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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春秋     南明汹涌txt下载     南明汹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八章 无双

    茶山下,杜辉看着丢盔卸甲败退回来的披甲瞠目结舌,半晌无语。他不明白,打了这么多天,自己派出生力军出战怎么还会败得这么惨?但是,当他知道江义一面也是如此的时候心里便平衡了许多。

    手下有人说道:“军门,这天色依然开始暗下来了。贼兵擅长夜袭,小心夜里便逃掉了。”

    杜辉说道:“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到了嘴边的肥肉还能给他飞了不成。传令下去,两刻钟之内再组织人手给我冲上去,一定要拿下马得功。”

    下午五点,天色昏暗,清军依然冲上了明军阵地。十分钟之前,孙长青率领一千人向东突围而去。蘬茗小茶山上马得功率领师部五百人奋力抵抗。

    周围杀声震天,此时早就没有了火枪的轰鸣声,有的只是近身的肉搏战。马得功挥舞砍刀砍翻了两个披甲兵。一个人把缺口堵住了。身边的亲兵正在别处厮杀,顾不得他。马得功只能一人应战。

    胸墙本来便是草草修筑的,寒冬腊月更是不可能修得结实。几次作战,胸墙早就已经破败不堪,此时挺立在那里不过是给明军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清军全力进攻,就在马得功指挥处不远的地方推倒了一小段大概五部左右的胸墙。几个披甲顺着这个缺口冲了进来。马得功虽然是师长可此时已经和士兵一样拔刀战斗了。他武艺高强,身高力大,砍翻从那缺口冲过来的两个披甲后,其他人被吓住了,隔着缺口一时之间不敢过来。

    突然,马得功觉得左臂一痛,猛然之间不知道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面前飞过。马得功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赶快扭头一看,左臂竟然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没想到是中了手斧。那斧子飞过来打在铠甲上又被弹开了,但还是划开了皮肉,马得功流血不止,一时之间疼痛难当。

    此时,那扔手斧的披甲冲过胸墙的缺口,对着马得功举刀就砍。

    马得功大喝一声,快步冲向那披甲兵。那披甲兵手中握着的是一把云梯刀。见马得功冲了过来,凶神恶煞,竟然自觉不是对手,转身想跑。然而后面的披甲却一起拥了过来,进退相撞,反而把他撞向马得功。不得已,那人只有迎战。两个人刀锋相碰,那人便知不是马得功对手,然而正要逃走却被马得功一刀砍在肩膀上。

    那人哇呀惨叫一声便跌倒在地。马得功上前一步,刚要结果那人的性命,突然觉脚下一痛。原来地上躺着一个满清的伤兵,拿着半截短枪刺中马得功脚踝。马得功吃痛,来不及去结果手拿云梯刀披甲的性命,便挥刀将伤兵斩杀。那手拿云梯刀的伤兵便趁机在地上一个打滚,逃了开去。但是没逃几步,突然便是一声火铳的爆响,那人的头颅碎裂,鲜血和脑浆洒了一地。

    然后便又是一阵火枪的轰鸣,十几个清军被击毙。其余清军听见火枪的响声,立刻吓得转身便逃。神策军的士兵也不客气,冲过去对准清军后背便砍。又有十几个人被砍翻在地,哇哇怪叫。其他人听见便逃得更快了。

    “鞑子跑了,鞑子跑了!”阵地上一片欢呼。

    马得功受了伤,依靠着胸墙坐下。此时,师部的侍卫长赶快过来给马得功包扎伤口。

    “是你的人?”马得功问。

    侍卫长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每个人还有四发子弹,留在这个时候用正好把清兵吓跑了。”

    马得功嘴角流出微笑,点了点头。清点人数,只剩下不到三百士兵了。此时,马得功在侍卫长的搀扶下,简单地看了看战场。

    战场上一片狼藉,尸体已经差不多覆盖了整个阵地。清军士兵和神策军士兵的尸体叠加在一起,显然是因为曾经有人踩着尸体搏斗。很多地方都是尸体成堆,显然那里经过激烈的战斗。

    阵地上的积雪早就融化了,不是因为天热,而是因为人在上面摸爬滚打把雪化开了。鲜血到处都是,有的地方和着融化的雪水已经能够没过脚面。不少地方黑漆漆的,那里显然着过火。马得功什么都闻不到,因为恶臭和死亡的气息已经让他的鼻子已经失灵了。

    剩下的神策军士兵个个带伤,运气好的弄到绷带止血,运气不好的,随便扯了一块布包扎伤口。此时,血已经渗了出来和汉水黏在一起。

    马得功看着自己的士兵大声地说道:“神策军的弟兄们!我马得功对不起大家!”

    听到马得功说话,所剩不多的士兵也都聚拢到了大旗下。

    看着一张又一张朴实的面庞,马得功悲从中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大声地说道:“弟兄们,我马得功无能啊!是我决策失误,以至于功败垂成,本想要打清军个伤亡惨重再回防长沙,但是却自绝于此地。是我对不起大家啊!

    想我马得功一生戎马,到了今天虽然穷途末路,可是却并不怯懦。当年我误入歧途,和田雄一起出卖弘光皇帝,做了满清走狗。看起来飞黄腾达,其实不过还是满洲的奴才,一条狗而已。后来幸得关将军、吴王指点迷津,这才幡然悔悟,重投大明。如今再看我自己,怎么看都活得像个人。不像从前拖着耗子尾巴当畜生。现在就算是死了,我马得功也是死得其所,死无遗憾,像个人一样去死!况且我有三个儿子,我死了也有后了。

    可是,弟兄们,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很多人还没成亲呢。如今,穷途末路……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家摘了我的首级,去清军那里请降去吧,保住一条命,以后找机会再回大明。我便用大旗做纸,用血做墨,写下‘身在清营,心在汉家,得功甘愿死,以全众人性命’,大家撕扯分了这旗当做信物吧。

    弟兄们!咱们神策军只能有战死的师长,决不能有被俘的师长!来吧,动手……”

    马得功说这番话的时候,下面却鸦雀无声。

    就在此时,一阵鼓声响起,惊天动地,清军又开始进攻了。

    突然士兵中有一个人朗声说道:“出卖师长活条狗命?那我还算个人吗?”

    又有士兵说道:“师长是条汉子,难道俺们这群人是孬种?”

    “卖主求荣的事我不干!”

    “我宁可死也不给满清当狗!”

    ……

    ……

    ……

    侍卫长见士兵个个好汉,便大声喊道:“弟兄们!咱们是神策军,神策军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孬种!大明!”

    士兵一起喊:“大明!”

    “大明……大明……大明……大明——大明——大明——大明!大明!大明!”

    马得功和全体士兵一起呐喊,有的士兵一开始还在小声呐喊,但是喊着喊着看着同样喊着口号的战友便大声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响彻云霄的呐喊。

    此时,清军江义部已经冲到胸墙外一百步处。这一次,清军胸有成竹,自信满满,自问必然一举消灭眼前这股明军。

    然而,此时气氛陡然发生变化,只听得胸墙那一侧明军在大声呼喊。而这蘬茗的小茶山似乎是一座火山,正在酝酿着喷发。

    突然,胸墙内一声暴喝:“大明我来啦!”

    “杀呀!”

    胸墙被明军推倒,二百神策军士兵如猛虎下山,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挥舞砍刀和军刺冲向清军。

    清军懵了……

    领催惊愕不已:哪里应该是这样的节奏,不该是明军瑟瑟发抖然后被全体围杀吗?

    然而,神策军将士根本就没有给这些清军更多的时间搞清楚状况,他们很快就被明军冲散了。许多清军还没有和神策军接触便败走,前推后挤,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半个小时后,胸墙外面的杀喊声逐渐弱了。披甲兵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端着刀枪如群狼般围拢明军阵地。

    马得功脚踝受伤没有办法冲锋,便被“留下”了。此时,他“坐”在地上,长袍罩在身上把受伤的腿也一起盖住。

    他指着围拢过来的清军,嘿嘿笑着说道:“看看你们的样子,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真是可笑啊,我马得功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看你们这群玩意,可笑,当真可笑……”说罢,马得功哈哈大笑。

    一个清军领催大声问道:“你真是马得功?”

    “你个狗杂种也配问你爷的姓名?”

    那领催欺见马得功袍子上面已经渗出血来,便知道他受伤了,朝他啐了一口,亮出屠刀,上前两步便要结果马得功的性命。

    “砰”一声巨响,众人吓了一跳。再看时,那领催胸口中弹,血洞正汩汩地涌出血来。那领催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栽歪了下去。

    马得功大笑着说道:“蛮子,这叫火枪,你能死在火枪之下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罢,马得功扔掉枪口还在冒着烟的手铳,指着周围的清军边笑边骂,斥责其猪狗不如。

    清军被骂的怒了,又看到马得功已经开了一枪认为他只剩下虚张声势,便逼近身前想要取他性命。

    马得功见清兵近了,突然面色转冷,目光炯炯,忽地一下扯开自己的袍子,那下面竟然堆着八小罐火药,马得功的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把燧发火铳正对准了火药罐。

    清军见了,惊吓得尖叫不止……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马得功的一生在他的眼前掠过:辽东老家的父母被清军杀害,他和兄长投军,兄长战死,他立功做了总兵;出卖弘光皇帝,降清,大战郑成功,南京城下被俘,降明,玄武湖的俘虏看不起他,大战吴国贵……

    一张张面庞在他眼前浮现:苍老的母亲,惨死的兄长,惊恐的朱谊泐,一脸稚气的顺治帝,面如重枣的关盛年,古铜色面孔的吴王,稚嫩士兵的面庞……

    最后浮现在马得功眼前的是长子马三奇那“傻乎乎”的模样。

    三奇一开始就做了吴王的侍从,听说现在去南京讲武堂了,肯定是吴王要重用犬子了,这真是我马家的荣耀啊……

    可以了!没有遗憾了!

    马得功大喊道:“神策军天下无双!哈——哈——哈——哈!”

    随即扣动了扳机,火花引燃了火药,子弹射入火药罐中,几个火罐伴随着爽朗的大笑声一起爆炸。

    “轰——隆——”,马得功和跟前的几个清兵全被炸上了天!

    黑火药爆炸的冲击力撕碎了马得功的身体,把他的首级高高地抛到空中。那首级旋转着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嘭噔,落在地上,面朝苍天。仔细看时,那面庞上带着的是犹如花儿绽放般的幸福的微笑。

第九十九章 轻视

    就在马得功拉着队伍出了衡阳往回雁峰去打算给吴国贵致命一击的时候。南京皇城内,却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虽日上三竿,却难得冬日骄阳,把个数九寒冬照得暖暖的。吴王殿下和芳芳夫人一夜缠绵,此时正睡得憨。

    “殿下该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房内,过了一会也不见房内有动静。

    “殿下该起了……”又是一声唤,却还不见有动静。

    “殿下……”

    “行了!”房内传出一声呵斥,“叫叫叫,要死了吗?叫个屁!”

    那婢女便不敢再说什么,闭了嘴,退了下去。

    房内,李存真心中一阵不快,翻了个身,搂着正在熟睡的芳芳打算再一次进入梦乡。

    然而,房门便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殿下……殿下该起来了!”

    李存真心中一阵火气,憋住一口气,从床上跳起来,快步走到门边,猛地打开门,正要大骂,却见来人是常琨,瞬间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怒道:“干什么?”

    常琨赶快说道:“殿下,不好了,我们情报局发现有人在南京城内有异动。”

    听得如此消息,李存真一下子变了脸色,他回头看了看芳芳,只见芳芳正在熟睡,李存真转回头来对常琨说道:“走,去飞龙殿说。”

    然后轻手轻脚回到室内,拿了一件袍子往身上披着便要出去。芳芳正好行了,从床上做起来用法语问道:“殿下,你要去哪里?”

    李存真回答:“有事。你便再休息会。”

    芳芳问:“殿下去澳门的使者走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消息回来吗?”

    “暂时还没有,若是有时便告诉你。”

    芳芳想了想说道:“那我也起来,这便去户部吧。韩临东大人昨日让人送信来说找我有事,让我有空便过去。”

    李存真听说是韩临东,问道:“何事?”

    芳芳用生硬的汉语回答:“计划经济委员会打算制定详细的从日本进口金银铜的计划。”

    李存真笑了笑,说道:“小日本子……嘿嘿……后世很多人都说打他不划算,说日本穷,其实日本可是金银岛啊……”

    李存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出了门。

    去往飞龙殿的路上,常琨迫不及待地说道:“殿下,根据情报局的情报分析,最近南京城里可能会有变故。”

    李存真猛然停住了脚步,拧着眉毛问道:“什么变故?”

    常琨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见也没别的人,便继续和李存真往前走,说道:“最近白景春和伍彩凤过从甚密……”

    “他们不是一直如此吗?还有杨添秀。三个人不是常常混在一起吗?”

    常琨说道:“本来没什么,但是最近一些日子我们发现茉莉总是晚上去伍老大那里。女的……又不是男的……晚上有什么事?”

    “晚上去?”

    “是的!”

    “而且,就在昨天夜里,伍老大的贴身侍婢伍琼花偷偷出城了。她以为化妆扮成男子就可以躲过我们的耳目,可惜太过天真。而且,居然还是派出两拨人,一波在明处故意让我们看到,另外一波在暗处。”

    “在暗处的就是伍琼花?”李存真问。

    此时,两个人已经进了九五飞龙殿中,大殿空旷,采光却不是很好,这是中国古代建筑的通病。

    李存真来回踱步,突然他说道:“伍琼花定然是去了湖广前线,应该是去了湖北。”

    常琨说道:“大哥,我感觉这群家伙是打算来个里应外合。伍彩凤在南京城内闹事,然后王金玉在外面接应。”

    李存真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他们拿下南京,就算我死了,难道他就能控制住局面?你们会放他吗?现在淮东淮西和近卫三军有十万人,他江西军才多少人?”

    常琨说:“莫不是这王金玉和满清有勾结?”

    李存真凝眉摇头道:“如果说王金玉闹内讧我信,可若是说王金玉打算投靠满清我却是不信。毕竟,他们王家和满清有血海深仇。”

    常琨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啊,这想法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也很牵强。”

    “怎么牵强?”李存真问。

    常琨说道:“满清的三顺王不是都和满清也有血海深仇吗?还有其他人。哪一个没仇啊?就他王金玉有仇?再说,王金玉老爹也不是给满清弄死的。急眼了他和满清联合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存真听了常琨的话缓缓点了点头,确实,谁能保证王金玉不会暗地里投靠满清,或者和满清达成某种交易?常琨的话不无道理。李存真又问:“现在说这群家伙造反有……这个……实质性的证据没有?”

    常琨急了,“哎呀,大哥,咱们这不是法庭,用不着那么多的证据。白景春和伍彩凤联合王金玉要造反,咱们只要知道就可以了,还要什么证据,办他啊!”

    李存真啧啧嘴,又开始在飞龙殿内慢慢踱步。

    常琨看着李存真的样子焦急地说道:“伍琼花出城了,走水路,就算是逆流而上但是只要舍得花钱雇佣船夫三天之内就能到达武昌。如果不是往西走,往北走,走运河用三天就能达到山东。大哥,不能等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李存真说道:“现在咱们已经拿下南京,我当了大明朝的吴王,打完湖广灭了李国英、张长庚,你们一个个都要加官进爵,到时候咱们就是新贵。咱们不是南洋当海盗的时候了。没错,咱们本质上是海盗,但是表面看起来干事情不能跟海盗一样。不然,你让天底下的老百姓怎么看咱们?谁愿意跟着一群海盗混日子?装也要装一装的。

    而且,咱们弟兄当中不少人都断发,虽然没有剃头,但是却没有发髻。是,咱们在海上因为海风吹起的缘故,作战的缘故,很多人都断发这是合理的,可是老百姓认为这不合理。毕竟头发改了。现在咱们干事完全还是海盗那样,认为谁要造反,直接上去就给拿下,你觉得行吗?这会使百姓人人自危,民心不稳,日后如何壮大?

    所以,还是需要真凭实据,这才好拿人办事,不然……着实不好办。”

    常琨说道:“大哥,你说的我明白了。就是要名正言顺。占据道德制高点。”

    “对!”李存真说道,“这么多年你没白学!不过,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大哥,这得秘密的来?”

    “对,不能打草惊蛇。”李存真说道,“首先,你快点派人去把关盛年叫回来。他的队伍一面继续宣传债券,他本人自己悄悄回南京。其次,无极的淮东军已经南下了。如果江西军往东走,两军就会迎面碰上。你派人告诉无极,一定要注意江西军。第三,新军立刻实弹练习。把南京讲武堂军械库里给我秘密放上真枪实弹,利用换弹的机会。第四,调长林军守卫洪武门。”

    “是!”

    李存真想了想说道:“陈先生、韩瑾瑜和其他官员,还有其他洋官都加强保护,免得成为人质。”

    “是!”

第一百章 行刺

    李存真和常琨两个人说完话刚要走,常琨却道:“对了,大哥,我忘了告诉你了,柳河回来了。”

    “谁?柳河?不是让他去朝鲜了吗?”李存真问。

    “去朝鲜了,又回来了。”

    李存真问:“柳河回来是什么要事?”

    常琨说道:“在朝鲜的情报工作有很大进展,他说有要事要来见殿下。”

    “什么要事?”

    “是关于朝鲜的动向和满清在东北地区的动作。”常琨回答,“对了。柳河还把多模给救出来了。据多模说他有满清最新动向的情报。”

    “多模?”

    李存真挠了挠头,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多模就是当年击败达素的时候抓到的满洲俘虏之一。那时,李存真因为长得像博穆博果尔便开始冒充起了满洲王爷,成功骗得这几个满洲护军回去当了奸细。

    但是,迷信自己有主角光环的李存真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光环实在不够明亮。索丰回到北京就把所有人都出卖了,为此明李还搭上了苏炳和刁长贵。他们都是南洋时候就跟随李存真的老情报员了,竟然死得那么惨。

    这件事之后,李存真便彻底祛除了取巧的心思,把注意力放在硬实力的对抗上。多模、罗珞这些人自然也就忘在了脑后。今天,常琨提了起来李存真这才想起。

    他拧着眉毛问道,“从哪里救出来的?”

    常琨回答:“辽东,去宁古塔的路上。”

    “救他们作甚?几个已经暴露的满洲人还能掀起多大浪来?”

    常琨说道:“殿下,这就叫千金买骨。你想啊,这样的人咱们都救,那不正说明咱们仁义吗?投靠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了,让柳河用了午饭就过来吧。”

    “是!”

    李存真想了想说:“我打算去计划经济委员会一趟,去看看老韩的东西搞得怎么样了。你就让柳河去那里见我吧。”

    “好的。”

    且说,柳河很清楚吴王殿下想吞并朝鲜的心思,然后以朝鲜为跳板要么攻击东北地区,要么向东继续攻略日本,所以自从去了朝鲜他便搜集了不少关于朝鲜的情报。特别是朝鲜内部斗争的情报。

    同时,柳河积极与辽东地区取得联系,虽然辽东半岛地区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是柳河仍然通过关系联系上了辽东地区的蒙古人和满洲人。

    甲申之变后,辽东地区的满洲人大多“从龙入关”,此处便驻扎了不少蒙古部族,很多都是皇太极时期被击败而成为“包衣”的蒙古人。

    建州老奴努尔哈赤末期辽东地区的汉人都被斩杀一空,此处土地肥沃却也只能放牧,而蒙古人确实特别擅长放牧。多年下来,虽然经历过几次减丁,竟然还是壮大了不少。这些人主要归满清的盛京将军管辖。

    柳河带着珠宝亲入辽东,跟这些蒙古的小酋长说,南京的吴王殿下其实就是满洲的博穆博果尔。又运了一些食盐和茶叶过去,导致许多蒙古部落真的很是倾向明李。明李在辽东蒙古人中的名声和诚信逐渐传开。十月份的时候,科尔沁南面的两个部族竟然也开始和明李联系。

    柳河的成功不难理解,博穆博果尔的母亲是博尔济吉特·娜木钟,本来是蒙古最后一任成吉思汗孛儿只斤·林丹巴图鲁的正室。后来被洪太强娶,生下博穆博果尔。而娜木钟也给林丹汗生下了遗腹子,就是阿不鼐,现为察哈尔亲王。所以,博穆博果尔是阿不鼐同母异父的弟弟,多少是有些瓜葛的。

    柳河不仅送礼,拓展贸易,而且和蒙古人说推翻满清就再也不用惧怕“减丁”了,得到了蒙古人的欢迎。通过辽东蒙古人引介柳河趁机派人去察哈尔,导致察哈尔和辽东、朝鲜明军开始“勾勾搭搭”。这事可以说是柳河的大功。

    柳河联系的满洲人在鸭绿江北面活动,人数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主要是叶赫部遗民,其首领名叫叶赫那拉·金泰。目前这些人归宁古塔管辖。

    多模就是金泰派人救出来的。虽然叶赫人大多说蒙古语,但是这些人毕竟长相穿着和建州差不多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柳河这一次回来见李存真,一个是为了邀功请赏,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向李存真请命去北京,他还没有忘了找索丰报仇。不过,柳河当然只会说此时满清朝廷内部斗争十分激烈,柳河认为正是有机可乘的时候。

    且说,萨哈林本来不过是满洲正红旗手下的一个小兵,但是自从投靠明李以后他凭借自身天赋和才能竟然如同钻天后一样飞速上升。前些日子因为宣传有功,再次官升一级,成为了三品宣教官,俨然已经成为了宣教系统内部仅次于刘洪谟的存在。许多投靠过来的满人无不以萨哈林为榜样,时刻激励自己。

    此时,萨哈林完成了浙江和福建的宣教工作回到南京,李存真希望他能够跟随赵无极一起去湖广,给那些满人“好好上上课”。于是,命萨哈林午饭过后便到计划经济委员会来,他有事要交代萨哈林。

    李存真“守身如玉”多年,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是对女子的兴趣被芳芳“唤醒”,每天想的东西竟然都十分单一。这一次,李存真希望用最短的时间办完所有的事,然后好去快活。就这样,他把几波人全都聚集到一起,打算一起布置完了了事。

    午后二刻,吴王李存真到了计划经济委员会。迎接他的是韩临东和韩瑾瑜。芳芳不在,上午她和韩临东谈过之后便去用餐,此时不在。

    一番见礼后,韩临东递给李存真几张花花绿绿的“纸”来,笑着说道:“殿下,这是依据殿下所言而制成的纸币。”

    李存真一听便来了兴趣,接过来一看是五张纸币。分别是一圆、伍圆、拾圆、五十圆和一百圆。

    韩临东指着其中最小的一张纸币道:“这些都是依据殿下的要求做的,以一圆为基准,横版的,正面是人头像,左边这个是殿下……”

    韩临东还没有说完,萨哈林便到了,进了门当即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李存真示意韩临东以后再说,便对萨哈林说道:“萨哈林起来吧,你这家伙真是立了大功了,现在浙江和福建都被鼓动起来了,不仅生产上了一个台阶,参军的人竟然也多了起来,四处都是工农预备兵团。以后攻取两广兵源可是一点也不愁了。”

    萨哈林激动地满脸通红,但是他仍然强自镇定说道:“这都是殿下的功劳,而且清除了满清统治,自然便活跃起来,臣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正说着,常琨和柳河便进来了,后面是两个戴着帽子的人,那帽子很是奇怪,帽顶高高的,两侧有遮耳,下面由系带。其实,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多模和罗珞。

    召见柳河、多模和罗珞本来就是谈机密事件,不该在计划经济委员这样的地方。但是,既然来了便就在这里谈罢。

    李存真示意韩临东、韩瑾瑜和萨哈林等人先出去等候,三人非常识趣地鱼贯而出。

    柳河赶快上前见礼,深深一躬,起身看了看李存真,只见吴王一脸笑靥,柳河便放下心赖,本来他未经请示便回南京怕李存真责罚,现在看来吴王不会训自己了。

    柳河说道:“殿下,老六这一次……”

    “快动手!”一声暴喝,房檐都跟着震颤,心惊肉跳,血液凝固。

    罗珞摘下帽子,从里面掏出一把手铳来,对着李存真便是一枪。

    “砰!”

第一百零一章 刺客

    李存真眼疾身快,看到罗珞掏出手铳便一个闪身朝一旁跳开。枪声一响,堪堪躲了开去。但是,火枪射出的子弹却擦着后背当中破开了衣服,打得布料粉碎,把皮肉带开一个口子,血液喷涌而出。李存真吃痛,“啊呀”一声,扑倒在地。把桌椅推到一边,哗啦啦响个不停。

    屋子里面顿时弥漫硝烟,火药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兴许是火药用得太多了,那手铳的枪管已经裂开。罗珞本来也没打算开第二枪,当下大叫一声,朝着李存真扔出破损的火枪。

    罗珞用力过猛,手臂又有些颤抖失了准头,那破枪没打到李存真,却打在他身后的墙脚,手铳崩裂,竟然把墙壁也砸开一个小坑。

    突遭变故!

    众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各个呆立当场。先回过神来的是柳河,他赶快上前一步,趁罗珞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存真身上,在罗珞身后飞起一脚踢在裤裆上。

    柳河以腿功见长,这一脚势大力沉又正踢在罗珞的咔嚓上,纵然罗珞身强力壮却也挨不住这一脚,顿时下身麻痹,摔倒在地。

    柳河见罗珞已经摔倒,没有继续追打,转而扑向另一边的多模。

    这变故实在太突然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常琨一直傻在当场,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更没能及时抱住身旁的多模。

    就在这个时候,多模早就已经摘下帽子,从里面拿出火铳来,掰开击锤,对准了李存真。

    柳河大叫一声:“莫伤殿下!”

    说罢,飞身便要过去挡住火枪射击的线路,然而却慢了一步。多模依然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冲出枪膛朝着李存真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哎呀”一声,那子弹打在人体上,一声让人牙酸的骨折声随即传来,同时血花飞溅,枪打处竟然有一个大大的血洞。

    “父——亲!”一声女子的惊呼随之响起。

    “别……过……来……”那人是卧着挡的子弹,如今已然倒在地上了,话还没说完,便昏死过去。

    第二枪响起,常琨终于回过神来了,抽出腰间短刀,倒提着,嘶嚎着朝着他面前的冲去。罗珞此时已经翻过身来,常琨提着匕首朝着罗珞面颊便扎过去。

    罗珞身子骨确实解释,挨了柳河一脚,打在要害上,竟然凭借意志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站了起来虽然身子还虚却能行动,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罗珞见常琨持刀短刀杀来,赶快一把握住常琨手腕。常琨是扑向罗珞的,身体的力量全都压了过来,罗珞咔嚓被踢,双腿无力,被常琨一扑倒没站稳,噗通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罗珞高大,摔倒时后背正砸在椅子上,便把椅子也砸了一个粉碎。罗珞吃痛,却叫不出声来。

    常琨瘦小,身高体重怕是都只有罗珞的六成,此时屋内狭小正是斗力的时,他知道若是不立刻拿下罗珞,拼起力量来他绝不是对手。于是乎肾上腺素飙升,额头青筋暴起,双眼血红,张开大嘴,牙齿外露,口涎黏连,发了疯的大叫,拼了命地要把把短刀捅进罗珞眼珠中。

    此时正是性命攸关,罗珞用足了力气,哇呀呀大叫着死死抗住拼命而来的短刀……

    那一边。柳河扑向多模虽晚了一步,让多模打出一枪,却也在近身搏斗中占得先机。扯住多模背过来,过肩摔倒。噗通一声,多模摔倒在地。

    只这一跌,多模浑身的骨骼便如散架一般。手铳跌得老远,那枪口还在冒烟。虽然浑身酸痛,但是多模咬着牙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窜了起来。张开嘴,从嘴巴里面吐出一个小拇指头大小的锥头。多模把锥头安在随身携带的九寸长的笔杆顶端,只听得一声轻轻地“咔哒”声,那锥头便被插紧。

    这其实也怪不得门卫搜查不够仔细。一直毛笔并不显眼,更不是武器。而口内正好也是检查的盲区。这一切都让多模和罗珞钻了空子。谁说野人缺少智慧?

    萨哈林此时已经冲了进来,一开始见到众人动手不好插手。此时看见多模已经手持凶器哪里肯让他逞凶?大叫着张开双臂扑将过去。

    萨哈林焦急,脚下轻浮,正好被多模抓住空档,轻轻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扑。同时朝着萨拉林的左胸“嗖嗖嗖”连捅了三刀。

    三刀下去,传出铿锵之声。

    多模先是一惊,随即便猜到那人衣服下面穿着铠甲。就算没穿铠甲胸口定然也有一面护心镜。

    萨哈林被捅了三刀,一阵心惊,没站稳一个屁堆儿朝后面跌倒。

    多模的目标不是萨哈林。他大叫道:“李存真拿命来!”转过身朝着李存真冲过去。然而却突然觉得脚下使不动力。低头一看,竟然是萨哈林抱住了他的左腿。多模一挥手,便听得萨哈林大叫一声,捂着脸,趴了下去,指缝间流出血来。竟然是被多模的利刃划开了面颊,伤口从额头中左部斜着向右过鼻梁到颧骨,额头处深可见骨。

    多模摆脱了萨哈林朝着李存真冲了两步,便被柳河拦住,两个打在一起。多模不是柳河对手,三招被打倒在地。这时萨哈林在地上滚了两滚正好停在多模身边。两个便在地上撕扯了起来。

    多模技高一筹,对着萨哈林划了七刀。萨哈林手掌、双臂被划得皮开肉绽,流血不止。

    萨哈林本来还有些小心,此时被划了多刀,已经破相竟然豁出去了。他见自己不是多模对手,也不去与之比拼技巧,用得蛮力忍住利刃划来的疼痛非要抓住多模双手不可。撕扯中多模拿利刃的一只手臂被萨哈林拽住。多模赶快把利刃换到左手,瞅准萨哈林招数空档,朝着腋窝便捅。

    “啊——”萨哈林大叫一声,却忍着剧痛死命夹住那利刃。多模一时之间竟然抽不出来。

    恰在此时,柳河上前来对着多模的胳膊便狠狠踩下。只听得“咔嚓”一声,多模的左胳膊被踩断。

    多模大叫着朝一旁滚开。柳河哪里容得他逃走,追上两步,朝着多模的脑袋狠狠踢出一脚……

    这一边。常琨不是罗珞对手,被罗珞打了两个耳光,腮帮子已经鼓了起来。罗珞掰掉了常琨的短刀,掐住常琨的脖子,常琨顿时上不来气,憋的满脸通红。

    失了气,常琨顷刻之间便处于下风。本来是他把罗珞压在身下,罗珞两招下来,常琨反而被罗珞按倒在地。

    罗珞斜眼看到多模失手被拿,却无心去救,真正的打算是摆脱常琨去杀李存真。他抢过短刀,一个膝击顶了常琨胸口,把常琨顶的五脏翻涌,险些昏倒。

    罗珞以为自己摆脱了常琨,便朝着李存真扑过去。然而却爬不动,扭头一开却是被常琨死死抱住大腿。罗珞大怒,猛踢常琨,常琨被踢得满脸是血,却也顾不得痛,扭开面颊挨住踹,死抱着不撒手。

    罗珞力猛眼看着就要把常琨的脖子踹断。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罗珞突然“哇——呀!”大叫一声,脱了力。旋即便被拽到一边,一脚卷起,腾起两尺,远远地又摔在地上。

    罗珞浑身是血,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原来,罗珞后背被李存真插了一刀。这一刀扎得极深,已经伤及肺叶。他咳了一口血,那血液溅在地上,他努力地左手支撑着上半身,右手指着李存真大骂:“你这狗贼!骗子!汉人尼堪!为了我大清我也要灭了你,狗贼!”没说几句便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来,咳嗽不止。

    正当此时,卫士们一拥而入将二人擒了。仅仅不到五分钟,这场刺杀便结束了。多模被柳河打出了脑震荡一直昏迷不醒,罗珞至被押出仍然骂口不绝。

第一百零二章 自作自受

    “父亲……父亲……”屋内一阵女子的哭声传入李存真的耳中,然而他却好似充耳不闻一般。

    那个为李存真挡下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计划经济委员会的长官韩临东。

    当听得殿内枪响,韩临东第一个飞步冲入殿中。一进门,也未及多想便赶快挡在李存真面前。不早不晚,正好中了多模的火枪,子弹正打在右侧胸口。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破开皮肉后把肋骨也一起打断了。铅弹和碎骨在韩临东体内乱窜,插入肺叶和气管,导致韩临东瞬间昏迷。

    此时,李存真手持带血的砍刀,双腿如棍立在地上,膝盖微微还有些颤抖。他头发凌乱,额头的汗珠如雨而下俨然已经布满整张面孔,冬日衣裳的前胸此时也被浸透,汗水透了出来。

    突遭变故,李存真满脸涨得通红,看着被押下去的犯人和一地狼藉,他目眦欲裂,一双血红的眼睛中渗着泪水。面部僵硬的他努力撑大鼻孔,喘着粗气,露着的臼齿犬齿上粘连着唾涎也未及擦拭,如今已经滴出口外。

    过了好一会,李存真微微颤抖着嘴唇对众卫士说道:“救……救人,快去叫大夫过来……”

    然而,声音稍微有些小,众卫士都没有听太清楚。李存真一抬头,瞪着众人大吼:“妈的!都聋了吗?快救人,叫大夫!大夫!快去叫……夏也舒他们过来!”

    听得李存真大吼,众人旋即行动起来,有人去报信,有人帮忙抬伤者去偏殿休息,有人则赶忙整理桌椅,有人赶快擦拭地上的血迹……

    看众人动了,李存真一下子放松了,好似浑身的力道都被抽空,他扔下手中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柳河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两个满洲人居然敢来刺杀。方才在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两个人交出自己身上的匕首、飞刀和盘龙丝等武器,且这二人虽是满人却是暴露后九死一生从北京逃回来的间谍,已然无处可去,因此认为绝不可能谋反,便放松了警惕。万万没有想到,满人里也有敢死之士,二人竟然把火枪藏在大帽子里行这刺杀之事。

    这两个刺客是柳河带进来的,如今他感到自己真是百死难赎其罪。“臣罪该万死啊!”柳河大叫着磕头不止,悔恨交加,自问该死。

    两个满洲巴牙喇的刺杀行动在顷刻之间就让明李损失惨重。一名重臣被火枪所伤,另一一名元老太保被踢得昏迷不醒,三品宣教官被利刃所伤,身被二十余创。这怎能不让李存真又悲又怒?

    更为严重的损失是吴王权威受损。两个满洲刺客竟然能冲入宫中,距离总理王大臣近在咫尺,险些得手。看似固若金汤的明李竟然也如此这般的脆弱,不免让天下人信心动摇。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李存真却说:“当年荆轲刺秦,无人救秦王,赵政只能一人搏杀,如今二满刺吴,竟有人舍命相救,我李存真知足了。这刺客要么跟着你进来,要么跟着别人进来,终究是要来的。我已经失去了几个肱骨不能再失去你了。你快起来,查清原委,安排其他事宜还靠你呢。”

    听得李存真如此说法,柳河更加懊悔,涕泪横流地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殿下!”

    四个小时候后……

    柳河向李存真报告了罗珞和多模二人刺杀的原因、组织和目的:原来,罗珞一到南京听说李存真坐天山之战后阬杀满洲降兵便怀疑李存真并非真的满清襄亲王博穆博果尔,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印证,罗珞确信李存真绝非襄亲王。罗珞对于李存真的欺骗和利用非常愤怒,对于李存真使其背叛大清损失亲友更是痛恨非常。就在这个时候罗珞便想要刺杀李存真一泄心头之恨了。然而,他终究是一个人,孤掌难鸣且一直也没有机会。这才潜伏下来一直也没有人注意到。直到几天前,罗珞和多模意外重逢,两人便开始密谋刺杀并实施了计划。

    柳河说道:“帽子是南京一处寻常的裁缝店制作的,火枪是在军品店购买的。”

    “军品店?”李存真纳闷地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店铺?”

    柳河回答:“军品店就是仿制军用衣物鞋帽的店铺。自从我军光复江南以来,军队十分耀眼,士兵很是受到推崇。特别是近卫军,淮东、淮西和近卫三军,衣服纽扣都是铜制的因此颇得百姓艳羡,故而效仿,这便有了军品店。招牌上自然不会写军品店,还是裁缝店,但是这类经营是一类店铺都有的。”

    柳河所言不假,明李的三个甲种军团得到了很好的装备不说,军服也是李存真和其他人一起设计的。李存真认为帅气靓丽的军装不仅可以增加军队自豪感,增进军民团结,而且还能鼓舞士气,增加战斗力。因此结合后世十八世纪法式军装的特点,对大明军装做了调整。设计的军服既不让大明百姓觉得突兀又显得帅气英武。为了让军队“金光闪闪”,李存真特地批了一批黄铜做纽扣,把总及以上军官的袖口纽扣和领章标志也是用黄铜做的,远看如金子一般。百姓们羡慕军队的“奢华”,少女愿意亲近之,少男更是以穿“金衣”为荣。

    就这样,在市场的强烈需求之下“军品店”应运而生。仿制军服的大有人在。更为紧俏的则手收购旧军装,不为别的,就为军服上的黄铜纽扣和黄铜星标。

    柳河继续说道:“不过,军品店做得久了,许多店面居然开始收起火铳来。日本鸟铳五两一只,噜咪铳十五两一只,玛斯科特火枪三十两一挺,燧发火铳三十五两一只,南洋火枪三百八十两一挺……”

    李存真一摆手,示意柳河先不要说,问道:“知不知道是谁收枪?”

    柳河说道:“有一些是缙绅,他们为了增加武力便收枪。其他的……臣猜测这些收枪的店面当中肯定有满清,没准也有红毛鬼。南洋火枪便是五百两一挺也是有人要的。”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你继续说。”

    “这些枪都是从退伍军人那里得到的。殿下不是认为百姓拥枪可以增加武力吗?老百姓平时摸一摸枪,到了真打仗的时候就能迅速组成民兵上战场。这些收抢的就是钻的这个空子。枪没有多少流到百姓手里,倒是给这些人拿了去。缙绅的实力增强不说,技术还可能被学了去。逆贼罗珞、多模的手铳就是从这来的。”

    李存真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啧了啧嘴说道:“我这是……我自己的枪把我自己打了?嘿嘿……讽刺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笑,可笑……”

第一百零四章 韩夫人

    李存真心中一惊,他虽然知道韩临东伤得极重但是却仍然存在一丝侥幸,希望凭借夏也舒的医术能够让韩临东起死回生。毕竟人才难得,一个拥有现代金融思想的人才更是难得,接下来发行纸币、股票和债券,通过货币战争打垮满清、日本、红毛鬼和鬼佬还需要依靠韩临东的聪明才智。况且千金易得知己难寻,通过相处韩临东俨然已经成为了李存真在这一时空的又一知己,在感情上李存真也接受不了韩临东就这么撒搜人寰。

    然而,在经历了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如今当他听说韩临东快不行了,心中怎么会不悲愤,不懊恼,不惊惧?

    “你……你前面带路!”李存真说着就让宫人前头带路小跑着去见韩临东。

    太医院是明朝医疗机构,掌管医药,主要为宫廷服务。明成祖迁都北京,太医院便也迁入北京,利用旧有官舍作为各衙门办事的处所,但多散处城区,杂然无序。正统七年四月,太医院迁至大明门东侧,确切地点是天安门前的钦天监之南,礼部正东,即后世的东交民巷西口路北附近。满清入关之后,太医院全为满清所获。

    李存真占据南京之后,依靠神医张安及其弟子夏也舒在大明重新建立了太医院。此时的太医院作为明李的国家医疗机构,掌管医药的同时负责培训医生。

    从永历十四年经十五年到吴王元年,南京也没有什么宫廷,所以大明此时的太医院也谈不上是为宫廷服务。其实,太医院主要是为南京市民和军队服务,同时培训了一大批军医和外科医生。此外太医院便是负责民间防疫事宜。

    二满刺吴,明李损失惨重,韩临东伤势危急不能远行,便被移至九五飞龙殿南的大善殿医治。李存真急忙赶往大善殿。

    九五飞龙殿乃是小殿,大善殿才是大殿在南面。大善殿东面是西宫,西宫南面便是御厨。

    明李官僚机构并不复杂,效率又高更不需要什么早朝午朝晚朝一类的朝会,所以李存真搬出瞻园回到皇宫便选九五飞龙殿作为办公场所,吃饭睡觉也方便。而且,望江楼就在大善殿,从飞龙殿出来走几步就到了,烦闷的时候正好可以登高远眺。

    李存真快步来到大善殿,首先遇到的便是医官夏也舒。此时的夏仙子头发散乱,额头鼻尖全是细密的汗珠,衣袖上面还有大片的血渍。

    “夏仙子,里面怎么样了?”李存真焦急地问。

    夏也舒摇了摇头说道:“不妙,虽然止住了血,可是已经已经伤了肺叶。肋骨折断,碎骨刺入肺中……”

    李存真一听大惊说道:“若是不取出来怕是性命难保。”

    夏也舒说:“我已经开刀取出来了。只是……”

    李存真听得夏也舒如此说法便明白了。如果不取出来肺部会感染,这种情况可能很快就会诱发败血症,所以取出碎骨是上策;但是没有抗生素,韩临东想要挺过术后感染怕是难上加难。

    “怕是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这一关实在是难走啊……”

    夏也舒其实就是在暗指韩临东根本挺不过去,取出碎骨也不过是再争取些多活几天罢了。

    “仙子,辛苦了!”李存真顾不得什么男女礼仪拍了拍夏也舒肩膀道,“谢谢你了!”

    说完,快步进了内堂。一进来,李存真感受到的不是什么血腥味,而是一股让人绝望的气息。

    他走到床边,韩瑾瑜正守在一旁。韩临东苍白的脸显露出来。李存真快步上前,一把握住韩临东颤颤巍巍伸出来的手。

    “臣……不能全礼了……”韩临东说道。

    “还说什么全礼?”李存真急忙说道,“修养身子要紧。韩先生,等你身子骨养好了,纸币发行还得靠你呢。”

    听李存真说出这样的话来,韩临东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殿下……臣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啊……”

    “不,不……韩先生,你虽然伤得重,但是夏神医已经把子弹和碎骨都取出来了,性命无碍,只是需要受些苦罢了。”

    韩临东擦去老泪,反而笑着说道:“殿下就不用安慰臣了,臣的伤臣自己知道。”

    李存真还想骗韩临东点什么,希望韩临东能够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挺过来”。

    韩临东却握紧了手说道:“殿下臣有两件事情相求殿下。”

    “韩公,说得哪里话?便是有什么事韩公将养好身子便可亲自操办,存真笨手笨脚怕是做不好啊。”

    “不!”韩临东突然激动起来,却狠狠咳嗽了几声。韩瑾瑜忙上前抚慰,这才让韩临东平复下来。“殿下可以的……可以的……”

    李存真赶忙说道:“韩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说,存真无不应允。”

    听得李存真如此说法韩临东嘴角上扬,说道:“臣经商数十年,海上漂泊,爱妻离我而去却也纳了一房姬妾沈氏为我生下一个儿子……虽然是妾所生可毕竟是我儿子……”

    李存真忙道:“韩先生之子便是我弟,存真定然使我弟一生衣食无忧富贵平安,也使沈姨娘安度晚年。这事不难,存真定然说到做到。”

    “多谢殿下。”韩临东继续说道,“其实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我这不懂世事的女儿。”

    李存真看了看韩瑾瑜,然后对韩临东说道:“状元公……不是……是瑾瑜……瑾瑜从此时起这便是我妹。瑾瑜妹妹才华横溢,如今便是我大明栋梁。韩先生放心,日后存真吃肉绝不让瑾瑜吃菜,存真衣锦绝不让瑾瑜被布。存真有的便一定要让瑾瑜同样也有。大明不讲究什么女子不上朝堂的……韩先生放心,他日瑾瑜封侯拜相不在话下!此时全都包在存真身上,且看存真的!”

    “不,不是这个……不要……不要封侯拜相……”韩临东说道。

    “不是这个?先生的意思是……”

    韩临东悠悠说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遥想当年我和菊池姑娘情投意合,便有了三娘,二十年来视之如睛中瞳掌上之珠。然而,菊池走后是我不好疏忽了三娘的婚事。”

    “韩先生放心,存真一定要为瑾瑜找个如意郎君。”想了想,李存真凑近问道,“先生以为我那弟弟赵无极如何?”

    韩临东急急地喘了两口气,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我想让我这女儿入宫……伺候殿下……”

    “啊?”李存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瑾瑜却扑到韩临东身旁哭着说道:“父亲,我不嫁人,我要永远陪着你。”

    韩临东瞬间老泪纵横,说道:“儿啊,别傻了,你怎么可能不嫁人呢?再说,为父怕是时日无多了……”

    “不,父亲……”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李存真这才反应,原来韩临东是打算把自己的女儿——二十五岁的“老姑娘”韩瑾瑜嫁给自己,委婉的说法就是“入宫”。一开始听到伺候二字,李存真还下意识地以为是当宫女。

    这个要求可让李存真犯了难。虽然说韩瑾瑜非常美貌又才华横溢,自有东方佳人的韵味,可他已经有了芳芳。此时二人感情甚笃,正是如鱼得水欢愉非常之时,怎么好再纳佳人?况且芳芳是天主教徒,怕是只能接受一夫一妻。若是韩瑾瑜“入宫”,要让芳芳去哪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踌躇之时,韩临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口中吐出血来。“殿下……小女已经二十五岁,是老姑娘了,殿下后宫空虚便是让三娘做个宫女也行……”

    韩临东毕竟为自己挡了一颗子弹,人就要不行了,现在都已经这么说了,身为吴王还能怎么办?

    于是,李存真正色说道:“承蒙韩公不嫌弃,这门亲事存真便应允下来了。”

    “多谢吴王!女儿啊,记住不用什么丁忧守孝了,没那么多规矩,我说的。”韩临东指着韩瑾瑜说道,“快……快……快谢恩啊!”

    韩瑾瑜稍一犹豫,对着李存真便拜了下去,谢吴王恩。

    韩临东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第一百零五张 雪夜事变

    韩临东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喝了汤药后便睡了过去。李存真十分担心韩临东会发烧。他甚至已经想象到韩临东持续高烧额头滚烫说话话的场景。毕竟这样的滋味李存真也感受过。但是他不是大夫,即便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见还夏也舒及其弟子照顾便出了来去看望常琨和萨哈林。

    此时的李存真早就没有了对常琨的怨气。常琨不过是跟在李存真身边学习了十几年的一个学生而已。李存真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处于常琨的位置便一定可以够截获刺杀的情报,能无孔不入将整个南京乃至明李的消息全部掌握在手中,又怎么能去怪罪常琨呢?

    刺杀虽然不是小事,但是若因此而怪罪常琨那便是苛求,太过分了。李存真认为还是应该招揽一些明朝锦衣卫或者东厂番子一类的人员到管理层,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些人还是有些情报获取方面的经验的。

    此时,常琨苏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头被踢了几脚伤势严重,双眼斗鸡,嘴巴歪斜竟然也说不得话。依夏也舒说法,需要好生静养数月方可恢复。

    萨哈林倒是头脑清醒,但是此时已经破相,虽然敷了药,但是刀口太深怕是还是会留疤。身上刀口又多又长,虽然已经缝合但到如今也行动不得。

    李存真好好安慰了萨哈林几句,而且清楚明白地说虽然罗珞和多模是满人,但是他绝不会因此而对萨哈林有任何看法,要萨哈林安心养伤。搞得这满洲人热泪盈眶,用额头触碰床沿嘣嘣响以示感激。

    常琨和萨哈林总算没有大碍,李存真为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天渐渐黑了下来,李存真回到住处。此时芳芳还没有回来。询问了一下,说是去了户部。李存真知道芳芳这是还惦记着和澳门那边通商的事情,竟然心中一阵温暖。自从得了芳芳以来,一解床第干渴不说芳芳对明李的事业还有巨大帮助,果然不是一个花瓶,李存真认为这个女人不白纳。

    如今天色已经晚了,李存真知道芳芳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便也自得清静,一个人回了卧房。

    入夜了,结束了一日的惊恐和疲惫。李存真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李存真刚睡着不大一会,天便扬扬洒洒地飘起雪花来。伴随着室内传出的鼾声,院内落满了雪。

    雪纷纷扬扬,漱漱落下,整个南京城也很快比积雪覆盖。

    一个半小时后李存真睡得沉了,雪也下得更紧了……

    且说,李存真睡得正酣,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只感觉外面乱哄哄的。

    刚想要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便有卫士闯进门来大喊:“殿下,不好了,南京城走水了!”

    李存真一骨碌爬起来,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顿时清醒了许多。赶快推门出来看,只见南京城西北方向漫天红云,虽是黑夜却也看得分明,不用多想定是西北方向燃起了大火。

    一开始,李存真听说走水了还以为是皇宫失火,及至出了门这才知道竟然是南京西北面着火。

    “西北乃是军营,驻扎着神策军第一师,关盛年也在那里,怎地会燃起大火?”

    卫士却说道:“兴许是生火造饭的时候不慎失火?”

    “现在是什么时辰?又不是要出门打仗,造这么早的饭做什么?”

    卫士听得李存真如此说法觉得也对,便又道:“莫不是下雪,压塌了东西?失火?殿下今年这雪下得可好,雪深竟然有二尺,你看,明年开春定然是一个好年头。”

    “压塌东西能压出火来?”李存真说道,“不可能!在这里瞎猜也不是办法。来人!去快去军营看看是怎么回事?”

    有卫士应声而去。

    李存真又道:“想必南京水龙队已经出动了,现在若是再派人过去,人多了阻塞交通反而不好……”

    李存真正踌躇间,突然听见有人嚷嚷道:“殿下……殿下……殿下!殿下在哪里?快去找殿下……”

    听得声音像是陈显祖,李存真赶快让卫士将人接过来。到了近处一看果然是陈显祖。

    李存真正纳闷陈显祖为何亲自来到此处,陈显祖却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殿下……殿下……不好了,白景春造反了!”

    此言一出,如晴空霹雳。

    李存真惊得浑身发凉,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陈显祖缓了一口气道:“白景春谋反!”

    “你胡说!”李存真立刻否认。

    “我没胡说!殿下,快想办法啊!”陈显祖大声嚷着。

    “白景春怎么会谋反?我和她可是莫逆之交。当年是她救我上船,白家岛内讧也是我给他父亲报仇雪恨。占据南京之后我又何曾亏待她?不论如何我和她都是生死之交。她岂能叛逆?”

    陈显祖大急,厉声说道:“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古来有之,何况是你?”

    “白景春再可恶终归是心里向着我的,还想着要入宫呢,此时谋反便不想以后了吗?不会的,绝对不会!”

    “你以为女人就一定会为情所困?没听说过武则天吗?他连自己的女儿儿子都杀更何况他人?白景春也是女中豪杰,怎地不会反你?”

    “白景春又不是武则天!她绝不会反我!”

    陈显祖大声说道:“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

    “可靠?你怎么得到的?”

    “我的保险公司有许多情报员,一开始都是为了搜集情报好卖保险用的。这一次白景春谋反,她联合了伍彩凤纠集了五千多人从神策门进来趁着黑夜神策军刚刚休息的机会奇袭军营……”

    李存真听得陈显祖的话额头青筋直蹦!

    “这群反贼放火制造混乱!神策军仓促应战乱做一团。白景春和伍彩凤对我军了如指掌,更是清楚关军长大帐所在之处,帅军突袭……”

    “关……关……关……”李存真心中大急,竟然说不出话来。

    “关盛年自然不是对手,白景春剑法无双又有伍彩凤相助关军长千军万马又没挤在大帐里怎么打的过?不过,关军长常在军伍为一众老人儿保住死里逃生,差遣来报信的人我刚刚见过!你看吧,就是他!”陈显祖指着身后一个军人说道。

    听说关盛年没事李存真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陈显祖继续说道:“大火蔓延,烧毁了不少附近的民房,这下保险公司怕是要赔死啊!情报员们跑过来主要是说这个事……”

    “原来如此……那么……那么真的是白景春吗?可能吗?我不信!”

    “关军长都派人过来报信了!你还不信?”

    “景春……白姑娘……她……她会反我?不会吧……不能吧……”

    陈显祖大怒:“你是这些日子睡娘们儿睡傻了吗?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事?你清醒着点!现在是死生存亡之际,快拿主意啊!”

    李存真低眉不语。

    陈显祖怒不可遏,双目瞪得通红,喝了口气,一口唾沫啐在李存真脸上,骂道:“竖子!还可与你共谋天下乎?”

第一百零六章 动用学生军

    那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喷在李存真脑门当中,顺着鼻梁往下流。

    李存真赶快用袖子擦了擦,说道:“先生教训的是!教训的是!是小子短视了。”

    李存真说完又看了看西北方向,然后说道:“既然神策军群龙无首,现在去西北军营已经没有用了。长林军这些日子部分守卫在洪武门,我们应该立刻出城赶往洪武门集合守门的长林军方可击败叛军。”

    陈显祖却说:“长林军才对少人?就算这些日子扩军了,加在一起也不足四千人。叛军做足了准备,敢于谋反定然已经孤注一掷,是要拼命的,此时正是勇气倍增的时候,长林军……不要说守门的不过千把人便是四千人都来了也绝不是叛军对手。”

    陈显祖所说李存真岂能不知?白景春剑术高超,很多人都说她是天下第一剑,虽然言过其实但终究还是说明了一些问题。她手下全是善射之士,最少有两千人,不然夜里突袭清凉山军营怎么没有听到火铳声?定然是用了弓弩。她手下另外的一千人便是从南洋新到的海盗,自然狠辣。伍彩凤也不是善茬,手下的两千人也是精锐。便是这五千人不要说是四千长林军,便是一万长林军也无法拿下。

    李存真其实是打算去洪武门集合长林军,然后悄悄出门召集新军入城。李存真以为长林军再加上新军便极可能挡住叛军。只是陈显祖对新军所知不详。

    李存真道:“先生所言极是。想要击败叛军仅仅依靠长林军是不够的。存真在这里有事拜托先生。”

    “还说什么拜托?只要能平息叛乱就好。”

    李存真从怀中逃出一块玉来有拇指大小通体白色,放在陈显祖的手中。陈显祖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哮天犬?”

    “不,不是狗,是老虎!”

    “啊?老虎?”陈显祖赶快把那块玉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说道,“没错,是老虎,这连虎牙都有。”

    李存真道:“麻烦先生拿着这玉老虎立刻前往讲武堂。”

    “殿下的意思是要动用学生军?”

    “对!”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陈显祖说道,“那些速成班的学员已经全都派驻部队了,现在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军事学员啊。以后殿下扩军备战击败满清可都要靠这些学生军了。如果在这里……哎呀哎呀……岂能如此啊!”

    陈显祖说的李存真岂能不知,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正是危急存亡之秋。李存真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宝贝?但是如今的情形让李存真瞬间改变了想法。

    李存真是一个搞教育的,前世曾经是教育学博士,虽然主要研究的是教育原理,但是对于教育史也还是精通的,毕竟这是教育学的三大一级学科之一,若是不精通便不要再混了。

    在民国的时候有三所比较著名的军校,分别是黄埔军校、保定军校和云南讲武堂。有句话叫做:“保定的教室,讲武堂的操场,黄埔的战场”。

    其中最像军校的是保定军校。学制长达七年,教育方法主要采用德国的军事教育方法。成才最慢但是能够保证培养的人各个都是菁英。早年有志投身军旅的年轻人最好的去处就是保定军校,属于中央军校,历史人物当中蒋介石、傅作义、张治中,张群,白崇禧,顾祝同、薛岳和**都是保定军校毕业的。这些人毕业之后正好赶上苏联人帮助筹建黄埔军校,这些人就去当了教官。没有去黄埔当教官的留在北方被这些人收割。所以,保定军校毕业生才是后来国府武装力量的高层,“黄埔”出身的大多都是中下级军官。

    云南讲武堂是速成班,分为步、骑、炮、工四个学科,学制一般为三年。武昌起义之后,云南讲武堂的师生响应起义一举夺取了清政府控制下的云南,后来在反对袁世凯称帝的过程当中又击败了前来镇压的北洋军。可见即便是速成威力也是不小的。

    其实,最不像军校的反而是黄埔军校。一般学生接受半年的军事培训还什么都不会呢就要上战场了。主要还是在战场上接受锻炼。所以,黄埔军校办了那么多期,走出来的元帅不过两个人,大部分人都在战争当中牺牲了。征惠州的时候蒋介石都差点阵亡。但是,黄埔军校成才快,很多人三仗不死就是营团级了,中间再立一功,很快就升上去了。由于从枪林弹雨和死人堆当中走出来,便懂怎么打仗了,再不济也懂得怎么活命。

    李存真以前一直想问,黄埔这么整能行吗?很多优秀的人会不会在还没有成才就在战争中早早地去了?后来一句话提醒了他——运气是一个指挥官必备的东西。如果有的人天生点背就别指望他能成为名将。于是,李存真也就明白了黄埔的风格。

    但是,毕竟只接受了半年的军事培训还没有成才所以跟着谁就变成了谁的样子。跟着土党的都成了百炼英雄,跟着国府的基本都养成了军阀风气。

    李存真当然最想用的就是保定军校的方式,可以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人才。毕竟夺取天下一靠人才二靠资源。不过,为了弥补不足,南京讲武堂也搞了几次短期培训。现在还在讲武堂里的都是打算作为菁英来培养的。目前已经过了一年,这些人可以说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军事素质,对“总理王大臣”盲目崇拜且非常狂热。假以时日这些人必成大器。

    但是,严峻的形势让李存真认识到不能再等了,是骡子是马,是名将是狗熊得拉出来溜溜了。于是,下定决心让陈显祖去召集这些学生军过来。

    “讲武堂里面有枪,我记得还有好几门大炮,牵引火炮的骡马也是有的。毕竟平时训练需要这些东西。陈先生你让这些人全副武装立刻赶往……赶往洪武门。不管怎么说洪武门也是个瓮城,最后也可以在这里坚守。别管什么宝贝不宝贝的了,如果命没了,宝贝也是别人的。”

    “哎呀!”陈显祖可惜地说道,“怎么就到了如此境地?”

    李存真又嘱咐说:“陈先生务必告诉学生军,白景春、伍彩凤叛乱,他们现在就是去保卫总理王大臣,保护大明!”

    “好吧,我记住了。”陈显祖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李存真带着卫士立刻来到洪武门召集了此处的守卫,此时正好是“吴王卫队”和长林军第一千总部在值守。

第一百零七章 最佳路线

    李存真见到王辅臣,这是二人淮安之战后第一次碰面。王辅臣竟然激动的满脸通红,刚要说些什么李存真立刻摆手制止了他,说道:“活吕布且先听我言,事态非常紧急,白景春、伍彩凤谋反,率领所部五千人已经冲入了清凉山军营!”

    “什么?”王辅臣惊奇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我还以为是走水了……没想到……没想到……”

    李存真道:“谁家走水能走出如此大的火势?叛军突袭清凉山军营,神策军猝不及防已经败了。用不了一个时辰叛军就会翻过清凉山攻打皇城。皇城没有北门,他们最好的办法要么从西面的街道过来攻打西门。毕竟东面的宫城东门外面就是朝阳门,朝阳门上有数百人驻守,还有火炮。他们需要扫荡朝阳门才能安心攻打宫城东门,何况他们现在在西北,东门距离他们比较远不方便不会去东门。洪武门也不适合他们,这里是瓮城他们啃不动。”

    王辅臣想了半天说道:“殿下……这个……那个……呃……西门外面是河和桥。我没记错的话,有玄津桥、太平桥、竺桥和复成桥,南北方向的河有四道,东西的有五道。河沟股岔太多了不利于他们进攻。根本无法展开兵力……不行……不行……西面不行……”

    李存真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只有五千人也不会太拥挤。”

    王辅臣大急道:“但是我们有火枪,特别是南洋火枪。叛军定然是知道的。他们展不开兵力我们又有利器,只要占据险要之处便能阻挡他们进攻。末将以为他们是万万不敢从西面进攻的?”

    “不敢吗?”

    王辅臣眼珠转了转说道:“殿下,如果是我造反我就不会打西门。”

    “啊?那……那你会怎么做?”

    王辅臣咕噜咽了一口唾沫,稍一犹豫却仍然说道:“洪武门是个瓮城没错。”王辅臣用两只手比划着一个凸型说道,“但是谁说就要攻打洪武门然后进入瓮城再打南门?完全可以……可以攻打皇城西南角。其实这里才是死穴。这么多次战役大家都没有发现,可是我王辅臣却发现了。殿下要知道,金水河在这里穿过,长安街正好划过瓮城西南角,直接进入到南门里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辅臣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金水河名字叫河根本就连大溪都算不上,一条小河沟而已,上面的铁闸根本就封锁不住攻城的人。只要用飞挠钩住铁栅栏上面的城墙然后爬上去……套住……嘿嘿……只要合力就能打开铁闸。如果用牛马拉那更好!金水河不宽,只要将附近民家的门板宫殿的大门都摘下来铺在上面就能形成浮桥。也不用造得有多结实,过人就行。叛军一旦过了浮桥后果不堪设想。”

    李存真凝眉大惊说道:“过了浮桥之后就可以攻打午门直取皇宫?连南门都不用拿下。”

    “对啊!”王辅臣说道,“特别是沿着长安街进攻最是有利。这里角度刁钻火炮刚好打不到,都会被城墙挡住。就算能够越过城墙也不敢开火,打过去了,城内宫殿屋舍怕是要给打坏了。如果用火枪也是不适合的,火枪射程太近了,较远的距离上是根本打不到的。所以跨过金水河在长安街上行进反而是非常安全。而且,长安街宽阔平坦叛军行进的速度更是不受影响。如此一来,五千叛军完全可以顺利突入然后攻打午门。这五千人全是精锐,神策军败了,殿下……需得小心啊!”

    李存真眼珠转了转,感觉王辅臣说得没错。贡院便是在皇城西南,长安街从贡院开始经过大中桥一路往东北去,经过洪武门的瓮城西侧进入皇城之后便转了弯,径直往正东而去在皇城东城墙处折返往正北然后一直延伸出皇城东门外面南京内城的朝阳门。

    李存真频频点头说道:“没错,没错,说的太对了!你立刻派出两百人举起火把站在洪武门西面以为疑兵,其余人全部撤入南门内,全力防守午门。”

    “是!”

    李存真右手一把拍在王辅臣肩膀上,左手指着他说道:“白景春作乱怕是处心积虑,如果守住了就还有明天,守不住玉石俱焚,王辅臣告诉你挡住了叛军我升你当师长!再给你个男爵干!”

    “真的?”王辅臣惊讶地瞪大眼睛问道,“那可是越级升迁啊!”

    “君无戏言!”

    听得李存真如此说法,王辅臣当即拜倒说道:“殿下,你看好吧只要有我王辅臣在叛军觉跨不过午门。”

    李存真想了想忽然问道:“不对啊,王辅臣,不对啊!”

    “殿下,哪里……哪里不对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再说,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考虑得这么详细,特别是金水河和长安街的事?你怎么知道叛军会知道这些?”

    王辅臣赶快跪倒说道:“殿下,辅臣有罪啊!”

    “妈的……我擦……我就知道……你和他们密谋了?”

    “不,不……辅臣怎么敢呢?”

    “那是怎么回事?”李存真看着扭捏的王辅臣大声呵斥,“快说!”

    “不敢欺瞒殿下……那个……自从从长沙回来之后,白景春便找过在下多次。有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白景春实在是漂亮,剑法又好,叫了我去我便去了。不过……不过……殿下尽可放心,我知道白景春是殿下的人,殿下不要,辅臣也不敢捡。”

    “哼!你倒是识趣!后来怎么样了?”

    王辅臣继续说道:“白景春叫了我去便说欣赏我的武艺。我见他剑法确实出众也是犯了武痴。她也确实和我切磋武艺……实话实说,我从她那里确实是……也学了不少。殿下,我确实真的只是学武艺。后来那伍彩凤也来了,两个一直夸赞我的武功,真个是让我飘飘然起来。再后来便喝酒交谈。我常在洪武门行走,时间久了便看出这……金水河和长安街的门道来……所以……”

    “你这傻子,人家是诓骗你的。她和你切磋武艺就是为了和你亲近,那叫做抛砖引玉,请君入瓮,如果不拿出点真东西你怎么会欣然和她们来往呢?人家大概更是看中了你守卫洪武门的差事,只不过兴许是看不上你,或者……或者……时间不够,来不及了……觉得你不行才没有拉拢你。”

    “是啊,是啊,殿下教训的是!”

    李存真此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这样也好,你这活吕布没有脑子却比有脑子的更机灵。”

    “殿下信我?”

    李存真道:“我当然信你,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忠勇之人,名字叫做活吕布却不是像真吕布那么无情无义。要说你打人闹事我相信,若是说你不忠谋反,我是一万个不信的。不过,也不能把宝全都压在金水河、长安街上,西门还是需要把守的……”

    “殿下……”王辅臣竟然热泪盈眶,说道,“辅臣对殿下忠心耿耿,从此以后这条命都给汉家,绝不叛变!”

    李存真点头说道:“士为知己者死,辅臣你的为人我知道了。过了这一关你——王辅臣就是我跟前心腹!”

    “多谢殿下信任!”

    “好!你便先在这里守着。”

    王辅臣听了心中一惊,难不成吴王要跑,忙问道:“吴王殿下你要到哪里去?”

    李存真看出了王辅臣的顾虑笑着说道:“我不是国姓爷,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而且我必须守住南京,否则大明必遭重创。你这里只有一千人,你个人再怎么勇武也挡不住五千人。你便是挡一挡拖一拖!我要出去,搬救兵。”

    “原来是这样啊!殿下放心去,辅臣定不辱命!”

第一百零八章 兵分两路

    “岛主!岛主!”一阵急促的呼喊从夜色中传来,带着几分慌张,又带着几分惊恐。

    白景春凝眉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仅仅过了几秒钟,便见飞舞着火星和烟雾的夜色中冲过来一人,见到白景春后立刻行礼说道:“岛主,没有找到那假关公,兴许是逃走了。”

    “逃了?”白景春瞪大眼睛问道,“钟楼你们查过没有?”

    “找过了,全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这家伙就像只兔子,一转眼就不见了。不过,岛主钟楼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白景春听罢恨恨地一捶马鞍说道:“我怎么早没看出他是这种人来?算了……别去管他了。快!收拢队伍立刻穿过军营去莲花桥!快!”

    “是!”

    白景春立刻收拢人马翻过清凉山,朝着莲花桥而去。身后留下的是一片大火的清凉山军营。

    遥想不远之前的永历十四年。白景春以白家岛岛主的身份响应国姓爷郑成功北伐,也算是一镇诸侯。及至李存真坐天山大败顺治帝之前,白家岛又有一千精锐从南洋而来。

    坐天山之战,白景春提三尺剑亲上战场,三千白家军给了满清莫大的打击。奴酋顺治授首,白景春的声望到达了顶点。假以时日,白景春怕是要做大明的第一个女侯爷。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白景春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竟然首先发难,举兵反叛。

    入夜十分,白景春率军突袭清凉山军营,两个小时大败神策军。突袭的对象、时间、方式、方向,白景春拿捏得都恰到好处,堪称典范。

    白景春和李存真合作已经十几年了,李存真带兵的道道她基本上全都知道。再笨的人看了十几年怎么也看会了。而且,两个人头几年关系好的时候,什么西班牙大方阵,骑兵墙战术,步炮协同作战,李存真竟然毫不保留地都和白景春说过。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李存真嘴巴上没把门的。毕竟,他前世是个教师,是要讲课的,时间久了就形成了职业病,和别人相处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给人家讲这讲那。加上二人关系融洽,李存真认为自己穿越后终于找到“对象”了,自是兴奋得很,有什么说什么。

    这虽然都是陈年旧事,但是历史不是过去也不会过去,历史就是现在,这十几年发生的事情全都积累了起来,在今天夜里得以成为现实。

    神策军第一师本是神策军精锐,但是自从回到南京之后,军长关盛年为了配合李存真售卖债券,便和自己的这些士兵成天里四处奔波,疏于训练。由于处在南京城中被城墙保护,且花花世界让士兵过于沉湎,所以军营防守也更加疏忽,外紧内松。

    神策军对付清军比较强悍,毕竟清军不知道神策军的道道,但是对于白景春和他的白家军来说,对付神策军没有心理劣势。

    白景春叛军仍然还是使用弓箭。主要原因并不是白景春不懂得火枪的妙用,而是此时代弓箭的杀伤力并不逊色于火绳枪且射速更快,悄无声息。白景春认为弓箭更适合夜间突袭,所以重点训练了弓箭兵。毕竟,她是海盗,海上的强盗,在海上“干活”,夜里“干活”才是“正经生意”,偏爱弓箭并不奇怪。当年银山大战之前李存真打算夜袭管效忠军营便是厚着脸皮来找的白景春借兵,正是看中了擅射之士夜间行动的优势。

    所以,神策军与叛军对垒本来就没有什么优势,在雪夜的夜晚,面对配备了强弓重箭的叛军,神策军万余人反而处于劣势。三千叛军一个突袭,神策军当即大败,军营一片大乱。

    关盛年从睡梦中惊醒,出门一看,军营一片大乱。这位“关二爷”当即便大叫道:“事不济矣!”当机立断,丝毫没有犹豫,更没有爱惜“活关公”的名声,他抛下第一师夺路而逃,向西朝着清凉门飞奔。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里,白家军追之不及。

    本来,白景春打算突袭清凉山军营一举擒获关盛年,大振声威。然后裹挟关盛年,一路收拢人马突袭皇城一举拿下李存真。然而,让白景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关盛年这假关公竟然如同泥鳅一样滑不留手,跑了,自己派到他身边的奸细也不见了。眼看裹挟关盛年的计划破产白景春知道多说无益时间就是一切,赶快收拢士兵朝着莲花桥而去。

    叛军分为两只,一只是白景春率领的三千白家军;另外一只则是伍彩凤率领的两千火枪兵。白景春军的驻防地是狮子山,南京城的最北端。伍彩凤的两千人马本来驻扎在城外,但是当太阳要落山的时候,伍彩凤的两千叛军便从仪凤门进入。仪凤门在西,钟阜门在东,两门是相对的,正好将狮子山夹在当中。白景春军行动迅速,没有等守军反应过来便动了手,两门的守军本就不多很快控制。李存真并不是不知道仪凤门和钟阜门防守空虚,这是他故意为之,而且他还将狮子山防务交给了白景春示之以信任。

    狮子山曾经是国姓爷郑成功北伐时的驻地,这里临江势高,可以俯瞰清凉山。拿下仪凤门和钟阜门后,叛军在白景春和伍彩凤的率领之下俯冲下来,沿着金川河直扑军营。

    金川河蜿蜒流淌,从东南的通济门流入,分秦淮河河水向北拐了三拐后径直朝着西北面的金川门而去,出南京流出注入长江。金川河是南京城城内的人工河,贯穿整个南京城。

    金川河两侧道路虽然狭小,但是平坦。叛军一部分坐船,一部分不行,很快就到达了钟楼下。兵分两路,一路向西突袭清凉山军营,另一路向东越过鸡笼山,跳过珍珠河攻打覆舟山下的小校场。

    此时,没有即时通讯设备,清凉山先打了起来。得胜之后,白景春立刻举火,作为得手的信号。然而,伍彩凤军的行动却并不顺利,鸡笼山守军和清凉山的神策军不同,非常警觉,伍彩凤一时之间不敢下手,遭到守军的盘问,伍彩凤本想蒙混过关,却迟迟未能成功。两下正僵持的时候,清凉山当即起火。伍彩凤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再蒙混过关了,于是便对鸡笼山发起了进攻。火枪兵手上的全是安装了刺刀的火枪,但是伍彩凤怕不允许士兵开枪。叛军士兵便端起刺刀呐喊者冲向鸡笼山守军。

第一百零九章 惑矫附逆

    伍彩凤率领的叛军士卒知道自己处于死地,若惜身则亡身,当此非常之时全都呐喊着蜂拥向前。鸡笼山守军只有三百多人,面对汹涌而来的两千叛军顿时惊慌失措,大部分一哄而散。剩下的五十多人在旗队长的率领之下做了英勇的抵抗,最终寡不敌众,全部阵亡。

    伍彩凤拿下鸡笼山便朝着山下的成贤街而去。到了成贤街,街道上一片大乱。鸡飞狗跳,男人喊,女人叫,孩子哭,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原来是鸡笼山的逃兵散布了有人谋反的消息,才使得成贤街有如此情景。

    伍彩凤也不含糊,令士兵以刺刀开路,杀死三十多人,市民惊惧纷纷避让,伍彩凤军得以顺利过了成贤街。然后无惊无险地跳过了珍珠河。

    虽然过街跨河十分顺利,但是两千叛军来到小校场的时候却早就已经失去了突袭小校场的最佳时机。

    南京小校场在覆舟山南,此前一直是南京讲武堂所在地。训练授课演武全在此处。紧贴着小校场的北面就是前朝的刑部和督察院。

    李存真的南明明李小朝廷此时规模并不大,毕竟他想要替换的前朝旧文人的改革还没有完成,最少还需要十八个月,也就是两次科举考试。所以,前朝刑部和都察院里面住着的不是官员而是学员和教官。而管理司法和监察的官员李存真将他们安置在皇城内宫城北侧。

    像张煌言这样的人物管理司法也是住在宫城内的。本来张煌言这种明朝旧臣是绝对反对住进旧宫的,更是会反对李存真住。所以李存真占据南京后在旧宫只是盘寰些日子便去了瞻园。

    南京宫城其实在满清占据期间已经毁坏大半,东南的春和殿,即太子太孙殿,文化殿、文渊阁、八宝库、古今经集库、东华门要么被焚要么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去造满城;东部的大殿奉先殿在一场大火中也不复存在了。

    南京大战李存真灭喀喀木、朱国治的时候又有四十多颗炮弹落在宫城中,打坏了许多殿宇。现在来说,南京宫城根本就是个破庙。

    而且,坐天山大战后李存真势力迅速壮大,已经成了抗清中流砥柱,张煌言又是有个极有大局观的人,知道最大的敌人是满清不是明李便默认了李存真住进宫城。更何况,官署在宫城周围,住在宫城确实更便于行政。而大明真正的宫城不是南京这破庙而是北京的紫禁城。

    吴王李存真考虑到小校场北面就是内城的城墙,刑部、督察院都在城墙内和小校场挨得太近。城墙北面紧贴着玄武湖,玄武湖流淌入南京城内的珍珠河,在内城的城墙上有一个大闸门,就是武庙闸。

    李存真认为这里不好。玄武湖附近是战俘劳改改造地,万一这群家伙造反,占领武庙闸,开闸放水,珍珠河立刻就会漾出水来,水淹小校场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几年人才培养的成果可能顶不过一场大水。

    为了安全起见,李存真在永历十五年十二月初将讲武堂搬迁到南京内城外,大小驯象门内,莫愁湖南侧。在这里用军帐支起了训练场。一是为了学员们可以进行水陆训练,二来等到三月之后学员们便一起去莫愁湖北面的“龙江船厂”参观学习。

    毕竟李存真是一名教师,懂得美国教育学家杜威的“教育即生长、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经验的改组和改造”和“做中学”的理念。开办南京讲武堂以来已经实施了一年多的赫尔巴特“老三中心论”,成效斐然,效果明显。为了进一步提升教学质量,李存真便打算再接再厉,给学生们再来个杜威的“新三中心论”提升一下创新精神、实践能力和社会责任感。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一想法挽救了讲武堂。

    此时,小校场的已经不是讲武堂学生而是六百火枪兵和一千八百多刚刚录取还没有入学的南京讲武堂学员。这些人看到清凉山大火便知道不妙,一时有些骚动。但是,能够被选中进入讲武堂进修本身便是军中精锐或民间才俊,多少算是这个时代的“知识青年”,因为有知识有文化所以并不像一般的文盲士兵一样慌乱。经过半个小时的骚动之后,一个叫做张斌贤的军中把总掌控了局势。

    张斌贤对小校场的人大声说道:“清凉山军营起了大火,兴许是走水了,兴许是有人作乱。各位都是一时豪杰,能够来这小校场绝非等闲之辈,我等若是一哄而散便和那些满清的丘八无甚分别了。”

    下面有人大声问道:“那你说该如何?”

    张斌贤正等着这句话,便说道:“依我之见,不如拿起武器紧守小校场,等待消息。若是只是走水,南京城内有水龙队,军营有战兵,都不是吃干饭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扑灭大火;若是有人作乱等待命令我等便要去平叛。”

    听得张斌贤如此说法,小校场两千多人一声应诺,关闭军门,闭合鹿角,打开武器库,取出武器,把个小校场守了起来。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伍彩凤率军赶到。看到小校场如此架势,伍彩凤知道眼前的人都是不好相与的,根本无法攻打。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张斌贤等人诡称:“关盛年自称关公下凡,率领神策军和长林军谋反,他声东击西,一面在清凉山放火,另一面却去攻打皇城,如今消息传来,他已经占领了洪武门。各位如果还算是爷们,就和我一起攻打洪武门,保卫吴王殿下!”

    小校场两千人一听说有人谋反顿时群情激奋,又听说要去平定叛乱,顿时摩拳擦掌起来。哪里能想到伍彩凤才是叛乱罪魁。

    张斌贤也没有怀疑伍彩凤的身份,当即振臂高呼:“保卫吴王!”

    伍彩凤叛军又有人大喊:“大明万胜!”

    一听说是要保卫吴王,小校场上顿时士气大振,士兵高呼:“大明万胜,保卫吴王!”竟然追随伍彩凤朝着莲花桥而去。

    于是,伍彩凤率领四千多人朝着莲花桥急行。一路上假托说要“平定叛乱”又收拢了数队人马,来到莲花桥的时候伍彩凤手下俨然已经有五千人了。

第一百二十章 提前起事之由

    子时三刻,白景春与伍彩凤在莲花桥相会,一时之间队伍竟然有八千多人。由于人太多,莲花桥附近河沟股差又太密,队伍竟然显得有些混乱。

    此时,雪已经停了,士兵打起火把拥挤在一起,嘴巴里面吐出的白气和火把的烟尘汇合在一起竟然显得十分朦胧。

    白景春打了半夜的仗,内里的衣衫已经湿透,此时突然感觉到寒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白色的气雾升腾而起,好似他的忧愁。她顺着腾起的白雾往上看。天幕霭霭沉沉,云朵正在散去,月儿在云里穿行。显然用不了多久这便是一个月明之夜。然而,白景春却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竟然一时之间陷于呆滞。

    “岛主……岛主……岛主……你怎么了?”侍女茉莉一边推着白景春一边焦急地问。

    白景春听得呼喊声才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人看出有丝毫的虚怯,赶快说:“没……没怎么,我在想事情……”

    “岛主可是在想下一步的计划?”茉莉目光炯炯地问道。

    “不是……我……只是突然感觉有些不妥……有道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伍彩凤在一边听罢急着说道:“到了这个时候却如何还要说不妥?还两处闲愁?什么意思?”

    白景春看了看伍彩凤身后的众人,又看了看伍彩凤,不觉心中有些恼怒,却仍然压制着火气,但是言语中却带着几分怨怒说道:“这一次起事不是说好了要‘清君侧、靖君难、灭李贼、兴大明’的吗?你现在弄得这些人算什么?

    你还和他们说要保卫吴王……我们这是要去铲除李存真,如何保得了吴王?保那淫贼做什么?”

    伍彩凤忙活了半夜,此时听得白景春如此说法,心中便也十分不快,满脸涨的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还好,此时是雪夜,有些冷,脸红便也未曾被发现。

    本来,起事的时间应该是三天后。具体计划是南京的白景春、伍彩凤等人得到江西军从武昌撤出的消息就在南京动手。

    两夜一天之后,江西军便能够到达南京城下。届时,王白两家里应外合便能一举拿下南京。

    到了那个时候,王白两家打起“清君侧,保社稷”的大旗,便可以秉持大义,天下自然云集响应。如此一来缙绅那些墙头草纷纷支持,有人有钱,王白两家力量陡然增加,自然能掌控住局面。

    可是,今天白天白景春突然派茉莉告诉她“事不密,惧泄,当速起”。而伍彩凤问如何说事不密的时候,茉莉却不让她多问。

    她伍彩凤一介女流,本没有什么主意,又找不到人商量,顿时陷入惶恐之中。她既惧怕仓促起事不能成功,又担心当真事泄不及起事便被“剿灭”。思来想去,思想剧烈斗争,最终决定为了兄长大业,还是应该搏上一搏。毕竟白景春并不是酒囊饭袋,要提前起事肯定有她的道理。更何况,连月来李存真沉湎于女色,不理政事,南京军事废弛,外紧内松,空虚非常,一旦起事,即便搬不倒李存真也极可能拿下南京城,纵然拿不下南京城在城内大闹七天也是可能。既然白景春都已经说“事不密”了,起事总好过不起。当年大汉朝淮南王刘安准备起事,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镇压,如果能够起事,纵然胜算不大,但是万一上天怜惜形势大变也未可知啊。所以,伍彩凤认为起事肯定好过坐以待毙。

    终于,在经过四个小时的激烈斗争之后,今天黄昏的时候伍彩凤终于点起两千人马在黄昏后率军攻打仪凤门,“起事”。在攻打仪凤门之前,伍彩凤派出三个使者拿着信物火速赶往武昌前线江西军王金玉军中告知南京提前起事的消息。伍彩凤认为王金玉本身兵力并不弱小,又有白景春相助,此乃白家岛正朔在道理上总算说得过去。李存真一死,他手下群龙无首,很可能便会听从王金玉的,毕竟王金玉怎么也算是南洋海盗中一镇诸侯。若是不行还可以把所有罪责全都推卸到白景春头上,然后把白景春一杀,说是为李存真报了仇,很可能得到拥护。至少王金玉,伍彩凤是这么认为的。伍彩凤是王金玉表妹,个中原因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听得白景春说“不妥”,她虽然知道白景春不可能知道芷兰岛内部的密谋但是心中还是有些胆怯,发虚,便是又怕有气,半天不敢说话。

    终于,伍彩凤憋了半晌说道:“现在是仓促起事,还说什么清君侧?只要人够就行。而且,我料定李存真皇城内也根本没有多少兵力。现在只要我们的人多,超过李存真,他就不敢一战。”

    白景春听罢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却说:“看来你对李存真还是所之不多啊!李存真自从出道以来未尝败绩,他的能耐我是知道的。手中有一千人便可以当成三千人用。手中有三千人便可以当一万人用。长林军有千总部在洪武门值守,李存真若是得了这些人怎么不敢和我军一战?”

    伍彩凤说道:“这正是我考虑过的。我们只要人多就好。到时候打起来,便让这些人冲锋在前。混乱之中谁能看清楚怎么回事?用这些草包笨蛋消耗了长林军,我军主力再上岂不轻松得胜?”

    “这个……”白景春凝眉说道,“我只是怕到时候李存真大声呼喊,我们队伍中人辨认出那人来倒戈相向如何是好?军队最忌大乱!”

    伍彩凤却说:“白岛主,你还记得吗,我们商议的时候你曾经说过计划没有变化快,我们筹谋得很好,可是到了执行却定然错漏百出,虚得随机应变。

    如今我军已经耽误了时辰,想要速速突袭皇城已经是不可能了。好就好在我们迅速击败了神策军,他们已经四散奔逃,关盛年又不知所踪,神策军是不可能再组织起反扑了。现在掐着手指头算,李存真能够调动的人就剩下皇城的守卫了,能有多少人?

    你再看我们这一边,你可要看清楚,如今这可是八千多人,新投靠过来的人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乱哄哄的,到时候我们将这些人放在最前面,李存真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管事,难不成他的嗓音如天雷一般吗?不会。哼……谁也听不见!”

    “可万一有人认识他又如何?”

    “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出是李存真来?便是有人认识其他人也不认识,又能如何?”伍彩凤说道,“等先让这些中计的人冲击皇城,消耗了洪武门的卫兵之后我们的再动手便能轻松取胜,何乐而不为?”

    白景春想了想终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才入仪凤门的时候我便和你说了,之所以提前起事一个是因为常琨等人对我们的计划已经有所察觉,另外一个便是李存真遭人刺杀,许是没成,却不知道受伤没有。

    此时若是我们不起事,李存真反应过来我们便可能再无机会了。”

    伍彩凤问道:“岛主思虑深渊,只可惜我听不太明白。”

    白景春笑了笑说道:“李存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十几年来未近女色,一朝得女日日临幸,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上面。哼……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种事想得多了别的事自然便想的少了。

    常琨对我们的事情已经有所察觉,告诉了李存真,他却没有立刻行动。不是因为李存真蠢笨,而是因为他被女子所困,心思不在这上边。若是往日他定然惊醒!你想一想,他只要下个令,将我的防区移出狮子山移到南京城外去,那我们还有机会吗?没有。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我以为是李存真心思不在这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一次他遭到刺杀,我听说韩临东给他挡了一枪,这个老家伙怕是要不行了。李存真这个时候心思全在这上面,在刺杀上,还是没有想起常琨向他禀告的我们异动的事。

    但是,李存真终究不是等闲之辈,糊涂也不过是糊涂一时而已,等他从刺杀中回过神来,定然对一切都警觉起来……

    他一定会如惊弓之鸟一般,不管我们是不是要起事他都不会放过,定然让我们立刻移出南京。到时候你说他会让谁监视我们?”

    伍彩凤瞪大眼睛道:“神策军!毕竟清凉山军营就在狮子山下。”

    白景春说道:“对,定然是神策军。如此一来,我军只有五千,神策军却有一万。关盛年又奉命盯着我们,你说我们还会有机会吗?

    没有,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要起事不趁着今夜,更待何时?”

    “原来如此,岛主思虑周祥,真是我远远不及的!”

    到了此时伍彩凤方才明白白景春为何非要今夜起事。然而,她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白景春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其实还有更深的原因,却不为人所知也。

第一百十一章 内讧

    雪停了,夜晚的南京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自是一副多娇的模样。

    云散去,月露出。皎洁的月光和洁白的春雪交相辉映,把个夜间的南京装扮成一面朦胧的镜子。

    在这镜面上,八千多叛军聚集在皇城西南角,沿着城外的长安街,分成八个方阵朝着洪武门而来。八千多人踩在雪上,脚步的声音远远地便传到了王辅臣的耳中。

    王辅臣朝着自己的士兵大喊道:“弟兄们,吴王殿下已经亲自去搬救兵了。在殿下回来之前,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长安街。”

    “万胜!”士兵高呼不止。

    王辅臣使自己的八百多人背靠城墙列阵。六个局也就是两个司的六百六十六名火枪兵被至于最前列,分成三排,成三段击排列。

    王辅臣手下的这些士兵本来都是使用长矛的好手,长林军最开始定名的意思便是取长矛如林的意思,意味着军队主要以肉搏取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南京兵工厂制造的武器越来越多,而且已经实现了挂壁刺刀的设计和制造。虽然经过科研攻关,燧发枪的发火率从七成七上升到八成五,还是不甚理想,但是李存真仍然坚持推行全军换装,长林军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长林军第一千总部的绝大部分士兵都放弃了长矛,改用带刺刀的燧发枪。只有那些身强力壮的士兵和部分旗队长仍然是用长矛和钩镰枪。第一千总部的火枪兵已经经过了三个多月的训练,弹药的消耗足可以打一场大仗了,但是这些士兵对火枪装填仍然不太熟悉,装填速度不能实现十五秒一枪的目标,还在二十秒附近徘徊。

    伍彩凤见对面已经列队完毕,看旗号知道领队的乃是王辅臣却也没有上前说话。此前他们有心争取王辅臣到他们一边来,却被拒绝,看今天的架势,王辅臣这家伙是不可能临阵倒戈的。况且时间宝贵,没有必要废话,益速战速决。

    伍彩凤当下扯着嗓子大喊:“大明万胜!”

    叛军士兵跟着一起呐喊:“大明万胜!”

    王辅臣听得对面喊声响亮自然不甘示弱,大喊:“吴万万岁!”

    长林军第一千总部的士兵也跟着一起大喊:“吴王万岁!”

    叛军大喊:“大明万胜,万胜万胜!”

    长林军大喊:“吴王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还没交战两边都大喊口号为己放助威。对于长林军来说更像是壮胆!

    白景春来到伍彩凤身边说道:“别跟他们废话了,让小校场的那些人先上,冲散他们,冲不散也消耗他们。快快地速战速决!”

    随即,伍彩凤叛军一边一阵口令传达出来。

    “全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横队!”

    在南京银亮有寂静的夜空中,军队口令的穿透力很强,直接灌入王辅臣的耳中。

    王辅臣本来是一个以指挥冷兵器步骑见长的将领,不论是对弓箭的把握还是长枪兵攻击又或者是骑兵的转向向前时长队进攻一致性的拿捏都十分到位,但是对于火枪兵他却不甚了解,特别是明李的燧发火枪。

    好在王辅臣在玄武湖和南京讲武堂训练了一些日子,对火枪兵的战法还是知道的,具备初步的知识。

    当下便朝着士兵下达了命令:“前排标兵回阵!”

    前排分列的标兵立刻整队集合在一起,有序地从局阵间隙鱼贯而行撤回到阵后。

    王辅臣仓啷一声拔出佩刀,这是他第一次指挥火枪兵,不由得手有一些颤抖,他大喊:“准备射击!”

    “准备射击!”

    “准备射击!”

    局长、旗队长等相继重复着王辅臣命令。

    “装填火药!上弹!”

    士兵立刻将扛在肩膀右侧的燧发枪交到左手,拖住火枪,使火枪斜指着,然后用右手掰开击锤,从口袋中掏出定装纸壳弹,咬破一面,将火药倾倒在击锤下的药池中。

    长林军的火枪是明李兵工厂新出的火枪,保罗亲自监工,质量有保证。颗粒火药倾倒入药池的时候,金属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整个长林军中竟然发出一阵“美妙的音乐”。

    倾倒完火药之后,合上火镰,将铅弹带着纸皮一起塞入枪口,然后用通条将子弹捅到底部。一切装填完毕,火枪端举在右侧,听候口令。

    叛军已经完成了整队。张斌贤手持两米多长的钩镰枪站在队伍最右侧大声喊道:“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横队注意保持队形,看齐,看齐!”

    虽然张斌贤一再要求看齐,但是这些士兵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虽然有一些人经受过一些队列训练,但是仓促之间配合并不能达到完美的程度。才走出一百米,队伍便如同画龙般里出外进,根本无法拉成一条直线。

    不过,好在守卫小校场的六百多也就是两个司的步兵能够保持良好的阵型,这也使得讲武堂入学的学员能够照着做。

    王辅臣瞪大眼睛,闭紧嘴巴,急促地呼吸,紧紧地盯着叛军。

    如果王辅臣此时指挥的是弓箭,他便可以让士兵先用红色羽箭先向天射箭,羽箭飞向天空,落地之后便会扎到地上,如此一来他便知道射程。有参照系,指挥作战便会更加方便,王辅臣有信心能使自己的士兵在敌人接近的一瞬间之前射出更多轮的羽箭。

    然而,此时他指挥的是火枪兵,对于射程他拿捏得不是很好,对于燧发枪装填时间他也不是特别地了解,而且士兵训练不足,装填弹药速度参差不齐,所以没有信心在敌人接触肉搏之前打出更多轮火枪。

    本来,他还在地面上做了标记,但是后来下的雪还是把什么都盖住了。现在虽然皓月当空,但是终究还是太过朦胧,看不清楚记号。

    如此这般怎么能叫这位“活吕布”不紧张呢?

    眼看着叛军越来越近,王辅臣口干舌燥,两眼的眼皮竟然一眨未眨。

    张斌贤的队伍距离王辅臣越来越近,然而他根本就没有让士兵停下来的意思。

    张斌贤猜想,对面“叛军士兵”手上拿着的肯定都是滑膛枪,枪管内壁光溜溜的,没有膛线。这种火枪距离越近杀伤力越大,距离越远杀伤力越弱。

    他的队伍悍不畏死地向前走,如果对面先开枪,那么一定是在远距离时开火。这个时候自己队伍一定会有损失,但由于距离远所以杀伤力不大,死不了几个人。而且,由于对面使用的是滑膛枪距离越远越没准头所以怕也打不到几个人。所以,不用怕!

    再说,据他估计,对面上子弹最少也需要十五秒。趁着对面火枪上子弹的时候,他的队伍便可以向前继续行进大概二十七八米。但是也不需要这么多,只需要再行进二十米他便下令立定,然后开枪。这个时间大概只需要五到六秒。由于抵近射击,命中率杀伤力都会大大增加。敌军中枪的人自然会比己方遭受枪击时伤亡的人多。张斌贤认为,这一轮射击便极可能击溃敌军。

    叛军继续前进,前进!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中!近了,近了,更近了。

    “千总!叛军已经进入射程了!”突然千总部一个参谋在一旁焦急地提醒。

    王辅臣听得如此说法心中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此时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王辅臣无法问出口。他只是紧紧盯着敌军。

    叛军又向前走了几步,王辅臣终于安耐不住,高举手中的佩刀大声喊道:“瞄准!”

    “哗啦啦……哗啦啦啦……”一阵响动之后,长林军第一排火枪兵将火枪端平指向前方。第二排火枪兵将火枪从第一排火枪兵缝隙的肩膀上伸出,指向前方。第三排则仍然保持原有的姿势。

    “开火!”王辅臣佩刀狠狠向下一挥。

第一百十二章 火枪对射

    作者:今天是除夕,春秋祝大家牛年大吉,万事胜意,贵体安康,天下无敌!

    转瞬之间数百只燧发火枪一齐开火,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夜空,喷射的浓烟和火星在夜色中格外鲜明。长林军第一千总部一方的阵地中立刻升腾起一条烟龙。

    还没有等长林军的士兵观察战果,各队长官便命令士兵立刻调换位置。

    前两排士兵立刻举起火枪转身从第三排士兵的缝隙当中挤到后面去,由一二排变成二三排。

    由于接受过几个月的训练,而且这个阵型变化也并不复杂,长林军仅仅用了五秒便变阵完毕。

    之所以如此转换,主要原因便是前两排穿过最后一排更加容易,毕竟只有一排人。第三排保持不动能够更好地进行射击。两排士兵退到第三排后面也可以适当拉长和敌人之间的距离,为己方装填弹药争取时间,也许只有一两秒但是也非常关键。

    “装填火药!上弹!”

    随着长林军军官大声地下达口笼,长林军退到后排的士兵纷纷开始装填弹药。

    再看张斌贤的队伍真可谓是惨不忍睹,长林军火枪响起的一刹那,只听得他的队伍当中“当啷……当啷……”响个不停,一阵阵惨叫带着血箭喷涌而出,洁白的雪地上被涂抹了一道道红色。小校场官兵转瞬之间伤亡二百多人,队伍立刻变得不再整齐,如同锯齿一般。

    士兵被火枪击中,如同谷个子一样倒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

    若是在平时没有什么,士兵也觉察不出来什么。可如今这是在打仗,许多小教场的士兵,特别是那些不是从军队里而是从民间选拔出来的学员,没有经历过正规军事训练也没有打过仗,今天敢于顶着火枪往前走全是凭着一股血勇。如今在火枪面前他们勇气全无却吓得双腿发抖,走不动路。

    而且,在黑夜当中后面的士兵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倒下的士兵成了后面士兵的绊脚石。有的士兵身形灵巧,人也机灵,迈了一大步跨了过去,却总有反应慢的被倒地之人绊倒摔在地上。有的士兵无奈停下来,更后面的士兵却来不及停步往前一推,把前面的士兵推一跟斗……

    “呼啦啦……呼呼啦啦……”张斌贤的小校场军倒了一大片。顿时,叫骂声,痛叫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张斌贤看了十分焦急,如此一来根本没有办法作战。他大声下令:“立定!”

    由于士兵正顾着自己脚下和身旁的事情没有办法全神贯注于倾听命令,导致过了大概十五六秒队伍才停下来。然后又呼呼啦啦地整队,又消耗了差不多二十秒。

    张斌贤知道此时已经不可能让士兵再前进了,更不可能要求士兵向右看齐,拉平队伍,他要做的是开枪。

    对,必须马上开枪!于是张斌贤焦急地大声下令:“平枪!”

    “哗啦啦……哗啦啦啦……”小校场的两千人火枪齐指前方。

    “瞄准……”张斌贤大声喊道。

    然而,长林军一面却没有给张斌贤抢先开枪的机会。

    第一千总部的火枪兵利用小校场火枪兵停止前进整理队伍的三十多秒的时间,后两排火枪兵已经装填完了弹药。

    其实,王辅臣本打算当第一第二排打过一枪的士兵退到后面去的时候就让第三排士兵立刻开火。

    但是看到叛军混乱的模样,王辅臣脑中电光火石,一瞬间好似被闪电击中,他的天空突然亮了……

    他没有下令开枪,而是立刻下令后两排士兵装填弹药。

    “第一排士兵,呈半跪式蹲姿,蹲下!”

    命令一发出,长林军第一排士兵齐刷刷地半跪式蹲下,左脚平放在地上,左腿自然弯曲向左打开约三十度,右脚尖着地,右脚跟翘起,将臀部的重心座落在右脚跟上,右膝向下向右打开约六十角,两手平放在大腿上,指尖与膝盖取齐,两肘紧贴两肋,上身挺直,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平枪!”

    第一排士兵立刻将手中的火枪举起,指向前方。

    此时,张斌贤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正在整队,眼看整队就要结束了。

    而长林军平时装弹训练成绩虽然差不多二十秒,但是此时士兵非常紧张,竟然用了差不多三十秒才装填完毕。有的士兵由于慌乱往枪口处塞了好几颗子弹,等到用通条压实子弹的时候才发现不对,慌乱中又赶快往外抠。

    王辅臣看着自己的士兵装填火药,七手八脚的不利索,心中急得不行,如同有一只猴子一样乱抓。好不容易等士兵装填完了,王辅臣竟然已经浑身湿透,此时他感觉好似已经过了百年。他赶快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迫不及待地举起佩刀扯着嗓子大喊:“平枪!”

    “哗啦啦……哗啦啦啦……”长林军后两排士兵笔直站立着,将手中带着刺刀的火枪指向对面。

    王辅臣大喊:“瞄准!”

    恰恰在此时张斌贤也喊道:“瞄准!”

    “射击!”

    “射击!”

    双方几乎同时一挥佩刀,发出射击的命令。

    “砰砰砰……砰砰砰……”

    双方火枪一齐怒吼,两条烟龙如同“二龙戏珠”般蜿蜒腾空而去,留在洪武门外的长安街上的是一阵骨碎筋断之声,随后便是一阵让人心颤胆寒的惨叫。惨叫声伴随着火枪怒吼的回音震荡着整个皇城。

    惨……惨……惨……惨不忍睹!

    长林军和小校场军距离太近了,举枪对射,状况不言自明。有的士兵胸部中弹,胸骨碎裂;有的士兵肩部中弹,肩头被打掉,更惨的则是头部中弹的。此时的铅弹个头不小,射击距离又尽,头颅尽然被打掉一半……

    鲜血从士兵的身体中喷涌而出,一地鲜血伴随着部分捂不住的内脏掉了一地……

    然而,张斌贤一边伤亡显然更重。长林军是三排火枪对敌,队伍严整,火枪又是最先进的新枪。威力依然巨大。

    张斌贤一边只是两排火枪对敌,队伍不够整齐,有远有近,火枪对射自然打不过长林军。

    王辅臣一挥衣袖拨走烟雾,眼前的一切让他呆了一呆,然而他毕竟久经沙场还没失了精神,当下收了佩刀,举起豹尾枪大喊:“杀啊!”

    长林军士兵举起刺刀一起大喊,杀声震天,如豹子般冲向敌军。

第一百十三章 强者的权力

    长林军端起刺刀呐喊着朝着张斌贤的队伍猛冲了过去。

    此时,张斌贤率领的这群小校场的“糊涂蛋”正乱作一团。更兼夜色昏暗,又多有烟雾缭绕,小校场军竟然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

    长林军士兵冲到跟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举起刺刀便是一个突刺。一时之间小教场士兵中刀之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王辅臣受李存真坐天山之战范式的影响,认为擒贼先擒王是最妙的打法,所以早就想要一举干掉叛军头目。然而,夜色朦胧不要说在乱军之中分辨出士兵和将官,便是士兵也看不大清楚。

    不过,无巧不成书,张斌贤由于处于队伍最右侧,正好站在王辅臣对面,火枪发射的时候火光一闪却正好使王辅臣看清了那挥舞佩刀的人,这便提早锁定了张斌贤,一时之间,王辅臣脑袋中都是在想象和张斌贤单挑一枪将对方挑落马下的情景。

    终于,队伍端起刺刀冲锋,王辅臣也不去找别人,径直朝着张斌贤冲了过来。

    张斌贤并不是懦夫,也不是一包草一样的绣花枕头。他十年前参加过抗清斗争,失败后无无奈剃头。一直以拖着个辫子为耻。

    坐天山之战前张斌贤接到自己本家兄长张文焕的书信后重新加入抗清队伍。积功升至把总。由于识字,也很优秀,被选拔为第四期南京讲武堂学员。

    此时他看到一个大汉挺着长枪朝他冲了过来,也不含糊,挥舞佩刀迎战。

    然而,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钢刀一碰长枪,张斌贤心中暗道:不好,不是对手!拔腿就想逃走。可是,王辅臣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擒住。

    “糊涂蛋”军根本不是长林军的对手,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小校场军便惊叫着、惨叫着、嚎叫着扔下武器纷纷向后逃去。

    看到小校场军逃走了,长林军中一片欢腾,高呼万岁,许多士兵举起枪朝天射击,一股股白烟窜到空中,带着火花四散飞去。鼓手拼命地敲打着步鼓,旗手则摇旗呐喊,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王辅臣知道自己兵少下令士兵立刻整队。仅仅过了五分钟,士兵便重新集合完毕。一声令下火枪兵又装填了子弹。燧发火枪三排枪阵再一次摆在了叛军面前。

    看着仓皇逃回来的士兵,白景春知道已经不可能再马虎作战了,对伍彩凤说道:“叫你的火枪兵上吧!”

    伍彩凤却道:“我的火枪兵有很多还都是火绳枪兵,尚且没有办法做到刚才……那些兵的样子,我看还是由你的擅射之士来破他的火枪阵吧!”

    白景春想了想,不由地点了点头……

    且说,李存真自从离开洪武门便朝着外城飞奔。幸好洪武门有马,而他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也带了马,两匹马交替着骑乘,很快便到了新军的军营。

    此时,军营的士兵早就已经警醒。毕竟皇墙虽然在内城外面,但是距离洪武门并不远。火枪齐射的声音顺着城墙传得很远。新军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因为没有命令且新军军纪严格,又有对外保密的需要所以士兵都没有离开军营。

    李存真进了军营后仅仅用了二十分钟便将这四千多新军全都组织了起来。

    保罗也在新军之中,他是新军的火器教官。当他听得李存真说白景春和伍彩凤谋反的时候,瞪大了眼睛高呼:“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们都是优秀的战士,是对付鞑靼人的英雄,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们会掉过头来打殿下,这不可能,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能打鞑靼人就不会打我了吗?就不会打你了吗?就不会造反了吗?这是什么逻辑?你知道南明这二十年经历过多少次内讧吗?不可能……怎么不可能!”

    “白景春、伍彩凤和我们一样都是大明的人,这和那些鞑靼人是不同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怎么会……可她们不过都是女人,女人还能要……要……什么呢?”

    李存真鼻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当皇帝了吗?那个英格兰的伊丽莎白女王不也是女人吗?又怎么不可能了?”

    “可是,她们无论如何都是打不过我们的!除非突袭皇城得手,一举推翻殿下的统治,否则她们是不可能赢的。没有机会!她们的人太少了,就算有一万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听说赵军长已经率领淮东军南下了,也就这几天就到达扬州了……这一点她们应该很清楚才对。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造反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保罗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她们就是想自杀……”

    “啊?”保罗听得李存真如此说法更是震惊,“打算自杀?”

    “嗨!我胡说的,我也是气昏头了。她们为什么要造反?抓到她们一问便知!”李存真说道,“带上大炮、鹰扬铳和新研制的武器立刻和我一起去平叛!”

    保罗听李存真说完,咬牙切齿,愤恨地跺着脚说道:“这些武器和弹药研制出来都是为了对付那些野蛮的鞑靼人的呀!这些都是重武器……是重武器啊……现在一个鞑靼人也没消灭,全都要用在自己人身上吗?这可使不得呀!”

    李存真正色说道:“他们已经不是自己人了!都明刀明枪了,还是自己人吗?他们是敌人!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

    保罗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半晌,保罗湿了眼眶,他脱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一头花发,说道:“殿下……难道真的要这样吗?对自己人用重武器……难道……难道你真的要以这样的方式维持你的统治吗?”

    听得保罗的话,李存真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然而仅仅是沉默了三分钟,李存真却突然抬起头说道:“不管什么原因,叛乱是事实!我必须镇压叛乱,而且要迅速有力地镇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绝对不可以反抗的。保罗,我也是汉人,你都不想用重武器我又何尝想要用重武器对付汉人?”

    “既然不想,殿下,请你放弃残忍,选择仁慈吧!”

    李存真却坚定地说道:“天下臣民……士兵……会原谅孤王的残酷……但是,保罗你要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容忍软弱!”

    “仁慈不是软弱,我的殿下!仁慈是强者的权力!”

    听了保罗的话李存真终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李存真长长出了一口气,那气化成流霜而飞,“好吧……我会派人去传话,士兵可以离开……白景春、伍彩凤只要愿意放下武器,他们的大罪我……我可以不追究……”

    听李存真这么一说,保罗破天荒在胸前画了十字架说道:“谢天谢地,我的殿下啊,耶稣、苍天、佛祖、妈祖都会为你今天的仁慈所感动。”

    “太好了!那就让他们感动吧!已经不能再等了,火速增援洪武门!”李存真边拨转马头边说,“带上大炮和重武器,保罗,这是命令!执行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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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生穿越顺治时代如何把天翻过来呢?以海制陆,南明汹涌而来!南明汹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南明汹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南明汹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