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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春秋     南明汹涌txt下载     南明汹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治病

    “你这是……你这是……”李存真结结巴巴竟然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头领,你说吧,我能接受得了。”曹海涛一脸苦相地说道。

    李存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年纪不小了吧?”

    “是啊,怎么了,大头领。”

    “快三十了?”

    曹海涛默默地点了点头。在中国古代,三十六岁就可以自称老夫了。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有“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的诗句。这里的老夫指的就是他自己,苏轼时年三十六岁矣。所以,二十九岁的曹海涛此时实在不能说是一个年轻人了。

    “你是第一次?”

    听李存真这么一问,曹海涛老脸一红,再次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存真心中暗骂姜诚不是个东西。造孽啊,带着处男去嫖娼,良心让狗吃了?

    李存真叹了一口说道:“海涛啊,你这根本就不是那什么……你这是第一次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处男啥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哎呀……就知道蛮干。这……这……这怎么能行呢?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

    现在西医也就那么回事,跟巫师差不多,他们的医学基本上就是巫术,而且残忍的很,多少国王都被他们残酷的治疗方式弄得生不如死。

    你这个……你这个……呲呲……怎么说呢?就是一开始不会弄,全凭蛮力,把自己整秃噜皮了,裂口子了。按理说这也没啥。你不管它,几天它自己就长好了。

    可是你胆小,去看大夫,还看西医。胡乱治疗,抹了太多没用的药膏。本来破皮了是不能抹药的,用清水清洗即可。可是你呢?不仅抹药,你居然还磨皮,你以为磨皮就能把梅毒磨没吗?这怎么可能?

    而且,主要还是你的那个……那个……那个过长,头露不出来,一露出来……皮的口就给撑坏了。我想你当时太兴奋了感觉不到疼痛,等过后了……你也冷静下来了,你才觉得不适。

    哎呀,这个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吃点苦头而已。没啥大不了的。我告诉你,海涛,想要根治,得手术。割掉多余的部分,以后就好用了。”

    其实曹海涛的病不过就是包皮过长而已,而且包皮前头收得太窄。大保健的时候,曹海涛把包皮口撑坏了。所以事后那肯定是很疼。而意大利郎中,用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药物给他治疗,导致伤口一直也没有愈合,甚至还有点化脓了,看起来当然像是梅毒了。

    “什么?”曹海涛大叫,“大头领你的意思是我得的不是弗朗机病?”

    “是包皮过长,前头过窄!得割了才行。不然以后生儿育女怕是也会有问题。能治,就是遭点罪。但肯定不是梅毒。”李存真说道。

    曹海涛又惊又喜,转而又气又怒。当下没提裤子就抱拳行礼,说道:“多谢大头领,我曹海涛铭记在心。”

    从那以后李存真说什么曹海涛都认为是正确的,而且誓死效忠。不为别的,就为大头领治好了他的不孕不育,他老曹家终究没绝后。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恩情吗?

    那以后,李存真下令所有的船员一律不能带女人上船,这是此前就已经立下的规矩。因为女人惹起的嫉妒之火会毁了整个船队。

    但是由于出了曹海涛这样的事之后,李存真的警钟被敲响了,他规定,如果海盗下船嫖娼,他是不管的,但是要记得,绝对不允许几个海盗嫖一个娼妇。因为一个娼妇对十几个海盗,万一这个娼妇有梅毒,一船的人都会染病,这是李存真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而且,绝对禁止同性恋,因为那会传播严重的疾病。谁要是坏了规矩严惩不贷。

    而且,李存真宣布,谁要是下船后把病带上了船,就把他捆了扔海里去。决不姑息!

    法令颁布之后,李存真扔下海去七个人,没有人同情他们。那以后,船上“干净”多了。

    曹海涛的伤口愈合了之后,带着曹二、曹三和曹五,狠狠地收拾了那个意大利大夫,然后用火石刀做了手术,术后没有感染,很快就愈合了。治好之后果然没再“发病”。再后来,曹海涛娶了妻生了子。顺治十八年时,长子都已经八岁了。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不堪回首”的经历,曹海涛最恨法国人。虽然姜诚跟他说他大保健时候的大洋马应该是个西班牙人不是法兰西人,但曹海涛还是看法国人不顺眼。因此,当李存真招贤纳士,认命了“洋官”之后,曹海涛嘴上不说,可心里看着皮埃尔和芳芳不爽。这一次,商量和朝鲜和谈的事情,曹海涛压根就没想过要找皮埃尔过来。他看着皮埃尔就想起梅毒。

    且说,皮埃尔因为曹海涛没有叫他来参会,让他觉得自己遭到了忽视,很愤怒。可曹海涛却不以为然,一副轻蔑的样子。

    “你这不是来了吗?谁也没说不让你来啊?”曹海涛说道,“我也没叫马进宝过来,他也来了。怎么地,老马能来,你不能来?怪谁?”

    曹海涛话音才落,马进宝、曹三、熊柏通几个人不仅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一阵嬉笑。

    皮埃尔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肚子被气得鼓鼓的,说不出话来。

    韩代虎连忙打圆场:“哎呀……皮将军,我们也是才得到通知,正要去通知你呢,人没派出去,你自己过来了,正好正好,朝鲜那边来人说要谈判。大家赶快商议出个条款来才好啊。”

    皮埃尔认为韩代虎说的话很有道理便也没有再揪住不放。曹海涛见皮埃尔还算“识大体”便没有再说什么。

    几个人在座舰里面商议了许久,反而是皮埃尔的话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

    皮埃尔说:“现在公爵大人已经控制了南京,按照我的理解,这和当年洪武皇帝时候的情形很相似。鞑靼人很快就会因为缺少南方的银票米粮而窒息。

    欧洲三十年战争也已经结束了,现在白银再一次流入大明是没有问题的。况且,江南地区物产丰富,要什么有什么,黄金白银肯定会源源不断的流入。元首完全可以就此发行大明自己的货币。

    而朝鲜作为大明的藩属,自然需要用大明的货币。只有掌握了货币发行权,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了。我们西方有一句谚语:有钱诸事顺利,连战争也一样。”

    曹海涛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皮——埃尔,你这个鬼夷,你的心眼子还真多啊。这要是谈成了,你这红毛鬼在元首那又升官了。”

    听说能升官,皮埃尔早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皮埃尔的德性,好听一点说他是一个积极要求进步,完全喜欢融入世俗世界的神学家,难听点说就是“官迷”。

    保罗和皮埃尔不一样。保罗自视为贵族,有骑士精神,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换取荣誉。皮埃尔喜欢耍嘴皮子、玩心眼子,希望通过自己的“智慧”换取功名,很有一点战国时代苏秦张仪等纵横家的味道。

    当下皮埃尔满脸堆笑地说道:“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曹海涛一听大笑起来,毕竟皮埃尔又没为了骗他钱说他得了梅毒,也没装成法国人和他乱搞,两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曹海涛看到皮埃尔如此“恭敬”当下说道:“好说,好说!老皮啊,你会造船,我会开船,咱俩其实该当夫妻才对啊!”

    说罢,众人一起大笑。

第十七章 仁川条约

    且说,朝鲜的郑维城领着朝鲜官员一起来到仁川,当时就被高大的明军战船震惊了。由于是北上抄清军后路,因此李存真将自己的海上飞龙号战舰和其他大型战船都交给了曹海涛。

    如今,曹海涛把舰队摆在朝鲜官员面前,还让他们上船参观,把朝鲜官员惊得说不出话来。

    满船的火炮让朝鲜官员感到元首实力实在雄厚。又见到一水的铁甲军,朝鲜官员彻底服了。曹海涛展现完了实力之后便不失大家风范地邀请朝鲜官员入海上飞龙号的船舱内议事。

    郑维城用标准地汉语恭维道:“大明乃是我父母之邦,元首胸怀包容宇内,如今看到大明兵威至此是在华夏之幸啊!”

    曹海涛虽然是个粗人,可是和李存真学了十几年也不是最不成器的,自然知道如何应对,说道:“大明和朝鲜都是中华衣冠,本为一体,不分你我。大明之幸即为朝鲜之幸。大明之兴即为朝鲜之兴。”

    “正是,正是啊!”

    “有大明就有朝鲜,没大明,朝鲜处于腥膻之中,何时可见天日?以华夏衣冠叩首胡虏豺狼岂不羞愧?”

    曹海涛一句话说的郑维城等人满脸通红,他们所有人都给满清磕过头,本来就心中委屈,如今被曹海涛戳中痛点,更是感觉无地自容。

    明李一方曹海涛、马进宝、皮埃尔与朝鲜一方郑维城、洪命夏、李景奭、许积、洪重普、郑知和等商议了三天,经过讨价还价,最终签订了条约——《仁川条约》。以此条约确定大明与朝鲜关系。

    《仁川条约》大概内容如下:

    第一款:朝鲜乃有主之邦,保有与大明君臣之分。朝鲜大王容尊亲王为臣,尊大明皇帝为君,朝鲜新亲王需得皇帝册封。非表册不得为正。朝鲜亲王三年一朝天子。嗣后两国欲表和亲之实,须以彼此君臣之礼相待,不可毫有侵越猜嫌。宜先将从前为交情阻塞之患诸例规一切革除,务开扩宽裕弘通之法,以期永远相安。

    第二款:大明自今十五个月后随时派使臣到朝鲜京城,得亲接礼曹判书,商议交际事务。该使臣驻留久暂,共任时宜。朝鲜亦随时派使臣到大明南京,得亲接外务卿,商议交际事务。该使臣驻留久暂,亦任时宜。

    第三款:大明自今十五个月内派遣驻朝鲜大臣,率明军三千人驻守开城。派遣驻朝鲜将军,率领明军三千人驻守平壤。驻军以象征君臣之分。朝鲜在大明与外敌斗争之时,需全力支援大明,战时朝鲜军为大明指挥。总兵任免全由元首与朝鲜亲王合定。大明有护朝鲜之责,以举国之力保证朝鲜安全。

    第四款:朝鲜釜山、仁川、蔚山、清津、兴南、南浦、元山、金策、雄基、平泽十港为两国人民通商之区。今应革除从前惯例及岁遣船等事,凭准新立条款,措办贸易事务。朝鲜须准听大明与朝鲜人民往来通商,就该地赁借地基,造营家屋,或侨寓所在人民屋宅,各随其便。

    第五款:嗣后大明船只在朝鲜国沿海或遭大风,或薪粮穷竭不能达指定港口,即得入随处沿岸支港避险补缺、修缮船具、买求柴炭等,其在地方供给费用,必由船主赔偿。凡是等事地方官民须特别加意怜恤,救援无不至,补给勿敢吝惜。倘两国船只在洋破坏,舟人漂至,随处地方人民即时救恤保全,禀地方官,该官护还其本国,或交付其就近驻留本国官员。

    第六款:朝鲜沿海岛屿岩礁,从前无经审检,极为危险。准听大明航海者随时测量海岸,审其位置深浅,编制图志,俾两国船客以得避危就安。

    第七款:嗣后大明于朝鲜国指定各口,随时设置管理大明商民之官,遇有两国交涉案件,会商所在地方长官办理。

    第八款:两国既经通好,彼此人民各自任意贸易,两国官吏毫无干预,又不得限制禁阻。倘有两国商民欺罔炫卖、贷借不偿等事,两国官吏严拿该逋商民,令追办债欠,但两国官府不能代偿。

    第九款:大明人民在朝鲜国指定各口,如其犯罪交涉朝鲜人民,皆归大明官审断。如朝鲜人民犯罪交涉大明人民,均归朝鲜官査办。各据其国律讯断,毫无回护袒庇,务昭公平允当。

    第十款:两国既经通好,须另设立通商章程,以便两国商民;且并现下议立各条款中,更应补添细目,以便遵照条件。自今不出六个月,两国另派委员,会朝鲜国京城商议定立。

    第十一款:朝鲜与大明统一货币、文字、车马、度量衡,一切皆以大明为准。

    第十二款:两国既经通好,大明承认朝鲜乃华夏一支,则朝鲜再无贡赋之必要。但凡朝鲜与胡虏蛮夷通商,需得大明准赐。

    第十三款:朝鲜以儒释道三家为法理正统,其他凡累宗教皆为邪教,天下共诛之。

    第十四款:济州岛本耽罗国,固非朝鲜领土,今割让大明,以辞相约满清之罪。让土乃朝鲜本意并无强迫,至此之后再无异议。

    第十五款:右十四款议定条约,以此日为两国信守遵行之始,两国不得复变革之,永远信遵,以敦和好矣。为此,作约书二本,两国委任大臣各钤印,互相交付,以昭凭信。

    《仁川条约》的内容其实很久之前李存真和曹海涛就多次讨论过了。特别是曹海涛勘探北方海路,结交朝鲜骊兴闵氏之后李存真更是多次与之讨论。其中门道,曹海涛早就已经十分明了了。

    以李存真看来朝鲜君臣目光短浅,见识浅薄,根本就看不到其中的危险。以武力胁迫,然后使朝鲜签订条约则是李存真在北上抗清之前就已经和自己所有的“学生”反复讨论过多次的问题了。这就叫“架起几尊大炮,奴役一个国家。”因此,曹海涛上来就给了朝鲜军沉痛的一击,打得朝鲜人没有一点脾气。

    《仁川条约》从表面上看并没有过多地破坏朝鲜的主权。朝鲜本来就是大明的藩属国,在条约中明确承认这一点,对于朝鲜来说根本就不是羞辱。况且,通过条约,朝鲜大王由郡王上升为亲王,这不仅对于朝鲜大王是一大利好,对于朝鲜的臣民也是个好消息。况且还取消了朝鲜沉重的贡赋,更是会让朝鲜君臣欢欣鼓舞。

    至于驻军曹海涛则背地里告诉郑维城说:“这就是一个象征,所谓的三千人,其实三百人我们都不会派驻。说是驻军其实就是写给元首海国公看的。朝鲜与大明几百年的恩情,当年倭人作乱,若不是神宗皇帝哪里还有朝鲜?”

    “是的,是的!”郑维城说道,“如此恩情我朝鲜铭记在心。”

    “所以说,大明根本就没有吞并朝鲜的心思,故而无需担忧。再说了驻军六千人能把朝鲜怎么样?这无非就是给元首看的。给足了元首面子,自然也就不会驻军了。”

    “若如此,甚好!”郑维城回答。其实,在郑维城看来,六千兵马说是象征君臣名分其实是监视朝鲜,使朝鲜不得与满清来往。仔细盘算也能接受。

    曹海涛之所以看重皮埃尔,是因为皮埃尔那一番对货币的言语和李存真的理论很是相似。李存真当年说道:“只要能控制一个国家的货币发行,那么根本就不用在乎谁制定法律。”意思是,谁掌握了货币发行谁就掌握了一个国家,甚至国王都要心甘情愿地听令。

    条约签订之后,郑维城带回去给李棩用印。李棩粗略看过之后,感觉没有什么问题,特别是对“朝鲜亲王”一词,看得特别顺眼;对明朝承认朝鲜为华夏一支感到欢心鼓舞;取消朝鲜贡赋更是感激涕零。

    李棩说道:“大明果然是我父母之邦,旦其要求无有不许。”

    言罢,用印。

    十五日后,曹海涛和马进宝率领的船队补充了必要物资,扬帆而去。

    听说明军走了,李棩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彼船皆已退去,实为幸也!”

    宋时烈说道:“大明之船非敌船,殿下慎言。”

    李棩看了看宋时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说道:“也许吧……”

    二十天后,“坐天山大捷”的消息传到了汉城。朝鲜满堂皆惊。

    李棩颤抖着嘴唇问道:“皇上……皇上……真的……”

    “殿下!”郑维城、洪命夏、宋时烈等人异口同声地叫住了李棩。

    年轻的李棩被众人的喊声吓了一跳,立刻明白了过来,若是有人因此告知南京他竟然叫奴酋为皇上如何是好?忙改口说道:“奴酋顺治真的被摘了脑袋吗?这是真的吗?”

    情急之下,李棩竟然直白地问出,没有使用敬语。

    使者一愣,忙说道:“殿下,此事千真万确。大明元首海国公以四万兵在坐天山大破清军二十万。据说所用之计为‘乾坤一掷’。不仅阵斩顺治,而且阬杀满洲、蒙古士兵,就连不愿听令的汉兵也不放过。前后多达四万余人,杀得血流成河,尸籍如山。”

    朝鲜满堂雅雀无神,针落可闻。在朝鲜君臣看来,李存真简直就是白起出世,黄巢再生。

    “乾坤一掷……哎呀……哎呀……阿一宫SI桑内达(哎呀我的天老爷啊)!这是什么计谋,予未尝闻也。”李棩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白地双唇颤抖着说道:“左议政,左议政,几日前明使前来……予可否怠慢明使乎?”

    郑维城赶快回答:“殿下待明使如君父,明使请求无不应允,谦卑恳切,天地可鉴。”

    “太好了,太好了,予未失计较也。”转而李棩一拍大腿,恨恨地说道,“可恨未尝极尽谦恭之能事!至为遗憾!”

    洪命夏赶忙说道:“殿下勿忧,元首心胸宽广,能装下天高海阔,未尝为怨。”

    “快,快,快遣使祝贺!”李棩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宋时烈赶忙上前一步说道:“微臣不才愿书贺表。”

    “好,好!宋大儒正是合适人选!”

    洪重普上前一步说道:“微臣原为使者,替殿下往南京一行。”

    “好,好,准了,准了,全准了!”

第十八章 攻克大沽口

    曹海涛和马进宝率领船队离开朝鲜仁川借着海风横渡东海。四天之后庞大的船队出现在山东沙门岛外。沙门岛又叫长山岛,是登州外海诸岛中最大的一个。

    马进宝看了看长山岛,哼了一声说道:“这长山岛是登州城的海上屏障。拿下长山岛后就可以直接进攻登州水城了。给我两个时辰我就能拿下登州。”

    曹海涛说道:“我们这一次是袭扰满清京城附近,如果我们现在攻击登州,怕是会打草惊蛇。满清如果知道我们已经来到山东,怕是将会在天津戒严,到时候满清有了防范就不好了。”

    曹三说道:“这里是山东,如果走海路是没有我们快的,如果走陆路没有十几天是根本到不了天津的。”

    曹海涛说:“如果是六百里加急呢?只要三天就能到达北京。”

    曹三笑着说道:“这里是登州,哪里有那东西?再说,就算是有,传到满清朝廷需要三天,满清朝廷商量一天,然后再加强天津的防务怕是没有个七八天是做不到的。”

    曹海涛想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元首让我们伺机恢复登莱或东江,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啊。我自有计较,无需多言!”

    “是!”曹三几个听说不打长山岛也不进攻登州全都垂头丧气。

    曹海涛说道:“所有船只向北而行,过海峡直逼天津!想要拿下登州,有的是机会。”

    “是!”

    明李海军悄悄地通过了渤海海峡,四天后出现在天津大沽口外。明军战船千艘,蔽海而来,清军竟然浑然不知。

    明朝初年,永乐皇帝朱棣迁都北京后,天津大沽海口的战略地位日渐凸显,这里是从海上进京的唯一门户,一旦失守,北京就将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敌人眼前。因此,天津是海上拱卫京畿的最后一道屏障,永乐时置卫所,故而天津又称之为天津卫。

    到了嘉靖年间,倭寇祸乱东南沿海,但是也有不少倭寇会冒险北窜,在山东河北等地劫掠,为御倭寇,大沽口海防战备日紧,构筑堡垒,驻军设防。

    天津虽然是海防要塞,但是毕竟面朝大海背靠京畿,为商业发展提供了便利,隆庆开关后天津迅速成为富裕大港。

    满清入关后,并不十分重视发展商业。而且,满清统治者惧怕海洋文明,生怕郑成功的船队会从天津入寇,一度加强了天津防务。但不就之后才知道郑成功没有北上的实力也就松懈了下来。随着禁海令的颁布,南方沿海的船只无法北上,北方船只也无法南下。满清朝廷所需全部依靠漕运,天津仅仅维持着与朝鲜、日本和荷兰的有限贸易,因此从顺治中期开始天津迅速衰落,到如今早已不见明时繁华。

    马进宝用千里镜看了看大沽口笑着对曹海涛说道:“曹老大,我早就跟你说过,满洲人屁股大,那是在山里面蹲着拉屎蹲出来的,根本就不习惯于水上作战,更不要提海战了。你看看这海防,简直等于不设防。”

    曹海涛举起千里镜看着大沽口说道:“只要冲进去大沽口就是我们的了。”

    马进宝说道:“如果大沽口有岸防炮,我们反而不好打。毕竟岸防炮在地上,稳健得狠,我们的大炮在船上每次开炮都有颠簸,打不准,如果对射吃亏的一定是我们。可是,你看看,上面就那么几尊烂炮,看到底座没有,全是不能移动也不能转向的死炮,分明就是吓唬人用的。”

    曹海涛也跟着笑着说:“那是当年大明朝时候的,现在能不能开火还难说呢。”

    曹海涛对曹三说道:“叫弟兄们准备,以局为单位,从南面摇撸过去,先让带刺刀的火枪兵上岸,列成战线后再进攻,让短枪兵护卫两侧,一定要跟上。记住一定要快、猛,一鼓作气给我拿下!”

    曹三大嘴一列,笑着说道:“大哥,你放心吧,这买卖也不是头一次了。”

    马进宝对熊柏通说道:“你去!别给我丢人!”

    “是!”熊柏通大声应诺。

    京津地区,清军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北面,主要盯防的是察哈尔蒙古。至于海上的威胁,顺治七年后清军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毕竟,大清入关已经快二十年了,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都是追着别人打,哪里想到还有人会抄满清后路的?天津大沽口守军不过一千五多人,而且非常分散。

    大沽口有大型炮台五座,南面三座,北面两座。每做炮台内有大炮八门,而且都是不能移动的死炮。此外还有土炮台八座,每座炮台内有火炮四门。但是,章佳·达素南下的时候,将土炮台内的火炮全部带走了。此外,大沽口还有土垒十座,每座内本有士兵二百到五百人不等。但是,顺治南下时,这里的四千士兵全部被调走,跟着一起南下了。因此,明朝隆庆时候修筑的大沽口炮台群基本上已经被满清废弃了。

    明李海军在白天便大摇大摆地进攻天津大沽口。曹海涛和马进宝率领大船由东南向西北航行,在接近大沽口时,朝大沽口炮台开炮。

    清军本来懒散,突然遭到火炮打击乱作一团。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快组织反击。清军七手八脚地装填大炮,装好后立刻就朝明军海军开火。

    清军留守的炮兵装填火炮的技能还算合格,随着军官的一声声号令,大沽口的火炮开火了。伴随着一阵阵的白烟,红夷大炮炮口飞出一颗又一颗炮弹。

    清军炮台火炮一起开火气势惊人,整个炮台很快就被烟雾笼罩。然而,清军大沽炮台打出的炮弹呼啸着才飞到半路,便纷纷有气无力地落入海中,溅起浪花朵朵。

    韩代虎见了大笑道:“我看大沽炮台打得热闹,还以为会吃一点亏,没想到那上面的都是废铜烂铁。”

    曹海涛笑着说道:“是天启时候的弗朗机,打得快是快,可是打不远。这东西要是对付步兵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但是对付海军怕是只能打水漂了。”

    听得曹海涛说完,众人皆大笑。

    曹海涛率领船队掠过海面,往北行驶,把清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北面。

    曹三、熊柏通趁着清军注意力集中在海面上的时候,在南面悄悄登陆,接近炮台。当有三百多人聚积在南面东侧的炮台下的时候,曹三一声令下,明军一起呐喊,挺起刺刀便冲上了炮台。

    明军首先开枪,伴随着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清军倒了一片。铅弹打在大炮上还有不少反弹回来,打伤了清军。清军伤兵痛苦地大声哀嚎,在地上翻滚,炮台里一片混乱。

    明军趁着这个时候,一拥而上,用刺刀、短矛和砍刀狠狠地教训了清军。清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死的死,伤的伤,其余人不敢反抗纷纷跪地投降。不到半个小时,清军南面的三个炮台就被明军夺取。

    由于人手不足,南面的五座土垒也被明军轻易夺取。没有起到防卫的作用。

    当南面炮台土垒都插上明军的旗帜之后,大沽口北面的清军士气跌落至谷底。

    明军朝北面炮台进攻的时候,清军没有抵抗,一哄而散。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战斗,明军顺利拿着天津大沽口。歼灭清军六百余人。明军仅一人战死。

    大沽口既下,天津城就在眼前了。

第十九章 轻取天津

    满清的大沽口炮台群被明军拿下,天津直接暴露在明军面前。

    明军经过三个小时的调整,明军将火炮阵线准备完毕。伴随着曹海涛下达的命令,明军开始炮击天津。半个小时后,天津城南墙外表已经坑坑洼洼。

    马进宝放下千里镜,叹了一口气说道:“曹老大,我看天津城墙十分坚固,怕是一时半会拿不下来。想要轰塌城墙怕是不太可能。”

    韩代虎说道:“我听说当年尚可喜和耿仲明用七十多门火炮轰击广州城,打了一个上午方才轰开,现在咱们的火炮虽然不少,但是这真要是轰一个上午,那得多少炮弹火药?划不来啊。”

    曹海涛听两个人说完,放下千里镜说道:“元首当年给我当教师爷,说得非常明白,如果敌人钻进了乌龟壳里,就得想办法让乌龟从龟壳里面爬出来。”

    “哦?”马进宝一愣,好奇地问道,“怎么做?”

    曹海涛笑了笑说道:“你们说天津城内的清军有多少人?”

    韩代虎说道:“四千多。”

    “没错!”曹海涛说道,“四千多人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曹三说道:“还能什么心情,肯定是希望我们不要打。”

    熊柏通却说:“我看不是。这群鞑子想的肯定是活下来,希望我们不要打,其实也就是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曹海涛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说,这群家伙现在不露头是为什么?”

    曹三说道:“怕死?不对……谁都怕死……我知道了。是觉得自己能守住天津,只要不出城就能留出命!”

    “对!”曹海涛说道:“可如果,他们发现留在城里也保不住命,你们说他们会怎么办?”

    “肯定出来啊!”熊柏通说道。

    曹海涛、马进宝等人听熊柏通说完,全都哈哈大笑,曹三几个人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熊柏通问:“不懂啊!怎么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城里保不住命?”

    曹海涛说道:“派兵抄天津后路。”

    曹三问道:“大哥,那是啥意思?”

    “天津是北京的海上门户,这不假。但是北京城城高池深,那是永乐皇爷修建的,拿下天津只是打开了通往北京的通道,不等于说北京唾手可得。当年李自成为什么能攻破北京?”

    曹三想了想没想明白,问道:“为啥?”

    曹海涛说道:“我记得当年元首给我说过。其实,李自成能进北京,京师三大营居然没有任何抵抗就投降了,其实主要原因是北京暴发了瘟疫,不是李自成有多厉害。这一次瘟疫主要是鼠疫,老鼠身上带着的跳蚤把人这么一咬,人就病了。

    当时北京城里面被鼠疫折腾得差不多了。京师三大营因为鼠疫早就失去了战斗力,很多士兵病倒了,就算是拿鞭子抽打也站不起来,就这样李自成进了北京。崇祯皇帝无奈之下只能在煤山上吊。”

    “那李自成岂不是也染病了?”曹三说道。

    “是啊!”曹海涛说道,“山海关之战的时候,闯军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撤出山海关之后,鼠疫就发作了。闯军走到哪里就把瘟疫带到哪里。和清军作战一再失败,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鼠疫。”

    “那满清咋没事呢?”曹三问。

    曹海涛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李存真一样的教师爷,这讲课的瘾便上来了,说道:“满清入关之后实施的是满汉分治。满人和汉人不在一起,所以染病的并不多。但是后来,满清也染病了。不然早就南下了。入关打败李自成之后,隔了一年多才清军才南下,就是因为清军当中也暴发了瘟疫,一年之后瘟疫过去了,阿济格、豪格、多铎这些鞑子头这才南下。”

    “原来是这样啊!”曹三说道。

    曹海涛继续说道:“现在北京也没有暴发瘟疫,而且兵精粮足。对于天津守将来说,天津能守则守,守不住完全可以撤去北京。”

    “放弃天津去北京,满清朝廷不会拿他们算账吗?满清对守城不利的惩罚那可是很严厉的。”熊柏通问。

    曹海涛说道:“本来顺治南下就把天津抽空了,你让守将怎么守城?不过,毕竟是丢了城池,有事没事……这话就分怎么说了。其而且还得看这些人上面有没有人,有人就没事,没人也不一定有事。”

    韩代虎听了好奇地问道:“请赐教!”

    曹海涛说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曹海涛讲到这里,众人全都对望一眼。韩代虎心道:不会讲起来没完吧?

    只听曹海涛继续说道:“和尚戒荤腥酒肉,可是没说戒烟。烟草可是好东西,能祛湿提神,所以不少和尚也抽烟。小和尚问老和尚说:师父,我可以念经的时候抽烟吗?老和尚听了忙说道:不可,不可,这是对佛祖不敬啊。小和尚想了想又问:师父,那我可以抽烟的时候念经吗?老和尚忙说:你早该这么做了。”

    众人听完,全都大笑起来。

    曹海涛继续说道:“所以说啊,就看着逃跑的鞑子将领怎么说了,有脑子就没事,没脑子就死定了。”

    曹三迫不及待地问:“大哥,怎么才能让鞑子自己出城?”

    曹海涛立刻严肃起来,大声说道:“曹三、曹五。”

    “末将在!”

    “我命令你们两个率军两千,绕过天津城,夺取杨村、河西务、泉州、武清,封锁天津守军北逃的路线。”

    “是!”

    马进宝听了曹海涛的话,立刻说道:“熊柏通你率领两千人,立刻给老子夺取盐山、天河、兴济,封堵天津守军西窜路线。”转而又大声地问道,“韩代虎?”

    “末将在!”

    “你率领三千人,南下,夺取老鸟山,突袭天津盐场,把食盐都给我抢走,抢不走都给我毁了,那些晒盐的苦哈哈们,见一个给我抓一个,但是你记住,不要杀人。”

    韩代虎问道:“将军是打算让北京缺盐?但是……山东山西都产食盐。”

    马进宝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反正老子就是要给北京的那些鞑子点苦头吃,让他们多花银子。”

    韩代虎立刻行礼说道:“末将明白了!”

    曹海涛对众人说道:“这一次是做出姿态来,如果天津守军从你们那里逃走,记得不要让他们毫发无损,最好打一下,做个样子,然后让他们走了便是。”

    “遵命!”

    且说,天津城内已经乱作一团。特别是满城内的满人已经想要逃走了。本来明军迅速拿下大沽口,清军守将就已经心胆俱裂,当听逃回来的大沽口守军说明军战舰蔽海而来大约人数有十几万的时候,他当即便想要脚底抹油。

    但是碍于满清对将领丢失城池的惩罚力度较大,守将勉强按住了那颗逃跑的心,闭门据守。但是,对于能否守住天津,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一天后,清军天津守将见明军扫清天津外围,开始围城了,便担心起来。有细作回报说明军在挖壕沟。而此时明军舰队又进入“丁字沽”对着天津城墙打放火炮,好几个炮弹落入城内,造成火灾,幸好被及时扑灭了,没造成太大损失。但是,守将据此判断明军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攻克天津城了。为了进一步查明情况,夜里赶快从城上放下斥候去打探,回报说明军正在披星戴月地打造攻城器械。清军守将闻听消息后彻底吓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清军守将毅然决然放弃天津,向北京逃窜。

    入夜,清军开了天津西门,四千多披甲兵裹挟着七千民夫和满城内的满洲男女,朝着天河镇方向狂奔。在天河,四千披甲兵突遭到明军的火枪打击,乱作一团,不少满洲男女还掉进了壕沟,拼命叫喊。

    然而,清军知道,过不去就是死,故而拼死作战。明军阵线“抵抗不住”,被清军突破。清军一路狂奔到兴济,再次被明军拦住。明军火器犀利,打死清军一百多人。清军将领下令,让民夫为前导。这一招起了效果,明军火器不再打放。清军趁机“逃出生天”,却把民夫扔下“等死”。

    天津守军西逃的时候正值黑夜,清军怕暴露目标没有敢打火把,导致许多人迷路,第二天天亮的死后还有不少满州人和掉队的民夫在旷野里面瞎转悠。这些人最终全都被明军擒获。

    顺治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清朝的天津守军放弃天津西窜,明军兵不血刃轻取天津。

    天津失手,消息传到北京,满清震动了。

第二十章 恢复东江镇1

    且说,曹海涛等人拿下天津,赶快出榜安民。

    告示言说乃是明朝回归,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如果愿意跟从的自当视之为赤子,若不愿跟随的可以自行离去。

    曹海涛又在告示中说,顺治十六年时,国姓爷郑成功攻克镇江秋毫无犯,可是当满清打回来的时候,顺治却说“镇江合城从贼”,惩罚全城。如果天津市民不怕满清报复大可以留下。

    听得曹海涛的说法,天津市民将信将疑。曹海涛又下令说:如果愿意跟着南明走的可以立刻上船。但是扔下天津的产业上船而走,市民们难以下定决心。经过再三劝说,上船的全是天津城内的无业游民。不少天津市民收拾行囊逃出天津城。天津城外一时之间全是行人。

    趁着曹海涛安民的时候,马进宝率领军队洗劫了天津银库,将银库内七百万两银子全都搬上了船。

    马进宝还打算洗劫城中富户,却被曹海涛阻止了。曹海涛说:“以后可能还要再回来,如果给人留下劫掠的印象,我们怕是要被当成第二个李自成,到时候就没有人会再欢迎王师了。”

    于是马进宝放弃了洗劫城中富户的想法,但是拆毁炮台后所得的材料全部搬上了船。

    占领天津的四天后,明军主动放弃了天津全军上船,朝着辽东而行。在海上飞龙号的客厅内,曹海涛召集诸将齐聚一堂,千总和千总以上军官全部出席。众人对无故撤出天津很不理解,但是碍于军令也不得不从。当曹海涛下令船队向辽东行驶而不是向山东行驶的时候,众将的情绪就彻底暴发了。熊柏通带头闹事,被马进宝一顿鞭打方才消停下来。

    曹海涛见时候已到便在座舰内召集诸位将领,开始作战会议。

    座舰的客厅内,人头攒动,带着发髻的头顶,留着满清发式的光秃脑门和安南真腊式样的发式不停地晃动着。

    曹海涛见众人全都到了,立刻走上前面,大声说道:“元首有令!”

    诸人一听全都是一哆嗦,赶快起立,等待命令的宣读。

    曹海涛拿出李存真的来信说道:“这是元首才给我的命令。上面写得很清楚,是七月二十从南京发出的。”

    曹海涛环顾众人,发现众人表情严肃。曹海涛当即大笑三声喊道:“顺治被斩啦!!!”

    曹海涛声如洪钟,客厅内都因为曹海涛的大喊而微微颤动。众人全都被曹海涛的的话震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客厅内欢声雷动。

    曹海涛伸出手来,示意众人全都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坐天山大捷,歼灭清军数万人。这是陆军的胜利。我们海军也不能落后。元首有令,命令我等立刻开赴辽东,开辟……开辟……这个……”曹海涛低头看了看李存真的信件,继续说道,“开辟第二战场。全体务必听令!”

    众人齐声回答:“唯元首马首是瞻!”

    “好!既然是这样,你们也就不要再提撤出天津,不去山东的事了。这个事就算了!现在依据元首的命令我们必须去辽东。现在让曹三来报告此次行动安排。”

    “本次登陆辽东的目的是拿下旅顺,并且以朝鲜为依托,在旅顺站稳脚跟,让满清活不痛快。如果可能,一并攻击南四卫,恢复明军在辽东的军事存在。所以,第一个作战目标为旅顺、

    旅顺分南北两城,北城在夭启三年被老建奴努尔哈赤给拆毁了,南城在崇祯时也被破坏。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立刻拿下旅顺,然后依据南城原有的地基,在旅顺筑城。”曹三说道。

    此时下面有一个安南军官用不太利索的汉话说道:“既然是要建城,也不必非要按照原来的地基建城。我们完全可以造一个棱堡。棱堡这个东西我能造,在崇明和舟山我就是造棱堡的。”

    李存真匪帮突袭水真腊之后抓住了不少安南人和真腊人,逼着这些人当奴隶。当顺治十六年李存真北上抗清的时候,七百多艘战船上除了装载了八千铁甲军之外,还有两万多奴隶兵。这些奴隶兵是由安南和真腊人组成的。当李存真攻克崇明和舟山后就让这些人去造棱堡。这个安南军官就是当时负责造棱堡的安南奴隶军的一个军头。这一次北上抗清,李存真给了奴隶大军翻身的机会,这些人远离家乡,本来没有任何希望,但是听说杀敌就能翻身,立刻就变成了作战英勇的战士。几仗下来,安南和真腊七八个军官已经升到了千总。这个说话的安南人姓黄,取单名一个鳝字。

    曹三说道:“棱堡也行,反正必须筑城,而且必须守住!黄鳝,如果你能带领你的士兵弄个棱堡出来也行。不过我可告诉你,必须得守住。而且,你要知道,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粮食和物质,不可能全在船上放着,必须上岸。棱堡建造比较麻烦,想要快就要造得小,小棱堡住人都挤得慌,更不要说囤积物资了。不过,你的那个棱堡可以先建起来,当成是旅顺南城的卫城。”

    黄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曹三继续说道:“我们先恢复南城。旅顺原南城城周一里三百步,城壕宽两丈五尺,只有南北两门。先期投入一万人同时建造。材料都已经配备好了,一些是我们在朝鲜的时候就已经备下的,另外一部分是我们拆毁天津炮台和天津城城防部分设施得到的材料。”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举手。这是新的会议条例,凡是有问题的必须举手才能发炎。

    曹三一看举手的居然是熊柏通,便示意熊柏通说话。

    熊柏通站起来问道:“清军能让咱们舒舒服服地建城吗?”

    曹三点了点头说道:“有情报说旅顺现在仅仅驻扎了清军绿营五百人,蒙古兵五百多人,还有一千包衣。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熊柏通瞪大眼睛问道:“这么少?准吗?”

    曹三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的,非常准。从天启三年开始,金州、复州的汉人都已被斩杀一空,辽东地区的汉人要么逃走了要么全都成了孤魂野鬼。南四卫地区已经成了荒无人烟的鬼域,上面长满了荒草。所以这里才有蒙古人放牧。一千多的汉人包衣也是种粮食供应蒙古人的。”

    “辽东不是有几百万汉人吗?怎么现在会这样?”

    韩代虎说道:“不是现在这样,是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这样了。努尔哈赤把辽东的汉人全杀了,秀才也不放过,三万多有功名的他也杀,就留下三十多个人,其中就有范仲淹的孙子范文程。”

    “几百万人,都死了?”熊柏通红着眼睛大声地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顿时客厅里面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曹三没有去管这些,继续说道:“第二个作战目标是金州,将在控制旅顺之后进攻金州。金州在旅顺北面一百二十里,城周五里二十六步,城墙高三丈五尺。在天启三年后一直为满清控制,原本驻守此处的是满洲镶蓝旗所部。现在如果不出意外仍然还是镶蓝旗地盘。驻守人马多少还不知道。因为旅顺到金州已经荒无人烟,我们的斥候根本无法接近金州哨探。但是,根据零散收集的消息,猜测金州甲兵人数约三百人,蒙古人和包衣或许有五百上下。金州此处比较重要,情报显示此处没有绿营。如果我们要进攻金州,作战的难点是沿途无任何城池可供防御和补给,并且不可避免需要进行攻城战。我们的人大多都是步兵,战马太少,如果进攻金州沿途一定会遭到蒙古骑兵的骚扰。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旅顺上。”

    曹海涛说道:“朝鲜和我们签订了《仁川条约》,我已经派人送回南京了,只要元首用印就能生效。我们没有马,可是朝鲜有马。虽然练骑兵比较困难,但是朝鲜军队的骑兵骑术应该还是不错的,可以让朝鲜出骑兵。让我们的朝鲜仆从军去对付满清的仆从军。不过,这一次还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旅顺,就是曹三说的,筑城。这是最重要的。黄鳝说的棱堡,这个主意不错,虽然他是说要在旅顺造棱堡,但是这有点不切合实际。不过,我们可以把棱堡建在旅顺外面,造两个来拱卫旅顺,和旅顺南城形成掎角之势。棱堡不用太大,小一点,赶快造好是关键,要让清军觉得进攻旅顺困难就行。

    眼下顺治授首,满清肯定是要混乱些日子,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个时间抢占旅顺。等元首再派人过来后,我们就可以以朝鲜为依托,北上进攻金州、复州,南下进攻登莱,把满清海陆彻底封死,并能时刻威胁京津。”

第廿一章 恢复东江镇2

    旅顺,元朝时候称之为“狮子口”,明朝洪武四年朱元璋派马云率部从山东乘船跨海镇守辽东,因海上旅途一帆风顺,由此将狮子口改名旅顺口。

    明朝初年,旅顺就是登州海运军需的接收点之一。在辽南金州建卫之后又在旅顺设金州卫中左千户所。

    旅顺南城建于永乐十年,周围一里三百步,城壕深一丈二尺,阔两丈五尺,这座周长仅一里多的小城坐落在后世军港旁边,离岸不过两百步,西侧一里外便是西关山。

    在原本历史上清朝末年时汉臣李鸿章说“既有黄金,当有白玉”,如此因为旅顺东侧靠海有黄金山故而更西关山名为白玉山。向北大致一里半的位置,便是北城旧址。天启五年,旅顺北城被后金贝勒莽古尔泰捣毁,其后明朝考虑北城离海较远,担心守不住,所以没有重修。

    旅顺与登州一南一北控扼渤海。旅顺地形非常险要,周围群山环绕。从西面靠海逆时针到东面靠海分别是大案子山、小案子山、椅子山、松树山、二龙山、东鸡冠山、大坡山、小坡山、蟠桃山和黄金山,可以说这些山脉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仅有旅顺口一条水道通往港口,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得该地成为后世的著名军港。

    清末时候的北洋水师便以此作为母港,在黄金山等地修建对海炮台,并在北面周围山头建立了对陆地的坚固防线。李鸿章认为:旅顺与威海两地为京畿咽喉,进可攻敌,退足可拱卫京畿。

    然而,满清坐拥如此优良的防御优势,在甲午战争中仍然顶不住日军攻击,仅仅一天旅顺就被日军夺取。

    日俄战争的时候,日本和沙俄在此地大战,满清宣布中立。而被日本胡乱吹成军神的乃木希典大将在此大展肉弹雄风,用机枪逼着自己人冲锋,他的长子乃木胜典刚一参战被俄军打死。日本一味强攻,与俄军展开血腥攻防。最终日军以两万六千人的代价打死沙俄七千人再次获得胜利。

    在本时空,炮神保罗的超级火炮还没有问世,不论是从火炮的精度还是威力来看都不足以从山顶控制附近平原。所以,南城旁边的西关山、黄金山和老虎尾上面都没有炮台,而且清军也没有在此设防。山上林木葱葱,苍翠欲滴。

    满清从来就没有想过在明朝天启时候争夺的辽东,在三十多年之后的顺治时代还会有明军回来争夺,所以根本就没有防备。不仅士兵没有什么准备,防务建设更是几乎等于废弃了。南城周围和旅顺河以南的平地上有一些耕地,一些包衣的窝棚和土坯房散落其中。很多人好奇的放下农活,向着码头方向张望。这些人都是从锦州一代强行移民过来的汉人,是负责给蒙古人耕种的奴才。

    如此正是天赐良机。明军以中型战舰打头阵,迅速驶入军港中,就在破旧的码头上停了下来。船帮打开,吐出大批盔甲鲜明的明军士兵,这些士兵在码头列阵集结后立刻向旅顺南城进发。

    很快,码头上的船只来来往往,吐出一批又一批士兵。许多安南和真腊士兵披散着头发身穿布衣,手持短矛和朴刀迫不及待地跳下船来便去追赶先行的明军。

    熊柏通率队来到旅顺城南的通津门外后立刻下令攻城。城上的蒙古兵早就被蔽海而来的明军吓傻了,不仅没有防范,而且恐慌不已。当他们看到明军靠近了城门,突然一起尖叫起来。

    有蒙古军官用蒙古语叽里呱啦地叫嚷着,显然是要士兵阻挡明军前进。然而为时已晚,明军列队举起火枪一阵乱打,城头的蒙古兵被打死七八人,其余人抛下责任,丢盔卸甲地逃下城去。明军顺利入城。安南和真腊的数千仆从军再一跟进,旅顺很快被明军夺下。

    “不是说都被捣毁了吗?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完整?”熊柏通问。

    曹三笑着说道:“这一定是满清重修过的。不过你可以看到还是很粗劣的。这城墙有的地方众人合力怕是就能推倒。”

    “看来还是得咱们重修?”熊柏通问。

    “不重修不行!而且这里要作为辽东据点,必须还得大修特修才行。先期就是要加固原有城防。后期就是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坚固的大军港。

    只要咱们在辽东有一块地,满清就活不痛快!”曹海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一旁,听得曹三和熊柏通的话后插进来说道。

    “咱们的物资补给太困难了。”熊柏通说道,“就算是背靠朝鲜,但是朝鲜是个怂包,什么都是想得都很不错,但是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就怂了。让他们给咱们提供物资肯定是不可靠的。”

    韩代虎此时也来了,听得熊柏通的话说道:“没错!就算是有条约朝鲜也不一定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而且,朝鲜国内是不是还有不少亲清朝的势力?没准什么时候朝鲜就反水了。咱们不能把宝全都压在朝鲜身上。特别是物资、粮食、弹药,这是命。”

    “马将军呢?”熊柏通问。

    “在后面压阵。”韩代虎回答。

    曹海涛叹了一口气说道:“短时间内,我们还是需要依靠南京。不过,我们刚和朝鲜立约,头一批物资朝鲜应该是会给的。而且,我们船上还带了不少东西,能支持一阵子。”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曹海涛身边的皮埃尔说道:“只要有船就没问题。这一次,我没有在南京建督造舰船,出海主要是为了龙骨。造大船必须得有龙骨。最好的是英国的大橡木。但是我感觉大明地大物博,不可能没有适合制造龙骨的材料。我听说白山黑水有很多大树,应该能当龙骨用。只要我们有了船,从江南通过海运运送物资也是没有问题的。”

    “太远了!”熊柏通说道。

    “也不是多么要紧。你要知道,我们欧洲人漂洋过海,来到亚洲建立殖民地,这不是比江南到辽东还远吗?转运物资并不是多么麻烦,其实,如果舍得给钱,完全可以雇佣荷兰给我们转运物资。再说我们现在控制了济州岛,可以把济州岛当成中转站。”

    曹海涛说道:“用不着荷兰人!再说你们欧洲人来亚洲建立殖民地和我们经营旅顺那还是不一样的。你们欧洲人现在就是挑软柿子捏,你们也就对付对付那些跟猴子差不多的土著还行。你们对付满清我看看?不要说漂洋过海,就算是那个……那个,渡过英吉利海峡作战你们都做不到。百年战争你们法国是赢了,可是你们把英国怎么样了?你们渡过海峡拿下英国了吗?势均力敌的时候渡海作战太困难,还是不要太自信,多一些忧患意识的好。江南和旅顺几千里,哪那么容易经营?

    想要经营辽东,我们前期自然是守住旅顺,然后必须进攻,特别是金州最为紧要。金州控扼金州地峡,拿下金州后,我们就能够利用辽南沃野了。有了产出,自给自足。这才算站稳脚跟。”

    “我说的曹大人怎么连天津的乞丐也要带走,原来是为了开发辽南储备人口?”韩代虎问。

    “没错!”

    熊柏通、韩代虎等人听听曹海涛的回答纷纷点头赞许。

    曹海涛继续说道:“皮埃尔,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快点看看旅顺都需要什么东西然后你回江南去,把这一次北上的事情全都报告给元首。然后让江南将需要的物资全部运过来。正好你不是还管理着南京造船厂吗?你再去看看,如果造好了船只,就运送物资过来。现在已经是八月了,元首给我说过,崇祯的时候那叫做小冰河时代,辽东只有两个月的无霜期,现在小冰河时代结束不过才十八年,我想很快辽东的冬天就来了。你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到时候辽海结冰就麻烦了。”

    “可是我来这里是为了龙骨的事,现在还没有办妥。”

    “你回南京,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去朝鲜看看有没有适合做龙骨的材料。再一个日本也盛产木材,朝鲜肯定有日本商人,你可以问问。到了来年,我们绕过朝鲜半岛去控制海参崴,再在海参崴建立据点,你也可以再看看那边有没有适合做龙骨的材料。毕竟长白山那么大,不可能没有适合做龙骨的材料,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皮埃尔沉吟片刻回答:“好吧,我这就动身。”

    曹海涛对曹三说:“越南仔呢?”

    “啊?”

    “就是安南仔,黄鳝!”

    “刚才我还看到他了。”熊柏通抢着回答。

    曹海涛说道:“目前已经驱逐了旅顺守军,我估计这群家伙一定会逃往金州。到时候这些人加在一起战兵不过一千多人而已,我们人马上万,他们一时半会还是不敢真来攻打我们的。

    还要烦劳马将军的荆襄军抽调一部分攻击金州,以攻为守,这么一来应该能减少蒙古骚鞑子的骚扰。利用这段时间让越南仔带领他的人立刻造棱堡,要快!一定要在上冻前造好。”

    “是!”曹三和熊柏通齐声回答。

第廿二章 大明星1

    魏春城在戏班子做茶博士已经快半年了。这段时间魏春城没有什么工作,为何糊口只能接一些抄写文书的活,偶尔王班主还能接济一些,日子总算是能过得下去。

    此前科举考试已经进行,他天天等着放榜。然而,突然听说满清的皇帝顺治率兵南下了,科举放榜的事情暂停下来,说是等击败了鞑子再行放榜。有人说有一百万大军,魏春城顿时感到一阵心悸。其他参加科举的也是人心惶惶。

    但是不管怎么说,科举已经考完了。如果满清的皇帝进了南京城按照赶考举子的名帖追捕自己,自己也就自认倒霉了,反正烂命一条,本来就是躲债出来的,死了也不要紧。魏春城想着这些也就不害怕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有老娘,便又黯然伤神。

    思路客

    韩东育和陈杏梅两个人在南京的客栈当中一住就是五个月,南京城好玩的地方早就玩便了。只剩下苦苦地等待。

    陈杏梅对于满清南下没有什么概念,她是一个心灵手巧却没有什么见识的小脚女人,整天跟在韩东育身边吃吃喝喝,乐得潇洒。

    韩东育却和陈杏梅完全不同,对于前方战事还是忧心忡忡。连日来,她和陈杏梅女扮男装出入于酒肆茶楼,就是想听一听前方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淮安大捷的消息传回南京,南京城内一片欢腾。

    在一座茶肆里,人头攒动。此时已经没人什么去看戏了,市民们都等着听前方的消息。

    “祖大寿的次子祖泽溥那也是人中龙凤,可惜了那清白身子卖给满清鞑子当了奴才……祖泽溥被小夏侯惇一枪刺死,血流如注……”说书人口若悬河,好似当时他就在当场一样,“鞑子亲王岳乐吓得屁滚尿流,跪倒在地,对着小夏侯不住地磕头,口称爷爷,放了小的吧。你们猜小夏侯会怎么做?”

    “宰了狗鞑子!”突然有人喊道。

    紧接着众人跟着一起叫喊起来。

    那说书人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水,然后说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刚要拍惊堂木,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茶杯盖儿。那说书人急躲。

    便听见叫骂声道:“每次到了关键地方你他妈老是下回分解,想要坑我的银子吗?还是打算多收茶水费?直娘的,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然后,茶楼里便是一阵混乱。有叫骂的,有劝架的,有动手的,有在一旁起哄的,还有静静地坐在旁边冷眼旁观这一切的。

    陈杏梅不满地说道:“哪里都是这一套,这么多天了,还在说淮安的事。我听说,国公爷已经放弃淮安,被鞑子皇帝赶到高邮城里了。”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也不一定说明国公爷就会输。”韩东育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晋殿下大败尼堪的时候就是佯装不敌退却,然后引着尼堪钻进了圈套。往前说,春秋时候晋楚争霸,晋文公退避三舍,引的楚将得臣紧追不舍,结果得臣还不是被打败?古往今来,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的战事不胜枚举,岂能因为国公爷后退就断定国公爷会输?”虽然这么说,了韩东育心中还是非常担心的。

    “哦。”陈杏梅没有听的太明白,随便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也没有兴趣看打架便,溜着边,躲过打架喧闹的众人一起走下楼来。

    在二楼楼梯口的边上听人说书的还有两个女扮男装的,那便是季红杉和王小翠。

    说书人说的“小夏侯惇”其实就是苦苦追求季红杉的花果。

    当初,季红杉看不上花果这个长相英俊举止“女气”的男旦。但是,花果却毅然决然地参加了近卫军。就为了季红杉的那句“谁给我的爹娘弟弟报仇,我就跟谁”的豪言壮语。

    如今,季红杉听说花果以一人之力冲入敌阵,一枪刺敌方大将于马下。生拔箭头,吞睛咽下的时候,当真被一股热情冲上心头。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女里女气的男旦竟然能如此拼命。

    “红杉姐姐,你说,花大哥当真少了个眼睛吗?”

    “别胡说!”季红杉否认道,“花果机灵着呢,哪那么容易射中他?这些说书的人就爱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没有一句实话。”

    “可是……可是咱们听了这么多家说书的了,别的虽然有所不同,但是被射中怎么都是一样的。”

    季红杉没有说话。

    小翠却说:“红杉姐要不你就给花大哥写个信,问问他咋样?直接问他省得咱们到处听书瞎猜。”

    季红珊听了小翠的话还是不做声,眉头紧蹙不知在想着什么。

    “唉——要是有个男的能这么对我该多好?”小翠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点拨季红珊。可季红珊却还是没有言语。

    看着乱哄哄的茶楼,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俩回吧。”

    说罢,两个人便一起往外走。正巧在韩东育和陈杏梅前面下楼。

    陈杏梅当下碰了碰韩东育的大腿小声说道:“小姐,你看,那两个人也是女子。”

    “你怎么知道的?”

    陈杏梅说道:“不就是王家班的戏子吗?”

    韩东育笑着说道:“我听人家说,那个小夏侯惇花果是个情种子,看上的就是那妖艳的女戏子。”

    陈杏梅听罢笑着说道:“小姐,你都听说了吧?我就奇怪怎么就没有一个说书人把这段编成曲子唱出来呢?一个花容月貌,一个英雄盖世,都说美女爱英雄,这多好的段子啊?不写成曲子太可惜了。”

    韩东育想了想笑着说道:“也对,不过我并不擅长这些,还是魏春城更擅长些,不如叫他来写。如何?”

    “好啊!”陈杏梅捂着笑着说道,“小姐要接济他,这魏大才子就是不受,穷也穷出骨气来了呢。现在让他来写,答应给他一些银钱,这多好?”

    “对啊,还是你精灵!”韩东育笑着便说便点了一下陈杏梅的眉心。

    说罢,两个人就跟在季红杉和小翠身后往王家班来了。

    且说,魏春城此时正在奋笔疾书,为主顾抄写文书。魏春城的父亲本来也是个读书人,所以他六岁开蒙,苦练书法,如今已经二十年了,写得一手好字,正是凭借这个才能接到这些活。

    在原本历史上不要说明末清初,就是到了清朝中后期,印刷业技术虽然发达,可是印刷并不十分普遍,一直到了晚清,印刷术才大规模流行起来。所以,此时不少书籍文章还是靠人来抄写的。

    而且,到了清朝初期,虽然印刷技术已经很是成熟,但是为了起到钳制思想禁锢汉人的作用,满清就给汉人知识分子找了点活干——抄书。

    你不是没事干胡乱想事吗?这下好了,你抄书,抄个够,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抄书上,也就没时间发展反清思想了。不得不说,这一招很是高明!其实,这一招,后世也一直在用。

    到了乾隆时候,除了一些必要的能够维护统治的书籍留下了之外,其余的全部焚毁,等于是把此前抄下来的书籍文章全都废弃了。

    而且,满清专门喜欢烧科学类书籍,天启到崇祯时期刊行的上万部科学书籍,全部被乾隆烧毁。

    康雍乾特别惧怕海洋文明,只要是西方的科学技术全都唯恐避之不及。后世的所谓历史学家还说康熙特别喜欢科学,这不假,但是他们却没有告诉听众,康熙其实自卑于自己是个满洲人,看着灿烂的汉文化,更有碍于华夷大防,没办法超越之,于是学习一些当时的科学理论好在汉人面前卖弄一下,弥补自己心灵上的缺失。雍正则偷偷穿汉人衣服,装扮为汉家古代风流人物,比如嵇康、阮籍等人,有时候还扮做洋人,反正就是不太爱穿满清衣服。乾隆呢?非常搞笑。还不如他爷爷有自知之明,乾隆为了显示自己“才高八斗”,附庸风雅,一生居然写了四万多首诗,可笑的是没有一首能拿得出手,难戴诗人桂冠。

    所以说,魏春城抄书其实是当时落魄读书人流行的活计。而且,魏春城觉得,抄书的时候还能看书,这是好事,于是便也乐得于此。

    “春城兄,别来无恙?”

    魏春城正在自己房里奋笔疾书,挥汗如雨,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韩东育和陈杏梅。

    见是老朋友,魏春成心头一喜,赶忙起身迎接。

第廿三章 大明星2

    “春城兄,别来无恙?”韩东育笑着说道。

    “贤弟,是你呀!早上的时候我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叫,没想到这是你要来了,喜事,喜事啊!”魏春城打趣地说道。

    陈杏梅听了便跳过来笑着说道:“魏大才子,喜鹊当真叫了吗?”

    “叫了,叫了,叫得欢快着呢。”

    魏春城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把两人让到院落中。毕竟,魏春城知道眼前的两人本身是女子,不方便把人让到屋内。

    待两个人坐定,魏春城转过身去要给二人倒水解渴。

    正在此时,季红杉和小翠两个回来了,小翠的手里面还拎着一摞桂花糕。

    原来,两个人虽然走在韩东育主仆二人前面,可是小翠嘴馋,季红杉便领着她去买了桂花糕。是以反而比韩东育两个回来的晚。

    季红杉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韩东育,她对这个“英俊少年”颇有好感。韩东育正好也看向了季红杉。四目相对,季红杉脸堂一红。

    韩东育赶快行礼说道:“红杉姐姐,这相有理了。”

    一句话说出来,更让季红杉脸红。

    小翠瞪大眼睛说道:“咦?你怎地知道我们是女子的?”

    小翠有这么一问也是很正常的。其实,中国古代女子很少女扮男装。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眼前男子装扮的人是个女子,这样的事情是很少出现的。古代人很少能认出女扮男装来,不是古代人痴傻,而是那个时候一般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现代社会的人看到一个眉目清秀,身材高挑、腰枝纤细、婀娜多姿,双腿如玉还穿着包臀裙的美女,心中只会纳闷,造化何其玄妙,凝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实眼前的性感女郎竟然是个男人。同样道理,古人根本想不到男子打扮的人其实是个女子,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公鸡怎么能下蛋,母鸡怎么能打鸣呢?

    故而,季红杉和小翠自己虽然女扮男装,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女扮男装。而韩东育看出小翠女扮男装,自然也让小翠纳闷,故而问了出来。

    韩东育多次女扮男装到王家班看戏,坐得都是雅座,台上的季红杉自然认得。

    如今,这有钱的“大爷”竟然就在自己眼前,而且竟然如此“英俊”,自然心中荡漾不已。

    陈杏梅听小翠问了,便笑着回道:“我和我家公子总来这里听戏,自然知道季娘子的。”

    季红杉赶快回礼说道:“二位公子有心了。”

    “也没什么,我和我家公子来这里,其实就打算让魏大才子给写戏的。”陈杏梅说道。

    季红杉一听说是来找魏春城的,便赶快要退开。却被韩东育叫住。

    “姐姐还请留步。”

    听得“姐姐”二字,季红杉桃花扑面越发明艳了。

    韩东育说道:“小生此次前来,其实还是有事情要和兄台……和姐姐商量。”

    季红杉听说有事找自己,顿生好奇之心,说道:“小女子有什么能帮助公子的吗?”

    于是,韩东育请魏春城、季红杉等人坐下,便把自己要请魏春城将季红杉和花果的事迹写成曲子,由王家班来表演,自己鼎力资助,赚得了钱财众人平分。

    季红杉听罢腾地站起来说道:“这怎么可以?若是如此,岂不是羞死人?”

    魏春城也说:“是啊,东育贤弟,天下岂有如此道理?若是如此,你让红杉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韩东育眼睛一转,心年一动,计上心头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季红杉刚要说话,却被韩东育挥了挥手,说道:“还请红珊姐姐听小生说完。”

    韩东育继续说道:“国公爷在前面打仗,打得是英勇,打得是气概,可是若是想赢,更多的却是钱粮。粮食给将士们食用,钱财给将士们充作军饷,如此一来也好维持士气。小夏侯花果兄弟,出身王家班,凭借一腔热血,从戎抗清,乃我辈表率。

    然而,我听说,小夏侯是端着一杆长枪冲到祖泽溥面前的。如果,国公爷的兵工厂有足够的工人、钢铁、火药,那么小夏侯就是端着火铳冲到祖泽溥面前了,枪机一拨,火铳打响,哪里还有他祖泽溥开弓放箭的机会?定然早就毙命在火铳之下。

    这一切都是因为国公爷缺钱。因为缺钱所以请不起足够的工人,因为缺钱所以买不起足够的钢铁,还是因为缺钱所以造不得那许多火药。将士们只能端着长矛上战场。我可听说国公爷的火铳能打两百步,百发百中不说,一切铠甲对于国公爷的南洋大铳来说形同虚设,枪机一拨,全部洞穿。哪怕是托塔天王,哪吒太子也要倒在火枪之下!长枪呢?不过能挥扫数步距离而已,若是敌方甲坚兵利,搞不好反受其咎。”

    魏春城听了韩东育一番大论,问道:“东育贤弟的意思是?”

    韩东育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请魏大才子来写曲,请红杉姐姐来演戏。依我所看定然大赚。得了的银钱一部分自用,多了的就捐输给国公爷,买来钢铁火药,请得巧技工匠,打造自生火铳,如此一来前方将士还能不打胜仗?”

    季红杉想反对,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必须要嫁给花果了吗?可是自己心中如今虽然对花果已经不再反感,但是要说嫁了他实在是万万不能的。

    然而,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公子,满口大义,若是不答应又显得小气。更何况,自己和满清有灭门之仇,若是真能为将士们筹措银钱,那也不惜此身。只是……只是……这劳什子的花果,让人好不头疼!

    季红杉问道:“公子如何知道定然大赚?”

    小翠忙说:“对呀,对呀。我红杉姐姐在这南京城里多少也算是个角,可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也没有大红大紫,怎么唱了这个戏就能让公子大赚?”

    其实,陈杏梅、魏春城、季红杉等人都有这个疑问。

    韩东育说道:“天下英雄美女的烂漫情事,没有不惹人爱的。霸王别美人,昭君怨红尘,吕布争貂蝉,曹丕美女甄,刘备过江得孙文,梁祝怨侣愁煞人……唉……真是千古遗憾事,英雄身死山河碎,一片痴心付流水,怎么不叫人唏嘘不已?”

    “这怎么了?”小翠问。

    “这些虽然是风花雪月,可是却偏偏是人乐于见到的。以前百姓见的全是那戏文里的英雄美女,太过遥远,如今小夏侯拔失咽睛,为的就是眼前的红杉姐姐,这是真人真事,英雄美女,就在眼前,你们说他们爱看吗?”

    “对!”魏春城嘭地一拍桌子说道,“好一个英雄美女,好一个从戎抗清!这不仅能让戏曲大赚特赚,而且,这讴歌了保家卫国的豪情!为了大明生死不顾就是为了心上人,为了家人置生死于度外。如此赤子男儿,当大书特书,这乃是家国一体,淋漓展现啊!好!贤弟,这戏文,我就是不吃不喝,我也要写出来!”

    魏春城说罢,众人一起看着季红珊。季红珊心有顾虑,还是不愿表态。

    韩东育说道:“红杉姐姐风华绝代,如果出演此戏怕是众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这话中的意思是,季红珊虽然美丽,但是还没有到飞燕玉环的程度,但是如果红了,那么红杉的样貌便是美人的样貌了,天下定然皆以为美。毕竟审美的标准总是变的。

    “只是,我在王家班里,这事还是得先与班主说了才好。”

    韩东育说道:“这个自然。王家班也将因此名声斐然,王班主定然乐得其成。而且,红杉姐姐红了,可不仅仅只是唱戏。我想过了,如果把扇子印上姐姐的画像扇子便贵了,姐姐穿的衣服,众人也将争相抢购。胭脂水粉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只要我们先下手为强,早早谋划,或与商家联合,或者垄断原料,还怕没有银子赚吗?

    不过一切的前提需要红杉姐红起来才行!”

    “好!”魏春城大喝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只要有了银子,给了将士们,怕打不了胜仗吗?用银子也要砸死狗鞑子!”

    季红珊听罢,点头答应了下来。

    韩东育要给魏春城一百两银子做“赞助”,被婉言谢绝。

    魏春城说:“能为大明效力我之所愿!我腿有残疾不能从军,如今用我的笔来做枪,平生志愿也!命都可以不要,还要什么银子?”

    七天后,戏乃成。真是堪比元曲老成作,又如奇书新作成。

    王家班开箱,季红珊登台。万众空巷,来看这一曲《季红珊誓许报仇郎,小夏侯从戎抗清兵》。

    季红珊名动南京,人谓之才貌双全,性情刚烈,品貌远超秦淮花魁。

    韩东育又卖折扇、衣服、香包等物,不出一个月竟然得白银三千两。

第廿四章 元首回京

    韩东育、魏春城和季红杉等人合作拍戏,非常叫座。王家班客似云来,络绎不绝。韩东育又创造性地把季红杉、花果的图像印在扇面、手帕等许多商品上,很快就让这些商品的销量大增,而且利润是从前的几倍。

    这种做法非常像后世的炒作和明星营销手段,特别是季红杉和花果其实都没有婚配,而戏曲里面对这一点表达得又非常清楚,这就使得那些痴男怨女产生了无限遐想。

    而且,花果是个男旦,本就俊俏,南京不少市民都认识他,这让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岂止是春心荡漾,简直就是海浪滔天。上有“小夏侯”的折扇和手帕销量是其他商品的五倍不止。。

    正在养伤的花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竟然成了南京城人见人爱的“小鲜肉”。

    魏春城终于手头有银子了,第一件事情不是换一身新衣服,而是拿出银子来给了王家班的班主王二,感谢王二几个月来的收留。

    王二也是一个直性子,说什么都不要这钱。魏春城便将银子全都使了,给王家班值班了新的锣鼓和戏服。王家班因此欢腾不已,魏春城也觉得自己终于能对善行有所报答,成就了圣人之言,所以心中无比宽慰。

    就在韩东育大赚特赚的时候,坐天山之战大胜的消息传回了南京。满清奴酋顺治魂断感恩寺。

    南京城首先是震惊了,不好有人轻信。十几年以来,满清的威严一直随着运河贯穿南京。南京市民从来都是听说,南明内讧了,然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败亡,代之而起的则是满清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满洲恶兵横行江南,闯入民居,抢劫口粮牲畜,掳掠女子往苏州发卖,汉人告诉无门,汉官想要为民做主,不是被杀就是被贬,衙门口只为满洲做主。江南百姓被强行剃头,穿着奴隶的衣服,在皮鞭下苟延残喘。

    为此,江南、浙江、江西才屡次出现义军,张煌言兵不满千在顺治十六年进攻芜湖竟然很快击败清军势如破竹,兵力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暴增十倍,百姓扶老携幼投奔明朝,就是因为在明朝的统治之下才能活得有点尊严。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三藩之乱的时候,绞杀永历的吴三桂说是反清复明,天下缙绅竟然许多人跟从。看来只要是个汉人,哪怕声名狼藉,哪怕卑鄙无耻,在汉族缙绅看来他仍然强过满清。可惜吴三桂战略错误,最终功败垂成。康熙平定三藩之乱后都感觉赢得难以置信,认为是祖宗显灵,苍天保佑。

    在顺治这十八年里,江南人民似乎已经习惯了满清的胜利和南明的失败。多少次都以为南明马上就要翻盘了,然而代之而起的却是满清的进一步胜利。

    这一次,淮安之战胜利的消息传回南京之后,市民们虽然很是兴奋,但是不少人却在私下里说“这很可能是回光返照”,要知道李定国两厥名王,最后怎么样?败走磨盘山,天子弃国,巡狩缅甸。还是没打过满清。

    这一次,南京市民们虽然没有认为李存真一定会输,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大明自辽事以来,汉人有朝一日还能阵斩奴酋。许多南京市民不相信这是真的,三天时间里竟然没有人因此而庆祝。

    等到元首的信使到了,大批的俘虏进入南京。在南京江面上,江水殷红,漂浮着一具又一具为明李屠杀的清兵的尸体的时候,南京市民这才终于相信了。

    顿时,满城沸腾,鞭炮齐鸣,张灯结彩,市民箪肉壶浆,在南京城外迎接王师。李存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是却也不得不出席。

    顺治十八年八月初八,李存真骑着黑虎骢,全身披挂,背披红袍,出现在南京城的时候。他本以为,市民们会热情地涌向他,递给他一大碗水,请他喝下,然后送上一束美丽的鲜花,漂亮的女孩子手里捧着花篮,从高处不停地洒下花瓣,把整个南京变成花的海洋。

    然而,让李存真震惊的是。当他出现在南京的时候,没有大碗水,没有鲜花,没有漂亮的姑娘。南京市民万人塞巷,随着一声令下,齐齐跪倒,以头触地,大声高呼:“元首海国公,武德充沛,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如奔雷,钟山为之震动。

    李存真也震动了。然而,他却并不喜欢这个跪拜的玩意。李存真是经过现代洗礼的人,虽然穿越十四年了,但是一个现代人的痕迹是磨灭不了的。试问,现代人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给你下跪,将会是个什么心情?

    李存真还没说话,便从众人当中走出几个老叟来,恭恭敬敬跪下说道:“元首天降,阵斩奴酋。这是辽事以来第一大胜。四十多年了,建奴横行中华大地,带来多少苦难。如今苍天有眼,赐下国公,真乃是大明之福,天下幸甚!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自是从元首这里开始。我们升斗小民,不胜感激,只恨言语之贫乏竟然不能表露我等内心感激之万一。”

    说罢,端过一个盘子来,上面有杯子又有酒壶,老人家倒了一杯酒,送到李存真面前说道:“我等五个人在这南京城内算是最年长的,小老儿今年九十七岁,是五个人当中最为年轻的,也是口齿最为清楚的一个。大家伙推举我们五个来,就是想要表达一份心意。还请元首喝上一杯家乡酒,这是家乡父老感念元首的一片心。”

    李存真接过酒杯说道:“既然是家乡酒,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喝呢?我看有几位老人家,来来来,还请和我一起饮了此酒。举杯共饮,与民同福。”

    说罢,李存真要来酒杯,倒了五杯酒,分给了面前的五个老叟。众人共同举杯,满饮此酒。

    众人再次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俄而,一个白发老者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我曾听人说元首诗歌乃是天下一绝,北上抗清歌更是让人叹为观止,那一句‘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尽显大丈夫气概。”

    “不敢,不敢!”李存真谦虚说道。其实,那首诗根本就是日本的西乡隆盛所做,他不过是借用而已,说谦虚其实也是过了。

    那老者说道:“如今,元首在坐天山摆下六花阵,一仗大破清军二十万人,斩杀奴酋,天下罕有啊!这比赤壁、淝水也不为过啊!”

    李存真听罢黯然说道:“虽然赢了,可是我的兄弟和战友都牺牲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元首天纵奇才,这其中的道理自然明白。”老者说道,“坐天山下如此大胜,元首又文采斐然,我几个斗胆,请元首留下诗作,以为纪念。”

    李存真心里暗骂:你这是逼我!曹植赋诗还用七步,我这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但是,李存真看着几位老者,却又不好意思说不。心中自忖:难不成是哪个豪强缙绅让你们来为难我的?

    其实,李存真想多了,几位老者早就已经把李存真当成是千古奇才了。

    他们认为,大败满清不在话下,何况作诗?汉刘邦不过是泗水亭长,尚且有大风歌传世;太祖爷本是乞丐流民,尚且有“山河掩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的名作传世。

    李存真天纵奇才,他日登基为帝顺理成章,得国之正如同汉高帝明太祖,功成名就的时候,岂能没有佳作传世?于是,几个老人一商量,择日不如撞日,便是今天当场请元首赋诗一首,也好成全了与高帝太祖比肩的美名。几个老人也正好可以成为这佳作出世的故事人物一起载入史册,兴许可以叫做“南京五叟”。所以,今天才在众人面前斗胆请诗。

    李存真可不这么想,他认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是赋诗不出,岂不让人笑话?特别是江南那些所谓的文人骚客,更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他们可是和缙绅豪强富商瓜葛甚多啊。我本是海盗出身,东林祸水更是看我不起。我明明让钱谦益立刻出榜告知科举结果,好以此笼络人心。那些缙绅知道自己的子弟中了大明的进士,在关键时刻,兴许还能给一些支持。可是钱谦益却偏偏要等前方战役的结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两边下注吗?哼!东林败类,非得给你们来个大清洗不能让大明重见光明。

    你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你们知道吗?缙绅没有给我任何支持,如今又来这一出,你们是何道理?

    李存真心中冷笑,暗自把钱谦益和缙绅的祖宗八代尽皆毁骂,可是表面上却仍然呈现一副笑脸,和颜悦色,平易近人。

    “好,好,好!”李存真满口答应,自问必须要有一首大气磅礴的诗歌方才能镇得住场面,这也是积累声望最好的时候。可是他不会写诗,搜肠刮肚,耗时良久……

    几个老人看李存真半天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掩心中忐忑,全都惴惴不安起来。按理说,元首虽然出身海盗,可据说他也是个读书人。作为读书人,坐天山大胜怎么都会赋诗一首以纪念,如今只需把大胜时的诗作背诵出来就好,怎地如此艰难?难不成真是现做?

    几个老头一开始很淡定,逐渐忐忑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生怕李存真赋诗不出全都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我哪里会写诗。李存真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只能用伟人的诗作了,小子不才,盗用了,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各位久等了,李某才疏学浅,比不得曹子建。半晌只得一首七律。”

    听李存真这么一说,提议李存真赋诗一首的老者如释重负,赶快抬起头来,大声说道:“请元首赐诗!”

    李存真清了清嗓子,高声朗诵道:“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好!”当李存真那一句“人间正道是沧桑”,刚一背诵出来,老叟和左右近处的文人全都齐声叫好。

    “元首天纵奇才,如日月之辉啊!”

    众人再次跪倒,山呼万岁。

第廿五章 科学之辩1

    你听说了吗?马上就要放榜了。”进南京赶考的举子们眉飞色舞地议论纷纷着,茶楼里面充满了快乐的气氛,但是在这种快乐中又带着一丝丝紧张和忧伤。

    “郭兄定然高中!”一个下巴上带着黄豆般大小的黑痣的男人说道,“郭兄乃是东林高徒,这一次是钱夫子主考,进士科高中定是没有问题的。”

    那郭姓男子名叫郭联,着实一副风流潇洒的好模样。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可惜这进士科的名额太少了,只有三十六人。也不知道元首是怎么想的?满清尚且有几百人,怎地元首只要三十六个?”

    “人少这才是精华啊!”又有人说道,“我听人家说只要是高中进士,就可以直接去哪个……哪个什么来着?”

    有人补充说道:“科学院!”

    “对!科学院!”

    郭联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是科学院,郭某从未听闻,还请兄台为我细说。”

    “不敢,不敢。我其实也不过是听说而已。这个科学院好像是元首专门设立的,就在前几天。元首从高邮回来后,我听说召见了钱夫子,对夫子这么晚放榜非常不满。在我看来,其实真该早一点放榜,让我等等了这么久,真是苦哇。

    这个科学院就是以前的翰林院。只不过元首可能太过厌恶满清,于是就把这翰林院给改名了,叫做科学院。

    只要中了进士就进科学院,直接就给翰林院学士头衔。这学士是什么你们知道不?”

    众人摇了摇头,都表示不知道。

    “就是从前的庶吉士。”

    “哦——”众人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那人得以一笑,继续说道:“想来我朝那些有名首辅哪个不是庶吉士出身?不是庶吉士就是翰林院编修。大家想一想,除了这些人,其他的人还有用吗?”

    有人赞成道:“徐子升、张太岳、申时行、张四维,有一个算一个不是翰林院编修就是庶吉士,确实,其他那些中举的进士没劲了翰林院的真的就没什么用。”

    “所以说啊,元首早就看明白了,与其养活那么多闲人,不如精益求精,就要三十六个。”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以为然。

    “科学……科学?”郭联皱着眉头问道,“改名也是得有讲究才行。这科学是何意啊?”

    这个时候又有人说道:“我听说,这个科学好像指的是分科之学,故而称之为科学。分科之后一科一科地进行这个……细细揣摩,故而称之为科学。”

    “不对,不对,兄台谬误啦!”

    “哦?我谬误?那还劳烦说说看。”

    说别人谬误的举子喝了口茶水说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中这个格物就是科学。”

    “荒谬!”又有人反驳,“科学岂能如此低级?”

    “怎么低级了?所谓格物乃是圣人之言,圣人之行。须知道本朝心学大师守仁格竹?”

    “他格出什么来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半晌也没有把科学到底是什么说清楚。

    忽然旁边有人笑了,那音调较高,众人正在争吵却全都为之侧目。郭联看过去,发现是两个俊秀的公子。眉清目秀,一袭青衫。一看就是世家公子的打扮。

    郭联顿生好感,赶忙起身问道:“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可能教我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州首富韩东临之女韩东育,旁边的正是韩东育的侍女小梅。两个人女扮男装,约了魏春城看布,不曾想却来早了,便一起到茶楼里喝茶坐等。

    “不敢,不敢!”韩东育赶忙谦虚说道,“小子韩东育,常州人士。”

    其实,对于韩东育来说,她并不讨厌世家公子,不过是因为她为人随和,没有门户之见所以这才能够对魏春城平等相待。

    众人见郭联都如此看中此人,这韩东育一副世家公子打扮,便赶忙热络地把韩东育和陈杏梅让了过来。

    韩东育坐定后问道:“诸位兄台可曾读过报纸了?”

    “报纸?”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南京时报。”

    众人还是一脸的懵懂样子。

    郭联问道:“是邸报吗?”

    “不,不是的。就叫做报纸,或者叫做报刊!”

    郭联一时之间尴尬起来,微红着脸说道:“郭联孤陋寡闻。”

    “不,郭兄,这报纸才出了第一期,我听说只印了三千份。上面大多写的是淮安之战和坐天山战役的经过,还有武达摩、孙桐、小夏侯、乔四等人的英雄事迹。”

    说完,韩东育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份报纸,摊开了放在桌子上。众人一看,这报纸着实不小,快要铺满桌子了。上面有一道一道的褶子,看来这报纸就是沿着褶子折叠的。

    韩东育说道:“这报纸上面有一部分就在说科学的问题。是元首亲自撰文的。”

    “哦?”郭联听韩东育这么一说,赶快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韩东育为他指了指了指文章所在。

    韩东育继续说道:“依元首之见:凡是能被证明是错的才是科学,元首以为‘证伪主义科学论’。”

    众人一看,果然署名是李存真。

    “这怎么可能?”有人反驳说道,“怎么会错误的才是科学,不应该说证明是正确的才对吗?”

    “不,不,不。”郭联却说道,“仔细推敲,窃以为元首涵义极深。”

    “既然如此,郭兄,我等愿闻其详。”

    郭联说道:“我等全是学得圣人之学,听得圣人之言。但是,须知道除了儒家还有释家和道家。释家其实也很高深。我中华自汉朝时候起便有许多高僧,如今的天竺,反而没有了。距今差不多一千八百年前,释家便认为我们所见之物,所听之声,所嗅之气全为虚幻。所谓眼见为实不过是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唯一真实只有内心而已。故而外部全是错的也无不可。”

    “郭兄所言甚是深奥,我等还是听不明白。”

    韩东育笑了笑说道:“众人可看过元首发行的小册子?”

    “什么小册子?”

    韩东育如同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面又掏出一本书来,放在桌子上,众人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物理初步”。

    “就是这本书。”韩东育继续说道,“郭兄方才所言实在是至理名言,佛家早在千年之前便知道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唯有人的内心才有真实。这和元首的物理学如出一辙。”

    “哦?还请详细为我等说说。”

    韩东育拱手说道:“在下班门弄斧了,不过是一点浅薄之见而已。这本小书听说是元首在南洋做教师爷的时候写下的,如今已经十几年了。前几天才刊行出版。我只读了两遍,怕是还没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韩兄,不要谦虚了,快快讲来,也好让我等学习。”

    韩东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其实最主要的是眼睛,眼睛能看到东西。其实按照元首的说法,眼睛之所以能看到东西,是因为光射入了我们的眼睛之中。”

    “这个自然,谁都知道!”有人插嘴说道。他刚插嘴,别人便十分不满,要求他把嘴巴闭上,静静听讲。

第廿六章 科学之辩2

    韩东育继续说道:“按照元首这本物理初步,光有大,有小,有明,有暗。如果把光细细分开,最小的光元首称之为‘光量子’。光量子打在柱子上、桌子上、椅子上,甚至打在我们的肩膀、腹部、腿上、耳朵上、舌头上,都不会产生亮的感觉,只有打在我们的眼睛上我们才会觉得亮。所以,光本身不亮。若是亮,打在哪里都亮才对,为什么只打在眼睛上亮?如果把光理解为亮,那就大错特错了。亮不过是眼睛对光量子的一种反应而已。

    既然是一种反应,那么,你怎么能保证你一定不会出错呢?我们谁都有看错的时候,谁都有看不清的时候,所以看见了也可能看错。

    而且,元首说:光本身没有颜色。其实这不难理解,大家看到太阳的光并没有颜色。我是说阳光没有颜色,不是说太阳没有颜色。光本无色,可是我们却能看到五颜六色,这是为什么呢?是为了生存。

    《物理初步》里面说光量子有的跑得快,有的跑得慢,如此一来进入到我们的眼睛当中我们就会产生不同的感觉。比如,红色就跑得慢,所以我们能够把跑得慢的都看成是红色,紫色炮得快,所以我们就会把跑得快的都看成紫色,绿色是不快不慢的,所以我们把这样不紧不慢的光量子看成绿色。其实,光本无色。我们之所以把光看成有颜色,是为了生存。

    比如,你突然看到一条五花蛇,你就会吓得跳起来。这正是我们眼睛的功用。用不着我们再多想、多摸、多嗅,我们就逃开了。如果不把光看成许多颜色怕是活都活不下去。所以,我们的眼睛是为了求存而在的,不是为了求真而在的。如此说来,怎么能认为看到的就是真的呢?”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有人说道:“若是眼睛不能变色,免不了会把有毒的吃下去,一命呜呼。”

    “说道味觉更是如此了。”

    “怎么?难道味觉也不存在吗?”

    韩东育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把吃了后有精气神的东西品尝为甜的,有劲的品尝为香的,有毒的品尝为苦的,吃了之后毫无用处的品尝为臭的。君不见,无人吃屎,因为吃了没用,白白耗费力气,所以我们的身体天然就抗拒吃屎。但是苍蝇却不以为然,它一定认为屎是香的,不然它在上面开心得爬是为什么?”

    众人听了大笑。

    “所以说,味道本身并不存在。我们觉得不好吃的,牛马羊认为好吃,我们认为好吃的,却很可能不好吃。如此,味道又如何存在呢?”

    有人问:“可是,有的东西是苦的,我们却还是吃,不是说苦的东西有毒吗?为什么吃了没事?”

    韩东育说道:“我们的肝肾是能够解毒的嘛。”

    众人一听全都一起长长地“哦”了一声。

    有人说道:“药就苦得很,可是我们还是得喝,为了治病。是药三分毒,这大家早就知道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道理。”

    韩东育继续说道:“声音其实也不存在。不过是振动罢了。”

    “何谓振动?”

    韩东育继续说道:“和尚敲钟,那钟就是振动。再比如,大家敲碗、盘、杯子,这也是振动。只要用手紧紧抓住盘子边,声音立刻就消失了。大家也可以摸自己的喉结,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手就能感到在振?高音和低音其实振得都不一样。所以,元首说,声音不是敲击,声音是振动,是波,叫声波或者音波。”

    “不用猜,波也是为了求存,而不是为了求真的了?”

    “是振动,而不是声音。”韩东育说道,“难道不是错觉吗?如果你看到老虎张嘴却听不见声音,难不成你非要去摸一摸老虎的喉结看看振不振吗?那时候还来得及逃走吗?把振动错觉为声音,我们第一时间就能逃开,或者打猎的时候就能听见,这不是为求存而扭曲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众人听罢,不少人缓缓点头。

    韩东育继续说道:“无亮、无声、无味,这才是真实的世界。然而,我们人能明了这样的世界是个什么世界吗?不能。所以,我以为女娲娘娘大能无边,给我们按了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应对这个艰难的世界的。所以,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全是错的。你又如何说眼见为实?”

    众人一时语塞。有人问:“韩兄说错误的才是科学这是怎么回事?”

    韩东育继续说道:“若非科学,则不知其错,也不知道其对。也就是没办法严整。比如,我说这月亮上面有嫦娥,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很多人都说有,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有人回答。

    韩东育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到月亮上去看一看,不就知道有没有了吗?”

    “可是,我们去不了。”

    “去不去的了是一回事,能不能验证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凡是错误的才是科学,其实指的就是可验证性,特别是可证伪性,证明他是错的。车在地上走,舟在水上行,这都是人的发明。我听说,鲁班大师曾经发明了一种木鸟,在天上能飞三天三夜。须知道,现在我们还没有一个能飞的东西。安之鲁班不会再生?哪一天鲁班再生,造了飞天的木鸟,我们骑上飞到月亮上自然就知道有没有嫦娥仙子了。”

    有人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郭联笑着说道:“韩兄弟所说既是能有可能验证的才是科学。其实也不非要错不可。”

    韩东育一时语塞。

    其实,李存真是教育学博士,而教育学本身就被大众所误解。教育学当中的教育和人们口语中的教育并不相同。而为了研究教育学,学科之间需要互相印证,所以李存真对于社会学、经济学、历史学等都有所涉猎,最为钻研的当属哲学。《物理初步》上的不少观点是后世现代哲学的观点,所谓证伪主义科学论,其实是现代科学哲学家卡尔·波普尔的论断,非常具有代表性。

    然而,韩东育毕竟所处十七世纪,根本不可能用十七世纪的经验来解释二十世纪的哲学原理,故而被郭联一句话噎得辩驳不出。

    郭联说道:“我们说女娲造人,佛家说梵天造人,西洋教说耶和华造人。我问你,可有验证之可能?”

    众人纷纷说道:“不能,不能!”

    “这便不是科学了!”郭联一句话,让众人“大彻大悟”。

    郭联问道:“韩兄才思敏捷,智虑过人,这一次打比可是进士科?”

    韩东育忙说道:“进士科非我所长,乃是科学科。”

    众人看着韩东育世家子弟的打扮,以为是考的进士科,不想竟然是科学科,顿时产生鄙夷之色。

    恰在此时,魏春城一瘸一拐地来了,他是来赴约的。韩东育约他一起去看布料,要把布料做成女装。恰在此时,小翠也来了。

    韩东育看到之后,拱手与众人道别,和魏春城、小翠等一起离开了茶楼。

    “那个瘸子好像是魏春城。”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那魏瘸子正是我远方表亲黄表哥家的逃佃。”那群举子中有人说道,“那腿就是给东家打折的,欠了钱不还的东西。”

    “呸,这种人居然也能科举?”

    “你不知道,他参加的是行政科。和咱们完全不一样。”

    “行政科还不是名额多吗?”有人一脸鄙夷说道,“中了也就是去村里当个什么村官。”

    “就是,哪里能和咱们一样?咱们是进士,出来就去那科学院了。”

    “可是,唉,进士科名额太少了。”

    “名额少也不能丢了读书人的体统!你看看那个姓魏的瘸子,我保他行政科也中不了。不然你们把我这条腿也打折。”

    郭联叹了一口气说道:“韩兄弟如此好人,不想与那腌臜之人来往,竟也被侮辱了。”

    众人听罢,全都唏嘘不已。

第廿七章 费马大定理

    李存真回到南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审阅科学科科举的试卷。此前由于顺治大军南下,战事吃紧,不得不放下阅卷工作帅军队北上,因此已经一连几个月都没有阅卷了。科学科放不过是在考试的时候粗略看过。

    此时,夏也舒竟然也到了,她是来批阅医学试卷的。如今的夏也舒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一副道姑的打扮,仙袂飘飘,让人看起来心旷神怡。

    见了李存真赶快行礼,盈盈下拜。这也不奇怪,李存真此时是元首海国公,而夏也舒不过是五品医官,给李存真行礼是自然的。

    不要说让她给李存真行礼,就是直接要她侍寝,她也不能含糊。不过,李存真多少还是要脸的,更不是荒淫无道之人,自然不会对有品阶的夏也舒下手。李存真心里明白,自己决不能像后世的洪秀全和杨秀清一样,占据南京就开始腐败堕落。如今,正是南明再次崛起的关键,自己必须谨慎小心,驾驶好明李这辆战车。

    按照后世精神分析之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观点,性本能和本我是不能抹杀的,只能疏导。此世的三十出头的李存真仍然是个处男这是不正常。

    可是,李存真此时着实是没有一点心情谈情说爱,更没心情乱搞以满足生理需求。前些日子的征战让李存真精疲力尽,阬杀降卒让他备受煎熬,如今阅卷更是心力憔悴。李存真现在还能站起来,完全是依靠强大的意志力的支撑。

    况且,夏也舒喜欢的是他的师兄孙舒,自己没必要当那个……后世所说的“备胎”。男人得先忙事业。此前在南洋的时候天天想着和白家姐妹搞七捻三,耗费了大量精力,这个教训必须吸取。所以,李存真收起种马的心思,一心扑在事业上。

    李存真硬生生地问夏也舒道:“张先生没来吗?”

    李存真口中的张先生便是夏也舒的师父张安,也是一位神医,李存真授予张安四品医官的官衔,如今批阅试卷却没到。

    夏也舒忙说:“师父连日为伤员诊治,如今病了,便没来。”

    “病了?”李存真赶忙起身问道,“要紧吗?”

    夏也舒回答:“元首勿忧,师父只是小恙,并不要紧。不过是年纪大了需要休养,确实来不了了,属下代我师父告罪。”

    “小恙就好。”李存真笑了笑说道,“还说什么告罪啊?夏仙子既然来了,我们就赶快阅卷吧。”

    说罢,李存真便赶快看自己手中的卷子。

    又过了一会,李茂之、陈显祖、常琨等人也全都到了,于是众人便也不多说什么,开始一起审阅试卷。

    韩东育的试卷被放在李存真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数学公式。李存真不明白,一个中国人从哪里知道的这个东西?特别是最后一道题是费马大定理。这个人在下面密密麻麻写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对不对。

    他搜肠刮肚了半晌,终于放弃了,以他的历史水平,实在是搜索不到历史上还有这么个叫做韩东育的人。想一想,叹了一口气。心道:兴许这人就这样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了。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朝之后是清朝,一个不尊重科学最后遭到“万国草清”待遇的王朝。一个野人建立王朝怎么可能会善待一个懂得西洋科学的人呢?搞不好在原本的哭庙案、明史案,或者日后的文字狱当中,满清把这个人杀掉了。又或者这个人好好活着,寿终正寝。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才华永远也没有平台更重要,生在清朝实在是她的不幸。

    然而,眼下让李存真十分痛苦的并不是他的历史知识不够用,而是数学知识贫乏。

    李存真在前世是教育学博士,而且在读博士之前从事了多年私立高中教学工作,所以在试卷的设计上是非常有研究的。而且他知道,自从试卷引入了“标准化制度”之后,分数就成了永远也抹不去的东西。虽然实行“标准化测试”很有可能会降低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二十一世纪美国的一项研究认为缺乏灵活性,十分呆板的“标准化考试”至少让学生的创造力降低了十个点——但是,这种测试是一种最公平,也是最有效的测试。信度、效度、难度、区分度都可以被出题者所掌控,由此测试得出的分数,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客观公正地反应学生的能力水平……至少在试卷知识涵盖范围内是能够测试出来的。况且,现在是十七世纪,标准化测试是一种最为先进的考试方式。李存真认为睿智的中国人不可能因为他的一个标准化考试就彻底丧失创新能力,难道他们不会教育改革吗?所以,此次科学科试卷,李存真使用了标准化方法,打算给每一步解答以相应的分数。

    然而,问题来了。试卷的最后一道题——费马大定理,李存真本以为不会有人解出来,便放在了试卷最后。其实,也不是真的希望没有人解出来,谁要是在这个时代解出费马大定理,那一定是一个天才。一面认为没有人能解出来,一面又希望有人解出来,存在侥幸和矛盾双重心理的李存真稀里糊涂地就把这道难题出在了试卷最后。

    在原本的历史上,皮埃尔·德·费马是十七世纪法国著名数学家,被誉为“数论之父”。他的研究成果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其实就是费马大定理。

    费马读了古希腊的数学著作《算术》后在空白处加了四十八条注释,其中之一就是费马大定理。但是费马只是阐述了费马大定理的结果,并没有阐述论证过程。他在空白处写到:“关于这条定理,我确信已发现了一个美妙的证法,可惜这里空白太小了,写不下了。”就这样,费马没有写论证过程,于是这条定理困扰了数学家们三百多年。一直到了公元1994年,这条定理才由安德鲁·怀尔斯证明。

第廿八章 概率论与保险业

    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问题?它说明,数学中的某些定理的发展其实跟时代是脱节的。明明在十七世纪就可以得到证明的定理却偏偏要到二十世纪末才被人证明出来,这正好说明数学某些方面的发展和人的智力和天才相关。天才一来,不论是哪个世纪,费马大定理的解答也会手到擒来。

    因此,李存真甚至可以认为,也许在中国西周时期,在古希腊时期,费马大定理就已经有人证明出来了。但是由于战争、瘟疫、动乱、饥荒或者其他自然灾害等原因而没有流传下来。就像费马说:空白不够写不下一样。

    因此,这一次科举考试,李存真才有理由希望能够由此发现数学天才。并以此为契机,发展出超过这个时代的商业和金融模式。实现前世和师兄所说的要狠狠捞钱的愿望。

    果不其然,数学天才不来则已,一来来仨。一个是韩东育,另外两个居然是外国人。

    外国人也来参加大明的科举,这着实让李存真很高兴。其实,外国人参加科举考试这在明朝历史上并不新鲜。

    参加数学考试的两个外国人都来自法国。一个叫做马丁·帕斯卡尔;另一个叫做罗伯特·罗兰,李存真调来了报名资料,发现两个人都是天主教徒,不禁叹了一口气。

    再看两个人的试卷。我的天啊。对于李存真这样一个文科生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和符号。

    李茂之、常琨、陈显祖几个人拿着试卷相互比对,发现解题过程并不相同。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一道数学题想要解答出来其实有很多种方法。

    但是,让人泄气的是,结果竟然也不相同,虽然相似,但是不同。

    李存真拿着试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麻烦了!皮埃尔不在,怎么办才好?早知道这样应该让他阅卷之后再走。”

    李茂之说:“当时战事吃紧,哪里还顾得了这些。让皮埃尔和曹海涛、马进宝他们北上才是关键。”

    “人才啊,人才啊,我们缺乏的是人才。”李存真说道,“西营和国姓爷不注重缙绅,所以打不过满清。一个原因是缙绅掌握着财富,在士绅体制之下,没有缙绅支持他们难以获胜,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缙绅掌握着知识,这才能有足够人才。满清开了科举,人才自然是不缺的。

    而我们和满清相比,最大的不同是我们需要发展科学,这是缙绅不能给的。所以,我们需要建立一个覆盖全国的学校教育系统。培养我们所需要的新型人才。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人来推动的。如果人是落后的,那么根本就不可能指望这些落后的人能够创造出一个新世界来。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妥协,给缙绅一条路,那就是进士科的科举,让他们认为他们可以存在下去。等我们培养的人才能够接替国家的管理之后,我们才能够和缙绅翻脸。

    取消他们所有的特权不说,土地、人口、财富才是这些人真正应该吐出来的东西。

    唉……人才培养谈何容易啊?不要说我们现在找不到一个能阅卷的数学大师,就是建立学校教育系统所需的师资我们也是不具备的。”

    “元首,还请不要伤感了……”陈显祖说道,“前面的试题元首都是手到擒来的,最后一道大题,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看就默认所有人全错就可以了。那些能够在试题下面写下答案的人,我们把名字记下来,重点关注也就是了。”

    李存真听了陈显祖的话,苦涩的面庞勉强舒展了一些,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李存真说道:“本次科学科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考的是一个大定理的证明,这道题具备区分度效应。我其实是用它来区分天才和普通人的。可惜,我考虑得不周全,没有起到好的效果。”

    李存真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个定理在我们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真正有用的是前面的抛物线、概率论的题。抛物线主要是用作火炮和李存真设想的火箭的弹道轨迹计算的。而概率论则更为重要,他涉及到国家经济,特别是保险业的催生。你们可能不明白,一个新的世界不论是运行规则还是人的存在状态都以理论为基础,包括哲学、科学和宗教。而保险业这种金鸡,它的基础是数学,首先需要的就是数学里的概率论。”

    “保险业?”陈显祖问道,“我记得曾经在南洋的时候元首就说过保险业,可是一直也没有采取行动。”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南洋穷乡僻壤,除了湿热和大米就什么都没有了。南洋的土著一个比一个懒,这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做,要保险业干什么?”

    “不是有红毛吗?”

    李存真叹了一口气说道:“红毛也不是全是聪明人,而且现在还概率论还没有普及,自然就没有所谓的保险业了,也没有有限责任公司,要和谁签订保险合同?不过,我保证这是一个发大财的营生,只是现在还没人做。”

    “能挣多少?”陈显祖问。

    “要多少有多少。”

    “这么多?”陈显祖问,“元首,我现在是管钱的,如果保险这么挣钱,还请给我说一说。”

    李存真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就是,保险和航海密切相关。

    如果要说最古老的的保险,其实应该追述到距今三千五百年前的巴比伦国。”

    “巴比伦国?”陈显祖瞪大眼睛问道,“从来没听说过。”

    李茂之却笑着说:“陈先生自然是没听说过的,元首给我们做教师爷讲过巴比伦,一个古代国家,大国。不过……”李茂之转而问李存真,“元首却从来没说过巴比伦的那个……保险业。”

    李存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没说过。这就是教材的重要性了,如果没有教材,教师上课……哈哈……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而且还可能不健全。看来我除了得编写《数学初步》《化学初步》《生物学初步》,还得编写一本《世界简史》才行。”

    说罢,李存真自己笑了一会,然后继续说道:“在巴比伦国,人们将货物交给商人之后,为了防止商人带着货物逃走,给来个卷包会,在货物卖出去之前,会扣押商人的家属或财产。”

    “啊?这……这不就是跟人质差不多吗?”陈显祖问道。

    “没错,确实如此。但是,你不得不说,这么干,确实很‘保——险!’。”李存真特意把保险两个字声音拉得老长。

    “哦——我明白了,原来保险是这么个意思。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货物损失。”陈显祖说道。

第廿九章 大数定律

    李茂之点头称是,继续说道:“巴比伦人的保险其实还不是真正的保险。后来,希腊人和罗马人以爱琴海和地中海为中心从事贸易活动,他们那里出现了航海保险,在当时被称之为‘航海借款’。那个时候还没有保险这两个字。

    具体做法是,船主和货主用船只或货物做担保,借来资金。船只、货物平安抵达目的地后,再连本带息归还借款。如果没能平安抵达,本金和利息就不用还了。”

    “原来是这样……”陈显祖捏了捏下巴。

    “不,这其实和我说的保险还是有所不同的。我认为保险的本质是风险对冲,避免损失。在‘航海借款’中,向船主或货主提供资金的一方并没有形成风险对冲。也就是说,‘航海借款’的主要目的还是筹措资金,这其实更像是一种投资,保险还是其次的。”

    李存真看着众人懵懵懂懂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我之所以说航海才产生保险还有一个事情是,需要一群投资者固定下来组成一个集团。现在在一次航海贸易中,船主和金主会聚集在一起,航海活动完成后就会一哄而散。如果是这样,合同的签署,工人的雇佣和贸易的对象我们要去找谁呢?没有一个固定的对象,一切都是免谈。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永久性的对象。这个对象我可以叫某某公司。”

    “公司?”陈显祖说道,“我听说红毛人有一个东印度公司。”

    李茂之说:“英国人也有一个东印度公司,全名应该是不列颠东印度公司。”

    “是的!”李存真赞成道,“应该叫不列颠,不过这个不列颠的主体是英格兰,所以我习惯于叫他英国,久而久之你们也就叫英国了。”

    李存真继续说道:“有了公司之后才能谈合同、雇佣和贸易,才能够有长期经营,才有经营的价值。如果是船主和金主临时集合在一起,决定在海上干一票,走一次海路,如果遇难的几率只有十分之一,由于只走这一次,那么不买保险也合情合理。但是,有了公司就不一样了,这群人不是随便就解散的,他们要一直在一起,从事长期经营活动。

    公司进行贸易很可能需要走某一条航线无数次,在这种情况之下,为每一次航行购买一定的保险才更合理,这才符合更长远的经营策略,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

    “属下不明白!”陈显祖谦虚地说道,“元首,这和这个概率论有什么关系呢?”

    李存真回答道:“概率就如同掷骰子。筛子有六面,从一到六,如果我只掷骰子掷一次,你们说哪一次朝上的概率最大?”

    陈显祖眼睛睁得大大的,说道:“这怎么好说,都可能啊。除非出老千。咦——元首的意思莫不是……”

    李存真看着陈显祖的表情,知道陈显祖已经猜到了其中一二,“陈先生想到什么尽管说出来。”

    “是啊,你想到什么,说啊,咱们也好一起参详。”李茂之急切地说道。

    “在元首面前班门弄斧了。”

    “这保险还没开业呢,谁能知道是什么样?我也不错是猜测罢了。陈先生想到什么还请说出来。”李存真说道。

    陈显祖又谦虚了一番说道:“按照这么说,掷骰子哪一面朝上都可能,但是如果掷的次数多那就不一样了。就拿六来说吧,掷的次数越多,六这面朝上的概率就越接近六分之一。

    航海是有巨大风险的,如果遇到海难,不要说货物,船只可能都回不来,更不要说人了。如果出海一次,遇难的概率是十分之一,那么谁还能买保险呢?如果是我,我都想要赌上一把,毕竟成功的几率有九成。但是成立了公司就不一样了。组成公司的人是固定的。一条航线走无数次,总会有出事的时候。而且概率是十分之一,这就需要来个保险了。而且……担保的也是这个道理。如果只给一个集团一次担保,或者两三次担保,那很可能三次全得赔钱,没办法,就是这么巧,三次全出事了。但是,如果多,比如担保一万次,兴许出事就一千次,剩下的九千次就赚了。”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陈先生睿智。”

    李存真来自二十一世纪,是一个穿越者,对于保险他自然是非常熟悉的,毕竟工作了五年,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李存真一个子都没少交,此外还有住房公积金。

    但是,对于十七世纪的人来说,理解保险确实困难。在原本的历史上,概率论来自于费马和布莱士·帕斯卡。有一天,帕斯卡给费马写信,心中主要讨论赌博的问题。简单来说:两名玩家抛硬币五次,正面朝上的时候多则A获胜,反面超声的时候多则B获胜。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两个人不得不抛三次后就停止。在这种情况之下,A、B两个人应该如何分配赌注的钱呢?

    围绕这个问题,两个人通信讨论了四个月。这之所以重要,其实正如后世美国斯坦福大学数学系教授齐斯·德富林所说:“这封信首次展示了预测未来的方法”。

    在原本的历史上,费马和帕斯卡的通信的伟大之处在于,如何利用数学方法,从过去发生的事中,推算出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提出问题的是帕斯卡,给出答案的是费马。

    此后一百年,以费马和帕斯卡奠定的概率论为基础,平均剩余寿命表成了英国终身养老金的基础,伦敦成为了海运保险业的中心。如果没有保险业,海运恐怕会被那些能够承担巨大风险的富豪所垄断。

    然而,在本时空,李存真完全可以选拔出人才来,然后同样像帕斯卡一样像这些数学奇才提出问题。这样一来,即便费马和帕斯卡的通信在此之前,但是,大明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的保险业是建立在自己独立发展的概率论的基础之上的。

    李存真之所以说陈显祖睿智,主要是因为陈显祖所谈其实是“大数定律”。在原本的历史上,保险业的建立除了概率论之外,主要依靠大数定律。

    这条定律出自雅各布·伯努利之手。简单来说:“当随机事件发生的次数足够多的时,其发生的频率就会趋近预期的概率。”证明便是掷骰子的时候,掷出六点的概率是六分之一,但是实际上,如果只掷六次骰子,掷出六点的次数可能会是两次、三次、四次,甚至可能是六次。但是,如果掷六万次,一点出现的概率就可能接近一万次。这正是陈显祖所谈论过的理论。大数定律对保险公司极为重要。

第三十章 保险公司

    李存真说道:“既然陈先生也在这里,正好就烦请成立一个保险公司,就叫做海运保险公司吧。”

    陈显祖问:“这海运保险公司只承接海洋运输上面的保险吗?元首,保险到底要怎么搞?”

    李存真笑着说道:“保险其实并没有太过复杂,往大了说经济运行规则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保险的具体搞法,我认为简单来说,比如这一次海运,有可能出事故,那么你就和客户……就是这一次海运的货主或者金主签订一个合同,让他给你缴纳保险金,兴许是一千两,兴许是一万两,具体多少你得自己根据情况而定。货主或金主买了保险,如果这一次出海损失了,那你就赔偿他就是了。如果没损失那你就白白得了一千两或者一万两。”

    陈显祖瞪大眼睛问道:“元首啊,这得赔多少啊?若是一个大规模的船队,出了事,我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李存真大笑说道:“不是全赔,如果投保是一千两银子,如果出了事故你就赔偿一万两,如果是一万两银子的保险金,那么就可能需要赔偿十万两。这就是风险对冲。并不是说让你赔偿所有的货物。当然,如果货主交出的保险金足够多,你也可以赔偿所有货物。

    而且我要提醒你,合同订立的条款一定要详细,而且要解释清楚。明确哪些情况下能够赔偿,哪几种情况下不能赔偿,或者只能赔偿一部分。”

    陈显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元首高明啊……”

    李茂之没听太明白,忙问道:“怎么说?”

    陈显祖说道:“我们之所以给海运货主担保是建立在概率论的基础之上的,我们必须知道某一条航路大概会有多大的几率出事故,如果概率太大那么我们或者不为其担保或者增加保险的金额。”

    “原来是这样。”

    “没错,而且,生意必须做大,保险的份数必须得多,保险的分数越多就越接近我们的预期。就越能赚钱。这个道理就像掷骰子,次数越多,六朝上的概率就越接近六分之一,这个东西我们是能够想出来的。”陈显祖说道。

    “我就说陈先生睿智!”李存真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是同一条航线,同样的船只,如果水手不同,船长不同,货主不同,保险的金额也就应该不同。”

    陈显祖眨了眨眼睛,然后眯成了一条缝说道:“的确,的确啊。有的船长能力强,有的水手能力弱,有的货主很可能天生运气差。所以,也应该收取不同的保险金。”

    李存真说道:“而且,有的时候航线是固定的,可是有的货主也许是为了节省时间,也许是为了其他的原因,非要改变航道,结果触礁、搁浅这都有可能,或者不听劝告结果遇到风暴耽搁行程导致货物腐烂、丢失,这我们都应该了解,在理赔方面自然要斟酌了。该赔的赔,不该赔的就不赔。”

    李茂之说道:“这么一来就必须要有人跟着一起出海了。”

    李存真说道:“是的,需要有人跟着出海。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叫做‘信誉’。而且有的人确实很有‘信誉’。这样的情况也应该考虑到。如果遇到了很有信誉的主顾,自然应该多加信任,也许就不用派出人员随船监督了。”

    李存真想了想对陈显祖说道:“信誉对于我们保险公司来说也非常重要,这主要体现在合同的条款上,如果条款太过刁钻,不管怎么样都不赔,一次两次还可以,如果次数多了,怕以后也不会有人相信保险公司,不会来投保了。”

    “元首所言甚是。”

    李存真说道:“保险依靠概率论,也依靠大数定律。所以,我们需要人才,依靠这些人我们才能够搜集大量的数据。而且……”

    说道这里,李存真突然感觉嗓子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两声,清了清膛,继续说道:“陈先生刚才问说是不是只做海运的保险,我看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

    陈显祖问道:“还有其他生财的门路吗?”

    李存真说道:“当然有。比如,船上有许多水手,他们也可以买保险,可以自己买,也可以是雇主给他们买。”

    “属下不甚明白。”

    “也就是说,保险可以分开卖。货主来投保的时候当然可以给自己的货物投保,但是水手是他雇佣的,如果出了事故,比如遇到海难死了,怕是要赔偿水手家属吧?”

    “哦——”陈显祖恍然大悟,“就是说,水手也可以投保,如果死了,我们就赔钱给他们的家属,如果没事,我们就赚取了保险金。”

    “没错!”李存真赞成道,“这个保险金可以是水手自己来买,也可以是雇主来买。此外,整船、桅杆、船帆、缆绳这些东西也可以单独投保,就看你愿不愿意给他保了。”

    陈显祖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这些全都得凭借经验……”

    “不,不是经验,是数据,我们需要时间搜集数据。我们得知道水手在没有海难的情况下一般能活多少岁,比如能活五十二岁,现在他已经五十一岁了,来投保那是肯定不会同意他来保的,但是如果他此时只有二十岁,那我们当然要给他保,而且可以让他分批缴纳保险金。这一点,也适合其他的人,比如制造局的制造工,泥瓦匠、木匠、铁匠,甚至你可以可以把业务扩大到官员。这东西可以叫做人寿保险。”

    “人寿保险?”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只要数据足够,以此编制人的‘寿命表’,这不就可以知道各行各业的人,男女老少,大概还能活多少年了吗?自然就可以为他们的寿命保险了。当然,保险数量要足够庞大才能接近预期,否则就如同只掷三次骰子全出六一样,很可能因为倒霉全赔了。”

    陈显祖问:“如果水手们没能寿终正寝呢?”

    李存真从容地说道:“你需要搜集数据,计算死亡率和伤残率。毕竟伤残也是可以提前保险的。然后再卖保险给他们。”

    陈显祖说道:“属下明白了!”

    李存真说道:“其实,你如果成立了保险公司,我们就可以少花不少钱。”

    “怎么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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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生穿越顺治时代如何把天翻过来呢?以海制陆,南明汹涌而来!南明汹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南明汹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南明汹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