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考真相
李存真想起钱谦益就来气,越说越气愤。但是他却突然想到了那个受河东君托付的大美女夏也舒。也不知道她和她师兄的事情怎么样了。不过也只是这么一想,毕竟现在还有正事要办。
李存真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科举选拔出来的。然后在朝廷做官。朝廷还说要与士大夫共天下。可是呢?这些士大夫文人们却形成了一个集团,最后居然到了威逼皇帝的地步,这哪里是共天下,这分明就是挖墙脚。我们开科举决不能如此!”
李茂之眉头舒展开来说道:“听到这里我总算是听明白大头领的意思了,我也放心下来了。”
“啊?”常琨问道,“你听明白啥了?”
李茂之笑着说道:“大头领的意思是开科举,但是这个科举和以前的科举不一样,选拔人才的事科举还是能做一些的,所以多少也得选拔些人才,但是绝不能和以前一样。这么一来,我们就能避免此前科举的一些弊端。而开科举,又能收天下士子的心,至少是和满清争夺士子之心。可咱们毕竟是汉人,咱们是华夏,他们是蛮夷,士子们自然倾心大明的功名,这么一来满清就成了李自成,没有士子愿意去考满清的科举了。”
李存真说道:“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是要说士子们不愿意去考满清科举那恐怕还是太过绝对了,功名利禄谁能不想呢?”
李茂之说道:“跟着大头领已经十几年了,大头领是咱们教师爷,没事就给我们讲课。说实话,我李茂之虽然远不如苍水先生,可是毕竟也是秀才出身。可是我的学识和大头领比起来简直就是萤萤之火比当空皓月,一万个不如。自从十三年前听大头领讲了天下万国地理山川的课,从此心悦诚服,誓死追随大头领。我记得前几年大头领说过,争取士子就是争取知识,谁掌握了知识谁就得了一半天下。可是我现在不明白,大头领你本身的学识是当今之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这些士子能有多少能耐,为什么非要争取他们?”
李存真谦虚了几句然后说道:“首先,我根本不是什么当空皓月,其次,就算我是当空皓月,可是如果星星足够多也就没有月亮什么事了。虽然说事物发展是量变到质变,可是在咱们这个时代数量能够压倒质量,如果压不倒那是因为数量还不够。”
张煌言听了愣在当场,毕竟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质量数量的。
李存真继续说道:“一个人再怎么了不起也需要众星力捧,否则没有一点用处。满清现在的实力从质量上来说根本不是国姓爷的对手了,否则厦门大战也不至于败得那么惨。但是,大家要知道质量虽然重要可数量绝对不可忽视。以多打少,多终归要赢。满清其实都是以自己的体量压倒对手的。我们也必须提高数量才行,所以我要开科举争取这些个所谓的数量。送你们一句话吧:数量压倒质量,重复就是力量!”
李茂之问:“这个重复就是力量,难道是大头领以前说的那个灌输?”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灌输无疑是有用的!四书五经几百年,重复来重复去,终究深入人心。那些什么回回教,天主教,路德教,清教,佛教也都是依靠重复重复再重复而取胜。想要打倒满清,得在士子们,百姓们的心里灌输个理念,只能依靠重复来实现。那就是:胡虏无百年之运,华夏必胜;蛮夷不论是东虏北虏抑或是红毛子老毛子只能臣服!”
三个海盗听罢大声称赞:“大头领高见!”
李茂之说道:“说是士大夫与皇帝共天下,其实本来是骗士大夫的,可是骗着骗着皇帝自己就信了,还真跟他们共天下,结果怎么样?说什么科举是选拔人才,这明明也是骗人的,可是重复了千次万次,当权者忘了科举的初衷是稳定社会,结果选上来的大多是草包,把国家搞死了。萨尔浒之战不就是草包指挥的吗?结果,草包打不过野人。这就是满清崛起的开始!”
其实,后世的高考和科举十分相似,李存真一直认为高考的真正功用可能是稳定社会,或者说是促进社会分层,选拔人才和科举一样属于其次要目标。他也是读了博士以后逐渐明白的。毕竟中学的知识和大学联系实在不多,此前的六年当是白学。其实让谁上一流大学不行?非得分数高吗?可是社会不需要那么多高精尖人才,不然谁刷厕所,倒马桶,扫大街呢?社会需要工人、士兵、农民、西医、中医、律师、警察等各类人。不能送所有的人上一流大学,于是就出现了二三流甚至是不入流的大学。高考是一个机制,一个让所有人即便上了三流大学也甘愿的机制。毕竟高考是按分数把人分等。其实分数和能力不符合,高分低能的人大有人在。不过,总有寒门子女能以高分考上一流大学,那些没上去的看了虽然羡慕可是大家以分数论英雄自然就都甘愿了。如此社会也就安定了,顺带着各类人才也都有了,岂不是两全其美?在原本的历史上到了2002年国家正儿八经的大学只有五百所,此后井喷式增加,到了2015年竟然达到两千所,其实很多高校不要说是大学就是说它是学院它也不合格可却偏偏顶着大学的名头。不然人们也不会说大学生质量堪忧。其实学生们上的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毕业后也只是空有大学生头衔罢了。大学扩招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促进消费,维持稳定。经济的发展跟不上人口成熟的速度,让这些人上大学也好有个管束,否则年轻人多余的精力无处释放,放在社会上会闹事的,社会就会乱起来,放到大学里这些人就消停了,所以也就很少听说大学不让学生毕业的,基本上了大学就给发证。因此,学校这个东西有教育的功能,也有非教育的功能,即维持社会稳定的功能。这和科举的连带效果何其相似?李存真是个学教育学的,对这些事早就看明白了,只是官面上不让拿出来说罢了。所以开科举他心中有数。只是他不是搞中国教育史的,科举具体怎么操作,他不清楚,需要借助张煌言和钱谦益。
张煌言听了也跟着点了点头,旋即问道:“请问大头领,你这个科举想要避免弊端又该如何?”
李存真说道:“此前的科举,其实就是两科,一个是明经科,一个是进士科。有道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中了进士就能做官了。可是做官是什么?那是政治。政治是十分专业化的东西,需要专业的人来办。专业人士说白了就是内行,内行领导外行才好,如果是外行领导内行,最终肯定出问题。可是专业的人需要专门的训练。以前的科举选出来的士子们,说是饱读诗书,可是那些东西都是几千年前的了。孔夫子距今两千年,亚圣距今差不多也是这个数。诗经、尚书、礼记、易经,特别是春秋,这些经典不能不说是政治专业读物,可是这些东西都是两千年前的,培养出来的专业人才也只适合两千年的政治需求,比如秦朝、两汉,其实到了隋唐这些东西不好用了。隋唐之后是大宋,然后是大明。这都多少年了,世道变化了许多,可是书籍还是两千年的。士子们看了这些东西,把现在当成是两千年前来治理,能不出问题吗?”
第六章 开行政科
李存真继续说道:“两千年前打仗,那全是按照礼来打。打败的在前面跑,打赢的在后面追。逃跑的不慎把车辙跑断了,后面的追兵还要帮着修车,修好了让人家继续跑,为什么?为了礼。凭借这一套去跟努尔哈赤斗行吗?就算不是跟没有底线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斗,跟那些缙绅、商人斗这些家伙都不是对手。这些科举上来的士大夫们迂腐不堪,连倭寇和老农都对付不了,还能指望他们干什么?东林党是知识分子没错,可他们是臭知识分子,臭知识分子亡国。”
李茂之深以为然,说道:“要是真的研究过读四书、五经’那还是好的呢。以前的科举别说是四书五经,甚至有人连朱熹先生的批注怕是都没有读过。每天研究的全是中第士子的卷子,把精力全都花在这个上面了。至于历史、军事、财政、航海和天文这些他们就更不懂了。这些人有什么能力?什么能力都没有。只不过是有个什么状元、榜眼、探花的身份罢了,心态高高的,其实啥也不会。想想当年,奴酋努尔哈赤不过是一个通古斯野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野人最会使用反间计,后金的奸细无孔不入。几次破城全都是因为奸细的缘故,抚顺如此,沈阳如此,辽阳也是如此。反观大明的那些老夫子们,一个个饱读诗书,按理说反间计这东西应该用得相当娴熟了吧?可是结果呢?却被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玩弄于股掌之间,耍得团团转。你们说说这些人干什么了?他们会什么?根本什么都不懂嘛!而且人多了之后就变成了一群胡搞乱搞之辈。最终把天下搞得乌烟瘴气。”
陈显祖和常琨等人都听得只点头,张煌言更是献上一声叹息。
“所以,我们的科举决不能只凭借文章取胜。文章写的好的那是文学家,是小说家,不一定能当政治家。”李存真说道。
“大头领的意思是?”张煌言问。
李存真说:“科举仍然保留进士科,但是名额要缩小,我记得本来应该是二百多人,现在我打算只给三十六个名额。”
“这么少?”陈显祖问道,“大头领刚才还说满清多尔衮七年时间录取了一千多人,现在我们就录取三十六个,要是七年也不过二百五十二人。”
李存真忙摆手制止了激动的陈显祖,说道:“这三十六人是要有才华的人,如果实在不行,就花钱养着也无所谓,待遇高一点给。算是争取士子之心了!”
几个人听了点了点头。
李存真对张煌言说道:“这三十六人如何选拔,恐怕还得苍水先生和钱夫子来定夺。”
“他?”李茂之说道,“钱谦益?大头领,你刚才还说要他负责……”
“是的!所以,这一次这个钱谦益钱夫子必须来南京,他和苍水先生一起组织科举!钱夫子做这事,当赎罪,必须认真负责,好好赎罪。”
张煌言拱手说道:“多谢大头领信任,在下也就不再矫情了。钱夫子就由在下去联络。”
李存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是进士科。此外我还要再开一科,科学科!”
“科学?”张煌言问道,“何谓科学?”
“所谓科学就是逻辑模型在前,实践检验在后。科学是不同于技术的……”常琨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突然认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快看了看李存真没有说话。
李存真说道:“科学的事情怕是一时半会讲不清楚。总之,我们大明科举虽然弊大于利,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读书人多。从宋到明,能够考上科举的士子屈指可数,但是读书人却不可胜计。如此庞大的读书人口基数,造成了宋明两代科学昌明。”李存真说的是实施。如果不是因为满清大搞特稿文字狱,清朝的科学技术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西方超过。
“科学科就由我和李茂之出题来考!”李存真继续说道,“进士科分为秀才、举人、进士。我们科学科照样也分为这个。科学科还得分为数学、物理、化学、天文、航海,我会把我们现在急需解决的一些问题当成科学科科举考试的试题。如果没有人能答出来,我就向全社会征集,谁答出来了,重赏,然后给功名!我想那些木匠、铁匠、账房先生都会来考试的,只要他们识字。”
李茂之赶忙说道:“大头领说得好啊!这么做,我们燧发枪发火律就不会只是现在的六成,刺刀兴许也能按上了。炼钢、炼铁兴许也都有着落了。只是不知道科学科大头领打算要多少人?”
“有多少要多少!”李存真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吩咐下去,不限男女,不分华夷。不要说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英国人、法国人来考试我允许他们考,就算是满清蛮夷来了,我也让考,只要他能答对题目,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要女人给……要女人的话……这个恐怕还是得靠自己。但是赏赐绝不会少!”
张煌言说道:“大头领,某自然会和钱夫子一起把科学科科举的事情宣传下去。”
“没错,就是钱夫子,他必须努力宣传。苍水先生你去和钱夫子说,教育部部长的位置就留给他。”
“教育部?”张煌言瞪大眼睛问道,“这是什么部?”
李存真沉吟了一下说道:“跟他说,就如同礼部尚书。毕竟天子弃国,我们也不能随便任命六部官员,只能用这个‘教育部’先代替一下,以后得到了天子的诏书再说。”
张煌言看惯了跋扈的强人,只是他能顾全大局,只要反抗满清恢复汉人江山的他都尽心竭力与之合作,可他没想到李存真竟然还想着天子,赶快行礼说道:“大头领高义,实在是高义啊!”
李存真朝着张煌言点头说道:“现在先不急,过些日子,我们把鲁王也一起接回来。”
一听说要接回鲁王,张煌言眼眶瞬间湿润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李存真却看到李茂之和常琨一再给他使眼色。可李存真就当没看见。继续说道:“除了科学科,我还要再开行政科。”
“行政科?”张煌言问道,“何为行政科?”
李存真便将村官的概念和张煌言说了一遍。
张煌言听罢抚掌大笑说道:“如此一来,大头领说的那个官员们的专业化就有保证了。这些官员从村官做起,能够了解民间疾苦,此后做了大官也会把老百姓放在心上。而且,这么做还能极大地争取缙绅的支持。毕竟朝廷是给功名的,村官也是官。”
第七章 武装部长
“是的!”李存真说道,“缙绅们不是想要让自己的子弟做官吗?刚才茂之先生不是也说进士科录取的名额太少了吗?我们在进士科外增设行政科,让这些人通过行政科出仕,管的还是自己家的那一摊,还是村里的那点事他们正好都擅长,何乐而不为呢?”
常琨担忧地说道:“以前是皇权不下县。现在把政府建在村上,为了不遭到缙绅的反对,咱们开行政科增加名额,让缙绅自己当村官,这合适吗?缙绅本来就管自己家乡那一片,现在给了功名还是管自己家乡那一片,行吗?这和原来也没分别啊。”
李存真笑着说道:“一开始是管自己家乡,后来就会把他们都调走。这些人有功名在身,稀罕得紧着呢!我们交代下去的任务他们肯定会尽力完成,如果完不成就要脱官袍,摘乌沙,这他们哪里受得了?过个一年半载,我们就把他们从自己的地方调开,去别的地方当村官。这些人就算不情愿,但是‘调令’一下,上面盖着红红的大印,又有朝廷的敕书,他们肯定震撼着呢。
要知道这是朝廷来了旨意了,一辈子都没做过官的人,被朝廷给‘关照’了,他们会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官了,本来以为一辈子都是做梦才能见到的东西,清醒着就见到了,那还不屁颠屁颠地听话?”
常琨问:“我是怕让这些缙绅自己去做村官,这么做不怕这些人横征暴敛,搞出民乱吗?而且一旦他们胡作非为,老百姓可就狠上咱们了,毕竟官是咱们认命的。”
李存真听了常琨的话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自古就有流民你们说为什么?”
“不知道!”常琨回答。
“如果这些老百姓能够斗得过缙绅还能成为流民吗?对付农民最好的武器其实就是这些缙绅。我们给这些缙绅和缙绅的子弟功名就是要把这些人组织起来……”
李存真的意思是组织起来去剥削农民,只不过张煌言在场李存真不好明说,可三个海盗自然心里是明白的。
李存真继续说道,“重要的是把这些人调开。其实,这些人在自己家长横征暴敛胡作非为的可能性反而会小些,毕竟四周的都是自己的乡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总不会乱搞自己人,我相信人性是善良的,那种劣绅滚蛋终究还是少数。
他们在自己家乡干个一年半载就要调到别的地方去,这么一来就不怕他和自己家的其他缙绅勾结了。而且为了业绩,为了升官他们一定会拼命做事的。行政科,就由陈先生和常琨负责。”
陈显祖和常琨立刻站立施礼点头说道:“请大头领放心!”
李存真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两个人忙不过来,白驹、张一鸣、曹四这些人你们都可以调用,只是要提前和我说。”
“是!”
李存真继续说道:“横征暴敛确实是个问题,搞不好咱们自己会引火烧身。不过我自己认为主要还是靠监督,监督好了就不怕出大事。所以村官也不能只要通过行政科上来的人。
村官的主要工作是收税,包括农业税、商业税,丈量土地、清查人口,这些都由村官来做。但是征兵却要靠武官,可以管村里的武官叫武装部长,文官暂且叫村长。武装部长就靠那些退役的老兵来担任,不仅要负责征兵,而且还要负责初步的训练,把这些村民训练成乡勇。
到了征兵的时候肯定有人抗拒征兵,就由这些武装部长带领乡勇镇压。如果有了土匪,也靠武官带领乡勇去剿灭。一个村的乡勇没办法剿灭土匪的话,就团结周围几个村子的乡勇一起围剿。
遇到抗税的,抗征的,村长和武装部长就得同心勠力,派出乡勇镇压。有了村里的武官,怕是就不会再有逃兵了。以前皇权不下县,缙绅管着村里,逃兵往村里一藏,县官根本不可能带着衙役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查。
现在我们在村里安排武官,再也不会有逃兵。这从侧面还能增加战斗力。毕竟就算是战场逃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拼命。村官里的武官和文官既相互配合,也相互监视。另外做得好了就升乡官,再好一点升县官。
升官之前我们要派巡查员去巡视,看看这些村长和武装部长的名声怎么样?有没有搞得民怨沸腾,如果民怨很大,直接撤职,别想升官!对于个别土豪劣绅,必须坚决予以打击,就由村长和武装部长处理,如果不行就让乡一级别的上。”
陈显祖问:“大头领,行政科也招收女子吗?”
李存真想了想说道:“村官也就是征税,清查人口这一类的事,招收女子也可以。这么一来缙绅家没有男丁的就会把希望寄托在女孩身上。
但是有一条,进士科不招收女子,科学科的女秀才可以缠足,但是行政科女子的女村官,不可以缠足!再一个我要着重指出,不论是科学科还是行政科的女子结婚,丈夫一律不准纳妾。
村官里的武官也可以是女子。杨添秀、伍彩凤手下不是也有不少巾帼英雄吗?如果这些女子愿意,可以去做武装部长。”
“是!”众人一律回答。
李存真继续说道:“现在咱们占据了南京,以后就不要再称呼头领头目了,这些等赵无极、吕英杰等人回来我们再说。现在科举要有一个名义,以什么名义为好呢?”
张煌言马上说道:“自然是要以大明的名义。”
李存真故作难为地说道:“鲁王虽然做过监国,可是现在永历陛下却是正统,不论是国姓爷还是西营、闯营全都承认。我看就以永历陛下的名义吧。”
张煌言说道:“大头领也应该有一个头衔。”
“不瞒苍水先生,国姓爷曾经说要替我请为香山候。”
“香山?”张煌言说道,“广东的香山吗?”
“不是……不是……那个香山,是……”
李茂之见李存真红着脸不好意思说,便大声说道:“就是大败梁化凤的那个香山,那个小山包。其实国姓爷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头领再有雄才伟略也不过是一个小山包,跟他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说罢,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说道,“他打南京损失惨重,我们打南京一股而下,有大败李率泰,歼灭清军近十万人。还不如他?”
张煌言听了一阵尴尬。国姓爷的为人张煌言太了解了,可是这么名目张当地说出来的李茂之还是第一个。李存真也非常尴尬,搞得好像是他授意李茂之这么说的似的。
张煌言说道:“不知道,大头领想要怎么办?”
听张煌言这么问,李存真知道,张煌言这是认定李茂之的言语是自己授意的。可是自己又没有办法解释。见张煌言如此问法,便说道:“我也没有意见,不知道苍水先生怎么看?”
张煌言说道:“大头领大败清军,取回南京,正可以封国公。”
李存真问:“不知道是个什么国公?”
张煌言沉吟片刻说道:“可称海国公。”
李存真听罢笑了笑说道:“好,正可以称海国公。天子弃国……不,天子巡狩缅甸,我等就便宜行事吧。”
“是!”
第八章 联络李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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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真送走了张煌言、李茂之、陈显祖,却只留下常琨一个人。
李存真问:“让你联系山东于七你联系上了没有?”
“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
“嗯!”常琨点头说到。
“怎么联系上的?”
常琨说道:“我派人去山东联络,可是却拜不了山门。他们那里有个什么江湖规矩,于六于七都不太好惹,我派去的联络人不是江湖中人根本搭不上话,大哥你也知道,咱们的人都是海盗。后来使了银子,还是于七的一个弟子引荐的。
于七接见了,但是一开始也是含糊其辞,毕竟于七以前造过一次反,被招安了,他现在也没有想要再造反的意思。虽然时时刻刻防着满清,可是毕竟满清也没有过分逼迫他。于七看上去是个乡巴佬,但是架子大得很,躲起来不见人。我们的人两三个月才摸对了门路,所以耽搁了不少时日。
话说回来,也是最近些日子,于七可能也是看出一些苗头了,特别是听说了厦门大战的事,也有了别的心思,但是始终还是不愿意就此起事,毕竟干不过满清。大哥你也没说要鼓动他造反,我派去的人也没有鼓动他造反的本事。
不过,于七还算仗义,联系上了马上就痛快派人过来,可能大侠都这样?就在这个月,于七也派了自己的两个弟子到这边来,和咱们的人一起回来的。”
“在哪里?”
“昨天才到!安排在驿管了。一个叫做郭玉凡绰号叫什么纸刀,另一个是他的师妹叫做秋思。大哥你见不见?”
李存真想了想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派去缅甸找李定国的使者现在到哪里了?”
常琨一愣,旋即说道:“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云南了。其实在咱们大明的地盘上还是容易搞定的。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路就是坐船沿着长江去荆州,然后从湖广南下,经过贵州进入云南。另外一个就是取道广西,还是云南那条路好走一些。现在我担心的是出了云南,一旦到了缅甸境内那就不是咱们自己能控制的了。”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再派一波使者,告诉李定国和白文选,我们已经拿下了南京,让他们振作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取道暹罗到水真腊。”
常琨问道:“水真腊现在主事的是羊先生,武丹负责防守,还有姜涛、姜峰、巴斯、扎哈这么多人。李定国和白文选就算到了水真腊,武丹和羊老爷子怕是也不会让他们进的。真要是打起来,结果难料。况且,水真腊这个地方是咱们的,西营若是到了这地方怕是事情就多了。”
李存真听了心中不快,说道:“不要这么狭隘,水真腊确实是咱们打下来的没错,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湄公河三角洲地区,粮食丰富,咱们也是为了吃饱饭。不过你也知道,这个地方其实还是真腊人和越南人多。
天启三年,柬埔寨国王赢迎娶了越南阮朝的六公主,这个什么六公主不简单,向柬埔寨国王讨得了水真腊这片沿海土地,当然她讨得的地方比我们现在得到的要大一些。
她就是要求准许越南难民进入普利安哥一代躲避越南南北朝的战乱。由于有大量越南人进入这里,所以这里就被称为西贡。
水真腊是我的说法,柬埔寨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陆真腊。那以后越南人就把这个地方看成是他们的地方了,其实这个地方在法理上属于柬埔寨,就是真腊的。
我们现在占了西贡,越南人和真腊人自然是不服的,特别是越南人,啊……就是安南,你们习惯称之为安南……
而且他们人也不少,我想要不是咱们插上一脚,过几年越南就会吞并西贡,把湄公河三角洲吃下去。
别的不说,就咱们没北上的时候他们就暴动过四次了,虽然规模不大而且都被镇压下去了,可是着实让人费心费力。这暴动的事以后也不会少了。除非真腊人,特别是越南人不再占人口的大多数,或者能认同咱们。”
“大头领的意思是,李定国和白文选进入水真腊帮助我们平叛?”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地方是湄公河三角洲地区。土壤肥沃,粮食产量丰富。我们需要大量的粮食,以后对付满清粮食举足轻重。
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是汉人,李定国、白文选也是汉人,就算这个地方被他们占了去,只要他们占的时间够久,这个地方就会变成汉地。
其实咱们汉地唯一被占了去的是红河三角洲,就是越南……安南……安南北部。这个地方在大明永乐年间曾经收回来过一阵子,不过二十年后明军就被赶出了红河,其实这是汉地的一个核心地区啊!
如果咱们现在站不住水真腊,咱们被赶走,那这个地方早晚会被越南吞并。这么一来,越南再吞并占婆,他们就实现扁担策略了。一面挑着红河三角洲,一面挑着湄公河三角洲,不要太爽了。
那么一来,越南就会朝着南天小中华的方向发展,称霸中南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将会从西南地区进攻中国。所以决不能让出水真腊,绝对不能!
而且你也知道越南人的德性,他们看起来好像是没有组织,其实这些人很多都听阮主的。这个阮主咱们早晚得扳倒他,现在我们和满清较劲,暂时顾不上阮主和安南北面的郑主,还有高平的莫朝。
不搞定水真腊的越南猴子,越南人闹事会越闹越大。而且水真腊那边错综复杂,还有南掌、暹罗和占婆人,泰西群狼葡萄牙、英国、西班牙、法国和荷兰哪个不想插上一脚?想让这个地方成为汉地,心胸就得宽广,容得下人。”
“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好!你再派使者去,拿着我的亲笔信。使者到了缅甸见了李定国和白文选,就把我的信给他们,如果碰到什么吴三省、祁三升的也给他们,然后让他们拿着我的亲笔信给武丹和羊文瑞看,他们自然会放西营进入水真腊。当然最好是这样。
如果李定国和白文选不愿意去水真腊,最好使者能够劝动他们过去,你找嘴皮子利索头脑灵活的,我看当年那些卖水产,聚赌的,骗子,惯于拐卖妇女儿童的就合适。让他们给我使劲忽悠西营,让西营去水真腊。告诉使者,忽悠成了,升官,给钱,加一个前程!
而且记得告诉西营一旦到了水真腊,我们可以用海船接他们,直接把这些人接到南京来,然西营从西南地区转战东南地区。这边还有国姓爷的军队,我们合流对付满清更加容易一些。我想如果这么说兴许这些西营大佬能听。
缅甸现在是东吁王朝最为虚弱的时期,根本就拦不住李定国和白文选的军队,能行就揍东吁王朝一顿,让使者忽悠西营,什么缅甸玉、象牙、宝石、黄金不嫌多。咱们负责贸易,赚了钱三七开,西营七咱们三。如果西营不想揍那就算了,能平安到达水真腊就行。
路上要经过的暹罗,现在是阿瑜陀耶王朝时期,这个王朝又称为大城王朝,是汉人后裔又是大明的铁杆,应该会放西营通过的,别打暹罗,反而记得告诉西营得争取暹罗,让他们和咱们合伙,以后征战中南半岛我们需要有盟友。如果能够把永历皇帝接过去就更好了,皇帝都在水真腊,那地方怎么看都是汉地了,不过我看难。”
第九章 中央情报局
李存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常琨听得十分认真,李存真说完后,常琨点头说道:“大哥你放心,我立刻去办。”
旋即常琨又十分为难地说道:“这个永历皇帝……大哥,我觉得还是不要带着的好。”
“哦?为什么这么说?”
常琨说道:“这个永历皇帝贪生怕死,我自己感觉他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主。怎么看都不如唐王。如果把这个永历皇帝接过来,咱们以后怎么办?是供着他还是怎么地?天下是咱们兄弟一刀一枪拼命流血打回来的,他干什么了?是,他在西南抗清,应该说是相当的卖力,可是南京这地方毕竟是咱们自己打下来的。我听说他弃国的时候还有三千多御林军,居然把铠甲兵器依据缅甸人的要求全都扔了,为的就是跑到缅甸苟安。这样的人我们拿过来干什么?而且咱们也不是曹操,没有曹操时候那股劲头。国姓爷、张煌言、李定国和白文选,再就是夔东的李来亨、袁宗第和刘体纯都不好惹啊。咱们以后还想当皇帝呢。大哥,弟兄们指着你好以后都能封侯拜相呢。”
李存真听了咂可咂嘴没说话,其实李存真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想过当皇帝的事。他想搞共和,弄个君主立宪什么的。反正现在明室衰微,搞君主立宪也有客观现实条件。他自己当个总统或者元首之类的也挺好的。但是听了常琨的话,李存真觉得不无道理。自己就算不想当皇帝,可是手底下的人可想当王当国公呢。得罪了永历皇帝不要紧,得罪了自己手底下的班底,让这群海盗没了奔头那就糟糕了。
李存真看了看常琨。这个身高一米六八的青年跟随自己已经十三年了,今年二十七岁或者二十八岁了,到了这个时候李存真觉得自己对不起常琨,居然连常琨到底多大了都记不住。反正常琨跟着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十四岁,是十三太保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常琨练泰拳很来劲,胳膊肘和膝盖跟铁一样,但是操纵南洋火枪就不行了,为此没他少挨揍。
李存真知道,要说这个世界上谁对自己最忠心,就无疑就是常琨了。为了自己常琨敢杀人。当年,李存真被罗三炮的表弟赵秀诚指着鼻子大骂,说李存真对三岛主不敬,抢了东西也不去孝敬,搞得李存真只能谢罪。常琨不声不响,当天夜里,纠结了白驹和姜诚,领着一百多人,把赵秀诚舌头给割了。办事的时候白驹和姜诚按住赵秀诚,常琨亲自动手,用剪子剪舌头,结果呢……操作不当,舌头里面的血流出来把人活活呛死了。按理说到这里就应该完事了吧?可常琨却一不做二不休,带兵围了院子,把赵秀诚的老婆,两个姨太太,管家和一众仆人全给杀了。幸好老赵没孩子,不然常琨非杀小孩不可。然后一把大火少了个干净。
出了这种事,白家岛所有人都以为是李存真干的,罗三炮吓得再也不敢装逼了,毕竟李存真有船三十艘,有人一千多,现在杀人给他看,他没证据能如何,就算有证据又如何?那以后李存真名声不降反升,海盗们都习惯性地认狠人当老大。那时候常琨才十七岁。
现任芷兰岛岛主,绰号铁皮的王金玉,他的老爸绰号大锤,是芷兰岛老岛主。王强虽然五十多岁了,但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放在后世堪比刘德华、张国荣,为人讲义气又有礼。了就是这样一个人,硬是让常琨给毒死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李存真抢劫西班牙宝藏船时出了意外,跟形如超模的白芷兰流落荒岛的时候,白景春跟王强乱搞。白景春那时候名义上还是李存真女朋友。这无疑惹怒了李系海盗,大家喊打喊杀,可是没人动手,王强势力太大。常琨不动声色,下毒,把王强毒死了。要不是怕李存真还想要白景春,常琨定然要了这对“狗男女”的命!
常琨为人忠诚,但是却很是有些狭隘,心眼小,格局也不大,不如赵无极和李茂之,所以李存真有病快要死的时候,为了弟兄们的前途还是打算把老大的位子让给赵无极,毕竟赵无极和自己最像,能代领弟兄们走下去。现在就不一样了,李存真没死,病好了,被夏也舒救活过来了,自然还是十分看中常琨的。
常琨从小跟着李存真,十几年来鞍前马后,打听消息干脏活,从来没有怨言。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毕竟他是个孤儿,父母死在海上,李存真把他当兄弟,他就把李存真当亲大哥伺候。常琨没有信仰,他大哥李存真就是他的信仰,当然如果可以最好还有玉矶。
常琨看李存真在思索,接着说道:“鲁王也不要搞来吧?鲁王的德性也不太好啊!现在他在郑成功那里,咱们去要人算什么?惹得郑成功不高兴,这对咱们来说得不偿失。”
李存真其实知道鲁王将会不久于人世,为了讨好张煌言才故意这么说的,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接回鲁王,更没有打算扶植鲁王。其实是希望能够团结鲁王系。
听常琨这个说法,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鲁王就不接了,永历皇帝如果能到水真腊自然是好事,但是就先让他在水真腊好好享福吧。”
常琨一听让永历皇帝在水真腊享福,便知道了李存真的心思,说道:“大哥还是你想得周全。”
“夔东十三家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现在我就是怕去夔东的人被湖广张长庚给堵住了。而且夔东山高路远,怕是想要联系上很困难。”
“再派人过去,无论如何都要联系上,绕道走也行,不一定非走水路。告诉夔东我已经拿下南京。不日就会挥师西进,我希望和夔东十三家一起攻打襄阳、武昌。如果夔东十三家乐意,我们就一起攻打重庆、成都和保宁,把李国英的脑袋拧下来。”
“夔东有点过于松散啊……”
李存真听罢说道:“是有些松散,主要联系刘体纯,他毕竟是盟主嘛。再一个就联系小老虎李来亨还有袁宗第,他俩实力比较强。”
“嗯!”
“那个郭玉凡和秋思你给我看起来,我暂时不见。”李存真终于说回于七的事了,“等赵无极、吕英杰回来我们改革了军队以后再说。这个于七肯定是想反清的,应该是我们要团结的人。我观天象,今年他就会行动。咱们得做好准备,到时候最好能援助他。特别是从海上。对了,曹海涛呢?”
“曹大哥还在镇江!”
“把他给我叫回来!这一次科举结束之后,我打算鼓动张煌言和曹海涛一起北上讨伐朝鲜,特别是拿下济州岛。顺带着让曹四去胶东,看看能不能从海上联络上于七,给他们支援些也好。”
“是!”
李存真继续说道:“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常琨内心无比的温暖。“行了,你也别感慨了。我现在要正是成立一个部门……我打算叫‘大明中央情报调查和分析局’,简称为‘中情局’,你来做这个局长。”
第十章 挖康熙墙角
“大哥,你说的可是锦衣卫吗?我是不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头衔?”常琨瞪大眼睛兴奋地问道。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永历皇帝不是在缅甸吗?咱们也不好明目张胆设立各种部门,什么吏户礼兵刑工,锦衣卫大理寺,这不好,太过张扬了。不过,大琨子,你要注意,大明的锦衣卫那是明面上的,飞鱼服绣春刀谁都认识。你的这个中情局可不能是明面上的。”
“大哥你放心吧。以前你给我们上课说过情报的事,我都明白。这个锦衣卫的事情更是说了多少便了,明面上怎么往回传情报?我就让这个中情局当一个影子部门,在阴影里。”
“好!就这么干!”李存真说道,“人你自己去招,看中谁就要谁。男的女的哪怕是太监只要能弄回来情报就是好的。另外一个你要特别记住,搞到情报是一方面,分析情报是另一方面,一定要把分析情报看得比搜集情报更重要,明白吗?”
“明白!”
“好!”李存真说道,“我这里有六万两银子,你先拿去,不够以后再想办法。”
“大哥,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想办法。”
“你自己想办法?”李存真瞪大眼睛问,“你自己有什么办法?”
“大哥,你的鸦片生意让我沾点光就行。”
李存真笑着说道:“鸦片本质上是毒品,现在这个时候可是药品。现在美洲那种吸烟斗的玩意还没传进来,鸦片成瘾的可能性太小了。还是当药膏来卖的。”
常琨说道:“大哥,没穿进来就不会自己发明吗?”
这一句话让李存真心中咯噔一下。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去祸害大明自己的子民的。我打算弄日本去,让那些矮子好好吸一吸。再就是给红毛子,南洋土著,那些土王不是喜欢附庸风雅吗?我让大明的匠人,给他们做烟斗,做那种精美的,美轮美奂的烟斗,让他们用烟斗好好吸。再就是印度,那里的土王也不少。”
李存真说:“现在鸦片生意主要被葡萄牙垄断,咱们和葡萄牙矛盾不小啊。”
“大哥,你放心,我自己想办法,从葡萄牙哪里把鸦片贸易抢过来。”
“你?”李存真笑了笑,说道,“你想怎么搞?”
“这你就别问了,我自由妙计。不过到时候还是需要大哥你支持一下。”
李存真说道:“支持你没问题。我现在就告诉一个事情,我其实在北京安插了眼线。这个你之前也清楚。”
常琨说道:“是,咱们的人跟着去了三个,分别是柳河、苏炳、刁长贵。”
李存真说:“这是你的三个人,我还有三个人,分别是左车、满溢和赖塔。”
“赖塔?”常琨差点惊叫出声,“满奸不就是索丰、多模和罗珞三个人吗?辣姜和我说他把赖塔干掉了。”
李存真说道:“我让姜诚不要说出去,他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现在告诉你,让你掌握着几个人。你要知道,柳河、苏炳、刁长贵、索丰、多模和罗珞这六个人一组的,他们相互之间也知道彼此。赖塔,这些满奸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左车和满溢没有人知道,属于暗线,你明白吗?”
“明白!”常琨见大头领将安插的暗线都告诉了自己十分激动说道,“大哥,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好。”
李存真说:“你要注意,这几个人都以为我是满清的襄亲王,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像。现在你要看好了这个秘密,必须隐瞒住。如果让这些人知道我不是那个博穆博果尔就坏事了。”
“嗯!”
“而且我和你说,这些人虽然是护军,护军也算是皇帝身边的亲军了,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人虽然能够接近皇帝,也不过是从空间上接近,而在政治层面他们不是上层,根本就是奴才,想要知道些事情很是困难。”
“大哥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本身也有注意。”
李存真听罢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抽出一份名单递给常琨“你看看这个。”
常琨小心地打开来看,赫然看到上面是一串名字。常琨看到上面的第一个写着:姚启圣。不知道是什么人,继续看下去发现下面还写着:大于成龙,小于成龙,周培公、李光地、高士奇……
“我的老大,这是什么东西?”常琨忽然脸色阴沉,低声说道,“是要干掉的人吗?”
“不是!”李存真斩钉截铁的否定。“这些人是我打算让你去帮我招揽的人,最重要的你先看这个。”李存真指着姚启圣。
“姚启圣,什么人?”
“一个能人。”
“能人?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李存真心道,我也没听说过,要不是因为我看过电视剧康熙王朝我自然不知道还有姚启圣这个。其实,电视剧康熙王朝坑了很多人,让大家把电视剧当成了历史。里面的伍次友、魏东亭、魏承谟这些人根本就是没有的,苏麻喇姑确实存在可真实的苏麻却比康熙大得多,不可能还和康熙谈恋爱。康熙当中的姚启圣似乎有很好的结局,还给封侯。真实的姚启圣在康熙平定台湾之后,被活活整死了。
“你自然是没听过的。”李存真说道,“这个姚启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只不过现在不出名。”
李存真打算挖康熙墙角,毕竟不论是周培公还是李光地都是康熙身边的能人。康熙王朝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这个姚启圣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一肚子的谋略。李存真觉得,这些人就算自己不用,也不能让康熙皇帝把人招揽到身边,那就是等于在给南明树敌,所以他需要在康熙招揽这些人之前抢先下手,把人都拉到自己的麾下。
“姚启圣,浙江会稽人,号是忧庵,大概生于天启四年,现在应该是隶属于汉军镶红旗。顺治初年,清军占领江南。姚启圣前往通州,为当地土豪侮辱,他竟然愤而投效清兵,被委任为通州知州。权力这个东西有道是‘有时不用过期作废’,姚启圣随即将土豪抓捕杖杀,后辞官离去。”
“什么?”常琨瞪大眼睛说道,“这简直就是公报私仇嘛!”
“没错,就是公报私仇,可不管怎么说仇是报了。”
“他是睚眦必报的人吗?”
李存真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睚眦必报,反正看起来是如此。姚启圣这个人还有些豪侠之气,我听说有一次,姚启圣游览萧山,遇见两个兵卒抢掠女子。姚启圣见四下无人,便上去搭话,和兵卒胡吹乱侃一番,让兵卒放松警惕,他却突然暴起,夺取兵卒佩刀将兵卒杀死,救下女子。然后还送女子回家。”
“有这样的事?”常琨问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写的小说?”
李存真笑了笑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足见此人游侠气质”
第十一章 谁家读书郎
在原本的历史上,顺治末年姚启圣前往依附族人,被列籍汉军镶红旗。汉军八旗主要驻防在福建地区,用来防着郑成功的。
满洲、蒙古八旗一部分在西南地区和西营作战,另外一部分驻防各地,特别是北京和南京。
康熙二年,姚启圣在八旗乡试中考中第一名,被授予广东香山知县。前任知县因财政亏空数万而被下狱,姚启圣代为偿还。不久后他因擅自开放海禁,被弹劾罢官。根本就没有电视剧里面跪在地上拜求百姓“禁海吧,禁海吧”这样的剧情,姚启圣坚决反对禁海。跪在地上求老百姓禁海这事不要说高傲的姚启圣不会这么做,就算姚启圣真的这么做了,百姓们岂会因为姚启圣的几句好话就慷慨赴死呢?禁海这个事从头到尾都血淋淋的,一点也不温情。
此后,耿精忠叛乱,姚启圣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降了耿精忠,促使耿精忠重新投降清朝。康亲王杰书上表清廷言姚启圣功劳大,清廷是以破格提拔他为浙江温处道佥事。康熙十七年姚启圣被任命为福建总督;康熙十九年,姚启圣率兵攻克海澄,占领达素都未能占领的金门和厦门,招降官兵四百多人,俘虏兵丁一万四千多人。迫使郑经退兵澎湖,使台湾彻底孤悬海外。因此清廷授其兵部尚书衔、少保兼太子太保、右都御史。
康熙二十一年,姚启圣协助水师提督施琅收复台湾,驻守福州。为了收复台湾,姚启圣筹款抽粮,别的不说只是说银两就筹措了四十多万两,兵两万多人。
可是,收复台湾后,飞鸟尽、良弓藏,小人施琅进献谗言,康熙皇帝对他毫无封赏,根本就没有电视剧里面封侯的事,姚启圣气得背疽发作而死,享年六十岁。
死后,仍然被要求追缴为收复台湾打造战船、军器而花费的银两四万七千两。康熙下旨厚待,不用还了。好像姚启圣是为自己收复台湾一样。这体现出满清完全把臣属当成奴才的特点。据说康熙帝之所以处置姚启圣,是因为姚启圣桀骜不驯,看不起满洲。
“姚启圣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浙江会稽。你现在就派人去,把他招揽过来。如果招揽不过来,你就给我绑架来。”
“招揽的话需要给个头衔才好。”常琨说。
李存真想了想道:“这个姚启圣其实很会做生意,捞钱的本事也不小。谋略也不低,打仗也有一手。给个什么职位好呢?”李存真挠了挠头突然一拍手说道,“你告诉他,我要让他做大明的兵部侍郎。不,这个可能不行,当总参谋长。如果他不理解,你就告诉他是军师将军,诸葛武侯的那个头衔。”
“是!”
“再一个就是这个周培公。这个人现在应该在湖广,在武昌一带。还有这个李光地也在浙江,你去给我招来。记住,这些人你招不来就绑来。反正不能留给满清,但是你看好了,千万可不要把这些人给弄死了。白白坏了咱们的名声。”
“明白!”
常州的一所深宅大院里。“你一个姑娘家的,以后嫁人就好了,读什么书啊?天天叨叨咕咕有什么用?”沈姨娘大叫着,骂韩三娘,“你也不看看你那大脚片子有没有人要你?整天读书,读书,读个什么劲?女红也不会做,活也不会干,成天的抱着本书,干什么,难不成你一个小女子还要考状元啊?要考状元也得是你弟弟啊……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了你……”
沈姨娘喋喋不休地骂着。韩三娘躲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
“别以为你爹疼你你就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你现在有了弟弟了,你就该守好本分,多做点女红将来好嫁人,快点嫁人。你那大脚片子有人要就不错了,别再挑挑拣拣的了!你这样的,在家里面白白糟蹋粮食……”
韩三娘听了两个小时的骂,心中觉得委屈,可是却不敢出声。她不是个懦弱的女子,只是觉得沈姨娘虽然是个姨娘,可毕竟是长辈,怎么也不能和姨娘吵架吧?白白让人看了笑话。所以一直憋着不出声。也不出门和沈姨娘打照面。
三娘本是韩员外的掌上明珠,是韩孝良韩员外的结发妻子所生的三女儿,在她上面本来还有两个姐姐,可是那两个女孩福薄没有养活,只养活了三娘这一个女儿。四年前,三娘的母亲因为疾病去世了,老韩头就有纳了一房妾室。
新纳的这个韩沈氏和别人家的妾不同,别人家见了原来太太的孩子都是恭恭敬敬的,偏偏是这个韩沈氏趾高气昂的,根本没把韩三小姐放在眼里。平时有老韩头在的时候她还算客气,老韩头一出门她就凶相毕露。韩三娘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哪里能对付得了这悍妇?
韩沈氏之所以嚣张跋扈的另外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娘家有些势力。她家是在苏州开织布厂的,又趁着三百亩的土地,烧得很,要不是因为自己此前死了老公,身子不干净,她也不会给这常州首富老韩头当妾。
韩员外并不懦弱,更不好惹,韩沈氏从来不敢造次。但是老韩头有言在先,只要是生了男孩就让韩沈氏当续弦夫人。眼下,沈姨娘生下了一个儿子,胆子就大了起来。
但是,眼看孩子已经快一岁了,可是由妾改当续弦夫人的事情却一直也没有着落。她试探着问过韩员外,韩员外含糊其辞。后来韩沈氏才搞清楚,原来主要还是怕自己的女儿伤心、吃亏。毕竟,老韩头和三娘的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几十年下来情义非比寻常夫妻。虽然现在阴阳相隔,但是老韩头始终放不下这段情。韩三娘长得又那么像她死去的娘,老韩头一看到三娘,心中想扶正沈姨娘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沈姨娘搞清楚了老公的想法,就急着让韩三娘出嫁。偏偏这个韩三娘大脚丫子嫁不出去。
缠足本来就是恶习,摧残人的身体和心灵,可古人偏执地喜欢这玩意。据说缠足之后性神经发达,房事厉害,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缠足太疼,韩员外又心疼女儿,看着哭泣的韩三娘把心一横下令放开。老韩头寻思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常州首富,家有良田千顷,棉花和蚕丝生意做得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个上门女婿?
其实,这个韩家不仅有土地,还有一千多架织布机的纺织厂,虽然比不得苏州的大的织机厂,可是也不算小。这个时代,有三千织布机,雇佣四五千男女的纺织厂主都是很平常的事,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也就是中学课本里面常说的资本主义萌芽。问题是,这些人在棉桑织机上赚了钱,只拿出来很小一部分用于扩大再生产,绝大多数都用来买房子置地了。而且,封建社会人口流动性差,官府逼得紧,所以到了清朝末年萌芽还是没有长大。
老韩头自认为“首富女儿不愁嫁”,可是现实无情打脸。韩三娘恰恰就是因为脚大所以才找不到婆家。韩三娘已经二十岁了,全是老姑娘了,可就是嫁不出去。偏偏她又喜欢读书,精于数学。由于想要见自己的老娘,还跟着红毛人学过天文,也懂一些机械知识。家里面之所以纺织生意这么好,其实还真多亏了韩三娘发明的机器。所以,一般男子韩三娘看不上,不一般的又嫌弃韩三娘,老韩头又宠女儿,就这么年复一年,女儿二十岁了仍然待字闺中。
今天沈姨娘兴许是来了大姨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发了疯,在院子里跳脚大骂。韩三娘碍于见面,也不和她争吵。
第十二章 谁家读书郎2
作者:家人有恙,状态很差,心情很差,似乎被掏空,大家凑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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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夕阳西下,太阳好像也累了,打算钻到山沟里休息。
魏春城拖着长长的影子,疲惫地背着一捆柴禾一瘸一拐的刚进家门,就听见一阵呜呜的哭声。
他吓了一跳,好快一甩肩膀扔下柴禾,连跑带颠地跑进院子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房门打开了,他的母亲魏老太太从房里蹒跚着走了出来。
“娘,你怎么了?”魏春城问。
刚才的哭声确实来自于魏老太太。她听见了柴禾落地发出的声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赶忙收了眼泪,从房中出来了。
“儿啊,饿了吧?为娘给你拿饭去。”
“是不是他们又来要账了?”魏春城问。
魏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咱们欠了钱就得还。”
“当年咱家不过才借了二十两银子。现在可倒好,连本带利的还了这么多年了,早就超过三十两了,这怎么就没完了呢?”
“这有什么办法?为了你爹的病只能借钱。难不成还得眼睁睁看着你爹走吗?”
魏春城看了一眼羊圈,大叫道:“娘,咱家的羊呢?”
“被他们抢去了!”
魏春城大喊道:“那可是救命的羊啊!娘你身体不好,那羊每天能挤一碗奶出来,你喝了,身体才能好。他们怎么给抢去了?”
“儿啊,这也没有办法。谁让咱们欠了人家钱呢?”
“这也太欺负人了?该还的钱其实早就还上了。难道非得逼着咱们家破人亡吗?”
魏春城说道这里,魏老太太反而平静下来了,坐在门槛上说道:“早就已经家破人亡了。这也不是第一天了。”
魏春城的父亲是个汉奸。满清占领江南的时候作为秀才的老魏便卖身投靠。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剃头易服命令的下达,江南遍地烽火。老魏由于投靠满清被打了个半死。幸好,魏春城的大哥投奔了起义军,这才让魏老太太和魏春城活了下来,没有被乡民打死,也保住了老魏头半条命,
但是世事无常,不久之后,清军反攻,起义军失败了,魏春城的大哥战死疆场。
魏春城本来想去参加张煌言的部队,可是此时魏老太太也生病了。两个老人躺在床上无人照看,魏春城没办法撇下老人就走。他留了下来,卖掉了家中的东西,给老人治病。魏母很快痊愈,可魏老秀才却没这么好命,眼看着就不行了。
为了治好自己的老爸,魏春城只好向当地的缙绅黄启明借了二十两银子的高利贷。这一下算是跳进了火坑。老魏头的病没有治好不说,钱也花了个精光。为了还债,家里的六亩地给了黄启明,牛也给了黄启明。几年来,家里的东西也差不多全都变卖了,可还是还不上利息。
魏春城也曾经求告官府,可是俗话说得好: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再说,是魏家先借钱的,如果嫌利息高你别借啊。所以,魏家其实也没理。官司根本打不赢,魏春城就赖着不想还钱。在他看来,其实早就还完了。可是,黄家不依不饶,非要还钱。两家起了争执,动了手,黄启明指示家奴,把魏春城的左腿打断了。那以后,黄家的家奴三天两头来找茬。今天,魏春城正好去打柴不在家,黄家家奴找不到人,就恐吓了老太太几句,说再不还钱就把魏春城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折。临走,迁走了魏家续命的母羊。其实,这也是明清时代穷人的缩影。因此俗话说的好,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农民失地的一般套路都是如此。借了地主老财的钱那就永远也还不完了。
“先吃饭吧,还有半碗菜粥。”魏老太太说着,就把那半碗黑乎乎的粥端了出来。
魏春城根本就吃不下去,他说到:“娘,咱俩跑吧。”
“跑?去哪啊?”
“哪都行,只要不在这就行了。再在这里,早晚得死。他们打断了我一条腿,以为我跑不远。我就偏要跑。明天我就烧上一锅水。然后故意不锁门房门,带走柴刀,烟囱冒着烟,他们以为我又去打柴了就不会来追。咱家还有一辆推车,娘,你坐在推车上,我推着你今天半夜就走。”
魏老太太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儿啊,不是为娘不想跟你走。为娘的身体你也知道,根本跑不远。而且,你这腿上有伤,又推着我也根本走不远,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娘……”魏春城的泪水夺眶而出。
老太太却说:“儿啊,你哭什么?今天来的人骂骂咧咧的,可是我在他们那里听来个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南京被义军占了!朱洪武又打回来了!”
“啊?娘,你没听错吧?”魏春城问。
“没听错。肯定没听错。我留了心眼,还问了几句。打听到更重要的消息了。”
“娘,这时候你都能问出东西来,你真行。”
“那些人以为你瘸了一条腿不能科举,所以就没把你当回事。”
“科举?娘,你什么意思?”
“朱洪武开科举了!”魏老太太喜上眉梢,说道,“你大哥当年反清,你又瘸了一条腿,不能参加满清的科举。这话说的……唉……也不知道你那父亲做得对不对,反正如果不是他,咱们娘俩就会被满清当成是反贼家属拉出去砍头。现在好了,朱洪武回来了,你就不是反贼了。这下就能科举了。”
听了母亲的话,魏春城不仅没有欢喜反而面露悲苦之色。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愁苦起来了?”
“咱家的书早就卖了还债了。我都多少年没看书了?父亲考科举考了二十七年,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秀才。不然也不会去投奔满清想要混个前程。我……我还不如我爹呢……科举?娘,怕我不是那材料啊。”
魏老太太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再说了,你怎么说也学了二十年,你看了那么多书,一次科举都没考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
听了母亲的话,魏春城也觉得有理,于是说道:“成,娘,那我就去试试!”
“好!儿啊,快,把这粥喝了你就上路吧。”
二十八岁的魏春城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喘气的就剩下他和他老娘了。
“娘,我走了,你怎么办啊?万一那些人再来闹事怎么办?”
“你还管我干什么?你表嫂吴王氏会照看我的,再不行我就躲出去,如果躲不掉也没办法。我一个老太婆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还能卖了不成?最多也就是今天这个样呗。没事,你放心走吧!”魏老太太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儿子。高大,帅气,可惜瘸了一条腿,要不是因为家里又有反贼又有汉奸又穷,早就该给儿子说亲了。现在儿子已经快三十了,放在以前那都是当爹的人了,现在可好,还是光棍一个。想到这里,老太太一阵酸楚。
“来,儿子,把这粥喝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根本出不起你的盘缠。好在还有两碗米,没给他们抢了去,你带着上路吧。饿了喝水,饿极了再吃米,应该能挨到南京。”
“不,娘,这米你留下,没了米你吃什么?”
“哎呀,听话,你带着。穷家富路,你带着,我去你表嫂那里,怎么也饿不死。”
当天魏春城“饱餐”一顿,连夜离开了村子朝南京而去。
前路漫漫,不知道是通往光明还是黑暗……
第十三章 路遇戏班子
魏春城一路飞奔,一瘸一拐的,活像一直逃命的鸭子。这只努力的鸭子,一摇一晃地往南京而去。
走了两天,魏春城饿得头昏眼花。实在坚持不住了,吃了些生米在路旁休息。这时在路上来了三辆马车,魏春城朝马车看过去,发现人还不少,大约有二十人。原来,来的是一个戏班子,男男女女都有,全是唱戏的。魏春城看到其中有几个戏子还挺漂亮的。
马车走到跟前,车上的汉子对他大声说道:“唉,那先生,你莫不是要进京赶考的举子吗?”
魏春城四周看了看,没发现还有别人,便知道这人是在和自己说话。赶快拱手说道:“不敢,不敢,不敢称先生。确实是打算进京赶考的,可也不是什么举子。”
一句话说出来,惹得车上的女子们嗤嗤地笑。那汉子也笑了,说道:“既然是进京赶考的就是个有学问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位相公怎么称呼啊?”
那唱戏的汉子见魏春城走路有点跛,好心想要用自己的马车载他一乘。本来自己是唱戏的,连下九流都算不上,最是让人看不起,本来不想打招呼,可是看魏春城可怜,便大着胆子问。
魏春城看那人一脸的和善,又看到这三两马车上还有七八个女子,便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黄启明的“追兵”便放下心来回答道:“在下魏春城。”
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举子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彬彬有礼,说话非常客气,汉子不免心生好感。于是,说道:“这位魏相公,在下就是个唱戏的,姓王是这个班子的班主,在家排行老二,所以都叫我王二。正好我们也是要去南京城的,我看你一个人走路也是……也是……憋闷的很,如果相公不嫌弃与我们同行如何啊?”
王班主本来打算说: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不方便。可是话到嘴边突然感觉这么说话等于揭人短处,十分不好,于是临时就用了“憋闷”二字,没想到说出来好像还挺中听的。
魏春城一听说能被捎一段,大喜,刚要答应,可是一看到车上的女子,想到要和女子一起坐车,他突然脸红起来,甚至感觉有些发烫。
魏春城是个二十八岁的处男,虽然相貌还算说得过去,可是毕竟瘸了一条腿,家里又穷根本就说不上媳妇。这么多年他只顾着干活还债,哪有空跟女子说话,甚至除了自己的老娘也不怎么能看到女子。
当下,魏春城满脸通红,他也知道自己正在脸红,于是就拼命地吸气,希望能让脸色快点下去,可是这脸蛋偏偏不争气,越是想要褪色,脸越是红了得更厉害,就连耳朵和脖子也跟着一起红了。他在那里吱吱呜呜半天答不上来。
车上的女子们看到魏春城这个模样,全都掩着嘴巴笑起来。王班主也看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知道魏春城这是不好意思,于是笑着说道:“魏相公,我们都是江湖儿女,走南闯北。有道是人在江湖,不拘小节。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你也不用客气。来,不如你就到我这边来坐吧。”
魏春城赶快深施一礼说道:“多谢王班主。”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王班主身边,爬上了车。
有了马车就方便多了,用不着挨累,也能省下些吃的。魏春城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王班主,恰在这个时候,王班主一脸堆笑地看着他。
“魏相公,朱洪武又把南京给占了,这鞑子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你怎么还拖着个辫子呢?”
听王班主这么一说,魏春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梳着个辫子呢,不过好在他穷困潦倒,也没钱剃头,光溜溜的脑门他是一寸也没有,上面全是浓密的头发,只是脑袋上还拖着一个辫子。“哎呀,我这都忘记了,忘记剪掉了。”说着就用手去抓。
王班主大笑着说道:“魏相公,用手哪能拽掉辫子呢?等会让我徒弟给你剪下来吧。”
“如此,有劳王班主了。”
听魏春城一口一个王班主的叫着,老王心里还真是暖洋洋的。在这个年代唱戏的被认为是最下贱低等的职业,很多女子甚至宁愿去当妓女也不愿意当戏子。
说起妓女,在这个年代妓女和后代的妓女在概念上有很大的不同。在后世妓女指的是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换取金钱,这种女人在明清两朝被称为“娼”。也就是说经过几百年的演变,在现代社会里,“妓”这个字代替了娼的本来涵义,娼字一般大家都不怎么用了。
而在明清时期,妓女大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很多妓女本身就是才女,都是以诗词歌赋歌舞绘画见长。那些士子们去青楼找妓女其实很多都是做一些被认为是风雅的事,比如唱曲、吟诗、作赋、绘画等等。当然,两个人谈着谈着谈到床上去的事是有的,但是不多。不然,钱谦益一届文学泰斗不可能娶河东君柳如是为妻。柳如是是个妓女,也不敢保证她跟钱谦益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但即便不清白也不丢人。因为钱谦益钱夫子娶的是妓不是娼。士子、官员逛青楼被认为是高雅的事情,但是嫖娼怕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了,为人所不耻。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娶个娼回家,真的娶了也让人看不起。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是妓女不是娼妇,所以有人敢娶,这个时候谁说自己要娶娼,怕是左邻右舍都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明清时代的“妓”其实很大程度上都是“艺伎”。到了现代社会,妓女的涵义被“明星”所取代。也就是说古代社会的娼是现代社会的妓,古代社会的妓是现代社会的明星,而娼这个词大部分退出历史舞台了。由于古代的时候一个妓女出来唱曲,碰到了狠角色,比如黑社会大佬或者是了不得的官员,王公贵族也要陪,即便是不情愿。虽然情况不多,但是该陪还是得陪。后世的明星其实也是如此,由于长得好看,又抛头露面这就难免被大佬看中。现代社会某些明星的粉丝都会因为自己喜欢的男明星女明星有被包养的绯闻而痛心疾首,锤胸顿足,其实大可不必。
在现代社会你跟一个女艺人说你是个明星,她当然会很高兴,但是你如果跟她说他是个演员,那他就会更高兴了。所以,现代社会的演员其实就是古代社会的戏子,但这个戏子地位却升到了妓女之上了。由于革命和阶级概念的变化,词汇都不一样了。
“魏相公,不知道你进京赶考打算考哪一科啊?”王班主问。
“自然是考进士科了。”
“哎呀,我的相公啊,进士科可是不好考哩。”
听王班主如此说法,魏春城倒是也没有觉得多么惊讶。此前大明的士子何止千千万,每次科举能中举的也不过二百六十多人而已。难考那是自然的。
王班主见魏春城没有什么反应,知道这书生怕是还不知道科举已经开了科学和行政两科,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
第十四章 南戏四腔
“王班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啊?”魏春城听了王老二说科举说得头头是道这让他颇感意外。毕竟王老二只不过是一个戏班的班主而已,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王班主面有得色,说道:“魏相公你有所不知,我有一个堂弟,是我三叔的儿子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六,所以叫王老六,现在就在南京城里面当差。”
魏春城赶快拱手而问:“不知道现居何职?”
“这个……这个……职位嘛……我也说不好,他是个当兵的,当兵的事咱不清楚。不过我现在知道他大小是个头了,手底下有十几个人呢,他现在叫个什么小队长的,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官。”王二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和你说的这些全都是我那兄弟捎信给我的。”
“原来如此。”魏春城奉承道,“没想到王班主家也是南京城里有头脸的人了。”
“嗨!有什么头脸啊?他就是一个小队长,我就是一个唱戏的,有什么头脸?”
魏春城问:“王班主这次去南京莫不是打算投靠你家兄弟?”
“那倒不是!”王二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们家可是惨得很。我那个老爹是家里的老大,生下两个儿子。我还有个哥哥,早年的时候死在扬州了。我还有两个叔叔,一共剩下六个儿子。南京的那个小队长就是我三叔的小儿子。现在我们王家就剩下王二,王三和王六了。”王二掰着手指说道,“我是唱戏的,王三本来是最有出息的他是个盐贩子,老六是个卖苦力的,后来当了清兵,再后来又投了大明。现在可以说是我们兄弟当中混得最好的,当了个什么队长。可是要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像每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钱,好在吃喝不愁,兵器铠甲也是分发的,用不着自己置办,可就是这样怕是自己也只能养活自己,我去投靠他?他吃什么?”王二也是个实诚人,跟魏春城把自己家里都说了一遍。
“既然如此,王班主你去南京做什么?难道是去唱戏吗?”
“唱戏自然是要唱的。”王二继续说道,“其实这一次去听说是国公爷要召见我们。”
国公爷要召见唱戏的?魏春城纳闷,问道:“不知道国公爷有何贵干?”
王二挠了挠头说道:“具体咱们也说不清楚,兴许是国公爷过大寿,想要我们这些唱戏的助助兴,这也说不定。不光是我们这个戏班子来南京,其他的戏班子也一起来了。我那兄弟捎信给我说,不能只顾着自己来,其他的戏班子只要能联系上的全都得来。这不,我们这个王家班就来了,我认识的其他的张家班,周家班的我也都通知了,这回兴许正在往这边赶呢。”
“这国公爷手段就是高明,南京城那国姓爷都打不下来,他来了,三两下就给拿下了。还大败闽浙总督李率泰,听说满清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李率泰仅以身免。”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原来是王二的女儿王翠听见这两个人说话,见其中还有赶考的举子,心中仰慕读书人,她正好也闲得发慌便想跟着一起聊天,于是趁着这个空档插话进来。
“那么没规矩呢?大人说话,你小孩插什么嘴?”王二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了两句,转而又跟魏春城介绍道,“这是小女小翠,今年十四岁了,魏相公你也不要见怪,我们都是江湖人,我这个女儿让我惯坏了,也不懂什么规矩。让你见笑了。”
“不,不,小姐谈吐不凡,落落大方,怎会见笑?”
小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你这人真有意思,还把我叫做小姐,你看哪家小姐是唱戏的?”小翠一边说着一边十分开心地一下子挪到魏春城跟前继续说道:“魏相公,你打算考什么呀?还考进士吗?才招三十六人,太少了,我看不如考行政科,考上就能当官。”
魏春城低头不语,因为他也拿不定主意。考行政科到底是考什么他也不清楚,没有把握,可是考进士科,说实话,就算放在以前招两百人他也没把握,更不要说现在只要三十六个人了,他就更没把握了。但是转念又一想,不考行政科也考不了进士,考进士那得是举人才行。他不仅不是举人,就连个秀才也不是,只是个童生。于是便说道:“要不还是考行政科吧,毕竟……毕竟……容易一些。”
其实,这一次魏春城从家乡逃出来,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把握能科举中第,全是让黄启明这个土豪劣绅给逼的。但凡有一点活路,他也不至于考什么科举。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翠递给魏春城一张饼,魏春城人穷志气短,也没客气,接了饼子狼吞虎咽的吃了。
魏春城问小翠:“小翠姑娘,你们是唱什么戏?是南曲还是北调?”
“什么南曲北调的?”小翠笑着说,“听你这么说就知道魏相公你不懂戏。”
魏春城一听赶快行礼说道:“确实不懂,还请姑娘赐教。”
“什么赐教不赐教的,其实这都是明面上的事,稍微了解的都懂的。”小翠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其实无非就是南戏和杂剧。南戏有弋阳腔,流行在两京、江西、福建、湖广一带;余姚腔,流行于会稽、常州、池州、润州、太湖、扬州一带;海盐腔,流行于台州、温州、湖州、嘉兴一带;昆山腔只在吴中就行。昆山腔最是婉转动听,徐渭徐大才子都说昆山腔在其他三腔之上。爹孩儿记得对不?”
王二笑着说:“对啊,对啊,小翠记性真好,全都记住了。”
小翠听了父亲的夸奖很是得意,继续说道:“咱们王家班这四腔都会唱,但是我爹最看重昆山腔,昆山腔唱的最好的就是季红杉姐姐,她啊,人美,腔美,身段美,哪哪都美,以后我要是能长成她那样就好了。”
魏春城一听说有漂亮姑娘便大着胆子问:“哪个是啊?我咋看不出来呢?”
小翠一努嘴,说道:“那边那个就是。”
魏春城顺着小翠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子,但是也不是多么出众,不禁有些失望。
“嘿,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以为我季姐姐是一般女子。这是在赶路,又不是唱戏,不能太招摇,免得惹麻烦。季姐姐把自己打扮得丑点不是坏事。”
原来是这样啊。是怕惹麻烦才故意扮丑的。魏春城又往那边看了过去。季红杉正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那秋波瑞丽,挡不住的万种风情,把魏春城的脸再一次羞得如桃子般鲜红。
第十五章 诉苦大会
魏春城可不敢再看那戏子,只两只眼睛就能把人的魂给勾走。
小翠继续说道:“再一个就是杂剧了。我听我爹爹说这杂剧就是你说的那个北调,又叫做北曲。不过万历皇爷的时候北曲就彻底没落了,很多人唱北曲都是敲击瓦罐盆来唱,粗俗不堪。那个时候杂剧就和南曲相互融合了,是以杂剧都是用南腔来唱的。”
王二听了笑着说道:“好啊,小翠,杂剧你也懂了?是哪个教你的?”
“是刘叔!”
刘叔是戏班子里面拉弦的,听小翠这么说也跟着一起傻乐。
其实,王翠说得并不全对。明代杂剧主要继承的元代杂剧,到了嘉靖、隆庆年间南曲和北曲就已经开始合流了。到了万历皇帝时代杂剧要么是南曲来演,要么是南北曲合流,没有单独的北曲杂剧,但是却不存在北曲彻底消失一说。这之后,明代杂剧也就彻底摆脱了金元杂剧的影响,独立发展起来。
明杂剧,摆脱元杂剧规范的束缚,并不全是四个折子,也有五个折子或只有一个折子的情形。有时候五个折子是一个故事,有时候是五个故事。样式非常灵活,很受大家喜欢。
小翠虽然常在戏班玩耍,也跟着学戏,可毕竟不是专门研究人员,她看杂剧凭借的不是理性而是经验,仅仅凭着经验是不准确的。
魏春城没有落脚的地方,戏班子便收留他几日,好在距离科举也没剩下几天了。
在一处广场上,满清被俘和投降的辅兵,其他战兵、满兵都被聚集起来。广场上还有许多曾经遭受过满清迫害的人,以及许多喜欢凑热闹的南京市民。
王翠凭借瘦小灵活的身体,硬是从后排挤到了最前面。借着小翠开出来的道,魏春城、季红杉,弹弦的刘子豪,唱男旦的花符也一起挤到了前面。
王翠、魏春城都是第一次来南京。王二等人却来过多次了。到了南京后,找了个歇脚的地方,安顿了戏班子,王二就去见他的堂弟王老六去了。
小翠呆不住,非要出去看看,于是几个人便和她一起出来了。正好看到有搭台子的,以为是唱戏,便挤了过来。到了前排才发现不是唱戏。
这个时候台上居然上来一个满洲人,个子着实不矮,脑袋后面还拖着一根辫子。
“鞑子?”小翠惊讶地喊到。
周围的人似乎是跟着小翠一起喊叫似的,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骂了起来。可是台上穿着明军军服的人却按了按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些。
这时候便听见那“鞑子”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南京城的父老乡亲们!我刚才听见大家都叫我‘鞑子’。大家痛恨鞑子!是的,我以前是个鞑子,就该被痛恨!”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满洲正红旗的萨哈林。当南京城被攻陷,满城被破的时候,萨哈林再一次非常荣幸地当了俘虏。他根本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李存真根本就不杀满兵。他还安慰着旁边的其他满兵,叫这些满兵也不要怕。果然,李存真没有动满兵,还是好吃好喝的养起来。到了晚上有人来招降,还说谁如果愿意投降谁就可以当李存真的亲兵,月饷六两银子,如果干得好,月饷八两银子,铠甲器械也都不用自己制备。
萨哈林一听就想投降,对于他来说跟谁混都是混。可是巴勒山说什么也不同意,毕竟当满奸是有极大风险的。萨哈林看周围也没人投降,便也就没再言语。此后,萨哈林消停了几天,一日他趁被俘的满兵们不注意,一个人溜出去找李存真投降。
这让李存真非常高兴,为了试探萨哈林的忠诚,他给了萨哈林一百两银子,然后让他去诓骗李率泰说“南京城内虽然有火炮但是火药已经不足。”
当时李茂之劝说李存真:“满人狡猾!若是放此人而去,怕是泄漏南京机密,我肯定这人再不会回来了。”
李存真却说:“南京城内逃走的清兵又不是他一个,而且他也不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又泄漏什么呢?如果成功实乃‘一人之间’耳。”
机会、运气不给那些没有准备的人。本来不是计谋的计谋反而发生了作用。
南京保卫战,李存真强烈要求使用依托坚城用大炮的防守反击策略击败李率泰。可是众将领非要出城一战。无奈之下,李存真只能同意。被众将逼着出战的李存真虽然不担心失败,可却真真的心跳了一把。特别是在耿精忠和夏景梅冲入大阵发射三眼火铳的时候。
这也让他深刻认识到只靠威望统兵是不行的,军事改革势在必行。
清军强势反扑,本来是势均力敌的一战,却因为李率泰轻信了萨哈林的情报导致大败亏输。说实在话李军这一仗赢得有些运气。李存真那颗要跳出嘴巴的心在鹰扬炮打响的那一瞬间平静下来,这让李存真甚至感受到了灵魂的宁静。
李存真虽然重视新的军事技术,但是却从来都认为正确的战略战术才是取胜的关键。然而,南京城下之战充分让他意识到,自己过去真的轻视新技术了,以后可得加强了。有了新技术,兴许可以一边喝茶一边打仗了。
萨哈林逃回南京,李存真让他再办一件事情,这就是眼前萨哈林正在做的。
萨哈林大喊道:“我也恨满清,我也恨鞑子啊。没错我以前是鞑子,可那都是被逼的。其实我根本也没祸害过汉人。可是满清鞑子却祸害我。”
旁边有个穿明军衣服的问:“满清鞑子怎么祸害你了?”
萨哈林带着哭腔说道:“各位,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家三代给满清卖命,我爷爷,我阿玛,阿玛就是父亲,在关外的时候那可是一等一的勇士。特别是我阿玛,那可是有一身的好武艺的,是满清皇太极的摆牙喇,摆牙喇是啥你们知道不?想你们也不知道。告诉你们,摆牙喇可了不得。现在满清朝堂上的那个索尼、鳌拜也都是摆牙喇,不过他们是努尔哈赤的摆牙喇。我阿玛身经百战,入关的时侯很是发了一笔财。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小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后来我阿玛战死了,我们家也就跟着败落了。”
说到这里萨哈林语调开始哽咽起来,“天杀的满清,天天打仗,今天打晋王殿下,明天打国姓爷,没个消停。咱们满兵早就不想打了。我的那些发小,我儿时的玩伴一个一个全都战死了。父老乡亲们,台下的俘虏兵们,我告诉你们,我不恨大明,真的,要恨就恨满清,特别是那些满清的王公大臣贝勒贝子,是他们逼着我们打仗,逼着我们抛家舍业,给他们卖命。我们丢了脑袋,流了血,最后好处全是他们占,我们还得赔笑脸,凭啥啊?”
萨哈林的话触动了台下的满兵,有些人窃窃私语起来。
第十六章 诉苦大会2(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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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哈林继续说道:“年复一年在外面打仗。家里也没个照看。有一次我一年多没有回家,结果一回家就发现我额娘病倒了。根本就没有人管。我阿玛战死的时候我才十四啊,我额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结果,我长大了必须得去当兵,一走就是一年,她老人家有病了,我也不能在床前尽孝。给满清卖命,一个月才他妈一两五的银子,还得自己置办兵器铠甲,办不齐全的还得受罚!额娘这一病,我家里能卖的能当的全都换了钱了。可是我额娘的病还没好利索,不过却有康复的趋势了。郎中说只要再吃十二副药我额娘的病就能全好了。可是我没钱,又不能卖铠甲兵器,我只好去借钱。可是,满清的那些主子不仅不借钱还把我打出来,要不是我跑得快怕是得被这些狗娘养的打死。”说到这里萨哈林是真的动了感情,气呼呼地说道,“仗都是我们这些奴才打的,血都是我们流的,享福的却是他们。享福就享福吧,主子吃肉,至少也让我们这群奴才喝口汤吧?到头来我居然连救自己老娘的钱都讨不来。”
萨哈林本来是来演戏的,他自己清楚下面有很多满兵,如果他讲这些话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但是,为了讨好新主子,萨哈林也豁出去了,反正就算是“卖主求荣”,那还不如卖得更彻底一点,把自己也卖了。为此,萨哈林在台下练了七天彩排了八次这才上台,打算上来好好表现一把。
到了台上他也惊讶于自己的镇定自若,竟然一点也不紧张,按照台下的练习一点一点地表演出来。
可是,当萨哈林酝酿着情绪讲到自己母亲的时候,萨哈林突然间一阵酸楚,哽咽了两声。然后说起母亲的事情,情感的闸门突然打开,萨哈林再也控制不住。
演戏终于变成了真实。萨哈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跟着一起往下流。
“冬天,那是七年前的冬天,我记得天特别冷,冷得出奇。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把我自己的棉袄给我额娘穿上。可是我额娘还是冻得嘴唇发白。没有柴禾,炕冰冰凉!我没借来钱,后背挨了两棍子,还在火辣辣的疼。无奈之下,我只能抱着额娘,紧紧地抱住……我额娘……我额娘……颤抖地说,照顾好自己,然后就去了……真的去了……”
萨哈林说到这里,台下的人也都跟着哭了。小翠更是泣不成声。魏春城眼圈也红了。
萨哈林继续说道:“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额娘咽气了。死在我怀里。我额娘生了我啊!可是我却救不了她。我只要五两银子……就五两……五两银子就能买十二付药。卖身为奴我都肯,可是主子却说我本来就是奴才还要怎么卖?只要五两……五两……可是……可是我却硬是弄不来。没钱,啥也没有……没有……我额娘受了一辈子苦,年纪轻轻就守寡了,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呢?我却救不了我额娘……救不了……我无能啊……废物啊……”说到这里,萨哈林好像崩溃了,他拼命撕扯自己的耳朵,又用右手抓挠自己的脖子,把脖子抓出数条血痕。旋即瘫软地跪倒在台上,嚎啕大哭,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台面,咚咚做响。
旁边明军打扮的人看不下去了,过去搀扶萨哈林,把他搀扶起来。
萨哈林轻轻推开那个明军,稳定了一下情绪,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台下的人说道:“我额娘不是冻死的,是被满清的主子们害死的。我阿玛不是被明军打死的,是被满清的主子逼死的。人生在世,我为什么还要给满清卖命?就因为我是满洲人?既然都是满洲人为什么不去救助一下我的额娘呢?告诉你们,我就是要跟着李大头领走了。至少他把我当个人看,器重我,不把我当奴才!”说罢,问旁边的明军要来一把刀,一刀就把自己的小辫割了。
萨哈林之后,又有好几个人上台来讲自己的苦难史。有的是俘虏兵,有的是南方市民,有的是沿海渔民。他们的故事也是个个催人泪下,有和家人失散的,有被清兵抢了过冬口粮饿死全家的,有被抓了壮丁再也没见过爹娘的,有媳妇被糟蹋致死的,有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人祸层出不穷,苦难层层深重。
台下的人有的潸然泪下,有的义愤填膺。
台下俘虏兵听了台上俘虏兵讲自己媳妇被满人糟蹋还得在一边赔笑脸导致妻子自杀的人的故事,许多都感同身受。他们虽然是披甲兵,可他们同样不被当成人看,很多人都是被拉来的壮丁,在军营里没少挨欺负。此时他们竟然全都哭了?广场上俘虏兵这里竟然一片哭声。
台下的巴勒山看了看身边哭泣的妻子说道:“行了,别哭了,没用,要记得咱们是奴才。”
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妻子这一次却没有迎合巴勒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奴才怎么了?奴才就应该死额娘,死阿玛,就该被打还得谢恩吗?”
巴勒山听罢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魏春城看了看流着眼泪的季红杉说道:“季姑娘,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子。记住咱们的苦难,之后加倍讨还便是。”
季红杉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不哭,我不哭。我只恨我是个女儿身,不是男子,不能上战场打鞑子为我死去的爹爹报仇!”
苦难把人们连在了一起。受苦受难的人更容易相互抱团取暖。
“诉苦大会”让很多人了解到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苦难。接下来就是分小组的“诉苦会”了,每个人都要发言,都来说一说自己的苦难。人们通过诉苦会,谈了自己的苦难,相信那些满清的披甲兵、辅兵、工匠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义军走的。
转化的俘虏兵也不会只是浑浑噩噩的当兵,他们将会是一只坚定抗清的武装。
李存真认为只要合理运用,善于组织,他们将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第十七章 争取马逢知
马逢知接到通知,李存真要见他。其实,他也知道李存真的目的。自从他反正以来,李存真对他其实还算不错,不仅保留了他原班人马,而且铠甲武器从来都是一样不少。李存真自己的队伍有的东西,他基本上都有,只是缺少火器和缴获的那些八旗最精良的铠甲。这在马逢知看来太正常了,毕竟谁能无私到把最好的铠甲给别人,如果是他,他也会自己留着的。
其实马逢知所部虽是两万七千人,但是披甲战兵不过三千多人,其余的全是辅兵。在南京之战和南京城下之战中虽然马逢知有的时候没有能够亲自指挥自己的军队,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反正时候带过来的两万多人仍然是他的部下。他还是说的算的,握有实权,李存真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夺权,掺水的事。
这一次,李存真见他恐怕还是为了什么“军事改革”的事。马逢知把自己的想法跟左右手韩代虎和熊柏通一说。
韩代虎立刻说道:“其实,这一次大头领叫军门去,恐怕就是军事改革的事。”
熊柏通说道:“我觉得他是想要拆解咱们的人马。只是不知道军门你是怎么打算的。”
马逢知眉毛一拧,撇着嘴说道:“如果说要吞并老子的队伍,那老子一万个不愿意,这些人马是咱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么能轻易说给就给出去。如果这一次李存真要真是存了这个心思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在原本的历史上,国姓爷郑成功北伐南京的时候马逢知首鼠两端,其实一个是由于他想要保存自己的实力,想看一看明清到底哪一方会获胜,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马逢知看多了清军的暴行和汉民的苦难,有些良心发现,态度开始转变,所以在“抗击”明郑北伐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消极。
但是不管怎么说,马逢知是明末清初众多军阀中的一个,只不过实力相对弱小罢了。他时时刻刻都防着别人吞并自己,小心地维护者自己的利益。
自从反正以后,马逢知部失去了自己的地盘,现在他们全体驻扎在南京城南。李存真如果断了马逢知的粮饷,其实也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只是,此时老马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还觉得自己和李存真能够平起平坐,或者矮了一点,但是也矮不多少。
马逢知不成熟的想法传染给了自己的左右手,韩、熊二人也跟着瞎起哄。
韩代虎点了点头说道:“军门说的没错,不过依我看,李存真的人品不至于如此。”
“哦?”马逢知听韩代虎这么说感到很惊讶,问道:“难不成你很了解李存真吗?”
韩代虎说道:“要说了解我恐怕是不了解的……”
“不了解你瞎说什么?”马逢知也不等韩代虎说完便嚷嚷开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闹了半天你和我也差不了多少,全都是瞎猜。”
“不,军门,你且听我说。”韩代虎赶忙说道,“我听说李存真出身南洋海盗,是个什么白家岛的海盗。这些海盗其实是个大联盟,除了白家岛还有芷兰岛,三炮岛什么的。他们专门抢劫弗朗机人,红毛人。那个什么西班牙和他们打了很多次了……他们都是一起对敌,各自都有自己的属下……”
“磨磨唧唧的!你到底要说什么?快点,说重点!”马逢知不耐烦地说道。
韩代虎赶忙陪着笑脸说道:“我说是这些海盗当中很多都是有自己的主子的。比如芷兰岛就是这样。那个芷兰岛也不弱,有精兵五千,头领是一个叫王金玉的。现在这人正在江西。”
“那怎么了?”马逢知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一次军改要是吞并王金玉的队伍那也就罢了,如果不吞并王金玉的队伍,凭什么动咱们?”
“对啊!”马逢知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我听说这个王金玉也不是个善茬。而且和李存真有些不对付,据说他爹的死和李存真多少还有点关系。没错,代虎你说的有理,我看李存真十有八九不会吞并王金玉。就算是要吞并,那个什么王铁皮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到时候如果王铁皮闹,那咱们也跟着闹!”
“还有一个叫做白景春的。”熊柏通说道,“白家岛的岛主其实是白景春。李存真那个大头领的意思是几个岛全都联合在一起的大头领。我看李存真也未必敢吞并白景春的队伍。那白景春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有精兵两千都是嫡系,想要吞并也不是件容易事。”
马逢知说道:“好!如果李存真要吞并我的队伍,那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韩代虎笑着说道:“没必要,没必要,军门你只要说如果王金玉、白景春都同意,那我们也同意。”
熊柏通听罢担心地说道:“如果王金玉和白景春都说同意怎么办?难不成咱们真的也同意?”
韩代虎说道:“就算王金玉和白景春说同意,你以为就是真的同意了吗?你以为就能实施得下去吗?不过,军门你可要小心,严防李存真往咱们的队伍里面掺水。”
马逢知深以为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南京皇城内可以说是相当的气派,李存真坐在皇城内朱元璋曾经办公的地方,屁股底下就是三百年前的古董座椅,说实话不是太舒服。但是李存真仍然十分小心,生怕就弄坏了东西。坐了两天实在坚持不住了,让人把椅子搬出去,换了个新椅子,这下好了,可以随便动了。
小校通报一声,马逢知便走了进来。还没等他行礼,李存真赶快抢上前去,说道:“马军门来了,欢迎欢迎,快快,里面请。”
李存真现代式的热情让马逢知十分不习惯,好在他本来就是个粗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既然主人家都让了,那干脆听安排进去就是了。
李存真看了看马逢知,只见这汉子正在用同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李存真笑了笑说道:“马军门你是一个爽快人,我李存真也同样如此,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不拐弯抹角那是最好了。”马逢知说道。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一次请你前来,其实就是为了军事改革一事。我知道马军门是老行伍了,对军队的事情知道得比较多。这一次军师改革,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吞并马军门的队伍。”
第十八章 争取马逢知2
这句话一说出来,让马逢知感到十分意外,本来他认为李存真再怎么说他自己是直爽人,也会稍微拐弯抹角的把话出来。他怎么都没想到李存真这么直接。
李存真见马逢知半晌不语,便继续说道:“马军门的兵都是自己的,可以说是自己的心血,就像亲儿子一样。我怎么能把别人的孩子占为己有呢?所以,即便是军事改革其实我也是在我自己这里改革,不会动马军门的人马的。”
听了李存真这么一说,马逢知便急切地问道:“多谢大头领体谅。只是这么一来,我军的粮饷不知道大头领打算怎么办?”
“粮饷照旧!”李存真说道,“到时候我会让人过去发放的。”
“大头领只要把人的粮饷给我就行了,我自己发放给士兵即可。大头领的人事务繁忙,就不劳驾了。”
马逢知心道:李存真啊李存真,如果让你给我的兵发粮饷,士兵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以为他们是你的兵。这群当兵的,那了谁的钱就听谁的。要是你给我的兵发粮饷,谁还听我的呢?
“可以,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有两个小小的请求,希望马军门能够应允。”
“什么请求?”
“第一,所有的军队都要有军法官。俗话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军法官是必须要配备的。马军门的人马属于我明军序列,如果有不当的行为损害的将是我大明的形象。而且如果作战不力那是一定要受罚的。”李存真说得铿锵有力,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表达了对军法官的态度。
这在马逢知听来根本就不是什么“请求”,这简直就是命令。不过,马逢知认为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毕竟军队如果没有军法官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
马逢知立刻点头说道:“这个自然,大头领,军法的重要性我老马是明白的,不用你说,谁要是打仗敢跑我第一宰了他,谁要是敢作奸犯科强抢民女我活剐了他。”
“那就多谢马军门的支持了!不过,具体的事情还是要由军法官定夺。我的部队里面有军法官,但是他们也才上任不久,人数也不足。我试验了一下,发现实行军法官制度后部队的战斗力明显加强了,纪律性也更强了。此前我都是用的督战队。我看到马军门的队伍里面也是如此,没有军法官只有督战队。督战队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不过还有很多事情是督战队做不了的。比如核算军功、惩罚作战不力人员,奖励英勇等等。这些现在我打算统统合并成一个职务,这就是军法官,由军法官全权负责。如果马军门看不上我这里的军法官,大可以自己派遣军法官。其实,我自己也是军法官不足。但是不管是我这里出军法官还是马军门自己派军法官,所有的军法官都需要在军法处学习。学习成绩合格才能上岗。”
“上岗?”马逢知瞪着牛眼问道,“什么意思?”上岗是一个现代词汇,马逢知有些粗鄙,一时半会还没明白。
“上岗的意思就是……就是……需要先学习,然后学习合格了才能到军队里面去执行军法。”
“还得学习?”
“是的。”
马逢知心想:军法官其实是个好东西,有了军法官,下面扯皮的事就没有了,争功劳的闹到自己跟前的事情也会少许多。要说军法这东西还是蛮复杂的,确实需要学习,总不能瞎搞。既然允许自己派人,当然是我自己的军法官最好了,这还用问吗?
于是,马逢知说道:“这样吧,我挑了人去大头领的军法处学习,学成了再回来执行军法。”
“好!”李存真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继续说道,“此外还需要宣教官,这个可能是马军门第一次听说。宣教官其实就是观察士兵言行的,主要就是看看士兵有没有不满情绪,会不会投降,或者当逃兵。如果有这个迹象就要和军法官及时反映情况,尽早处理。”
马逢知心道:这个什么宣教官说白了就是耍嘴皮子的,本身没实权,实权都在军法官和军官们的手里。耍嘴皮子的能有什么厉害的?派就派呗!如果我还说要我的人来担任,那就太不给李存真面子了。好像我马逢知的队伍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一样,很可能让人看了笑话。赵无极、吕英杰、曹海涛这些人可能会认为我不是个东西。如果我一个人也不让进,那我很可能遭到排挤,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算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宣教官,那就让他派人吧。
马逢知说道:“还是请大头领支援人手吧,我这里一时半会也选不出那么多人来。这个也得培训吗?”
“是的!”李存真说道,“宣教官在官阶上和军法官一样大,但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只要是搞宣传。我实话跟你说了,宣教官一个职能是宣传鞑虏有多坏,说白了,就是让士兵恨鞑子,打起仗来敢和鞑子拼命;另外一个就是帮助军法官一起管着士兵,防止哗变和逃跑。”
“行!”马逢知一口答应下来。
李存真听马逢知答应了,立刻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马军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这一次军改我还是希望你能支持我。”
李存真的话让马逢知很是意外,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直白了,可是没有想到李存真居然直白到如此程度,赶快说道:“大头领要军改,哪个敢不支持?”
“王金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这一句话说出来,进入了马逢知的耳朵里,不知道怎么地,马逢知听着特别舒服。他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着,难道李存真把我老马看成是自己人了吗?难道王金玉的死鬼老爹是你李存真给弄死的,你怎么猜忌其王金玉来了?你们不都是南洋海盗吗?
电光火石之间马逢知的脑袋里面闪过无数的念头,他甚至怕李存真来试探他。马逢知连忙问:“王金玉……不……王……王……岛主,怎么了?”
“王岛主也没怎么样!”李存真说道,“我只是希望能够统一军法,统一宣教,其他的还按照原来的,还是一切照旧。至于地盘,我更是无所谓了,难不成还让人无立锥之地吗?现在我就是怕王金玉不支持统一军法和宣教。”
马逢知听李存真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试探,只是想派军法官和宣教官。马逢知觉得这事情也不是多大,而且自己方才也答应了,现在李存真明确要求他支持,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大头领你放心,这个军事改革我老马一百个支持!”
“好!”李存真伸出一只右手。马逢知赶快和李存真击掌然后相握。李存真继续说道:“马军门劳苦功高,我会代替马军门向朝廷请封苏淞伯的。”
“苏淞伯?”马逢知瞪大眼睛惊讶地说道,“给我吗?”
“是的!马军门在南京之战和南京保卫战中表现得如此英勇。正是因为马军门我们才赢得了这两次战役的胜利,因为我只是个公爵,也只能帮着请个伯爵的爵位。但是马军门你放心,日后马军门立了功,什么侯爵、公爵,出将入相都不是难事,只要马军门支持在下,支持大明。”
马逢知听说要给自己伯爵的爵位,一时之间竟然激动的满脸通红,跟着满清干了那么多年立了那么多功劳连个屁也不是,跟着明军打了两仗居然就要封伯爵了。这是武人的光荣,这是自己的成就。马逢知听了激动不已。
马逢知赶快单膝跪地说道:“是我马逢知有眼无珠……没想到……多谢国公爷心胸如大海一样开阔……如此看得起我!多谢大头领,我马逢知愿意为大明流尽最后一滴血!”
马逢知心中十分激动,语无伦次地表起了忠心。
李存真赶快扶起马逢知,笑着说道:“马军门,我也就是帮着你向朝廷请个爵位,又不是我给你爵位,能不能行还是得看朝廷的意思。”
“一切全都由国公爷做主!”马逢知抱拳行礼回答。
第十九章 获赠忠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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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军改后我还是希望马军门能参加济州岛和征讨朝鲜的战役。”李存真说道。
“这没问题啊!”马逢知爽快地回答。
其实老马根本就不怕打仗,一个是他很少打败仗,另一个是上一次攻打南京,他的部队有一些损失,可李存真立刻就给补上了,丝毫都没有犹豫。所以,在人品方面马逢知还是能够信得过李存真的。这一次让他去打仗,他答应得自然痛快。
“什么时候?”马逢知问。
“可能还需要过些日子!但是,这属于机密,还请马军门保密。”
“好,这没问题。济州在朝鲜我知道,只是怎么连朝鲜你也不放过?你想干啥?”
李存真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说到:“朝鲜还有很多好处呢!只是现在,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啊?”马逢知大叫,“你知道天机了?难道你真的是大天师啊?”
说了这句话,马逢知自知失言,赶快谢罪。李存真拉拢马逢知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
李存真其实还蛮喜欢马逢知的。马逢知这个人自来熟,没什么架子,说话也是大大咧咧,从做人上来看,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从做官的角度来看,马逢知的格局未免小了点,而且目光短浅,只能看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什么长远打算。所以,想要让马逢知当个元帅,根本就不是那块材料。但是为将还是没有问题的。李存真认为,只要运用得当马逢知必然发挥强大的作用。
这时候,李存真从桌后拿出一柄剑来。吓了马逢知一跳。
李存真赶忙举了举手,安抚马逢知的情绪,笑着说道:“马军门你可认识这是什么?”
“这个?”马逢知看了看纳闷地说道,“这不就是一柄剑吗?”
李存真说道:“马军门有所不知,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这剑名叫‘忠义尺’,是闽安候周瑞的佩剑。”
“闽安候?”马逢知瞪大眼睛问道,“什么闽安候,我从来没听说过!”
李存真一怔,旋即说道:“闵安侯姓周单名一个瑞字,乃是一个血性男儿!在厦门战役当中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抗住了达素水师两个多时辰,给国姓爷最终获胜争取了时间。这把忠义尺就是他的佩剑。这口宝剑是大明鲁王殿下的佩剑,赠给了闽安候,闽安侯在最后时刻用这把忠义尺刺死数十名鞑虏。最后因寡不敌众,壮烈牺牲。”
“这口宝剑居然拿下十几条人命?”马蜂知一边说着一边瞪大眼睛看着李存真递到自己手中的剑,眼睛凑到近前仔细观看,生怕遗漏了细节。
这剑在形状上与别的剑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也许是材质更佳的缘故,剑体居然微微泛着蓝光。兴许是杀过的人太多了,这口宝剑上隐隐约约流露出一股子煞气。
马蜂知赞叹道:“好剑!鞑子的铠甲兵器十分精良,这宝剑杀了数十人竟然没有一处豁口。当真是好剑!”说完,就把剑重新递回给李存真。
李存真左手拿着宝剑,右手轻轻抚摸着剑身说道:“这柄忠义尺本来落在清军手中,不过好在厦门大战以我大明完胜告终。宝剑就到了国姓爷手里,我向国姓爷求得了这口宝剑。”
其实,郑成功的为人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是清楚的,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周瑞本身是鲁王系代表人物之一,为了笼络鲁王系势力,郑成功给了周瑞一个闽安候的高位。希望借此告知鲁王系将领只要投靠他要什么来什么。
但是,自从张煌言、张名振等人在江南遭到大败,鲁王本人都依附于郑成功之后,周瑞的价值大大降低了。
郑成功虽然不至于猜忌周瑞,但是从此不再重视。这也导致周瑞部船只老旧,铠甲兵器不够坚韧锋利。虽然这不是周瑞在厦门大战牺牲的原因,但是郑成功的所作所为却暴露了他的军阀性质。
厦门大战当天,当达素、李率泰水师冲过来的时候,郑成功严令周瑞挡住清军。这个时候,周瑞完全可以脱离郑成功北上,但是周瑞没有这么做。他坚定地抛下锚碇,像个男人一样勇敢战斗,组成了防波堤,用自己的生命为郑成功的主力舰队争取了四个小时的时间。终于使明郑反败为胜。
李存真说道:“周瑞是个真汉子!我听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周瑞大喊:‘大明我来了!’显然在他看来,大明要亡了,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卖主求荣,比如那个献海澄的黄梧。周瑞打算做一个忠臣,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明知道要灭亡可仍然要反抗到底,宁愿与船同沉,与大明同沉……所以他才大喊:大明我来了……我来了……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怕这是闽安侯内心最真挚的声音了。”
李存真叹了一口轻轻抚摸着宝剑说道:“闽安候是铮铮好汉,谁能记得呢?只有这把忠义尺能度量他的忠诚。”
马逢知听了深受感动,看着李存真手中的宝剑,马逢知思绪万千。
他投靠满清其实为的就是高官厚禄,最后官至苏淞提督,也算是个不小的成就了。可是,这么多年,他看透了满清的虚伪,看够了汉人的苦难。可是如果让他反正,他却有些犹豫。主要还是因为明朝日薄西山,反正了又能如何?
郑成功北伐南京的时候,马逢知确实首鼠两端,其实他心里还是希望郑成功能赢的,毕竟他也是个汉人。
李存真作乱江南的时候,马逢知也没有出兵制止。当时的苏州巡抚朱国治希望马逢知出兵攻打李存真。
可马逢知这个粗人居然学起了司马懿,装病。没想到真的骗过了狡猾的朱白地。导致朱国治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管效忠身上,希望他能偷袭崇明岛,但是最后也没有执行。
马逢知听李存真说了周瑞的事迹,心中澎湃,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李存真说道:“这不仅是一口宝剑,更是衡量忠义的尺度。他叫忠义尺!得到这宝剑的人也都是忠义之人。否则将会玷污了宝剑的名声,也会玷污了周瑞的名声。”
“是啊!大头领佩戴此剑甚是合适!”
李存真笑了笑,还剑入鞘。然后将这柄忠义尺平摊在自己手上,送到马逢知眼前说道:“如果将军不嫌弃,还请收下这柄忠义尺,让他随着将军一同征战,把大明忠义之气传便每一寸国土!”
“送我?”马逢知十分惊讶,瞪大眼睛问道。
李存真郑重地点了点头,“有道是美女爱英雄,宝剑赠烈士!马军门正适合这口宝剑!”
马逢知刚要拒绝,可是看了看忠义尺,又想起闽安候周瑞慷慨赴死的壮烈,立刻单膝跪地接过忠义尺,朗声说道:“我马逢知最重英雄。这柄忠义尺就来度量我马逢知的忠诚吧!”
“好!”李存真扶起马逢知说道,“我没看错人!马军门定然也是忠义之人,正适合这削铁如泥的宝剑!”
马逢知说道:“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回我的原名,逢知乃是鞑子皇帝给取的,我再也不用了。”
马逢知,原名马进宝。山西隰州人。明朝时任安庆副将、都督同知。
清顺治二年,马进宝在九江投降清朝。英亲王阿济格随令招抚安庐池太巡抚张亮、总兵杨振宗、副将李自春等文武各官及所统兵万余人,因此加了总兵衔。
同年,马进宝入京见了顺治。顺治赐一品服色并庄田、宅地、鞍马有差;旋隶镶白旗汉军,改正蓝旗。
顺治三年,马进宝跟随清朝端重亲王博洛南征,攻克金华。六年,授金华总兵。
顺治八年五月,予骑都尉世职。九月,马进宝统领台州、温州水陆官兵攻打南明鲁王部,大败南明名将张名振、阮进,占领舟山。
顺治九年四月,加都督同知。九月,率浙兵协剿海上郑成功。
十一年二月,郑成功部将魏福贤进攻衢州、处州,结果被马逢知打得大败,魏福贤也被杀死。十二月,加左都督,随征福建左路。
顺治十三年,马进宝迁苏松常镇提督。十四年九月,顺治下诏改名“逢知”。
在原本的历史上,郑成功北伐的时候,马逢知首鼠两端。此后,明郑大败。于是,清朝户科给事中孙光祀密奏说马逢知故意不援救江宁,镇海大将军刘之源、江南总督郎廷佐、苏松巡按马腾升也先后上疏揍报马逢知的“不轨行为”。不久郎廷佐和梁化凤逮捕了马逢知。
但是,顺治认为马逢知谋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挺了将近一年,到了顺治十七年八月,仍然没有一个结果。后来顺治命刑部侍郎尼满前往江南查证。经过三个月的调查,尼满掌握了“实质性”证据,最终认定马逢知通敌。顺治十八年一月,马逢知和他的儿子一同惨遭斩首。马逢知死后入《逆臣传》。
然而,在这个时空却不是这样。由于梁化凤在香山覆军,李存真纵横江南,导致清廷下面的人在逮捕马逢知的时候操之过急,想要把罪定死,竟然痛下杀手。可是,这被李存真算中,使姜诚、杨再辉等将其救下,直接促成了马逢知反正。
马逢知在清朝那边官至苏淞提督,乃是一员骁将。从他统摄水陆联军击败南明名将张名振,又击败郑成功部便足可以见其能耐。
马逢知反正之后,导致苏州、松江等地清军兵力空虚,防御体系崩溃。致使李存真能够轻松地攻取苏州,从而掌握战役主动权。从容调动了浙江绿营和佟国器。这是南京大战李存真能够胜利的客观原因之一。
马逢知因此被李存真格外看重。李存真授予马逢知爵位,主要就是为了拉拢这员骁将。但是,赠送忠义尺,乃是希望马进宝能化解和鲁王系的恩怨,同时能够死心塌地地跟着明朝。犹如忠义尺的上一任主人——闽安候周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