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圆五章 碾磨之法
魏春城继续说道:“现在摆在殿下面前有两个问题,两个问题是前后出现的。”
“什么问题?”李存真赶快问。
魏春城说道:“水转大纺车的发展其实受阻于汉代一来的习惯法——水力法。”
李存真十分惊讶问道:“那是什么法?我从来没听过。”
“自汉代以来我国已经形成了对水力利用的顺序,首先是航运,其次是灌溉,然后才是碾磨。碾磨指的就是水力机械,水转大纺车就属于碾磨。到了唐代这一规矩就更加明确了。唐代水力法典叫做《水部式》,明确规定,只有在不影响农田灌溉的情况之下才能使用水力机械;在航运和灌溉不能兼顾的时候,首先需要满足的是航运。宋依唐律,大体上也是如此。到了元代,更是如此,元朝水力法典《农桑》当中记载得也差不多,到了需要灌溉的时候碾磨需要停下来,等到浇灌田地完毕方可使用水力机械。”
陈显祖听罢点头说道:“这么说着实是有道理啊。”
李存真问:“怎么说?”
陈显祖说道:“王朝最重要的是维护统治。隋朝开通了大运河,到了唐朝方才发挥作用。因此唐人常说: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南北赖通波。除了大运河,各色运河,河流航运也是川流不息。有了航运才能维护统治,毕竟城市物资需要调配,只有水运才能维持运转。人员的流动很多时候也是需要航运来完成。所以航运第一没有问题。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灌溉涉及的是水稻生产。虽然北方大多生产谷物和小麦,但是南方是以稻米为主。到了成祖迁都北京,南粮北运,运过去的大多都是稻米。灌溉排第二也是毋容置疑的,若是崇祯的时候能有钱赈灾,卖来稻米运到陕西怕也不会出个李自成了。如此看来,碾磨第三也就是必然的了。”
周培公却不以为然,说道:“法律是法律,但是到底能不能实施,出了事情的时候裁决是不是依照法律那就是另外一个事了。”
魏春城说道:“事实上和法律没有两样。大唐高宗永辉六年,玄宗开元九年,代宗广德二年就出现了大规模毁坏碾磨的事,原因就是因为碾磨和灌溉争水导致的,水磨、水碾大量使用影响了灌溉。北宋元丰政和年间有水磨茶法之争当中交织了官商矛盾,灌溉和漕运用水的矛盾,其结果便是水磨茶罢之。”
听得魏春城隶属史上航运、灌溉和碾磨斗争的历史,周培公便不再作声了。
魏春城又道:“这不过是问题之一,其次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多年来对碾磨使用的时间有规定。唐代就是每年的八月三十日到次年的正月初一以前这段时间可以用,其余时间不得用。大明更是如此,每年的三月初一到九月三十碾磨停转,只可在冬三月和春二月有所谓的闲水时可转碾磨。清承明制也是如此。而且明清都不准维修和重新建设碾磨,任之损毁。
最为重要的,臣以为还是碾磨太过分散,不够集中。不集中怎么可能会提高殿下所说的那个生产效率呢?而水又不是听人话的,让他往哪里流就往哪里流。所以,想要使用水转大纺车,需要兴修水利,专门为这些纺车修水利,特别是水库。如此方才可能集中使用水转大纺车,才肯能提高生产效率。
如果不集中,那么水转大纺车使用不仅会受到限制,维修和会增加成本。再一个就是每家每户分散织布,不集中,这怎么可以呢?效率会大打折扣的。”
魏春城不亏是行政科状元,一番高论说得众人连连点头,这也让李存真极为高兴。
魏春城说:“殿下想要用水转大纺车纺棉花,首先需要攻克技术难关,把纺麻变成纺棉,这是需要时间的。
然后殿下需要颁布新的法律在使用水力的问题上不能让碾磨再排在第三位,但是殿下又要考虑到先航运再灌溉最后碾磨乃是千年以来形成的传统,打破这个传统怕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碾磨若是排在航运和灌溉前面,很肯能会造成城市物价飞涨,商人接机炒作,市民离心离德,同时粮食减产农户乡民揭竿而起,殿下能承受吗?
就算殿下可以承受这个代价,那么殿下需要兴修水利,这绝不是小打小闹,需要花银子,需要上人工,是大规模的工程。只有兴修了水利方才能够集中使用水转大纺车这些水力机械。殿下,兴修水利可是要花钱的呀!而且,调配要好,否则很可能重复隋朝和元朝的旧事。
而且,制造机械本身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殿下如果过分的把人都西迁去填川那也不好。那就没有可以使用的足够人力了。到时候,人工就会变得很贵,殿下的棉织品也好,丝织品也罢,其他的产品价格都会上涨的。
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殿下还需要把人集中起来生产。当然,此前殿下已经这么做了,常州、苏州等地已经有了工厂。可是,水转大纺车使用之后这些工厂就必须改造。这得花钱。”
“没错,没错!这些就需要我们的数学王后来好好的计算了。移民多少,什么时候移,大概需要多少钱,多少时间,都要好好算算。”
“臣定当尽力!”韩瑾瑜立刻表态。
“更为重要的是要算一算需要多少钱!”姚启圣说道。
“是的!”韩瑾瑜回答。
姚启圣却忧心忡忡地说道:“若是金陵钞超发,那事情不会小了。印发纸币,其实就是一个诱惑极大的事,毕竟不用干活,只要印钱就好。这就如同抽鸦片啊,抽的时候如升天一般,可是那确实真真切切的毒啊,毒瘾越来越大,一定会反噬的。”
李存真说道:“这些韩大人都会算好的,放心好了。”转而又问魏春城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问题吗?”
魏春城说道:“这个问题在第一个问题解决之后出现。就是如果水转大纺车能够大规模应用,那么生产效率就一定会提高,这个是毋容置疑的。但是由此也会带来大面积的无所事事。”
李存真听得魏春城的话,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的这个无所事事是什么意思?”
第圆六章 内政方略2
魏春城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歇业。”
李存真听得真切,在明朝的时候“歇业”的意思其实就是“失业”,因为明中的时候“叫歇”的意思其实指的是“罢工”。故而无所事事的歇业其实就是失业。李存真怎么都没有想到魏春城一个乡村里面出来的穷书生残疾人竟然隐隐有失业率的概念。
李存真以为魏春城这一点考虑得非常好。之所以说非常好,是因为李存真知道他穿越之前所在那个世界的真实历史。而真像其实往往隐藏在历史当中。
约翰·凯伊发明了飞梭,但却遭到了英国手纺织工会工人的唾骂,甚至被人追杀,最后逃亡法国,在穷困潦倒中死去。原因很简单,凯伊发明的飞梭提高了工作效率三倍以上,飞梭是用来织布的,而需要的原材料就是棉纱,但是当时英国纺纱的效率还没有走向机械化。原来两个工人纺纱,将纱给织布工人,一个织布工人刚好完成织布。现在织布的效率提高了三倍,马上纱就不够了,出现了“纱荒”,于是大量的织布工人失业了。这些人都恨死了约翰·乔伊。
而发明珍妮纺织机的哈格里夫斯呢,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提高了纺纱效率的六倍。而在珍妮纺织机发明之前,由于“纱荒”,纺纱工人的棉纱供不应求,价格不断提升,结果现在倒好,哈格里夫斯夫妇发明了珍妮纺织机,导致纺布厂的效率飞速提升,不仅导致纺纱工人失业,还导致收购价格下跌。于是,哈格里夫斯被赶出了兰开郡,所有的机器都被捣毁,连房子都给人烧了。
其实,在相当长的历史里,机器的发明者,都不被人认可,因为机器必然带来劳动效率的提升,而劳动效率的提升,必然干掉就业率。而如果一点失业率上升很可能有人就会闹事,社会也会因此而不稳定。
魏春城担心的正是因为机器的推广和普及而造成失业率上升,由此带来的危害可以说遗祸无穷。历代王朝恐怕不乏睿智之士,自然是有人看出这一点的,但是没有实施的一个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没有对外开拓的想法,或者有这种想法却知道这么做不符合逻辑。但是,对于李存真来说这却是不得不做的。
李存真说道:“如果歇业的人多了,可能会出现流民和赤贫,如果出现这样的现象,那我就只能把这些人往外送了。”
“送去哪啊?”魏春城问。
李存真回答:“东北、南洋、朝鲜甚至更远的地方,大海的那一头。”
“东北……”魏春城拧着眉毛问道,“殿下说的是长白山一带吗?”
李存真知道想要引爆工业革命绝非容易的事,而如果工业革命暴发了,想要保住工业革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里英国之所以能够保障保障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爆发,解决的契机就是不断向外拓展。虽然工人反对,但英国随后对工业发明进行了最强力的保护与奖励。英国发生的人口爆炸与过剩,解决的方法是让他们去澳大利亚、北美或南非。
同一个时期,欧洲的丹麦也打算进入工业革命的时代。但是,丹麦没有像英国一样拓展海外殖民地,使自己的空间扩大。导致,丹麦在工业革命过程中,人都进入了工厂,农民的数量减少了,粮食产量降低,于是工人们不得不退出工厂重新进入农田更重,第一件事竟然是全国上下一起种三叶草,目的是巩固氮肥。而英国对外拓展了,足够大,因此就有足够的粮食可以保证本国的工人能够吃得上饭。
对外拓展是在太重要了,中国需要尽可能的大,因为大所以才能够囊括足够的资源。2019年的中国虽然是世界第一工业强国,但是中国还是太小了,没有掌握石油等重要战略资源,导致自己储存的石油只能打不到一百天的仗,所以眼睁睁看着小日本上蹿,南朝鲜下跳,新加坡和菲律宾恶心人,美国明着耍阴招而无法以武力制止。
李存真想要改变这样的状况,想要让中国永远成为天朝上国,未雨绸缪几百年是必须的。
李存真没有回答魏春城那个东北是什么意思的问题,而是对众人说道:“诸位都是我的自己人,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想告诉诸位,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在以后的岁月里很可能堪比秦皇汉武,便是相比隋文帝和明太祖也不遑多让。”
陈显祖立刻说道:“殿下,这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了吗?便是说出来我等无不遵从。”
众人听得陈显祖如此说法,纷纷表示赞同。
李存真说道:“我确实有想法。我中国自古以来便是天朝上国。纵观寰宇,能够及得上我中华的根本就没有。只可惜大好河山却被祸害得不成样子了。最近几十年动乱不止,特别是满清入关后一地腥膻,搞得天下都不太平。人口大量的减少,在崇祯朝时人口有两万万,如今怕是六千万都不到了。这个数字远远小于印度,印度尚且有一万万人口。我就在想,如果我们还重复昨天的故事,我们的王朝也不过三百年而已,那么我们早晚也有一天会成为明朝,甚至连明朝都不如。就算是我们成为了强汉盛唐又如何?汉朝有衰弱的时候,唐朝也有灭亡的一天。想要跳出这个圆圈圈就需要有不同的思路。”
姚启圣说道:“不知道殿下有何种方略?”
李存真说:“我的方略只怕你们不赞同,也看不出我的方略有什么不同来。”
姜诚说道:“殿下想来算无遗策,很多东西能提前筹谋几十年。”
李存真道:“如今,我便是要筹谋至少三百年。”
姚启圣道:“殿下便说来,三百年的方略我等听从,三百天的方略我等也听从。”
李存真要的就是老成派的这样一个表态,现在姚启圣已经说了,李存真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第圆七章 生产刺激经济
李存真说道:“我以为天底下最重要东西有两个,第一个是人,第二个就是土地。如果非要再算上一个,那恐怕就是钱了。不过,钱和人、地不一样,人和地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钱却是一种想象。不过,不论如何都要首先解决人和地的问题。所以,在内政方略上,首先要丈量土地。重新丈量土地正是时机,此时朝廷是新的,朝廷里的人和地方上的勾连还比较少,丈量土地能够贯彻下去。就算是有人反对也好处理。这么做好处也是非常多的,第一就是看看全国上下到底有多少土地,如果收取土地税的话大概能够有多少收入,这些收入能够打多大规模的仗,打多久。我们要做到心中有数。
第二,通过丈量土地,我们也可以知道此时的江南几个省大体上能够养育多少人口?又有人口是可以移出去的。不光是现在往外移民,我们也可以知道在未来三十年大约有多少人口可以往外迁移。湖广当然是往四川地区移动更为方便,而南直隶、山东地区当然是往朝鲜南部移动更为便捷。
第三,通过检地可以进一步削弱缙绅的力量,缙绅主要是内向型而不是扩展型,如果让这些人占了上风就会回归到历史的老路上去,来来回回又是三百年一个王朝的循环。所以需要打击缙绅,而检地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打击了缙绅也能够让我们在进一步拓展海外市场的时候少点苍蝇的那种嗡嗡声。
第四,然后就是将检地后被缙绅们隐藏的那一部分多余的土地分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进一步缓和人地矛盾和阶级矛盾,增加生产积极性。”
其实,李存真是打算通过进行有限的“土地革命”一方面增加收入,另一方面增加支持,把更多的人拉入自己的阵营。
看众人没有任何异议,李存真继续说道:“在内政方略上,第二条就是移民。一个方向是往四川地区移民,第二个方向其实是往朝鲜半岛移民。填四川,这也是大势所趋。”
其实,历史上就有“湖广填四川”的说法,并不是说只是湖广向四川地区移民,而是全国各地向四川的移民以湖广为最多。而四川的开发和利用可以很好地解决粮食问题,为工业革命的发展奠定一定的物质基础。
就像马尔萨斯所说,人类社会发展需要四种东西,分别是食物、纤维、燃料和建筑材料。而其中以食物为最重要,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那么李存真想要引爆工业革命根本就不可能只能重蹈丹麦覆辙;如果不移民四川就要出去“找”粮食,就像英国那样,这就涉及到“掠夺”了,但是掠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穿越自2019年的李存真还是判断不出来的。
周培公说道:“四川是天府之国,只要开发利用好四川满清可以一战而定。当年秦国就是因为拿下了蜀国所以才有足够的粮食能够和东方六国作战。现在,我们的粮食主要来自湖广、江南和水真腊,老实说还是是不保险的。”
姚启圣也说道:“四川增加粮食产量一个重要的问题还是增加人口。短时间内粮食的亩产量是上不去的。想要多打粮食那就是人口移过去,开荒,第一年收成能保证不饿死就不错了,第二年能增加产量,增加的产量也都是用来种地的种子,毕竟第二年还得继续开荒,地盘大了,种子需要得自然就多了。第三年,这才勉强能够多打粮食,但是大家需要知道的是,人是要生孩子的,第三年了,孩子能吃粮食了,生的孩子,自然就把粮食消耗了。”
周培公听了大笑说道:“按照你这么说,第四年第五年小二小三也都能吃粮食了?这么一来也没多打粮食啊?”
姚启圣两手一摊说道:“就是这样啊!”
众人一起大笑。李存真也笑了,他认为姚启圣没说错。在明末清初这样一个时代,或者说在电灯被发明之前,生孩子是必然的。天很早就黑了,没有灯光,只有油灯和烛火,能干什么呢?只能摸黑生孩子,不然干什么?所以生孩子其实是一种消费方式。在一个消费方式贫乏的年代,不能购物,不能上网,那么就只能——生孩子。用生孩子的过程、结果和养孩子的过程、结果,来消耗时间和物资,最终获得进一步投资的机会。毕竟生孩子就会导致人口增加,人口增加,产出自然就多了。
“那怎么办?”周培公问道。
姚启圣说:“这就需要兴修水利,繁殖耕牛,选种育种,肥田改土,反正就是要增加亩产量,如此一来才能使粮食不被增加的人口消耗掉。”
一番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李存真却说:“姚公所言甚是,可是人口增长想来都是比粮食增长快的。”
姚启圣说道:“这就需要朝廷和官府有所作为。”
“什么作为?”
“兴修水利,繁殖耕牛都应该由官府来组织,如此规模大而且速度快。兴修水利其实很多时候村社上就可以做,但是繁殖耕牛他们自己弄却困难了。咱们不是有牧场吗?可以用牧场繁殖。然后通过水师运过去。
只要亩产增加了,然后又扩大了耕地规模和播种面积,生产上来了,国家实力自然就强盛起来了,到时候粮食也就不是问题了。”
魏春城说道:“但是……这么一来可能会有损失,先不说耕牛能不能水上运输,就算是能,这耕牛也是会生病的,到时候怎么弄?”
姚启圣说道:“就是这么回事。事在人为,活干着干着就会出窍门了。慢慢的水师运送耕牛就有经验了。而且,这不仅仅是运耕牛的问题,运耕牛可能还有利于其他方面。”
“什么方面?”
“这我现在不知道,需要运了再说。总之,慢慢就会有办法的。”姚启圣回答。
李存真说道:“姚公所言甚是!其实,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我要来一个货币大放水。之前状元公不是说过铜钱在不停的贬值吗?这么一来我就来一个金陵钞大放水。”
韩瑾瑜听了吓了一大跳,赶忙说道:“殿下,不可啊!”
第圆八章 放水刺激经济
李存真自然知道韩瑾瑜要说什么,便朝韩瑾瑜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你暂时先不用说了,我心中有数。韩瑾瑜见李存真已经有了主意便没有再说话。其实韩瑾瑜要说的正是元末宰相脱脱的那个至正宝钞改革失败的事。
李存真继续说道:“货币大放水的第一个方法就是兴修大规模的工程,搞基础设施建设,上项目!上大工程!”
韩瑾瑜立刻欠身行礼双手行礼问道:“请问殿下,什么是基础设施建设?臣部落寡闻,听不懂……”
李存真回答:“港口码头,道路,大型水利工程。刚才姚公不是说了嘛,想要增加粮食产量我们需要兴修水利,而且状元公也说了水力的重要性,那么先上的工程至少是这三个。港口码头用来做贸易,同时需要配备防御,当然了还有船只的维修船厂,或者有个造船厂更好。据我计算一个十万人口的城市大概可以拥有一个造船厂,毕竟造船是个综合技术,十万人口方才能够供养得起。我以为凡是沿海的,有十万人口城市的都该有个造船厂。
道路嘛,我一定要修得大而且宽,还得尽可能的直,双向八车道,我就叫他高速公路。有了高速公路我们不仅能够快速地调动军队,而且能够拓展贸易,加强统治。”
魏春城却说:“殿下,臣以为修铁路最好。”
“什么?”李存真立刻站了起来,大惊失色,吓得众人都不说话,他问道,“你说什么?”
魏春城被李存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修……修……修……修铁路。”
李存真缓缓坐下,他心中波澜起伏,问道:“什么样?”
“两条铁轨,上面带几个车厢,前面用挽马来拉。”
李存真顿时心凉了半截,本来他听到铁路两个字还以为魏春城也是穿越者,整了半天是用马来拉火车。
铁路这东西并不新鲜,很早以前就有铁路,而且是用马来拉的。李存真以前看过一个电影叫做《让子弹飞》其中就有马拉火车的镜头。后来有了蒸汽机,便有人设计出了蒸汽机的车头,用这个牵引车厢,近代火车就这么出现了。
“我听说殿下有一种马叫做夏尔马,那马特别壮实有劲所以很能拉车。只是,用马拉车在路上走,恐怕时间久了道路就会出现坑坑洼洼,养护的成本也就更高,不如修铁路,这么一来马拉车也会拉得更多,岂不是好?”
李存真点了点头大笑说道:“所言甚是啊!”
“大城市之间可以用铁路联结,像金陵、镇江、常州、苏州这些,其他的小一点的可以使用殿下说的那个高速公路!”魏春城说道。
韩瑾瑜问:“殿下,你的货币大放水是打算修建大型工程然后把钱放出去?”
李存真点头说道:“没错!一点一点靠工资发钱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就上工程,干大项目的好。”
此次殿前会议上有人说“铜钱贬值”的问题,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存真发钱太慢了,市场上货币供应不够充足。此时还没有所谓的通货膨胀,钱根本就不毛,一个铜钱最开始能够顶很大的用处所以很多时候也用不着大面额的金陵钞纸币;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铜钱是允许私铸的,而铜的供应又非常充足,这就导致了铜钱大幅度贬值。
李存真已经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所以他打算短期内增发金陵钞来解决问题。金陵钞是纸币,成本非常的低,再怎么印刷精美精益求精也是要比铸造铜钱来得便宜,如果货币供应充足那么就一定会产生纸币这种“劣币”驱逐成本较高的铜钱这种“良币”的“格雷欣现象”。
再说,由于铸造铜钱需要木炭甚至是煤炭,而对于南明明李政权来说,伐木烧炭意味着破坏自然环境,这个“环境租”没有人承担只能子孙后代承担,李存真显然极不愿意。木头还得用来造船呢,就算是不造船,不砍伐,放在那里放氧气也是好的,为什么非要用来烧炭?
另外一个就是铸造铜钱需要煤炭,煤炭主要产自山西和河北,进口煤炭可是让山西和河北那群汉奸商人狠赚了一笔;进口铜又让日本也赚了一笔。这对于重视商业发展,谋求资金积累的李存真这简直就是噩梦,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抑制铜钱的泛滥。
可是抑制铜钱泛滥仅仅依靠法律和政府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有钱赚就会有人拼命。解决铜钱泛滥的问题诉诸法律和政府管理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而且执行法律需要巨大的管理成本,李存真可没钱再聘请更多的法官、律师和警察,所以他打算“经济江湖的事经济上见”,用格雷欣法则狠狠地收拾一下“私铸钱”那群王八蛋,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缙绅。来个放水大印金陵钞就成了李存真“整人”的“阴谋”。
李存真虽然是穿越者,但是他是一个教育学博士,不是经济学博士,更不是金融学的高材生,怎么把钱花出去,他并不知道,也不知道后世是怎么处理发钱问题的。反正他知道的是,不能直接给老百姓钱就是了,那会造成十分严重的问题,于是他就打算搞基建发钱。
历史上,第一个搞货币放水政府刺激经济的第一人当属元朝末年的宰相脱脱,领先经济学家凯恩斯好几百年。搞货币放水刺激经济只要掌握好度这肯定是个好事。
蔑儿乞·脱脱刚当宰相的时候,元朝四周的小叛乱不断。脱脱认为一切问题都是经济问题,只要让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事做谁还会没事造反呢?于是,脱脱就计划朝廷在四周上马一堆大工程,既能解决就业问题也能够带动上下游产业链,利国又利民。
此时,脱脱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是搞一堆大工程,钱从哪里来?元朝这个时候国库早就已经空了。于是,脱脱就借鉴了南宋的经验,那就是发行纸币。当时就有人反对说,宋朝灭亡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乱印纸币,现在自己又要印,这难道不是重蹈覆辙吗?但是,脱脱认为,大宋印钱那叫乱印,自己增发货币都用在了办正事上,怎么能叫乱印呢?西元1350年,脱脱以货币改革的名义发行了一种叫做“至正宝钞”的纸币,用于采购和支付工资。
这印钞机一开动起来,可真不得了……
第圆九章 谋定后动
“至正宝钞是纸币,金陵钞也是纸币,两者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不同的是,至正宝钞本身是没有准备金的,而金陵钞却有准备金。殿下你为了发行金陵钞准备了四万万两白银的准备金,虽然后来造船、造炮,支付军人军饷和官僚工资花了很大一部分,但是现在还有两万万两。但是也就只有这两万万两了,殿下这两万万的白银是无论如何都不够的。”韩瑾瑜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在殿前会议上说了自己的担心,讲了蔑儿乞·脱脱第一次货币放水的故事,“想要货币大放水,是要准备金的,殿下现在国库里面还有两万七千万两白银,折合金陵钞也就是两百七十万万元……”
“你还在用万万这个单位,我不是都和你说过用亿这个单位来表示万万了吗?”李存真说道,“用亿为单位更好一些。”
“是……”韩瑾瑜赶忙答应,其实她也不真想反对李存真,但是事关重大,如果在殿前会议上通过了这一次的货币增发政策,也就是货币放水计划,那么下一步就是实施,实施主要就是看官员们是否用心用力,不会再更改路线了,因为李存真说过“一个不好的政策即便还要付出巨大代价也要执行到底,那一定会比中断政策危害要小得多”,所以李存真无论如何都会执行货币放水计划直到帝国崩溃,为此,韩瑾瑜必须发言,即便她知道这可能会触怒自己的丈夫同时又是自己的主君,而她的担心也不是毫无根据。
“纸币导致国家灭亡的例子屡见不鲜。北宋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被纸币打垮了的。北宋六贼之首的蔡京就是玩弄纸币的高手。在蔡京之前,北宋朝廷发行纸币是三年一届,在地点上也是有相应规定的,到了时间一定是要将值钱的货币回收,然后发行新的纸币。到了蔡京的时候就不断扩大纸币发行量。原来的发行量是一年发行一百二十五万贯或者一百五十万两贯,而蔡京竟然要发行四百万贯,后来飙升到五百万贯,最后几年他一年发行了上千万贯。而且,到期的纸币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收回。终于导致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而且蔡京还铸造了大观通宝,一个大观通宝相当于一百个小铜钱,可是大观通宝当中含铜量是远远没有一百个小铜钱的含铜量多的。”韩瑾瑜回顾历史侃侃而谈。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现象就叫恶性通货膨胀。”
“是啊,殿下!”
李存真说道:“不要说恶性通货膨胀,就是通货膨胀稍微高一点都会影响制造业。到时候整个社会就会停滞,然后就是大规模的暴乱。”
周培公问道:“殿下,臣不明白,什么叫通货膨胀,又怎么会影响制造业?”
李存真笑了笑说道:“通货膨胀最大的表现就是货币贬值,物价上涨。说白了就是钱毛了,之前魏春城所说的就是铜钱的通货膨胀。不过这个是因为私铸钱和铜的无节制输入并流向市场造成的。北宋的通货膨胀本来就是人为的。我打一个比方你就懂了。比如说我现在要吃饭,一元金陵钞可以买五个包子,但是由于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上涨,由于纸币多了,可是包子没增加所以一元金陵钞怕是买不了五个包子了,如果超发可能一元金陵钞买一个包子。
你想想看,本来我是搞制造的,年初的时候进货、生产、雇人,大概能挣一万元金陵钞,一万金陵钞大概能够买五万个包子,可是年尾的时候物价上涨,一万金陵钞只能买一万个包子了,我辛辛苦苦干一年平白无故少了四万个包子,你说我来年还会干做包子这个活吗?造船、打铁、造鞋、做伞的那些人不也是一样吗?干脆大家都不要干了。于是大家就没饭吃,于是就出现了暴乱。”
姚启圣插话道:“殿下所言甚是。这个时候,卖包子的人手上的钱平白无故少了,他即便是来年想继续做包子也不可能了,因为通货膨胀,一下子把钱弄没了……他没钱了,怎么进货,怎么雇人?”
“原来是这样啊……”周培公说道,“殿下若是如此,发行金陵钞可真是要慎重。铜钱的事情不如交给姜大人,他一定可以把那些私铸钱的家伙一网打尽的。”
李存真看了看姜诚,没说话。姜诚立刻说道:“只要常琨愿意配合我,提供情报,殿下,私铸钱的不管是谁我全给你抓起来。吊起来打……”
李存真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没有说话。
韩瑾瑜继续说道:“南宋的时候也是这样,会子超发所以王朝终结。元朝也是这样。至正宝钞,中统钞都是因为超发导致王朝终结的。到了洪武皇帝的时候,皇帝陛下也说,元朝太松。殿下,前车之鉴不可不查啊!”
众人全都看向李存真,毕竟韩瑾瑜是韩临东的女儿,韩临东此前是明李货币政策的制定者,而且韩瑾瑜精通数学,才华横溢,又是准王后,她出来反对,众人自然都看重的。
李存真听了韩瑾瑜的话,笑了笑说道:“其实,准备金不一定就是指的金银铜,完全也可以是物资,是信用,甚至是强权。”
“强权?”
“是的,强权,谁能说我李存真发行的纸币不值钱?谁敢?”
韩瑾瑜却说:“殿下,元朝也不弱小,甚至……甚至……比殿下的朝廷还要强大……”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金陵钞一定要发,而且要有限的多发,控制好这个量经济会大幅度增长的。不出五年我们就会实力翻两番,满清就不再是我们的对手了。”
“殿下……”韩瑾瑜还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李存真制止。
李存真摆了摆手说道:“超发只不过是一个方面,有限度的超发其实是一件好事,特别是我打算大规模的启动基础设施建设,没有基础设施建设我朝如何争霸世界?特别是港口码头,水利设施是一定要上的。这些工厂上去了,不发货币你让老百姓喝西北风吗?”
“可是,这是饮鸩止渴啊!超发货币只能一时之间让百姓得到实惠,等大家拿了钱去买米,发现米价上涨了怕是就会出乱子啊!”
李存真说道:“货币虽然超发,可是不一定全都在市场当中。这其中的奥秘就是有人能够把钱全都囤积起来。”
“谁?谁会囤积这些纸币?”韩瑾瑜问。
“农民!”李存真肯定地说道。
周培公赶快说道:“还请殿下赐教。”
李存真说道:“农民最喜欢什么?”
“土地!”魏春城回答,众人全都同意地点着头。
“怎么才能得到土地?”
周培公、姚启圣、陈显祖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存真说道:“购买!”
姚启圣问:“像谁购买?”
“向我购买!”
姚启圣突然好似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道:“殿下是说……难道是说……”
“姚公你说来听听?”李存真道。
姚启圣道:“检地会出现大量的土地,这些土地一部分可以分给农民,同时一定会多出来一些,多出来的可以选择卖给农民。而且,我们也可以通过各种名义,剥夺一部分缙绅的土地卖给农民。”
李存真听罢仰天大笑说道:“姚公,我早就知道你是名臣,没想到……没想到……世人诚不我欺也!你继续说,让他们都听听,特别是让韩大人听听。”
“是!”姚启圣说道,“此外,殿下也说过了,四川的土地只分给一部分,其他的也都是卖地的。如此一来,不管是移民四川的农民还是留在原籍的农民都会拼命干活,攒钱买地。他们一定会把土地上面的出产卖给朝廷,然后从朝廷换取金陵钞。为了能够多挣钱,他们一定会……”
周培公说道:“少吃一口,多收一斗!”
“对!节衣缩食把东西尽可能多地卖给朝廷,攒钱。这么一来朝廷就会得到大批物资。能干的事就更多了。”姚启圣说道,“同时,因为农民攒钱,所以超发的金陵钞一定会被农民吸纳去了,就不会在市场上流通了,没有那么多金陵钞怎么可能……那个什么……通货膨胀,对不?”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姚启圣竟然快乐得像个孩子,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殿下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废除人头税,按照田亩收税,毕竟谁的田地多谁交税就多,否则卖地的合法性又怎么来呢?顺理成章就能推进这个……”
“我叫这个为摊丁入亩。”李存真说道。
“摊丁入亩,好啊,好啊!”姚启圣赞成道。
“其实,在土地政策上殿下要保证只卖不租才是上策!”陈显祖说道,“我们可以适时地提出优惠政策,特别是银行和保险公司,我们完全可以加息,同时提高农民存款的利息,这么一来农民会把钱更多地存入银行或者买保险。金陵钞就被吸纳了。我国这么多人,差不多全是农户乡民,能够吸纳的金陵钞数量是惊人的。如此一来,大工程殿下一定可以干下去。”
魏春城听完众人所言,感叹一声,首先说道:“殿下睿智,微臣佩服之至。不想,竟然能有如此办法!”
“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能不能实现还是需要再看的。特别是路线定了之后,就要看官员的了。现在……我们的人还不足啊,很多官员其实还是旧朝的。所以我打算首先只在浙江实行,做一个试点,看看效果如何。毕竟,现在只有浙江不是前线,南直隶、江西、湖广都不适合。”
众人听了全部点头认可。韩瑾瑜看了看李存真,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多说话。
第七十章 吴国贵撤走
李存真见众人都同意便也没有再继续说土地政策的问题,转而说道:“荷兰人和我们打了一仗,虽然是揆一打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荷兰人。不管这个所谓的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如何推脱都推脱不掉。不要和我说什么揆一是被满清雇了去的,让满清雇揆一的不就是荷兰人吗?荷兰人不也是同意了吗?再一个,揆一为什么能够在东南亚……就是……南洋,我习惯叫那个地方东南亚,雇佣那么多船只和水手,还能在日本也雇佣那么多安宅船和日本水兵,为什么?还不是仗了荷兰人的势吗?照会荷兰在巴达维亚的殖民当局,我大明正式向荷兰宣战!让红毛鬼子承接老子的怒火吧!”
李存真慷慨激昂,一开始情绪还和平时一样,可是到了后来李存真却激动起来。
常琨回答:“是!”
李存真继续说道:“朱琳芬回来之后,日本的长州和萨摩藩也必须挑起日本的对荷战争。日本不能作壁上观,他们那里不是有荷兰人的通商口岸吗?立刻马上给老子停了。若是长州和萨摩挑不起来,他们就需要在我的支持之下和幕府对抗,我则趁机出兵日本,要求日本向我无条件供应金银。为的就是我们的金陵钞能够有足够的贵金属供应。如果,长州和萨摩不听话,立刻出兵打它!而且,还要从朝鲜征调士兵、战船和粮食。”
常琨问:“西班牙、葡萄牙和英格兰怎么办?还有法兰西。”
“他们必须在我和荷兰之间选择一个,稍有迟疑我就会狠揍他们一顿。”李存真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告诉这些鬼佬儿,都特么给老子老实点,特别是英格兰!”
其实,李存真知道第二次英荷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英国会和荷兰展开全球竞争。在这个时候,明李完全可以在东方占一些便宜,特别是将欧洲势力排除出亚太地区。而且,英国此时的能力已经很强了,通过将近七十年坚持不懈的打劫西班牙,目前基本上已经没有一艘西班牙运金船能够到达欧洲。1639年荷兰和西班牙的唐斯海战彻底击垮了西班牙。现在如果李存真能够把握机会,他自己认为击败荷兰获取东方的全部利益是完全可能的。
特别是对于李存真来说,想要引爆工业革命必须占据更为广阔的土地、海疆,否则资源不够是不能引发工业革命的。就算最终因发不了工业革命,李存真认为自己现在计划干的事情对中国也是有利的。
“不过,这是我和国外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一个是满清被我们打懵了,一时之间还缓不过来,我们趁着这段时间抓紧改制;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其实还是南方问题。两广和滇黔地区还盘踞着清军呢!”陈显祖说道。
“没错,陈先生所言甚是!”周培公说道,“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马雄、许龙、吴六奇和苏利等军头集中在四个省。现在应该集中力量把这些全都拿下,然后回过头来挥师北伐方才能够驱除鞑虏。”周培公说道。
李存真道:“除了他们其实还有黄梧和施琅。不过,这两个人在厦门战役的时候受到重创,后来被满清朝廷冷落现在实力不值一提,龟缩在潮汕地区当缩头乌龟。我的意思是……”
周培公忙问:“莫不是想要招降施琅黄梧吗?”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施琅是个人才,我愿纳降,只是黄梧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时候,常琨说道:“殿下,臣以为广东的问题想要解决并不困难。”
“哦?你快说说。”
常琨道:“只需要能言善辩之士前往即可。”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要看你们的了。”
本次会议开到最后就是机构的调整,为的是进一步改革内政的需要。常琨不再兼任三法司的尚书,李存真将三法司分为法务部和检察部,由张煌言担任法务部尚书;由张一鸣担任检察部御史大夫。
情报局本该正式升格为锦衣卫一类的部署部门,但是考虑到锦衣卫恶名在外,李存真将情报局,密探组织,乡勇指挥机构等合并为“社会部”,由常琨担任社会部尚书,柳河为侍郎;游侠和城市管理等部门,特别是捉拿间谍等部门合并成立“公共安全部”,由姜诚出任尚书。
破格提拔魏春城担任新成立的“农田水利部”尚书;姚启圣为商务部尚书。韩瑾瑜为大明中央银行副行长,审计署署长。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由李存真亲自担任。
如今满清虽然只是被暂时打败,但是也有许多汉兵汉将以及满清的官员希望能够“反正”,所以李存真成立“统战部”,由擅长谋略的周培公担任尚书;对外宣传成立“宣传部”,由刘洪谟担任尚书。而满洲人萨哈林表现优异,继续留在军队中担任军队宣教司的主官,而蒋梦龙则担任军法司的主官。
“此次检地,由农田水利部,审计署,社会部,公共安全部、宣传部以及法务部六部委联合实施,在这一过程中,商务部负责发现新的商机,而统战部则一定要注意缙绅当中的奸细。”李存真下令。
终于,殿前会议开了整整三天,最后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众人各司其职,干自己该干的事去了。
且说,南明吴王三年三月末,处在湖南衡阳前线的吴国贵接到了昆明的加急信。吴国贵拆开一看,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原来二月份的时候,在四川的胡国柱就被投降明李的高明瞻和董学礼率军击败。胡国柱损兵折将一万多人,从成都一路败退到叙州,然后由退入贵州。高明瞻率领十几万人在川滇黔地区四处筹措粮草,大有一副要攻打云南的样子。为此,吴三桂非常头疼,来信询问吴国贵的意见。
吴国贵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要询问众将领的意见。
王度冲说道:“某以为应当立刻撤军。”
“什么?”吴国贵非常惊讶,问道,“为何?”
“现在我军的大部分补给都从云贵运抵。路途遥远,变数太多。广东广西根本指望不上。两广地区一下子挤了十几万人,自顾不暇。本来朝廷强的时候我们还能从朝廷这里得到一些补给。现在可好了,李国英、张长庚大败,整个湖北全都丢了。现在四川也丢了。咱们等于是跟朝廷隔开了,中间隔了个李存真。高明瞻的军队整天在边境转悠,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没事,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到时候,咱们没准想跑都跑不了了。后路一切断,咱们就得往广东去,尚可喜能让我们进广东吗?绝不可能。所以,我以为还是赶快撤军为妙,越快越好!”
巴养元说道:“没错,我觉得王军门说得对!”
杜辉说道:“现在吕英杰、李茂之、白驹等人屯兵湖南,人数多达十几万。本来我觉得他们应该在去年就该来打衡阳,可是一直按兵不动,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他们是打算让高明瞻、董学礼抄咱们后路,然后他们再扑上来撕咬咱们。十几万人,锐气正盛,绝不是马得功可比的。马得功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吕英杰那简直就是来催命的。我觉得不如早点撤!”
吴国贵想了想,问大将高得捷道:“高将军,你怎么看?”
大将高得捷道:“某以为确实该退。其实……”
“其实什么?”吴国贵问。众人也都一起看向高得捷。
“满清怕是要玄啊……王爷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想要有后路就要有实力。如果咱们在这里败了,或者出了个什么意外,王爷怎么办?”
吴国贵一定,立刻下定决心道:“撤,立刻撤!全体放弃湖南,立刻撤到贵州去。”
陈华道:“就这么撤了,敌军肯定追过来!”
高得捷道:“我来断后!”
吴国贵想了想道:“好,一切都摆脱高将军了。明天我就向长沙的白驹下战书,约他决战,然后,嘿嘿,另一边咱们偷偷撤了!”
第进一章 云贵形势
吴国贵刚一率军撤走,明李白驹、夏景梅、赵国祚等立刻率领近卫军追击,在宝庆南永州东的“紫阳”地区追上了平西清军。
平西清军断后部队由高得捷率领。高得捷所部正是吴三桂的精锐,高得捷本人又十分勇猛,率领部队边打边撤,一直撤退到武钢山和金城山附近。
白驹率军突进,刚一入山,转眼之间平西清军突然伏兵四起,漫山遍野围拢过来。白驹的师在最前面,转眼之间就被围困在山里。
近卫军第一师虽然被围,但是并不慌张,他们早有防备。白驹早就已经给自己的士兵提了醒,清军一定会有埋伏的。所以,明李士兵面对漫山遍野的清军并不惊慌从容应战。白驹指挥士兵冲锋占领一个小高地,然后在高地上以高地制高点为阵眼,以八卦为图形,做了一个环形防御型阵地。特别是将马拉的各色车辆摆放在外面以作阻敌之用,然后挖掘壕沟,培土做工事。
白驹是个好学生,学了个真实,这都是李存真教的。李存真在前世看过一个电视剧叫做《亮剑》,亮剑里面的山崎大队其实指的就是百团大战中关家垴战斗中的冈崎大队。李存真为此特意详细的查阅过资料,又和师兄一起研究过战术,搞清楚了其中的奥妙,所以才能做教师爷对自己的弟子“倾囊相授”。
西元1940年,冈崎大队上了关家垴之后,别的不说,光是工事就是按照八卦来排布的,导致八路军以数倍兵力攻击仍然不能突破,最后冈崎大队仍然有五十多人得以逃脱。事后,几位老总上了关家垴阵地,看了日军的工事也都感叹不已,从中获益良多。
李存真在南洋的时候虽然是干海盗营生的,但是李存真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在陆地上与敌军决一雌雄。所以,很早就注重陆战了。这也导致明李陆军全方位胜过明郑的陆军。
如果明郑陆军能够再强一些的话,恐怕郑成功就不会兵败南京了。太宗皇帝李世民曾经说过,大胜仗没别的,“甲坚兵利而已”;但是李存真认为,陆战除了甲坚兵利之外,在近代战争当中工事也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很早就有了工兵,土工作业更是不在话下,不仅有专业的工具而且士兵也都是训练有素。明李工兵兵源在南洋的时候来自渔民,北上抗清之后兵源则多来自矿工。目前,每个团中都有工兵的存在。
且说,白驹在小高地上摆出八卦阵。清军很快就四面八方攻了上来。但是凭借战车、战壕和矮墙,清军根本不是对手,反复冲锋之下,清军丢下三百多尸体狼狈撤退。原来,夏景梅和赵国祚两个人率领两万人随后就到了。清军见战役目标无法达成便主动撤退了。
十七天之后,平西清军和南明明李军在罗公山、白社山和沅江边又打了一仗,这一仗面对明李的优势火枪清军伤亡惨败,伤亡三千多人。但是,清军仍然没有被打垮全军撤退进了贵州。到此,湖南战役全部结束,清军丢失了整个湖南,湖广全境落入明李之手。但是明军并没有就此罢手,四月贵州东北重镇铜仁被近卫军占领。
四川方向。明李高明瞻、董学礼和杨再辉等人率领两万多人南下进攻贵州,两军在乌江地区有一系列小规模的战斗,清军前后共损失三百多人。
江西方向。甘辉率领的一支部队进入江西的时候,湖南战役已经打响。根据李存真此后的命令,甘辉率领五千人通过吉安在赣粤边耀武扬威,扬言要攻打广东。一时之间,广东震动了。
吴三桂的日子很不好过,不仅是因为明李大兵压境,此时,西营明军也在滇西展开了反攻。
李定国、白文选、武丹等人率领四万战兵,六万辅兵民夫,六十六头战象很快就攻克了永昌,也就是保山城。蒙化、顺宁和景东三大土司立刻归附,导致西李联军人数攀升至二十六万多人,粮草充足,实力雄厚。云南形势对于吴三桂来说竟然有急转直下之势,毕竟此时他受到三面夹击。两线作战就已经是必败之局何况是三面?
就在这个时候,吴三桂终于出了“杀手锏”。永历皇帝不是在他手里吗?虽然满清朝廷管他要,可是他拖着不给,这也正是谋士刘玄初的意思。
于是,吴三桂让夏国相、韩大任和方光琛去向永历皇帝朱由榔“求”一道圣旨,希望晋王、巩昌王等原地待命不要再进攻了。
永历皇帝“欣然”允诺,写下圣旨。然而,他却不让韩大任等去送信,非要让马惟兴和马宝去送信。本来,吴三桂非常欣赏二马,这两个人一个是跟随永历而来,另一个是来请永历皇帝回去的。吴三桂有意留下二人,并允诺日后“一定反正”。但是二马在吴三桂这里住了小半年儿,也不见“反正”这事有什么动静。他们两个是既见不到皇帝又见不到吴三桂,心急如焚。
此时,二马早就已经看透了吴三桂了,要他反正此时怕是不可能呢。可是此时“身在曹营”无可奈何。此时,永历皇帝让二人去送信,二人心领神会。吴三桂迫于压力,也只能听从。马宝和马惟兴终于得以逃出虎穴。
到达永昌后,马宝说:“圣上只身犯险真是仁君圣主啊!”
武丹却在一旁低沉着声音说道:“是啊,是啊,现在好了,皇上不再巡狩缅甸而是回归中华,朝廷是不是该在昆明才对?”
马惟兴听了怒道:“你竟然在这里说风凉话,目前圣上有危险,你却视而不见?”
武丹跳起来大声说道:“我当初就说别去,可是你们这群家伙非要他去,现在他被吴三桂那老王八蛋抠住,你却说他有危险?这不都是自找的吗?”
马惟兴道:“那不是要看一看吴三桂有没有反正的诚意吗?若是吴三桂反正,天下旋即可定。就算吴三桂不反正,现在是吵吵当初做决定的时候吗?现在还是要商议一下,看看如何确保圣上安危!”
“都少说一句吧,现在是吵架的时候?”白文选急着说道。
马惟兴说道:“也许……吴三桂不至于……也不至于对圣上不利吧?”
第进二章 概不奉诏
“我他妈早就说了……”武丹大喊,“吴三桂是大汉奸!大汉奸什么事干不出来?从他引清兵入关的时候你们就该明白了。再往后,吴三桂可以说是为了满清立下汗马功劳,保宁之战死了多少人,你们自己说?天天盼着他反正,天天盼着他反正,你们醒一醒,做梦呢?”
“现在这不是看出来了吗?”
“现在才他妈看出来?”武丹大喊道,“你怎么不再晚一点再看出来,等吴三桂把你们都宰了再看出来?非要搭进去一个皇帝吗?”
其实,永历皇帝朱由榔知道自己功劳德性都配不上皇帝这个位置,想要亲身犯险说吴三桂来归,如此一来不就为自己增加了一份功劳还填了一条臂膀吗?将来再和李存真争锋,那不就有更多的胜算了吗?
可怜明朝大好一个天下,从天启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内斗,多年以来文斗武斗不计其数,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如今的永历皇帝朱由榔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为人又十分懦弱,可是耍起内斗的心眼来却一点也不比别人差。这么快就动起了“桂吴二王内讧”的心思了,确实是比李存真来的活络。
武丹跟随李存真多年怎么会看不透这些,现在西营的中层将领明显偏向永历,这也难怪,永历是他们的象征。可是,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大家应该集中全力对付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继茂才对。因此,武丹也不好完全撕破脸。
李定国却说:“事已至此,既然皇帝有旨意,不如……便领了旨吧。”
武丹却在一旁说:“我看这是伪诏。”
马惟兴大怒,指着武丹大喝道:“你说哪个是伪诏?”
马宝却赶快抓住马惟兴的手腕道:“此时还需要从长计议!你我二人的声誉何足挂齿?”
马惟兴听得马宝如此说法,方才缓缓放下了手,脸上的怒容也渐渐消减了,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白文选道:“此时如果说是伪诏非要在去打吴三桂,怕……怕圣上有损啊!”
武丹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是吗?会吗?”
马惟兴对武丹说道:“你不要阴阳怪气的,你有话直说!”
武丹讪笑一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吴三桂早就应该反正了,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反正为什么?”
“不知道啊,你说为什么?”马惟兴道。
“等条件呗!”武丹道,“这还不清楚?满清和大明谁给的条件优厚他就跟谁,这叫待价而沽。这个时候他会害了永历皇帝,可能吗?”
李定国忙问:“吴三桂要何时才能反正?”
武丹道:“晋殿下,我敬重你,既然你问了我就好好说话。其实吴三桂根本就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他能当一方诸侯就满足了。可是,你们能给他什么条件,西营能给他什么条件?晋殿下,你自己说说看?”
“这个……”李定国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们西营什么都给不了!”武丹道,“你们什么都给不了,你让他怎么反正?就算是永历皇帝本人,大嘴巴一张,说是给吴三桂云南,云贵,云贵川,说给吴三桂整个长江以南,你觉得有用吗?说破大天去有用吗?全是空的,还不是没屁搅和嗓子眼儿?”
“你什么意思,你直接说啊!”马惟兴急着说道。
马宝听出了一点门道,问道:“武丹兄弟,这里都是粗人,就你一个明白人,别卖关子了,一下子说清楚吧。”
“行,马宝兄弟,我武大郎敬重你是条汉子,敬重晋殿下巩昌王多年抗清都是岳爷爷一样的民族英雄,既然你问了我就给你说个清楚明白。”
武丹说道,“吴殿下现在在南京,不用请示吴殿下了,他肯定是不会放过吴三桂的。满清入关杀害了多少汉家同胞?这笔账如果要去算,肯定有他吴三桂的份。吴殿下是绝不会放过吴三桂这老王八的,定然要砍下吴三桂的狗头才能罢休,所以不用谈了。
再看满清,满清能给吴三桂什么?无非就是永镇滇黔。现在长江牢牢掌握在我家殿下手里,满清只能隔着看,能怎样?满清说让吴三桂永镇云贵他就能高枕无忧吗?满清说不让吴三桂永镇滇黔,吴三桂集团就会散伙吗?不会的呀,什么作用也没有。所以也没有用。
能谈的其实就是和你们西营。可是你们西营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你们能说把云南和贵州给吴三桂吗?
云南这是人家沐王府的地盘。你们不说自己是正统吗?那就更应该听从洪武皇帝的话了,洪武皇帝可是把云南给了沐家。咒水之难的时候,是谁奋不顾身保护了皇帝,是沐天波。你们能昧着良心把云南就这么给吴三桂,承认让他永镇云南吗?我看不能吧!吴三桂也绝对不会满足一个贵州。所以,谈不了。
现在,你们根本就上不了谈判桌,人家根本就不跟你谈,因为你们什么都没有。难道这还不知道吗?永历皇帝,永历皇帝,一个就知道添麻烦的皇帝……嘿嘿……他不知道自己是倒霉鬼吗?就这个身价的,还要跑过去劝吴三桂反正。我问你们?让人家投降就没有条件吗?没有条件谁投降啊!你去那边不被扣押,不被当成人质有违天理啊,简直就是……蠢不可及!”
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无言以对,马惟兴面红耳赤,根本说不出话来,马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武丹继续说道:“现在皇帝带来了诏书,让咱们不进攻,咱们就真的不进攻?这不正中吴三桂下怀吗?你们说吴三桂怕什么?”
马宝恍然大悟道:“怕我们打他?”
“对!三宝将军说得对!”武丹说道,“吴三桂这么做蠢不可及,已经露怯了!你们想想,他怕咱们,怕咱们打他!咱们该怎么做?”
“打他!”白文选咬牙切齿,心中燃起了报腾越茶山之败大仇的怒火。
“对!”武丹说道,“咱们狠揍他,永历皇帝反而非常安全,咱们越打吴三桂,皇上越安全。这么多年了,大家总该了解吴三桂的为人,你们想想,你们仔细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李定国没有说话,眯缝着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而且……”武丹想了想,觉得按照李存真早就和他说的“一切为公”,“统一战线”的思想还是应该和这些人说,说才是有利的,于是说道,“我们明李绝对不会放过吴三桂,满清也管不了吴三桂。如果现在我们西营狠揍吴三桂,让吴三桂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那个时候吴三桂自然就反正了。你们能给吴三桂的条件就是让他吴三桂活命,这个时候你们不就能上谈判桌了吗?皇上也就有了功劳了!不打……不打怎么谈?”
一席话说得众人拨开云雾见月明。
李定国当即下令:“既然如此,这圣旨就是伪诏,我等绝不奉伪诏。众将各自回营准备去吧,不日攻打镇沅,然后只逼大理!”
“是!”
经此一事,西营将领都觉得武丹虽然偶尔粗野却并有大智大勇,又能顾全大局,不自觉也把南京的吴王看高了。
出了帐,马宝、马惟兴、白文选非要请武丹喝酒不可……
“诸位将军,咱们有规矩,不是不让喝酒吗?”
马宝一脸笑说道:“武丹兄弟,那是在平时打仗的时候,现在没打仗喝点无妨。”
马惟兴一改往日态度说道:“我那有好酒。”
武丹十分诧异,怎么都想不到马惟兴会这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文选道:“叙国公有好酒不假啊,武丹兄弟,我们几个现在对兄弟的人品才华那是敬佩不已。”
“我?”武丹说道,“我……我……这都是吴王教的。”
“哎呀,还用说吗?”白文选道,“吴王老人家更是睿智!我们兄弟正好学习学习。走走走,我也不客气,一起去叙国公那!”
不由分说,武丹被三个人簇拥着去了马惟兴大营。
白文选、马宝、马惟兴三人本来是孙可望部下。自从孙可望倒了,晋王李定国其实对三人并不很好,李定国的才能也不足以协调关系,给各方关怀,本身还是有私心的。于是,三人各怀心思,马惟兴陪着永历去吴三桂处本来也是想要露脸的,万没有想到,脸没露着,倒是露出屁股,弄巧成拙。马宝和白文选也感叹世事无常。
但是,自从武丹到达之后一切为公,钱粮兵饷大半都来自武丹和水真腊的供应,三人本来就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只是要强强撑着面子而已。如今,武丹一番言语,更加显露出了公心。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现在不靠近吴王,更待何时?于是,三人强拉武丹喝酒这一幕便出现了……
第进三章 金光谋嫡
尚可喜本是一名辽东的矿工,全家都死在建奴的手上。可是当毛文龙被杀后,尚可喜便投靠了自己的仇敌,从此之后心甘情愿为仇人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
顺治七年,尚可喜和耿仲明两个人攻打广州的时候,使用七十多门火炮轰塌了广州城墙后屠城,导致广州死难者多达七十多万,史称“庚寅之劫”。
吴三桂、耿精忠和尚可喜三位藩王在历史上被统称为“三藩”。三藩之乱中吴、耿两家灰飞烟灭,可尚可喜这老狐狸却活到了最后。是书上描述尚可喜用词是“薨”。
到李存真穿越的二十一世纪,尚家直系后裔已经发展到四百多人,尚可喜早就已经成功洗白成为“民族英雄”。尚家还经常举行大祭祀,称之为——尚氏宗族家祭仪式。该家祭乃是沈阳非物质文化遗产。祭奠的人身穿清朝官服,头戴瓜皮小帽,白天看的时候好像是在拍戏,若是晚上看那怕是要吓死个人。
真可怜广州那七十万冤魂,不知道有多少因为家中壮男惨死而家破人亡,甚至阖家而死,从此断了香火。尚家却能子孙绵延不绝,一直潇洒自在。都说什么正义只会迟到但不会缺席,然而它却要迟到到什么时候?广州那七十万冤魂在非物质文化遗产面前怕已经算不得人了,该死就死去吧。
然而,不管历史上的尚可喜有多么风光,此时的他却眉头紧锁高兴不起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嫡长子尚之信。一个给他带来恐惧的人。
尚之信生于洪太崇德元年,农历八月初二,字德符,号白,十九岁奉父命,入侍顺治帝之侧,深得顺治帝赏识,封为俺答公。
其实,是满清朝廷对尚可喜有戒心,留下他的长子尚之信做人质。还有同样命运的便是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至于耿仲明的儿子为什么没有做那么长时间的人质,主要原因是耿仲明早在顺治六年的时候就在江西吉安因窝藏“罪犯”而上吊自杀,导致其长子耿继茂需要回去继承爵位因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历史上,尚可喜有三十七个儿子,尚之信虽然是其长子但是直到康熙十年,三十五岁的尚之信才结束“人质”生涯回到广东。由于父子二人十几年不曾谋面,因此就有了隔阂进而生出嫌隙,最终酿成大祸。不过,尚之信也算是活得值了,活着的时候就被封为镇南王,后来继承了平南王亲王爵位,然后造了一次反,虽然没有成功但终究也算是值了。他奋斗过了。
但是,在本时空,尚之信并没有在三十五岁,康熙十年的时候才回到广东,而是在顺治十八年的二月的时候,顺治皇帝御驾亲征后来死在坐天山下宁乡镇感恩寺之前,顺治为了团结广东等南方力量,将尚之信放了回去。尚之信本来就有些本事,回到广东之后,积极筹备,相应顺治对明李南京政权的三路围攻,不过最终还是以败北收场,此后在江西又接连遭到失败,不得不退守广东。
即便是比历史上提前了数年回到父亲身边,二十七岁的尚之信仍然和父亲尚可喜生出相当大的嫌隙。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尚之信本就为人十分暴戾,凶残好杀之辈,即便是提前回到父亲身边也不会改变其本来面目。尚之信自从回到广东便常常酗酒,且酒后欺凌藩下人员,但同时又孔武有力,勇武过人,身份地位又高,尚可喜对其毫无办法。
其实正是因为尚之信是这样一个暴戾酗酒滥杀之辈,顺治才亲切地称尚之信为“俺答公”,二人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从尚之信的人品其实就可以窥见他的朋友爱新觉罗·福临的为人。
其实俺答公这根本就是一个公爵的爵位,只不过公爵的爵位前本没有称呼,顺治呼尚之信俺答公,这无形之中给加了封号,可是比一般的公爵的地位还要高的啊。相比于同时期的吴应熊也不过是三等子爵。
满清康熙三年,南明吴王三年,尚之信手握精兵四万,驻扎在广州,原先还有的七万人被谋士金光和其弟尚之孝带走。四万精兵,是一个相当大的力量,尚之信又和许龙、吴六奇以及苏利内外勾结,同时,又与耿继茂和耿精忠父子交好,平南王尚可喜对此无可奈何,而且生怕哪一天尚之信一个不高兴就会起兵造反。故而,整日间愁眉不展,惴惴不安,闷闷不乐。
“怎么办?”尚可喜对自己的心腹谋士金光说道,“德符这逆子喝醉了酒把藩管打了八十鞭子,现在人快不行了。财物全在藩管手里,万一他没了,可不是小事。”
金光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俺答公向来如此,每日酗酒,喝醉了不是鞭打士卒就是鞭打官员,偶尔……”
“偶尔怎样?”尚可喜瞪大眼睛问道。
“偶尔还行那淫巧之事,然后便将人活活掐死,现在搞得俺答公府邸的女子已经不足二十人了。”金光说道。
“逆子,逆子,不想竟然如此草菅人命啊!”尚可喜大声地斥责着,痛心疾首一般。
金光说道:“我听说俺答公不仅和耿藩交好,而且此时已经和许龙、吴六奇等人勾结上了。想着如果情况紧急就坐船逃往琼州,若是再不行,就去厦门投贼。”
尚可喜早就知道尚之信和水师勾结,但是却没有想到尚之信随时都可能会跑这一层,不禁问道:“这该如何是好呢?”
金光却说:“眼下吕英杰、李茂之已经得了湖广,甘辉进军至吉安。眼看贼兵就要兵进广东了。”
金光说到这里,尚可喜心中一阵惊惧。
金光继续说道:“自从南昌之败之后,广东新军加紧训练,如今战兵已达十二万人。其中四万人在俺答公手上。”
尚可喜说道:“他手里的都是老兵,我们的是新兵,都是没上过战场的生瓜蛋子,怎么打?”
“正因为如此,王爷,还应该早做打算啊。”
尚可喜转了转眼珠道:“你是说德符已经开始打算了?”
“王爷,臣说什么呢?他只是想着自己,万一广州不保,他就会一走了之。绝对不会管王爷和其他公子的。如果,臣是说如果……如果王爷不在了,谁会承袭王爷的爵位?”
“自然是德符!”
“王爷,如果俺答公继承了爵位,那么以他暴戾的性格会如何对待王爷的其他子嗣呢?”
尚可喜心中的惊惧被金光进一步放大,是啊,最怕的不是别的,就是尚家会出现骨肉相残啊。
“当年,秦二世便是一个暴戾之人,继承了秦始皇的皇位之后干了什么?把始皇帝的所有儿女全部屠戮。就算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儿子李治继位也没有放过李恪等人。这样的事,自古以来实在太多。王爷,这个事情上可一定要三思啊。该选贤而不是立长才对,否则尚家不保。”金光说道,“还请恕臣直言,如果……如果贼兵打来了,实在不行反正也就是了,不会全族被灭,若是……若是俺答公……怕是连老王爷你都危险啊……”
金光的一席话深深地说道了尚可喜的心理。其实,金光作为尚藩的首席谋士,心腹臣属,自然深谙尚可喜心思,当然金光所说也不无道理。
尚可喜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问道:“公绚,你说,该怎么办?”
第进四章 废长立幼
金光,原名汉彩,字公绚,号天烛。明朝万历三十七年,西元1609年弄你十月初四,生于浙江义务的乌伤青村。自幼聪颖好学,无论是经史百家、历代典章,还是伏羲、神农的医药、占卜,他都怀有浓厚的兴趣,小小年纪就显露出非同一般的才华。
二十岁的时候,他去山东登州访友,碰上了奉旨到岛上平乱的副将尚可喜。从此,金光的人生出现了重大的转折。尚可喜看他气度不凡,满腹经纶,非常赏识他,在平定战乱后,便把金光带回中原。
甲申之变后,奴酋爱新觉罗·福临僭越称帝,建元顺治。顺治六年,尚可喜由智顺王改封为平南王。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可是金光认为,清朝是敌匪异邦。他不愿为清朝做事,故而多次潜逃,可都被尚可喜抓了回来。金光虽然屡屡冒犯,但尚可喜因欣赏他的才华,总是以礼相待,屡加偏护。金光几次幸免于死,还被平南王留在幕府中,委以文牍之事。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作为一代知识分子金光自然也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他深感尚可喜知遇之恩,于是跟随其一路征战。可惜,金光终于还是忘了民族大义。
那之后,尚可喜的一切军事胜利都离不开金光出谋划策,金光一时声名鹊起。时江西总兵金声桓数次欲邀金光共图大业,均被平南王拒绝。顺治五年,金声桓因顺治不给他封侯,又受巡抚排挤,遂在江西举兵反戈。不久,清军围攻南昌,次年城破,金声桓投水而死。
尚可喜闻讯对金光道:“当时你若应声桓之邀,那你今天就失败了。”
不曾想,金光却回答说:“如果我去辅佐他,那他就不会失败了。”
尚可喜听了深深地点了点头。此后,尚可喜对他更加器重,凡大战中之攻守政令,无不光与他磋商。平时若有犹豫不决之事,经他分析总能豁然开朗。金光能谋善断,是尚藩的首席谋士,也是唯一被尚可喜信任的谋士。
尚可喜称赞他说:“你真是刘邦的军师张子房再世啊。”
其实,尚可喜的这句话在金光听起来好像隐隐有想要成就王霸之业的意思。毕竟,只有刘邦才能成就张良,而也只有张良才能成就刘邦。既然尚可喜说金光犹如张子房,那么他尚可喜本人必须得是刘邦才行。可惜,金光经过试探发现,尚可喜根本就没有成就王霸之夜的心思。
但是,金光确实被尚可喜信任,也确实能够为尚可喜出谋划策。如今这继承人的问题,尚可喜自然是要和他商议的。
“如何,如何?公绚,你怎么说?”尚可喜急切地问道,“怎么说到这里你就不说了呢?”
金光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半晌方才说道:“要怎么办已经摆在王爷面前还要我说什么?”
“哎呀,公绚,我是真的不知道。”尚可喜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怎么说……就算他是个逆子,可也终究是我的儿子,而且在北京做了那么多年的人质。虽然说和先帝要好,可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啊,别人就没有他这么好的命。那是命吗?都是自己个能耐,争取来的。现在如果我就这么废了他,于心不忍,而且是否能够服众,我心中不知啊!”
金光朝着尚可喜深深地行了一礼说道:“王爷,路就摆在面前,就看你走还是不走了。废了俺答公,王爷的儿子们就能活,不废俺答公,王爷的儿子们可就要遭殃了。”
“可是……可是……”
金光笑了笑说道:“可是……王爷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废掉俺答公……”
“对呀,对呀!”尚可喜一拍巴掌大声说道,“公乃我之肺腑啊……”
“王爷,这不正说明了你无论如何都要废掉他吗?”金光道,“俺答公已经威胁到王爷自身了。连王爷都不知道能不能废掉俺答公,那么俺答公一发怒,尚藩怕是就要灰飞烟灭。王爷,这难道不是俺答公的罪过吗?这就叫做父衰子壮,君弱臣强。早晚都是要生出祸患的。王爷,如果真是俺答公承袭了平南王之位,他一定会把整个尚家带入火坑的!到时候玉石俱焚,覆巢之下无完卵,尚家就全完了。”
“好,先不说废那逆子的事,我问你若是废了他,立谁?”尚可喜问。
“王爷次子,律已端慎,驭下宽厚,该立。”
“他?他行吗?”尚可喜道:“他……他……哎呀……不管怎么说都是废长立幼!”
金光说道:“废长立幼,自古以来就是险棋,长子继承乃是铁定的祖制,内外汉胡,概莫能外。匈奴头曼单于又叫做撑犁孤涂单于打算废长立幼,杀掉长子冒顿而立小妾生的幼子,结果呢?匈奴的第一位大单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自己儿子手上。冒顿一不做二不休,把继母、弟弟连通他父亲的所有亲信全部杀掉,一身轻松地自立为单于。
秦始皇死了之后,本来打算立长子扶苏,可是却让胡亥继承了皇位,赵高和李斯这一招废长立幼换来的也是血的教训,一夫作难而七庙隳。
三国里袁绍死后废袁谭,立袁尚;刘表死后废刘琦,立刘琮,结局都不好。一代圣人隋文帝废太子杨勇,立晋王杨广,大隋二世而亡;唐太宗李世民废长子李承乾立李治,结果呢?大唐江山被武周篡夺,这全都是血一样的教训!”
“你这什么意思?你这是让我废了那个俺答公还是不废啊?”尚可喜十分诧异,不明白金光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废长立幼也有好的。汉景帝废了栗姬所生的长子刘荣立了胶东王刘彻,这刘彻就是后来的汉武帝啊!”金光说道,“王爷,废长立幼,不是不能做,要看怎么做。一是要看你废长能不能废得彻底,如果像头曼单于、袁本初和刘景生那样,只废一半,让长子还有实力反抗那就是为自己掘墓。到时候,长子狗急跳墙,鱼死网破说得就是这个事。李承乾面对唐太宗不是也造过反吗?所以要废就要下定决心,废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你是说……你是说……”尚可喜赶快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我杀了俺答公?”
“不然呢?”
“虎毒不食子!我……我……我……”
“王爷下不去手?”金光问道。
尚可喜闻言默不作声,鼻孔里面喘着粗气。
“王爷,古语有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王爷,你到底是虎还是犬,就看你的决断了!”
“我……”
“你知道吗?头曼单于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大月氏当人质,然后立刻进攻大月氏,这其实是摆明了借刀杀人。可事与愿违,冒顿却跑了回来。后面的故事我早就和王爷讲过了,头曼单于死在乱箭之下。为什么?就是因为头曼优柔寡断。当冒顿跑回来的时候,如果头曼果然是草原的雄鹰他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杀掉自己的儿子,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可以,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最终放任鸣镝响起!袁本初,刘景生之流不也都如此吗?”
一席话说得尚可喜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
金光继续说道:“明太祖朱元璋的太子朱标死了,他没有立四子朱棣,而是坚持立嫡,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结果呢?靖难之役,燕王朱棣获得了胜利。倘若当时朱元璋立了朱棣又或者干脆杀了朱棣,那么结局又会如何呢?
王爷你好好想一想一代明君汉景帝是怎么做的?仅仅因为违制,废太子临江王刘荣就被抓入京城,然后就被郅都逼死了!给了后来的汉武帝一片大好的朝廷。”
听得金光这一问,尚可喜默不作声,好似在低头沉思。
金光说道:“如今俺答公之彪悍已经威胁到了王爷,王爷不下决心更待何时?难道真要等到玄武门之变的事情发生你才能清醒过来吗?俺答公、耿家和水师联合在一起,王爷,你该怎么办?难道还用我多说吗?再不下决心,祸患就到跟前了。如果一旦出事,我金光只要肯低头还可以当我的谋士反正在哪里我都不过是个客卿而已。可是王爷你呢,王爷的儿子们呢,该怎么办?”
“啪!”一声脆响,尚可喜大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子大声说道:“我决不坐以待毙!”
“真的吗?王爷下定决心了吗?”
尚可喜双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都流出血来说道:“为了尚家,为了大清,干!”
第进五章 俺答公变乱
“不好了!不好了!”
俺答公门前的戈什哈拦住来人,来人匆忙放下头戴的兜帽,门卫这才见了那人真容,原来是俺答公的女军事覃玉矶,二话不说立刻放行。
“你这是干什么?大呼小叫,急急忙忙的,成何体统?可都是叫你姑姑的,你得自持身份才好!”尚之信非常不悦地说着,此时的他刚刚喝了两杯,正在兴头上。
覃玉矶几句“不好了”让尚之信大为不满,若不是看来人是覃玉矶,换别人扫了他的兴早一拳打过去了。
覃玉矶看周围有人便赶快闭了嘴。尚之信却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这些都是我的股肱兄弟!”
覃玉矶道:“爷,大事不好了,老王爷打算废了你立尚之孝做世子。爷,可没心情再喝酒了啊!”
“什么?”尚之信听罢大惊失色,双眼瞪得如同牛眼,忽地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覃玉矶面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小兄弟亲耳听见的!绝对错不了!”
覃玉矶,又名王桃花、王玉矶,是大锤王强的族兄王泰早年混迹青楼时候和一个姓覃的风尘女子生下的私生女。时逢战乱,覃姓女子被清军箭矢射伤,死前把孩子交给了王泰。王泰对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不置可否,自己也不管,就给找了保姆抚养。好景不长,一年以后王泰也死了,那个时候覃玉矶不过七岁而已。王强根本就不去管这个小女孩。无奈之下,保姆又把这个孩子送到了潮汕码头覃姓女子曾经的栖身之所处的老奶奶那里,拿了钱便走了,而这老奶奶正好也姓覃……
又过了几年,吴六奇在潮汕迁界禁海,老奶奶死在吴六奇手下,覃玉矶逃了出来,碰上了吕英杰和何天骄这对丐帮兄弟,于是一起出海来到芷兰岛。就这样,覃玉矶又认识了南洋十三太保之一的常琨……
没过三年,覃玉矶便向李存真提出要求,要回大陆去报仇。李存真只能同意,毕竟覃玉矶要报仇李存真没有理由阻拦。此时的李存真等人组成的根本也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江湖帮派,更准确一点说就是一个匪帮。很多时候要求凭借的是“义气”。既然覃玉矶要为“大义”而献身,李存真必须答应。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并不是所有的美女都能够如同后世的古装电视剧你的女主那样能够呼风唤雨,对男人予取予求。现实世界当中那样的女人其实凤毛麟角。
覃玉矶不是凤毛也不是麟角,她属于大多数。回到大陆之后,她的图谋就没有达成,她也没有“三国演义”里面“貂蝉”的本事,能够以一己之力挑拨一派势力当中的龙虎相互斗争。
覃玉矶先是以歌女身份栖身吴六奇府上,可惜吴六奇没看上覃玉矶,覃玉矶也因此没机会接近吴六奇,所以就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杀掉吴六奇;过了几年,歌女覃玉矶辗转进入尚可喜府中。更有意思的是尚可喜御女无数,却偏偏看不上貌美的覃玉矶。不管覃玉矶使用了什么方法,尚可喜竟然都注意不到她,而且由于过于“骚浪”,覃玉矶还被尚藩的女眷惩罚使之不能接近尚可喜。
十几年,覃玉矶回大陆复仇竟然一无所获。然而,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多年之后,终于在顺治十八年的时候,覃玉矶迎来了传记,俺答公尚之信回来了。
然而,这个时候,覃玉矶已经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明显已经年老色衰,根本也使不了美人计了。幸好,覃玉矶很机灵,用李存真给他的钱铺路,通过太监的引荐得以结识尚之信。而且,凭借李存真给覃玉矶传递的情报,在尚之信面前,覃玉矶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往往料“敌”先机,因此颇被尚之信看中。
今日,覃玉矶说老王爷尚可喜打算废长立幼,这更让尚之信听后震惊不已。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能够给他尚之信出谋划策且每言必中,使之数次脱离险境的就是这个覃玉矶。她说老王爷要废长立幼,尚之信岂能不当真?
尚之信听了覃玉矶的消息嘴巴长得大大的半晌才问:“怎么办?是谁的鬼主意?老王爷打算用谁接替我?”
覃玉矶说道:“还能有谁?主意都是金光出的……刚不是说了嘛要尚之孝顶你位,用你的好二弟取代你!”
取代你这三个字在尚之信听来非常刺耳,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俺答公立刻化震惊为震怒,一脚踢翻桌案,大叫:“岂有此理!我是世子!我是先帝亲封的俺答公岂能说废就废?金光这混蛋,简直就是祸害,我一定要宰了他!”
“宰了他?你还是先保住你自己的脑袋要紧!”覃玉矶说道。
“什么意思?”
覃玉矶说道:“废长立幼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可是金光偏偏劝你爹干这事,你知道他让你爹干啥不?”
“干啥?”
“他让你爹杀了你!还说这叫做彻底解决!”
“你胡说!”尚之信道,“我……我不信……”
“爷,你怎么还不信呢?你想一想,废长立幼这么大的事,想要做成得怎么做?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干?难道你要老王爷也像袁绍和刘表那样做吗?还是像汉景帝那样做?”
“汉景帝怎么了?”尚之信读过三国演义知道袁绍和刘表废长立幼没有好下场,但是却并不知道汉景帝的事。
“当年汉景帝也干过废长立幼的事,就是废掉长子刘荣改立刘彻为太子,这个刘彻就是后来的汉武帝。你知道刘荣什么下场不?”
“你……你是说汉那个什么帝把刘荣杀了?”
“当然了!而且是虐杀!刘荣死得老惨了,我就不和你细说了!”覃玉矶说道,“废长立幼本来就不是好事,想要做成必须心狠手辣,不做掉你怎么行?老王爷已经答应了,就要一不做二不休了!”
一听说老王爷要发难,尚之信反而冷静下来了,对旁边的人说道:“快,快去核实一下覃姑姑所说是不是事实!”
旁边的人应声而去。
覃玉矶在旁边说道:“哎呀,我的爷,现在赶快集合人马吧!”
“你急什么?不是还不能确定吗?”
“行,行行!就算不能确定……”覃玉矶说道:“你先集合人马,一会消息传回来如果是搞错了,那就说是你打算教训士卒。如果消息确实,该行动就得行动。依我看,老王爷肯定已经开始下手了。你现在不动,坐等消息,白白浪费时间,坐失良机!”
尚之信转了转眼珠还是没说话。旁边的人也都急了,七嘴八舌地劝尚之信赶快集合人马,大家都说就算到时候没事,老王爷问起来也无妨,以俺答公的实力,老王爷不会太过计较。尚之信这才终于行动起来,下令公爵府人马立刻集合,又让人拿着令箭立刻去斗门搬兵。
第进六章 先下手为强
金光催促尚可喜道:“王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事不宜迟,应该快快行动,迟则生变!”
尚可喜却说:“现在还不知道俺答公那面的情形。”
金光却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现在广州城中,平安王府里有披甲兵一千人,二公子手上还有披甲兵两百,加上我府上的三十多人,足足可以凑足一千两百多人。公爵府上的兵将最多也超不过五百人。王爷,事不宜迟,速速行动。”
尚可喜思忖良久,说道:“那就……先去通知一下之孝,先让他过来,听听他的想法?”
金光焦急地说道:“还听他什么想法,先铲除俺答公再说不迟。”
可是,尚可喜不论如何都要先听一听尚之孝的意见,无奈之下,金光只好去请尚之孝过来。
后半夜,尚之孝方才坐着车偷偷摸摸地和金光一起来到平南王府中。让尚可喜和金光意外的是,不论怎么劝说,尚之孝都不答应做世子。
就在尚可喜、金光和尚之孝磨磨蹭蹭继续商议的时候,尚之信首先动手了。
丑时初刻,尚可喜亲自带着四百多人袭击平南王府。四百多人全副武装,身披铠甲、弓箭和砍刀朝着平南王府杀来。
这是一次偷袭,尚之信让所有人都轻声前进,故而四百多人不声不响地接**安南王府。只听见轻轻地两声袖箭响,平南王府门前的卫士就被放倒,根本没有来得及报信。
干掉卫士,俺答公府上的私兵便爬上墙头。刚一露头,立刻就被平南王府的其他士兵发现了。尚之信见已经暴露,大声喝令手下放箭。顿时,乱箭齐发,射死平南王府上卫兵十几人。其他人嚎叫着,退入内门防守。
此时,尚可喜正在和尚之信谈事,金光被请了出来。金光此时担心王府防御,走出王府寝宫后便赶快朝南而来,想要看看各处的防御,过了小内门,大内门,快到最外面的永光门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喊声。
“敌袭!敌袭!”
突然有一个士兵从金光面前跑过,金光一把拽住问道:“什么敌袭?”
那人回答:“不清楚,好像是俺答公反了!”
“什么?谁?”
“好像是俺答公!”那人一脸惊恐地回答。
金光大惊失色。他怎么都没想到,俺答公居然先动手了。真可谓是“谋大事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这平南王府当中一定有俺答公的奸细,否则怎么可能下午的时候还在商议是否要废除俺答公的世子之位,这到了晚上俺答公就叛乱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赶快堵住叛乱的俺答公才是正事。
金光忙问:“是什么人在防守?”
“俺答公已经杀到永光门外面了,现在怕是没人防守,大家都在跑!”
金光大怒,狠狠地给了那个士兵一个嘴巴,骂道:“狗奴才,你也跑?王爷平时都白养你了?给我回去!”踢着他回去防守。
金光此时所处的位置距离尚可喜下榻处很远距离永光门更近,如今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去尚可喜下榻寝宫,便叫人立刻禀报平南王,他自己则喝令身旁的卫兵和他一起赶赴平南王府内的永光门。金光来得匆忙却没有带兵器,只是赤手空拳朝前狂奔。
此时,风已经停了,月亮露了出来,月光重新洒满大地,把个平南王府照得如同白昼。金光抬头看了看时辰,此时怕是已经过了丑时三刻。
且说,金光尚未到达永光门,便听见杀喊声一片,又有刀枪碰撞的铿锵声。
难道叛贼已经进了宫了吗?能够听见杀喊声,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逃走了,还有人在抵抗。真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到底还能坚持多久?金光不敢再往下想,快步朝前奔去。
还没跑几步,只感到“嗖嗖”两阵疾风飞过,好似有东西从耳旁飞过,金光定睛一看,竟然是箭矢。那箭矢没有射中他,却扎在地上。金光再望向前方,竟然是俺答公的人在列队放箭。
俺答公显然蓄谋已久,平南王府卫士猝不及防,此时阵脚大乱,众人狂奔乱窜,竟然只有寥寥十几人在抵抗。眼看俺答公乱箭齐发,金光赶快调转方向,抱头逃窜。俺答公私兵放箭,弓弦响处,便听见多声惨叫,原来是几名卫士中箭倒地。
趁着这个空档,金光大喊:“都别跑了,你们手里拿的都是烧火棍吗?快快还击,快快还击!”
金光这一声大喊竟然也有用,几名平南王府卫士有人停下逃跑的脚步慌忙回射。可惜卫士们临敌紧张,许多人哆哆嗦嗦拉不开弓,射出去的箭也大多力道不足落在地上。
恰恰在此时公爵私兵又是一轮箭雨打过来,王府卫兵又有七八人中箭倒地。其中竟然还有一只箭矢直射在金光左腰的玉佩上,把块好玉击得粉碎。金光见状大惊,慌忙要了一柄砍刀拿在手上。
金光一边用砍刀拨开射过来的箭矢,一边呼喊着卫士抵抗,一边注视着私兵的动向。
只见这些私兵个个人高马大,他们身着皮甲,手持长矛铁刀,又有部分私兵兴许是军官,手持花纹长剑,身披铠甲,大声地呼呵着手下的士兵。
俺答公的私兵身穿铁甲,衣甲兵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寒气逼人。
此时的金光已经顾不得害怕,大声呵斥周围的卫士攻击私兵。不少卫兵怀中藏有飞刀和飞斧,此时便一起投掷过去,几声惨叫,四五个私兵重伤倒地,其他私兵见状大呼着挥舞战刀扑了上来。
正有一个公爵府私兵冲到金光的面前,对着金光的面门便是一刀。金光见此慌忙用刀架住,可是这那人的力道极大,金光又是个文人,这一刀竟然招架不住,那铁刀竟把金光的刀砸了下来。金光慌忙躲避,那铁刀压着金光的砍刀正好砸在他的左肩上。
正当此时,一阵剧痛传来,金光稳住心神赶忙再一看,那人已然收了刀去,金光左肩衣服便是一刀长口。金光咬紧牙关活动了一下左肩,竟然还能动弹,心道:中了这一刀也只是皮肉伤,不碍事,只是血还没流出来。此时,那私兵反手挥舞铁刀,朝着金光的右侧面颊劈来,他哪敢迟疑,赶快转身挪步,朝着那私兵的右手腕便是一斩,说时迟那时快,那私兵以为一击得手二击必中,似乎没了防备,一时之间收不住力道,撤不回铁刀,正好被金光抓到空档,只听得“哎呀”一声惨叫,那人的右手连同铁刀被金光一刀斩落。金光紧接着回手又是一刀,把那人的咽喉横着劈开,那人也来不及大喊,向后跌倒。创口喷出鲜血,溅了金光一身,又有几滴喷在脸上,模糊了金光的视线,金光赶忙用手一抹,只感觉这血还是热的。
突然之间金光便看到有东西朝着我的面门而来,慌忙闪避,竟然是一柄长枪。金光大惊失色,赶快躲开,退后。
公爵府的私兵见了,端着长枪,大喊着朝金光追来。金光心道:完了,完了……没想到竟然要死在此地。正要与那人展开最后的厮杀,猛地听见一声弓弦响,那端着长枪的私兵应声倒地。竟然是左右开弓放箭,射倒了那人。
在金光的组织下,王府卫兵渐渐稳住阵脚。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杀得难分难解。
然而公爵私兵此时士气正盛,冲杀过来,锐不可当。更兼此地私兵多,王府兵少,俺答公手下的将官知道这是谋反,若是不成玉石俱焚,所以格外凶悍,大杀大砍,王府卫兵渐渐不敌。
金光朝众人喊道:“放弃此处,退到内门去。”
听金光这么一喊,众军士早有人朝私兵队里放箭。王府兵乱箭齐发,公爵私兵倒了一地。趁着这个空档,一众人慌忙逃入内门,七手八脚关上了宫门。又有人拿来了大门栓,把门栓住。可惜,这都是内门的门栓,又小又细怕是也顶不了多大一会。
第进七章 攻入内门
金光朝平西王府的军士大喊:“侍卫统领哪去了?他们怎么进来的?”
左右有人回答:“第一轮射箭统领大人就阵亡了!”
金光再问:“叛军如何进了宫来的?”
左右有人回答:“是翻墙进来的,进来后打开宫门,一众叛贼便冲进来了。”
金光大喊:“左右把箭矢搭在弓弦上,瞄准墙头,但有露头的只管射。”
众人应诺。金光则一个人爬上墙头,朝下看去。金光知道俺答公的人善射,可如今也不得如此,不然却不知道有多少叛贼。
且说,金光在墙后面小心的露头观瞧,只见门外黑压压一片,俺答公的私兵全都是顶盔掼甲,少说也有百十来人,此时正张罗着是撞开内大门还是翻墙而入。
金光才一露头,立刻便有四五只箭朝他射来,他慌忙躲闪,那箭头射不到金光的都落到院内。金光回头朝着众军士喊道:“快把箭矢就拾起来,射回去!”听金光这么喊,便有几个军士拾起那箭,又把箭矢搭在弦上。朝着墙外便射。
嗖嗖几支鸣镝响,门外两三个公爵府私兵中箭倒地。
金光朝着众人大喊:“快放箭,俺答公的人马都兵在一起了,用不着瞄准,只管射箭,贼兵定然中箭。”
听金光这么一喊,众军士七手八脚地拉开弓朝着天放箭,箭矢飞过宫墙落在墙外,射中十几个公爵府私兵。俺答公私兵还击,箭矢从宫墙外飞了进来,平西王府兵也有数人中箭。
此时,平西王府兵的箭矢已然不足,俺答公私兵却准备充分。两家对射,平西王府兵不敌,纷纷躲避。
金光低着头,朝外大喊:“俺答公府上的兄弟们,此乃是平西王的王府,你们这么做如同造反!平西王怪罪下来你等性命自然不保,快快退去,请求朝廷宽恕或可留有一条性命。”
金光喊了半晌,竟然没有人答应。金光试着探出头去,只见外门黑压压一片,此时人私兵更多了,这一小会俨然已经聚集了怕是有二百多人。这仅是内门外的,不知道永光门外还有多少人马。此时,俺答公私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根木头,正七手八脚的搬运过来,看样子是要做成撞城锤,撞开宫门。
金光又把方才的话朝下面喊了一边。俺答公私兵朝金光看了过来,半天无语。金光这才明白,俺答公私兵是铁了心的要造反。
金光话音刚落不久,便有俺答公私兵指着城上大喊,神色激动,喋喋不休。平西王府有军官大怒,回骂,此时又有几个俺答公私兵加入骂阵,平西王府兵这边也有几个卫兵登上墙头朝墙下大骂。一时之间墙里墙外骂声一片。
有墙头的平西王府兵士兵朝墙外掷标枪、石块,又有人扔飞刀;俺答公私兵也不示弱,会弓箭和标枪回敬。两个边打边骂,各不服输。
金光回头对众侍卫说:“快去弄些长矛来,几个人端着那矛,对着宫门,俺答公私兵进来了就一起刺过去。五人一排,分成三排。第一排刺过,第二排就从第一排的人缝中挤过去。”
喊完话后金光便再朝墙下看去,不巧,正好有一只箭矢朝着金光面门飞来,金光赶快躲闪,一个没抓稳便从墙头摔了下来。整个后背着地,摔了个结实,头昏眼花,内血翻涌。方才听得俺答公私兵骂金光,金光一时气愤便把手中的刀掷向俺答公私兵,偏巧不巧,正好打中一个。此时从墙头摔了下来,便无兵刃在手,于是慌忙朝左右要了一把砍刀拿在手里,对左右说道:“众人今日可要同仇敌忾。俺答公今天这副架势,显然便是不甘心很久了。今天就是你我为王爷尽忠的日子,若是给俺答公私兵得手,王爷遭殃,我金光还有你等众人也全都要死。你们可别想着俺答公私兵会放过你们。”
众人听了都大喊要报效朝廷,报效王爷。
此时,只有九根长矛。那领催说道:“长矛虽少却有二十把斩马刀。”
“什么,竟然还有二十把?让人持了斩马刀跟在长矛手后面,待长矛手退后,斩马刀队便上去,把俺答公私兵砍成粉碎。”那领催应诺而去。
不肖半刻的功夫,只听得一声巨响,宫门的门栓应声而断,内门被撞开。
俺答公私兵众人大呵着冲杀进来,人潮汹涌,犹如溃堤。正在此时,金光下令放箭,听得几声弓弦响,几个用硬木撞开内门冲在最前面的俺答公私兵全都中箭倒地。后面的俺答公私兵却也没有退缩,挥舞着刀枪,怪叫着冲了进来。还没等迈过前面的尸体,平西王府兵长矛手便端起长矛刺了过去,一阵惨叫,四五个俺答公私兵中枪倒地。还未来得及收枪,便是一阵私兵的乱箭射来,平西王的长矛手纷纷中箭。
俺答公私兵再冲,又有平西王府兵的朝刺出,三四个俺答公私兵被刺穿。后面的俺答公私兵推开前面的战友,挥舞着弯刀挡开长矛,冲进院中。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只见一阵阵寒光闪过,俺答公私兵血如泉涌,肢体皆碎。原来是斩马刀队挥舞着斩马刀封住了宫门。俺答公私兵几次冲杀,都被斩马刀的锋芒逼退。又听得几声鸣笛响,斩马刀战士纷纷中箭。俺答公私兵趁着这个空档,再次冲入院中。平西王府兵不甘示弱拔出横刀与俺答公私兵打作一团。
杀喊声,刀枪碰撞的铿锵省,叫骂声混作一片。俺答公私兵志在必得,平西王府兵死战不退。然而,平西王府兵虽勇却寡不敌众。此时俺答公私兵甚众,平西王府兵不及其十分之一,铠甲虽然精良挡得住弯刀却挡不住俺答公私兵的铁锤,不多时,平西王府兵再次丢下几具尸体,再退进小内门。
金光大喊:“多找些门栓来,把门堵住!”卫士们慌忙之下找不到东西,便弄了一大堆杂物堵在门内。然而,俺答公私兵多,想必用不了多久这道内门又将被攻克。这是最后一道门,再无退路。金光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王爷和二公子怎么样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一个人来救援?想要打探却没有人手,只能干着急。
第进八章 逃之夭夭
“父王,前面怕是已经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尚之孝一脸的惊恐,用双手不停地想要抓他那早就已经剃光了的颅顶头发一边惊恐地说道。
“小点声……小声点……想死啊你……”尚可喜瞪大眼睛面目扭曲却声音极尽低沉地喝止尚之孝,好似生怕惹怒神灵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完了,完了……全完了……”尚之孝根本就没有理会尚可喜的喝止,已然好似丢了魂一般说道,“俺答公不会放过我的,我死定了……死定了……”
正当尚之孝兀自期期艾艾的时候,便突然听见“啪”地一声清脆声。尚之孝捂着自己的左腮帮子,原地赚了一圈,小辫子也跟着一阵甩动,然后缠在脖子上。
“父……父王……”
“你他妈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尚可喜怒道,“软蛋!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胆子平南王世子的位子就是你的了……你知不知道……”
“父王……我根本就不想当世子……我只想活着……你可知道,大哥他太暴虐了,我是真的怕啊……”
“唉——”尚可喜一声哀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旋即又立刻跳了起来,此时哪还有时间坐着?
尚可喜急忙说道,“走!”
“啊?父王……”尚之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尚可喜要把自己赶出去,“父王,换世子都是你的主意……不,是金光的主意,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我当背黑锅的啊……俺答公绝不会放过我的,我可不出去……”
尚可喜看到尚之孝实在不争气便断定此时就算是集合了王府的所有侍卫也不可能打得过俺答公,毕竟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尚之孝不行就算带兵再多还是完蛋!
而他尚可喜自己虽然不惧尚之信,奈何已经老迈带不得兵,已然不再是自己儿子的对手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不是和俺答公正面对抗而是赶快从后门逃走。逃出平南王府,甚至逃出广州城,去到军营然后。若是形势好便回广州,若是形势不好就去梧州。
“我是让你和我一起……快走,快走!”尚可喜大声说道。
“啊?去……去哪?”二公子尚之孝问道。
“先逃出广州城再说!”
尚之孝一阵惊疑,问道:“刚才有人报信过来了,说是金光在前面……已经……已经带着王府兵将和大哥干起来了,咱们也不增援……吗……就这么走?”
“怎么?你要去增援啊?”尚可喜问。
“可……可……可……父王,金光不是你的心腹吗?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我去你妈的!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尚之信听得尚之孝如此说法,心中恼怒不已。
是啊,金光确实是平南王的心腹,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挣命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心腹?是心腹重要还是脑袋重要?当然是脑袋重要了。脑袋没了,要心腹干什么?弃车保帅都没听说过吗?
尚可喜也懒得和尚之孝解释,抬起手再给了尚之孝一个大耳光,然后说道:“快点和老子走!你要去救金光我也不拦着你,反正老子有的是儿子,也不差你一个!”
说罢,尚可喜便往外走。看到父亲的背影后,尚之孝瞬间“懂”了,赶快跟上。
就这样,尚可喜和尚之孝在二百多卫兵的护卫下,急急忙忙出了王府后门,上了马,朝着平南清军答应飞奔而去……
且说,平南王府南面的战事非常激烈。此时已经杀了半个多时辰了。双方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金光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可是仍然无济于事。俺答公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众志成城,一心向前。平南王府人马虽然不少,可是仓促迎战,长时间见不到平南王,心中自然怀揣了别的心思,渐渐陷入劣势。
“砰!砰!砰!”
“吼!吼!吼!”
“咔!咔!咔……”
平南王府内门被俺答公人马临时做成的撞城锤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撞击,伴随着私兵人马一声声助威一样的喊声,内门的大门栓渐渐断裂,眼看就要折成两段……
金光急得大叫:“顶住,给我顶住!”然后又问身边的人道,“怎么回事,王爷呢?二公子呢?怎么还不来啊?”
恰巧这时候有个小校急忙跑过来说道:“金爷!金爷!不好了……不好了……”
金光大惊,红着眼睛问:“怎么了?”
“王爷……王爷……”
“王爷怎么了?”
金光心中大急,他以为尚可喜出了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俺答公在王府没有内应。毕竟王府有六个门,俺答公的人马极有可能从其他门攻进来,直扑尚可喜下榻之处。
但是,金光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俺答公尚之信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更不可能分散进攻。四百多人的私兵最好的办法在尚之信看来就是猛攻一处,铁拳出击方才能够奏效。
“王爷和二公子从后门跑了!”那小校大喊道。
“什么?”金光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王爷义薄云天,怎么可能会丢下将士?”
“真的!跑了一刻钟了。金爷,金爷!我亲眼所见!”
金光仔细看了看来人,毕竟很可能这个人是俺答公的奸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奸细谎称王爷逃走瓦解王府兵将士气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但是,金光再三确认之后得出的结论是,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这小校名叫汪聪舟,平南王府亲兵出身,今年三十岁。金光认识这人已经很久了……差不多十年了,如果说别人可能是俺答公奸细,这个人绝对不会。不是凭证据说不会,而是凭心说不会。
汪聪舟大叫:“王爷和二公子带着二百多亲兵从后门走了!金爷,守不住了,快走吧,快走吧!我特意来找你的!俺答公绝不会放过你,你姓金!”
汪聪舟的意思非常明确:尚可喜和尚之孝不管怎么说都是尚家人,俺答公尚之信就算再残忍也不可能杀自己的亲爹和亲弟弟。杀爹那叫弑父,杀弟那叫手足相残。尚之信再笨也不可能干这个事。但是,你金光就不一样了。所有的责任都可以推到你身上去。到时候,俺答公一怒之下,说不定把你大卸八块。谁让你姓金不姓尚。再说,杀你你也不冤枉,废长立幼的主意就是你提的啊!俺答公日后可以说自己这是“清君侧”。虽然说,老王爷尚可喜心中确实是打算废了俺答公,你金光不过是迎合,可是主意毕竟是你提出来的。现在,怎么收场……还不跑吗?
金光泪下眼角,仰天长叹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唉——罢了,罢了……”
说罢,金光扔下手中的刀对着王府的兵将大喊道:“都各自逃命去吧!”然后,随着汪聪舟一起逃走。
汪聪舟道:“金爷,北门的马全都被王爷和二公子的抢光了,咱们去东门吧。”
“东门?好,就去东门,快!”
王府兵将一哄而散……
金光逃走后不到三分钟,伴随着“咔嚓”一声,内门的门栓终于断成了两截,俺答公尚之信率领人马冲入平南王府……
第进九章 金光投明
作者:培训,一天讲九个小时,讲到缺氧,头晕恶心,没办法写。感谢这些天大家没有抛弃我。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
且说,金光逃出广州城之后,跟着汪聪舟折返了往北逃窜。身边还有三十多人,一路逃到三水镇附近方才喘口气。
金光此时已经五十七岁了,人虽然老了,可是越来越精明。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汪聪舟,可是到了三水之后,他怎么看汪聪舟怎么觉得别扭。
汪聪舟自然也看出金光异样的神色了。走到金光面前拱手施礼说道:“金爷,想必你老人家已经看出来了,我们的做派和满清大不相同。”
金光瞪大眼睛问道:“难不成你们是伪明?”
汪聪舟笑着说道:“大明是大明,可是伪不伪就难说了。输了就叫伪明,赢了就叫大明。先不说这些了,小子我提个往事。金爷还记得金声桓吧,当年他起兵反清后来失败透水而死,那个时候尚可喜老王爷说金爷你幸好没去,否则怕是也要葬身水底。金爷你大义凛然地说,如果你去辅佐金声桓他就不会失败。我记得没错吧?”
“没错,怎么了?”
汪聪舟说道:“这说明金爷的确才华横溢,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你。也正说明金爷你人在曹营心在汉。辅佐尚可喜完全是为了报答尚可喜的知遇之恩。毕竟你是个读书人,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在你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也是把家国天下的大义放在了报答知遇之恩的小义之后了。但是,这是时代造成的,怪不得你。南京的吴王殿下可是喜欢你爱你呀,这才丰富常琨常大人无论如何都要接金爷去南京。这些话其实也都是吴王和常大人说的。”
金光听了沉吟片刻说道:“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来?你怕是早就投靠了伪……南京那边了吧?”
汪聪舟没有否认,此时也不用说太多了。
金光继续说道:“大义小义我还能不知道吗?不管怎么说,你们总不能用这种方式……你这是绑票,是欺骗知道吗?就如同曹操绑架单福一样。你们虽然绑了我,可是我的心不在这里。”
“金爷,小子不敢欺骗你,王爷确实和二公子从后门跑了。”
“我和王爷几十年的交情……”
汪聪舟打断金光的话说道:“交情再深也没有命重要。王爷老迈,二公子暗弱。金爷,此前你、二公子还有俺答公带兵去江西的时候怎么样?二公子根本就不是俺答公的对手。这样两个人难道能打得过俺答公?俺答公只有四五百人却能当四五千人用。”
金光还是不信。汪聪舟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金爷你不信没关系,日后你自然知道。”
“别废话了,我不去南京!”
汪聪舟说道:“恐怕这也由不得金爷了。金爷的家眷还有工资现在怕是已经在去南京的路上了。”
“什么?”金光瞪大眼睛问道,“为何如此?”
“常大人安排的。我们一直盯着俺答公,俺答公一动手,我们就跟公子和夫人说,俺答公动手了,怕是要清君侧,如果这样,金爷的家眷怕是就危险了,于是就是说自己是金爷你的人,带着夫人和公子自然就出来了。一出门,那还不是由得我们?”
金光说道:“可是,你们怎么可能在广州城如此横行无忌?”
汪聪舟说道:“金爷,你还不明白吗?靖南王早就已经投靠大明了。”
“什么?”金光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真的?”
汪聪舟说道:“真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金爷,你忘了?靖南王世子耿精忠跟着李率泰一起去打南京,在南京城下……可是做过吴王的俘虏。他怎么就出来了?因为长得英俊潇洒?”
金光听完一拍大腿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耿仲明他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仅如此,水师总兵许龙也已经暗中投靠吴王了。公子和夫人乘坐的就是他的船。”汪聪舟说道:“金爷,你是聪明人,别的也不用我多说,没什么大义小义,这也不用我说。你饱读诗书,古往今来的韬略奇谋哪个是你不知道的?金爷,和我们去南京吧,到了南京再说。”
“到了南京还不是得由着你们?”
汪聪舟听罢哈哈大笑,然后说道:“金爷啊金爷,由得由不得其实也不是我说的算。人活一世,虽然说好像是挺自在的,但是其实啥时候真的自在过?在家爹妈管,长大了有地主东家管,再大一些出来谋生路还有官吏皇上管,有病了大夫管,老了儿女还得再说上几句,死了还得按照礼仪丧葬吹唢呐,完了呢到了下边还有阎王小鬼,要是当了神仙还有玉帝王母。啥时候自在过?啥时候由得自己过?
再说了,金爷,你是尚可喜的谋士,可是其实不也在满清下边吗?满清让你剃头衣服,你敢说一个不字吗?如果敢,你怕是早就没了吧?到了南京的话,由得吴王这不过是个说辞,怎么了?难不成由得满清由不得吴王?金爷,你也别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啊!”
金光听了没有生气,但是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汪聪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赶快说道:“金爷,小子我说话没分寸,口无遮拦,还请你老多包涵啊。其实,小子的意思是金爷你本来就鄙视满清,现在有机会为大明效力不是很好吗?而且,如果金爷你不愿意跟随吴王,吴王绝不会强迫你的。”
“不强迫?”金光一片地不可置信,“他有这么好心?”
“吴王殿下成立了一个大明科学院,其中有文学院啊翰林院啊……我也说不太明白,反正就是金爷你可以去这里当一个学者,白衣一身,绝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汪聪舟说,“时间有的是,去南京的路上金爷可以慢慢想。说实话,我也不怕金爷逃走,毕竟公子和夫人现在已经在船上了。”
金光低头不语也不再辩驳,微微叹了一口气,乖乖地跟着上路。
又走了一会,金光问道:“汪大人,我听你的谈吐你不像是个粗人啊,读过书?”
汪聪舟笑了笑说道:“金爷你是好眼力啊,读过。以前我爹妈在的时候确实读过书。不过后来,清军来了,爹妈都没了。我因为认字,投军之后很快得到了提拔。嘿嘿……谁让咱认字呢?”
“你什么时候投军的?”
“十几年了。说实话,当年我爹妈没了,我还要过饭,加入过丐帮,在潮汕一带要饭。当年差点出海,要不是碰上吴六奇的追兵兴许我现在是大明的大官也说不定呢。吕英杰、何天骄当年都是我小弟。多年之后我通过覃妹妹重新和吴王联系上了。很多道理,见识都是覃妹妹教的。”
“覃妹妹是谁?”金光问。
“就是俺答公尚之信身边的女谋士,她是我们的人。”
“什么?”金光大叫,“这全都是你们策划的?”
汪聪舟笑着说道:“不是!不是!金爷,你不要误会。绝对没有曹操摄单福的那种事,你放心。”
金光问:“那是怎么回事?”
汪聪舟说道:“是吴王殿下说的,尚之信久后必反,金光一定会站在尚之孝一边,然后尚家就是兄弟阋墙。所以常琨常大人早就做了准备,这个事在坐天山大战之前就开始了的。覃妹妹来卧底也有十几年了。”
金光惊讶地问道:“李存真多年之前就预见到……尚藩会兄弟阋墙,父子反目?”
“对啊!”汪聪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正常?”
“你没听人说吗?吴王殿下那是大天师,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下的事全知道。”
金光冷笑一声说道:“装神弄鬼!怪力乱神子所不语。我是不信的!”
“你们这群知识分子啊……切……”汪聪舟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