后也会上梁山聚义。”
那四人听了,赶忙撤开战团,撇下军器,飞奔前来,拜倒在地下,说道:"林教头和水浒大寨名声显赫,俺弟兄四个早就想拜入,只恨无人引荐。又闻山东及时雨宋公明江州官司,我弟兄商议要劫牢,只是不得个实信。前日得知已有多少好汉闹了江州,劫了法场,后又烧了无为军,劫掠黄通判家。料想哥哥必从这里来,节次使人路中来探望。犹恐未真,故反作此一番结问。冲撞哥哥,万勿见罪。今日幸见仁兄!小寨里略备薄酒粗食,权当接风;请众好汉同到敝寨,盘桓片时。"
林冲扶起四位好汉,逐一请问大名。
为头的那人,姓欧,名鹏,祖贯是黄州人氏;守把大江军,户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熬出这个名字,唤做"摩云金翅"。第二个好汉,姓蒋,名敬,祖贯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牙纤毫不差;亦能刺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第三个好汉,姓马,名麟,祖贯是金陵建康人氏;原是小番子闲汉出身;吹得双铁笛,使得好大滚刀,百十人近他不得;因此人都唤做"铁笛仙"。第四个好汉,姓陶,名宗旺,祖贯是光州人氏;庄家田户出身;能使一把铁锹;有的是气力;亦能使轮刀;善建造;因此人都唤做是"九尾龟"。
林冲等随四位好汉上山饮宴,席间林冲等说了梁山情景和志向,欧鹏等甚是羡慕。
蒋敬道:“梁山泊山寨兴旺,林教头武艺高强领袖有方,小可四人也想入伙,不知可否收容?”
林冲大喜:“四位好汉愿意上梁山一起聚义,乃是我梁山福分。今后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壮大梁山。”
欧鹏等喜道:"蒙林教头不弃贫贱,情愿执鞭随镫。"
说定了入伙事宜,众头领放开饮胜。第二日林冲等别了黄门山四位好汉,约定在梁山再聚。
林冲不想让宋江伸手黄门山,于是派阮小二往江州回走去接宋江等,叫宋江走水路。又叫王定六快回梁山,叫阮小五率水军去接宋江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9回 史进四英投梁山,宋江排位使心机
林冲自和王进杨志等,也是快马加鞭回梁山。刚在金沙滩下船,就见鲁智深带着留守的梁山头领前来迎接。林冲却见有几张新面孔。
却见四人分众而出,到了林冲面前跪下拜礼:“少华山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叩见林寨主!我等冒昧前来,求寨主收容。”
林冲喜出望外:“四位好汉快快请起!山寨不兴跪叩礼。鲁达兄长一直和我说史进贤弟和你们少华山,前后派了两批人去少华山请你们来此共聚大义,今日终于实现了兄长的愿望,可喜可贺啊!”
史进一边去拜王进一边道:“久闻林教头盛名,又有鲁达兄长和王进师傅在此,我等早就该来入伙。”
王进扶起这个半路徒弟,也是频频点头称好。
朱武起身道:“惭愧惭愧,数月前就收到林教头和鲁大师的邀请,只是山寨坛坛罐罐多,家眷也麻烦,所以一直拖到数日前才到了梁山。”
林冲笑道:“陕西过来山东路途遥远,拖家带口不易。你们能来便是最好。”
陈达道:“来了梁山,方知少华山差的太远,我等愿守梁山规矩,为梁山出力”
杨春也点头。
林冲一挥手:“少华山好汉来聚,实乃大喜,今晚大家不醉不休!”
鲁智深一拍史进肩膀:“兄弟还担心林教头纳不纳了吗?”
史进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那不是还没见着林教头了吗?”
众人一起大笑。
史进是华州华阴县人,是史家庄史太公之长子,从小不务农业,母亲劝他不得被气死;史太公没办法,给他请了不少师傅教他武艺,又请了高手匠人给他绣了一身纹身,因此在江湖上人称九纹龙史进。
因高俅迫害而逃命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偶尔投宿史家庄,看见了史进在练习武艺,评论史进练得只是花棒上阵无用,史进大怒要挑战王进,被王进轻松击败,于是史进心服口服拜王进为师,半年学会了十八般武艺。又过了半年,史太公死去,史进成了史家庄之主。又三、四个月后,少华山中三位头领朱武、杨春、陈达来华阴县借粮,史进活捉了陈达,为救兄弟,朱武、杨春自缚来降,史进深感其义气,遂与少华山结交。
史进与少华山结交之事不料被猎户李吉揭发,报告官府。华阴县县令派兵包围史家庄,史进和朱武、陈达、杨春一起杀败了官兵,史进不愿落草,远去渭州寻师。却认识了鲁达,二人一见如故,二人结为异姓兄弟,又看到了开手师傅打虎将李忠,鲁达想救金翠莲,史进慷慨解囊。鲁达打死了郑屠,官府开始通缉鲁达和史进,史进只好逃到延州继续寻师又寻不到,回到北京住了几时盘缠用完,只好到赤松林打劫,没想到遇见已经出家的鲁智深,二人杀死崔道成、丘小乙两个恶霸。鲁智深决定去东京,后来在东京结交了林冲;史进还是决定回到少华山落草,直到前来梁山。
朱武号神机军师,是定远人氏,能使两口双刀,文武双全,义气当先,精通阵法,
很有谋略。因被官司逼迫同陈达、杨春,一起在少华山落草。
陈达是邺城人氏,善使出白点钢枪,因膂力过人,人称跳涧虎。
杨春是蒲州解良人氏,善使大杆刀,生得瘦臂长腰,人称白花蛇。
聚义厅里,林冲便请史进坐了第十四位交椅,在阮小七花荣之后,秦明李清照之前;又请朱武坐了第十八位,在李清照岳飞之后,朱贵刘唐之前;再请陈达杨春坐了第三十三和第三十四位。
又过得几日,宋江等人到了,一起都到金沙滩上岸。擂鼓吹笛,林冲鲁智深等迎接宋江及新到头领,把了接风酒,都到聚义厅上,焚起一炉好香。
宋江说起江州蔡九知府捏造谣言一事,与众头领:"叵耐黄文炳那,事又不干他自已,却在知府面前将那京师童谣解说道:"'耗国因家木,'耗散国家钱粮的人必是家头着个'木'字,不是个'宋'字?'刀兵点水工,'兴动刀兵之人必是三点水着个'工'字,不是个'江'字?这个正合宋江身上。那后两句道:"'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合主宋江造反在山东。以此拿了小可。不期戴院长又传了假书,以此黄文炳那撺掇知府,只要先斩后奏。若非众好汉救了,焉得到此!"
众人齐骂黄文炳蔡九,林冲倒是了觉察到了宋江自抬身价的用意,和鲁智深交换了个眼神。
晁盖便要让宋江,坐他的第三把交椅。鲁智深本待也让,却想起自己让了林冲这寨主是不是也得让,于是便安坐不动。
宋江那里肯,便道:"哥哥差矣。感蒙众位不避刀斧,救拔宋江性命。哥哥这座位如何却让不才?若要坚执,如此相让,宋江情愿就死。"
晁盖道:"贤弟,如何这般说?当初若不是贤弟担那血海般干系救得我等性命上山,如何有今日之众?
"宋江道:"仁兄,论年齿,兄长也大十岁。宋江若坐了,岂不自羞?"
林冲想着,要是按岁数算,自己比鲁智深晁盖宋江都小,这宋江还真有心。
林冲看着晁盖宋江二人相互让位,想着原著中林冲先扶晁盖为山寨之主,晁盖死后又扶宋江为山寨之主,然后看着宋江放了灭家仇人高俅,再后为宋江南征北战。扶这扶那的,自己最后风瘫,家仇未报,忧忧而死。实在太悲剧了,这一世绝不能再这样了!
林冲不想再看戏了,就道:“就请宋押司坐了这第四把交椅。”
宋江坐下后道:"休分功劳高下;梁山泊一行旧头领去左边主住上坐,新到头头去右边客位上坐。待日后出力多寡,那时另行定夺。"
林冲一听暗道:“玛的果然来了,为了培植自己势力无所不用其极啊!这么一来,过去的功劳和资历统统归零,今后再排挤腾挪。真特么阴险!”
当下就有十来人,尤其是宋江去江州路上收的小弟们,如戴宗张横穆弘李俊等,应声道:"此这极当。"
一旁惹闹了鲁智深,他喝道:“这座次安排梁山早有定规,由寨主林冲一人定夺。
他人若有异议可以提出,但不可越权行事!”
王进也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梁山自有梁山规矩。”
阮小二也听出缘由来了,怒道:“一来梁山就要改规矩,这是要干甚鸟事?”
眼看阮小七等也要跳出来,林冲站起身来,双手下压:“各位兄弟,宋押司只是个提议,也是好心。我看这事暂且记下,兄弟们不必再议,过两日本寨主自会安排座次,也免得伤了兄弟义气。今日就先到此吧。”说完就让大伙儿都散了。
宋江回到馆舍,江州一路的小弟们和原清风山的花荣燕顺等皆来看,实则是来商议。
花荣忧心忡忡:“兄长,我看除了晁天王几人,林教头鲁大师他们对兄长似有戒心。”
李俊道:“是啊!对我们这些个新上山的,也不算好待。”
王矮虎叫道:“梁山军纪森严,我等绿林好汉在此,多有羁绊。老子已经受不了了!”
张横也道:“那林冲竟然公然杀了李逵兄弟!我等江湖好汉,谁手上没几条人命?这是为了梁山规矩,坏了江湖义气!”
王矮虎道:“就是就是!”
黄信在旁瘪了瘪嘴暗道:“就你们这帮土匪贼寇,哼!”
穆弘道:“不如拿下林冲,扶宋江哥哥做了寨主。”
王矮虎等数人齐声叫好!
张顺道:“如此不是变我等坏了江湖义气?林教头带梁山军远道而来救下宋江哥哥,我等却去夺他之位,此事不可。”
花荣道:“一是不可,二是不能。梁山上武艺高强的好汉多,林教头自己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鲁智深王进杨志等也是武艺高强,小可在山上与他们多有切磋,皆讨不了好。军兵都训练得很精悍,除非是偷袭下药,否则没有胜机。”
秦明扫了眼宋江这帮小弟,说道:“正面相抗,我等必败。”
戴宗道:“可否用计?”
花荣摇摇头:“林教头等已有戒心,梁山又是他们长据,如何使计?若是静下心来,遵守梁山规矩,今后未必没有前程。”
王矮虎对张横穆弘李俊他们道:“我等绿林好汉,讲究的是快意恩仇,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梁山军规多多,要求不得欺民扰民。你们揭阳三霸,肯定受不了的。不怕叫各位兄弟笑话,兄弟我上山没几个月,已经挨多次警告,还有二次板子,若不是花将军求情,怕早就被杀或被赶下山了。”
张横穆弘李俊等不由得眉头紧皱。
王矮虎大叫:“这规矩我可守不了!爷爷要是呆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砍了头!”
穆弘穆春张横李立几个也连呼不干。
宋江心道:“林冲等甚有防范,梁山又确实比普通山寨更强更有潜力,自己要在梁山弄权不容易。日子久了,说不定身边这些小弟要么被林冲拉过去,要么被砍头。还是早早脱开另起山头好。”
欲知宋江等是否离开梁山,且听下回分解。
第30回 道不同宋江下山,志相投英雄上山
宋江等商议行止,戴宗问道:“晁保正如何?”
宋江道:“晁保正为人仗义讲义气,我不打算在此让他为难,还是下山另找安身之地。兄弟们要跟着,宋江感激不尽;若是要留在梁山或自己单干也可。”
众人纷纷说道:“自然是跟着哥哥。”
燕顺道:“清风山是我们几个的老巢,我们走后官军扫了一遍后便不在关注了。不如先去那里,今后若有好去处再说。”
第二日,宋江来寻林冲,说道好几个新来兄弟守不了山寨规矩,与其今后伤了兄弟情分,不如现下分手。其中不乏有以退为进,看看能否逼林冲放出权力放宽军纪的意图。
林冲叫了鲁智深和晁盖来,晁盖自是苦劝宋江留下;鲁智深只道要尊寨主号令;林冲则对宋江直言,留下最好但要执行梁山军规,并答应给这些个绿林好汉一段适应期,梁山将对他们做培训。
正说话间,外面一阵喧哗。杜迁进来报称,新上山的好汉小遮拦穆春,昨晚强奸民女被告了,梁山的执法队要抓他,却被穆弘张横几个打伤了二个执法队员。
林冲宋江等来到穆弘穆春住的院子门口,见新旧好汉数十人正围着,隐隐还有些对峙的感觉。
林冲叹了一口气,对宋江道:“看来是留不住宋押司了,若按梁山规矩,强奸女子死,调戏女子罪。我知押司和新来好汉,必不容处死穆春。为免伤了兄弟之情,还是先分开吧!穆春没正式入伙,不算梁山人,你们就带他下山吧!受害民女和她家里,就由梁山劝服补偿吧!”
宋江一拜道:“多蒙林寨主相救和款待。我等便整理行装尽快下山。”
林冲道:“黄文炳处夺得的财物,全由宋押司带走。另外如有需求,梁山也会大力支持。”
宋江道:“梁山工技发达,军器皆好,可否请林寨主赐些兵器?”这信息肯定是原清风山那帮人透的,还好他们上山不久,所得有限。
林冲只得点头道:“若是兵将愿随押司走,他们的随身兵器可带走。另外我再给押司二百套甲仗。”为了送瘟神,林冲决意出点血。
宋江又道:“山寨的工匠,能否让宋江带走一些?”
旁边管梁山民事的刚忠简胡铨冷声道:“请宋押司适可而止。”
晁盖打圆场:“贤弟一定要走,也请饮顿送行酒。”
这日晨午,一众好汉再聚饮,多数人心中有事,相互防范,都不敢多饮。
酒饭差不多了,林冲站起身来道:“承蒙众位兄弟盛情上山,林冲不胜感激,也愿意与大家共聚大业。非是梁山死守规矩要与兄弟们过不去,实乃如今天下大厦将倾,我梁山若无规矩,便无强军,就会被人剿灭吞并,就实现不了为国为民替天行道除恶安良的志向。”
林冲接着道:“我等皆是江湖英杰,当知好聚好散再聚不难。今日宋押司欲带
人下山另寻安身之地,我与宋押司已然说定,无论那位头领,皆可选择或留梁山或随宋押司下山,各人不得阻拦争执。今后两边依旧是朋友,当守望相助。”
宋江起身道:“多谢林寨主和各位头领款待,就如林寨主所言,不论新老头领,愿随宋江下山者,宋江皆感激不尽,必视为亲兄弟相待。”
王矮虎头一个起身:“随宋江哥哥哥回清风山逍遥最好!”
紧接着,花荣秦明,原清风山的燕顺郑天寿,张横张顺,穆弘穆春,李俊李立童威童猛,还有石勇,皆表示要随宋江去清风山。
薛永本是宋江在揭阳镇收的小弟,但曾被穆春穆弘所欺,上山后见梁山兴旺,又识得鲁达汤隆和自己一样,与西军瓜葛,犹豫一阵便决定留下。侯健是他徒弟,便也跟他留下。
吕方郭盛两人是宋江和花荣来梁山路上收的,到了梁山后深感梁山有档次有前途,非是一般贼窝,两人悄悄嘀咕了几句,决意留在梁山。
张顺虽对梁山有好感,但却是宋江下了功夫的小弟,还是跟着宋江走。
花荣比张顺在梁山的时间更长,和林冲的交流也多,对梁山甚是推崇。只是被宋江义气锁住,只能跟随宋江。
秦明自然也是跟宋江,只是他看到黄信还在那里无动于衷,就走近问黄信:“你为何还不跟来?”
黄信轻声道:“那位为了逼反师傅,杀了数百百姓,烧了大片房屋,害死了师母师弟师妹。这口气师傅咽得下去,徒弟我却是咽不下去。林教头武功高强,为人义气,见识不凡,志向高远;我不跟他,难道去跟那个狠毒之人?”
秦明被说得面红耳赤,喝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去哪里,你便该去哪里!你想欺师灭祖吗?”
黄信跪倒连磕三个响头:“黄信自幼学文习武,文武师傅好几位,不敢有那么多父亲。师傅你授我武艺,却又骗开我把守的清风寨,逼我落草,这个情已经还了。如今黄信要走自己的路了,这三个头就当是告别师傅了。”
宋江见鲁智深王进杨志阮氏三英等在旁虎视眈眈,不敢再逼黄信,只得领着花荣、秦明、燕顺、王矮虎、郑天寿、戴宗、张横、张顺、穆弘、穆春、李俊、李立、童威、童猛、石勇,连自己共十六人,带着原清风山愿意跟着回去的喽啰,以及小弟们的庄客随从,共有三百来人,下山去了。
林冲鲁智深晁盖,还有吴用、公孙胜、武松、刘唐、汤隆等宋江旧识,送到金沙滩上。正叙别间,忽见几条大船从对岸过来,却是朱贵引了刚刚到达的黄门山四位好汉,蒋敬马麟陶宗旺欧鹏,带着三四百喽啰前来投梁山。
林冲杨志王进等在黄门山与四位好汉喝过酒,大喜迎上,将鲁智深等引荐。
宋江也凑了上来,听欧鹏等说敬仰自己,曾要去江州劫法场救自己,不由大悔。心道要是自己抢在林冲之
前见了他们,那四条好汉就该是自己的小弟了。宋江却不知,水浒原著中就是如此。
送别了宋江,林冲等邀欧鹏四人回聚义厅。晁盖甚是感伤,本要送宋江过对岸去,却被吴用和公孙胜拉回。
回到聚义厅,林冲先把梁山志向和规矩又和大家强调了一遍,然后把座次给重排了。
豹子头林冲坐了第一位 花和尚鲁智深坐了第二位
托塔天王晁盖坐了第三位 智多星吴用坐了第四位
十八般王进坐了第五位 入云龙公孙胜坐了第六位
刚忠简胡铨坐了第七位 立地太岁阮小二坐了第八位
青面兽杨志坐了第九位 短命二郎阮小五坐了第十位
铁锤武松坐了第十一位 活阎罗阮小七坐了第十二位
镇三山黄信坐了第十三位 九纹龙史进坐了第十四位
易安居士李清照坐了第十五位 赛鲲鹏岳飞坐了第十六位
神机军师朱武坐了第十七位 旱地忽律朱贵坐了第十八位
赤发鬼刘唐坐了第十九位 神医安道全坐了第二十位
金钱豹子汤隆坐了第二十一位 摩云金翅欧鹏坐了第二十二位
神算子蒋敬坐了第二十三位 小温侯吕方坐了第二十四位
赛仁贵郭盛坐了第二十五位 圣手书生萧让坐了第二十六位
摸着天杜迁坐了第二十七位 云里金刚宋万坐了第二十八位
鬼见愁黄安坐了第二十九位 多面手黄群坐了第三十位
跳涧虎陈达坐了第三十一位 白花蛇杨春坐了第三十二位
操刀鬼曹正坐了第三十三位 铁笛仙马麟坐了第三十四位
九尾龟陶宗旺坐了第三十五位 玉臂匠金大坚坐了第三六位
病大虫薛永坐了第三十七位 通臂猿侯健坐了第三十八位
活闪婆王定六坐了第三十九位 白日鼠白胜坐了第四十位
巧手李小二坐了第四十一位
林冲安排黄信帮着王进训练军兵,神算子蒋敬和宋万一起负责钱粮,陶宗旺负责营造,侯健负责军装衣甲,萧让和金大坚跟着胡铨管民事,朱武和吴用公孙胜一起为军师,其余新上山头领皆带兵。
少华山和黄门山的加入,其中黄门山四位还是抢了宋江的戏份邀来梁山的,冲淡了被宋江带走十几条好汉的遗憾。不过林冲还是觉得宋江的领袖魅力和忽悠小弟术太强,之前以为自己有千年后的知识见识,定不会输于宋江;现在看来,要想全面胜过宋江,还得使点盘外招。
欲知林冲使出什么盘外招,且听下回分解。
第31回 梁山话本贬押司,宋江玄女诳小弟
忙过数日,林冲来找易安居士李清照。
李清照上山之后,挺清闲的,除了管着学堂,给文盲头领们扫扫盲,也没啥大事儿。文青性子犯了,就上山下泊寻找灵感,倒是写出了不少诗词,与胡铨和林冲和一和。胡铨管全山寨民事忙的很;林冲常外出,肚里货色也有限;故而李清照更多的是自娱自乐,她倒也蛮喜欢这种自由自在山水逍遥的日子。
李清照这日去梁山泊里泛舟,尽兴而归,写得一首词正在吟诵:“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好词!好湿!”林冲拍手而入。
见林冲来访,李清照笑问:“林大寨主公事繁忙,怎得空来看小女子?”
林冲连连拱手:“林冲这阵子怠慢了易安居士,恕罪恕罪!”
两人院子里石桌边坐下,侍女上茶关上院门退下后,李清照说道:“二中兄到此,必不是来听小女子诗词的,却是有何见教?”当日林冲在青州拜访李清照赵明诚夫妇,用的是木二中的假名,李清照就一直称林冲为木兄或二中兄,知道了林冲真名也不改。林冲也无奈,只是暗自庆幸,辛亏是二中,不是中二。
林冲道:“日后得空,必来聆听易安居士大作。今日前来,却有一事相求。”
李清照道:“二中兄果然坦诚,请讲。”
于是林冲便原原本本说了宋江之事,尤其是宋江强大的领袖魅力和忽悠小弟术。
李清照笑道:“二中兄也莫要妄自菲薄,于我看来,二中兄的那个领袖魅力和忽悠小弟术,丝毫不弱于宋江,那武松和黄门山四位,还有黄信,吕方郭盛,薛永侯健,不是就被你从宋江手里夺来了吗?还有胡铨胡邦衡和小女子我,不是被你忽悠上山了吗?”
林冲摸了摸自己脑袋,难堪地一笑,道:“宋江那厮对江湖好汉的吸引力还是很强的,我梁山规矩森严,不许害民扰民。习惯打家劫舍无法无天的江湖好汉更容易投向宋江了。”
李清照道:“那些热衷打家劫舍无法无天的江湖好汉,引上了山怕也是麻烦吧?并不是人人都愿意改的。”
林冲点点头:“说的是,但江湖名声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宋江的江湖名声和他的人品严重不符,不该让他纠集更多实力了。一山不容二虎,有我梁山林冲了,就不该再有什么及时雨宋公明了。”
李清照道:“那你想将他怎样?”
林冲道:“宋江此人,长于扬名,所谓驰名大孝,仗义疏财,皆是他忽悠些人替他吹出来的。”
林冲前世喜欢看比赛,就有几个教练,特别善于和记者搞好关系,带队能力不行,成绩下滑,记者UU小说却总是夸赞。最奇葩的一
位,是带排球队的,媒体上一直吹他“带球队从低谷中崛起”,结果把球队从稳稳世界前八的低谷,崛起到了前十六都进不了的高谷。林冲觉得宋江就是这么一位,原著中后来他就把红红火火的水浒英雄们,带成了死的死伤的伤离的离,连自己也一命呜呼,真是害人害己。
李清照点头道:“他的名声和他的武功地位能力,确实不配。”
林冲道:“宋江还有一特点,就是动不动下跪,时不时痛哭,和刘备有一拼。”
李清照笑问:“刘备是三国那个蜀国之主吗?他也很爱哭吗?三国志里他是哭过几回,但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吧?”
林冲想起刘备爱哭是三国演义的描写,而三国演义得几百年后才写出来。忙道:“比喻比喻”,蒙混了过去。
李清照问:“那你打算如何败他名声?”
林冲道:“黄文炳临死骂宋江:“你宋江本是郓城小吏,身量短小面相黑恶,假仁假义收买人心,文不成武不就,不思君恩,假公济私,贪受贿赂,结交匪类,头戴绿帽而杀女子,身浸屎尿而臭不可闻,装疯卖傻犹如娼优。你还有脸说圣贤书?”。这段骂得相当精准,难怪宋江急眼立刻捅死了他。”
李清照点点头。林冲接着道:“酒楼茶馆,多有说书的,我打算编个话本,书名《金瓶梅》,把黄文炳骂的这些编将进去,发挥起来,好好埋汰埋汰宋江。然后偷偷印这话本,卖给说书人。”
李清照说道:“朝廷要镇压反贼,当不会阻止如此说书。不过既然印书出来,为何不送给说书人,却要卖书?山寨当不缺这几个铜板吧?”
林冲点头道:“白送会被人怀疑是有意为之,所以可以卖得便宜些,但不能不要钱。为免嫌疑,这话本也要骂梁山。但要让读者听众不知不觉有对比,宋江是不思君恩造反,林冲是被逼上梁山;宋江一伙对百姓烧杀抢掠,梁山则除恶安良不伤百姓。为了吸引眼球,还得着重描写宋江带绿帽的故事。”
李清照道:“所以你来找我,要我帮你写着话本。”
林冲看着她说道:“此事我须找信得过守得住秘密的人来帮我写。我知易安居士善工诗词,乃高雅人士,请你写这个小黄文有些委屈了。若你不乐意,此事作罢,我去找萧让,他号称圣手书生,应该能写,也能保密吧?”
李清照问:“小黄文是什么意思?”
林冲老脸一红:“就是那个比较露骨描写男女之事的。”
李清照呸了一口,脸也红了。林冲更不好意思了,急忙站起道:“那啥我找别人写去。”说罢拔腿就走。
刚走二步,就听李清照在后面道:“木兄的小黄文,不就是风花雪夜的言情故事写得**些吧?这样的故事我也读
过,想必也能写。”
林冲急一转身问道:“你愿意帮我写?”
李清照双颊微红,两眼水汪汪的,点了点头:“我都被你忽悠上山了,还能不帮你写?”。
林冲大喜,上前拱手:“多谢多谢!”
李清照也站了起来,与林冲四目相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我帮你写了,你该怎么报答我。”
林冲望着眼前摇曳的丽人,忽然柔声道:“林冲愿以身报答!”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院里的桂树,花香阵阵;石下的蟋蟀,求偶声声;对影的双人,浓情依依。
以下少儿不宜,共删去一百零八段。
话分两头,却说宋江带着十四个小弟和三百余喽啰,离开了梁山,去往清风山。因宋江要接父亲宋太公,一行人就先往郓城宋家村而来。天色已晚,就宿在一座破庙内外。众头领在庙内挤在一起,有些人不免骂骂咧咧地抱怨。
宋江半梦半醒间,听得张横张顺兄弟在议论。
张顺道:“林教头也是有本事的人,他定的不伤百姓的规矩是好的。”
张横道:“兄弟莫要胡说,我等跟着宋押司,就不该有二心。”
张顺道:“我何尝有二心,自拜公明哥哥为兄,早就将这一身本事送于他了。只是觉得我等若是因为守不了不伤百姓的规矩而离开梁山,有些不值。”
宋江听了不免有些黯然,自思了半夜,想到这庙名叫做玄女之庙,有了招数。
清晨起身,宋江展开忽悠**,给众人说了个梦故事。说是昨夜梦中,宋江被两个青衣童子,引入一处宫殿,拜见了九天玄女娘娘。那九天玄女赏了宋江三杯仙酒和三枚仙枣,然后将一本天书,赐与宋江,说宋江是上界星主下凡,要宋江聚拢星宿下凡的忠义之士,替天行道,辅国安民,去邪归正。待功成名就,各归星位。
宋江说那九天玄女娘娘,长相就如这破庙里供的女菩萨;掏出三枚枣核,说就是昨夜的仙枣核,其实是昨天路上摘的枣子;再拿出本谁都看不懂的小书,说介个就是天书,其实是那日杀入黄文炳家中,从书房里找到的不知什么古书。
别说被宋江这通忽悠,鸡血疗法有效,一众小弟忠心有加;传给全军后,喽啰们也是士气大涨。
宋江等到了宋家庄,辛亏官府尚未派人来抓宋江家眷,于是大吃大喝了两天,收拾了细软,取了宋太公和宋江弟弟,铁扇子宋清并数十庄客,直达清风山。又将清风山山寨整理加固,就在那里聚兵。青州府刚失了秦明黄信花荣三员骁将,一时也没办法清剿清风山,只能上报求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2回 公孙胜回乡探母,病关索街遇石秀
且说梁山上,这日公孙胜来找林冲说道:"感蒙寨主和众位豪杰相待贫道许多时,恩同骨肉;只是贫道自从跟着晁头领到山,一向不曾还乡看视老母;亦恐我真人本师悬望。欲待回乡省视一遭。暂别众头领三五个月,再回来相见,以满贫道之愿,免致老母念悬望。"
林冲道:"也是我疏忽了,令堂在北方无人侍奉。不如今番道长回去,取了令堂到梁山。如此可免令堂相思之苦。"
公孙胜道:“多谢寨主仁义,贫道见了家母,当转寨主美意。只是家母平生只爱清幽,吃不得惊,不见得愿意奔波来此。”
林冲知是公孙胜母亲不愿来强盗窝,就道:“老人家若执意不来,也是无奈。只是道长万勿忘了此间兄弟,早早回来相聚。”
公孙胜忙道:“寨主和众兄弟恩情,贫道又怎敢忘。安顿了家事必回梁山。另外此番回去路上,有一处饮马川山寨,二个头领叫做邓飞孟康,与贫道有旧,贫道当劝说他们来梁山入伙。”
林冲道:“如此甚好!只望道长早回。”
公孙胜道:“贫道自上山后,寸功未立。却生受寨主厚爱,置于高位,心中惭愧啊!”
林冲道:“公孙先生胸中丘壑,又岂是功劳所量?平日里我与道长多有交流,日后梁山两件大事,非道长不能成功,请道长万万勿忘!”
林冲所言与公孙胜有关的两件大事,一则是要打通林灵素的关节,林灵素字通叟,温州人,是个道士,善法术,得幸徽宗,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林冲是要通过林灵素,今后影响宋徽宗。公孙胜也是道士,与林灵素相识,是这事的关键环节。
二则林冲认为,佛教教人认命,寄望来生;儒教教人服从,僵化反智;道教教人避世,清静无为。这三样皆非华夏良教,尤其是前两样。林冲的长远目标是改良道教,使其成为华夏强盛的助力。这事也需要公孙胜出力。
这两件事,林冲和公孙胜已经多次讨论,基本取得了公孙胜的共识。林冲怕公孙胜被母亲拦住不回梁山,就以这两事来督促公孙胜。
公孙胜忙回道:“寨主两件大事,公孙胜必不敢忘!”
林冲又道:“再说山寨中火药火器研制,也离不开道长主持啊!”
公孙胜笑道:“说起这火药火器,寨主胸中所藏,胜过贫道万倍!贫道可不敢居功。”
林冲道:“无论如何,请公孙道长早归,山寨大业需要道长!”
公孙胜甚感林冲诚意,点头应允。
鲁智深晁盖要派兄弟跟帮,公孙胜谢绝了,别了众头领,自往蓟州来。
公孙胜不多日进了蓟州地界,这日来到一个去处,四围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此处便是饮马川。
只听得忽地一声锣响,战鼓乱鸣,走出一二百小喽罗,拦住去路。当先拥着两筹好汉,各挺一条朴刀,大喝道:"行人须住脚!你那个是甚么鸟人?那里去的?会事的快把买路钱来,饶你性命!"
公孙胜笑道:"对面两位,仔细看看是谁?”
那两个好汉走近前来看了,便叫道:"兀的不是公孙道长?"
话说公孙胜的师傅是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在北地甚有名气。公孙胜是罗真人高徒,很多江湖人士都认得。
这两个饮马川好汉,一个是邓飞,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善使一条铁链,因双睛红赤,人称火眼狻猊。另一个是孟康,真定州人氏,善造大小船只,因身材修长、皮肤白净,人称玉幡竿。他原为押运花石纲监造大船,因受到提调官的催逼责罚,一怒之下杀死提调官,弃家流落江湖,后在饮马川落草。
邓飞与孟康见是公孙胜,赶忙上前剪拂。
公孙胜问道:“两位贤弟一向可好?”
邓飞道:“不瞒兄长说,也有一年多了。只半载前,在这遇着一个哥哥,姓裴,名宣,祖贯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山身,极好刀笔。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都称他铁面孔目。亦会拈使棒,舞剑轮刀,智勇足备。为因朝廷除将一员贪滥知府到来,把他寻事,刺配沙门岛,从我这里经过,被我们杀了防送公人,救了他在此安身,聚集得一二百人。这裴宣使得好双剑,让他年长,现在山寨中为主,烦请道长同往小寨相会片时。”
公孙胜欣然上山,裴宣已有人报知,连忙出寨降阶而接。公孙胜看时,果然好表人物,生得面白肥胖,四平八稳,心中暗喜。
当下裴宣邀请公孙胜到聚义厅上,俱各讲礼罢,相请公孙胜正面坐了,宾主相待,坐定筵宴。
公孙胜在筵上说起梁山林冲如何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四方豪杰,一团和气仗义疏财,见识不凡胸有大志;许多好处众好汉如何同心协力;八百里梁山泊如何广阔;中间宛子城如何雄壮;四下里如何都是茫茫烟火;如何已有四五千军马,不愁官兵来捉,......只管把言语说他几个。
裴宣回道:"小弟也有这个山寨,也有三百来匹马,财赋也有十余辆车子,粮食草料不算,也有三五百孩儿们,去梁山大寨入夥也有微力可效,未知尊意若何?"
公孙胜大喜道:"林教头待人接物,仗义疏财,并无异心。倘若几位兄弟不弃微贱时,贫道即写封荐书给林寨主并鲁智深晁盖头领,众兄弟可便收拾下行李,扮做官军,星夜前往。贫道回乡探看了老母,至多二三个月便回梁山相聚。"
众人大喜称是。
次日,几位好汉苦留不住,公孙胜下山。裴宣等相送到山下作别,自回
寨里收拾行装,整理动身,不在话下。
且说公孙胜离了饮马川山寨,在路晓行夜住,进了蓟州城,街上正好看到一个押狱刽子手,生得好表人物,露出蓝靛般一身花绣,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那人祖贯是河南人氏,姓杨名雄;因跟一个叔伯哥哥来蓟州做知府,一向流落在此;续后一个新任知府认得他,因此就参他做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因为他一身好武艺,面貌微黄,以此人都称他做病关索杨雄。
当时杨雄去市心里决刑了回来,得了不少赏物,却被军汉破落户当街勒索,正闹中间,只见一条大汉挑着一担柴来,看见众人逼住杨雄动挥不得。那大汉看了,路见不平,便帮着杨雄打跑了那几个。
原来这汉子叫石秀,是金陵建康府人氏,自小学得些棒在身,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便要去相助,人都呼作拚命三郎。因随叔父来外乡贩卖羊马,不想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钱,还乡不得,流落在此蓟州。
公孙胜便出面邀二人饮酒,二人推辞不得,只得一起上酒楼。
杨雄石秀闻知公孙胜乃罗真人弟子,免不得又要施礼久仰一番。
酒过三巡,公孙胜便道:"这般时节不得真!一者朝廷不明,二乃奸臣闭塞。不如去投奔了梁山泊林冲入夥,如今论秤分金钱,换套穿衣服,等朝廷招安了,早晚都做个官人。"
石秀叹口气道:"小人便要去也无门路可进!"
公孙胜笑道:"贫道也在梁山上坐得一把交椅,壮士若肯去时,只提贫道名字,山寨必然收留。”
石秀有些动心,杨雄在官衙做牢节级,自然不愿弃了,就拉住石秀,谢了公孙胜,不肯答应去梁山。公孙胜只是见石秀英雄义气,有些喜欢,见杨雄不依,也就罢了。
酒足饭饱,公孙胜便自去蓟州城外探望老母,拜见师尊不提。
单说杨雄就与石秀结义坐了兄弟,杨雄为兄石秀为弟,又叫石秀住到自己家中。
石秀跟着杨雄回家,拜见了嫂嫂,那杨雄娘子姓潘,是七月七日生的,因此,小字唤做巧云。先嫁了一个吏员,-是蓟州人,唤做王押司,两年前身故了,方晚嫁得杨雄。
石秀便在杨雄家后门,开了个小屠宰作坊。不觉光阴迅速,又早过了一个多月,时值秋残冬到。
这一日,杨雄叫石秀停了生意,说是娘子巧云的前夫前夫王押司二周年忌日,请得报恩寺和尚来做功果,还是彻夜的法事。领头的和尚叫裴如海,僧名海阇黎,唱的一口好梵音,生的一副好皮囊,与巧云本是旧识。
毕竟巧云与裴如海这场彻夜法事是如何做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33回 病关索大闹翠屏 祝家庄无视李应
这晚杨雄牢里值夜,潘巧云请了报恩寺和尚给死去的前夫做法事,那领头的和尚裴如海,与潘巧云眉来眼去,碰肩蹭手的,差点就擦枪走火,只可恨石秀一次撞入一次装咳,浇了两盆冰水。这一对只得约了第二日潘巧云去庙里还愿,至于还的是啥愿,菩萨应该知道。
第二日早晨,杨雄值夜回家。说来杨雄也是个信佛的,还关心昨夜法事做的可好,潘巧云胡乱应对几句,便向杨雄要了十几两银子,带着使女去报恩寺还愿。石秀没法再搅局,只得冷眼旁观,心道:“这秃驴使杨雄银子,淫杨雄妻子。可怜天下多少愚夫似杨雄一般?”
那潘巧云到了报恩寺,很快就被贼秃裴如海引入僧房,**正当日,二人做得一场好法事。
正所谓:“不顾如来法教,难遵佛祖遗言。一个色胆歪斜,管甚丈夫利害;一个淫.心荡漾,从他长老埋冤。这个气喘声嘶,却似牛出柳影;那一个言娇语涩,浑如莺啭花间。一个耳边诉云意雨情,一个枕上说山盟海誓。阇黎房里,翻为快活道场;报恩寺中,真是极乐世界。可惜菩提甘露水,一朝倾在巧云中。”
以上删去一百零八段。
列位看官,那佛教自天竺传入中土,收得信众,建得寺庙,骗得财物,淫得妇人。然在其发源地却渐趋湮灭。后世中国人看不起印度人,称其为阿三,却热衷信仰印度人搞出来的,又早已当垃圾扔掉的佛教,甚至将其称为中国之传统,也算是可笑可悲可叹。
和尚整日价白吃白喝,不事生产,不服兵役、不养家人,不负责任,无牵无挂,无所事事,专心养锐,不仅身强力壮精力充沛,而且驴鸟劲勃经久耐用,一直是妇人出轨的首选用品。正所谓:好色莫过金身,好淫最是释僧。
和尚们还有四句言语,道是:“一个字便是僧,两个字是和尚,三个字鬼乐官,四字色中饿鬼。”
潘巧云和裴如海得尝滋味,色中饿鬼如何肯歇,分别用财物笼络了使女迎儿和头陀胡道,为两人通奸望风通信。
杨雄每月有二十来晚在牢里值夜,妻子潘巧云却在使女迎儿与头陀胡道的协助下,与和尚裴如海通奸。石秀识破二人的奸情,告知杨雄,建议捉奸。杨雄与石秀分别后,又被同僚请去喝酒,大醉而归,结果在潘巧云面前露了口风。潘巧云却反诬石秀,说他调戏自己。杨雄信以为真,怒将石秀赶走。
石秀暗中埋伏在杨雄家门口,夜里杀死望风的头陀胡道和前来私会潘巧云的裴如海。杨雄得知消息,知道是石秀所为,也知道自己错怪了石秀,便向石秀道歉,要回家杀死潘巧云。石秀却让杨雄将潘巧云骗到翠屏山,要与潘巧云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杨雄假称还愿,将潘巧云与迎儿带上翠屏山。迎儿在杨雄的威逼下,交代出安排通奸的实情。杨雄一刀砍死迎儿,又割去潘巧云的舌头,将其分尸处死。
石秀想起一个多月前曾遇到公孙胜邀去梁山入伙,就建议到梁山落草,杨雄同意。
石秀便背上包里,拿了棒;杨雄插了腰刀在身边,提了朴刀。两人待要离去,只见松树后走出一个人来,叫道:"清平世界,荡荡干坤,把人割了,却去投奔梁山泊入夥!我听得多时了!"
杨雄,石秀吓了一跳。再看时,那人纳头便拜。杨雄认得。这人姓时,名迁,祖贯是高唐州人氏;流落在此,只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曾在蓟州府里官司,是杨雄救了;人都叫他做鼓上蚤。
当时杨雄便问时迁:"你如何在这里?"
时迁道:"节级哥哥听禀:小人近日没甚道路,在这山里掘些古坟,觅两分东西。因见哥哥在此行事,不敢出来冲撞。听说去投梁山泊入夥,小人如今在此,只做得些偷鸡盗狗的勾当,几时是了?跟随得二位哥哥上山去,不好?未知尊意肯带挈小人否?"
石秀道:"既是好汉中人物,他那里如今招纳壮士,那争你一个?若如此说时,我们一同去。"
时迁道:"小人认得小路去。"当下引了杨雄,石秀三个人自取小路下后山投梁山泊去了。
杨雄、石秀、时迁三人一同上路,行至郓州时途径独龙山祝家庄,在客店投宿。店家不给肉食,时迁偷了店家的报晓公鸡,三人杀鸡吃了。被店家知晓,言语不和闹将起来,大打出手,石秀干脆放火烧店,三人一路出逃,却不防半路被阻,时迁被祝家庄庄客擒获。
杨雄与石秀落荒而逃,路遇杨雄旧识杜兴,杜兴是中山府人氏,会记账,却因面颜生得粗莽,人都叫他做鬼脸儿。在蓟州做买卖因一口气上打死了同夥的客人,官司监在蓟州府里,杨雄见他说起拳棒都省得,一力维持救了他。
杜兴便问道:"恩人为何公事来到这里?"
杨雄说了经过,杜迁便把这独龙山情势说给杨雄石秀。
原来独龙冈前面有三座人冈,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这三处庄上,三村里算来总有一二万军马人家。惟有祝家庄最是豪杰。为头家长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又有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庄上自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西边那个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这里东村上是杜兴的主人,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背铁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杜迁正在李应庄里当主管。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惟恐梁山泊好汉过来借粮,因此三村准备下抵敌他。
杜兴于是引荐杨雄石秀给李应,求李应相救时迁。李应叫写了书信给祝家庄,派个送信的去要人,却被祝龙祝虎祝彪三人赶回;李应亲写一封,杜兴亲自去送,却被祝龙祝虎祝彪再骂回。
李应大怒,点起三百悍勇庄客,杜兴也披一副甲,持把上马,带领二十余骑
马军。杨雄,石秀也抓扎起,挺着朴刀,跟着李应的马,迳奔祝家庄来。日渐衔山时分,早到独龙冈前,便将人马排开。原来祝家庄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两边对骂一阵后,祝彪出战,被李应战败回逃,李应去追,却被祝彪冷不丁一箭所伤,亏得杨雄石秀杜兴拼命,将李应救了回来。
见李应救不得时迁,杨雄石秀只得辞别李应,往梁山求救。
杨雄石秀到了山上,众头领知道有好汉上山,都来聚义厅坐下。石秀说了公孙胜荐引,林冲大喜,细问两人经过。
石秀杨雄也不隐瞒,说了杀裴如海和潘巧云,被蓟州府衙通缉因而前来投山。杨雄恨道:“亏得我家世代信佛,不知给寺庙和尚捐输了多少财物,可恨那秃驴,竟如此厚报与我!”
林冲暗叹:“前世到二十一世纪,佛教依旧盛行,人说和尚们收沙比钱财,淫沙比妻女。这沙比指的就是杨雄这样的。”心中便有点看不上,加上这两人单身前来,也没带什么军兵财物,林冲自思不能像原著里似的排进三十六天罡了。
这边杨雄渐渐说道:"有个来投托大寨同入夥的时迁,不合偷了祝家店里报晓鸡,一时争闹起来,石秀放火,烧了他店屋,时迁被捉。李应二次修书去讨,怎当祝家三子监持不放,誓要捉山寨里好汉,且又千般辱骂。叵耐那十分无礼!"
不说万事皆休;然说罢,晁盖大怒,喝叫;"这两个混账东西该斩,俺梁山泊替天行道除恶安良,全施恩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不曾折打锐气。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这三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还被抓去一个,因此连累我等受辱!”
林冲忙道:“兄长勿要冲动,时迁还未上山,不知山寨规矩。待他上山,再与他好生训导。我梁山如今兵强马壮,正要找个目标练手,这祝家庄自己撞上来,就莫怪梁山不客气了。听说祝家庄里,粮食财物颇多,正好供山寨用度。”
众头领皆尽叫战,鲁智深晁盖更是抢着要去。鲁智深道:“上回去江州,就是寨主和晁天王领的军,洒家在山上都快淡出鸟来了!这回说什么也该轮到洒家了!”
林冲无奈,再一想也不能每战都自己带着。只得道:“好吧!,这趟就辛苦兄长了。山寨头领和军兵尽兄长选用。祝家庄实力雄厚,祝家三兄弟武艺皆好,教头铁棒栾廷玉武艺高强。虽然李应不会帮他,扈家庄还是他同盟,也能聚起近万庄客。兄长万不可轻敌。”
众头领纷纷向鲁智深请战,鲁智深道:“谅他一庄子又能有多厉害,我就带10员战将,三千兵马,必破它!”
欲知鲁智深能否打破祝家庄,且听下回分解。
第34回 鲁达一打祝家庄 晁盖二打祝家庄
鲁智深点了杨志、武松、史进、朱武、吕方、郭盛、欧鹏、陈达、杨春、薛永、黄安,共十一员战将,并杨雄石秀,领三千军兵,去讨祝家庄。
鲁智深下山后,林冲心神不宁,想着原著中要三打祝家庄,也不知这回要几打。正担心时,喽啰来报,山下来了一标军马,打着官军旗号,林冲晁盖等忙集合山寨兵丁,下山迎敌。
刚到山下,就见王定六急急来报,原来不是官军,而是打着官军旗号来投梁山的饮马川好汉,裴宣,邓飞,孟康,领着三四百喽啰。
两边碰头,皆尽大喜,携手上山,互道敬仰。林冲说起鲁智深去打祝家庄不知战况何如,吴用便道:“寨主既然担心,不如再派一路人马下山,前去接应。若是鲁大师胜了,可帮着搬动战利品,若是鲁大师攻击不利,则可合兵再战。”
晁盖忙道:“就由晁盖来领这路援军!”
林冲寻思片刻,点头同意:“就请兄长和军师,并王进阮小二阮小五刘唐黄信马麟,共八位兄弟,领千五军兵下山助战。又请安道全随军同行,以救助伤员。”
裴宣邓飞孟康急忙请战,林冲道:“三位兄弟长途跋涉,刚刚抵达,先歇息二日再说。”
阮小七叫着要下山,阮小五道:“每次都是二哥和我留守山寨水军,这番也该七哥你留守了。”阮小七只得作罢。
岳飞在旁跃跃欲试,不过岳飞上山时岳飞母亲就和林冲说定了,不让岳飞主动攻击宋军,这祝家庄勉强也可算宋军的地方辅兵。林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小师弟莫急,我估摸着官军不久就会来攻山,有的是你出力的时候。”
商议已毕,晁盖等就集合兵丁下山去了,裴宣等自有头领领去安置,林冲则叫朱贵多派探子往梁山周边和祝家庄一带探查。
且说鲁智深领军下山,石秀自告奋勇去探路。费得许久,探得那祝家庄左近,尽是盘陀路,只看有白杨树便可转湾。不问路道狭,但有白杨树的转湾便是活路;没那树时都是死路。如有别的树木转湾也不是活路。若还走差了,左来右去,只走不出去。更兼死路里地下埋藏着竹签铁蒺藜;若是走差了,踏着飞签,准定被祝家庄庄丁给捉得去。
鲁智深是个急性子,见石秀长久未出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挥军兵沿大路杀到祝家庄前。先锋史进搦战,庄上并不理睬。
眼见天色已晚,忽听得祝家庄里,一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那独龙冈上,千百把火把一齐点着;那门楼上弓箭如雨点般射将来。鲁智深急取旧路回车。只见后军头领欧鹏人马先发起喊来,说道;"来的旧路都阻塞了!必有埋伏!"
梁山军马四下里寻路走,不见一个敌军。只见独龙冈山顶上又放一个炮来。响声未绝,四下里喊
声震地,在马上看时,四下里都有埋伏军马,且教小喽罗只往大路杀将去,只听得三军屯塞住了。众人都叫起苦起。
鲁智深问道;"怎么叫苦?"
众军都道;"前面都是盘陀头,走了一遭,又转到这里。"
鲁智深道;"教军马望火把亮处有房屋人家取路山去。"
又走不多时,只见前军又发起喊来,叫道;"甫能望火把亮亮处取路,又有苦竹签铁蒺藜,遍地撒满鹿角,都塞了路口!"
鲁智深道:"莫非天丧我也!"正在慌急之际,一支乱箭射来,正射在鲁智深肩下。鲁智深翻身落马,众将急忙扶持,一片混乱。
鲁智深大喝一声,将箭支掰断,直疼得汗湿衣衫。喘过一口气来,鲁智深再喝:“都莫要慌,洒家好好的在此,各军派人四处寻路,务必先冲出再说!”
鲁智深再上马指挥,众军心中稍定,一边抵挡四周祝家庄庄兵的偷袭,一边寻找出路。
只听得左军中间闹动,报来说道;"石秀来了!"
鲁智深看时,见石秀捻着口刀,奔到马前,道:"哥哥休慌,兄弟已知路了!暗传下将令,教三军只看有白杨树便转湾走去,不要管他路宽路狭!"
鲁智深催趱人马只看有白杨树便转,见祝家庄以灯烛为号,围困梁山军。武松挥舞腰刀,带人杀去,砍翻了护着灯烛的庄兵,一拳锤破了灯烛。四下里埋伏的祝家庄庄兵,便都自乱撺起来。
鲁智深叫石秀引路,且杀出村口去。只听得前山喊声连天,一带火把纵横撩乱。却是晁盖带着山寨的第二拨人马杀到,两下里一夹攻,祝家庄人马溃去。
当晚鲁智深箭伤感染发热,幸得安道全在。只得将头领军兵,全数交给晁盖,继续攻打祝家庄。
吴用叫杨雄领着,去到李家庄找庄主李应。李应怕勾连强人,装病不见。杜兴说了祝家庄地势和庄院情形。吴用留下鞍马羊酒,彩缎金银,告辞而去。
吴用见祝家庄外地势繁杂林木为阻,就使了一条毒计,将兵马先退出数里,扎于水边,然后放火烧林,将祝家庄前门外烧成一片黑白地,林木所剩无几。祝家庄无奈,只得将庄兵皆收回庄院里面。
前文书说过,独龙岗三庄为盟,中间是祝家庄,实力最强;东庄是李应的李家庄,因祝家三子已和李应闹翻,李应自不会出军援助祝家庄;西庄是扈家庄,扈太公有一子一女,子扈成绰号飞天虎,武艺略熟,扈成的妹子唤做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刀,好生了得,已许配祝家庄第三子祝彪。得知梁山来犯,扈家庄即由扈成扈三娘两人,引七八百军来策应祝家庄。
晁盖引军到得庄前,但见祝家庄果然雄壮,有篇诗赞,便见祝家庄气象:
独龙山前独龙冈,独龙冈
上祝家庄。
绕冈一带长流水,周遭环匝皆垂杨。
墙内森森罗剑戟,门前密密排刀枪。
对敌尽皆雄壮士,当锋都是少年郎。
祝龙出阵真难敌,祝虎交锋莫可当。
更有祝彪多武艺,咤叱喑呜比霸王。
朝奉祝公谋略广,金银罗绮有千箱。
白旗一对门前立,上面明书字两行:
“生擒晁盖鲁智深,踏破梁山捉林冲。”
当下晁盖在马上,看了祝家庄那两面旗,心中大怒,设誓道:“我若打不得祝家庄,永不回梁山泊!”众头领看了,一齐都怒起来。
正看之时,只见直西一彪军马,呐着喊,从后杀来。
晁盖分一半人马前来迎敌。山坡下来骑军,当中簇拥着一员女将。怎生结束,但见:
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却是扈家庄援军也到。女将一丈青扈三娘;一骑青马上,轮两口日月双刀,引着七八百庄客,前来祝家庄策应。
晁盖道;"李应说扈家庄有个女将,好生了得,想来正是此人。谁敢与他迎敌?"
说犹未了,只见刘唐手持长刀已然冲了出去,步战扈三娘。一个骑在马上;一个落在地上,肯定吃亏不小。十几个回合,刘唐便被放倒,这边马麟急忙上前救应,好歹拖了刘唐回阵。又十几回合,马麟也看着不支;吕方替下马麟,二十来个回合下来,也是不分胜负。
王进杨志等梁山上将,原本自持身份不愿去欺负女将。眼看前后三将都拿不下扈三娘,正打算着不要面子出战,那边祝家庄怕一丈青吃亏,大开庄门杀出。
梁山军四千多,与祝家庄庄兵二千多加五千多庄客,还有扈家庄数百援兵混战。两军大战一场,从午后战至黄昏。夜色混乱中,仗着熟悉地形,庄丁挠钩相助,祝家三子捉了梁山刘唐和薛永回庄。却是梁山骑将皆不去地形复杂处或林中;倒是步将贼大胆照去,结果这两个黑夜里被挠钩放倒捉去。
梁山军马虽然平日里训练有素,却未有经历这种在陌生复杂地形处,与熟悉地形的敌人交手。平日里练的配合和战术,此时只能发挥一二成。加上祝家庄人数超梁山军一倍,梁山军倍感吃力。
晁盖身边众将也被冲散,身边只剩数人,被一丈青扈三娘追得紧。又过得片刻,晁盖身边已经无人,一丈青飞刀纵马,奋力追来。
一丈青左手一刀,将晁盖手中腰刀磕去;右手一刀,直奔晁盖。晁盖惊呼:“我命休矣!”
欲知晁盖能否逃得性命,且听下回分解。
第35回 林冲单捉扈三娘,孙立入伙梁山泊
只听前面一声大喝:“兀那女将!不得伤我兄长!”紧接着白光一闪,一把匕首飞向扈三娘。
扈三娘只得反手磕飞匕首,只这一下,晁盖便逃了开去。一丈青定睛一看,星光下见前面一员大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脊梁挺直,虎背狼腰,八尺身材,似二十四五年纪。有诗赞云:
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丈八蛇矛紧挺,霜花骏马频嘶。满山都唤真英雄,天下闻名是林冲。
扈三娘不由得暗道:“对面这位是谁?可比祝彪威武多了。”
救得晁盖的,便是林冲。原来林冲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亲自下山来祝家庄。晁盖走后第二日,便带着刚刚来投的饮马川好汉裴宣邓飞孟康,还有曹正,并五百军马,前来支援。堪堪赶上了这场大混战。
说时迟那时快,一丈青已是杀到林冲马前,挥舞双刀砍了过来。
一丈青飞刀纵马直奔林冲,林冲挺丈八蛇矛迎敌。两个斗不到十合,林冲卖个破绽,放一丈青两口刀砍入来,林冲把蛇矛逼个住,两口刀逼斜了,赶拢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一丈青只一拽,活挟过马来。
晁盖在旁看了,喝声采,不知高低。
一丈青被林冲单手压在马背上,还待挣扎,被林冲“啪”地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扈三娘又羞又恼,却是不敢再动了。林冲叫军士绑了一丈青,骤马向晁盖问道:"不曾伤犯兄长么?”
晁盖道:"不曾伤着。多谢寨主救命之恩!晁盖惭愧,不曾打下祝家庄,反伤了许多兵丁,又有头领被捉去。"
林冲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待战后再总结经验教训。”
说罢林冲大喝:“林冲在此,众位兄弟向我靠拢!”一众头领闻听,皆带着军兵杀回。最后一计数,刘唐薛永之后,未曾再有头领被捉,军兵失了数百。
梁山军立定营寨,林冲连夜召众头领,正商议间,朱贵喜滋滋走入大帐,拱手道:“朱贵见过寨主,见过各位兄长。”
众头领纷纷回礼。林冲道:“朱贵兄弟快快请坐,看兄弟满脸喜色,莫不是给我们带来喜讯了?”
朱贵笑道:“寨主果然英明,正有喜讯要报与寨主!此事说来话长。”
山东海边有个州郡,唤做登州,离梁山七八百里。登州山下有一家猎户,弟兄两个:哥哥唤做解珍,兄弟唤做解宝。弟兄两个都吏浑铁点钢叉,有一身惊人的武艺。当州里的猎户们都让他第一。那解珍一个绰号唤做两头蛇。这解宝绰号叫做双尾蝎。二人父母俱亡,不曾婚娶。那哥哥七尺以上身材,紫棠色面皮,腰细膀。这兄弟更是利害,也有七尺以上的身材,面圆身黑,两只腿上刺着飞天夜叉;有时性起,恨不得拔树摇山,腾天倒地。
登州知府听闻城外山上有猛虎出没,便拘集全州猎户,委以杖限文书,责令三天内捉住老虎。解宝兄弟在山上埋下窝弓药箭,苦守三天两夜,终于在最后一日的五更时分捕中老虎。老虎中了药箭后带箭逃走,竟然滚落山下,落到当地豪强毛太公家的后园之中。
毛太公便让儿子毛仲义将老虎解送州府,以邀功请赏。
解宝兄弟下山寻找毛太公,讨取老虎。毛太公先用缓兵之计,请二人用早膳,然后才带他们去后园。后园此时虽早已收拾停当,但却被解宝发现痕迹,提出质疑。毛太公既不承认,也不肯让二人搜寻。解宝寻虎不着,心头火起,便动手打砸,解珍也跟着动手。二人打碎厅前桌椅,见庄中已有准备,便抢步出庄,称要到州里报官打官司。
毛仲义将老虎解到州府后,又带公差来捉解宝兄弟,正好在庄前碰到二人。他先用花言巧语将解宝兄弟诳回毛家庄,一进庄便命庄客动手抓捕,将措手不及的解宝兄弟绑了起来。毛太公命人将解宝兄弟解往官府,称二人“混赖大虫,抢掳财物”。毛太公的女婿王正是登州孔目,早在知府面前进言,知府便命严刑拷打。解宝兄弟熬刑不过,被迫认罪,被打入死囚牢。
毛太公翁婿又勾结当牢节级包吉,让他在狱中害死解宝兄弟。被狱卒乐和得知,乐和绰号铁叫子,聪明伶俐,善奏乐演唱,诸般乐品学著便会,作事道头知尾,说起枪棒武艺,如糖似蜜价爱。乐和的姐姐嫁给登州提辖孙立为妻,孙立便安排他做了个小牢头。
乐和和与解宝兄弟有姻亲,暗中向解宝兄弟的表姐母大虫顾大嫂报信。顾大嫂忙与丈夫孙新商讨对策。孙新出身军官子孙,随兄长孙立驻防登州,爱好枪棒,绰号小尉迟;顾大嫂是登州人氏,性情豪爽,颇有武艺,胆大心细,敢作敢为,人称母大虫。她与丈夫孙新居住在登州东门外十里牌,家中不但开张酒店,还杀牛放赌。
孙新纠合登云山好汉邹渊、邹润,商议劫牢。邹渊邹润乃是叔侄,年岁相近。邹渊闲汉出身,性气高强,不肯容人,有一身好武艺,江湖上人唤出林龙;邹润也有一身好武功,身材长大,长相奇异,脑后生有一个肉瘤,人唤独角龙,一次与人争闹,一时性起,一头撞去,竟撞折了一棵松树。这叔侄俩纠集了数十喽啰,在登云山剪径。
孙新顾大嫂等做好打算,事成后便要去投梁山入伙,又用计逼兄长孙立一同参与。
孙立原是登州兵马提辖,是琼州(海南)人士,身高八尺,功夫了得,使一支长枪及一竹节钢鞭,骑坐乌骓马,人称“病尉迟”,是“小尉迟”孙新的兄长,也是铁叫子乐和的姐夫。
顾大嫂以送饭为名混入牢中,与孙立里外夹攻,劫了死囚牢,将解宝兄弟救出。包吉欲要逃跑,却被解宝用枷梢打死。
邹渊、邹润则闯入州衙,杀死王正。解珍兄弟又与孙立、邹渊、邹润一同杀到毛家庄,将毫无防备的毛太公满门灭绝,然后星夜投奔梁山。
孙立、解珍、解宝、乐和、邹渊、邹润、孙新、顾大嫂八人,领着百余人,其中有原来孙立手下的军兵,有邹渊邹润手下的登云山土匪,有孙新顾大嫂的店伙庄客,一起来到梁山。在山下听朱贵说梁山正在攻打祝家庄,孙立便自告奋勇,说和祝家庄教师栾廷玉曾同门学艺,愿去祝家庄卧底,帮梁山破庄。
林冲晁盖听了甚喜,说来孙立和林冲还属同门,林冲是周侗的四弟子,孙立则是周侗师傅谭正芳的关门弟子,从师门上说,林冲该叫孙立小师叔。
谭正芳武功出自河北驼梁山黄老观。黄老观乃道教古观,后来佛教盛行,驼梁山渐渐被五台山佛寺势力所覆盖,黄老观渐趋荒废。因此谭正芳深恶佛寺,年轻时曾挑战少林寺,未尝一败。后世少林寺别有用心,愚民以讹传讹,竟把谭正芳说成是少林派武师,也是荒唐。
谭正芳一生收了不少弟子,其中真正继承他一身本事并发扬光大的,唯周侗一人。
说话间孙立带军抵达,林冲晁盖等迎出大帐。
孙立等八人见到林冲,一并下跪施礼:“孙立等惶惶出逃之人,求林寨主收容!”
林冲一把扶起孙立道:“孙提辖和各位英雄请起,梁山欢迎各位英雄入伙。梁山兄弟间不兴跪礼,今后不必如此。况且按师门算起,您该是林冲的小师叔。”说罢,林冲也向孙立躬身施礼:“林冲见过小师叔。”
孙立急忙侧身避过,道:“寨主折杀孙立了!孙立虽曾拜谭师傅,武功实则是周侗等谭师傅的弟子所传授,万万不敢居寨主师叔之名。若寨主再要如此,孙立当不敢留在梁山。”
林冲哈哈一笑:“孙提辖无须忌讳。于公大家不论原先是师徒、叔侄、兄弟、夫妻,皆是志同道合的梁山好兄弟;于私各论各的,不妨碍的。”
林冲请孙立等入帐坐下后,转向吴用和朱武:“两位军师,此番有孙提辖相助,攻破祝家庄就更有把握了,请两位军师妥善筹划下。”
朱武道:“若是孙提辖愿意入庄卧底,里应外合应该不难破庄。”
孙立道:“以前在东京学武时,栾廷玉也曾来武馆求学,虽未拜师,却与小可交好,因他年纪稍长,尊他为兄。若我领人去投,他必信之。”
林冲摇头道:“如此不够保险,万一被他识破该如何?我梁山已经失陷了刘唐薛永时迁三位兄弟,万不可再折进去几个。”
吴用摇着一把鹅毛扇,快要腊月了也不嫌冷,摇头晃脑地说:“寨主无需担心,小可有一计,必然无忧。”
欲知吴用使出什么计策,且听下回分解。
第36回 林冲三打祝家庄,扈李一并上梁山
当下军师吴用启烦朱贵道:"贤弟可与我回山寨去取圣手书生萧让,通臂猿候健,玉臂匠金大监。可教此三人带了如此行头连夜下山来。我自有用他处。"朱贵去了。
只见寨外军士来报:"西村扈家庄上扈成,牵牛担酒,特来求见。"林冲叫请入来。
扈成来到中军帐前,下拜恳告道:"小妹一时卤,年幼不省人事。误犯威颜;今者被擒,望乞将军宽恕。奈缘小妹原许祝家庄上。前者不合奋一时之勇,陷于缧。如蒙将军饶放,但用之物,当依命拜奉。"
林冲道:"且请坐说话。祝家庄那好生无礼,平白欺负我梁山,因此行兵报雠,须与你扈家无冤,你却派兵前来搅事,其罪不小。祝家庄早晚必破,贵庄可能守得?我梁山替天行道除恶安良,你不如与令妹一起,上山做个头领,既免了你兄妹性命之忧,又能搏一好前程。再者祝家庄若破,就算我梁山放过扈家庄,官府内有许多祝家世交,必追查你扈家庄未全力救援,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说罢摆手叫送客,扈成只是恳求放了扈三娘,林冲见他兄妹情深,便允他探望了在押的扈三娘。见扈三娘并未受虐待,扈成稍稍放心,只得留下礼物,先回扈家庄再说。
吴用将扈成送出,在他耳边道:“祝家庄破后,必有人逃至贵庄。你若能抓来献上,未尝不能换回令妹。”
且说圣手书生萧让,通臂猿候健,玉臂匠金大坚一到,吴用立刻安排下去。
第二日孙立便把旗号上改唤作"登州兵马提辖孙立”,领了三五十人马,都来到祝家庄后门前。栾廷玉听得是登州孙提辖到来相望,说与祝氏三杰道:"这孙提辖是我弟兄,尝与他同门学艺。今日不知如何此?"带了二十余人马,开了庄门,放下吊桥,出来迎接。孙立一行人都下了马。
众人讲礼已罢,栾廷玉问道:"贤弟在登州把守,如何到此?"
孙立答道:"总兵府行下文书,对高我来此间郓州守把城池,堤防梁山泊强寇;便道经过,闻觅村里,从小路问到村后,入来拜望仁兄。"
栾廷玉道:"便是这几时连日与梁山泊强寇杀,已拿得他几个头领在庄里了。只要捉了林冲贼首,一并解官。天幸今得贤弟来此间镇守。正如锦上添花,旱苗得雨。”
栾廷玉大喜,当下都引一行人进庄里来,来相见祝朝奉,与祝龙、祝虎、祝彪三杰都相见了。孙立取出调防文书,祝朝奉几个看过了皆道:“提辖乃登州名将,又是栾教师旧友,如何不信?多谢提辖!”这文书便是吴用调萧让金大坚做出来的;那旗号衣甲自是出自通臂猿侯健之手。
过得一夜不提,待得天明,梁山军前来搦战,孙立出战,连败邓飞陈达吕方三将,祝家庄又是一阵冲杀,将梁山军击退。孙立一马当先,抓了石秀。
祝家庄敲着得胜鼓回庄,祝龙说要斩了石秀。孙立忙道:““一个也不要坏他,快做几辆囚车装了,与些酒饭,将养
身体,休教饿损了他,不好看。他日拿了宋江,一并解上东京去,教天下传名,说这个祝家庄三杰。”
祝朝奉谢道:“多幸得提辖相助,想是这梁山泊当灭也。”命将石秀去和刘唐薛永时迁关做一处,石秀自然将内情说与三人,只等夜里发作。
当夜祝家庄大排筵宴,庆贺得胜。原本有意无意监看孙立等人的庄丁也撤了去。半夜时分,孙立等兵分三路,孙立自带解珍解宝邹渊邹润去夺祝家庄前门,孙新顾大嫂则去囚车处救人,乐和去草料场放火。
草料场火头一起,孙新顾大嫂便带着十几喽啰,杀到囚车左近,将一干守车庄丁赶杀,开了陷车,放出石秀刘唐薛永时迁四只大虫来,各各寻了器械,一声喊起,一面四下里放起火来,一面在大街上设障,阻扰祝家三杰和栾廷玉去救祝家庄前门。
孙立带着解珍解宝邹渊邹润四条大虫并三四十手下,冲到前门,解珍解宝邹渊邹润冲上寨墙,去放吊桥;孙立自己一杆长枪无人可当,扫清了门洞左右的庄丁,打开了祝家庄前门,寨墙上解珍解宝也将吊桥放下,早就埋伏在庄外的梁山军蜂拥而入,祝家庄破。
那祝家庄庄丁毕竟非正规强兵,夜半庄里四处起火,大多数庄丁庄客皆和家人躲在一起。祝家三兄弟和栾廷玉只聚集了数百庄丁,好不容易杀近庄门,见梁山军已经杀入。
栾廷玉看到孙立正引着梁山军,如何不明白自己被他骗了。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孙立无耻!”挺枪便往孙立杀来,不料阮小二阮小五趁黑从两边地面滚来,砍断了马腿,栾廷玉猝不及防摔落在地,被史进以朴刀按住脖颈,无奈就擒。
祝龙祝虎祝彪三人也冲上前,林冲王进杨志齐上。林冲枪挑祝虎;王进棍杀祝彪;只祝龙狡猾,挨了杨志一刀,放马逃去。
武松黄信等杀入祝家,祝朝奉已然跳井而死,其余祝家满门,皆被梁山军杀个干净。
梁山军控制全庄后,一面灭火,一面对百姓宣教梁山军替天行道除恶安良。所有各家赐粮米一石,以表人心。并将祝家所有的田契地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怜祝家数代积攒,百余人口,只因一只报晓公鸡,毁于一旦。可谓是:一只鸡引起的血案
此一战,梁山缴获粮食五十万石,金银铜钱近万贯。梁山将祝家庄多余粮米,金银财赋,尽数装载上车运梁山,还有牛羊骡马等物不提。
话说祝龙忍着伤痛,逃到扈家庄,却被扈成拿下,送来祝家庄梁山军中,要交换妹子扈三娘。
吴用收下祝龙,叫刘唐即刻砍了。然后对扈成道:“我等不会久留,此间这么多人看见你将祝龙送于梁山军被斩,今后官府查证,你扈家庄能躲得过去否?”
扈成这才知道中了吴用的毒计,又怒又悔,稍后却又惊又怕,只得拜下身来:“扈成愿和妹子一道,上梁山入伙。”
吴用大喜,放出扈三娘,带这兄妹去拜见林冲。扈三娘虽然武艺高超相貌
英丽,却是个很传统的女子,自己没有主意,只是听父兄的。原著中,哥哥被李逵砍跑不知去向,父亲等一家老小被李逵这屠夫灭绝,惶惶孤单的扈三娘被宋江叫宋太公认做义女,就听从了这突然冒出的义父义兄,嫁给了人品相貌武艺皆烂的王矮虎。
林冲也喜,自己算是改变了扈成扈三娘这对兄妹的命运了。
扈三娘见了林冲,想起被林冲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不由得又红了脸,只是低头偷眼看林冲。林冲也有些不自在,当时战场上顺手而为了,现在想来对扈三娘是蛮唐突的,心里有些歉意又有点兴意。于是林冲好言几句便让他俩回去整理扈家庄丁口财物,搬迁去梁山。
且说李应在庄上不出,暗地使人常常去探听祝家庄消息,已知被林冲打破了,惊喜相半。只见庄客入来报说:"有本州都头带领三五十部汉到庄,便问祝家庄事情。"
李应慌忙叫杜兴开了庄门,放下吊桥,迎接入庄李应把条白绢搭膊络着手,出来迎迓,邀请进庄里前厅。都头喝道:“祝家庄见有状子告李应杜兴结连梁山泊强寇,引诱他军马打破了庄,前日又受他鞍马羊酒,彩缎金银;你如何赖得过?"
李应告道:"小人是知法度的人,如何敢受他的东西?"
都头道:"难信你说!且提去府里,你自与他对理明白!”喝教狱卒牢子,--"捉了!带他州里去与祝家分辩!"
两下押番虞侯把李应杜兴缚了,离了李家庄,不停地解来。行不过三十余里,只见林子边撞出杨志吕方郭盛等一班人马拦住去路。
杨志大喝道:"梁山泊好汉合夥在此!"
那都头人等不抵敌,撇了李应杜兴逃命去了。杨志等便拥着李应杜兴往梁山,李应求先回庄看顾,杨志只是不许。
到得梁山上,才知道那伙都头及手下,也是梁山好汉所扮。林冲晁盖吴用等只是宴请,李应杜兴走不脱。不二日,李应就在梁山上见到自己家眷。
李应急问缘故,妻子说道:"你被都头捉了去,随后又有两个巡检引着四个都头,带三百来士兵,到来抄扎家私;把我们好好地叫上车子,将家里一应有箱笼牛羊马匹驴骡等项都拿了去,往这山上来;又把庄院放起火来都烧了。谁知这巡检都头,皆是此间好汉所扮,便将我们连同家物,全数引上了梁山。"
李应听罢,只得叫苦。
吴用道:“李大官人勿怪,小可此计,也是为了你好。你之前受过梁山礼物,曾为救梁山好汉与祝家庄相战,祝家庄被攻你又拒不策应。将来官府追查,必不得好。”
杜兴在旁道:“庄主,吴军师所言也是。若不上山,迟早被官府追究,怕是要家破人亡。”
林冲鲁智深晁盖诚意邀请,扈成也出来现身说法,劝李应入伙梁山。
事已至此,李应只得允了入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7回 总结排位定军制,愿景使命价值观
那祝家庄教师,铁棒栾廷玉,被梁山捉得,关在梁山军的禁闭屋内,正长吁短叹间,屋门打开,却是孙立进来。
孙立跪地叩首:“愚弟欺诳兄长,对不住兄长,特来领死!”
栾廷玉讥笑:“说的好听,我若真要你死,怕是早冲进来许多兵丁了吧?”
孙立道:“此院中若有一个手下,叫我不得好死!愚弟自知坏了与兄长义气,罪大恶极,不敢求兄长宽恕,愿以此身任凭兄长发落。”
栾廷玉长叹一声道:“我便杀了你,又能如何?罢了罢了!你若尚有一丝情分,便请梁山放了我去,我自去江湖飘零罢了。”
孙立道:“林寨主求贤若渴,怕是不会放兄长走。兄长不如在此入伙,也让愚弟有机会赎罪。”
栾廷玉只是摇头,孙立便道:“待我去请林教头。”说罢起身告退。
不多时,林冲随着孙立进来。
林冲道:“栾教师武功高强,我梁山好汉皆是佩服。如今昏君在堂,奸臣当道。栾兄何不与我等聚义,一起替天行道除恶安良?将来割据一方,未尝不能为国为民出力,流芳百世,强过江湖漂零虚度一生?”
栾廷玉寻思良久,想想自己没什么好去处,梁山看着兴旺,林冲也乃真豪杰。于是便翻身下拜:“栾廷玉愿随寨主聚义!”
自上次排位后,梁山又有二十三位好汉加入,除了孙立解珍解宝乐和邹渊邹润孙新顾大嫂这登州八人,还有饮马川裴宣邓飞孟康,杨雄石秀时迁,扈成扈三娘,李应杜兴,栾廷玉,除此另有四人,是朱富、李云、施恩、李四。
朱贵去招自家兄长,在家乡沂水县开酒店的朱富,两兄弟正整理行装,被朱富的枪棒师傅,县里的都头李云瞧出了端倪,李云要抓朱贵,朱富假意顺从,却用蒙汗药放倒了李云及其手下几个军兵。朱贵朱富又用李云的刀杀了那几个军兵,然后在墙上用血写:“朝廷无道李云反”,逼着李云跟两兄弟上了梁山。
施恩是武松义弟,武松杀了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后,施恩也受牵连,日子不好过。后来听说武松在梁山,便也来投。
李四,前文书说过,绰号青草蛇,本是东京泼皮头目,被鲁智深收服。鲁智深野猪林救林冲后,高俅来抓鲁智深,李四和另一个泼皮头目,过街老鼠张三,领着泼皮们掩护鲁智深逃走。张三被杀,李四受伤被冲散。鲁智深上梁山后,林冲叫朱贵派人去东京寻李四,前些日子刚寻了来,到山上拜见鲁智深,林冲也是旧识,三人相见很是感慨可惜了张三。
众头领安顿之后,林冲并未急于排位,而是按照梁山惯例,先搞了个战事总结会,将一众武将集合在一起,总结三打祝家庄的经验教训。
林冲鲁智深晁盖带头检讨自己的失误,总结下来,这次梁山军犯了不少兵家大忌。一是怒而兴兵,准备不足;二是情报太少轻视探查;三是急功冒进分工不明往往一窝蜂;四是平时训练不切实际,实战中问题多多。
林冲感到,梁山头目里,能指挥军事行动的将才太少,自己和王进教头出身已经算科班了;晁盖三阮史进等,都是农村里的地主和农民渔户;鲁智深虽是西军提辖出身,怕也不过是个类似连营级军官;只杨志黄信孙立等有数的几个,才是正规军官出身。
林冲决定给头领们补补课,就在梁山东山脚下,建一个军校,自己亲任校长,黄信当祭酒,名字就叫黄埔军校。众头
领问他为啥不叫梁山军校,林冲强词夺理,非说那地方离水不远,所以称“埔”,水泊对面老远处有个村子叫黄庄,所以军校就叫黄埔军校,也可称梁山黄埔军校;还说军校日常交给黄信管理,这也有个黄字。众人也是无语,只得随他了。
总结会开完,林冲便将梁山好汉的最新座排了出来,总共是六十四位英雄聚义梁山,后史称腊月聚义。
一·豹子头林冲 二·花和尚鲁智深 三·托塔天王晁盖 四·智多星吴用
五·十八般王进 六·入云龙公孙胜 七·刚忠简胡铨 八·立地太岁阮小二
九·青面兽杨志 十·短命二郎阮小五 十一·铁锤武松 十二·活阎罗阮小七
十三·病尉迟孙立 十四·镇三山黄信 十五·九纹龙史进 十六·易安居士李清照
十七·铁棒栾廷玉 十八·赛鲲鹏岳飞 十九·神机军师朱武 二十·旱地忽律朱贵
二一·赤发鬼刘唐 二二·扑天雕李应 二三·拼命三郎石秀 二四·两头蛇解珍
二五·双尾蝎解宝 二六·神医安道全 二七·神算子蒋敬 二八·铁面孔目裴宣
二九·金钱豹子汤隆 三十·摩云金翅欧鹏 三一·小温侯吕方 三二·赛仁贵郭盛
三三·圣手书生萧让 三四·一丈青扈三娘 三五·摸着天杜迁 三六·云里金刚宋万
三七·玉幡竿孟康 三八·鬼见愁黄安 三九·多面手黄群 四十·飞天虎扈成
四一·病关索杨雄 四二·跳涧虎陈达 四三·白花蛇杨春 四四·操刀鬼曹正
四五·九尾龟陶宗旺 四六·火眼狻猊邓飞 四七·铁笛仙马麟 四八·铁叫子乐和
四九·玉臂匠金大坚 五十·通臂猿侯健 五一·病大虫薛永 五二·出林龙邹渊
五三·独角龙邹润 五四· 活闪婆王定六 五五·鼓上蚤时迁 五六·鬼脸儿杜兴
五七·金眼彪施恩 五八·青眼虎李云 五九·笑面虎朱富 六十·小尉迟孙新
六一·母大虫顾大嫂 六二·白日鼠白胜 六三·青草蛇李四 六肆·巧手李小二
新来的头领,朱富孙新杜兴李四,跟着朱贵开店探报,其中李四被林冲特别安排回东京开酒店;石秀时迁也是跟着朱贵,做探报通信;扈成杜兴跟着蒋敬管钱粮;李应带宋万孙新管后勤;扈三娘和顾大嫂管女军,主要是护卫和协助安道全的医疗营;孟康造船出身,正是林冲急需的专业人才,就被安排干老本行;乐和被林冲安排负责军宣,林冲的一些后世军宣手段就得通过乐和来试行了;裴宣则管军法和功劳簿;孙立解珍解宝邹渊邹润,还有栾廷玉杨雄邓飞施恩李云,皆去带兵。
水浒原著中,孙立连三十六天罡都没进,是严重不公平的,无论从武功上还是功劳上,孙立都是名列前茅的。孙立被宋江打压,根子上和林冲有关。林冲虽然
不热衷交际,但却是后晁盖派系头脑,与三阮、吴用、公孙胜等交好;还和柴进、杨志、徐宁、卢俊义、曹正等有各种关系;三山系首领鲁智深是林冲的铁杆兄长;孙立的登州系人多势众,且与林冲有师门关系,若孙立再挺林冲,梁山头领中,林冲至少有三四十人的势力。晁盖死后,对宋江首领位置威胁最大的,就是林冲。只是林冲生性淡泊,不是做带头大哥的性格,才会先拥晁盖后捧宋江,一直在为人作嫁。故而水浒原著中,宋江有意将孙立压在地煞,反将孙立的两个小弟解珍解宝搁入天罡,存心要恶心孙立,离间登州系,最终是要削弱林冲。对三山系首领鲁智深,宋江用的也是这招,将鲁智深打压至天罡第十三位,再将武松提到第十四位,以此分化三山系。
林冲又定下借鉴后世的军礼,废除了军中跪拜礼节;剽窃了几首后世军歌,叫乐和组织了个军宣队,在军中推广;成立了武松刘唐为首的特战营,杜迁为首的执法营,曹正为首的警卫营;梁山早先就已经成立了安道全为首的医疗营,还有汤隆孟康黄群李小二为首的工匠营。
新的梁山军制以四四制为主,标配的话,一组4人,一班四组16人,一排四班67人,一连四排300人,一团四连1500人,一师四团8000人,一军四师40000人。当然眼下梁山还用不上军师单位,只是成立了四个团的步军正兵,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分别由鲁智深、晁盖、王进、和林冲自己为团长。梁山水军则有三个营,分别由阮氏三雄带领,营下面就是各条战船,总共有一千多水军。扈三娘和顾大嫂则带女兵营护卫安道全的医疗营为主。另外还有些数千辅兵民兵等。
梁山的军兵来源,主要是周边各县各山头的土匪,有主动来投的,有梁山派军去吞并的。林冲也知土匪素质差,费劲训练教育还是有些受不了逃离梁山的。有的山寨烧杀劫掠恶贯满盈,林冲也不要他们,能灭就直接灭了,只是收容些恶状不显的年轻匪丁。江湖上因此对梁山林冲也有不少骂的。
林冲也知直接从百姓中招兵从零开始训练更好,但梁山直接控制区内,拢共也就四五万民众;梁山影响区,民众大约二十余万,打破祝家庄后,也就小三十万。兵源有限,加上梁山毕竟还是匪的名声,要扩军还是得靠吞并其他强人为主。
为了增加梁山军兵的吸引力,林冲决定,设立军饷制度。梁山工技这两年大发展,除了酿酒,玻璃制品和香水等也开发出来了,正在扩展大宋市场,林冲还打算开拓高丽和日本市场。短期而言,支撑梁山发展的资金财物,是供得上的。
林冲前世在公司,没少被灌输忽悠神马愿景使命价值观之类的公司文化,他剽窃了过来,给梁山众头领宣讲了几天梁山的梁山的愿景使命价值观。
愿景,是梁山的目标,就是民富国强,华夏兴盛。
使命,是梁山的责任,就是割据一方,替天行道。林冲没敢说改朝换代,怕吓着大家了。
价值观,是梁山的手段,就是强军扩势,除恶安良。
这个愿景使命价值观,确实高大上。林冲结合宋代实际,掰碎了给头领们讲解。经过几天洗脑,明显感觉梁山一众头领们对自己定位更高了,不再以山贼强人自居了;对梁山的严格法规更少抵触了;办事更主动努力了;对林冲更服帖了;对梁山前景更有信心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8回 最难消受美人恩,招贼纳盗清风山
政和八年(1118)的新年就要到了。
这天是小年夜,梁山上到处张灯结彩。梁山二位大头领,鲁智深和王进娶亲,分别娶的是李应的堂妹和扈成的堂妹。之前梁山上虽有居民,但除了晁盖一族,多是普通农户渔民,标致的少女基本没有;晁盖族中的二位适龄女子,一个被安道全娶了,另一个嫁给了阮小五。李家和扈家上山后,这点才有了改变,于是林冲便督促三十好几的鲁智深和王进成亲。鲁智深本以自己出过家为由推挡,被林冲笑讽酒肉和尚还戒什么色,半劝半逼鲁智深破了色戒。
夜深人静,喝得有点高的林冲又来到李清照处。李清照笑问:“别人娶亲,你喝成这样子算怎么回事啊?”
林冲回道:“高兴两位兄长成亲,郁闷有的人不愿和我成亲。所以喝多了几口。”
李清照柔声道:“我知你对我好,但我非君之良配。”林冲张嘴要说什么,被李清照摇头捂住嘴继续道:“别看我称你木兄二中兄,但其实我大你近十岁,况且又曾有婚被休。我知君志向远大,割据一方恐怕还不是你的最终目标,我若为君之妻,日后与君大业必有阻碍。”
林冲喝了口茶道:“清照,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这些阻碍最多让我多费点力气多用点时间,不会影响我实现目标理想的,我不在乎的。”
李清照道:“你不在乎,我在乎。你我两情相悦,我怎能拖你后腿?再说了,我喜爱自由,不愿受太多拘束。今后你若成事,妻子必得受种种拘束,此非我所愿。我宁愿逍遥林下水畔,也不愿装模作样为人榜样。”
不等林冲说话,李清照又吟诗一首:“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李清照续道:“此便是我心之向往,就算是皇后也不换!”
林冲长叹一声:“鱼和熊掌,江山美人,难道不能并有吗?”
李清照道:“我无论如何,不还是你的吗?”
林冲拥住李清照:“只是委屈了你。”
李清照轻声笑道:“我不委屈,委屈的是扈三娘那个傻妹子,我瞧她对你是情深款款,每次看你眼神里满是情意,几乎所有头领都看出来了。我看你还是早些娶了她,免得她相思过重郁郁寡欢。”
林冲摇摇头:“我有你就够了。”
李清照也摇头:“男人这点上就是不说实话,我看你对她也蛮有意思的。不用辩解,我不吃醋。你今后的女人,应该有不少。只是扈三娘出身普通,怕也非你正妻的良选。”
林冲咸猪手甚不老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只想要你。”
李清照
道:“有个人分担也好,有时你所求过甚,我也有些受不了。”
林冲:“再来试试受不受得了。”
正如李清照有词曰:“轻解罗裳,莫道不消魂。”
以下删去一百零八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宋江带着十六个头领,花荣、秦明、燕顺、王矮虎、郑天寿、戴宗、张横、张顺、穆弘、穆春、李俊、李立、童威、童猛、石勇、宋清,领着三百余喽啰,回到燕顺王矮虎郑天寿以前占据的清风山,吞并强人,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宋江扩充的第一目标,就是同处青州,被李忠周通所占的桃花山。宋江带着花荣秦明等头领及数百喽啰,来到桃花山,先礼后兵,邀李忠周通入伙。李忠是梁山鲁智深的老熟人,史进的枪棒开手师傅,所以李忠本更倾向投梁山,但周通却畏惧梁山军规严整,两人商量不定时,宋江就来了。宋江的领袖魅力一秀,周通纳头便拜,李忠无奈,也只得随拜。
宋江收了李忠周通,重点是收了他俩手下的二百余喽啰,却都交给穆弘穆春带。叫李忠周通跟着自己回清风山,说是那里人多热闹,兄弟们在一起喝酒说话痛快。李忠周通无奈,只得跟了去了。周通是有气也无奈,混一日算一日;李忠则心怀恨意,后来私下与梁山朱贵搭上了线。
戴宗以前见过饮马川的邓飞孟康,就去联络想游说他们入伙清风山,没想到饮马川已被公孙胜劝投了梁山,只是路上遇了锦豹子杨林,杨林是彰德府人氏,马上马下武功都不错,一直流落绿林。戴宗便劝杨林跟着自己回清风山入伙。
另外宋江的两个便宜徒弟,孔明孔亮,与本乡一个财主发生争执,竟将财主满门良贱全部杀死。因官府捕捉甚紧,只得反上白虎山,聚集三五百人,打家劫舍。知道宋江在清风山当老大,也率众来投。
宋江收到的最大一伙,乃是枯树山的丧门神鲍旭,此贼平生只好杀人,和李逵类似,杀人如麻,手下有五七百喽啰,二三百匹战马,在寇县盘踞枯树山打家劫舍。别的土匪劫财为主,鲍旭劫财害命两不误,周边被他祸害的商人路人平民百姓,不胜其数。之前鲍旭曾打算投梁山,后来听说梁山军纪森严,就改投了清风山宋江。
梁山虽然偷偷传播贬损宋江的话本,一定程度上抹黑了宋江的光辉形象;但另一方面,梁山军规森严,不许欺压百姓,林冲还亲手杀了屠戮平民的李逵,这些也造成那些热衷杀人放火的贼盗,更倾向于宋江。
就这样,宋江不分良莠啸聚群贼,也拼凑了二十多个头领,二千多匪丁在清风山,只是宋江等没有梁山的工技产品,只能靠四处打家劫舍养兵,很快引起了官府的侧目。
宋江想到梁山林冲的实力,感觉自己这边还是不够。于是
把主意打到老相识,郓城县的都头朱仝和雷横身上。
雷横是济州郓城县人,膂力过人,能跳过二三丈宽的山涧,人称插翅虎。他原是铁匠出身,早年曾开设碓坊,杀牛放赌,后在县中任巡捕步兵都头;朱仝也是济州郓城县人氏,生得红面长须,人称美髯公,原是富户出身,疏财仗义,武艺超群,在县中担任巡捕马兵都头。这两个都头专管擒拿贼盗。两人于宋江晁盖皆是旧识,平日里没少拿晁盖宋江的好处;其中雷横更是贪婪,在县里和宋江勾结,贪了不少钱财。晁盖宋江犯事的时候,两人都徇私故纵,帮着晁盖宋江逃跑。
雷横一次前往勾栏看戏,因忘带赏钱而被娼妓白秀英之父白玉乔缠骂。他一怒之下将白玉乔打得唇绽齿落,被白秀英告到官府。此时原知县时文彬已经被调去济州任职,新任知县与白秀英有旧情,便命人将雷横捉来,当庭责打。白秀英为羞辱雷横,还在勾栏门首将他当众掤扒。雷横母亲前来送饭,见状大骂白秀英,却被白秀英推倒在地,连扇耳光。雷横素来孝母见了怒不可遏,用枷板打死白秀英,因而下狱。朱仝上下打点,后又奉命押解雷横到济州,在途中将他放走。雷横偷偷返回家中,带着母亲连夜投奔清风山宋江。朱仝则因私放囚犯被刺配沧州。
宋江想到雷横,雷横就来投,不由大喜,于是设法要把朱仝也拉来。
朱仝私放雷横后回郓城县衙自首,被“断了二十脊杖,刺配沧州牢城”。朱仝到沧州后,又得到沧州知府的赏识以及其子小衙内的喜爱。知府便让朱仝每日抱着小衙内上街玩耍。盂兰盆节时,朱仝带小衙内去放生池边看放河灯,遇到奉命下山的雷横,被拉到僻静处,见到宋江戴宗燕顺等,力邀朱仝上清风山入伙。朱仝婉拒,返回原处时却不见了小衙内。他在城外找到小衙内时,小衙内已被鲍旭杀死。朱仝大怒,与鲍旭相斗,被引到柴进的庄中,经众人相劝,只得同意上清风山,但仍表示不欲与鲍旭共处。宋江做好做歹,鲍旭拜倒陪话,清风山群贼在旁虎视眈眈,朱仝无奈只得应承了入伙。
如此宋江手下也聚了花荣、秦明、燕顺、王矮虎、郑天寿、戴宗、朱仝、雷横、穆弘、穆春、鲍旭、李立、杨林、孔明、孔亮、石勇、李忠、周通、宋清十九位步将,张横、张顺、李俊、童威、童猛五个水将,只是没有水军。连他自己在内,清风山共二十五个头领,也算是小有规模了。
宋江说怕鲍旭与朱仝再起冲突,就叫鲍旭先住柴进庄上,自带其他头领回清风山。其实宋江是要借机撇开鲍旭,回清风山消化掉鲍旭带来的数百喽啰。
鲍旭这一住,却给柴进惹来了弥天大祸。
欲知鲍旭给柴进惹来什么大祸,且听下回分解。
第39回 柴进失陷高唐州,宋江求助梁山泊
柴进是沧州人氏,后周世宗柴荣嫡派子孙,家中有宋朝太祖皇帝御赐丹书铁券。他仗义疏财,喜好结纳四方豪杰,被誉为当世孟尝君,绰号小旋风,武功也还不错。
梁山上林冲和武松曾得柴进帮助,梁山元老杜迁宋万更是柴进支助才落脚梁山的,另有几位也曾受过柴进支助。清风山宋江杀阎婆惜出逃,也在柴进庄里躲住了半年,石勇也受过柴进支助。
柴进江湖名声显赫,又是贵胄前皇族。有两首诗赞他。
一首道:“累代金枝玉叶,先朝凤子龙孙。丹书铁券护家门,万里招贤名振。待客一团和气,挥金满面阳春。能文会武孟尝君,小旋风聪明柴进。”
另一首云:“身穿鸦翅青团领,腰系羊脂玉闹妆。头戴鵔鸃冠一具,足蹑珍珠履一双。规行矩步端详士,目秀眉清年少郎。礼贤好客为柴进,四海驰名小孟尝。”
此时柴进与梁山和清风山两大山寨关系都不错,与梁山的商路来往更紧密,梁山的酒和玻璃,大多通过柴进销售。
这一日,柴进收到火急封书,却是住在高唐州(山东高唐县)的叔父柴皇城,被本州知府高廉的老婆兄弟殷天锡来要占花园,吃了顿打,呕了一口气,卧病在床,早晚性命不保。
柴进闻讯急忙奔赴高唐州,鲍旭住着郁闷,要求跟了去,柴进允了。
柴进到了高唐州不数日,柴皇城气愤而死,柴进让人回沧州取丹书铁劵,打算到东京告御状。殷天锡却又前来滋事,还殴骂柴进。鲍旭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宋江留他在柴进家的用意,正郁闷无处发泄,不顾柴进叫阻,三拳二脚将殷天锡打死。
柴进无奈,只得叫鲍旭先逃走。谁知殷天锡的随从一面报官,一面尾随,那鲍旭逃出了城自以为安全了,在一家酒店酗酒,被追兵赶上。那鲍旭不愧是杀人魔王,单人拘捕,杀了二十三个追兵,最后力竭重伤被抓。官兵恨他伤人凶恶,不给他医治,还绑他在马屁股后面拖着走,结果还没回到高唐城,鲍旭便一命呜呼了。
柴进仗着自己有丹书铁卷,并不逃跑,被高唐知府高廉拘捕。高廉深恨柴进手下打死殷天锡,不管柴进什么丹书铁卷,数番严刑拷打,把柴进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只得招做“使令庄客鲍大打死殷天锡。”屈打成招后,取面二十五斤死囚枷钉了,将柴进打入死牢。又派人去沧州将柴进一家老小抓捕,吞了柴进家产,连丹书铁卷也收缴了来。
宋江听闻柴进陷狱,且是为清风山头领鲍旭打死人而连累。于是发兵前往高唐州,共带了二千余人马,十多个头领,来攻高唐。
高唐知府高廉,号称会法术,能招神雷相助。其实那是道门的障
眼法,用火药制成许多各式大号爆竹,射向敌阵,导致敌阵中爆炸火光巨响齐生;敌方不知所以,以为神雷,军心动摇,加上战马受惊,嘶鸣撞逃。高廉因此曾胜过数阵,有些名声,手下三百放这爆竹焰火的,号称是神兵。
这个爆竹助战,应该就是火炮的雏形的来源。可惜道门并未去深入研究开发,只是拿它装神弄鬼。林冲的梁山工匠营倒是已经开始研究火药火器,只是缺乏专业人才,林冲自己也是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半吊子,公孙胜虽然接触一点,也非专业搞火药的,只能慢慢来了。
那宋江领着二千兵马来犯,高廉领军出城应战。秦明跃马出阵厉声高声叫阵搦战,高廉这边连续两员战将出战,都被秦明斩了,高廉阵势稍退。秦明火爆性子杀得兴起,挥舞狼牙棒,一马当先杀了过去,宋江也指挥大军掩杀了过去,眼看官军就要不支。
高廉见连折二将官军不支,便去背上掣出那口太阿宝剑来,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那三百神兵一起发作,无数爆竹焰火射向宋江军中。秦明、花荣等众将,对面不能相顾,惊得那坐下马乱窜咆哮,宋江等回身便走。不但正面官军杀回,左右两边也各杀出一支官军。
却说秦明冲在前面,撤退不及,陷入官军围困,被七八个军将围着走马灯似地战他。秦明抖擞精神酣战,不妨身下战马,被一支火箭晃了眼睛,一个趔趄,秦明不稳,终被官军抓了。
宋江等军马星落云散,七断八续,呼兄唤弟,觅子寻爷,二千余军兵折了一半,直退回五十里下寨。高廉见人马退去,也收了本部军兵,入高唐州城里安下。
宋江痛哭:“不想这高唐城如此纠结,先前折了鲍旭,眼下秦明也被抓去,军兵损伤惨重,痛杀我了!”
花荣等忙劝解:“哥哥休恼,胜败乃兵家常事。”
宋江怒道:“各位兄弟,整军再战,明日誓要灭了高廉!”
花荣忙劝到:“兄长不可啊!昨日一战可见,高唐官军起码有三千人,我们眼下只剩一千余,就算明日回来一些,再将清风山留守的都调来,也不会超过二千人马。加上高廉那厮的神雷神兵厉害,硬战不利啊!”
宋江叹道:“可惜公孙道长在梁山上,否则定能破了高廉的法术。”
张顺道:“哥哥,不如去请梁山军来助。”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众人知道,被挤出梁山,是宋江心里的大痛,平日里都很少提梁山这两个字。当然这不妨碍宋江为了扩充势力,先后两次向梁山求赊了军甲三百付,而且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汤隆几人,早已将留在自己手里的生辰纲财物,全数送给了宋江。
良久,宋江点头道:
“也罢,就去求请梁山出兵吧!就请朱仝和雷横兄弟走一趟,你们与晁盖兄长乃旧识,可请他多加斡旋。”
此时的梁山军,正面临和清风山军类似的敌人。
政和八年(1118)正月底,公孙胜回到了梁山,同行的还有蓟州二龙山的三位好汉,牛皋、梁兴、杨再兴。
牛皋字伯远,绰号黑面虎,是汝州鲁山(河南鲁山)人,出身不显,精练武功,擅长骑射。在二龙山盘踞,有三四百喽啰。
梁兴外号梁小哥,河东路泽州府(山西晋城)人,武功不错,善聚人心,与牛皋同在二龙山。
杨再兴出生于崇宁四年(1104),比岳飞还小一岁,枪法刚猛,是祖传的杨家枪法,绰号杨一撞。杨再兴的父母早亡,十二三岁就开始在江湖游荡,路过蓟州二龙山,正遇牛皋带着喽啰在剪径,杨再兴打抱不平,小小年纪竟然和牛皋战得不分上下。牛皋也不生气,反邀杨再兴到山寨,当了三头领。
牛皋梁兴与公孙胜相识,公孙胜与老母一起过了年后,拜别了老母,又去二仙山紫虚观拜别了师傅罗真人,就来二龙山邀牛皋等投梁山。牛皋梁兴早闻听梁山林冲大名,正想投山缺了引荐;好战的杨再兴听说梁山上有不少高手,特别是有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岳飞,自然乐意。于是三人舍了坛坛罐罐,带着愿意追随的二百多喽啰,跟着公孙胜回梁山。
到得梁山,林冲自然欢迎,历史上这三人皆是岳飞部下,牛皋善战,梁兴后来在河北组织红巾军抗金,杨再兴更是未来猛将。林冲将他们排在杜迁宋万之后,曹正萧让之前。此时的杨再兴尚未成年,上山后只是找人比武,特别是常要挑战年岁相当,武功却高出他一截的岳飞。
梁山军练得勤快,林冲想要实战练兵,便有人送上门来。
却说徐州沛县芒砀山,乃是昔日汉高祖斩蛇起义之处,新有一伙强人,聚集着三千人马。为头一个先生,姓樊,名瑞,绰号混世魔王,能呼风唤雨,用兵如神。手下两个副将:一个姓项,名充,绰号八臂那吒,能使一面团牌,牌上插飞刀二十四把,手中仗一条铁标枪。又有一个姓李,名衮,绰号飞天大圣,也使一面团牌,牌上插标枪二十四根,手中使一口宝剑。这三个结为兄弟,占住芒砀山,打家劫舍。听说梁山威名后,忌讳梁山军不扰民不害民的军规,非但不想着来投,还四处宣称要吞并梁山泊。
朱贵探得消息,便来禀告林冲。林冲便定鲁智深率一团守寨,自和晁盖王进,率二三四三个团,来剿芒砀山,岳飞杨再兴皆跟来。
毕竟梁山怎样剿芒砀山,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