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威服
安南将军达素率领大军南下,顺着运河还没有到江南,便听说郑成功已经被击败了。心急如焚的心思立刻便放松了下来。达素与索浑、赖塔、乌沙几个人商议是否回京,便送了朝廷请命的折子。
满清赢得南京之战,消息传到北京,满洲贵族弹冠相庆。顺治也从癫狂中立刻精神起来,虽然董鄂妃仍然还在病中,但是此时的顺治身体着实好了不少。
达素递上折子问是否继续南下,满洲贵族大多认为达素多此一举,海逆新败自然应该立刻南下,趁胜进攻一鼓荡平,怎么还问要不要去呢?
“真是个废物!”顺治说道,“这递折子的主意肯定是赖塔的出的。这家伙胆小如鼠,见到汉狗怕得要死。一心想着回京,废物一个,就知道躲!要不是看在如今朝中无人……”
苏克萨哈听了心道,皇上你这是说赖塔还是说你自己呢?可是,顺治毕竟是主子,他是奴才,主子再不对,也不能说出来。只是当下确实应当继续南下,何苦还问要不要回京呢?说道:“海逆新败正是一股荡平的时候,岂能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鳌拜听了没有说话,心道:达素大军当中自然是以两百旗为骨干,若是就此击败海逆,你们两百旗便会如日中天,你那点心思当谁不知道吗?只是这么做对大清确实有利,若是胜了天下也就彻底平定了。我早说过赖塔愚蠢,现在居然还问要不要回来。
正在此时,索尼说道:“皇上,奴才有几句话要说。”
“说啊!”顺治说道。
“海逆北上,如果江宁之战他们果真赢了,云贵地区便也就危险了。海逆与张煌言联手,阻隔长江,再勾结夔东则云贵大军归路断绝。李定国等人虽然在磨盘山败了,可是伪明的人马并没有完全为我大清所灭,依旧散落在荒山老林里,如果江宁让海逆得逞,李定国等人重新召集人马,图谋反攻,结果实在是难以预料。幸亏祖宗护佑,海逆败在江宁城下,云贵的胜利成为定局,再不可能反复,日子一久伪明人马必然为我大清所得。现在天下不服我大清的,只剩下厦门和夔东。夔东山高水深,地形崎岖,一时之间难以攻克。反而厦门新败,天兵讨伐自然可破。”
“对了,对了!”顺治高兴地笑着说道,“老卿家说得太对了。”
索尼见顺治笑了,便又赶快继续说道:“海逆新败,江宁城下我军大胜。奴才以为郑成功的威信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们说是伪明唐王一脉,其实不过是一群海盗罢了。郑成功的威望完全是靠着他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支撑。如今他的陆师损毁一半,多名大将被俘,军心已经动摇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顺治急切地问,“快点说重点!”
“奴才以为,达素大军此刻可以南下,但是却不急着进攻海逆。郑成功威望大损,我军又大军压境,我再施以招抚,分化的手段,海逆必然离心离德,其可不战自乱。达素南下抵达泉州,威慑海逆即可,何苦流淌我八旗勇士的鲜血呢?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正当此时。”
“岂能如此?”苏克萨哈反对说道,“索尼大人所说虽然有些道理,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汉人怎么能服气呢?我们满洲人入关,十万大军横扫中原。区区海逆也敢冒犯天威,其可轻易放过,只有让他们流血才能使其知道厉害。当年张弘范崖州海战大败宋军,那以后汉人都吓破了胆子,甘心臣服,哪敢造次?这一次,我们如果靠着一张嘴说得海逆失败,以后汉人南蛮子能甘心情愿,俯首帖耳的听命吗?”苏克萨哈的意思是要建立一种民族征服的心态,彻底使汉人臣服在满洲的铁蹄之下。其实,这么想是很符合满清利益的。作为征服民族,不仅要建立一整套保证满洲人特权的制度,使满洲人成为特权阶层,还应当在制度之外建立一种心理影响。这个影响就是告诉全天下的不管他们怎么折腾,都不可能推翻满洲人。
苏克萨哈继续说道:“我们就是要打汉人,打得他们趴在地上,然后再用脚踩他们,让他们再也站不起来。不然江阴、扬州、嘉定、大同,四川、湖南、河南,我们干嘛要用血来洗城?这临秋末晚了,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反倒要用分化瓦解的招数岂不可笑?皇上,奴才以为能动手就动手,何苦与这些南蛮子尼堪废话呢?毕其功于一役,何苦再费唇舌?”
“对!”顺治说道,“拟旨,把意思都告诉给达素。就是要踩扁汉人!”
鳌拜和索尼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低头领命。
达素接到圣旨,不敢耽搁,一路南下。过了高邮湖之后,听说海逆走了之后又出来个李贼,在长江上闹腾,据说还闹得挺大。正想详细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到了扬州之后,眼看着李存真的水军退了。
十二月达素到达江宁,此后稍做停留,不敢耽搁,领着大军朝福建而去。郎廷佐、蒋国柱、喀喀木等人见了全都松了一口气。
话分两头。李存真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看到李存真不行了,常琨泪流满面,心如死灰,跑出房间一路狂奔,似乎想要离开这让人伤心的地方,想要离开这有仇。他一直跑到江边,方才停下,跪在地上仰天大叫:“老天不公啊!我大哥救了那么多人,怎么就只能活三十呢?天哪!”
正在大喊,突然,他看到远处有一点点亮光。也没在意,老大都要没了,自己也不想活了。要不是因为玉矶还有老大的嘱托,恨不得现在就跳江。还管什么亮光?
过了一小会,便有船靠了过来。常琨吓了一跳,以为是偷袭的清军。但是转念又是一想,崇明岛旁战船密布,怎么会让清军偷袭?肯定不是清军。
第六十二章 女医
不多时,那船靠岸了。从船上急急忙忙下来不少人,常琨刚要上前,便看到吕英杰和何天骄一路跑了过来,把其他人都驱散了,单单从船上迎下来一个人。
“妈的,老大不行了,你们两个谁也不管了吗?”常琨怒气冲冲,以为吕何二人撇下李存真来接船,便赶快跟过去看。
“你怎么在这啊?”何天骄大喊,“你一下子跑出去了……你不会真的要死吧你?”
“去你妈的,你才要死呢!”常琨等着眼睛大吼,“怎么回事?你们不管大头领了吗?现在谁照顾呢?”
“有人照顾,不用担心。张一鸣从舟山带过来大夫了。你刚跑出去,通传就过来禀报了。”
“大夫?”
“对!舟山也爆发了瘟疫。许多人都倒了。幸亏有这些大夫,除了病得太重的差不多都给治好了。这不听说大头领也病倒了吗?特意用快船把大夫送过来了。”
常琨一听说能治,当即一蹦三尺高,双手一拍,大喊道:“好!”说罢,就三步并作两步一起跑了过去。
一看,张一鸣和吕英杰陪着的却是个女大夫。吕英杰前面领路,张一鸣拎着药箱跟在后面正在下船。常琨也顾不得寒暄,上前一把抓过张一鸣拉到一边问道:“怎么是个女的?”
张一鸣一见是常琨,愣了一下说道:“女的怎么了?能治病就行呗。”
常琨一看这女子,只见这女子在月关之下仍然皮肤光洁,双眸明亮,鼻似倒挂的悬胆,口如纯红的樱桃,一袭青衫到地,步态轻盈,体态婀娜,昏暗之中看了都给人一种销魂蚀骨的感觉。
“这是大夫?”常琨问。
张一鸣望了望女子的方向,转回头来不解地说道:“是啊,怎么了?”
“这么漂亮的大夫?有没有搞错?这是人还是妖精,你整明白没有?”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妖精?”张一鸣老大不乐意,“这是有名的道长。知道吗?舟山有了瘟疫,病倒一大片。就连白岛主都病倒了。此前不是受命我招揽抗清的志士吗?正好这位夏也舒道长前来舟山,志在抗清,又恰好会治疗这瘟疫。白岛主都给治好了,医术高明着呢。我听说大头领病了,这就赶快过来了。你别在哪胡说八道!让道长听了不高兴了。”
常琨赶快闭了嘴,咽了口唾沫,然后忽然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好啊!别说不是妖精,就算是妖精,能给老大治好也行。别废话了,快点的吧。”
李存真“走在”荒野上,眼前看到的是一片白色。李存真挥了挥手,原来是雾。他向四周看了看,这雾好浓,太浓了,好像非要用刀才能把这浓稠的大雾割开。李存真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他挥舞着自己的双手,突然,雾散开了。李存真眼前豁然开朗,他看到的是一片高楼大厦。仔细再一看,赫然就是自己此前熟悉的城市。李存真一阵激动。“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刚要踏出一步,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李存真往后拽去,又重新把他拉回雾中。紧接着,浑身一阵刺痛……
“醒了……醒了……快看,大头领醒过来了……这针灸的手法太厉害了……”众人交口称赞。
李存真耳中听得一阵众人喧哗鼓噪。然后便感觉自己的胸口凉凉的,努力睁开眼睛。一阵欢呼传入李存真的耳朵。“好了,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大头领你总算活过来了。”房间又是一阵欢呼,忽然便又安静下来了。不少人在欢呼之后都留下了眼泪。
李存真睁开自己迷离的双眼,呈现在眼前赫然是一位大美女。五官精致,玲珑剔透,面如桃花,秋波自流。如今那美女正在用纤纤玉指,顺时针,按摩着李存真赤|裸的胸膛。那裸露的皮肤上擦得正是药油。
李存真此前烧得太厉害了,眼睛有些模糊,虽知道是个漂亮的女子,可却看不太清楚。此时胸口一阵舒服的感觉冲上大脑,鼻子里面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李存真努力伸出手,一把就把胸口的玉手攥住了。
那道姑吓了一跳。刚要抽出手去,李存真迷迷糊糊地说道:“爽……别走……别走……”
道姑满脸羞得通红,哪里还管李存真的胡话,抽了手就要出去。
常琨赶快拦住说道:“姑奶奶啊,你可不能走啊!大头领烧糊涂了,这是在说胡话呢。”
道姑回头看了看李存真,又转回来坐在床边,帮李存真整理好衣服。拿出一瓶药说道:“这瓶药膏有清毒提神的功效,你给他抹上好了。”
“哎呀,我们这粗手粗脚的,哪有姑奶奶你行啊!”常琨转过身去对着众人说道,“老大没事了。全凭姑奶奶妙手回春。以后见了都得客气着说话。现在老大要休息了,咱们都走吧。”
“哎?你们……”夏也舒见众人要走,显得很是焦急。
常琨转过头来笑脸相迎说道:“拜托,姑奶奶,就拜托你了。”
“我不走,我想再看看!我担心……”何天骄话没说完,就被他大哥拎了出去。
常琨最后一个走了,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说道:“姑奶奶,一切就拜托给你了。”临走把门带上了。
李存真高烧才退,但是却以为自己在做梦。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这是在梦中吗?竟然有如此美貌的佳人,宛如天仙一般!不知仙子何名?”
几句话说得夏也舒又是高兴又是气恼,半晌才说:“贫道夏也舒!”
“好名字啊,初时我还以为你叫李莫愁呢!”说罢李存真一阵大笑,可是他病情才见起色,这一笑便咳嗽的厉害起来了。
夏也舒赶快为李存真擦掉嘴角的口水,又帮李存真整理了衣服。
“我想喝水……”李存真浑身乏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
不一会,一阵比刚才更浓的清香扑鼻而来。夏也舒见眼前这海盗头子十分文雅,谈吐不俗也不十分讨厌,况且自己有事相求,更是要见见这香山的英豪。当下便用右臂扶住李存真的头,将其轻轻托起,左手端着一碗清水轻轻送入口中。
李存真嘴唇一舔发现是水,赶快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可是只喝了两口水便再也喝不下去了。李存真舌头有些不太灵活,水从口中溢出,洒在枕边。
夏也舒轻轻把李存真放下,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床铺。
“水,我想喝水……”
夏也舒叹了一口气,见也没有别人,便拿出一根细小的竹管,长三寸。先自己喝下一口水,然后把竹管插入李存真口中,又把香唇贴在竹管的另一端,把水送入管中。
此前李存真吃药夏也舒也是这样喂的。把一边的何天骄等人看得心潮澎湃。夏也舒却笑着对众人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来这位将军,不如还请你来吧。”
“我整不了!我要是整了,大哥醒了非打我不可,说我……说我,那个词叫做,对了,叫做‘搞基’。我不整,我不整!”何天骄一摇他的大脑袋,躲开了。夏也舒又问其他人。常琨却说:“姑奶奶我们都是粗人,再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还烦请你来吧。”
夏也舒叹了一口气,又把剩下的药汁帮李存真服下。如今李存真要喝水,她也按照喂药的方式,如法炮制。果然,喝了整整一碗水,李存真便又沉沉睡去了。
第六十三章 道姑
几日后,李存真病体终于逐渐康复。他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说道:“没想到病毒性感冒这么厉害。”
夏也舒微笑说道:“大头领身子骨本就健壮,吃了药这还不到十天就已经大好了。也就是再过四五天吧,想来是能完全康复的。”
李存真看了看眼前的美人,这是和白芷兰完全不同的美女。芷兰妹妹个子很高,双腿修长,属于超级模特的类型。而眼前的这位夏姑娘看起来像个华丽的电影明星。在前世,李存真追看过几个女明星的电视剧,说实话,有的妞张得着实不错。眼前的这位美女,五官分明,毫无瑕疵,眼大鼻尖,更兼身材比例匀称,腰枝婀娜,一双巧手如玉一般晶莹剔透,只是双腿藏在袍子下面看不分明,隐约也能猜到双腿如壁。
这要是便宜了我就好了……忽然他又想到了白芷兰。骂自己:真是不要脸,怎么能这么想呢?转而又想:唉,这美好的女子,若是给了别人着实可惜……不行,不行,岂能如此?
正如奥斯卡·王尔德所说:只有性,关乎权力。如果拥有这样的美女,那么说明权力已经被牢牢掌握。权力越大美女越多,据说唐玄宗的后宫有四万多人,宋太祖的后宫怕是百分之一都没有,这就是权力的差距。
作为一个男人,李存真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美女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李存真看着道姑飘逸的的道袍,问道:“夏姑娘听说过张天爱吗?”
“那是何人?”
“听说过古力娜扎不?”
夏也舒眸子明动,樱唇轻开,问道:“从来未曾听闻,不知是何人?”
李存真笑着说道:“那是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一个好似天上仙子,一个如同魔界修罗。都漂亮的不可方物。”
夏也舒好奇地问道:“是大头领的红颜知己吗?”
李存真大笑心道,如果是我红颜知己那就好了,那说明我在那边得掌握多大的权力啊!我只有隔着荧光屏流口水的份。到了这边也许情况能有所改变,本着不占便宜不舒服斯基的原则,李存真说道:“再美也没有你美……他们两个照你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明目张胆的夸奖,毫无遮拦的调戏。搞得夏也舒一阵脸红,但是夏也舒仍然强撑着说道:“大头领说笑了,可知贫道乃是个出家人。”
“出家人好啊!”
听说出家人好,夏也舒更是惊奇。李存真色眯眯的样子,便知道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已经说自己是出家人了,明明出家人不能婚配,这海盗怎么还会说好呢?
“你看你,本来就美,又是修道之人。早晚变成仙女,我看你现在就应该想好以后住在哪里。是月亮上好,还是九重天好?”
夏也舒被李存真拙劣的夸奖逗笑了,用手背轻掩这小口笑个不停。
“我听人说,仙子乃是江西人事。这一次前来是有事相商?”
夏也舒听得李存真这么问,赶快收了笑行了一礼说道:“小女确实有事相求。”
李存真笑着说道:“我就是一个海盗,没有什么能耐,能帮你什么?”
夏也舒说道:“能的。大头领本领高强,纵横长江,攻城拔寨不在话下。小女的忙,大头领一定能帮的。”
“我得了这感冒差点死掉,如今又活过来了兴许就是上天安排我帮你的帮,也好,你便说与我听,我也好想想怎么帮你。”
夏也舒见李存真问了,脸一红,扭捏起来。李存真见了十分不解,问道:“仙子莫不是求在下……”李存真以为夏也舒想要还俗,然后求自己娶她?唉,助人为快乐之本,能帮总要帮一把的嘛。再说,跟谁过不是过呢?
夏也舒扭捏了一阵,转而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我师父和师兄,被扬州知府刘洪谟抓了,说我们意图谋反。借着给人医病送药,招揽人心,又说我们在送药的纸包里面写了谋反的字词,想要串通海逆谋反。”
李存真听了心道:按理说,这你要是不跟了我,我肯定是不能救师父和师兄的啊。可是你又给我治了病,关盛年和崇明、舟山许多兄弟都被你的药治好了,如果我厚着脸皮管你师父要你,岂不是“不要逼脸”?可是这女子着实美丽……唉——可惜……可惜了……
李存真想了想问道:“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打算造满清的反啊?”
夏也舒说道:“这个……确实是有的,只是不那么强烈……”
“有啊!这么说扬州知府其实没冤枉你们?”
“冤枉倒是没有的!”
李存真又问道:“你说不那么强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也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师父和师兄和我不同,他们不是道士。”
“什么?我更懵了!你师父不是道士,然后你是道士?”
夏也舒笑了笑,说道:“我这个师父,乃是江湖郎中,我的医术也是跟这位师父学来的。他其实是我的师伯。我此前还有一个女师父,叫做夏香,我是孤女,被夏香师父收养,因此和夏师父姓。我那师父是道士,我便也跟着出家做了道士。后来师父病去了,把我交给师伯,我便又拜师伯为师。我的师伯以前是道士,跟随真人修行道术,后来还俗了。”
李存真问:“你现在这个师父,就是你的师伯,叫什么名字?”
“张安。”
“张安?你说不强烈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也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师父张安乃是大才子钱谦益钱夫子的好友。”
“钱谦益?”李存真瞪大眼睛问道,“就是那个投水自尽,然后说水冷的那个钱谦益吗?”
夏也舒满脸通红说道:“正……正是。”
原来是这样。钱谦益乃是明末东林党的领袖人物,这人鼎鼎大名,是个明粉都知道。具体干了三件事,第一当了文学家,非常厉害,第二取了个名妓当老婆,那名妓叫柳如是,第三就是这位仁兄一开始的时候投降满清,后来幡然醒悟,开始暗中积极反清,联络各地抗清势力,力图恢复山河。虽然最后没成,但是不能说钱谦益老糊涂,多少还是有些良知的。所以,对钱谦益李存真也并不是很反感。
夏也舒继续说道:“钱夫子励志反清,可是他碍于名声,被人看得紧,便叫我师父代其联络。夫人河东君赠予大笔金银。我们三人便一路行来,打算联合国姓爷。到了扬州之后便一直没办法出城。瓜州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边。师父为了联络上国姓爷,便在病人的药包里面留字,希望看到的人代为转达。可惜事泄,失手被擒。听说给定了谋反的最,要被凌迟。”说罢大哭起来。
笨蛋二百五!这种江湖伎俩能骗得过清朝人吗?不仅联系不上反而很容易暴露的好吗?李存真赶快安抚了哭泣的夏也舒,刚要再问,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问道:“是不是只有一个药包有字?那字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封书信?那个所谓的病人,其实就是联络人?”
夏也舒惊讶地说道:“大头领怎么知道?”
李存真哂笑一声,心道:原来有叛徒。“你放心,救你师父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夏也舒赶快拜谢,然后又扭捏开了。
李存真问:“现在还有事情?”
夏也舒道:“当时我去别处联络,我师兄负责警戒。师父坐等取药人。再后来就是满街追捕,我藏在民户家里得以幸免。我师父给抓了,那家民户跟我说她亲眼见到抓了个老大夫。可是,我师兄却一直没有消息。我想可能也是给抓了。所以还烦请将我那师兄一起救出来。”
李存真说道:“如此抗清义士,夏姑娘便是不说我也是要救出来的。你那师兄叫什么名字?”
“孙舒。”
“哪个舒?和仙子一个字吗?”
“正是。”
哦?一个叫舒,一个叫也舒。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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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事实证明,自己毫无号召力,推荐票一票没涨,大家看着开心就好!
第六十四章 笨蛋
武世权又来见李存真,也不废话直入主题说道:“大头领,小人此次前来正是告诉大人好消息的。我家大人已经同意你的条件了。六十万两银子已经备齐,就等大头领点头便送来。只是还请大头领能够尽快移兵江宁,我们两家正好做戏。”
李存真病体初愈稍微有些虚弱,但是来见清廷走狗还得拿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老大的气势来,当下摆了摆手,大声说道:“这个不难。只不过我现在的部下却不想去江宁了。若是演戏便来我这里演吧。”
武世权听了一愣,赶忙说道:“大头领,若是你不带兵包围江宁,我们又怎么做戏?”
李存真切了一声,说道:“包没包围江宁还不是你们自己说的算?你们给顺治的奏折里说是包围了江宁不就行了?顺治还能打飞机,不,是坐飞机来看吗?”
坐飞机?武世权不知道坐飞机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听得懂,意思指的是皇上不能现场探勘。
李存真看到武世权眉头拧成了麻花,便说道:“武世权,莫不是你们串通了想要诓我吧?名义上说是打假仗一同演戏给你们的皇上看,其实背地里却准备打真仗,一口把我吃个干净,连骨头都不吐?”
“不敢,不敢。”武世权慌忙否认,“我等岂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大头领活命之恩没齿难忘岂能恩将仇报?”
李存真哂笑说道:“量你们也不敢。我可告诉你们,若是你们胆敢玩花样,我的刀子可是不认人的。别说是管效忠来了,就算是喀喀木来了我也不怕,什么玛尔塞、噶褚哈我视之如同草芥。你回去告诉管效忠和蒋国柱,尽管放马过来。”
武世权说道:“那就依着大头领,这场戏我们在长江北面唱。”
“就这么办吧!”
武世权走了,李茂之看着武世权背影消失的方向,哂笑一声,说道:“大头领,我看清廷怕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啊。”
李茂之说完,在场众人赵无极、吕英杰、何天骄等人一同大笑不止。
李存真军的瘟疫被夏也舒带领的几名道士治好了。所谓瘟疫,一个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另外一个便是流行感冒。不要小看流行感冒,这都是病毒性的。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西班牙爆发的大流感还导致两千万人死亡,死亡人数是一战的两倍。十七世纪的李存真根本就没有二十世纪时候锻炼出来的抗体,流感一来便病倒了。崇明和舟山也跟着倒了一片。大约有两千多人感染了此次流感,死了二十几个人。关盛年这位所谓的武圣人后裔差点杆屁着凉。李军此时虽然说算不上虚弱,但是全军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提升士气、改造战俘、筑造堡垒、制造枪炮、开展农业等等,一大堆事情需要解决。李存真病体初愈,此时正要多多休息,一切事宜就教给李茂之、赵无极和常琨等人处理。
李存真说道:“这武世权真是猪脑子。虽然是副将,可是却是汉军镶黄旗奴才出身。一个奴才,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说回去问问主子,竟然自己做主,一口答应下来。这么大的事情岂能是他定得下来的?其实我本来也不指望蒋国柱和管效忠能听我的话,什么打假仗,打仗就是打仗,还有假的吗?我随口一说,也没打算他们能中计,谁知道这鱼居然咬钩了。”
关盛年说道:“以在下愚见他们是欺大头领兵少,打算与咱们一战见分晓。其实他们心里早就想好了,借着打假仗之名行打真仗之实。想要一鼓作气击败咱们。”
“他做梦!哼,也不知道清朝那边是谁就这么给定的主意。现在看来我们确实是有机会。只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什么阴谋。”
清军方面。“你脑子里面装的全是屎吗?”管效忠指着武世权的鼻子骂道,“去江北打仗?怎么去?现在李贼水军如此强大,你看到他们的夹板船了吗?那都是荷兰人的玩意,就算你把荷兰的战舰都派过来也打不过李存真的水师,知道吗?有船,长江就是个小河沟,没有船长江就是大海。这长江我们根本过不去。就算能过去,难道李存真是你这样的笨蛋吗,等着我们过江。他是宋襄公吗,难道连半渡而击的道理都不懂?”
武世权也知道自己鲁莽了,问道:“大人,小的知错了。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管效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乎乎地半天不说话。
蒋国柱却笑着说道:“管提督何苦如此气愤?让武副将再走一趟,就跟李存真说我们缺少渡船没办法过江,让他们到江南来不就好了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管效忠一摸自己光秃秃的额头说道,“可以告诉李存真,我们确实是想要过去的,可是我们没有渡船,过不去。这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于是,武世权又马不停蹄地感到崇明,已经是七天之后。李存真问武世权:“你们是没有船,还是有船却不敢过来?”
武世权回答:“的确没有船,其实也不是说没有,小帆船还有几艘。不过,用这船运兵,恐怕一个月也运不完啊。”
“这就是说,你们打算让我去长江南岸了?”
武世权此时甚至不敢抬眼看李存真,说道:“大头领,其实我就是个奴才,根本做不了主。我们确实缺少渡船,根本过不了江啊。”
此时,李茂之和赵无极都在朝李存真使眼色,李存真会意说道:“好吧,我需要再斟酌一下。你先下去休息吧。”
武世权走后,李茂之说道:“大头领,我看这武世权说得确实不像假话。清军确实缺少战船。”
李存真笑了一声说道:“办法可以想嘛!不然满清的那个安南将军达素是怎么过江的,他们不还是弄了一千多个舢板?把几万人送过了江?达素是个野人尚且懂得制作舢板渡江,管效忠会不知道?”
“大头领的意思是武世权这狗才在撒谎?”
“不,这倒不是,清军确实缺少战船。他们其实不敢制作舢板过江,因为他们怕死,因为他们心里有鬼。”
“谁都看出来了,就那笨蛋以为我们没看出来。”
“清军缺少战船,这么一来……”李存真笑容满面。
赵无极立刻接着说道:“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大闹江北了。”
说罢,三人抚掌大笑。
顺治十六年腊月十七,李存真尽发崇明之兵挥师东向,水陆并进,一日便越过南京江面,清军水师不敢出战。二十日李军破仪真。
清军以为李存真会向南渡过长江攻打镇江,但是李存真却挥师北上,弃瓜州不攻,直驱扬州城下。
第六十五章 奸佞
顺治十六年农历腊月二十四,李存真兵围扬州。扬州知府刘洪谟一听说李存真率领四万大军前来,竟然吓得双腿发抖,裤裆尿意连连。又听说李存真威胁要截断漕运,扬州知府刘洪谟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扬州城中本来驻有重兵又有八旗,但是郑成功南京之战的时候差不多都战死在瓜州了。后来清军南京反攻的时候,扬州军不少都战死在观音山的山沟里。达素大军过境,又带走了不少兵丁。如今的扬州城内仅有两千绿营兵。虽然这两千绿营铠甲齐全,器械完备,但是这些人其实都是酒囊饭袋,是明朝时候遗留下来的兵爷,还有爷子爷孙,打不了仗。
清朝的多铎消灭了南明弘光政权后,使河南绿营进驻扬州。这些河南绿营其实就是明朝时候的兵将,多次与李自成和高迎祥的起义军作战。满清深知汉人甚众,八旗兵不足敌的事实,怕明朝的旧兵将造反所以给了很好的待遇。这些绿营兵在河南的时候就惯于欺负老百姓,作威作福。到了扬州这才发现扬州是花花世界,认为扬州乃是享福的地方因此安心住了下来。扬州绿营的心思其实简单的很,明强则反正,清强则梳辫。两头都能靠上,何乐而不为?弘光政权灭亡,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扬州绿营中的很多人都已经人近中年上不了战场了。其他娶妻生子的,就把自己的儿子孙子送进军队。这些与农民军作战的河南兵的子孙,过惯了太平日子,根本就没上过战场。平时舞刀弄剑还可以,若是上阵杀敌怕是百不当一。
扬州知府刘洪谟深知绿营兵的德性,长江被封锁,如今也只能指望山东绿营入援。但是城外有李存真几万大军,还有大炮,城内只有两千绿营,动员了团勇民夫也不过一万多人。当年扬州十日,死者八十万之众,扬州百姓记忆犹新。现在他越是征召团勇越是给自己留下隐患,搞不好这些团勇兴许那天就把贼兵引进城里来了。
如何是好呢?扬州知府刘洪谟已经五十多岁了,居然急得直哭,哭了半个小时后,忽然有人来报说:“李存真的谈判使者到了。”
“谈判?”扬州知府大叫道,“难道是要我刘某人投降吗?岂有此理,他做梦!做梦……我刘洪谟对大清忠心耿耿,对皇上忠心耿耿,要我投降,做梦!”
门子见刘洪谟大喊起来,吓了一跳,呆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师爷贾涛赶忙赶走了门子,上前安抚刘洪谟那颗躁动的心。笑着说道:“知府大人,息怒,息怒。现在正是有好事啊。”这师爷本是刘洪谟的同窗学弟,参加过几次科举中了秀才便再无长进。知道刘洪谟风生水起便投身门下做了师爷。由于同窗的时候就“狼狈为奸”,所以现在更是无话不谈。
刘洪谟看了看贾涛,只见这位师爷一如既往地笑容可掬,饼子脸上镶嵌了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珠子,两撇小胡子搭理得整整齐齐,虽然身着布衣手中的折扇却出自名家之手,难怪他爱不释手,这腊月天里也攥得紧紧地。
“贾先生,扬州被围怎么还是好事呢?”刘洪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贾涛轻笑了两声,指了指门口的仆人和丫鬟。刘洪谟会意,摆了摆手,仆人和丫鬟便全都退了下去。
贾涛便说道:“大人,依学生愚见这正是好时机,正好成就大人不世之功。”
“哦?此话怎讲?”
贾涛说道:“大人,学生以为李存真乃是一个盗寇,和郑成功、李定国、张煌言这些人完全不同。他从来不打明军旗号,只是打自己的旗号,可以看出他和伪明不是一条心。兴许是怕剃发或者是不服管所以这才兴兵作乱。我观此人,很像是郑芝龙。郑芝龙在前明那会可是耀武扬威,在明廷那里也是听诏不听宣,就过自己的日子,这李存真很像是郑芝龙。大人坐镇扬州,此前的积怨不是大人促成,李存真也不是想要光复明廷,所以说我们和他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凡事都是可以谈的,他这不就派来使者了吗?我看,即便使者说出投降二字来也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目的其实还是勒索金银布帛。”
“此话当真?”刘洪谟瞪大眼睛问道。
“学生以为八九不离十。”贾涛继续说道,“如果李存真存心光复明廷,怎么会放着扬州宝地不取却要取金银布帛?他若果真勒索金钱,那就是盗寇,区区盗寇不日可灭。如今贼兵势大,大人完全可以答应他。”
刘洪谟瞪着眼睛,傻傻地说道:“本官岂可如此?本官乃是扬州知府,保境安民乃是本官的责任,其勒索金银布帛如何能答应?”
贾涛笑着说道:“大人所言极是。保境安民正是大人本分,可是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李存真恼羞成怒,这仗打起来,得死多少人,得花多少钱?如今只是花点钱就能让李贼退兵,岂不是上上之策?若是刀兵相见,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为朝廷计,为百姓计,若是能舍得些金银便叫李存真退兵可是上策啊,大人三思。”
刘洪谟闻言,不再做声。
贾涛继续说道:“李存真横行江南,梁化凤全军覆没,从东到西,攻破了多少州府?偏偏到大人这里却碰了壁,这说明什么?这不正说明大人有勇有谋,独守危城?智谋勇略都在梁化凤之上。朝廷闻之,陛下闻言定然龙心大悦。”
几句话说的刘洪谟心花怒放,转而又问道:“若是李存真狮子大开口又当如何?”
贾涛说道:“李存真是个海匪,能有多大胃口?怕是这辈子没见过多少钱。即便是狮子大开口又能如何?扬州城中富户甚多,让他们助饷岂不容易?”
刘洪谟心事重重地说道:“若是这些人都当了铁公鸡如何是好?”
贾涛一脸奸笑,说道:“大人挑几个富户抄家立威,就说这些富户勾结李存真打算里应外合。这么一来钱也有了,威也立了,再往后谁还敢忤逆大人?”
“可是,本官若是这么做了,被朝廷知晓岂不弄巧成拙?”
贾涛说道:“朝廷怎会知晓?就算是有人告到朝廷去了,大人已经把这些人当成李贼同党铲除了,死无对证,如何查去?再说,大人独守危城,面对贼兵十万,保住了扬州,此乃大功一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即便就是知道大人把富户说成是李贼同党给宰了也不会把大人怎么样的。只会认为大人关键时刻心系朝廷,为了筹集义兵的饷银而宰杀富户,朝廷怎么会怪罪大人?只会认为大人当机立断,手段惊人。这些富户有什么要紧,他们不过就是朝廷养的猪。是人哪里有不爱猪的?给猪吃给猪住,怕猪冷怕猪病,但是猪也要回报主子的一片心嘛,主人一旦需要他们就应该有所贡献。现在这些富户过的是什么日子?锦衣玉食,亭台楼阁,听戏品曲,其乐无穷。这些不是他们自己赚的,这些可都是朝廷给的,皇上的恩赐。现在朝廷想让他们出点力,就是拔几根毛来助饷这群猪都不乐意,那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杀猪了。况且,大人杀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朝廷,朝廷会为难大人吗?这点道理朝廷怎么会不知道,大人的忠义朝廷心知肚明,绝不会为了几个富户就跟大人你这位守住扬州的英雄为难的。”
贾涛的几句话使刘洪谟豁然开朗,刘洪谟当机立断,摆开官腔大喊道:“叫使者进来!”
第六十六章 再谈1
张达成此前与蒋国柱谈判的时候装作惊恐的样子,搞到五千两银子,还让蒋国柱以为自己得计。这一次,他又被派过来与刘洪谟谈判。
然而,说来说去。一切都和贾涛预料的差不多,张达成先是一阵恐吓,扬言要攻城,让刘洪谟知趣点早日投降。不过,一切都可以商量,如果肯缴纳赎城费一百万两,李军便当即退兵。
“一百万两?”刘洪谟吓了一大跳,这是要钱还是要命?然而旋即就镇定下来,因为是要钱所以便放了心。李贼决计不会攻城,只要给钱就好。他与贾涛两个来回使眼色,看得张达成心中直发毛。张达成心道:难道你们两个能心灵相通吗?
半晌过后,刘洪谟表示缴纳赎城费可以,但是一百万两太多,扬州出不起,得还价。于是,双方经过短暂的争吵,定下缴纳赎城费四十万两。另外再加粮食五十万石,分六个月付清,利息五万石。再送扬州各色工匠、书吏、“瘦马”等扬州特产若干以充损失。另外需要交出朝廷钦犯张安和孙舒。
双方谈妥,条约立即执行。刘洪谟当即支付了二十万两。李存真军兵退二十里。再支付二十万两,李存真军再次兵退二十五里。七天之后,刘洪谟收拾了两家扬州富户,又筹集了三十八万两银子,但是却自己揣进了腰包,另外又获得粮食三十万石,加上扬州本有的粮食,便补足了尾款。依据要求刘洪谟借口工匠通贼,又捉拿了一千多名各色工匠,包括船匠、木匠、铁匠、石匠甚至是篾匠以及监狱里面的盗墓贼、豪侠等一起交给李存真带走。至于张安和孙舒便给朝廷报一个畏罪自杀了事,反正两个人跟了李贼决不会有好下场。万一以后抓到就打死也不承认两个是张安和孙舒便罢了。
李存真怎么都没有想到扬州知府刘洪谟竟然如此配合,不仅缴纳了赎城费居然还把扬州的不少船只也一起交给了自己。李存真本来想买下这些船,可是刘洪谟却大方得直接送给了出来。这样一来李存真便又得到了大小船只五十多艘,这些船只虽然没有一艘翻船,但是足可以在长江中作为摆渡之用了。
其实,刘洪谟就是想要渲染李存真实力是多么的强大。李存真实力越强大,他这个守住了扬州的功臣功劳也就越大。而且,刘洪谟趁机扩大自己的实力,编练团勇,让自己的次子刘聪周率领。在给朝廷的上书中宣称是自己的儿子率领团勇击败了攻城的李存真,以便给自己儿子也谋取个功名。
顺治十六年腊月三十,李存真率领四万多人陆续返回崇明。此时的崇明已经今非昔比,小小的岛上,人声鼎沸。白驹不得不命人将后来的其他人口转移到崇明县城之外,特别是崇明岛东南部去。其他人口则转移到舟山。
虽然四万多人怎么也要正月二十以后才能搬迁完毕,但是李存真还是下令杀猪宰羊犒劳三军。大年三十除夕夜,李存真、关盛年、李茂之、常琨、赵无极等人在扬州江面的战舰上渡过。
崇明岛则张灯结彩,能够在家过年这让吕英杰和何天骄很是高兴。而白驹可着实忙坏了,他本是海盗,却要干这种文官的活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幸好有张达成并些许读书人从旁协助勉强才将这些九死一生的浙江义勇和家眷安顿下来。
战舰之中张灯结彩共度佳节,李存真说道:“去把武世权带上来吧。”
武世权在仪真城外追上李存真时便被李存真扣留了。直到现在还关在囚笼里。武世权认为李存真打算彻底撕破脸与江宁开战,联想到自己被俘受辱,管军门随后就要被发配关外便几次动过自杀的念头。但是,实在是缺乏勇气,也没有工具,自杀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现在突然听说李存真要见自己,真是大喜过望,知道这一次肯定死不了了。连连像带路的小校献殷勤。
武世权兴冲冲地来见李存真,一见面,武世权倒头就拜,磕头咚咚作响,口称:“大头领武功盖世,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实在是天下少有的英雄。我武世权得以认识大头领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存真笑着说道:“用不着这么客气,起来吧。怎么说你也是朝廷的武官。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武世权赶忙爬起来说道:“这朝廷的官又能如何?大头领乃是英雄,英雄盖世,天下敬仰,哪个能不给大头领磕头?况且我武世权最敬重英雄了。”
李存真说道:“上一次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伎俩。无非就是变假打仗为真打仗。想要一举击败我。我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
武世权赶忙还想辩解,李存真摆了摆手说道:“明白人面前就不要说假话了。我现在心情很好,可以原谅管效忠和蒋国柱的无礼。我再跟你说一遍。甘辉、余新那些将领都不是我的人,那是国姓爷延平郡王的大将。我能救出来那就能和延平郡王搭上关系,如果就不出来也无所谓。本来这些人被俘也不是我的过错。你们想杀还是想放我真的不在乎。”
武世权连忙说道:“那是,那是!”
李存真接着说道:“现在是你们求着我,明白吗?我手里有二百五十个满洲兵,现在被我喂得膘肥体壮,就跟二百五十头猪一样。对我来说这些人一钱不值,对你们来说可能值点钱。我现在就是打算用这二百五十个满洲兵换出甘辉和余新这些将领。其实,我本来可以要钱的,但是谁让我想和国姓爷搭上关系呢?所以,我不用这二百五十多个满洲兵换钱了,打算就用他们换出甘辉和余新。这下明白了吗?我再说一遍,你们好好商量,想换就换,不想换,拉倒,最好你们能告诉我一声。你们如果觉得不想换,我手起刀落把这二百五十个满洲兵宰了完事,省的浪费粮食。我告诉你们别想在我这里占便宜,我李存真不吃这一套。至于甘辉和余新不是我部下更不是我家亲戚,你们想杀就杀,想怎么弄死弄活随你们的便。至于和国姓爷拉不拉得上关系都无所谓,反正他去了福建,而我在江南。这个事如果办成了国姓爷欠我一个人情,如果办不成也不能怎么样,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明白吗?”
“明白,明白!”
第六十七章 再谈2
“我跟你说清楚:换人是一个事,打假仗是另一个事,这是两个事。你们非要把两个事放在一起想是你们的错,在我这里就是两个事。如果你们想要让我打假仗这是可以的,但是你们必须出钱出粮。因为这是陪你们演戏,是你们要整事,不是我要整事。我李存真不可能闲着没事干陪你们玩打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如果你们打算让我帮忙,那么告诉我一声。但是,你们听好了,我需要白银一百二十万两,其中保证金八十万两。另外的四十万,打完了仗,唱完了戏,你们再把钱给我。”
“什么,八十万?大头领,不是六十万吗?”武世权瞪大眼睛问。
“那是你们这群家伙想要骗我。难道我不知道吗?之前咱们好说好商量,六十万是朋友价。可是你们呢?想要骗我,坑我,我能再相信你们一次就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现在一口价,八十万两银子的保证金。剩下的银子你们可以给银子,金子,如果实在没有,粮食、布匹、陶瓷、木材、工匠、美女、人口都行。到时候折合了给你们算个优惠价,不出意外,至少可以打九折。”
“九……九折?”武世权喃喃地说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也不留你了。你现在就走,对面就是南京,回去和你的主子说吧。你告诉管效忠,他最好快点决定或者……快点搞定。不然等朝廷的诏令下来了,想要改就难了。”李存真想了想说道,“至于甘辉、余新你们可以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说是梁化凤的人为了把梁化凤换回来把人给放走的,结果梁化凤也没换回来。反正怎么办你们自己去想,我只要人。二百五十个满兵换甘辉、余新等一干明郑大将。如果你们不换,我也不要你们的钱,我把他们砍了,给国姓爷送过去,也能赚不少银子。对了,梁化凤那狗日的你们要不要?要的话也可以一起给你们。如果你们还商量不出来,我干脆就和梁汉奸谈。行了,就说到这里,你走吧。”
清廷方面。在刚一进入腊月的时候,郎廷佐、蒋国柱和管效忠满以为李存真会从江北乘船来到江南。这样一来即便不能打李存真一个半渡击之,等他来到江北立足未稳定然也不是清军的对手。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李存真没有上当,他率兵北上围困了扬州。
等武世权回来带回了消息,蒋国柱和管效忠纷纷大骂李存真贪婪无度,然而骂过之后又深深地感到无可奈何。清军水师孱弱,缺少战船,根本不是李存真水师的对手。清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存真在江面上来去如风,行动自如。而他们却独自在这凛冽冬日的寒风中凌乱。
郎廷佐叹了一口气说道:“八十万,这可不是小数字啊。你两个本来定下计策诱骗李存真,说是打假仗而其实是打算真打。正所谓,实实虚虚,虚虚实实。然而如此看来李存真很难上钩。如今李存真兵力多达四万,凭借驻防八旗和江宁绿营能打败李存真吗?”
管效忠心道:还用你说,能打得过早就打了。如果花点小钱就能管事还用得着找你吗?再说了,能不能打过李存真也是靠我们上阵拼杀,你就是在后面坐镇,管这么多干什么?但是管效忠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其实这也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很发愁,在一边唉声叹气。
蒋国柱说道:“八十万虽然不是个小数字,但是如果能够换回满兵,打败李存真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这些日子来,这二百五十满兵被俘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都上门来要求换回满兵。这些家眷也不知道谁活着谁死了,都感觉自己家里人是活着的,要我们换回满兵。我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大门都要被拍碎了。本来我还打算骗这些人说没有活着的人。可是那李存真着实可恨,放回来六个满兵。搞得满城风雨。”
郎廷佐说道:“现在不是换不换的问题,李存真不上钩,如何行事?而且李贼现如今有四万兵马,远远超过我军。能否打赢是个问题。”
管效忠说道:“总督大人,这甘辉、余新乃是海逆郑成功的下属,并非李贼下属。李贼想要换回甘辉和余新也不过就是打算拉上和郑成功的关系。使者说得很清楚了:咱们想换就换,不想换他无所谓。其实,仔细想起来确实也是无所谓。我的意思是:要不然咱们就不和他换人,咱们拿银子赎人如何?”
蒋国柱一听便急了,心道:管效忠你是吃错了药吗?如果拿银子把这二百五十多个满兵赎回来,朝廷岂不是还会认为我们无能吗?如果有能耐怎么不攻打李存真救出人来却要用钱来赎人?再说,你忘了你自己在银山大败的事了吗?一万四千多人,其中四千多满洲八旗劲旅被你一仗全都给葬送了。你现在没有尺寸之功朝廷会放过你吗?
蒋国柱一个劲儿地给管效忠使眼色,管效忠看到了却拒不回应。蒋国柱把眼睛撑得如同牛眼,狠瞪管效忠。管效忠就是装作看不到。
郎廷佐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说蒋大人的门槛要被踏平了,就连我的门槛也要不保。放回来的这六个满兵里面有一个叫塔贵的,是杰书贝勒的什么远亲,他还有个兄弟叫噶喇现在还在李存真军中。着实难办!这个李存真根本就没打伪明的旗号,就是个盗寇。扣留二百五十个满兵,这属于绑架,可以考虑。可是这人不要钱不要物,明着说要换回海逆的将领,这又像是敌国的行动,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考虑。现在两个搅合在一起,实在难办。满兵亲属都认为不过就是绑架而已,得把人救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太多的人上来求情。有的态度稍有谦和,有的竟然骑着马冲到总督衙门里指着我的鼻子叫嚷。我以为得想办法把满兵的事情解决了,怕是不能再耽搁了。若是那李存真同意用钱换人那自然最好不过,也用不着说什么无能不无能的,我们能把人换回来,自然上面有人会替我等说话,问题就是怕换不回来。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难办了。人救不出来,比如那个噶喇,万一伤了死了怎么办?况且,用钱换,如果李贼不同意的话……”郎廷佐想了想说道:“我等最后也必须给朝廷一个交代。怎么交代?换回来有交代,没换回来也得有交代。这个李贼,耍得手段并不高明,可是让人难办!”
第六十八章 主动
管效忠听到郎廷佐如此说法,赶忙抬起头来问道:“总督大人的意思是?”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出兵攻打李存真,即便不能救出满兵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郎廷佐说道。
蒋国柱一听心中一惊,心道:郎廷佐你这个老狐狸真是好算计。这一次出兵若是赢了,你自然有运筹之功,若是败了责任全都是管效忠的。管效忠之前已经吃过一次败仗了,现在定然谨小慎微,即便胜不过李存真想要打个大败仗怕也困难。如此一来你对那些满兵家属也有交代了。堂堂大清怎么可能用银子赎人?自然要展示强硬的一面。展示强硬,莫过于出兵讨伐李存真。若是李存真恼羞成怒杀了满兵,正好不用再去管那劳什子的闲事了。那说明李存真丧心病狂,也说明管效忠无能透顶;若是李存真没杀满兵讨伐又没有成果,再用银子换人正好说明郎廷佐力挽狂澜,管效忠提着刀做不到的事情你郎廷佐三言两语就做到了。能花钱办成的事还叫事吗?可是在武力讨伐不成的情况下花钱赎人就算是功劳了。至于花钱赎人,那钱怎么出就看郎大人的心情了。到时候只要跟朝廷说是你郎廷佐从民间筹集来了,根本就没有动用府库的银子,朝廷自然不会怪罪。只不过这么一来,管效忠就是骑虎难下了。我蒋国柱怕是也要跟着倒霉,毕竟我才是江南巡抚。
管效忠会怎么反应呢?蒋国柱偷眼去看管效忠。只见管效忠满面通红地说道:“总督大人,若是此次让我领兵我定然要打李贼个落花流水。”
废物!蒋国柱心中暗骂,让人家给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总督大人,窃以为不妥啊?”蒋国柱连忙说道。
“有什么不妥?”管效忠跳起来瞪着眼睛问道。
蒋国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缺少战船,如果李贼龟缩在崇明岛如何是好?难道要将士们游水过去吗?”
听蒋国柱这么一说,管效忠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椅子一阵上长吁短叹。
郎廷佐笑着说道:“我们或者可以引蛇出洞。”
听到引蛇出洞这四个字,管效忠立刻来了精神,问道:“如何引蛇出洞?”
郎廷佐故作深沉,捻着胡须只是笑。
正月十七,武世权来到崇明岛。只见岛上人口虽多,但秩序井然,又能得温饱,心中不免感叹:这李存真也不是全无本事的人。
正当此时,门子通报李存真等人武世权来到。李存真给李茂之、赵无极、常琨、吕英杰等人使了眼色,几人便一同到县衙正堂。武世权如同前几次来见李存真时一样,单膝跪地口称大头领。
李存真问道:“这一次来有什么好消息吗?”
武世权笑着说道:“大头领,几位军师。我家大人还有郎总都、蒋巡抚都已经商量好了。愿意出这八十万两的保证金。只是事情还需要大头领配合。”
李茂之说道:“你就直接说吧,不要吞吞吐吐拐弯抹角。”
武世权说道:“茂之先生果然快人快语,那小人就直说了。我们的意思是和大人打个赌。赌金就是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二百五十个满兵和延平藩的几个大将。郎总督的意思是,这八十万保证金我们出,先把银子交给大头领。大头领你带着那二百五十满兵,我们带着甘辉、余新等大将,我们好好打一场。如果大人赢了,剩下四十万两银子我们一分不少交给大人。甘辉余新等将领也一并归还。至于满兵我们再出银子赎回。如果大人输了……”武世权哂笑两声说道,“那就请大头领归还那二百五十个满兵,剩下的四十万两白银和延平郡王的将领大人大头领也别再要了。只是这样的赌约不知道大头领敢不敢赌!”
李茂之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清军是认为自己赢定了?”
武世权说道:“没错,就怕大头领不敢来赴约。”
李存真说道:“难不成,这就是激将法吗?你们假意逢迎骗了国姓爷,现在又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对我使用激将法?”李存真暗骂汉奸愚蠢,异想天开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会轻易上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如果答应下来也是可以一直拖着的。‘拖’字诀,懂吗?”
武世权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存真笑着说道:“就是一直拖下去,反正你们缺少战船,休想打到崇明来。而来年三月份,不,现在应该说是今年了。三月份我估算朝廷就会有旨意下来了,管效忠、蒋国柱就等着当包衣奴才吧。”
武世权一听忙说道:“不,大头领。我家大人的意思是两军立刻打一仗,输赢见了分晓也好有个痛快。”
李存真说道:“可以,就这么办吧。你去通知你家大人,他的战书我们接下了。一个月后便即决战。”
武世权看着李存真,李存真却看着李茂之,李茂之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赵无极和吕英杰,都点头同意。李存真本是打算不同清兵打的,只是想拖死清廷,但是见到众人全都点头同意,便说道:“没错,过了二月二便打一仗吧。”
武世权得了李存真的准话而走。走时留下了银子四十万两,声称二月初一之前再送来其余的四十万两银子。为了展示诚意,李存真又释放了满兵之中年纪最小的十个人,让这十个人与武世权一同回南京去。二百五十满洲兵都是集体关押的,释放的十个满兵自然知道都有哪些人被俘。李存真也不怕江宁的郎廷佐这些人知道实情。本来已经放了几个人也,也不怕再多放几个。想来那些抱着自己家人没有战死银山美梦的满洲兵家属们发现俘虏名单中没有自己亲人的时候真的会把管效忠恨之入骨吧?
李存真问李茂之:“以茂之先生之见此时我们难不成真要与清军决战?”
李茂之笑着说道:“非也!”
“不决战?”
李茂之已然说道:“非也!”
李存真不明所以,问道:“现在我真是糊涂了,决战不对,不决战也不对,又该如何?”
李茂之笑着说道:“正面决战即便是赢了,我们也要遭受损失。而不与清军对阵,怕是崇明的几万张嘴养不活。”
李存真还是不明白,问道:“茂之先生别卖关子了,到底该当如何?”
李茂之说道:“我们答应与清军决战,先把清军吸引到苏州府来。”
李存真瞪大眼睛说道:“难不成你们是打算偷袭南京?”
李助说道:“没错,确实是偷袭。我们可以利用水师优势,使用大船运兵。清军缺少水师,从陆路而来,穿州过府,过镇江走常州再向东必然要走苏州府。一来苏州府距离崇明最近,二来苏州府粮食充盈,清军可以就地筹粮。当清军主力到达苏州府,我们便逆流而上直逼镇江。清军必然立刻回撤,我们可以就在镇江之东歼敌,也可以伺机在其他时间地点歼敌。有水军的优势我们就可以掌握主动权。这也是大头领一直追求的封锁长江的意义所在。”
“好,就这么办!”李存真此前虽然知道所谓“以海制陆”的战略,但是作为一个文科生,一个前世的教师,其实并不清楚知道如何运用。如今几位军师说出来李存真这才有了点点了解。
“打完了这一仗,我们就得好好规划一下崇明岛的建设了。而且,国姓爷的厦门之战怕是也要开始了。”
第六十九章 镇江
顺治十七年,二月初四。江南提督管效忠率领一万绿营抵达苏州府。让管效忠惊喜的是苏州巡抚朱国治居然组织了一万民壮充作辅兵。又倒腾来一百多艘小船,并建议管效忠利用使用小船在夜间偷渡到对面的崇明岛发动奇袭。朱国治认为,虽然是小船,每艘船只能搭乘二十二三个人,但是一次渡过两千人能够对崇明岛有威慑作用。
朱国治,字平寰,辽东抚顺人,顺治四年即公元1647年以贡生入仕,并非贰臣。顺治十六年,朱国治任江苏巡抚,曾经上疏献策抵御明郑大军入长江之师。但是在任期间搜刮无度,人称“朱白地”,意思是他能刮的干干净净,一清二白。实则是对清朝忠心耿耿,为清朝财政收入做出巨大贡献。
1618至1648年,欧洲爆发了三十年宗教战争,西班牙卷入其中,站在天主教一边。明朝中后期向大明输入白银的主要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可惜葡萄牙的马六甲被荷兰夺取,导致其向大明输入白银能力不足。西班牙便成为明末货币的主要供应方,本来从美洲掠夺的白银有三分之一输入大明用来购买奢侈品,特别是丝绸。但是战争一爆发,西班牙不得不投入战争,不再向大明输入货币,导致当时的中国货币增量不足。白银货币又是稀缺资源,人们得到之后往往私藏,导致流动货币越来越少,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通货紧缩。最后崇祯朝财政崩溃,朱由检无奈上吊煤山。单单就此来说,西班牙客观上对崇祯皇帝的死应当负一定责任。
谁能想到,堂堂大明朝居然不掌握自己的货币发行权,若是崇祯泉下有知,岂非死不瞑目?
虽然没有货币增量,可是此前大明已经赚了很多钱,民间仍然有不少的货币存量。顺治征服天下,需要大笔的钱财。朱国治兴起大案,为了打击江南抗清势力和反清言论是其一,但是主要目的还是搜刮钱财。后来康熙二年的庄家明史案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朱国治忠于清朝,但是他为人厚颜无耻,屡次陷害好人,实在不堪。但是这狗一样的东西却被后来的电视剧洗白白了,变成了一个伟大的为中华民族大融合做出杰出贡献且具有后代先进思想的伟人,实则可笑。
在李存真所处的这个世界,朱国治的提议一度让管效忠十分动心。崇明岛上的人许多都是新到的浙江义勇,说是义勇,其实根本就不是兵,他们就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渔夫和纤夫。这些人确实有一身的胆气,但是却没有作战经验,也缺少纪律,打起仗来定然是一触即溃。
若是以两千人偷袭崇明岛,不论得手与否都必然震动全岛,而且成功的几率也是有的。遗憾的是清军毕竟运力不足,而李存真也不是等闲之人。依据武世权的情报,崇明岛上人多势众,实力雄厚。李存真是什么人,那是能在香山大战中一举生擒梁化凤的匪首,绝不是泛泛之辈。崇明岛上岂能没有防备?若是两千人一时拿不下崇明县城,李存真的水军再隔绝长江,恐怕这两千人只能是全军覆灭的下场。管效忠再也听不得“覆灭”这两个字了。思量再三,虽然觉得朱国治的提议很好,很有他所说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韵味,但实际上是冒险而为之,一个不慎,全军气夺。最终没有采纳朱国治的建议。
管效忠否定了朱国治的提案。朱国治心中不忿,怒火中烧,说道:“管军门,这么好的计策难道你也不思量一二吗?有道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我听说东晋的时候刘裕北伐,王镇恶就是以两千精兵偷袭长安得手,那可是长安。现如今只是偷袭崇明你便怕了吗?我听说崇明岛上民众杂多,若是登陆必然乱作一团,到时候可能会不攻自破。”
“哪有那么容易?朱大人怕是异想天开了。”管效忠冷冷地说道。
朱国治大怒,然而又没有兵权,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听说管军门在银山弃军逃走,导致朝廷军队大败亏输,死了多少人?你自己可好,藏在农舍之中,等到海逆败退了你才有胆子走出来。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怯战,你被海逆打怕了。我思量很可能兴许你当时被海逆给抓了,后来又被放了,我很是怀疑你。更怀疑你对朝廷的忠诚!”
朱国治说到这里,武世权大怒走上前去一把扯住朱国治的脖领子大叫道:“我家大人从未弃军,也从未被俘,弟兄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聚集了人马才来到这里,难道就是要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吗?你个狗日的,再敢胡说,老子宰了你!”
“武世权,不得无礼。放开朱大人!”
朱国治也不示弱,一用力挣脱了武世权,大喊着说道:“到了哪里我都要说。我还告诉你,我要上折子参你,还有你!”朱国治指着管效忠和武世权说道,“现在我们完全有可能赢这一仗,你们却白白浪费如此大好良机。”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武世权看着朱国治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对管效忠说道:“大人你看看这个姓朱的算个什么东西?上来就指手画脚?军门,这家伙可能是贪图崇明的东西,我听说他最会刮油。你看他嘴上说是为朝廷分忧,要赢这一仗,其实心里指不定盘算着怎么刮地皮呢。这家伙雁过拔毛,秃子头上都能拔下两根头发来。你看看,你看看他走路那个样儿,晃晃荡荡的想什么样子?软脚虾一个。狗日的,老匹夫,多管闲事!”
管效忠默默听着武世权的话,冷哼一声,用轻蔑的眼神目送朱国治离开。
二月初六,李俊率军攻打苏州府刘家港,烧毁朱国治准备的小船三十多艘,其余船只皆俘虏而去。朱国治大怒,把这一切都算在管效忠身上。认为若不是管效忠迟疑不决朝廷不会有如此败仗,自己的妙计也不会付之东流,这个管效忠当真无能。当夜便上书参奏管效忠“畏敌如虎,怯战遁走”。
也就是在同一天,管效忠收到了李存真率领上百艘战船,七千多战兵逆江而上的消息。不久又听说李存真已经在镇江登陆。管效忠听了大惊,急忙派人证实消息的可靠性。得到肯定回答后,管效忠立刻率军返回镇江。
期间,朱国治又来建议偷袭崇明。管效忠怒道:“现在没了船只如何过了江去?况且,李存真偷袭镇江,家里岂能没有防备。崇明哪里是那么好打的?海逆朱成功就顿挫城下。如果我们攻打崇明久攻不克,江宁危矣。”说罢,也不理朱国治的反应,率军回援镇江。
由于是走陆路,耽搁时日,军队还没到镇江就又传来镇江失守的消息。据说是李存真早就命人混进镇江城中,半夜打开城门,镇江就此丢失。
镇江一失,南京震动。郎廷佐使快马送信飞报管效忠,要管效忠火速率军回救江宁。管效忠怕重蹈梁化凤的覆辙,使李存真以逸待劳之计得逞便没有催促士兵急行军赶回江宁。管效忠以为江宁城高池深,城中守备充足,城墙高大厚实无懈可击,他对清军守住江宁信心百倍。于是,为了珍惜士兵体力,他白天催促士兵加紧行军,晚上却安排士兵休息。即便如此,管效忠的大军仍然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进驻常州。
二月十三,清军兵临镇江。清军没有攻城,也没有围城。江南副将武世权打着白旗入城谈判。
第七十章 引蛇
武世权进了镇江,还没有开口,李存真便问道:“怎么样?武大人,甘辉、余新这些大将你家大人肯定是带在身边的吧?什么时候放回来?我这也把那二百多个满兵放了,我们各取所需呀?”
武世权此来本打算质问为什么李存真要袭击镇江的,可是还没有开口就被李存真给问倒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李存真问,“武大人怎么半天也不说话呢?”
武世权憋得满脸通红,说道:“大头领,你为何要袭取镇江?”
“演戏啊!”李存真瞪大眼睛说道,“怎么,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莫名其妙问这问题?”
李存真一句话把武世权说得哑口无言,半晌过后武世权问道:“偷袭镇江是演戏?”
“对呀!不然还要做什么?”李存真继续问道:“我倒是要问问了,你们在苏州府浏家港怎么准备了一百多艘战船想要干什么,想要袭击崇明岛吗?”
“怎么是一百多战船,明明就是小船嘛。”
李存真一拍面前的桌案,怒道:“这么说就是有了?这事儿是真的了?好你个管效忠,好个郎廷佐,全都是背信弃义之徒。”李存真指着武世权大骂,“你个狗日的管效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这里出人出钱,费力地配合你们演戏,你们却暗地里打算阴老子?妈的,我本来也是猜测,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武世权忙辩解:“不是的,大头领息怒,请听我一言。那一百多小船都是苏州巡抚朱国治准备的。要我家大人趁着夜色派两千人渡过长江偷袭大头领,被我家大人一口回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存真大声问道。
武世权赶快行礼说道:“大头领,你也别怪小人多嘴。我是想问,大人大张旗鼓地攻打镇江,这是何故啊?咱们说好了事演戏的嘛。”
“废话,不是演戏我来干什么?”李存真瞪着眼睛,用右手食指指点着武世权说道,“你们脑袋里面的是猪脑花吗?难道都没听过做戏要做全套的吗?我不拿下镇江你们怎么收复镇江,我不兵围南京你们怎么给南京解围?就是你们的那个江宁!”李存真说着缓缓坐下,说道:“我告诉你武世权,别以为我是傻瓜,天底下就你们聪明。你们骗了国姓爷,现在也来骗我吗?我是给你们演戏,可是你们却不是演戏。不然你们把几万人马弄到苏州府干什么?这不是摆明了讨伐我吗?你当我是傻瓜啊?”
武世权心想,你以前不是说包围,收复这些事情我们自己在奏章里面随便写吗?怎么现在又来真的了?再说了,你偷袭镇江是演戏,那我们的两万大军去崇明也是演戏。怎么了,不行吗?虽然这么想,可是武世权却不敢说出来,他哭丧着脸说道:“大头领,绝无此事啊!”
“行了吧你!你个婊子养的!”李存真越说越生气,嘴巴里面居然骂了出来。
武世权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站在那里心中有些害怕。其实他已经早就被吓破了胆,每次见李存真之前都想好了该怎么办,可是真的见了却又不敢说出来。
李存真清了清嗓子,舒缓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知道,第一次做买卖我们很难达成互信。你们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多谢大头领,多谢大头领,大头领真是海量啊!”
“这件事情成功之后,我要求除了此前我们谈好的条件,你们得多给我一百万石粮食。否则这个事就不算完!”
“一百万石?”武世权长大了嘴巴吃惊地说道。
“没错,少一粒米也不行!”
清军江宁方面。
郎廷佐和蒋国柱苦劝喀喀木出兵镇江。喀喀木说道:“驻防八旗,本来就是防御江宁的。现在如何轻易出动?”其实,喀喀木是怕八旗出城,江宁空虚,万一再像大同一样出来一个姜镶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郎廷佐说道:“事急从权,此时若是出兵镇江定然能够一举消灭李贼,江南再无忧患。若是任由李存真搅乱江南,定然牵扯朝廷精力没法用兵西南,伪明何时可灭?”
喀喀木说道:“江宁驻防八旗就是左翼四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满洲、蒙古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两千名,弓箭匠人五十六名,铁匠五十六名。全都算上才几个人?两千一百多个。有多大用?”
郎廷佐说道:“将军,左翼四旗可以不动。但是玛尔塞、噶褚哈两位将军所率领的八旗劲旅正可以此时出击。”
喀喀木说道:“玛尔塞、噶褚哈的满兵在贵州早就赔光了马匹,没有马匹怎么打仗?”
蒋国柱说道:“梁化凤的绿营把所有的马匹都献了出来,现在玛、噶两位将军麾下不缺战马了。”
郎廷佐说道:“我的标营还有两千三百人,会合玛、噶两位将军的部下一次也可出兵至少五千人。这五千人直驱镇江,不与李贼决战,只是围困镇江。管提督领兵西进,东西合击,李贼成瓮中之鳖早晚成擒。”
喀喀木拧着自己的下巴说道:“瓮中捉鳖?”
蒋国柱说道:“正是!镇江是个瓮,李贼就是鳖。”
喀喀木说道:“只怕这不是个鳖是条滑溜的泥鳅吧?”
郎廷佐急切地说道:“喀将军,管他是王八还是泥鳅那不都是在瓮里的?能跑哪去?”
管效忠率领两万大军已经过了丹阳,武世权方才赶到。管效忠问:“如何了?”
武世权回答:“李存真说大人到了丹阳就不得再前进一步,否则他就视为‘侵略’。说这是大人毁约了。大人只要等着就行,七天之后他自然会撤出镇江。大人可以坐领收复镇江之功。”
管效忠哼了一声说道:“我出兵苏州之时,蒋巡抚和郎总督定下计策,引蛇出洞。”
武世权说道:“用银子和人质引李存真这条蛇?”
第七十一章 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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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效忠笑着说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诱饵,更大的诱饵就是我们出兵苏州府,造成后方空虚的假象。李存真定然朝着镇江扑来,对于他来说镇江、瓜州可是一块大肥肉。只要有了这两处城池就可以图谋江宁了。他怎么可能不上钩?”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拂过武世权的额头,他的头子感受到了风的气息,一下子灵光了许多。武世权明白管效忠的话的玄机,可是仍然不免忐忑,心道:李贼就是盗寇,南洋来的,抢够了就回南洋了,打什么江宁啊?要学朱洪武当皇帝吗?他要真是能打下江宁,我就给他当狗。
但是此时管效忠都已经说李存真是要图谋江宁了,武世权也不好反驳,他瞪大眼睛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李存真已经中计了?”
“没错!”管效忠得意地说道,“现在郎蒋两位大人一定已经说服了喀喀木将军出兵。江宁总督标营和满兵定然已经出城,我们正好合围镇江。让这李存真插翅难飞!”
突然之间,武世权便有了一丝一律疑惑地说道:“小的不明白,就算是我们能够合围镇江又如何?李存真几万大军,岂能轻易就范?”
“镇江里面没有粮食,几万大军也是枉然!而且我在镇江安排了十几个探子,一有消息就会来通知我,李存真这一次进入镇江城的不过七千人而已,我早就探听清楚了。”
“镇江没有粮食吗?”武世权瞪大眼睛问。
管效忠点了点头,“此前就已经搬空了,还留了不少百姓给他,看他能不能喂饱这些人的嘴。”
“原来如此!不过……若是李贼想要突围怕也不是难事吧?”
管效忠说道:“突围了去哪里?”
“回崇明啊!”
“怎么回去?”
“当然是坐船了。”
管效忠一笑,说道:“没错,肯定是乘船回去。毕竟李存真有水师优势,突围了定然是朝着江边跑,争先恐后地上船。那船是那么容易上的?众人拥挤,争抢着上船。城里的百姓要么四散而逃,要么也会跟着上船。定然是乱哄哄的。搞不好先上船的人会拿刀砍掉后上船的人的手指。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大军突击,兴许几百人的披甲兵就能让李贼的匪兵秩序混乱,然后,嘿嘿,然后就是土崩瓦解!”管效忠得意的继续说道,“他们待在镇江,若是不突围士气还能维持,若是真的突围了,士气定然崩溃。长江边就是他们的坟墓。”
武世权摆手称赞道:“大人真是高明啊!”
李存真方面。李茂之说道:“现在管效忠已经带兵进入了丹阳县城。他一定不会就此止步,两万大军一定会向镇江扑来。而我以为江宁城中一定也会出兵,至于出兵多少怕是不得而知,据我推算不会少于五千。清军一东一西两路袭来是打算合围镇江,把我们困死在城中。这镇江城里没有粮食,他们也不需要攻城,只要把住要道不让我们突围即可。清军此前早已经丧胆,攻城定然是不行,但是守住要道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
赵无极说道:“既然茂之先生已经算准了清军的动向,想来已经定下了计策了?”
李存真和李茂之相视而笑,李存真说道:“没错!清军这一招其实十分高明。这就如同关二爷的‘拖刀计’,故意卖个破绽给我们,若是我们钻了进来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镇江就是这个破绽,而我们现在也钻进来了。清军以为得计定然猛扑过来。不过,清军不习水战,思维方式也过于陈旧落后。当我们占领镇江的当天夜里,我就已经命令姜诚和何天骄率军回崇明,再运兵过来。我们的运力,一次可以运两万人,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需要腾出一些船舱运粮,还好此前我们勒索刘洪谟得了一批粮食,这么算起来,我们一次运粮食、马匹、铠甲器械和战兵,能运来一万五千人。我认为清廷肯定安排了探子,不能让他们看我们运兵。我已经吩咐常琨去做了。这次跟清军周旋,用不着全军出动,我们自己的八千战兵,郑兵七千人,再加上新兵五千,全军两万人即可,因此也用不着太多粮食,只需要二十天的便可。”
赵无极说道:“这就是说,当管效忠率军前来的时候,他以为我们有七千人,而事实上我们可能已经有两万人了?”
李存真说道:“正是!而且,当第一批一万五千人到达之后,我还会让姜诚再次往返崇明岛,再运五千人、粮过来。”
赵无极问道:“大头领是打算用人多的优势打退清军?可是我们在崇明的人是有数的啊,而且其中老弱妇孺占了很大一部分,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又没什么作用,崇明的人也不可能全都来镇江吧?”
李存真笑着说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知道一个故事,正好可以回答史将军的问题。”
赵无极和吕英杰一起问道:“什么故事?”
李存真一见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故事,便知道这是卖弄的时候,于是自己教师的职业病又犯了,给诸位强盗头子上起课来,他笑容可掬地说道:“东汉的时候有一个军阀名字叫做董卓。他率军进入长安之后祸乱宫廷,甚至废立皇帝也无人敢于反抗。知道为什么呢?”
吕英杰说道:“那肯定是董卓兵强马壮!他是三国里面的第一军阀,我看过《三国演义》,写的那叫一个热闹。最后还闹出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事。董卓嘛,西凉军阀,人多势众。他的话谁敢不从?”
李存真笑着说道:“小吕布果然是文武双全啊。”
一句话说的吕英杰十分欢喜。
李存真继续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董卓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区区三千兵马。知道只有区区三千人就能把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降服的要诀吗?”
吕英杰问道:“只有三千?真的只有三千吗?什么要诀?”
“骗!”
“怎么骗?”吕英杰好奇地问。
李老师说道:“董卓白天让这三千人大摇大摆地开进长安城中。到了晚上就让这三千人悄悄出城。第二天白天再一次大摇大摆地进入长安。如此循环往复,长安的百官看到董卓的部队源源不断地开进城来,以为董卓拥兵几十万,所以不敢反抗。就这样,董卓凭借自己的三千人马就猖狂无忌,不仅做了丞相还敢于行那废立皇帝之事。这一切的要诀都在于威慑。只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被自己的干儿子吕布杀了,不然篡汉自立也说不定。”
吕英杰纳闷地说道:“我读过《三国演义》,上面也没这段啊!”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吕英杰说道:“确实没有啊!”
第七十二章 单挑
李存真说道:“你读的是《三国演义》,我读的是《三国志》。不是一本书。”
吕英杰问:“哪本是真的?”
“都不是真的,也都是真的,看你怎么用了!”李存真继续说道,“正如无极所说,即便我们运来了几万人,其中不少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浙江义勇,恐怕不是江南绿营和驻防八旗的对手。所以我们只是用人多来吓唬住对方,打心理战。我猜测管效忠在我们这里安排了奸细,有的东西不能让奸细看,有的还得让他们看到,还得看得清清楚楚。比如这一次我们的船上一次运来一万五千人,这个数字不能让奸细探知,不能让这些奸细安心观察,把人数记清记全了。奸细能探知的就是我们让他们探听的,那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的人源源不断地进城。这个我已经跟常琨吩咐过了。只是人多恐怕还吓唬不住管效忠。管效忠不是司马懿,看到一个空城门就不敢往里冲。看到人多就以为自己打不过。他没什么文化,更不是知识分子,只不过是跟对了人,跟了皇太极才有今天。想要吓唬住清军还得再给他们下点药。”
吕英杰问道:“什么药?莫不是蒙汗药?或者是迷魂香、千醉倒?常琨弄的?”
李存真笑着说道:“大琨子用蒙汗药迷晕了镇江北门守军怕是很麻烦吧?”
常琨回答:“也没什么麻烦的,我的人和清军混熟了往酒里面放点就晕过去了。”
常琨说罢,众人一阵大笑。
李存真说道:“想要让管效忠的大军都晕过去怕是不可能的,蒙汗药更不靠谱了。我的药可是比蒙汗药更厉害。”说罢,朝外面招呼道,“把东西抬进来!”众人便往帐内抬箱子,李存真笑着说道,“这戏还得你们几个唱才好啊!”
“我们几个?老大,你越来越神秘了,我实在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存真听罢大笑说道:“还是得让白驹和常琨好好给你们化化妆!”
其实李存真很清楚江南清军的实力。驻防八旗早就已经被打残了,郑成功北伐虽然惨败,可是满清也是惨胜。最有实力的应该是玛尔塞和噶褚哈的满兵,至于喀喀木的八旗已经虚弱不堪,绿营当属梁化凤军,可是已经被消灭。李军的问题其实也很大,主要是因为经过了一场瘟疫,军队的不少老兵病倒,虽然已经治好,但是尚需时日恢复。即便如此,李军仍然占据一定优势。出兵的目的一个是粉碎清军的阴谋,使清军乖乖回到谈判桌上来,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一直折腾江南,使清军不能安心发展恢复实力。
这一次不仅要在数量上压倒清军,使清军感到李军乃是庞然大物不敢轻举妄动,更重要的是来一场胜利,从而震慑清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装神弄鬼,那就是小伎俩了,能成功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李存真认为,十七世纪的人还是破相信神鬼的,装扮一番,还是有可能给对方心理造成巨大压力的。
清军方面。江宁八旗兵才南京,管效忠的绿营就已经杀到了镇江城下。只见镇江城上旌旗招展,李军四千人背城列阵,严阵以待。李军全军军容肃穆,管效忠为之动容。
李存真大将赵无极出阵喊道:“提督管效忠出来答话。”
武世权打马出阵说道:“提督大人军务繁忙,有什么话这便说了吧!”
赵无极说道:“我们两军已经说好了,不要忘了吧?你们怎么又到镇江来,看来是真的要动手了?”
武世权晃荡着脑袋,振振有词地说道:“你等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可知道已经中了我家将军‘引蛇出洞’之计乎?”
赵无极高声说道:“‘乎’你妈了个头!谁中谁的计还不一定呢!战场上见分晓吧!”
武世权回阵对管效忠说道:“大人,对面看来是要和我们真打。”
管效忠哂笑一声说道:“本来的嘛!打仗就是打仗,哪里还有假打的?他们只有七千人,我们有两万,你说谁能赢?”
武世权说道:“可是,敌军背城列阵,那城头又有强弓劲弩,又有火铳大炮,怕是不好对付。”
管效忠哂笑一声说道:“等八旗合围上来,看他还好不好对付。”
管效忠话音才落,之间对面一通战鼓响起。清军一片喧哗,旋即喧哗之声又更大了。管效忠和武世权打马到阵前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李军阵中冲出几员大将来,全都威风凛凛。当中那个手持提着的赫然是一把青龙偃月刀,胯下高头大马,那马光是肩高就超过人一头,马通体赤红如同燃烧的烈焰一般。
再看那将军,甚是雄壮。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在他背后举旗的小校却举着一杆挑着斗大的“关”字大旗。那大将举起大刀大喝道:“对面的鞑虏听着,我乃李存真大头领坐下小将,关盛年是也,哪个敢与我决一死战?”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管效忠惊得一双眼珠差点掉在泥土里。听得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他本就受伤的大腿越发疼痛起来,神经做作,牵扯得蛋疼,双手发抖,身子一歪,差点掉下马去。幸好武世权在旁边赶忙扶住,这才没有出丑。
管效忠小声地用哭腔嘀咕道:“世权,怎么办?怕不是关老爷来了?你不是说这个李存真会召天雷打城墙吗,怎么死人也能复活吗?”
武世权看了看对面,说道:“我听说叫什么关盛年的,又不是关老爷。看那样子怕是个装神弄鬼的。那李存真人少,派人出阵挑战,若是赢了便能提升士气,若是输了回城便罢。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对面那个定然是化妆唱戏的而已,若真的是关老爷下凡那李存真岂不是天子了?定然是假的!军门,小的以为可令大将出战,一战便可杀之,挫敌锐气,扬我军威!”管效忠点了点头,说道:“善!”管效忠口中说着善,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打鼓。但是事情怎么都不能堕了,仍然提着一口气大声喊道:“李贼有人挑战,阵中哪个于我擒下?”
管效忠话音未落,清军之中飞出一将大喊:“莫要装神弄鬼,程国威前来会你。”
武世权喜道:“大人,是程国威出马了,程将军武功盖世,一条四十斤的镔铁长枪纵横沙场十余年未逢敌手,此一战定然能与这假把式打他三五十个回合。什么关老爷下凡?假的就是假的,假把式定然一枪就戳破了。”
管效忠正听说话的功夫,两边鼓声大作。清军和李军士兵全都瞪大了眼睛。对于清军来说,阵前挑战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少见了,他们习惯于打群架。这一次竟然能见识这样的阵仗简直就是自己军旅生涯的一抹重彩,以后回了家乡,老槐树下吹牛逼,可有的说了。当下扯着嗓子大声呐喊助威。
其实,李军并不觉得稀奇。他们都是海盗,经常单挑。但是这种上万人看着单挑的事情还很少见。当下也鼓噪起来。
鼓声咚咚咚咚地敲响,两员大将纵马前进,和着鼓点催动战马。关盛年狠狠地一夹马腹,那匹红色的阿拉伯马便飞驰而出。青龙偃月刀的刀身拖拽在地上,摩擦出瘆人的摩擦声。不多时,阵前两员大将马头已然接近,关盛年抡起大刀对着清将就是一刀。只听得“嘡啷”一声,程国威连人枪被打飞出去。原来是关盛年势猛力大,一刀砍去,程国威赶忙用枪搪住,可惜气力相差太远,被硬生生砸下马去,程国威的枪杆撞在自己的胸口,肋骨断裂,内脏破损,一口老血喷将出来,死在当场。只一个回合,斩程国威于马下。
清军一片哗然。李军一片欢腾。
第七十三章 单挑2
作者:古代阵前单挑的事情并不鲜见,东周秦汉唐末五代宋初都有单挑,去看覃士勇的《大唐王朝惹了谁》就知道了。明清以后单挑的事情就少了,但是打仗也不全是万人互砍,单挑的事情也是有的。李定国,马鹞子王辅臣都跟人单挑过。
今天开始恢复每天两更,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我!总有退收藏的,好不容易增加了几个,然后又没了。我推荐票几乎不怎么涨,一般都是我自己投的,偶然有朋友支持下,我收藏还总掉,太郁闷了!我是不是写到了毒点,或者有什么问题?请能留言的朋友给个留言提醒一下,也请大家教教我。或者想要剧情怎么发展也请告诉我。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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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打倒一将,清军并不气馁。大阵之中又冲出一将。武世权大声说道:“是张奉仪,他能使五十斤的青龙偃月刀,所向无敌,有万夫不当之勇!”
管效忠听罢心中一片欢腾,但是转瞬之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突然之间,他想要大喊,他想要拦住张奉仪使其不要出战。倒不是张奉仪和他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他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张奉仪去送死。有道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找死。”对面的人怎么看怎么就是关羽,虽说可能是唱戏的假扮的,可万一真是关羽呢?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逆天的存在,当年光武帝刘秀昆阳大战王莽,不就是召唤来了天雷打败了王莽的百万大军吗?谁能保证复活死人的事不能出现。万一是关二爷看不过满清之种种附身在那人身上也说不定呢?
但是,即便管效忠想到了这些,他也不可能拉张奉仪回来,一则丧胆夺气,二则此时的张奉仪已经出阵,拉也拉不回来了。
管效忠满面悲伤地注视着张奉仪,一只手握紧了拳头轻敲马鞍哀叹:“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关老爷面前耍大刀——你这不是找死呢吗?”
这句话声音很小,只有武世权听到,武世权心中一寒,赶快看向两将相斗之处。
果不其然,正如管效忠所言,只一个回合,张奉仪只觉得刀光一闪,再看时,发现自己的身子被马拖着跑出老远……
清军阵中哑然无声。
清军连续折了两将,即便如此,对清军的士气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但并不严重。此时,清军之中又跳出一将。
武世权大声说道:“哎呀,是陆超将军!”
管效忠听罢怒道:“我不认识吗?你给我闭嘴!”
陆超挥舞着六十斤的开山大斧朝着关盛年奔来。关盛年见了催马上前迎战。
关盛年本来就雄壮,胯下被染红的夏尔马更是高大,马蹄顿踏大地咚咚作响,震颤着大地,震颤着人心。关盛年一手紧抓缰绳,一手高举大刀,大喊一声:“杀!”声如洪钟,又似惊雷。竟把两边伫立的战马惊得躁动不已,骑手们强自苦撑才稳住。
兴许是关盛年势头太过惊人,陆超被吓住了,仅仅愣了零点一秒陆超拨马便逃。然而陆超的马太慢,马头还没全拨过去,关盛年便到了,一刀砍来,正砍在陆函坐骑后臀,那马吃痛,朝后跌倒,关盛年平挥一刀。只听得噗嗤一声,陆超来不及惨叫便尸首分家,血如喷泉。
管效忠大惊失色,心道:真的如关二爷啊!那座下火红的不就是赤兔马吗?此时的清军已经惊得浑身颤抖,士兵们都狐疑地认为对面的是关二爷,大阵之中鸦雀无声。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带来早春的气息。
关盛年大刀在半空挽了一个刀花,大旗便跟了上来。关盛年大刀一指清军大阵,大喝道:“管家奴才拿命来!”说罢纵马提刀直取管效忠。
管效忠并没有立于阵前,二十多排清兵挡在管效忠身前。关盛年纵马提刀直冲过来,清军士兵吓得叫嚷着纷纷向两侧退开。关盛年就如同一只冲入鱼群的鲨鱼,顺利地分开鱼群,朝着管效忠便冲了过来。
“快拦住他!”武世权大喊。
然而,清军的大将尚且被斩,小兵又怎么敢面对关字大旗下的虎将呢?早就躲得远远的。
管效忠见关盛年分开清兵朝自己冲过来,竟然吓得魂不附体拨马便逃。
武世权也不敢上去硬抗,跟着管效忠一起逃窜。
清军士气大跌,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李军士气如虹,呐喊着追了上来。清军跑的慢的,立刻丢下兵器投降。李军追杀了五里,俘虏清军一千五百多人。
这一千五百多人全是辅兵。管效忠的战兵第一时间撇下辅兵逃走,等辅兵回过神来,李军已经追到跟前,只好跪地求饶。好在李军不杀俘,这一千五百人也没有多么恐惧,十分配合,乖乖地跟着回了镇江。
管效忠输了一阵,后退三十里下寨。为了减轻自己兵败的责任,他传书江宁竟然口称:武圣人关羽复活,自称关圣,纵马提刀杀来,万人难敌,众将拦挡不住,败下阵来。
不几日,管效忠的飞报文书传到了江宁,郎廷佐命人拿给玛尔塞和噶褚哈。
“胡说八道!”玛尔塞听了管效忠的报告大声斥责,“管效忠是给下破了胆,这种话都能编出来?”
噶褚哈见四周无人,便挪了几步,走到玛尔塞跟前,笑声说道:“兄弟,这世间有很多种人,也有很多种情谊。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爬过墙,一起开过裆;一起喝过酒,一起嫖过娼;一起坐过牢,一起分过赃。你和我都是先帝爷的白甲,一同征战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咱俩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吧,咱俩是死党啊!”
玛尔塞大声说道:“那是当然!咱俩还一起喝过酒,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那就更铁了!”
噶褚哈赶快摆手压低玛尔塞的声调,说道:“玛军门,你现在说管效忠撒谎?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是真的呢?”
“怎么会有万一?”玛尔塞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说道。
噶褚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玛尔塞不出声,玛尔塞看着噶褚哈,见噶褚哈神色如此庄重,不免也觉得自己失态,盯着噶褚哈半晌,突然心中隐约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斜着眼睛问道:“真……真的?”
噶褚哈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玛,我确实听到有人说这个李存真可能是个大萨满,不仅会说满语而且还能招魂。”
玛尔塞眼睛一瞪,有些不太高兴,说道:“你都是听谁造的谣?”
噶褚哈说道:“我也是听放回来的满兵说的。那个满兵说:李存真嘲笑他们逃跑的时候一个个傻了吧唧的,格勒伴儿都卡秃噜皮了;还说让这些满兵老实点,否则就摘掉他们的嘎拉哈。而且他们说李存真满嘴都是满语,什么吭哧瘪肚、嘎达、刺挠、埋汰、嘚瑟、傻了吧唧的,这些都是李存真说的。没几句好话,很多都是骂人的,可听得出来,全都是满语。放回来的满兵说,听那李存真说话就没有听不懂的,感觉李存真比自己更像个满人。老祖宗的话咱们自己都不太会说了,可是李存真全都会。为啥?”
玛尔塞听噶褚哈这么一说立刻蔫了,说道:“难不成李存真真的是大萨满?这真能有死人复活的事?”
噶褚哈说道:“管效忠那老狗咱们可以不信。满兵都是自己人,你也不信吗?当年先皇出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每每都能力挽狂澜,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必败之局也能翻过天来,为什么?”
第七十四章 试探
玛尔塞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一阵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问道:“噶兄弟,难道是……难道是因为先帝帐里的那个大萨满?他能掐会算,能知未来过去?”
噶褚哈眯缝着眼睛点了点头,“你记得不?先帝每次出征前在帐篷里面都和大萨满长谈,有的时候还有二贝勒参加,记得不?二贝勒……二贝勒你怎么还说不知道呢?小声点哦,二贝勒就是莽古尔泰啊……哎呀,你小声点啊。我之前从来没往那方面想,可是今天遇到这样的事……现在想了想……”。
玛尔塞好似如梦初醒,拨云雾而睹青天,旋即便焦急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遇到了大萨满,岂不是性命不保?要不,咱俩……咱俩……”
噶褚哈见玛尔塞要怂,赶快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也许是大萨满,也许不是。可能他是个汉人会说几句满语也说不定。不过汉人的年头可是比我们长,我们都能有大萨满,他们怎么会没有。我还听人家说,这个李存真能召唤天雷。崇明的城墙就是打雷劈塌的。如果这都是真的,李存真不是大萨满也比大萨满差不了多少。我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就是把管效忠推到前面去,让他去试试看。”
玛尔塞说道:“明白!明白!这些我明白了。只是这个管效忠可不如梁化凤,梁化凤那个奴才很是贴心。可是,管效忠就会坑咱们满人,银山那一仗不就是他打的吗?他让满人当先锋去送死,汉人在后面捡便宜。要是一开始让那些汉军当先锋,等消耗了海逆的实力,再让满洲勇士攻击怎么会输?”
“对啊!所以说,就算是他死了,皇上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的。我们就不同了,可要留下有用之身给主子效力。若是连我们也没了,汉人岂不是要翻了天,那才是对主子不忠呢!”
玛尔塞说道:“噶老弟啊,你说的太对了!”
顺治十七年二月二十五日,两股清军在镇江城下会师。两队人马还没有高兴多久,就有人报告,李存真军又有将近一万人下船,已经进入镇江城中。
玛尔塞惊讶地问:“都是些什么人?”
探马回报:“各个顶盔掼甲,手持长枪,怎么看都像是战兵。”
管效忠说道:“两位军门,如何是好?李贼有水师优势,不断地从崇明运兵过来。我们才多少人?现在围城怕不是明智选择。”
噶褚哈说道:“李贼兵马一旦下船,我们还真打不了。他城中必然还有接应。若是分兵也是不妥。”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再商量来又商量去。最后玛尔塞说道:“我看这李存真怕是在使诈,他完全可以白天把兵运出去,晚上再把兵运回来。这么看起来兵不就多了吗?”
噶褚哈嘿嘿两声,笑着说道:“妙计啊!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崇明岛上有那么多兵他自然可以调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崇明岛上到底有多少兵马。”
江宁副将武世权说道:“李存真惯于蛊惑人心,此前他在芜湖、池州、铜陵等地招募浙江贼兵,此后又有不少扬州人从贼,那崇明岛上怕不得有五万壮丁。”
噶褚哈两手一摊说道:“就是说确实是有兵马的了。”
玛尔塞不屑地说道:“就算有五万壮丁又如何?我们八旗劲旅岂是农夫可比的?”
管效忠说道:“八旗劲旅自然是天下无敌,可现在贼兵怕是越聚越多。管某不才,提议立刻进攻镇江。若是等贼兵越聚越多,蜂拥出城怕是我军拦截不住。”
武世权说道:“小人以为,此计甚妙,接着这次攻城我们正好可以试探虚实。”
玛尔塞瞪大眼睛问:“什么虚实?”
武世权说道:“我们可以看看他能出多少兵马,若是多了便确实是有兵再运来,若还是七千人马那便是耍诈。”
噶褚哈说道:“妙计,妙计!此为‘敲山震虎’之计,武将军果然大才。依我看就由管军门率军为前驱,我与玛尔塞军门为后援,试探性地攻打镇江。给李存真这厮来个敲山震虎。”
玛尔塞问道:“若是李存真果然有兵又该如何?”
噶褚哈说道:“如果果然有兵,我等便退守江宁,若是保着江宁不失,也算是大功一件。达素将军已经率兵南下讨伐海逆去了,不如就可平定厦门,我们也用不着着急,可以等达素大人平海逆后再平李贼。”
管效忠说道:“可是我军此时战船不足啊!”
噶褚哈说道:“这有何难?请求朝廷调明安达礼将军一同汇剿就是了。”
管效忠说道:“若是如此,剿灭李贼指日可待。”
翌日。
清军倾巢而来,云集镇江南门。清军几万人列于城下,蔚为壮观。武世权上前叫阵。
玛尔塞悄悄问噶褚哈:“噶大人,你说会不会出来那个……”
噶褚哈说道:“谁知道呢?若是出来了,记得先走!留下那汉狗断后。”玛尔塞点头会意。
李军开门延敌。出城来的约有七千人马。突然一声梆子响,镇江城上旌旗招展,城头无端多出几千人来,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城墙。
管效忠和武世权见了心中先怯了三分。管效忠心中嘀咕:想必是真的是从崇明运兵过来了,上次是四千,现在是七千了。李存真不是不懂兵法的人,城中定然还有兵马,如此算来,李贼最少也有一万人马在镇江城里。缺少战船着实可恨,李军来去自如,若是再等几天,镇江城中的贼兵就更多了。
李军阵中飞出一员骁将。只见那人:身高八尺八,虎背熊腰,双肩抱拢,浓眉如箭,双眼似珠,雉鸡双尾高高耸,百花战袍全身挂,方天画戟寒芒闪,白马雄俊云上踏,精神抖擞好男儿,不愧南洋第一将。
玛尔塞和噶褚哈当场傻了眼,这是谁?吕布?管效忠和武世权更是傻了眼。武世权还好,可是管效忠不争气地大腿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连着胯下的马儿也躁动不安,跟着一起哆嗦,两人带马好像一起筛糠。
只见那将大喝道:“对面的鞑子听好了,吾乃南国吕英杰是也!哪个来送死?”
听到“吕英杰”二字,玛尔塞、噶褚哈等人立刻不再害怕,两个人由惊转疑。
“吕英杰?吕英杰?他妈的,吕英杰是谁?”玛尔塞问噶褚哈。
噶褚哈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管他是谁,不是吕布就好!”
玛尔塞问:“噶老弟,前面说的姓关,用青龙大刀,后面说的姓吕,你看看他的装扮,再看看他手中的那杆戟,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噶褚哈问。
“会不会是关二爷和吕温侯的后人?”
“后人也不会这么吓人啊!我看搞不好是吕温侯的灵魂附身了吧?”噶褚哈神神叨叨地说道。
“啊?不……不会吧,不能吧?”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且看打起来怎么样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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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斗将
两人一起看向相距五十步外的管效忠,盼望着管效忠能说一句:“哪个替我拿下敌将!”可是等了半晌,管效忠硬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其实,这也不怪管效忠,现在的他已经双唇开始打颤了。
自打银山覆军,管效忠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稳定。被郎廷佐软禁,引蛇出洞的计谋被识破,被举着关字大旗的虎将威吓,再看到镇江城上旌旗招展,管效忠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恐怖,似乎那如同吕布一样雄壮的武将,就要分开清兵朝自己杀来。突然,他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无动于衷,也许那里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武世权见管效忠半晌也不说话,偷偷跟他说:“大人,我见过吕英杰啊,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眼前的人比吕英杰要雄壮一些,脑袋上面插着两根长毛,看起来也要高大不少。大人,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武世权说道:“会不会是请神了?”
管效忠心中一凛问道:“什么叫请神?”
武世权说:“我听人说,凡是天师都会请神。就是把死人的灵魂请上来,然后附身到活着的人身上,这么一来活着的人就有了死人的能耐了。假设李存真真的是个天师,那能请神下来也并非不可能。吕英杰姓吕,温侯吕布也姓吕,莫不是一个姓的就能请下神来?”
“这世上真能有这样的事儿?”
武世权紧闭双唇点了点头,说道:“我老家就经常有这样请神的,能耐很大,请神的人不少都是老婆婆。”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那个李存真确实是个妖道,能让死人复活。这还得了?人怎么可以跟邪魔斗。想到这里管效忠汗如雨下,吓得魂不附体。不要说大喊一声,即便是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清军阵中突然冲出一员骁将来,手持一条双头铁箍棍。
玛尔塞大叫道:“好!是‘黔地七雄’之一的熊辉,使一条镔铁棍有万夫不当之勇。”
熊辉催马上前,大喝一声举棒就打,吕英杰见他骑马时候驼背低胸,双腿短小后臀高高翘起便知这人无甚能耐。便用一持手持画戟轻轻拨开打来的棍子,等到两人近了,吕英杰手疾眼快朝着熊辉咽喉就是一拳。这一拳出手狠辣又精准无误,只听得一声骨碎,可怜熊辉喉咙被打碎。他从马上摔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脖颈在地上翻滚,双腿乱蹬,地上被他蹬出一堆泥土来,即便如此,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过不得多久便渐渐地一动不动了。
“吕英杰,拿命来!”清军阵中一人大喊着出马挺枪直取吕英杰,此人乃是黔地七雄之一的吴也凡,吕英杰见来将气势汹汹,一夹马腹挺起方天画戟便来交战。两个马头交错,只一个回合,吴也凡被吕英杰一戟刺死,血流如注。
清军阵中又有两将冲来,乃是同属黔地七雄的薛德谦、景敬,一个使枪,一个使矛,夹攻吕英杰。吕英杰抖擞精神,力战二将。堪堪四五个回合,薛德谦、景敬竟然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弓弦响。吕英杰急忙躲闪,一只羽箭呼啸着擦着头顶飞过。射箭的不是别人,正是黔地七雄之一的李早。李早见薛德谦、景敬两个夹攻吕英杰一人竟然不到十个回合便要落败,心中大大吃了一惊,于是暗暗把羽箭搭在弓弦上,瞅准机会朝吕英杰射来。本以为此箭必中,哪想到吕英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得羽箭的破空之声,身子一晃躲了过去。
正在此时,景敬瞅准时机一矛刺来。吕英杰大怒,手疾眼快,看准那矛头顺手抓住,夹在腋下。薛德谦以为吕英杰中矛,赶忙用长枪刺吕英杰胸口。吕英杰大喝一声,挥舞方天画戟横斩,这一击力道奇大,薛德谦被吕英杰的一戟生生斩掉一只手臂,霎时之间断臂处血流如注,薛德谦看着自己的断臂,惨叫不已,不能置信。
吕英杰再一发力,只听得“嘣”地一声响,那铁杆的长矛被吕英杰硬生生掰断,吕英杰拿起矛头在手,朝着李早便投了过去。那矛头不偏不倚,正好刺中李早咽喉,只听得噗嗤一声,矛头透过李早的脖颈落在地上。李早脖颈处出了个大洞,鲜血喷涌而出。李早慌忙用双手去捂,哪里能捂得住,鲜血从手指缝间陪射出来,转瞬之间李早就把鲜血喷了个干净,一头栽倒于马下。
吕英杰等着死尸大骂道:“突放冷箭,竟是如此无耻之徒!”说罢,双手持方天画戟,只一戟便刺死薛德谦。
且说,薛德谦死于马下,吕英杰双目圆等,恶狠狠地看向景敬。景敬早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扔掉半根长矛拨马往清军阵中逃走。吕英杰哪里肯放,纵马来追,刚要追上时,突然听得一声羽箭破空嘶鸣,吕英杰一惊,慌忙躲避,只听得“哎呀”一声,羽箭射正中景敬后颈,箭头从咽喉透出。原来是白驹开弓放箭,二百米外一箭毙敌。吕英杰余怒未消,纵马上来,一画戟,割下景敬首级,挑在枪尖上大喝道:“还有谁!”
不到十五分钟,清军五员大将横尸当场,脑袋被挑在了枪尖上。清军阵中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西北风吹乱着清军的鼠尾辫。
清军数万人为之气夺。
吕英杰见无人敢应战,画戟一挥。大喊一声:“杀啊!”李军其实如虹呐喊着掩杀过来。正在此时,镇江大门打开,李军一拥而出,五十多骑兵身穿绿袍,头戴绿帽,手持青龙偃月刀,为首的一员大将来甚是雄壮,胯下一匹赤红烈马,如同一道红光飞了出来,手中的青龙偃月刀高举,大喊道:“满清辫虏拿命来!”随后,“关”字大旗高高举起,在风中招展。
噶褚哈大叫:“关二爷来了!”一声喊,清军大骇。绿色的中军大旗旗杆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折,大旗飘飘随风而倒。
清军万众瞩目。
正在此时,吕字大旗,赵字大旗,张字大旗与关字大旗并驾齐驱。好似吕布、赵云、张飞、关羽来到。李军气势如虹,清军早已经胆怯。李军骑兵并没有侧击,而是齐头并进朝着清军大阵中央正面冲击而来。清军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思,扔下兵器便往阵后逃去,李军骑兵一股杀入,连撞带踩,清军被打得哭爹喊娘。身穿绿呢手持大刀的骑兵杀入,挥刀乱砍,清军被杀得人仰马翻,顿时崩溃。
满兵早就怯了,早在关盛年骑兵杀入阵中之前便开始逃跑。导致绿营汉军迅速崩溃。李军骑兵穿过绿营兵朝着满兵追杀过来。幸好满兵有马,跑得奇快,饶是如此仍然被李军咬住尾巴。
玛尔塞逃跑之时,朝身后撇了一眼,赫然便是那“关羽”挥舞着青龙偃月刀肆意地砍杀溃兵。黔地七雄的郑晓亮大喝一声挥舞着长枪与之相斗,战不三合,青龙刀砍下,郑晓亮头颅登时飞出三丈开外。
玛尔塞哪里还敢再看,赶忙转过头来策马飞奔。突然玛尔塞感到后脖颈一阵发凉,赶忙回头望去。这一看不要紧,直感觉汗毛倒竖,魂飞魄散。只见一员豹头环眼的大将,挥舞着丈八蛇矛大呼追赶,那弯弯曲曲的蛇矛已经与自己近在咫尺。
玛尔塞大惊失色,全身汗毛倒竖,裤裆一阵尿意袭来竟好似就要把持不住,慌忙之中夹紧双腿猛抽马臀逃命。越忙越乱,在慌乱之中他竟然驾驭不了自己的坐骑,那马也好像是傻了,不听使唤冲入人群之中不得动弹,只有玛尔塞一个人在那里扭动身躯瞎忙活。眼看那使蛇矛的敌将就要杀到,好似无力回天。恰在此时,有黔地七雄的李懋峰举起大斧拦住那将。两个相斗仅两回合,李懋峰被一矛刺死。就趁着这个空档,玛尔塞强自镇定,挥舞佩刀砍杀了三名碍事的绿营步兵,马闻到了血腥味,终于迈开了蹄子,玛尔塞这才策马撞开步兵,逃出生天。
江南提督管效忠已经开始吐白沫了。当吕英杰连续斩杀四员大将的时候,管效忠就已经支持不住了。这天底下哪里有打不上十个回合的单挑,差不多一枪一个,世所罕见,不是请神又是什么?
当“关老爷”杀过来的时候,管效忠更是吓得一头栽倒。幸好旁边有副将武世权扶住,叫过十几个亲卫来,众人一起护着管效忠逃走。管效忠口吐白沫,在风中飞溅,众人只顾着逃命也顾不得给管效忠擦嘴。
那飞沫四处飘散,期间带着点红又带着点绿,就好像是吹起的肥皂泡,在阳关下异彩纷呈可是转瞬就破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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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兄弟的留言。海南肯定要拿,目前不是时机。据我所查资料,尚藩的实力很强,且广东方面的碣石总兵苏利、饶平总兵吴六奇、南洋水师副将许龙等人也不太好惹。厦门又有施琅和黄梧的支援,拿下海南容易,守住困难,距离雷州半岛太近了。这个问题绝不是膛线火枪就能解决的。李系得再壮大一点再打。况且,吕何兄弟和吴六奇有仇,潮汕人的仇必须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