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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崛起的石头     我真不是木匠皇帝txt下载     我真不是木匠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八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安南广南地界,顺化城。

    眼下的安南,莫朝势力被后黎彻底逐出境内以后,主要以北方架空黎朝皇室的郑主郑梉以及盘踞广南的黎朝权臣阮福源为主。

    在天启七年二次辽东之战爆发,明军大规模北上时,安南境内的北方郑主与南方阮主也爆发了一场规模较大的战斗。

    郑梉率领大批安南军队南征,为阮福源亲征所击退,双方划江为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爆发大规模冲突。

    但是阮福源并不承认胁迫黎皇而获得权势的郑梉,双方依旧处于水火不相容的状况。

    直至明军再度攻打安南的消息传来,阮福源才是坐不住了。

    此前无论郑主和阮氏怎么去闹,双方的实力都相差不多,可明朝不一样,其动辄数十万的军队,决计不是任何势力能单独抵挡的。

    而明军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晰,其虽然打着为莫氏复国的旗号而来,真正想要的,却是安南全国十三州府之地。

    天启皇帝继位以后,大明相继在西南、辽东打赢了数场大战,重新稳固了在远东的霸主地位。

    并且早在讨灭伪金以前,朱由校便已经开始着手重新建立明朝在西洋地区的宗主国地位。

    尼泊尔地区的马拉王朝,已经在天启八年初再次向北京城派遣使臣,接受了明朝的册封。

    这对安南来说,更是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

    “这次明廷出兵安南的意图很明显,他们是想要整个安南,而并非只是讨灭黎朝而已。”

    顺化城内,宫府之中。

    阮主政权最为位高言重的名臣阮秉谦眼窝深陷,自从听见这个消息,他便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说道:

    “我们应该将与郑主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动用全力,抵抗住明军的进攻,一旦北方的郑主被明军击溃,单凭我们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抵抗住明廷的大军。”

    这些情况,阮福源其实也明白,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说道:“去好酒好菜,招待郑主的使臣,就说从明军入境开始,一直到击退明军前,我们双方一齐罢兵言和!”

    阮主与郑主暂且结盟的消息传出去后,安南其余地方的大小领主深为惊骇,连忙开始站队。

    实际上,阮主政权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尝试对外扩张。

    十七年前,现任阮主阮福源的父亲阮潢,率领阮兵南征攻灭华英国,在占领地建立了富安府。

    八年前,阮潢暴死,阮福源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将女儿阮氏玉嫁给了真腊国王吉·哲塔二世,双方因此皆为姻盟。

    作为聘礼,真腊王吉·哲塔二世于天启三年,开始允许阮主政权的人在真腊北部的普利安哥地区建立城镇。

    直到如今,双方的盟约都十分稳固。

    除此以外,阮福源还十分重视火器的发展,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抵抗住兵力优于自己的郑梉的攻击。

    阮福源与葡萄牙人的关系相当不错,一直从葡萄牙人手中购买欧洲的先进大炮,主动学习欧洲船舶的设计方法,造了大批战船。

    在葡萄牙工程师的协助下,阮氏政权于三年前开始了他们自己对于西洋佛朗机炮的生产。

    直到如今,阮主政权所控制安南东部的费福港,已经成为了西南太平洋的一个重要贸易港口,许多东西方人和东南亚人都会来到费福港进行贸易。

    为了与外国人贸易,阮福源也积极发展种糖业。

    在天启皇帝即位以前,因为大明海禁政策的影响,西方和东南亚的外国商人,为了获得他们急需的丝绸和陶瓷制品,不得不选择来到安南的费福港进行贸易。

    海外贸易为物力短缺的阮氏政权提供了维持政权的物质支持,使阮福源不仅能够抗衡北方的黎朝,甚至还能腾出余力向南拓展新领土。

    虽然天启一朝,明廷已经重新开放了海禁政策,但毕竟开放的时间很短,阮福源手中的费福港却依旧是东南亚最繁盛的贸易港口。

    阮福源明白,这次大明进攻安南,定然也是要夺取费福港,这也是这次他之所以同意郑梉要求的原因。

    他这边才刚决定,门外就慌慌张张跑来一名士兵,喊道:“不好了,太傅国公,费福港的葡萄牙人要撤走了!”

    “他们说,不会再继续与我们广南合作了!”

    闻言,阮福源也很吃惊,站起身来,十分惊怒:“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合作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

    那士兵顶多懂点儿务农的东西,哪里能看出这其中的玄机,自然是连连摇头。

    一旁,阮秉谦叹息道:“这必然是明廷皇帝向葡萄牙人施压了……”

    阮福源坐了下来,稍缓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明白,疑惑道:“道理我都懂,但是葡萄牙那么远,我们怕大明还行,他怕的是什么?”

    阮秉谦轻抚胡须,“主上还不知道?葡萄牙人没有自主权,是经受西班牙的允许,才会与我们合作。”

    “西班牙?”阮福源眉头皱得愈发深了,“那又是个什么国家?”

    “是个比葡萄牙强大得多的国家,或许现在世界上,只有大明、尼德兰和少部分国家才能与之抗衡。”阮秉谦叹了口气,说道:

    “西班牙和大明在前些年签订了盟约,这次大明进攻安南,西班牙人就算不联合进攻,也一定会调回在广南的葡萄牙铸炮师和战船。”

    “这个局面,我是早就想到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阮福源还是有些不信邪,起身说道:“我亲自去一趟费福港,我就不信,多年合作的情谊,抵不上大明皇帝的一纸诏书!”

    几日后,阮福源快马加班抵达了费福港。

    费福港的上空,飘扬着用安南语言书写的阮字国旗,现在的阮氏,虽说仍旧依附于黎朝皇帝,但却早已如同一个国家一般。

    当阮福源赶到这里的时候,费福港已经显得比往日要冷清得多了,大批船队正在撤离。

    众多黑色皮肤的劳工正在少量黄头发蓝眼睛的白皮肤葡萄牙人指挥下,搬运成吨的装备和火炮、火药。

    看见这种情形,阮福源十分焦急,抬手喊道:

    “约翰阁下,为什么要撤退的这么着急啊?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们害怕大明的水师船队吗?”

第九百三十九章:天启平虏诏

    话中的约翰阁下,自然是在广南地区葡萄牙的最高指挥官。

    他顶着一头极为茂密的黄头发,但脸上却刮得非常干净,他正在指挥,闻言便几步来到阮福源面前,指着他的胸前,用葡萄牙语说道:

    “你要搞清楚状况,不是我们害怕明朝,是我们的西班牙联合国王要求我们携带全部设备和人员,立即撤出广南。”

    随后,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再度望向眼前的时候,眼中立刻出现了许多的憎恶感,喃喃说道:

    “这些黑色的劣等人,简直是好吃懒做…大副,他们要是再偷懒,就给我用皮鞭狠狠的抽他们!”

    那站在盖伦帆船上的大副闻言,摘下水手帽子向这边致意,随后大笑说道:“遵命,我的阁下。”

    听他话中的口气,就好像眼前这些只是长得像人的牲畜。

    随着港口内逐渐响起皮鞭抽打在皮肤上的声音,葡萄牙人撤离的步伐明显加快许多。

    阮福源在码头上呆呆站立许久,缓步来到约翰身旁,沉吟道:“约翰阁下,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约翰也无奈地看他一眼,摇头道:

    “没有,我们伟大的国家还处在西班牙的联合统治之下,但我们必将恢复自由!”

    “阮先生,或许等到那时,我们就有再次合作的机会了吧。”

    当最后一缕船帆被扬起,盖伦船上的大副已经降下登船板,呼唤约翰上船启程。

    约翰转头看了一眼阮福源,抿了抿嘴,真切说道:“我真的希望你能挺到那个时候。”

    “谢谢,我也希望如此,祝你们一路顺利。”

    阮福源尽管知道这非常不可能,但还是故作轻松,将约翰送上盖伦商船,随后目送他离去,消失在汪洋大海里。

    阮秉谦站在他身旁,看着葡萄牙人离去,叹道:“葡萄牙人人已经走了,你知道的,仅凭我们的力量,很难能抵抗明军。”

    “但、总是要拼一拼的,我可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投降了。”

    阮福源笑了笑,看他一眼,说道:“抵抗不了便抵抗不了,死得其所,大丈夫也。”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

    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因其衣衫襟海,故因此而得名。

    熊廷弼此时正身着盔甲,由关城下缓缓走过,在他身后,正有五千名精挑细选,此战最为骁勇的明军将士。

    其余数十万明军,大部皆已经回驻地换防,只余下十四万辽军驻扎在包括辽东并及收复的奴儿干都司原属地区驻扎,听命于朱燮元。

    辽东现在这么大的摊子,他们两人,总要有一个盯着。

    熊廷弼在马背上北望,想起儿童时为放牛牧童,连吃饭都困难,哪想如今,竟完成了光复全辽,讨灭女真的壮举!

    周围的部将,如薛来胤、曹文昭、满桂等,也都看着这位督师,他们都知道,以这位“熊蛮子”直爽的性格,在朝中少有交好之人。

    若不是因为当今圣上执意偏袒,恐怕便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

    君上圣明,文死谏、武死战,自永乐以来,从没有一个再让人如此敬畏的大明了。

    生在这样一个年代,是许多人的灾祸,却又是更多人的福分。

    灾难后会迎来重建,衰落后必有中兴,黑暗过后,一定会有崭新的曙光,只要坚持,总有希望。

    辽东的风霜不会因为打了胜仗便稍有迟缓,疾风如刃,一如既往地穿透着明军将士们的棉甲。

    但是现在,他们的心中炽热如火,这份寒意与士兵们胸怀的一腔热血相比,立刻相形见绌。

    五日后,熊廷弼率领出关明军的五千名各营精锐,出现在了京师郊外,在各地聚集军民即畏服又向往的眼神中,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北京城。

    染上了辽东风霜的盔甲,在艳阳高照下更显得透亮,整齐划一的脚步,就好像踏在每个人的心头。

    今日,是所有人都翘首以盼许久的灭金叙功大典,这是将会载入史册的一天,他们见证了崭新的历史!

    魏忠贤少见地出现在了承天门上头的红墙之上,大声宣道:“叙功升授大典,现在开始——!”

    语落,周围嗓门大的大汉将军们,由近及远,将方才的话喊了出来,这才叫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了个清楚。

    周围逐渐响起热烈的喝彩声,全部的辛酸和委屈,仿佛都在这一刻释放。

    许多自辽东远道而来的百姓,都是掩面痛哭、相拥而泣,他们期盼许久,忠于看见了这一天。

    昭告天下,大明讨伐灭金的这一天!

    司礼太监王承恩上前几步,铺展开卷轴,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大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

    通古斯小丑奴儿哈赤,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建州,役属辽东。遂兴荐食之志,窥我内地山河。

    若使子民遭难而不救,谁其怀恩,若使叛者不除而跳梁,谁其畏威。况建州本为成祖赏于通古斯地,此贼亦家门之寇,遏沮定乱,在朕一人。

    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而王师出关,水陆并驱,正奇互用,爰分数路,并协一心,焚其刍粮,薄其巢穴。

    幸赖廷弼,经年御辽,使虏外援悉断,内计无之。

    于是同恶就歼,群酋臣服,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于高山,氛浸净扫,虽鹊巢之寇,举一旦荡涤靡遗。

    鸿雁来归,箕子之提封如故,熊罴振旅,汉家之德威播闻,除所获首功,封为京观。

    奴酋黄台吉等二百四十八人,弃尸稿街,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

    于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兹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识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干显罚,各守分义以享太平。

    凡我文武内外大小臣工,尚宜洁自爱民,奉公体国,以消萌衅,以导祯祥。更念彤力殚财,万历以来,为日已久,嘉与休息。

    诸因辽事加派钱粮,至今日起,一切尽令所司除豁,务为存抚,勿事烦苛。咨尔多方,宜悉朕意!钦此。”

第九百四十章:大一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东经略熊廷弼,自任经略后,招集流亡,整肃军令,制造兵器,浚壕缮城,巩固守备,使虏不能寸进。

    卿前后御辽十载,勠力任事,战功卓著,有大功于朝,朕俱眼观心悉。今数功并叙,封黄国公,赐予诰券,加柱国,配享太庙。

    子孙后代,世袭罔替!钦此。”

    熊廷弼深呼口气,走出阵列,冲皇极殿方向遥遥一拜,高声道:“臣熊廷弼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随后,王承恩退后,由司礼监掌印王体乾上前来,再次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山陕总督朱燮元,平定西南,整顿山陕军务,协助熊廷弼平定辽东,忠勇可嘉,堪任大事,朕心甚慰。

    封吴国公,赐予诰券,加太师,配享太庙。子孙后代,世袭罔替!钦此。”

    朱燮元仍留在辽东,统领十四万辽军,巩固新收复的国土,未能亲至,这在许多人看来,不失为一个毕生遗憾。

    所幸,熊廷弼这次替他来了。

    后者上前慷慨道:“臣熊廷弼,替吴国公叩谢圣恩!”

    话音落地,身后五千名来自于各地的精锐明军将士,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枪,冲向天空,发出阵阵高喊。

    “万岁!”

    “万岁!!”

    这喊声,直入云霄,令人心中不禁热血澎湃。

    喊声渐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是看着缓缓打开的承天门,一脸吃惊不已的神色。

    早就有传闻,说讨灭建虏以后,当今天子将亲自主持叙功升授大典,许多人都只当做是句闲谈之资,可却没想到,当今天子这次居然真的亲自来了!

    早在多年以前,朱由校就曾做出过承诺,称等到彻底讨灭女真的那天,升授大典会由他亲自主持。

    这句话,许多人都忘了,他却没忘。

    今天,数十万大明将士,用自己的热血完成了这一壮举,那做皇帝的自然也不能食言。

    “朕今天高兴啊!”朱由校登上宫内有司为大典时皇帝讲话,提前准备好的高台,大声笑道:

    “从九年前,朕登基即位开始,朕从来没有一天是像今天这样高兴!”

    “朕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所有人,是你们,给了朕一个信心,一个让大明重新站起来的信心!”

    皇帝的话,如此直白,丝毫没有平日间的半点高高在上,但是听在这些为国征战多年的将士耳中,却是那样的光芒万丈。

    自发的,开始有人渐渐伏跪下去,承天门外很快就乌泱泱跪成一片。

    他们的盔甲,虽然不再如曾经那般光耀夺目,却显得杀气腾腾,刀枪如林,更是震慑人心,使存有二心的鼠辈们悄然散去。

    “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朱由校看着这些年轻且富有冲劲儿的面貌,浑身也是充满了底气,随后,向后吩咐道:

    “宣旨吧!”

    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出列,这一次的名单,长到就连他这样的人都是心惊胆颤。

    名单上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在现今勋贵、将门秩序之外的草民出身,如今飞黄腾达,自然要倍感圣恩隆厚。

    试问,他们怎么能不对天启皇帝忠心耿耿?

    就连他这样的人,都有些畏服于这样一群无比忠诚于皇帝的武将。

    或许,从这时候起,魏忠贤便再没了一丁点儿的歪曲之想,本本分分的做大明皇帝的一条狗,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启王朝新封侯爵八名。

    山西副总兵张万邦,封镇西候;沈阳总兵满桂,封镇东候;宽甸总兵曹文昭,封东平候;宁夏总兵薛来胤,封宁来候;

    榆林总兵姜让,封北来候;宣府总兵姜弼,封宣威候;甘肃总兵姜爽,封安成候;固原总兵郭钦,封固宁候;

    新封伯爵三十六名。

    榆林参将候世禄,封成安伯;榆林参将李昌龄、大同参将徐永寿、太原总兵高业、建昌营参将尤世威……”

    一长串的名单,魏忠贤不知道自己读了多久。

    念了这些年的圣旨,无数人在他的口中宦海沉浮,唯有今日,他合上金黄卷轴时深深呼出口气。

    他也明白,当今天子不会去走任何一步无意义的棋。

    新封的这数十名侯爵、伯爵,甚至于其后为数众多,将在《京报》上刊登,从而名扬天下的名字,每一个从今往后都会是这位天子的忠诚臣将。

    自此后,皇帝的权威已经毋庸任何人置疑。

    登基近十载,他用堪比成祖皇帝的武功向世人证明,他才是那个上天庇佑的天命之子!

    是啊,朱由校做到了。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将大明从大厦将倾的地步,挽狂澜于既倒,让这个国度再次成为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一方霸权!

    ......

    叙功升授大典圆满结束了,名单也已经被依照惯例,刊登在《京报》之上,分派往各地。

    这五千多个自豪的名字,将会成为新一代年轻人追求的目标。

    熊廷弼功成圆满,被封为黄国公,又有配享天启太庙的殊荣。大明,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文臣出身的人,能走到这一步了。

    可在这天启一朝,一出现便是两个。

    除熊廷弼以外,以平定西南之乱成名的朱燮元,这次也被封为吴国公,名满天下,在天启太庙中,位仅次于熊廷弼。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会有更多文臣、武将死后的灵位进入太庙,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再可能动摇他们的位置了。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这次也新封了一大批的新贵侯爵、伯爵,实干派的文臣武将们借助这次战功,纷纷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镇东候满桂、东平候曹文昭、宁来候薛来胤…

    这一大批或是曾跟随熊廷弼,或是跟随朱燮元的武将们,各自都已经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

    他们的大名,被随着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功成的功成,名就的名就,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历经洪武之治,永乐盛世之后走入中衰的大明,在天启八年重新完成了华夏主体领土的统一。

    此,即为大一统。

    统一后的大明,只能是更加强盛。

说说这本书后续的安排

    首先祝福大家元旦快乐,虽然迟了,但依旧真诚。

    这本书现在基本已经到了快结尾的时候,拖延了这么久,这也并非是石头所愿,前两个月工作和感情方面出现了较大的变动,不仅作家后台,就连微信和读者群也不怎么上了。

    对石头来说,十一月和十二月,是很艰难的两个月。

    这样的艰难,还要一直持续到三月末才会有改善,但是石头说过,这本书会更完,这个承诺一直奏效。

    新书还在准备,依旧是明末,具体发布时间待定,但不会晚于四月,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年后发布,这次会准备妥当,存一些备稿。

    回过头来再说说这本木匠皇帝,朱由校现在已经做到了大一统,也就是说,作为一本明末小说,主体剧情基本已经十分完善。

    现在要做的,就是填坑以及对后续剧情的安排,还有补充一些番外。

    不出意外,这些都会在三月前结束,也就是说,这本书可能还有两个月的更新量,大概接近三十万字。

    当然,这是在石头稳定更新的情况下。

    今天起,石头也会尽量恢复稳定更新,直到将这本木匠彻底写完,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百四十一章:五国同盟

    远东,勒拿河。

    一小队身穿厚重毛皮衣服,头戴高帽,约在八十人上下的沙皇俄国探险队拨开了布满冰霜的密林。

    时值天启九年冬,这里在小冰河期可达零下三十摄氏度的低温。

    尽管现在远东已经被小冰河期所影响,气温愈发降低,但这依旧阻止不了沙皇俄国想要扩张的野心。

    穿过密林,来到勒拿河的河岸一边。

    现在由于气温太低,勒拿河上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层,探险队踩着冰层前行,轻易就到了勒拿河对岸的高出。

    一名队长模样的人拿起单筒望远镜向四处望了望,嘴角开始出现笑容,“伊万托夫,我看我们可以在这里建造一处堡垒。”

    那名被叫做伊万托夫的,正是大牧首菲拉特列指派给这支探险队的地理学家,他接过队长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了看四处的环境,也是十分惊喜。

    “的确!这里地势居高,可以轻易观看到整个勒拿河上下游的情形,可是这里的气温太低,建造堡垒,很可能会遭到袭击!”

    “袭击?”队长笑了,他不屑地看向伊万托夫,说道:“从这里向东,直到海边,就只有那些战斗力低下的楚科奇人。”

    “他们躲我们都来不及,哪还敢主动进攻?”

    “我说的不是那些北山里的野人,阁下难道没有听说吗?现在更南出现了一个叫做大明帝国的强权。”伊万托夫眼中出现深深的忧,叹气说道:

    “这处要塞想要修建完成,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而我听说,现在大明帝国的军队就已经打败了金国和蒙古,扩张到呼伦湖了。”

    队长眼神中闪烁出不耐烦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冷哼道,“既然你这么以为,那就报告给大牧首,让他老人家定夺吧!”

    消息很快传回莫斯科,大牧首菲拉特列听闻以后喜不自胜。

    菲拉特列做梦都想把楚科奇人征服,让他们成为广柔沙皇帝国的一部分,最主要的是,楚科奇人所在的北部山区,拥有极其丰富的毛皮资源。

    现在小冰河期日益严重,气温一天比一天更低,俄国对毛皮的需求量愈来愈大,现存国内的产量已经严重不足。

    如果这样下去,他们连活着都是难题,还谈什么扩张?

    所以,征服楚科奇人,拿下广柔的北部山区,对沙俄来说是近十年内扩张的主要方向。

    然而,北部山区的楚科奇人,在大明中的叫法实际就属北山女真部,原属奴儿干都司兀的河卫。

    现在大明正在积极恢复奴儿干都司的领土,北部山区自然也被视为大明的固有领土。

    这样一来,沙俄的东进扩张路线势必要与大明发生碰撞。

    这样的碰撞或许不是即将发生,但在未来十年之内也是必定要发生的,菲拉特列不明白这些,他只知道,北部山区一定要拿下。

    就算只是为了那里的毛皮……

    实际上,除了沙俄现在所急缺的毛皮以外,楚科奇人所居住的北部山区,也是极佳的工业区。

    经过俄罗斯帝国最为著名的地理学家伊万托夫的勘探,北部山区是象牙、皮革和毛皮的天然原产地。

    北部山区的毛皮不仅可以满足现在及未来多年内,俄罗斯帝国对毛皮的大量需求,也是提升帝国财政,将毛皮远销欧洲的一个重要节点。

    所以,在勒拿河的中游就必须要建造一个集堡垒和城市为一体的重要据点。

    那里可以有木材加工、采煤、轻工、食品和建材等工业,也可以有船舶修造厂、建筑材料厂、家具厂、制革制鞋厂、服装厂、乳品厂、啤酒厂、灌肠厂、糖果厂、通心粉厂、鱼类和肉类联合加工厂。

    一旦这个堡垒建成,这将是俄罗斯帝国向远东扩张的重要支点,物资补给可以就地取材,或是在这里种植,源源不断的向前线输送。

    所以,菲拉特列并没有和沙皇米哈伊尔商量,而是选择将如此重要的决策自己就直接决定下来。

    根据菲拉特列的描述,俄罗斯帝国将在勒拿河的中游修建一个大规模的城市,这座城市集工业区和堡垒于一体,将是帝国境内的重要交通运输枢纽。

    他将这个还未建起来的城市命名为——雅库茨克!

    ......

    就在俄罗斯帝国为向东扩张,征服楚科奇人而努力修建要塞雅库茨克时,大明京师,北京城内的紫禁城,也在进行一项对整个世界格局影响举足轻重的会议。

    天启九年冬,西班牙帝国、波兰王国、荷兰联省共和国及神圣罗马帝国派遣使臣来到京师,面见朱由校。

    会议的主题,是建立一个由五个国家共同领导的军事性质同盟,全称为“东西方国家维护安定与繁荣神圣同盟”,现在又被称作五国同盟。

    五国同盟的领导者,自然是朱由校所在的大明帝国。

    其次拥有四个永久执事国,西班牙帝国、荷兰联省共和国、神圣罗马帝国以及波兰立陶宛联邦王国。

    这五个国家,有三个都是区域性的强权。

    西班牙帝国虽然在腓力四世的领导下正在不断衰落,无敌舰队也被不列颠皇家海军屡次打破金身,但其殖民地在全球还是最多的,影响力还是很大。

    神圣罗马帝国就不用提了,相当于在欧洲境内的顶级强权,和西班牙帝国差不多,听着特别牛,但是实际上正在不断衰落,影响力逐年降低。

    尤其是三十年战争开始以后,神圣罗马帝国的影响力更是大不如前,在这样的态势下,于九年前继承皇位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斐迪南二世,发觉天主教联盟在战争中已经处于不利态势,自然极不甘心,听闻西班牙帝国和东方的强权缔结了军事同盟,便一直在积极寻求与大明建交。

    在天启八年在朱由校手中重新大一统,几乎恢复永乐一朝极盛时期疆土的大明,政治影响力已经渗透到了欧洲。

    而费迪南二世,也终于在第二年如愿以偿,与大明签订了军事同盟。

    这个五国同盟很有意思,说是大明、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荷兰和波兰的联盟,实际上,这也是三十年战争的战火烧到东方的标志。

    五国同盟中的四国,都是三十年战争中天主教联盟的支持者。

第九百四十二章:改土归流

    紫禁城纷纷扬扬飘洒着天启九年的初雪,随着小冰河期造成的影响愈发严重,俨然成了一处冰窖。

    好在朝廷前几年财政转好,在各宫都添置了地炕,空气冰冷刺骨,可宫内却依旧是温暖如夏。

    伴着一阵脚步声,西暖阁走出了四名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分别是来自神圣罗马帝国、波兰立陶宛联邦王国、西班牙帝国和荷兰联省共和国的使臣。

    这四个人此前也许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有一天,能齐聚在遥远的东方,共同拜见一个皇帝。

    走在路上,四个人全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很显然,他们这趟没有白来,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们离开后,朱由校来到窗檐边上,贪婪的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随着冰凉的空气沁入心脾,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

    “屋子里用地炕烧炭,是暖和许多,可这烧炭的屋子,总易令人觉得胸口憋闷。”

    说着,朱由校顺着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到御园之外浩白一片,入眼所见,天降银屑,鸟声俱绝。

    冬日里皇宫的景色尚且算得上是赏心悦目,可他却全无欣赏的心思。

    昨日才刚接到辽东总督朱燮元发来的塘报,说新奴儿干都司大片领土虽然已经收复,可却急需各类物资。

    此前,朝中为是否全部收复奴儿干都司领土争论不休,还是朱由校一言定下如今这个基调。

    争议的点也和一百多年前宣宗废弃奴儿干都司时一样,有些官员觉得,奴儿干都司是苦寒之地,比辽东还要更苦寒。

    这个地方,收回来可以,走走形式主义就可以了,名义上被大明收复了,但实际上还要交给当地部落领主去管理。

    这样一来,朱由校还是能得到大一统的成就光环加身,而朝廷也节省了一大批的人力物力。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有人想去那个破地方当官,又冷又远,还啥都没有,老子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是为了去做义务劳动的吗?

    而朱由校要做的,恰恰与朝臣们希望的相反,他是想让朝廷在奴儿干都司形成有效统治。

    即,派遣军队长期屯驻,以官员治理。

    这种统治方式,和裁撤奴儿干都司以前朝廷对当地的羁縻管理,有着天壤之别。

    对此,朝臣们自然要“据理力争”。

    真正统治奴儿干都司,对朝廷毫无好处,甚至会造成较大的拖累。

    东至海,东北包有库页岛,西至斡难河,南接图们江,北抵外兴安岭的广柔土地,要想形成稳固而有效的统治,所需的何止是数百万军队和百姓。

    就算这些难题全都解决了,可是奴儿干都司会给大明带来什么?

    奴儿干都司土地虽然广袤,但是资源却稀缺得可怜,大部分都是荒地,唯一有些用处的,只有大量貂皮和野山参、鹿茸。

    这些东西,寻常百姓用不起,用来贸易,也没哪个国家会非常需要。

    乾纲独断也好,独断专行也罢,总而言之,在朱由校拍板之后,这奴儿干都司是又算收回来了。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又来了,怎么管?

    经过这么些年的战乱,还有建州蛮夷的荼毒祸害,就算是辽东一带,也变得人烟稀少、百废待兴,更别提遥远的奴儿干都司北部了。

    辽军一路向上,兵锋所向,无论当地土著还是逃逸的伪金人员,全都畏惧臣服,倒旗易帜。

    然而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现在的奴儿干都司,除了给朱由校带来一个所谓“恢复大一统”的成就以外,几乎是只能起到拖累大明的地步。

    针对奴儿干都司的问题,朱由校已经思索了几个昼夜,最后觉得,还是要花费大力气,在当地形成稳固而有效的统治。

    这是着眼于长期,奴儿干都司这个地方,朱由校觉得如果自己不去收回来,今后也就这样了。

    在自己之后,很难有人花费力气去管这个地方。

    如此大的领土,就这样白白便宜了毛子,朱由校不甘心,而且也要为日后我国的版图考虑不是?

    “忠贤哪,你说说,奴儿干都司这个地方,要怎么去管?”朱由校背着手,缓缓走回御座边上,喝了一口宫娥刚倒上的温茶,说道:

    “朕忽然觉得,是不是朕错了,就不该收回来?”

    魏忠贤立刻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了,说道:“爷,那帮大臣,个个都是看着自己个儿的利益。”

    “您却是为了咱大明的万世之后考虑,他们目光短浅,自然看不出来。”

    听这话,朱由校来兴趣了,笑着问道:“你知道?”

    魏忠贤谄媚道:“其实也好解决,如今国内灾荒严重,土地颗粒无收,即便朝廷也收济不过来。”

    “倒不如让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迁徙往奴儿干都司的北部,在那里开垦荒地,由朝廷租赁农具。”

    “人多了,慢慢也就繁荣起来了。”

    这就是朱由校喜欢和魏忠贤说话的原因,大臣们或为了名声,或为了各自利益,往往是选择顶撞圣颜。

    可他却不会,他说的,永远是自己想听的。

    “是啊,大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朱由校叹了口气,也是颇有些无奈。

    如果没有现在即将突破一亿人口大关这个前提,朱由校还真不敢随便接奴儿干都司这个烂摊子。

    至于说军队,更好处理了,从内地调呗,然后再招,在满足地方需要之前,兵员质量可以先缓一缓,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管理的方法嘛,倒是可以学一学后世的鞑清,在奴儿干都司大规模推行改土归流,改由朝廷派遣流官管理地方。

    规划暂时也有现成的,裁撤以前那四百来个卫所就够用了。

    反正现在的政策说破大天只有一个,仗不能白打,人不能白死,既然奴儿干都司已经收复了,那在这广袤的土地上,说了算的就只能有一个。

    强制推行改土归流,不仅是奴儿干都司,西南诸省也要一同进行,现在没有外部的威胁,已经可以大展拳脚了!

    不服的就打他们到服,还想自己世袭,学土司那一套的,直接给他们灭了,然后全部落人丁打散发派全国。

    现在,朱由校手里拿着刀,自然也要提前准备,让后世之君也是拿刀的人。

第九百四十三章:发展海军

    既然说大明此后要参与世界的政治格局,在如今这个大航海时代下,势必就要大力发展水师。

    在天启九年元日后,朱由校开始重视大明水师的战斗力。

    在元日举行的大朝会中,做出了一个对未来影响较大的改动。

    内阁决定将每年一千万两投入到军器司的费用削减三百万两,这三百万两本该用作研究火器的军费,全都被拨给了各地水师。

    这还只是第一年,在第二年,应该还会增加水师的军费。

    大明对水师的重视,很快引起了周边国家的注意,但他们只能看着,毕竟现在朱由校手里的大明,不缺钱。

    话说回来,大明水师已经多年未曾经过较大的变动。

    在仁宣之后,水师便再没得到过任何皇帝的青睐,就算是在天启一朝的头十年,朱由校也因为应付边疆的战事而没有顾得上。

    在这十年里,大明的水师只有过两次重大的变动。

    其一,天启二年,朱由校启用了袁可立作为登莱巡抚,并且每年拨给登莱水师二百万两白银作为军费,任其自由发展。

    其二,扩编福建水师,以应对逐渐恶化的沿海形势。但是主要对手也不是西方的舰队,而是那些经常骚扰大明海疆的海寇。

    除此以外,接下来的数年里,大明水师没有任何变动。

    这次定下发展水师的基调以后,整个天下才知道,大明是真的要开始重视发展航海了。

    大航海时代,一个国家能否有话语权,很大程度上决定其海军力量是否强大,很不幸,现在的大明除了登莱水师,全国上下没有第二支拿得出手的海军舰队。

    而且就算是登莱水师,现在的主力战船,也不过是在天启六年更换的三桅炮船,而此时的西方,大量的国家已经开始组建战列舰的舰队。

    发展海军力量,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而海军力量,主要便是依靠战船和火炮的战斗能力。提到战船,就必须要知道,现下全国规模最大的造船厂是清江督造船厂。

    在朱由校眼里,清江督造船厂可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一个船厂这么简单。

    清江督造船上的总厂在今淮安市中心有名的清江闸一带,位于淮安府山阳、清河二县之间的运河沿岸,因濒临淮水,故以“清江“命名。

    除此以外,清江督造船厂下又设京卫、卫河、中都、直隶四个大厂,以及八十余个分厂。

    它的厂区沿运河绵延伸展,总长达二十余里,可见其规模之宏大。

    此前,福建水师曾经历过一次大规模的扩编,在一个月之内,就完成了近千艘以沙船、苍山船为主的战船制造。

    之所以能有如此强的动员力,正是要归功于清江督造船厂,但是想要发展海军,仅仅一个能制造内河漕船的清江船厂是根本不够的。

    众所周知,朱棣当政后的一大壮举,是派遣郑和七下西洋。

    郑和率领麾下数以百计的大型海船,出去转了一拳,就建立起永乐一朝在东南亚范围内的海洋霸权。

    而这些进水极深的大型海船,清江督造船厂是根本造不出来的,起初分别在南京龙江宝船厂及福州长乐船厂建造。

    朱棣及郑和相继去世后,下西洋行动中止,海船需求量大减。

    因此,龙江宝船、长乐海船的业务逐渐萎缩,取代其造船业中心地位的,便是专造内河漕船的淮安清江督造船厂。

    现在看来,清江督造船厂,天启三年时一个月造浅海战船近千艘的战绩已经很令人震惊。

    但是谁能想到,永乐年的龙江、长乐两大造船厂,曾创下三个月造战船近万艘的奇迹!

    当年造船需要大量木材,船厂本应就地取材,如洪武年间,供应辽东粮饷仍实行海运,除南京龙江船厂造一部分外,大多数海船由木材主要产地湖北、四川修造。

    永乐年间的漕船船厂规划,却放弃“群商四会,百木交集“的长江重要口岸芜湖和仪真,反而选在远离原材料产地的清江,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来永乐初年,江南民间征纳的粮饷,都是先经运河集中送到淮安常盈仓,再由“漕军“转运北上。

    淮安地处大运河与淮水交汇处,南接长江,东近大海,为“江淮之要津,漕渠之喉吻“,对明朝的国家粮食安全至关重要。

    所以,朱棣的船厂选址有更高层次的战略考虑,木材采办之远近,反成次要因素。

    当然,淮安的漕运造船业中心地位,并非是在一开始就确立的。

    永乐年间,朝廷曾分别在淮安及山东运河城市临清兴建清江、长乐、龙江三船厂。

    在当时,清江船厂负责制造南京、湖广、江浙等南方地区的内河漕船,长乐、龙江船厂则分别负责制造用作海运的遮洋船,以及郑和船队的大型海船。

    后来经过近百年风雨辗转,随着下西洋行动的终止,长乐、龙江管理日渐松散,造船质量参差不齐,甚至发生厂家中途拆旧船充数,或卖船卷款而逃的荒唐事。

    直到嘉靖三年,经工部尚书上奏廷议,决定裁撤长乐和龙江两大船厂,将其下属所剩的十八个分厂完全并入清江船厂,与清江原来辖下的京卫、中都、直隶三大厂并列。

    这,便是如今这个规模极大的清江督造船厂的由来。

    也是在嘉靖一朝以后,大明彻底放弃远洋海船的建造,全部的战船都选取内河漕船,水师力量也开始停滞不前。

    清江督造船厂一跃成为唯一的国营漕运造船厂,其他地方造船厂,虽仍归属地管理,但计料修造,都要受清江督造总厂监管指导。

    天启初年,朱由校信任权阉魏忠贤为首的阉党,以酷吏取代只会纸上谈兵的东林诸党。

    作为全国最大且唯一的国营漕运造船厂,清江督造船厂自然为阉党所重视。

    早在天启二年,魏忠贤便派遣心腹太监前往清江任提督,东厂厂役也在清江督造船厂各地的分厂坐班。

    阉党插手以后,漕运制度日渐完善稳定。

    到天启九年春,工部上奏,额定天下各地水师战船,船数总计一万一千七百余艘,漕军在十二万人上下。

    这其中以内河漕船为多,仅登莱水师有成建制的远洋船队,便是在登莱造船厂建造的三桅炮船约五百余艘。

    这一万多艘战船,便是大明全部的海军力量,由清江船厂监制统辖的船只便有六千八百余艘,接近总额六成!

    根据魏忠贤上奏称,在天启三年至天启九年这六年间,由于东厂的监管,清江督造船厂的战船质量有明显提升,每年实造船只数量大体稳定,年均五百艘上下。

    这就是现在大明航海业的全部实力。

第九百四十四章:来了就别回去了

    五国同盟签订以后,大量来自于西班牙、荷兰、波兰、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天主教传教士,以及拥有丰富知识的西方人来到大明。

    在这其中,包括了许多怀揣着先进航海理念的技术人员,克劳德正是其中一位。

    四十年前,西班牙帝国的无敌舰队在海上被使用盖伦战舰的英国人击溃,自此失去了全球性的海洋霸权地位。

    而英国人还没来得及尝到击败老大哥的甜头,便遭遇了另外一个强劲的对手,即新崛起的荷兰联省共和国舰队。

    英荷战争至今仍在持续,但就算是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也无法阻止号称当世纪最强海军的英国皇家舰队。

    尽管现在风帆战列舰还没有真正出现,但是许多西方国家都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军商两用的盖伦战船在航海时代中的不足。

    现在,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西方国家都在积极寻求对盖伦战船的改造,而英国,正是这一改造的先行者。

    很神奇的是,克劳德不是上述那四个与大明签订盟约的国家的任何一个,他来自所谓的大英帝国。

    朱由校好像从来就和英国没仇没怨似的,在养心殿隆重接待了这位大英帝国相当著名的战舰设计师。

    “不知英王让你来,是为了什么?”朱由校坐在椅子上,示意一旁小阉给他呈上了一盏清茶。

    第二次明荷海战,大明大获全胜,击溃了荷兰的主力舰队,不仅令全世界刮目相看,甚至还接下来签订的合约中,获得了相当多的殖民地。

    荷兰算是被登莱水师一战打服了。

    他们现在正和大英帝国进行激烈的竞争,虽说有能力再组织起舰队前来寻仇,但是经过联省议会的商量以后,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

    第二次明荷海战后,荷兰联省共和国放弃了原本想要将大明变为海外殖民地的想法,转而开始积极建交。

    起码来说,荷兰人这些年积极开展贸易,又送钱又送人的举动,在朱由校看来还是相当有诚意的。

    何况,荷兰人在履行合约内容上,也是相当的不遗余力,根本不像大英弟国那样签订条约就和放屁一样令人蛋疼。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由校自然乐得多一个盟友。

    自从大明控制了马尼拉以后,咖啡这玩意儿也开始流入国内,只是相当一部分的大户人家们都喝不惯。

    当然,前世就相当喜欢喝咖啡的朱由校,现在是喝得非常舒服。

    尽管一开始喝惯了劣质咖啡的朱由校觉得味道不太对劲,但还是很快熟悉过来,现在上等的咖啡已经成了皇宫里的必备之物。

    所以当克劳德看见被太监摆在桌案上的一杯咖啡,甚至还用西方式的咖啡杯装乘着的时候,可见是有多惊讶。

    “不必惊讶,克劳德先生,吾皇非常开明,在接受新鲜事物上,一向有着很强的抵抗力。”

    一旁,穿着军器司官服的汤若望眯眼笑道。

    克劳德这才点了点头,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熟悉的咖啡。

    他喝了一口,在这异国他乡感受到如此熟悉的味道,这的确令他心中安定许多,这才说道:

    “我从不列颠而来,带着与我殿下与贵国建交的诚意,我国愿意从此后撤出在东南沿海的全部舰队,与贵国开展贸易。”

    朱由校一只手托在自己的下巴上,现在他只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感兴趣。

    实际上,克劳德来到大明以前,朱由校便已经从情报系统日益完善的较事府手中得到消息。

    这个克劳德据说是英国皇家海军一名经验丰富的造船师,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

    毕竟即便是较事府,来自海外的消息也并不都是完全准确的。

    “你在你的国家,是做什么的,就一直都只是个传信的?”朱由校问完,汤若望蹙着眉头,原封不动地翻译过去。

    克劳德立刻感受到侮辱,但碍于对方是皇帝的身份,也得保有基本的尊敬,只好气愤的道:

    “不,我是皇家海军的主设计师之一!”

    “在我来之前,我王赋予了我改装盖伦战舰的使命,我可不是什么传信的,这次我来,是代表了我大英的诚意!”

    朱由校本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这黄毛如此激动。

    当下,也是摆摆手,尬笑道:“啊哈哈哈,是啊是啊,你的身份特殊,那朕更不能让你回去了。”

    听到这话,汤若望立即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这边。

    汤若望在大明待了很多年,自然在官场学的鬼精,后边那句当然是没有翻译过去,不然只怕要把克劳德吓跑了。

    “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克劳德看着上边一脸笑容的大明皇帝,总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贵国需知道,我大英与荷兰是仇敌,而我大英皇家海军的舰船实力,远比荷兰强大得多。”

    “若想与我大英建交,需得与荷兰断绝来往…否则…”

    克劳德还在自顾自说着,朱由校却是根本没听,冷不丁说了一句:“你说说你们,没事打啊打的,一打就是十几二十年,这是干什么。”

    “学学朕,学学大明,要以德服人,知道吗?”

    “我们是天朝上国,我们不会学奥斯曼那些二愣子,没事就想去武力征服别人,我们要用爱去感化…”

    翻译到这,汤若望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轻轻咳了几声。

    朱由校自然听得明白,老汤这是在说,差不多得了,谁不知道大明灭了建州以后是怎么干的。

    说着,朱由校似乎也有些装不下去,赶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坐下来摸摸鼻子,强装镇定。

    这些话,克劳德听得一脸懵,十分不耐烦的道:“我不知道陛下和我说这些是要表达什么意思,是要劝我大英与荷兰讲和吗?”

    朱由校摇摇头,说道:

    “你这么理解也行,反正从今以后,你是回不去了,要么留在大明给大明造船,要么死回去。”

    说完,朱由校看了一眼汤若望。

    意思很明显,给朕按原话翻译。

    汤若望在西方见到的国王,就算是神圣罗马的皇帝,也常常被教廷和贵族们掣肘,鲜少有能这么霸道的。

    尽管他觉得扣押别人派来的使臣,是一个很不要脸的行为,但还是心中觉得很爽。

    这个东方皇帝,他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第九百四十五章:远洋舰只联合造船厂

    结果很明显,克劳德被关在了北京城,不过朱由校对他相当不错。

    他所居住的房子也算是个三进三出的小别墅了,屋外还有不小的院落,院子中落着一颗老槐树。

    一般遇见这种情况的大明臣子,除了投降的,要么选择撞死,要么就是绝食。

    因为中国人的家国观念很强,尤其是现在忠君思想盛行的年代,在别人领土上惬意的活着,就相当于投敌。

    而投敌,传回去会让整个亲族蒙羞甚至遭到惩罚。

    相比之下,克劳德这个蓝眼睛黄头发鼻子能插大葱的洋鬼子,就显得淡定的多。

    他被关在这里的当天还在愤怒的嘶吼,但是根据东厂厂役回禀,他在晚上就睡成了死猪。

    第二天,还把东厂送进去的山珍海味吃了个精光。

    愤怒的叫喊,似乎并不会影响到他的食欲和困觉。

    直到朱由校给他送去了两个在赫图阿拉俘获的爱新觉罗家的漂亮女奴隶,这货才停止了叫喊。

    当晚,屋内就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克劳德的表现,让朱由校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了?于是让许显纯撤回了六成原本用于监视和看管他的锦衣卫。

    第二天,作为说客的汤若望来到院落外,看守在外的锦衣卫校尉立即打开大门,看着他走进去。

    汤若望一走进屋内,看到克劳德左手搂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正睡得异常香甜,好像他根本不是在异国他乡。

    汤若望依次叫醒两个建州的女奴隶,等她们离开,然后一巴掌将克劳德扇醒,清脆的响声立刻传遍了房间。

    克劳德昨晚累了小半宿,如今正在睡梦中畅游,忽然被打醒,自然极其不满,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直接怒吼道:

    “是谁敢扰我的美梦!?”

    一看是汤若望,这才闭上嘴,但面色仍旧不好看。

    “教士,你来做什么?”

    “来跟你唠唠嗑。”汤若望丝毫没有绅士风度的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下,咧嘴笑道:

    “怎么样,建州的小娘们滋味不错吧?”

    克劳德一愣,眼前的这人真是曾经从罗马出来的传教士吗?

    不过谈及男人话题,他还是很快说道:“建州?那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女人的确是够劲儿。”

    “哈哈,想要更多吗?”汤若望看了一眼他的下面。

    克劳德这才注意到,赶紧用衣服遮住,当即说道:“怎么,你那里可以获得更多女人?”

    “能,还能获得你在不列颠得不到的地位和荣誉。”汤若望这才进入正题,他站起身,说道:

    “大明帝国是东方的霸主,很快也要成为全世界的霸主。”

    “现在皇帝正大力发展航海业,你改装盖伦战舰的才能不要浪费在不列颠了,来大明吧!来大明施展你的才能!”

    “也许,世界上第一艘风帆战列舰,就是你艾尔·克劳德担任首席设计师而制造出来的。”

    听到这些,克劳德实际上有些无奈。

    对他来说,自己不过就是个造船的,只会造船,最想做的就是发挥自己的才能,至于说给谁造,这个他并不关心。

    克劳德很干脆的同意了这个提议,实际上,现在他除了同意之外,也根本没什么办法。

    朱由校是根本不会把他放回去的,克劳德也明白这一点。

    听说克劳德极为干脆的同意为大明效力,朱由校十分高兴,当即便赏赐了他一个位置不低的官职。

    朱由校一直都有意重建永乐一朝的长乐和龙江两大造船厂,现在大明已经有盖伦战舰的制造方法,但是朱由校追求的不是这个。

    朱由校觉得,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历史上,英国在三十年后才有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战列舰编队,并且将线列战术运用在海战当中。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让大明直接造战列舰,用大明强大的造船能力,直接搞战列舰的舰队,超越西方。

    蒸汽机什么的整不出来,提前三十年把战列舰的舰队弄出来,这个还是很有可能的。

    只要弄出战列舰,大明天下无敌。

    战列舰可以用于远洋和殖民,在东南沿海和远东海域,大明还是可以使用清江船厂建造的广船、沙船、苍山船和大小福船作为主力战船。

    战列舰舰队这种东西,每支水师都配备是不可能的,朱由校也根本没那么想过。

    大明海疆广阔,内陆水域更多,这些内陆水域,就需要清江船厂建造的传统战船去巡航。

    再说了,这些传统战船在大航海时代各有优劣,也更适用于大明本土,并非是要完全对西方照葫芦画瓢。

    ......

    随着朱由校一纸诏书,在嘉靖朝裁撤的长乐、龙江两大造船厂被重新启用,合并为“远洋舰只联合造船厂”,朝廷也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征募能工巧匠和娴熟水手。

    既然要发展海军,整顿漕军和水师也是重中之重。

    水师属正规战斗编制,漕军则是用来护卫内陆漕运,相当于各地水师的备用兵员。

    工部在天启九年元日大朝会上奏称,全国上下,现有漕军十二万八千人,漕船一万有余。

    重整水师,首要自然是选择主力战船和辅助战船。

    重新设置的龙江、长乐造船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理现在还剩下的两处造船厂的海船资料。

    永乐一朝,龙江船厂专造远洋战船,而长乐船厂则是辅助其制造用作海运的遮洋船。

    不过自嘉靖一朝裁撤至今,大量海船资料都已经丢失,经过近一月的整理,只能找到当年极少的一部分。

    现在能找到当年龙江和长乐船厂的图纸不多,有大黄船、小黄船、四百料战座船、二百料战船、一百五十料战船、一百料战船、三板船、浮桥船、四百料巡座船、二百料印巡船、二百料巡沙船、九江式哨船、安庆式哨船、轻浅利便船、金水河渔船、后湖一号楼船、后湖二号楼船、后湖平船、抽分座船、快船、蜈蚣船以及四桅海船和两头船等。

    这还仅仅只是当年永乐一朝所造船种时极少的一部分,其余大部分的名称和制造方法,现在都已经彻底消失。

    由此可见,大明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不造海船了。

    龙江和长乐两处海船船厂,其中以龙江船厂旧址的规模更大,根本不亚于现在全国最大的造船厂清江督造船厂。

    尤为重要的是,有一个叫宋安的造船匠居然在龙江船厂的总厂附近,找到了永乐一朝遗留下来宝船厂的地址。

    朱由校立刻派东厂去进行战略性保护,经过东厂十几天的探查,发现这个宝船厂的规模竟然相当的大!

第九百四十六章:寻找海图

    “这里就是从前的宝船厂?”

    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走在荒凉的岸边,脸上多少有些唏嘘之色。

    他的身后也跟随一批锦衣校尉,只不过这一批人之中,只有他才是有资格穿着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

    闻言,那名叫做宋安的造船匠十分笃定道:“卑职再三确认过,当年用于制造三宝太监下西洋所用宝船就是在此。”

    “没想到啊,如此规模的一个船厂,如今竟也荒废了…”许显纯往前走了几步,便再没有任何继续探索的心思了。

    “走吧,我们回去。”

    他刚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驻足向一旁道:“宋匠师,听说宝船当年的图纸被刘大夏给烧了?”

    许显纯忽然想到,所谓郑和宝船厂,最珍贵的自然是早就遗失的大型宝船海图。

    要是能把这个海图找回去献给陛下,可见是大功一件。

    宋安闻言,想想说道:“掌使大人,刘大夏烧海图,这些都是传言,未经证实,到底烧没烧,现在也是众说纷纭。”

    “只不过自那时候起,海图的的确确未曾再见过了。”

    “嗯,原来是这样。”

    许显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隐隐觉得有内情,也知道不是那么好找,转而将宝船厂的消息回禀给了宫中。

    对于宝船,朱由校实际上也没说是太想要追求这个东西。

    毕竟已经是二百来年前的产物了,就算现在花费大代价造出来,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宝船并不是和西方战列舰那样的战舰,这玩意儿从造出来那时候起就不是用于作战的,现在搞出来当运输船也属实没必要。

    不过朱由校还是觉得,能找到海图造一艘最好。

    郑和宝船毕竟看起来是又高又大,只要能拿到海图,经过军器司的改良,造一艘出来当象征性的旗舰倒也威风。

    海战时,对方看见大明水师有这样一艘高大入楼的巨型战船,还没开打就要胆寒几分。

    想到这里,朱由校说道:“叫工部尚书冯铨和兵部尚书王洽到西暖阁,朕有话要问他们。”

    小阉赶紧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冯铨和王洽两名大臣纷纷赶来,第一件事便是大呼面圣。

    朱由校对此早就见怪不怪,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叫二位爱卿来,是想问问当年刘大夏烧毁郑和海图一事。”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皇帝又对海图感兴趣了。

    不过现在他们也猜得到为什么皇帝单单把他们两人叫过来了,当年郑和海图原存工部,而去找海图的是兵部。

    这两件事,来问他们显然是问对人了。

    王洽说道:“陛下,宪宗时我兵部遍寻工部而不得海图,据我兵部文册记载,当时在工部搜寻了数天数夜,最终不了了之。”

    “也就是说,这海图到底是不是如传闻那般被烧毁了,至今也没个定论?”朱由校蹙眉道。

    “回陛下,正是如此。”王洽说完,工部尚书冯铨便道:“臣觉得,刘大夏应该不会烧毁海图。”

    “何以见得?”朱由校立即问。

    冯铨说道:“我工部也有文册,臣觉得,西洋海图乃国之重器,刘大夏应该是没那个胆子去烧。”

    “会不会,是被他藏起来了?”

    朱由校一愣,也是突然间想到这个可能性!

    要是真烧了郑和带回来的西洋海图,刘大夏怎么可能在历史上如鱼得水,一路高升?

    要知道,历史上的成化可不是一个昏庸之主,在朱由校看来,这位低调皇帝甚至比鞑清鼓吹的千古一帝乾隆要强得多了。

    刘大夏要是真烧了海图,成化怎么可能不办他。

    退一万步来将,就算成化放了他,那支持下西洋的那些人呢,肯定也不会让刘大夏好过。

    从刘大夏的结局来看,这小子很可能是个嘴炮,藏起来没敢烧!

    即便这只是君臣寥寥几句的推论,但是也足以让朱由校兴奋了,郑和海图的内容,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宝船图纸。

    找到了海图,大明就相当于有了半张世界地图,这对后面参与大航海的意义十分重大!

    说干就干,朱由校立即吩咐道:“许显纯,带着东厂到刘大夏府第的原址,挖地三尺的找!”

    “还有,让《京报》向全国范围发通告,就说能拿出海图线索的,朕重重有赏!”

    ......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大明的皇帝们就是这么奇葩。

    之前二百来年连问都没问过的郑和海图,忽然之间居然大张旗鼓又在找了,许显纯不敢怠慢,当即回到北镇抚司派发人手。

    一时间,缇骑四出,消息也传遍了全国。

    当年兵部尚书刘大夏的府邸,现在已经是一户姓王的大户的宅院,老王头看见一队锦衣卫破门而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被抄家了,吓得当场昏厥。

    所幸这次许显纯是干正事来了,现在他被找海图这事弄的焦头烂额,也没什么心思想去吓唬他。

    何况现在当今皇帝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以前,说抄也就抄了。

    现在随着建州被灭,收复奴儿干都司以后,大明也逐渐回归正规,厂卫的活动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

    一些没有理由的事,也不再那么敢去做了。

    许显纯等老王醒了,坐在他身边,说道:“出个价吧,你家所在的这出宅院,我们被镇抚司买了。”

    老王一听,当即是瞪大了眼睛。

    来的可是被御赐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皇帝跟前的大红人,那腰间的绣春刀不知道砍过多少像自己这样的大户。

    他哪还敢张嘴要钱,嘿嘿说道:“可吓死我了,原来是为这事,小事儿小事儿,朝廷有用,我王家义不容辞。”

    “你这意思,是要白送给我们?”许显纯有些吃惊,现在北京城房价可不便宜。

    像是这种离紫禁城近的,周围也是官府衙门集中的地带,住的全都是达官显贵,这种规模的宅院,怎么着也得几千两吧。

    白送了,不心疼?

    老王继续笑嘿嘿回道:“掌使这说的是哪里话,这样的宅子,我在苏州、杭州还有几套。”

    “那也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有什么事求我,说吧!”许显纯自然看得出对方是打着什么主意。

    老王连忙顺坡下驴,说道:“哎嘿,掌使大人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住您呀!”

    “是这回事儿,我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在翠香楼的时候顶撞了一名勋贵子弟,现在正被五城兵马司押着。”

    “没干什么坏事儿?”许显纯斜睨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王连忙拍着胸脯打包票,“这孩子就是顶撞了勋贵老爷几句,就被五城兵马司带走了。”

    “哪家的勋贵啊,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说几句情!”许显纯漫不经心道。

    老王顿时成了个苦瓜脸,说道:“还能有谁,英国公府上的小公爷!蛮横霸道得很…”

    许显纯一听,好家伙,又是张世泽?

第九百四十七章:册封魏忠贤

    许显纯当即来到英国公府,拜见英国公张维贤。

    张维贤正在看书,听见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来找,也是有些吃惊,连忙命管家迎进来。

    未成想,听到许显纯说的话,顿时气了个火冒三丈。

    “把这个孽子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什么都不知道的张世泽乐颠颠跑来,却是见到一脸愤怒的父亲,也是害怕起来。

    “跪下!”

    “为什么?”张世泽也是硬气,虽然心中已经打了突突,但还是不肯服软,“我又做错什么了?”

    张维贤扔下书,直接就要上去揍他。

    许显纯心想这哪成啊,赶紧上去拦住,笑嘿嘿的当和事佬,“小公爷,让你跪你就跪着。”

    “跪自己爹,不丢人!”

    张世泽这才跪下,但依旧昂头挺胸,一脸的不服不忿。

    “我且问你,两条街外王家的公子,是不是你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抓的?为了个青楼女子,你竟能做出这种勾当?”

    张维贤满脸怒火,指着张世泽道: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能意气用事,那个王公子没有违反律令,你抓他岂不是滥用职权吗?”

    “我张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好家伙,都说老英国公骂自己儿子就像不是亲生的,今儿咱算见识到了,狠!骂的是真的狠!

    许显纯有些震惊,刚才要不是自己死命拦着,这张世泽没准当场就要被胖揍一顿……

    “我、我没有!”张世泽不住的叫屈,“可能是那五城兵马司的车御史为了讨好父亲你,抓他示好呢吧!”

    “我真的没有让车御史去抓人,我是那种人吗?”

    “你还不是那种人?”一提起这话,张维贤便气不打一处来,“你出去扫听扫听,整个京城的勋贵,就属你名头最响最亮!”

    “你爹我是全国勋贵之首,你就非要做成纨绔子弟们的老大是不是?”

    张世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家里待着,怎么名声就臭成这个样子。

    很多自己根本没干过的事,都能安到自己头上,现在京城一有事老爹第一个想到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骂了一通,张维贤似乎消气不少,转头说道:“劳烦许指挥使回去带个话,就说我这就给五城兵马司传个消息,让他们放人。”

    “好说好说,这是应该的,咱做的不就是给陛下跑腿的活儿吗!”许显纯讪笑几声,连忙告辞离开。

    出了英国公府,他松出口气,眼神中出现阴狠之色。

    从刚才的消息里,他听到了一些端倪。

    五城兵马司早就被魏忠贤换成阉党的人了,东城兵马司的巡城御史车纬就是在三年前靠给魏忠贤修生祠上的位。

    而现在这个皇帝如此强势的节骨眼上,阉党做事还这么嚣张,简直是自取灭亡!

    欲要使其灭亡,必要使其疯狂!

    想到这里,许显纯冷笑了一声,心道:魏忠贤哪魏忠贤,你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

    “真有此事?”朱由校听见了,显得大吃一惊。

    “一点不假,臣也是从英国公那儿得到的消息,东城的巡城御史车纬,为了讨好张世泽,滥用职权,随便抓人。”

    “陛下,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乱套了吗?”

    朱由校蹙眉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传旨,给朕把车纬的巡城御史撤了,改从文学院选派。”

    许显纯一喜,连忙说道:“陛下圣明!”

    看着许显纯离开,朱由校也是冷笑了一声,靠在椅子上思索起来。

    其实吧,他早有除掉阉党的想法了。

    起初刚登基,宫里都四处透风,肯定要先以自己能好好活着为主,至于说朝廷上,也是优先使用听话肯办事的阉党取代清流。

    尽管这些阉党毛病很多,但这十年来,朱由校一直都视而不见。

    直到现在外部环境被肃清,自己大权在握,朱由校也开始觉得阉党的弊端实在太大。

    这些人不乏有很多有能力者倚靠魏忠贤才能展示拳脚的,比如满桂、毛文龙、赵率教、洪承畴、孙传庭……

    这些人都是靠魏忠贤提拔,才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但是除此之外,更多的阉党都是倚靠谄媚上位,趋炎附势的本领比他们本身的能力更强。

    搞暗戳戳的事情,他们实际比东林一点也不少,甚至更贪。

    许显纯的想法,朱由校一看就能明白,但是看破不说破,这个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而且魏忠贤这个人,虽然说用着舒服,但他的小动作更多,虽然都是些小事,但朱由校还是很不爽。

    比如三个月前,蒙古左翼哈慎部的酋长率部讨灭了攻打大明边境的乌斯藏地区酋长阿班歹罗铁,上奏邀功。

    魏忠贤把这个事压下来,让客氏的弟弟客光先冒领这份军功,在地方千户所任千户。

    这还不是个例,这种事儿对老魏来说,是经常干。

    但因为都是提拔自己亲族的小事,这些年来朱由校也都没怎么理会,一直捏在手里没发作。

    现在,朱由校看着这十年来,魏忠贤所提拔亲族的名单,眼睛微眯起来,气息开始变得有些粗重。

    魏氏一族,官做到最高的便是魏忠贤的祖孙魏希孔、魏希孟、魏希尧、魏希舜四人。

    这四人其实都有些能力,尤其是魏希孟,甚至还封了爵,朱由校还记得他在王恭厂爆炸案立了大功,将祸水引到东林头上。

    朱由校也借此机会,撤换了一大批东林的空谈党。

    除此四人外,还有魏忠贤的姻亲董芳名、王选、杨六奇、杨祚昌等数十人,现在一个个都官至左、右都督和都督同知、佥事等。

    这些人在地方上都握有实权,要么是手握管漕运的肥缺,要么是在督办司这种实权衙门供职。

    阉党嚣张了多年,经常打着自己皇帝的名义杀人越货。

    这种情况如果不早日处理,曾经给自己带来好处的阉党,早晚会变成真正的祸害。

    朱由校想了想,靠在椅子上,将手中一方小印捏得咯吱作响,随后说道:

    “传旨,魏忠贤劳苦功高,册封为宁国公,宫衔照旧,锡之诰券,岁支五千石,所赐庄田再加一千顷”。

    小阉一惊,连忙下去传旨。

第九百四十八章:官府强占民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司礼监掌印,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魏忠贤克谨忠贞,立有殊功,特册封为宁国公!宫衔照旧,锡之诰券,岁支五千石,所赐庄田再加一千顷!钦此。”

    王承恩宣完圣旨,便赶紧起身将老态龙钟的魏忠贤扶起来,亲自将金黄色的卷轴送到他手上,一脸谄媚的笑容:

    “厂公得封国公,真是可喜可贺呀!”他说道:“当时在西暖阁,听天子说了这道旨意,奴婢别提有多替厂公高兴了。”

    “厂公能得如今地位,足见天子对厂公宠爱至深呀!”一名东厂档头说道。

    “是啊是啊,恭喜厂公恭喜厂公!”

    “如今有了国公的名位,厂公才算是真正的厂公啊!”

    魏忠贤一遍遍看着这道圣旨,仿佛周遭满堂的恭喜声皆与他无关,又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情。

    “走吧,你们都走,走!”

    最后一个“走”字,就好像是用最后力气嘶吼出来的,周围人不知道高升国公,他为什么要发这样大的脾气,只好悻悻离开。

    待周围人全部离开后,魏忠贤脑子“嗡”的一声,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有眼疾手快的厂役上前将他扶住。

    “滚——!”

    魏忠贤却并不领情,一把将这厂役推开。

    厂役也被吓得连忙后退几步,个个都是屏息凝神、面面相觑。

    傅应星很快从其他人那儿得到消息赶来,厂役们见了他,可算是有了主心骨,赶紧都围拢过去。

    “傅爷,厂公今天不太对劲。”

    “是啊,我也寻思呢,陛下降旨册封国公,高兴还来不及的事,厂公为何却会如此震怒。”

    听几名厂役说着,傅应星却是有些明白了,他道:“我差不多知道现在的情况了,你们退下,我去。”

    颓坐在地下的魏忠贤感受到有人搀扶,正要怒喝,转头一看却见到是自己外甥,只好长叹了一声。

    “魏党算是完了,完了…”

    “舅父,陛下册封国公,这是我魏氏一门的大喜事,忧从何来啊?”傅应星将他扶起坐好,斟上了一盏茶。

    魏忠贤叹口气,将圣旨交给他,说道:“你看看,你能看出些什么?”

    傅应星拿来圣旨,通读即便,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之处,不一会儿,却是忽然间说道:

    “诏曰?陛下用的是诏曰?”

    这一下,傅应星也觉得的确有问题了。

    历来大明天子册封有功之臣,大抵用的都是敕曰或制曰,用于告诉被加官进爵的文武官员要不骄不躁,控制情绪。

    这次讨灭建州,熊廷弼和朱燮元用的是诏曰,这再正常不过。

    毕竟这是国仇家恨的大事,要是不洋洋洒洒的去宣传,那才是有问题。况且,熊廷弼和朱燮元,也的确当得起“诏曰”二字。

    可自己的舅父魏忠贤这些年干了什么?

    魏忠贤的功劳到底有没有朱燮元和熊廷弼高,傅应星虽然平日尽是溜须拍马,但心里也明白,还差得远。

    可当今皇帝,不仅给魏忠贤也册封了国公,用的还是诏曰!

    诏曰,即昭告天下的每一个臣民,这是最高规格的册封圣旨!

    魏忠贤见傅应星斟酌起来,心中也满意许多。心道这个小子,办事虽说一直有些冒失,但还算得力,就是这脑子不太够用。

    如今他竟也能察觉出这份圣旨皇帝要表达的意思,这实在不容易,总算没枉费了自己这些年的培养。

    魏忠贤说道:“你能看出来,本督很欣慰,皇爷…已经有了要动手在朝堂清除我们魏党的念头了。”

    “如今这份圣旨,不是在对我魏忠贤加官进爵,是把一柄剑,悬在了我的脑袋上。”

    说着,魏忠贤直勾勾盯着空无一物的头顶。

    “这柄天子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我魏忠贤的人头落地,你们也都要死。”

    “我要是能活着,你们才有活着的机会。”

    傅应星一愣,连忙放下圣旨,跪下说道:“舅父!还请舅父想想办法,救救我们这些人吧!”

    魏忠贤叹了口气,他清楚当今天子的手腕和魄力,一旦下定决心要铲除魏党,自己将绝无活路。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傅应星,说道:

    “起来吧,不必如死灰槁木一般,天还没塌下来,我魏忠贤还在!”

    傅应星点头,神情这才安定一些,起身坐下。

    魏忠贤深吸口气,“皇爷的性子我是明白的,必也是不忍心杀我,否则就不会有这么一出戏码了。”

    傅应星眼前一亮,“这就是说,我们还有戏?”

    魏忠贤点头,眼神中逐渐燃起生机,当然,他所想的不是如东林那般撕破脸皮和皇帝作对。

    他相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所有权势,完全都是皇帝给的。

    要是真生出什么反叛之心,那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

    现在他要做的,是表达忠心,疯狂的表达忠心,并且露出要放弃手中权利和地位的样子。

    魏忠贤看了一眼魏忠贤,满是皱纹的眼脸上出现一丝凌厉。

    “传本督飞令,全部东厂厂役,从今日都要低调行事,莫要再去做那编造罪名害人家财的事了。”

    低调,现在要做的就是低调!

    “谨遵厂公之命!”傅应星连忙答应,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

    三日前,苏州。

    作为发生过两次大规模抵制东厂骚乱的地方,如今的苏州,说遍地都是厂役也毫不为过。

    苏州的知州严参站在大街上,此刻在他的眼前,正是一片十分哄闹的乱象。

    “快走!”

    “走!”

    一队官差冲进民房,将几户百姓推搡着赶出来,其中一名差头大声道:“官府要于此地为当今厂公修建生祠,征用尔等民宅!”

    “速速离去,前往它处定居,否则可就要拿人了!”

    被推出来的十几个百姓中自然不服不忿,很快与官差扭打在一起,有人高声喊道:

    “什么生祠,这是我家的房子!你们岂能说把我们赶走就把我们赶走?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狗屁的天理,狗屁的王法!”严参冷笑道:“在苏州这地界,老子就是王法!谁也别想拦着我给魏公公修生祠!”

    “快点儿,把他们给本官统统撵走!”

    更多的官差冲了上去,推搡之间,一名反抗的百姓甚至被愤怒的官差抽出腰刀当场格杀。

    一时间,血流满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九百四十九章:陛下万岁

    尽管魏忠贤已经三令五申,不能给自己修什么生祠。

    当今天子还没有生祠,自己就有了,这不是找死吗?

    但是魏忠贤毕竟名头太大了,无数的人都想通过他这个渠道高升,苏州知州严参为了修建生祠,强拆了四户百姓的民宅。

    并且官府在驱赶百姓时,还与百姓发生冲突,造成流血事件,最后严参更是下令将那十几名百姓当场格杀。

    天启一朝赫赫武功所带来的,就是远超真实境况的“和平现象”。

    这种和平有些病态,所有人都知道建州被灭,蒙古臣服,所以一些官员就开始浪了。

    原本一致对外,现在又变回了内斗。

    其实现在大明在外的形势虽然相当不错,但是国内依旧不容乐观。

    小冰河期在近些年开始完全显现,所带来最严重的后果,便是中原五省几乎连年颗粒无收的现状。

    朱由校只能在皇庄大批种植土豆和红薯,以供应日益增加的流民人口,每年用于赈灾的款项,在直线式上升。

    这还没完,奴儿干都司的收复和重建,真正为大明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尤其是饱受战火多年的辽东地区,几乎是百废待兴的一个现状。

    至于说朝堂上,朱由校也是很头疼。

    虽然朱由校已经退出温体仁为首的浙党,在朝堂上对抗魏党,但魏党毕竟势大。

    这些年来,全国上下已经到处都是魏忠贤的朋党。

    朱由校并不像完全铲除阉党,但到了如今,也不能纵容阉党如此这般胡作非为下去了。

    苏州的事很快传到朝堂,朱由校不仅没有处置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魏忠贤,却反而册封其为国公。

    这个消息传出去,朝野为之惊震。

    尽管魏忠贤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深藏的危险,并且及时向下发布了严令,但就算东厂有所收敛,其他想要谄媚魏氏的人也不会就此停手。

    某一日,朱由校心情烦躁,忽然起了出宫微服私访的兴致,便带着王承恩乔装出承天门,前往哄闹的集市。

    来到集市,百姓之间,朱由校这才真切感受到大明京师这些年来的变化。

    上次出宫,已经是三年前,至少眼前的市集,就比当年繁华许多,最让朱由校觉得印象深刻的,还是北京城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全球性大城市。

    满街走着的,虽然大部分还都是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商旅行人,但相比多年前,蒙古人、西方人的比例已经相当之高。

    许多西方人开始选择来到大明安身立命,他们的到来,带来了更为先进的技术理念,打开了大明与全世界接轨的通道。

    两人走着,街道前方,挤满了闹闹嚷嚷的百姓。

    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队西城兵马司官差正从街道一侧的布匹铺子里搬运货物。

    王承恩上前询问:“这家铺子的东家,所犯何罪?”

    那差头扭头看他一眼,发觉王承恩所穿衣物非富即贵,而在他身后孑然立身的青年,腰间玉佩更似宫中之物,顿时肃然起敬。

    他连忙充满尊敬的说道:“啊,这家布铺的东家崔立,不肯出资协助在城郊修建魏氏生祠,被我们抄了。”

    王承恩一愣,向后微瞟一眼,发觉正站在身后的朱由校神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只是如此吗,似这种抄家的大事,想必那崔立也有诸如勾结关外的大罪吧?”

    那差头笑了:“不,就只是不出资修筑生祠。”

    他说到这,忽然转头:“怎么,你难道觉得,商户不出资给魏公修筑生祠,这算不得抄家灭门的大罪吗?”

    王承恩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身份比较尴尬,毕竟皇极殿管事牌子这个职位,是倚靠已经去世的前乾清宫管事牌子王朝辅的举荐。

    而王朝辅之所以能获得重用,绕来绕去,背后还是魏忠贤在使劲。

    “我告诉你们!”那差头转身,对围观的人群喝道:“来京城的商户,凡是不肯出资给魏公修建生祠的,都尽早给我滚出去。”

    “不然叫我们发现了,一家一家的抄!”

    听到这,朱由校已经是忍无可忍,怒火中烧。

    自己这个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群阉党居然还敢如此嚣张,在外地的情况那还得了?!

    这群魏忠贤的爪牙,危害甚至比他本人大得多!

    如果不尽快遏制,以后哪还有商户敢来京师行商?

    直到现在,朱由校终于下定决心要铲除阉党了。他冷不丁上前,抽出那正颐指气使喊话的兵马司差头腰间佩刀,直接砍了过去。

    鲜血四溅,随着一具尸体倒下,周围五城兵马司的动作全部都停了下来。

    朱由校毕竟是亲身上过战场的皇帝,动起手来,比兵马司这些二吊子要强得多。

    而做了多年的皇帝,这一震怒起来,气势也压住了在场所有人。

    “叫你们西城兵马司的御史滚过来见朕!”

    “朕有笔账,要好好跟他算!”

    朕!

    这个字一出,周围人顿时议论出声。

    本来寻常人说出这话,是没人当回事的,可是眼前这个青年,无论年纪,还是站在这里的气势上,看起来都绝非是一般人。

    极有可能,正是微服出访的当今天子。

    一时间,周围百姓纷纷后退,但是朱由校毕竟不像后世的康熙,背景音乐一响,龙袍闪亮登场。

    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西城兵马司的兵丁们很快就将朱由校和王承恩围住。

    王承恩立即护在了朱由校身前,怒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当今天子,天启皇帝!”

    朱由校倒是毫无惧色,只在这里静静站着。

    毕竟是自己的辖地出了当街杀害官差这种事,西城兵马司的巡城御史不能不重视。

    很快,西城兵马司的巡城御史宋阳便带着一大堆兵马司兵丁赶到现在,看见朱由校时,他还冷笑了一声: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有个人当街喊了一句朕,你们就怕了?”

    “我喊一声朕,我是不是也是皇帝了?”

    朱由校听见这话,微眯起眼睛,周身出现了浓重的杀意。

    不等兵马司的人怎么样,街道远处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一队城西军营的火枪骑兵赶来。

    在他们身后,是更多来自同一个地方,明甲持锐的战兵。

    这些战兵一个个都是身披铁甲,精锐得不像话,巡城御史见了来人,连忙迎上前去,道:

    “郑将军,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冒充陛下的混小子。”

    没成想,带队的游击将军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却是当即翻身下马,伏跪在地,高声喊道:

    “陛下,末将救驾来迟,死罪!”

    他这一句话出来,这个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余的士兵们也都纷纷单膝跪地,高声呼喊:“陛下万岁万万岁,陛下万岁万万岁!”

第九百五十章:不从者抓,不资者抄

    西城的巡城御史宋阳立刻变得十分惊恐。

    潜意识里,他仍然觉得这一切实在是不可思议,当今皇帝几年出宫私访这一回,就叫自己给碰见了?

    这种运气,实在可以去赌一手了。

    不过事实已经容不得他不相信,京军的游击将军都已经带头参拜,这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

    他连忙跪倒在地:“陛、陛下…!”

    朱由校冷哼一声,斜睨他一眼,“朕可没那个本事让你跪拜,你自称一声朕,你不就也是当今皇帝了?”

    宋阳满头虚汗,不住擦拭,但却说不出话来。

    “拉下去,给朕砍了。”

    朱由校说完,郑姓游击将军立刻挥手。

    两名士兵一前一后上前,架起宋阳便当着全部西城兵马司兵丁的面来到道路中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这样的小人物,朱由校根本犯不着与他置气,今日当街砍了宋阳,方才他的僭越无礼还只是其一。

    如果单纯想要报复,朱由校有一万种手段能把宋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当街明杀,实在是掉了身价。

    所以今日这样的做法,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一个态,一个从朱由校从登基以来便从没有过的态度。

    无论宋阳如何挣扎和求饶,朱由校都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随着战刀落下,宋阳满是惊恐的头颅离开了他的身体,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土地。

    许多百姓聚在周围,为今日突然发生的这一切感到震惊。

    “杀得好!”

    “杀得太好了!”

    如今,为了讨好魏忠贤,海内各地的文武官员都在想尽办法献媚,搞得天下是鸡犬不宁。

    朱由校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留下议论声逐渐加大的京城百姓。

    回到宫中,朱由校少见的发了脾气。

    一名小阉端着茶过来,朱由校见了,却是一把将其扫落在地,“许显纯呢,叫他过来!”

    宫娥们慌忙收拾残局,小阉也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出去。

    许显纯正坐在北镇抚司的大堂上,原本属于北镇抚司千户张立的位子上,他将双腿搭在桌案上,满脸戏谑。

    “张千户,我要你查到底有多少人给魏忠贤修建生祠,查得如何了?”

    张千户却是畏畏缩缩,“回、回禀掌使,这…这事实在不好办,各地都是魏氏的朋党,我们无从下手啊!”

    “嗯?”许显纯眼神一紧,当即将桌案踹翻在地,上摆着的文书也散落一地,“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你还在北镇抚司干什么?”

    “莫不是,连你也是阉党的人?”

    许显纯冷冷一笑,那眼神中传出的阴鸷杀意,令张立不寒而栗,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两名校尉,更是使他濒临绝望。

    “这千户,你先不用干了,等本使禀明陛下,再做定夺!”

    张立一愣,看见周围田尔耕、杨寰令两名千户满脸噙着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待张立离开,许显纯冷冷道:“魏阉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杨寰和田尔耕毕竟也是获赐飞鱼服、绣春刀殊荣的能耐人,也都瞧得出来,现在的魏党,已经是濒临灭亡的边缘。

    至于这一切的开端,还是要从当今皇帝册封魏忠贤为宁国公一事说起。

    以魏忠贤原本受宠的程度,国公实际上也无可厚非,但早不封晚不封,皇帝偏偏在这个时候封,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刚讨灭建奴,叙功升授大典结束的时候!

    魏忠贤何德何能,能与御辽十载的熊廷弼,平定西南的朱燮元平起平坐?

    要知道,这二位,就算配享太庙,天下间的将士,满朝的臣工,也俱都是心服口服的。

    可魏忠贤算个什么东西?

    在大部分人眼里,他不过是个赌徒出身,凭借谄媚献上获得当今天子信任的小人而已。

    朝堂无方寸之舌,沙场无尺寸之功。

    凭一个修三大殿的功劳,就能得到赐封国公的殊荣,要是国公这么好当,岂不遍地都是?

    自从上次册封魏忠贤的圣旨昭告天下,朝野沸议,全都对此事愤愤不平,一些如许显纯这般的有识之士已经看出,这正是皇帝着手铲除阉党的第一步棋。

    一时之间,平静许久的京师在这份表象之下,再度变得波涛汹涌。

    许多早对魏忠贤心存不满的人,开始暗地搜集其多年违法乱纪的罪证,打算在适当的时机,和盘托出。

    朝臣们心思各异,魏忠贤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的吃不好、睡不好了。

    这种周遭危机四伏的感觉,他从未有过任何一次。

    许显纯一开始其实也是没想明白皇帝的真正用意,但有一天在睡觉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那天晚上他便失眠了,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

    听到小阉传唤,许显纯一愣,顿时准备好这些时日杨寰和田尔耕提前搜集的罪证,前往乾清宫。

    “臣许显纯,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朱由校看他一眼,道:“今日朕与王承恩在宫外私访游玩,遇到了西城兵马司的巡城御史宋阳。”

    “朕叫你来,是想问你,宋阳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巡城御史?”

    许显纯连忙说道:“回陛下,这宋阳乃是魏忠贤外甥傅之综旧交,因此关系做到了巡城御史的高位。”

    “原是如此…”朱由校点头,道:“那如宋阳所说,现下京城行商,不出资修建生祠,便要被赶走,这也是真的?”

    “确系属实。”许显纯犹豫了一会儿,这才道:

    “陛下,还不只是京城,浙江巡抚潘汝桢、工部郎中曾国祯、孝陵卫指挥使李之才等人都带头修建生祠。”

    “现下各地,但凡提及修建生祠,东厂一向都是不从者抓,不资者抄,哪里不同意,哪里就会被直接查办。”

    朱由校一愣,足足呆了好一会儿,才是猛然间一拍桌案,怒声道:“混账!地方混乱至此,为何不早报?”

    谁敢啊!

    话说回来,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从前敢提出来魏忠贤不是的,非但扳不倒他,反而会被阉党嫉恨,最后八成都是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第九百五十一章:西南再乱

    不从者抓,不资者抄。

    送走许显纯,朱由校缓缓靠在御座上,眯起眼睛,这魏忠贤当真不愧是后世那所谓的“九千岁”,手段当真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朱由校也明白,魏忠贤在这十年间起到的左右。

    例如每岁数千万两之巨矿税、江南商税及运河、外贸关税的收入,这都靠魏忠贤从中运筹帷幄。

    还有压制朝堂及在野那些嘴炮党的文臣,这也要靠魏忠贤酷烈的手段。

    处理魏忠贤,朱由校也是下了很大决心,但实际上,他并不打算如后世的崇祯那般,将事情做绝。

    魏忠贤的作用,只有自己这个当皇帝的知道,较事府的较事,一直秘密安插在东厂之中。

    这些年魏忠贤到底有没有什么反心,朱由校也是一清二楚。

    不可否认魏忠贤带来的祸患,可要是连自己都将魏忠贤全盘否定,这又对他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缓缓揉捏着手中的一方小印。

    “传厂臣来。”

    ......

    朱由校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要单独召见魏忠贤!

    这个消息传出来,朝野轰动!

    紫禁城中,王承恩坐在一个偏殿里,脚下正趴着他的三个干儿子,这三个太监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别看王承恩平日里一副老好人面相,暗地里其实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茬,在这皇宫大内,没有一个人是和表面上看的一样。

    他满脸都是阴狠的样子,说道:“皇爷居然要召见魏阉进宫,这是要饶他一命啊!”

    王承恩看得出来,当今皇帝许是怕想找魏忠贤秋后算账的人太多,在用这一手告诫满朝文武。

    魏忠贤,他还是要留着的。

    王承恩还是不甘心,在他看来,魏忠贤必须死,只有他死了,自己才有机会登顶。

    一名底下的小阉说道:“干爹,这可不行啊,魏阉这次一旦进宫了,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到时候,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要留他一命,可就再也杀不得了。”

    王承恩现在心思很乱,平日里在宫里、皇帝的面前装老实人,现在还需要继续装吗?

    他立刻劈头盖脸给骂了回去。

    “你当我不知道吗?魏阉这次进宫,不论他和皇爷说了些什么,在外的那些人,都不敢再下死手了。”

    “皇爷,这是还对他心存旧情啊…”

    这时,一名小阉慌慌张张跑进来,“干爹,不好了干爹,魏阉已经走到西直门了!”

    “都到西直门了,再不去拦着,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王承恩当机立断,说道:“你去拖住魏阉,我进宫面见皇爷,向陛下呈报山陕蝗灾的消息。”

    “无论如何,今夜也不能让魏阉和皇爷单独待在暖阁。”

    小阉连忙跑到西直门,远远便见到魏忠贤穿着皇帝御赐的蟒袍经勇卫营禁军把守的甬道,正迅速奔往乾清宫。

    他追赶上去,但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刚一抬头,魏忠贤已经自甬道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小阉再追上去,好容易抓住了魏忠贤的衣襟,正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却发现,眼前这人居然不是魏忠贤!

    同一时间,身着宦官常服的魏忠贤蹑手蹑脚来到西暖阁外,心中也有些唏嘘。

    以往,这皇宫大内,何处不敬自己厂公三分?

    现在倒好,皇帝刚一有变脸的意思,所有人都不听使唤,要不是耍个手段,想进来只怕都是难事。

    这一切都是针对魏忠贤和他的阉党,朱由校做皇帝的安枕无忧,自然不能体会。

    见魏忠贤居然穿着如此朴素的衣服,也是有些惊讶,说:“来了啊,忠贤哪,坐吧。”

    “今日,你我君臣二人,好好叙叙旧。”

    ......

    第二天大朝会,皇极大殿。

    魏忠贤站在阶上,龙椅的一侧,就和没事人一样。

    满朝文武各自心照不宣,昨晚上也都听说皇帝在西暖阁单独召见魏忠贤,彻夜长谈的事。

    现在,他们谁也不清楚皇帝到底有没有要杀魏忠贤的意思了。

    他们只知道,魏忠贤可能还没到他该死的时候。

    大朝会上说的还是那些事,愈发严重的灾害,还有各地层出不穷的饥民动乱,现在已然成了主旋律。

    只不过,在征服蒙古和讨灭女真以后,这些全都成了小问题。

    外部安定的环境下,大明有充足的兵力去处理各地闹事的流民和反叛势力,有一股,便及时掐灭一股。

    都察院副都御史李邦华出列说道:“陛下,西南推行改土归流,水西土司安邦彦等十三家,聚众造反,为贵阳兵备道傅宗龙击退。”

    安邦彦造反的消息,朱由校其实一点儿不吃惊。

    今日之事说实话还是当年自己亲征西南留下的遗患,当时因为辽东战事吃紧,林丹汗也频繁寇边,只顾着把奢崇明和四川内造反土司平定,其它西南诸省,基本也只是维持现状。

    年初定议在西南同步推行改土归流的时候,兵部就已经想到安邦彦可能造反,并且提前呈至内阁。

    到如今,贵州、四川、云南等省的官军早已经整备完毕,就等朱由校一纸诏书,出兵平叛。

    云贵等省的官军也在去年刚刚完成兵器盔甲的全部换新,补发了历年亏钱的军饷。

    也就是说,全国十三省,就只差江南沿海的几个省的官军,还维持从前的标准,西南、九边及中原五省官军已经全部完成最初的整备。

    虽然这些新招上来的官军还是有些不熟阵战,但毕竟是正规部队,加上讨灭女真以后现在明军的士气相当之高,去打土司那些人,也就是属于练手。

    傅宗龙这个人,的确应该在这个时间段突然蹦出来了。

    朱由校问道:“兵部的意思呢?”

    兵部尚书王洽出列,昂然说道:“陛下,我兵部经部议,建议可以调集西南诸省之官军进剿水西。”

    “这是傅宗龙的奏疏,请陛下御览!”

    朱由校从魏忠贤手上拿来,看罢以后说道:“准贵州兵备傅宗龙所奏,调朱燮元回四川,总督西南,在成都开设总督府。”

    “诸如进剿官军之兵械、粮饷,尽数运往成都听用。”

    “此外,令傅宗龙总督四川,在遵义开设总督府,提领贵州境内官军抵抗水西土司叛军。”

    “发饷银五百万两,用于平定西南土司之乱。”

    同时,还有川贵等省份的人事变动。

    四川巡抚的驻地被移动到永宁,云南巡抚移驻沾益,贵州巡抚移往陆广,沅州巡抚移往偏桥。

    四处又各调总兵一员,整军备战。

    只待朱燮元到任四川,朝廷将从四面一起进兵,协同会剿,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西南之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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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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