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魂体同步（二）
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但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被那个彪悍男人拖行着。
“陶桃！陶桃！”我能听到胡铳在心急如焚地呼喊着我的名字，但我的嘴被用手帕还是什么东西堵住了，出不了声。“袭击你的不止一人吗？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你？”由于不能触碰到我们，胡铳无法从他们手中解救我，故只能询问我。
但我说不出话啊，无法对他下达指令……
“对，我去找潘阿姨，她还在和她老公通话，让她告诉李玮你出事了，让李玮报警！你坚持一下，等我回来！”胡铳自己想到了办法，连忙跑开。
找李玮报警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让我“坚持一下”这句话就太不切实际了，两个身形比我高大的男人正在对我施暴，我要如何坚持一下。
“混蛋！你别想跑！”蒙面男人见胡铳跑开，骂着打算追上去阻拦。
“喂！给我回来！你自言自语地在干什么？”彪悍男人一把抓住蒙面男人的衣服，将他扯回来，“不赶紧和我一块儿办事，你要去哪儿？！”
“你没看到吗？她的同伴刚刚跑了，要去报警！我去把他抓回来啊！”蒙面男人着急上火地解释，看来胡铳刚才一直在和他周旋，并未让他触碰察觉到体质的异常，他还没发现胡铳并不是人。
“哪有人！从刚才我就看你在这自言自语，对着空气比手划脚，骂骂咧咧的。妈的，本来说我只是帮你放风，你自己来弄她的，可你在干什么？！明明得手了，却又把她放跑了。若不是我及时把她抓回来，你就完了！快点！别磨蹭了！”彪悍男人凶悍地将蒙面男人拽倒在地，气势汹汹地吼着，貌似彪悍男人才是老大。
“可刚才真的有个男人……”
“你特么的出现幻觉了吧？！”彪悍男人抬腿踹了蒙面男人一脚，“还不快过来把她的手脚绑起来！”
蒙面男子被踹，一脸丧地过来，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我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再把我的双脚并拢绑在一起。
唔——！唔——！
嘴里被塞了东西的我发出喉音和鼻音，惊恐地瞪大双眼，不知他俩要对我做什么。
呲啦——！
彪悍男人拉开我的棉衣外套拉链，然后暴力地撕烂我的毛衣和秋衣，让我的内衣露在外面。
唔——！唔——！
我被吓坏了，他们要干什么？！脱我衣服干什么！我拼命地摇头，挣扎，无声的呐喊……他们还不会是要对我……不要……不要啊！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咔擦——！
拍照声响起的同时，强光闪烁，是相机的闪光灯。我的双眼被闪得紧闭起来，头撇向一边。紧接着，闪光灯又再亮起，伴随着拍照声，咔擦——咔擦——咔擦——！
只……只是拍照而已吗？我的心虽然还是充满惊惧，但稍稍还是放松了一些。
“拍完了吗？清楚不？”彪悍男人问。
“嗯，ok了，很清楚。撤吧。”蒙面男人检查了一下拍的照片，满意地收起相机，叫彪悍男人离开。
“你先走吧，我想跟这小妹妹玩玩再走！”说完，彪悍男人解开了我裤子的松紧带。
我刚松弛的心瞬间爆炸，几乎快哭出来了，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挣扎着。
“喂！你干什么？说好了只拍她果照，别做多余的事！”蒙面男人抓住彪悍男人的手，劝他住手。
彪悍男人抬手掀开蒙面男人，“谁让你把我扯进来了，本来刚才你自己处理拍完照就算了。可你偏偏让我出马，碰到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我怎么忍得住呢！”彪悍男人露出奸笑，搓着手，色咪咪地看着我，再度把手伸了过来，停在我的裤子上，游弋，摸索，活脱脱一个变态。
胡铳怎么还没回来？他找到潘云，通知到李玮报警了吗？警察赶得及过来救我吗？
我内心崩溃到了极点，只能恐惧害怕地哭，但我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我在恐惧的同时，心中冉冉升起愤怒，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杀了他，他敢碰我我就杀了他！杀了他！
突然，我脑海中出现了胡铳的声音，他镇定淡然地说：“别害怕，我回来了。”
嗯？他回来了？在哪儿呢？我惊慌愤怒之余，晃动脑袋左右观望，并没有看到胡铳。
彪悍男人的手已经伸进了我的裤子里，他冰冷的手触摸到我的皮肤，给我带来刺骨的冰冷。
“操！”我骂到。嗯？不对，我的嘴被堵住了出不了声，所以这是……胡铳骂的吗？
我感到疑惑的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奋力缩腿屈膝，猛地往彪悍男人的腹部顶去。
我确定撞击到了彪悍男人的腹部，他皱了皱眉头，不痛不痒地笑着：“哟，小妹妹还想反抗啊，正好，我就喜欢性格火辣的，你越反抗我越带劲！”说完，他身体朝我压下来。
我的身体再次不由自主地卷腹起身，迎着他压下来的脸狠狠地用额头撞了上去，撞在他的鼻梁骨上，令他痛得大叫后退。我顺势再屈膝缩起腿，然后像弹簧一样放出去，双脚直直蹬向他的下巴，这下终于将他踢倒向后摔去。
“靠！老子给你脸了，敢跟老子来真的是吧？！”彪悍男人捂着鼻子，扭了扭脖子站起来，愤怒被点燃，散发出磅礴的杀气，向我走过来。
我看着他，明明心中充满恐惧，但身体又再不由自主地扭动着站起来。憋着股劲儿，脚踝和手腕都在释放这股劲儿，一使劲，绑住我手脚的绳子就被我轻松地扯断了。
不可思议，我一脸震惊地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怪力，彪悍男人已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掐住我的脖子，抬起另一只手朝我的脸挥下来。我捏紧拳头，二话不说地便由下往上地挥拳往他掐着我脖子的手重重击去。
喀喇——！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彪悍男人挥起的拳头还没落下，他就痛得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我迅速地往后一缩，转身又给了他一记飞踢，将他踹飞，贴地滑行了好几米远。
“啊——！我的手！我的手！”彪悍男人痛苦地大叫着。
“哈，叫你赶紧走吧，还想玩她，被反噬了吧？不过你能被个女生揍得喊疼是有多不弱鸡啊！”蒙面男人嘲笑鄙视着彪悍男人，压根没觉得我刚才给彪悍男人的那几击是有多重，反倒认为是彪悍男人中看不中用，冤枉有一身膘肉。
“别说风凉话了，还不给我干死她！！”彪悍男人嗷嗷喊着疼，怒急攻心地咆哮一声吼。
而我呆在原处，尽管已经脱险了，但我却没有逃离现场。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竟轻易扯断了绑着我的绳子，而且我刚才只是做了挥拳，脚蹬的动作而已，完全没感觉有在使力，怎么能对那个彪悍男人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力？
看着蒙面男人和彪悍男人向我冲开……不对，他们的动作好慢，感觉是慢倍速向我走过来的。我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起雾了？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不是雾，是……我体内散发出来的气？
第二零一章 魂体同步（三）
蒙面男人举拳冲到我跟前，还没挥下拳头，我就轻轻侧过身，抓住他的胳膊手腕架在我的肩膀上，使劲向下拉扯，斜过肩，狠狠给了他一记过肩摔，将他重重摔倒在地上。
而彪悍男人打算趁着我对付蒙面男人时从我身后偷袭，抬起腿准备踹我的腰背。我感觉到身后来自他的杀气，顺势拉着蒙面男人的胳膊，将蒙面男人当作武器拽离地面，像颗人肉炸弹般，轻巧地甩向身后的彪悍男人，将其砸倒，双双贴地滑行十多米。
我惊呆了，难以置信这是我能做到的，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这是从哪里借来的力量？竟然能轻松打败眼前的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我心中的恐惧已消退，回想到刚才他们俩对我做的事，满腔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要好好修理他们，让他们尝尝苦头，拷问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我脑中还在盘旋着这些想法，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行动，霸气侧漏地缓慢走向了他俩。这是身体比意识先做出反应了吗？
我走到蒙面男人跟前，蹲下，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看，他惊惶地蜷着身子抱着头，“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惊恐害怕时的求饶声和刚才故意压着嗓子的低沉声音截然不同，有点耳熟，他是谁？我这么想着，把手伸向他，想要扯掉他的口罩和帽子，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嗯？！我的手竟不听使唤地抓住了他胸前的挎包，没有往上去扯他的口罩和帽子。这是怎么回事？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不符合自己脑中所想的行为，不解又慌张。
我凶猛得像只野兽一样，一把扯断蒙面男人胸前的挎包，撕烂挎包，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我拾起其中的微单相机，开机查看刚才他拍的我的照片。
高清，放大，细节，应有尽有。
我羞红了脸，想要抽出相机的存储卡，但我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将相机砸在地上，暴跳如雷地不断抬脚踩踏着，将相机踩个稀巴烂。
蒙面男人被我的架势吓着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会和相机一样被我殴打踩踏蹂躏。
踩烂相机，我抬起头又盯着蒙面男人看，脑子里还是想着要去摘下他的口罩和帽子查看他是谁。可却突然感受到身后袭来一阵压迫感和杀气，迅猛转身，看到一把匕首正向我插过来，是彪悍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后，掏出匕首要偷袭我。我脑子被吓懵了没有任何反应，但却立马抬起手抓住了刺向我的匕首刀刃。
匕首刀刃划过我的手掌，我五指使劲并拢，掌心用力合上，牢牢锁住匕首，鲜血顺着我的手掌流到手腕，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疼……这是我看到自己流血后的第一反应，可实际上我却没感觉到丝毫的疼痛，紧捏着匕首，抬脚往彪悍男人的膝盖踹去，将他踹倒跪在地上。
紧接着，我用另一只手使劲掰开彪悍男人紧握匕首的手，自己也松开紧握刀刃的手，让匕首掉落在地上，顺脚踢到一边去。然后顺势用肘部一拐，猛撞向他的脑袋，将其打倒在地。
这一击很猛，打得彪悍男人倒地发昏，嗷嗷哼唧着在地上打滚喊疼。
好了，彪悍男人应该已经没有战斗力了，该处理蒙面男人这边……嗯？！我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走向倒在地上的彪悍男人，冲着他的腹部踢了一脚。他向后滑行撞到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墙上，动弹不了。
我的身体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继续走向已没有还手之力的彪悍男人，在他面前蹲下，揪起他的衣领，歪头看着他，嘴也不听使唤地说到：“彪形大汉就欺负女生？我要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说完，我狠狠地举起拳头朝他的脸挥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我看着彪悍男人被我揍的鼻青脸肿，满是鲜血，我的手上也沾满了血，内心无比惶恐。
快停下来啊！他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再继续打下去会把他打死的！快住手！
我在心中呐喊，希望能唤醒自己失去控制的身体，让自己停下持续殴打彪悍男人的动作。
可是任凭我怎么在呐喊，都没有丝毫效果，我的拳头还是不听使唤地继续揍着彪悍男人。
“打……打死人了！”一旁的蒙面男人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尖叫着跑开。
我听到蒙面男人的叫声，终于停下了殴打彪悍男人的动作，转身回头，一个箭步往前飞速冲过去，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置信，这简直是非人类的速度。转眼间我就跑到了蒙面男人的身后，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将他拖拽倒在地上。
“不要……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错了……”蒙面男人被吓得不轻，失了智地大喊着。
我从他身后伸手捂住他的嘴，踮脚贴近他的耳朵，仍是不由自主地说：“嘘！想跑？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
说罢，我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膝关节，令他弯腿跪下来，然后环臂勒住他的脖子，使劲地将他向后拖。
蒙面男人挣扎着抓住我的胳膊，窒息带来的痛苦让他绝望地流下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我能感觉到他泪水的温热。
够了！够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被我杀死了！快停下来！
“陶桃？你在干什么？”突然，潘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努力跟失控的身体做抗争的意识被抓了回来，身体似乎也停下了紧勒住蒙面男人的动作，松开胳膊，惊惶地后退了几步，抬起双手在眼前前后翻动，惊讶地查看着。是我在翻动手掌没错，我恢复自己对身体的控制了吗？我心有余悸地自问着。
“怎么了你？脸色那么差。哎呀，你的手在流血，怎么回事？！”潘云惊呼着跑过来查看我手掌受的伤。
“我……没事……”我皱了皱眉头，这才感觉到掌心火辣辣的疼痛，看着鲜血流淌，我有些晕眩。
蒙面男人在地上咳嗽喘着粗气，一边向我求饶。我根本没有心思管他，自己都还没有从这无稽荒唐的事实中缓过劲来。
“你要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你就会和那个男人的一场一样，知道吗？”我正用衣服包裹着手掌的伤口按压止血时，胡铳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他正厉声警告着蒙面男人。
“我不敢！我不会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蒙面男人跪地求饶，哭丧着脸。
“希望你说到做到，滚吧。”胡铳悠悠地说到，让蒙面男人离开。
蒙面男人吓得腿都软了，走两步摔一跤，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一边哭喊着：“怪物啊……有鬼啊……”
“闭嘴！安静地走！！”胡铳冲着蒙面男人的背影大吼一句。
蒙面男人忙捂住嘴，抽着鼻子，嗯嗯呜呜地哭着，头也不敢回地继续跑走跑远，拐出我们的视线，离开了医院。
“你在跟谁说话呢？到底怎么回事？陶桃怎么受伤了？”潘云看不到蒙面男人和彪悍男人，一脸问号地询问着胡铳。
“她被人袭击了，我刚刚救了她。”胡铳言简意赅地对潘云说。
“你救了我？”我没等潘云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便疑惑地反问到。
我有些搞不清状况，不明白他的意思，努力转动着脑子，“所以，刚才我那些不受控制的行为，都是你在操控我的身体做的？！”
“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你要说是我操控了你的身体有些不确切，分明是你刚才召唤我附着在你身体里为你所用，给你力量，然后你才实施的行为。”胡铳跟我解释着。
“我召唤你……附着到我身上？然后我就有了你的力量？”我诧异不解地看着他。
“嗯呐。”他轻松自若地回答，撇撇手指关节，“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这也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不过，还挺爽的，呵呵。”
“爽？刚才你差点借我的手杀人了你知道吗？”我回想刚才狂揍彪悍男人，勒住蒙面男人脖子的情景，心生后怕。如果真的把他们杀了，我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并非我本意所为？
“哎呀哎呀，我这不是为了救你嘛，刚才那个男人拿着刀可是想杀了你呢。得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才能以绝后患啊！我有分寸，不会弄死他们的。”胡铳完全没觉得有问题，从容不迫地摆摆手对我说。
“你看看他那样，你是有分寸的样子……吗？”我指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彪悍男人说，发现彪悍男人躺着一动不动，连忙跑过去到他身边，战战兢兢地用脚踢了踢他，真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瞬间慌了，他不会是死了吧？
第二零二章 魂体同步（四）
我蹲下来，强忍着紧张和害怕摸了摸彪悍男人的颈部，颈动脉仍在跳动。我稍微松了口气，他没死，只是晕厥过去了而已。
“还活着吧？我就说了我有分寸的，怎么可能打了几拳他就嗝屁了。”胡铳跟在我身后，望着彪悍男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似的说。
“在哪儿呢？你们说的那个攻击陶桃的男人在哪儿呢？”潘云也跟了过来，但她看不见彪悍男人，左右张望着问。
“这呢这呢。”胡铳拉起潘云的手，带着她一块儿穿越过我的身体和彪悍男人的身体。
“啊！”看到彪悍男人的惨样，潘云不禁大叫一声，“小胡，不怪陶桃说你，你下手确实有些重了，把人给打成这样……啧啧啧，他家人得认不出他来了吧？”
“谁让他想对陶桃动手来着，不揍狠一点，他不会害怕认怂的。”
“说得也是。”潘云摸着下巴说，“不过，你刚才说是附着在陶桃身上，然后陶桃就获得了你的力量？”
“对啊。”
“能再演示一遍吗？”
“就这样啊……”胡铳直接穿入我身体，与我重叠在一起，然后抬起手来。
我看到他的手举高在我眼前，但我自己的手确是垂直耷下来的，并没有受到他的控制也举起来。
“哎呀，现在好像又不行了。”胡铳叹息一声，又抬起另一只手尝试，确认确实不能再附着在我身上，强行操控我的身体。
“嗯？所以说，刚才是偶然事件，你俩都解释不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咯？”潘云简单明了地总结。
这俩货也太不着重点了吧！我内心的慌乱完全没被他俩缓解，反而因他俩的絮叨惹得更加烦躁不堪。
“喂！你俩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我现在该怎么办？要去急诊那边叫医生过来给他看看吗？”我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俩，心绪不宁地问。
“你疯了？当然不要啊，他变成这样是你打的好不啦？”胡铳立马否定了我。
“小胡说得没错，最好还是不要管他，反正他只是晕过去了，应该死不了。若你去叫医生过来，医生肯定会刨根问底，他的伤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揍的，弄不好最后被当作斗殴把警察给叫过来你就不好脱身了。”潘云附议胡铳的意见。
“是他们先袭击我，我是自卫才……”说这句话我都有点心虚，吞吞吐吐的。
“你那叫防卫过当好吧，你都已经把他打趴下了，还在继续猛攻他。”胡铳漫不经心地吐槽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是谁打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被我一瞪，胡铳立马傻笑着改口：“你看看这四周，他们就是侦查锁定了这里是监控死角，才把你往这儿拖的。没有监控作证，现在你毫发无伤，反而是这个男人伤成这样，你百口莫辩啊！别管他，你走就是了。”
我听闻他的话后，抬头环顾四周，确实没发现有监控摄像头，而且光线昏暗，处在地下停车场出入口处的墙体拐角后，这个时间点鲜有人至。我确实解释不清他是怎么受伤，以及我是怎么经过这里发现受伤的他的。
我有些赞同胡铳的建议，不管他得了。
可是，现在是深冬的夜晚，气温可能会降到零下，他如果一直在此昏厥不醒，人没被我打死，却冻死了可咋办？
“从那边跑出去的吗？”
“嗯，应该就是停车场那边。”
“过去看看。”
这时候，突然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我警惕地从墙拐角伸出头去查看。
一道强光朝我射来，我赶紧缩回了拐角后。不知自己被看到没……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潘云看到我的反应，敏锐地问。
“有人过来了，好像是医院的保安。”我紧张地回答。
“那你还不快走？别再逗留了，赶紧从另一边绕出去！被发现你就走不掉了。”胡铳听到保安要过来了，连忙催促着我离开。
“可……”我看着晕厥的彪悍男人，又开始担忧若他获救，会不会告诉保安和医生是被我所伤的？会不会报警指控我对他的暴力行径？
“别可是了。赶紧走吧你！”胡铳看起来比我还要着急，“我会帮你看着他有没有把你供出来的。放心，你会没事的。”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无比坚定，好像我也只能相信他了。医院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冲胡铳和潘云点点头，朝着保安来的相反的方向跑去。
“诶，陶桃，别忘了拿你的手机。还在椅子上！”潘云在身后提醒着我。
我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拐出尽头的拐角。戴上外套的帽子，把拉链往上拉遮住下巴和嘴，绕着这栋楼去往潘云和李向阳视频通话的那里，取走我的手机，然后迅速离开了医院。
打车回到家，我脱下满是脏污的衣服裤子，丢进洗衣机。手掌上被刀刃割裂的伤口还很疼，做了消毒处理后包扎好，然后戴上防水手套洗头和冲了个澡，这才回屋躺下。
心有余悸地想，刚才那两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
那个彪悍男人我并不认识，而那个蒙面男人……他的声音虽然隔着口罩有些雾雾的，但我还是觉得有些耳熟，他是谁？我认识他吗？唉！刚才被胡铳附身修理他时，应该撕下他的口罩帽子看看他的脸的，竟然就这么放他跑了。
也不知道那个彪悍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巡视的保安应该发现了受伤的他吧？估计应该送他到急诊部救治了。不知他醒来后会不会报警，我想到这挺不安的。
胡铳说会帮我盯着那个彪悍男人……现在彪悍男人是可以看到他的，他会不会以鬼魂的身份去吓唬他，让他缄口不言或是变得疯癫被认定为精神失常啊？我不禁浮想联翩。
想到胡铳，我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掌。被他附身后我的力量暴增，竟然能一拳把一个彪形大汉打飞？太匪夷所思了吧！被魂附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说是被我召唤的……我真的毫无主观意识，又是危急时刻的无意识行为吗？
这能力好啊，得好好研究一下，如果能熟练掌握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欺负了。看来明天还得再去人民医院一趟，除了问问彪悍男人的情况之外，还要和胡铳好好研究讨论一下魂体附身这个问题。
真是惊险又刺激的一晚啊，我想着，拿过手机来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看到消息提醒里有未读的信息，点开查看，是林琳在十点时给我发的短信息。
【我这边突然有点事，过不去了，明天到学校再说吧。】
我这才幡然想起我和林琳约好了在人民医院见面，刚才遇到袭击过于慌乱，跑离医院时把这茬给忘了。不过还好她有事没去，不然搞不好她也会成为被袭击的目标……
等等！我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充斥在我脑袋里。
回想那两个袭击我的男人，一开始他们只是扒了我的衣服，拍了照片而已。彪悍男人想要侵犯我时，蒙面男人还曾试图阻止他，让他别做多余的事。可见侵犯我是彪悍男人临时起意，而拍我的果照才是他们的本意。
所以，他俩袭击我是有预谋的。而和我约好在医院见面，却又刚好临时爽约没来的林琳……这件事会不会和她有关？！
我浑身汗毛直立起来，背脊发凉。
第二零三章 蒙面男人
次日，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学校。
昨晚的事仍然心有余悸。袭击我的人到底是谁，困扰了我一夜。
我没有选择报警，是因为担心胡铳说的那样，彪悍男人被我打得身负重任，如果报警验伤判定的话，没准我真的是防卫过当了。
而既然我没有报警，那么就制造了逃走的蒙面男人重新袭击我的可能性。胡铳的魂附体的情况我还没有搞明白，如果再遇到袭击不知还能否获得力量保护自己，进行反击，这是我担心的。
我还担心彪悍男人昨晚在人民医院被保安发现送医，接受救治醒来以后，会不会报警告诉警察他是被我揍的。
所以我忐忑的心情是害怕警察会到学校来找我吗？仔细想想好像不是。
我下了公交车，远远看着学校门口想，困扰我一整晚，让我焦虑担忧的是林琳。昨晚袭击我的那两个人，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是她派来的人，她未免也太……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杨丹初中时被她设计欺凌的画面不断浮现脑海。拍不雅照，然后上传校园论坛和贴吧吗？她也要这么对付我？真的是为了泄私愤而不择手段啊……
“喂！站在这儿发什么呆？昨晚你几点回家的啊？”肩膀突然被李玮从身后拍了一下，我才从思绪中醒来，刚才自己竟不知不觉在公交站台上发起呆来。
“啊……十一点半左右到家的吧。”我回过神来回答他。
“呀！那还挺晚的。昨晚真是抱歉，我该送你回家的。”李玮带着歉意，绅士优雅地说。和昨晚脾气暴躁的他大相径庭。
“没什么，我本来也没想着让你送。”我冷漠地回他，不想跟他多纠缠，离开公交站台往学校走去。
可他紧跟着我，走在我身旁。他那大长腿，一步等于我两步，我根本甩不掉他。
“谢谢你昨晚后来又让我妈和我爸继续视频聊天，我把特意交待我今天到学校一定要好好感谢你呢。”李玮酷酷地对我表达谢意。
我根本不想搭理他，离学校门口越来越近，学生越来越多，他这样紧跟在我身旁跟我搭话，引来不少女同学的侧面议论。他还真是学校女生们的焦点，我倍感压力，直冒冷汗，索性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我昨晚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回去有没有好好想想？要不要答应跟我交往……”他声音颇大地对我说。
我怀疑他就是故意说得那么大声，想让其他人听到，连忙停下来转身瞪着他，打断他说下去，“嘘！你能闭嘴消停下吗？”
我冲他这么一吼，又引得周围其他人的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那女的是谁？李玮怎么围着她转？”
“我记得李玮的女朋友不是她啊！又换了？”
“但我刚才好像听到李玮在问她要不要交往，难不成是李玮在追她她还没答应？”
“这女的长的一般啊，和李玮一点也不配。”
……
该死！避无可避，闲言碎语不绝于耳，窸窸窣窣铺天盖地袭来。
看热闹的人群中，我看到了黄琴，王倩她们的身影，还有韦丹青，黄欣玲，潘文婷……好多人！有单纯看热闹八卦的，也有投来嫉妒羡慕的目光的，当然也有不怀好意充满敌意的。完了，看来我要成为女生公敌，众矢之的了。
“诶，看这情况，你还是跟我交往比较好吧？就算那些女生对你再有意见，只要你跟我交往了，她们也不敢那你怎么样，你说是吧？”李玮凑到我耳边，悄悄对我说。
“你想得美！”我嫌恶地推开他让他离我远点，他这是趁火打劫，太不要脸了。
“啊！看到没？看到没？”
“看到了，李玮好像要亲她，被她推开了。”
“真肉麻，当众打情骂俏的。”
“恶心死了。装什么啊她！真不知李玮喜欢她哪点？”
……
我无语了。任何一个和李玮接触的动作，说的话都会被无限放大，错误解读。就算无视他也会被认为是在欲擒故纵，装模作样吊李玮胃口，耍心机。
“你就算不怕这些女生，想想林琳，再想想任卓林。哼哼，还是那句话，在学校只有我能保护你哦！”
少拿林琳和任卓林来威胁我逼我就范！我想这么怼回他，但忍住了。说多错多，最好冷处理不理他，至少其他人就没有话柄过份地去解读了。
我没回应他，扭头就走。
人群中仍是投射过来八卦，嫉妒，和恶意的目光。我都一一无视，穿梭在其中。
嗯？！怎么还有恐惧害怕？
我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人群中有人向我投来恐惧害怕的目光，与当前场景的氛围格格不入。有人在害怕我？什么情况？我转身回头，寻找着那个害怕我的人是谁。
我停下脚步，我身旁的李玮也停下，原本跟在我俩周围议论纷纷的同学们或多或少也停了下来，以为我和李玮又有互动，准备看好戏。我用狐疑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同学。
有了！我发现有个人和我目光一对上就连忙低下头，加快步伐穿过人群逃之夭夭了。
是个男生，戴着黑色口罩和毛线帽，天那么冷，戴口罩和帽子这样的配置很常见。我没看到他的脸，他是谁？
“你在看什么？”李玮发现我的目光在随着某处移动，拍拍我的肩膀问。
“你起开！”我不爽地掀开他的手，目光追着仓皇而逃的那个男生。他逃跑的姿势太眼熟了，好像……昨晚袭击我的那个蒙面男人。当我察觉这一点时，拨开人群，朝着他追去。
“喂！你跑什么跑……”李玮见我提速跑起来，二话不说也跟着我跑起来。
周遭的同学“wow”地起哄大叫着。奔跑之余，我依稀听到人群中的八卦议论声，好像是脑补我拒绝了李玮在逃跑，李玮不肯死心对我穷追不舍之类的情节。
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当编剧！我内心吐槽着，边跑边翻白眼。
那个男生边跑边回头，发现我在追着他跑，加快了速度想甩开我。他绕开教学楼，往食堂方向跑去，估计他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在哪个班，所以想先甩掉我再说。
用害怕的目光看我，与我目光撞上拔腿就跑，分明是做贼心虚。加上他的身形动作……我敢肯定他就是昨晚袭击的蒙面男人。不能让他逃了，这次一定要抓住他！
可是，无奈他也是大高个大长腿，我用尽全力去追，和他的距离还是逐渐被拉开了。
也许是身旁跟着的李玮看出了我在追逐的对象是谁，话不多说，瞬间提速，嗖的一下超过我，直直向前方奔跑的男生冲去。
李玮百米冲刺的速度可是全校第一，没有人能跑得过他。果然，他轻松地追上了那个男生，一把扯住对方的衣服让其停下来。
“滚开！放开我！”那个男生大吼着转身，推搡着李玮，暴躁地挥拳击向李玮。
李玮抬起手腕，用手肘挡下男生的拳头，随即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控制住他，“我不想跟你打架，有人找你！”
“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不要让她过来！”那个男生看到我离他越来越近，刚才对李玮的暴躁转瞬即逝，化作惊恐万状的表情求着李玮。
“喂，兄弟，你在怕什么？她又不会怎么着你。”李玮疑惑地问他，然后又转头看向我，“诶，他是谁？你找他干嘛？”
我没回答李玮的问题，喘着气跑到他俩面前，直勾勾盯着那个男生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充满惧怕，已不再挣扎，定在原地身体发出轻微的抖动，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低下头躲闪。
没错，就是这双眼睛，他就是昨晚袭击我然后逃跑的蒙面男人。
“我也想知道他是谁！”我的愤怒升起，抬起手伸向那个男人，一把扯下他的口罩。
第二零四章 胆小怯懦
是任卓林。我扯掉他口罩的瞬间，看到他露出的脸，满腔怒火燃烧起来，恨恨地瞪着他。
“是你！？”我只是怒吼咆哮了一声，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任卓林便被吓得双腿瘫软，后退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是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任卓林惊惶万状地哭求着我，像拜大神一样给我磕头认错。
看来昨晚他被胡铳附体的我吓得不轻，见到我立马就有应激反应了。我借着这股劲，狐假虎威地蹲下，做出凶悍的痞样贴近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不住地发抖。
“说啊！”我挥起手做出要揍他的模样。
“我说！我说！”任卓林抱着头做出防御的姿势，妥协到，“我……我是想报昨天上午被请家长的仇……教训教训你，然后……让你把我妈赔给你的五千块钱吐出来……”
“胡说八道！昨天你可只字未提钱的事！直接扒我衣服拍照！你不老实交代信不信我再痛扁你一顿！”我依旧是抬起手做出要打他的姿势，这招对他好用得很，他有条件反射，我一抬手，他身子就一痉挛。
“真的真的！我没骗你！我……我是想先拍照留着以后可以威胁你，拍完照然后再问你要钱，可是……老明那家伙突然对你动了歹念……”任卓林说到这里怯怯地抬头看我，不敢再说下去。
“老明……就是昨晚和你一起的另一个人吗？”提到那个彪悍男人，我突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为他的状况担心起来，而不是想到他昨晚想侵犯我而更为愤怒。“他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怎么样了？我……我比你先走啊……”任卓林应该是回想到昨晚老明被我揍的场景，更加害怕，说话更不利索了。
“他之后没跟你联系吗？”
“没……没有……”
“警察呢？有联系你吗？”
“警……警察？！也……也没有啊……”
按理说，作为同谋的老明醒来以后应该会再跟任卓林联系才对。找我报仇，询问我什么来头，或者是要报警抓我之类的。可他却没有动静，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仍旧揪心牵挂着。
“你们三个，在那干什么？”我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李主任的声音，真是阴魂不散，学校里他无处不在。
我连忙伸手递给任卓林，跟他使了使眼色，让他抓着我的手，拉他站起来。然后挤出假笑回头，“李老师早！任卓林同学摔倒了，我正好碰见，拉他起来。”
李主任走到我们身边，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我们，认出了我和任卓林，“又是你俩！”他严厉地看着任卓林，然后柔和地问我，“你确定是他摔倒了？他没有又欺负你吗？老师在，你不要不敢说。”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俩在一起定是任卓林欺负我。
“真的是他摔倒了，老师，他没有欺负我。”我肯定地说。
李主任看着任卓林，还是怀疑我没说实话，担心我是受了威胁，厉声询问任卓林：“是这样吗？”
“是……是的。我刚才……不小心滑了一下……我，我没有欺负她……我也不敢……”他恐慌又紧张地回答。
见我俩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李主任也无话可说。摆摆手让我们各回各班教室去。
没问完的话只能等课间再过来找他了，我心想着，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
离去前，我看到任卓林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李玮应该也注意到了。
在回冲刺楼的途中，李玮对刚才我和任卓林交流的状态很是不解，问我：“刚才什么情况？他好像很怕你。”
我故作神秘地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
“你俩说的昨晚发生的事是什么啊？是我离开人民医院以后他和别人一起来找你麻烦了吗？”见我不语，他继续追问。
“哼哼，是啊，你也听到了不是吗？他昨晚找人一起来报复我，可是被我狠狠修理了一番，把他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所以他才这么怕我。”我佯装得意地说。
“你？修理他？”李玮显然不信我的说辞。“你确定不是因为有我在，他才对你如此忌惮？”
“你省省吧，没有你他照样不敢跟我哔哔了现在。”昨晚的震撼教育还是挺有效果的，我十分肯定。即便我现在已没有胡铳的那股怪力，仍旧能威慑住任卓林，谅他也不敢造次。
尽管李玮还是不相信任卓林被我揍了，但他看得出我对任卓林一丝丝惧意也没有。本以为可以用任卓林来威胁我，用保护我作为条件逼我就范跟他交往，如今希望落空，他十分懊恼。
他一路跟着我走到冲刺楼门口，我看到了张思睿，兴高采烈地撇下他跑到张思睿身旁，“早啊，张思睿！”
“皮卡皮卡！”张思睿回头看到我，乖巧地歪头用皮卡丘的方式回应我。
李玮识相地默默走过我俩身旁，没有再跟我搭话。
回到教室，刚坐下，申洋就走到我座位前，害羞着脸，扭扭捏捏，呃了半天没说出重点。
“你干嘛？有事吗？”我问他。
“那个……能到走廊上说吗？”他怯生生地说。
“行啊。”我豪爽答应，跟他走出教室。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几张对折的百元钞票递给我。
“什么意思？”我没收，问他。
“那个……昨天你借给我的外套，我……不小心弄坏了，对不起！”他跟我鞠躬道歉，“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你那件衣服的价格，这个是赔给你的钱。”
“弄坏了？怎么弄坏的？”我觉得不对劲，还是没收他的钱，追问到。
“可能我的骨架比较大……腋窝那撑破了……”
“就撑破一个窟窿，补补就行，你不用真的在意。”
“还有……我不小心把红墨水洒到衣服上了，洗不掉了……”
“红墨水？”我们平时也用不到红墨水啊，我越发觉得怪异。我盯着他看，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不想再给他压力，从他手中抽出一张钞票，笑着说：“那衣服二手也就这个价。你把坏了的衣服还我吧，我看看还能补救不。”
“这……”
“万一能补救，我还赚你一百块呢，呵呵。”我跟他开着玩笑。
“你拿着钱，再去买一件新的吧……”他貌似并不想把衣服还给我，这令我很在意了。
“怎么？弄坏衣服就不想还我了吗？难不成你直接丢了？”
“没有没有……”他连忙慌张地否认。
“那就还我吧，放在储物柜了吗？”
“嗯……”
“走啦走啦，马上上课了，快！”我推着他往楼道储物柜那边走去。
当申洋唯唯诺诺地打开他的储物柜时，我惊呆了。
柜子里一片鲜红，确实是红墨水吗？不，还有一股酸甜的味道，应该是番茄酱。
柜门内侧写着红色的字：“我来大姨妈了！”
柜子里的东西全都被番茄酱沾染上了，衣服，鞋子，书本，文具全都黏糊糊的。
申洋低着头，羞耻地把我的棉衣外套从柜子里拿出来，递给我，“对不起……”
这显然是针对申洋的恶作剧，用番茄酱代替血，写上他来大姨妈了，又是在嘲讽他女性化的气质吗？真是太过分了。
“谁弄的？”我拿着我的棉衣外套问。
“我……我不知道。”
“是任卓林吗？是的话你告诉我就行，不用怕他。我替你收拾他！”我硬气地说，毕竟任卓林现在对我是敬畏有加。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他……”申洋摇着头，一脸沮丧，怯懦地说。“我今早来学校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他应该是真不知道，没有骗我。我看着申洋，觉得他是在可怜，那些欺负他的人未免也太过分了。有明刀明枪的，也有暗箭伤人的，欺负弱者他们会获得满足感吗？我不禁冒出想替他打抱不平的心思，当我意识到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太不像平常的我了。
“算……算了吧，这衣服扔了吧，我赔钱给你，你还是去买件新的吧。”申洋轻声说到。
我拿着黏糊糊的棉衣外套，抬头看了看楼道顶部，正对着储物柜的右上方是有监控摄像头的，只要报告老师调取一下监控应该就能查到是谁干的。
要管这闲事吗？我犹豫着。毕竟我之前已经告诫过他，被欺负了若是无力抵抗，就报告老师或是寻求其他帮助，他自己都无所谓不做出改变的话，我就算这次帮了他也没什么用啊。
还是让他自己选吧。
我指了指右上角的监控，对他说：“那里有监控，要不要报告老师，调查一下监控是谁干的？”
“还……还是不要了吧……”他摇摇头，然后突然猛地把储物柜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一惊一乍地吓了我一跳，正想问他怎么了，哪知他却喊到：“陆老师早！”
我幡然醒悟，原来是陆静走过来了。我转身，也给她问好：“陆老师早。”
“早啊。你俩在这干嘛？早读要开始了，赶紧回教室去。”陆静随口回应着我们的问好，似乎并没有看到申洋柜子里的番茄红。但她走近一看，发现了我棉衣外套上沾上的番茄酱，诧异地问：“这是怎么了？衣服上沾的是什么东西？”
“是番茄酱。”我照实回答。
“怎么回事？怎么沾了那么多番茄酱？”陆静敏感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是谁……”正好陆静问到了，我琢磨着索性把申洋被欺负的事告诉她好了，但我正打算说时，我看到申洋拼命地跟我摇头，不希望我对陆静坦白。我捕捉到了他的意思，心里感到无奈地叹息着，立马改口说：“早上公交太挤了，把我书包里的番茄酱给挤爆盖，全漏出来了。”
“带那么多番茄酱干嘛？真是的！赶紧去厕所处理一下，别耽误上课了。申洋你先回教室去吧！”听到我的解释，陆静没有太多怀疑。
“里面都沾上了，懒得处理，我扔掉好了。”说完，我把棉衣外套扔进储物柜旁的垃圾桶里，转身往教室走去。
申洋跟在我身后走着，离陆静稍远一些，他怯生生地对我表达歉意：“对不起……”
我已经对他无语了，转过身对他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多管你的闲事的。”说罢伸出手到他面前。
他满脸问号地看着我，不懂我的意思。
“我决定还是再买件新的外套，还差四百。”
“哦，对不起。”他又道了声歉，然后掏出四百块钱交到我手里。
我拿了钱，扭头就走，不再理他。
第二零五章 霸凌教室（一）
课间操时间，我跑到了高二年级的区域，找到高二（3）班的队伍，再找到任卓林的位置，不理会学弟学妹的异样眼神，挤到任卓林的身后。
音乐响起，开始踏步准备活动，我使劲拍了拍任卓林的后背。
“我ca……”他脾气暴躁地反脸过来准备开骂，看到是我，立马秒怂变蔫儿，脸色苍白。
“转过头去，我有事问你，你边做操边回答我！”我站在他身后对他来说是股不小的压力，威慑力十足，相信他会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果然，他听话地转过头去，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乖乖地踏步，跟着节拍做操。
“昨天晚上袭击我，是你个人要报复我吗？”
“啊？”任卓林有些懵，慌张地转回头来不解地反问。
“转回头去！”我凶巴巴地吼了他一声，然后解释：“我的意思是，昨晚你袭击我，是出自本意，还是受人指使？”
“呃……我就是想找你要钱，然后教训你一下，报昨天上午的一箭之仇。”
“没有人教唆你？”
“没有。”他回答得很干脆，不假思索，感觉不出有犹豫。
“另一个叫老明的是谁？是我们学校的吗？”
“他好像不是学生。他是我在网吧认识的混混，具体他多大，在上学还是上班我也不清楚。我答应给他五百块钱，不过我只是让他帮我把风，没让他对你那个……”
我听到他说“那个”这词时极为不爽，借着转体运动的节奏，抽了任卓林的后脑勺一巴掌。
他挨了一巴掌，缩了下脖子闭嘴，不敢吱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人民医院的？”我继续问。
“是高三一个叫林琳的女生告诉我的，她说她认识你。”
果然是林琳告诉他的，昨晚突然给我打电话约见面，然后又爽约，原来是在替任卓林询问我在何处，把我的方位透露给任卓林。
我愣了一下，保持着做操的动作，难过又愤怒，声音发抖地问：“是她让你来袭击我的吗？”
“不是的。她只是告诉了我你在人民医院而已，是我主动问她的。昨晚我和老明在网吧打游戏，挺无聊的我就跟他说起昨天上午被请家长的事，我告诉他我要找机会报复你，还要把我妈赔你的五千块拿回来。他顿时就来劲了，精神振奋地怂恿我说干就干。于是我就给林琳联系问她知不知道你当下在哪，如果是在家就明早趁你上学出门时堵你，如果是在补习班就立马去补习班外堵你。结果你居然在人民医院……”
听任卓林这么说，貌似昨晚他袭击我真的不是林琳计划安排的，她不过是帮任卓林询问到我的所处位置，通报给任卓林而已。
但她是知道任卓林想要报复我，对我图谋不轨的。任卓林主动联系她要我的信息，正合她意，借刀杀人，还可置身事外，就算东窗事发任卓林袭击我的事败露了，她也并不是共犯，可以解释为是受到任卓林要挟说出我的信息而已。杨丹说过这是林琳惯有的阴险狡诈。
换个角度想，她还真是沉得住气，万一任卓林这颗棋子不主动找她的话，她就不对我出手了？我没她那么精于算计，有些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拧着表情思忖，想到杨丹说她昨天中午在食堂吃午饭时看到林琳和任卓林接触了，她应该那时就在算计着让任卓林对付我了吧。
跳跃运动。我又借机拍了拍任卓林的脑袋，问：“昨天中午，你和林琳是不是在食堂见面了？”
“嗯，是的……”
“她主动找你的？你们都说了什么？”
“我和同学在吃饭，她突然就坐到我们的桌来了。她也没说啥，就没头没脑地告诉我，你是高三（11）班李玮的女朋友，让我不要惹你。”
“就这样？”我诧异不解。
“嗯……然后我同桌的同学就起哄嘘我怕李玮。我当时就有些生气，冲林琳发火吓唬她，扬言我才不怕李玮……”他顿了顿，胆战心惊地回头看我，生怕我又打他的头，“……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女朋友，这个仇我是非报不可。”
“然后呢？”
“然后林琳就跟我急眼了啊，她说你是她好姐妹，我敢动你她可饶不了我。你也知道，我是不能被激的，她越这么说我就越是要……”
我可不知道你能不能被激，我心想。不过这么听来，林琳倒是很清楚任卓林的个性，就是故意这么说来激他的。
“没想到她也就是个纸老虎，我对她凶了几下，就把她吓坏了，认怂保平安。我琢磨着她是你的好姐妹，应该对你的情况了若指掌，可以利用她获取你的信息，李玮嘛，不正面硬刚就尽可能地避免，我的主要目标还是你……”
林琳是纸老虎？哼，你还真是天真，太嫩了啊！我露出苦笑。
说是我的好姐妹，假装自己去替我打抱不平，然后遭到任卓林他们的恐吓，被迫交待透露我的信息。真是一气呵成的流畅啊，在外人看来林琳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反而会说她为朋友两肋插刀。
整理运动。
课间操结束，高二（3）班的几个男生围了过来，我认得他们，是昨天和任卓林一块儿在图书馆那边欺负申洋的人。
“任卓林，她是来找茬的吗？”
“我看她打了你头两下呢，你咋无动于衷？”
“不会是你回家被你老妈教育得变乖乖男了吧？哈哈。”
这都什么人啊，一群乌合之众，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痞里痞气的没个学生样。我虽对他们感到嫌恶，但理智告诉我别跟他们啰嗦比较好，毕竟他们不像任卓林那样昨晚被我暴揍了一顿，一点儿也不惧我。
“会说话吗？一个个的！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这是我姐，对她不敬你们找削啊？走走走，赶紧走，别耽误我跟我姐说话！”任卓林看出我的不悦，慌忙冲那几个男生骂到，生怕我暴脾气上来，现在在学校不动手，把火全都算到他头上。
“姐？我去！任卓林，你不是只认妹妹，怎么开始认姐了？”
“哈哈，换口味了呗。”
“走吧走吧，没劲，我以为这女的又是来找茬的呢！”
他们嘻嘻哈哈笑着，随着解散的人潮离去。
“他们说话就那样口无遮拦的，你别生气啊，大姐。”任卓林胆怯地说，害怕地看着我。
我赏了他一个白眼，准备转身走，突然想到申洋的事，心想最后再多管闲事一次帮帮申洋，借着我此刻对任卓林的威慑力，严肃地问他：“对了，申洋的储物柜被倒满了番茄酱，是你弄的吗？”
“番茄酱？不……不是我。”他矢口否认。
“真的不是你？”
“真的！我今早就没有去过冲刺楼那边。”他急切地说，想让我相信他。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又问：“那昨天下午他在厕所被水淋湿呢？是你吗？”
“……”他沉默了，害怕得不敢回答。我瞪大眼睛逼他从实招来，他才怂着脸招认：“是我干的……”
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放慢语速，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威胁他说到：“以后，不许再欺负申洋，不然的话……”我亮了亮拳头，伸到他面前。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他了！大姐饶了我吧！”
我点点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往冲刺楼回去。
中午放学和张思睿在食堂吃饭，然后按惯例在操场走了两圈消食，然后再回教室。
走到教室，传来一股浓浓的番茄酱的酸甜味，我看到申洋正在擦他的课桌，而他的桌底下散落了一地的书本。
在座的同学每一个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书的看书，趴着的趴着，窃笑的窃笑，指指点点的指指点点。
我顺着他们窃笑和指指点点的方向看去，黑板上用粉笔大大地写着“我是死娘炮，每晚都挨草！”的侮辱性语句。还特别用红色的粉笔落款写上“申洋書”。
都欺负进教室来了，看来今早申洋储物柜里的番茄酱真不是任卓林干的。申洋招谁惹谁了？除了像任卓林这样自带嚣张跋扈属性的人会毫无理由地欺负他，怎么还有其他人也在欺负他？而且从同学对他漠视的态度看来，似乎不止一个两个讨厌他。
“呜呜呜……”申洋擦完桌子，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书本，他发出轻轻的哭声，似乎是憋着不太敢出声太大。连受了委屈都不敢哭，真是惨。
我愣在教室门口，又在犹豫是否要帮他。早上都已经说好了不再管他的，他自己不争气，我也无能为力。唉！我心一狠，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前座的杨丹趴在桌上午休睡觉，不知她是真睡假睡。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就算她没睡，应该也不会插手去管，给自己惹麻烦。
刚坐下没多久，申洋哭哭啼啼地拾完了地上的书本，离开座位去讲台准备擦掉黑板上的字。我看着他哭红了眼眶的模样，惹得一阵心疼，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对他说到：“申洋，别擦！等老师来看！”
我这一出声，班上顿时骚动沸腾了起来。我能感觉到身后砸向我的目光和议论，同学们都放下手中事，趴着装睡的人也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有善意提醒我不要多管闲事的，当然也有非善意的警告。
我站起来，转身看着那些盯着我看的同学，心里发笑，怎么？还想用眼神杀死我吗？
我走上讲台，从申洋手上夺过黑板擦，深呼吸一口气。
其实我心里是很紧张的，帮助一个在学校被霸凌的人，极有可能让自己遭到连累，同样成为被霸凌的人。我不可能把欺负他的人挨个都揍一顿，况且胡铳附体的力量我都还没搞清楚。
还有，学生之间的霸凌不一定都是公开的，很多具有隐蔽性，找不找得到当事人都不一定。就算想反击，都不一定能找到直接证据指证。
我内心一再告诉自己不要管不要管，但理智却被情感打败，无法抗拒地抬起手，指着讲台下的所有人，“谁写的谁擦，擦完请道歉。不然就等上课了老师来看，让老师来擦！”
第二零六章 教室的人（二）
“算……算了，陶桃，赶紧擦掉吧……”申洋有些怵，夹紧了身体，伸手过来想拿我手中的黑板擦。
我把手背到身后，藏起黑板擦不给他，执拗地不让他擦黑板。既然已经开了头要管，就要意志坚定地管下去。
“陶桃，你还真想等老师来擦吗？差不多得了，赶紧擦掉吧！”班长谢雪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
“怎么？是班长你写的吗？那么怕被老师看到？那你先承认，给申洋道歉然后自己来擦掉吧。”我觉得应该不是谢雪写的，但我讨厌和稀泥的人，尤其她还是班长，太不作为了。故我强硬地顶了回去，把手中的黑板擦向她。
谢雪被我怼得无言以对，好像她再多说一句反驳的话就是承认黑板上的字是她写的般。气呼呼地坐下。
我反常的强势让申洋产生了畏惧心，他也不再敢跟我要黑板擦，只是畏畏缩缩地站在讲台一旁，抽着鼻子，强忍着泪水。
教室里的气氛相当凝重，敌视我的目光绝不止一两个，但我毫无怯意地回瞪回去，威武不屈。
突然，我的目光和杨丹撞到一起，她醒了？
“真是吃错药的蠢货啊。”她露出一脸的无奈说。
我听到了她说的话，莫名地看着她。心想你懒得过问就少说点风凉话好吧？
突然，在一旁的申洋哇啊啊啊地大叫起来，扑向我，伸手过来抢夺我手上的黑板擦。
“你干嘛？申洋！”我对他的爆发感到错愕。
“把板擦给我，擦掉！擦掉！”他歇斯底里地哭喊抓挠着我。
“我这是在帮你……”
“我不要你帮！我求求你，不要管我！”平时娘气的他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单就力气来说还是比我大的，他生拉硬拽地掰开我的手，把我手上的黑板擦抢了过去，怒气冲冲地对着黑板一阵猛擦。
我怔在原地，也十分生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心里怒骂。除了一番好心被他拒绝的尴尬，此刻的我还遭受着来自全班同学嘲笑鄙视的眼光。刚才的硬气瞬间全然消失不见，我下不了台，心虚地站在讲台上。
杨丹突然站起来，若无其事地问我：“要一块儿去上厕所吗？”
好歹有了台阶，我顺着冲下来。跟着杨丹往教室外走去。
“蠢货，费力不讨好吧？栽了吧？所以叫你不要随便替人出头，脑袋进水挺多嘛你。”刚走出教室，杨丹就调侃着我说。
“你别说风凉话，你不觉得他们这么欺负申洋很过分吗？”我心中憋着一股怨念，不爽地说。
“你这是对待刚替你解了围的我该有的态度吗？呵呵。”杨丹并不回答我的问题，避重就轻地说，“就算平时再爱看海贼火影，现实里也不用真那么热血吧！你觉得欺负申洋的人过不过分不重要，重点是申洋他自己怎么想。”
“你别说他很享受被欺负哈，他不过是敢怒不敢言，害怕而已。”
“你知道他在害怕，为什么还要让他更害怕呢？如果你不能从根本上替他解决问题，单单一次两次给他出头是没用的。所以啊，当事人自己没有勇气反抗，你做什么都是白搭，反而会加重他的被欺侮感。就像刚才，你简直就是在对他进行二次羞辱。他变得歇斯底里发狂，都是因为你。”
“……”她说得似乎没错，但又感觉不能说服我，我沉默了一下，“所以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而不闻不问吗？你换位思考，换作是你，你初中时在学校被排挤被欺负，难道你就不希望有人帮助你吗？”
“我当然希望，如果当时有你这样的人出现替我出头，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不放。”杨丹毫不犹豫地回答，“所以你懂了吗？你已经表达过你想帮他了，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但他并不领情，你就别妄想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我觉得，问题的根本不在欺负他的人身上。欺负他的人是错误的这点毋庸置疑，但不敢反抗，一再拒绝帮助的他是不是也有问题呢？”
“他只是害怕不敢……”被欺负了还要被扣上问题在自己身上的帽子，我个人认为这说法有些过份。
“那你有把握能给他勇气吗？”
我语塞了。她这话命中要害，我确实没有把握能给他勇气。被她说到现在，我才渐渐明白，我这样蛮横的方式是无法解决他现有的状况的。
“看你一脸愁容迷惑的样子……我这儿有个八卦要听吗？”杨丹在洗手池洗手，看着镜子里的我说。
“这也太突然了吧，和我们刚刚说的事有关吗？”我甩着手，扭过头看她。
“有没有关你自己判断呗。”她也甩着湿漉漉的手，“还记得之前传的有关韩彦军的事吗？”
韩彦军是这学期新来的体育老师。暑期夏令营的大巴坠湖事件后，他接替亡故的李波，担任我们的体育老师。听说他是省体育大学的应届毕业生，也就二十出头，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什么事？骚扰学生？”我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转到体育老师身上去了，未免也太跳跃了吧，这和申洋的事能有什么关系……我愣了一下，申洋阴柔娇弱的气质浮现眼前，硕大的问号飘过，“韩彦军骚扰的是申洋？！”
杨丹神秘兮兮地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呵呵，他们俩……谁骚扰谁还说不准呢。”
“啥意思？！申洋骚扰韩彦军？不是吧？韩彦军不抽他？”我想到申洋那柔弱得样子，说他是取向是弯的倒很容易让人信服。但我不禁自问，他有这个胆儿去骚扰韩彦军吗？
“对呀，堂堂钢铁直男能让娘娘的申洋骚扰吗？而胆小怯懦的申洋又怎么敢去骚扰粗犷爷们的韩彦军呢？”杨丹故弄玄虚地说到，故意把重音放到“直男”和“韩彦军”这俩词上，刻意揭露二者关联的反差。
我懂她的意思了。
“申洋和韩彦军都是弯的？！”我猜到这个答案时，惊诧不已地看着杨丹。
她不置可否，只是耸耸肩莞尔一笑。
“你确定？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确定。我也是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的。就说是个八卦啦！”
“那他们俩的关系是……”到底存在谁骚扰谁这一说吗？按申洋怯懦的个性来看，就算他喜欢韩彦军，也不太可能会主动出击去骚扰韩彦军。那么就是韩彦军骚扰申洋？欺负申洋的源头是他？可刚才杨丹的意思好像又否认了韩彦军骚扰申洋这回事。
“听说是有在交往。”
“交往？！真的吗？”我除了吃惊之外，还有些好奇和兴奋，两个男生……自行脑补了一下我竟不自觉地露出了姨母笑，“那就不是骚扰咯？不对，如果他俩真的有在交往，韩彦军能看着申洋被人欺负？”
“这你得去问当事人了。”杨丹摇头叹息着不知。
“你这话说的，我是去问申洋还是韩彦军？搞笑嘛你！”我和她一块儿走出厕所，在楼道里小声地说着，“我记得你说之前申洋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大家欺负，所以，是因为最近他的取向被曝光了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大概是吧。”
“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要他们管？学习比不过人家就从这地方找优越感去挤兑歧视人家？够低俗恶劣的。”
“哈哈！不用那么义愤填膺，这样的事很常见，习惯就好。偏离了主流价值观的少数派小众群体，成为大众抨击的对象又不是一朝一夕了。其实吧，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明白咋回事呢，也就是从众抨击罢了，即便有不同观点，大多也会自行扼杀掉，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要怪就怪主导舆论的人，是他们带的节奏。”
“舆论导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申洋说自己有把柄在任卓林他们手上，所以才任凭他们欺负，不敢反抗。指的就是这件事么？”
“谁知道呢！要不，你去问问任卓林？呵呵。”杨丹跟我挤眉弄眼地说。
“嗯。下午放学我去问问他。”我点头称是。
“靠！你至于吗？非得理申洋这事把自己搭进去不可吗？你去找任卓林不怕被他报复啊？我打听了，他在高二年级里是出了名的爱打架惹事的呢！”杨丹很意外我的回答，担心地吐槽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昨晚我在人民医院被胡铳附体，暴揍了任卓林的事呢，也难怪她会这么反应。
我冲她眨了眨眼睛，坏笑着说：“我也给你说个八卦呗……”
第二零七章 教室的人（三）
“今晚你还要去人民医院吗？我也要去，带上我哈！”
我把昨晚在人民医院被任卓林袭击，然后被胡铳附体获得魂之力，把任卓林和彪悍男人暴揍一顿的事告诉了杨丹。
没想到她完全不在意我被任卓林他们袭击，以及我暴揍他们的事。关注点全在我被胡铳附体获得魂之力这件事上，第一反应便是让我今晚带她亲临现场去感受。
八卦凑热闹我就服她。
和杨丹回到教室，黑板已经擦干净了，申洋坐回了他的座位，癫狂不再，恢复了平时的缩紧状态，红肿着眼睛翻看着书。
班上的同学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各行其是，就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不存在一样。
下午第二节课间，眼保健操结束后，我便往高二的教学楼跑去。因为我们高三下午要上四节课，比高二多一节，所以我担心我放学时任卓林已经走了，故先过去交待他一声放学留下来等我。
除了想问他申洋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之外，也顺便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惧怕得臣服于我，言听计从，在我提前交待放学不准先走的情况下，他会不会乖乖听话真的留下来。
任卓林看到我在他们班教室门口喊他出来，吓得脖子立马耸肩缩起脖子，紧张兮兮地从教室出来。
听着我的交待，嗯嗯嗯地点头答应，老实巴交的样子和昨天的嚣张跋扈大相径庭，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知缘由的他们班同学，倍感困惑，见任卓林面对我时怂巴巴的模样，用看流氓痞子的眼神看着我。
跟他交待完毕后，我就往回赶，冲刺楼离高二的教学楼不近，来回一趟课间十分钟就没了。下节课是数学，我得赶在铃声响起前回教室，数学老师最讨厌学生迟到。
回冲刺楼的途中路过了露天操场，我看到了从教师办公楼方向走过来的韩彦军，他应该是下节有课要去操场吧。
他由远及近地走到我面前，我喊了声：“韩老师好。”
“你好。”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冬日暖阳的气息与我擦肩而过。
他穿着运动长裤和修身的弹力衣，外面套着件运动棉外套，即便是冬天的装束也能隐约看到他的肌肉线条，匀称协调。搭配脸上和脖颈露出的小麦色肤色，阳刚又帅气。
虽然尊称他老师，但他仍是个有着满满少年感的男生。比逝去的李波要优质很多，应该会很受女生欢迎。可惜他是弯的……我想到这，忍不住回头又再望了他几眼，秀色可餐，一点弯的气质也没有。不禁怀疑杨丹的八卦消息，韩彦军真的是弯的吗？真的和申洋有一腿？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上课预备铃声响起，我才从韩彦军的颜值中回过神来，赶忙往冲刺楼奔去。
压着第二道铃声回到教室，我几乎是和数学老师前后脚进的教室，我感到庆幸，气喘吁吁地坐下。
“上课！”数学老师说。
“起立！”班长谢雪喊到，“敬礼！老师好！”
流于形式的鞠躬敬礼问好，大家都懒神无气的，我也不例外。
“同学们好，请坐。”
数学老师说完，同学纷纷坐下。鞠躬敬完礼的我也抬起头来，慢慢悠悠地准备坐下，目光随意往前扫了一下，半弯着身子伸手往后拉凳子的我定住了动作，整个人傻愣住了。
我的左前方，申洋的头上闪烁跳跃着一串久违的倒计时数字。
259000，258999，258998……
又来了。我惊愕地看着那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心情复杂。
虽然这世界上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但我总觉得在我这个年龄段，在我认识的人里，能让我遇见即将死亡的，会很多吗？除了爷爷奶奶辈的生老病死之外，发生事故且能被我遇上的几率应该很少吧？刑事凶杀就更不用说了，几率应该少之又少才对吧。可为什么我却频频会遇见即将死去的人呢？而且还都是我认识的人……
这次是我的同班同学申洋。
二十五万九千秒，正好倒计时三天左右。今天是十二月三十日，现在是下午四点。他会在三天后，也就是明年的一月二日下午四点左右死去。
一月一日是元旦节，放假一天。元旦假期是一月一二三日三天，但我们高三只放一天，一月二日的就正常上课了，所以，申洋会在下午第二节和第三节课的课间在学校里死去？！
不不不，怎么可能！在学校里怎么可能……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死因和死亡过程。或许一月二日他没来学校，死在了校外也说不定，如果是，我就叮嘱他一定要来学校，改变他死亡时间的事发场所，或许能让他逃过死亡也说不定。
申洋的头顶上除了倒计时数字，又闪现出了我预见的画面。
一月二日下午三点五十五分，地点确实是在我们学校，图书馆楼后面的空地。看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真的是在学校里。
申洋被几个男生围住，摁着跪在地上对他拳打脚踢。突然，抱着头的申洋大声哭喊吼叫起来，就像中午跟我抢黑板擦时一样歇斯底里，扭着身子站起来，挥着手反抗起那几个男生来。其中有个男生被申洋狂乱地攻击挠破了脸，暴躁地腾空而起，不知轻重地飞踹向申洋。申洋挨了一脚，整个人失去平衡扑倒下，头部狠狠地撞在地上一块大石头的棱角上，当场就流了好多血。
看到申洋倒地不起，血流不止，几个男生吓得落荒而逃，生怕担责，没有人管他。他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上，渐渐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陶桃！”数学老师的声音把我从对未来的观望中拉回现实，我浑身痉挛了一下，眼神迷离地嗯了一声。“你不坐下是有什么问题吗？”数学老师问。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半弯着身子站着，赶紧说了声不好意思，拉凳子坐下，翻开书，强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心不在焉地听课。
那几个男生是谁？不是上次任卓林那一伙里的人。欺负申洋的人还真不少，这些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既然是在学校上课时间里发生的，那几个男生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吧？一月二日只有我们高三上课，所以那几个学生是高三的咯？可他们没有一个是我觉得眼熟的，我都不认识。
唉！要是预见的画面能成像拷贝下来就好了，可以让杨丹或张思睿他们看看，没准他们会认识。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该去找寻这几个将会欺负申洋的男生，在一月二日那天控制住他们，不让他们欺负申洋，还是直接让申洋直接在一月二日那天不要来学校？
根据我的以往的经验，控制住那些男生，一定还有其他人会欺负申洋。而不让申洋来学校，或许他又会在其他地方，以其他方式死去，那样我没和他在一起更是无法企及，无法救他。
至少我要和他待在一起才有可能帮得到他……不管最终能不能让他避免死亡，总得试试看才行。
这已经不算在多管闲事插手干涉申洋被人欺凌的范畴了，人命关天，必须尝试介入。
第二零八章 教室的人（四）
“诶，你认识这个人吗？应该是咱们学校的。”下数学课后，我用笔戳了戳前座的杨丹，把我画的误杀申洋的男生的画像递给她看。
整节数学课我都没怎么听，一直在盯着申洋头顶预见的画面，努力地将那个陌生男生的模样描摹在笔记本上。
“噗！这什么玩意儿？人在哪？”无奈我的绘画技术太过拙劣，杨丹无情地嘲笑并吐槽着我。
“这不是吗？你眼瞎啊！”就算我画的不好，但要说看不出是个人就过分了，分明是故意取笑。我怼了回去。
“哦。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就是个人了，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我不认识。”她就瞟了一眼，把笔记本丢还给我。
“你再仔细看，仔细想想。”我承认我的描摹很差，但细节我都尽可能的捕捉下来了，单眼皮，剑眉，大嘴厚唇，鼻梁扁扁的，右眼下方有颗痣，发型是短圆寸。还有他脖子上戴着的骷髅十字架的链坠，很有特点。
杨丹翻了个白眼，心不在焉地问：“这是男生还是女生？”
看来不跟她说清楚缘由，是勾不起她的兴趣的。
我冲她勾勾手指，让她靠我近一些，偷偷瞥了瞥申洋那边，跟她咬耳朵轻轻说：“这是我刚刚从申洋身上预见到的人，三天后他会杀了申洋。”
“什么！？”杨丹惊奇地大叫出声，引来邻座同学的不满侧目。
“嘘！”看得出她已经开始兴奋了，我又再提醒她降低音量。
“他会杀了申洋？真的吗？为什么啊？他的动机是什么？怎么杀的？在学校里杀的吗？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先找出他来，盯着他控制住他，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拯救申洋吗？”我肯定她已经完完全全兴奋了，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让她再仔细看看我画的画像。就算不认识这个男生，也记一下这个男生的外貌细节，在冲刺楼里寻找出这个人。
“你确定找出这个人并控制住他，就可以阻止申洋的死亡了吗？”杨丹问。
我又瞥了瞥申洋那边，他正埋头认真看书。我用手挡住杨丹耳朵的一边，贴着她轻声说：“除了之外，还要控制住申洋，让他和我在一起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外来伤害，总不可能凭空死亡了吧！”
“是吗？万一像熊勇似的呢？”
“身体的原因猝死？那我就没招了……不过就算是命中注定要死，也不能凭空让他身体出问题吧？我不阻止他被杀，他身体就没病，一阻止，他身体就会突然冒出病来了？我觉得不太可能。待会儿我会跟他确认一下他身体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我用我的逻辑认知判断到。
“唉！操不完的心啊你。万一做了无用功怎么办？”杨丹叹息。
“一定是可以打破命中注定的，我妈妈就是个例子。只要规避掉了成因风险，让因果链断掉，一定可以避免死亡的。”我试图用过往的经验来说服她帮我寻找到那个将会误杀申洋的男生。
她没所谓地捋捋头发，拿出手机来拍摄我画的画像，“好吧，我会尝试帮你找找看这个人。不过，你要告诉当事人这件事吗……”她动了动头指了指一旁的申洋。
“先不急着告诉他吧，等到一月二号那天再说。越早告诉他，并不一定能起到自我防范的作用，没准还会扰乱我们的介入。他不相信我的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他相信我的话，处于自我戒备状态，就不会死了吗？没准我画的这个男生没伤害到他，但却换成了其他我不知道的人去伤害他至死。这么一来，他的死亡就更具有隐蔽性，我们就更难介入了。”
“说的也是……”杨丹赞同我的话，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我建议你也可以问问任卓林，你不是让他放学不准先走等你吗？”
“嗯，我当然会问清楚他认不认识这个男生……”
“不是。我是想让你向他确认申洋和韩彦军的关系，到底有没有在交往。我一听你说申洋会死，就不自禁地会觉得韩彦军与此脱不了关系。”
“韩彦军能和这事有什么关系？！我都预知到了具体的死亡原因和过程，实施对象也看到了，和韩彦军没半毛钱关系。”
“好吧，当我没说……”
上课铃响起，杨丹转回头去。
又心不在焉地熬过四十五分钟，终于等到了下课放学。
课任老师刚离开教室，陆静就走了进来，说是交待一下元旦放假，以及节后开课的相关事宜。
今年过年早，一月二十日就是除夕夜，所以寒假大概是除夕夜前一周开始放。
由于与期末考试挨得太近，十二月的月考就取消了。一月十二日开始期末考试，十四日正式放寒假。下学期开学时间是农历正月十六，阳历二月五日。
陆静交待完，离开教室。
我早已收拾好了书包，跟杨丹说了声晚上联系，便背上书包跑出教室。
任卓林就在冲刺楼门口乖乖地坐着等我，看到我从楼内跑出来，绷直了站起来，又紧张又害怕地喊我：“大姐，我在这儿。”
虽然他是在表达对我的敬畏，但我很不喜欢被这么称呼，显老。我走过去就是抬手一挥，做出要扇他的样子吓唬他，“别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就行！”
“我错了，姐……陶桃姐，别打我。”他立马改口，抱头认怂。
“没想到你还真乖乖在这儿等我放学，我以为你会逃掉呢！”
“能往哪儿逃？除非转学！不然明天来学校还不是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他小声嘀咕着。
“废话不多说，我想问问你，申洋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把柄？没有啊！”任卓林一脸莫名地回答。
他现在认为我是替申洋撑腰的，应该不会撒谎狡辩才对。可申洋分明说过任卓林他们手握他的把柄，所以他才不敢反抗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被你欺负，却不敢告诉老师，不是你威胁他了？他可说是你有他把柄所以他才敢怒不敢言的。”
“威胁？我可没威胁过他，是他自己孬种……”说起申洋，任卓林的语气放肆了不少，有些得意忘形的不屑。我咳了咳表示不爽，他立刻收起狂放不羁的态度，转着眼珠子故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我知道了，你指的是他和韩彦军的事吧？可我没拿这事威胁他啊。”
“他和韩彦军的什么事？”我装不知道地问。
“他俩是恶心的基佬啊，你不知道吗？”任卓林虽然语气平和，但用词却是侮辱性的。他带着嫌恶和歧视，给我说了申洋和体育老师韩彦军的事。
第二零九章 教室的人（五）
韩彦军今年二十二岁，是省体大的应届毕业生。身高一八三，体重七十五，长相阳光，爷们帅气，身材好，气质佳，人还非常和善，很爱笑。
虽然他是这学期才到学校新入职的，但很快就在大多数女同学之间赢得了好感，成为了老师中的新晋男神。
据任卓林所说，之前坊间曾有流传过韩彦军骚扰学生的事，应该是爱慕他的女同学胡说八道造的谣。
具体情况好像是某几个女同学聊八卦时聊到了韩彦军，大家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赞叹他的帅气逼人，酷炫阳光，然后就有其中一个女生谎称自己上体育课时被韩彦军揩油摸过背。
本来这个女生撒谎只是为了炫耀韩彦军对她有意思，让其他女生羡慕她而已。没想到那些女生竟一个个地都说自己也曾在上课时被韩彦军揩油过，互不相让，都觉得自己有魅力吸引了韩彦军。殊不知，她们这种脑残的攀比行为，不是在证明自己吸引了韩彦军，而是把韩彦军的对外形象变成了个爱伸咸猪手的猥琐流氓。
然后，有关韩彦军上课时骚扰学生的八卦消息就这么传出来了。但也只是在学生之间传播，并没有传到其他老师和学校的耳朵里。加上那些胡说八道的女生心里有数自己有没有被韩彦军骚扰，所以这个八卦传了一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我好奇地问。
“我认识其中一个自以为是胡说八道的女生，她给我说的。除了涉事女生证实了他的清白以外，他确实也是个蛮老实的人，从来不会和女生有身体接触，尽量避免和女生单独交流，规规矩矩地上课。”任卓林说到这儿笑了笑，“不过，正是因为他很受女生追捧，加上有他骚扰女生的八卦传出来，所以我们的关注重点一直都放在他是否和女生有越界接触，而忽略了他和男学生之间的接触和交流……”
之前说过，韩彦军本身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和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们能玩到一块儿，打成一片做朋友在谁看来都不太会有违和感。
加上和他打成一片的只有男学生，他混在男学生堆里，不管有任何肢体接触，只要不是私密性的骚扰接触，便也没有人怀疑他有任何问题。
某天晚上，任卓林和他们班的几个男生在网吧打游戏，石头剪刀布让输了的人出去奶茶店买手摇饮料给大家喝。
那个输了的男生离开网吧出去不到一分钟就兴冲冲地跑回来了，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让任卓林他们跟他一块儿去奶茶店一睹好戏。
“是看到韩彦军和申洋了吗？”我猜测问到。
“是的，他俩坐在奶茶店的吧台前，在吧台桌子底下手拉着手呢。”
任卓林他们当下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觉得有些迷惑。接着又暗中观察了一下，看到韩彦军和申洋你一口我一口地交换着互相喝对方的饮料，申洋的嘴角沾上了热巧克力黑印，韩彦军亲昵地用手给他擦干净。两人喝完热饮，韩彦军给申洋围上围巾，摸摸申洋的头，搂着他的肩膀走出了奶茶店。
“当时我们都惊呆了，原来韩彦军好这口，难怪他对之前骚扰女生的八卦传闻不在乎，敢情他是清者自清啊。呵呵，你说他外型条件这么好，作什么妖呢，真是恶心……”任卓林越说越口无遮拦，满脸的鄙视和不齿。
歧视来源于偏见和无知，真不是突然萌发的，而是日积月累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出来的。我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他意识到我的不悦，连忙收起歧视的嘴脸。
“然后呢？”我严肃着脸问他。
“当时我们只认识韩彦军，并不认识申洋是谁，所以也只是看个热闹，毕竟他不是教我们的老师，平时和他也接触不到。反而觉得只有我们知道内情，看着学校里那群女生如痴如醉地追捧着韩彦军，有种看喜剧的既视感……”
任卓林再次遇见申洋是在十二月初。
下午放学，任卓林一如往常地去校门口的网吧上网玩游戏，刚开机载入游戏，还没戴上耳机，便听到从网吧外传来的吵闹声。
游戏还没载入完，他闲着无聊便走出网吧想去一探究竟。吵闹声是从网吧外的公厕里传出来的，他走进去假装上厕所，看到有两个男生守在一个单间外。那两个男生歪头看了看他，冲着单间里说：“来人了，先停一下。”
然后单间里的声响就消失了。但还是能听到有轻轻的啜泣声，有人在里面哭。
任卓林还想走近那个单间看个仔细，可那两个男生从他进入厕所后就一直用犀利的目光追着他移动，他还没靠近单间，那俩男生便凶巴巴地赶他走，让他少凑热闹，小心好奇害死猫。
他知道自己寡不敌众，没必要硬刚。不用想便知单间里正上演着欺凌行为，他见怪不怪。这几个男生他并不认识，且他们也不认识自己，估计和他不是同一年级的，他懒得过问其他年级的事，无意和他们起冲突，扭头离开厕所。
任卓林刚走出厕所，便有个人火急火燎地与他擦身而过，冲进了厕所。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看清了冲进厕所的人是韩彦军，他敏锐地感觉接下来会有更精彩的好戏，所以停下脚步，假装在厕所外的水池旁洗手，静静地偷窥偷听着厕所里的动静。
很显然厕所里的那几个男生都认识韩彦军，韩彦军刚冲进厕所他们就都毕恭毕敬地跟他打了声招呼问好。
韩彦军镇定淡然地质问他们在干什么，刚刚冲进厕所时的气急败坏短暂性地收了起来，尽量保持着一个老师应有的处事态度。
那几个男生辩解着他们没干嘛，来厕所当然是为了方便的，然后有所顾忌地依次离开了厕所。就算再蛮横的学生，也不会当着老师的面去欺凌其他同学，即便那个老师只是个体育老师。韩彦军深知这一点，所以很轻松自然地就处理完了这件事，把申洋救了出来。
“韩彦军看到他们在欺负申洋，就这么放过了他们？这算什么啊！”我有些搞不懂，插话问到。
“可能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对申洋有特别的关心和保护吧，毕竟他俩的关系见不得光。”
那三个男生离开厕所后，申洋钻进韩彦军的怀里大哭起来。韩彦军搂着他安抚着他的情绪，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眼泪，然后嘴唇自然而然地滑到他的脸，他的嘴……
“他俩边抱着啃，边又走进了单间，关上门，上锁，之后在里面干了些啥就不知道了。”任卓林挑眉说到，“不过，整个过程我都用手机拍下来了，虽然看不到他们在厕所单间都干了些啥，可声音都录得清清楚楚呢。你要不要看看啊，陶桃姐？”
“少跟我扯歪了，然后呢？”韩彦军和申洋在厕所干了什么不言而喻，我也没兴趣去深究细节，我催促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拿着手机对着单间门拍了一会儿，听着他俩发出的声音，甭提有多恶心了，实在听不下去，我就离开了。”
直到这时候，任卓林都还不知道申洋是谁。是过了几天后，他和他们班同学聊天时，提到了韩彦军，他才得意地把他拍摄的这段视频拿出来，当作笑柄给他们观赏。
也就是这时，有人才告诉了他，申洋是谁。
“高三（14）班的优等生，听说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前五，娘里娘气的，经常被同年级的人欺负。”任卓林讲述着自己对申洋萌生欺凌的动机，露出恶意且变态的笑，“欺负高年级的学长我从没试过，说实话我还挺想试试的。加上他又是个优等生，我最喜欢看优等生出糗，低三下四求我的样子，所以我就主动去接触了申洋。”
任卓林第一次去找申洋，是跟着申洋进图书馆公厕。他效仿之前在网吧公厕看到那几个男生，在申洋进入厕所单间时，突然一块儿挤了进去，把他堵在单间里，并让他的两个同学在厕所外守着，不让其他同学进来。
被突然袭击的申洋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他驾轻就熟地掏出手机来打算给韩彦军联系。
任卓林看穿了申洋的行动，蔑视着问：“呵呵。是想联系韩彦军来救你吗？”
申洋正点击手机屏幕的指头悬在空中停住了，惊恐地抬头看着任卓林。
任卓林十分享受申洋的这副表情，也掏出手机来，把之前在网吧公厕偷拍到的视频找出来播放给申洋看，一面欣赏着申洋表情的变化。
申洋当时立马就哭了出来，收起手机没有再继续联系韩彦军，害怕地问任卓林想干嘛，求他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自那以后，申洋就变成了任卓林的跑腿跟班，也就是自掏腰包给任卓林一伙人买吃买喝的冤大头。
“你竟然拿这段视频勒索他，还说没有把柄？！”我听到这里，实在气不过地猛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别打了，陶桃姐……”任卓林护着头求饶，辩解着：“一开始我的确用这视频当把柄威胁他勒索他，可后来他给了我们一笔钱，求我把视频发给他，然后删掉了。”
“嗯？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我发给他了，也删掉了手机里的视频。”
“你没有备份？”这倒挺令我意外的。
“呃……”他吞吞吐吐起来，一看就知道在犹豫要不要对我撒谎，生怕万一谎言被拆穿我会收拾他，“有备份……”
我怒得又照着他的脑袋咔咔一顿揍。
“但是……但是他并不知道啊，我也没再用这个威胁过他……别打了，陶桃姐……”
“那昨天在图书馆那边是怎么回事？！还跟我狡辩！”
“我们使唤他当跑腿也习惯了，还是会让他出钱给我们买吃买喝，虽然没用视频的威胁，但他也从来没反抗过我们，或许他也习惯伺候我们了吧……”
“习惯你个头！！就是被你们吓的！！”
“我错了！别打，别打我，陶桃姐！”我抬起手还没挥下去，任卓林就立刻认错，逃窜躲避着我，可我才不放过他，追着他打。
在冲刺楼门口追跑着，任卓林撞上从楼内出来的同学，对方花容失色地叫了一声，是个女生。由于她只叫了一声，我并没听出她是谁，追上任卓林，照着他的后脑勺一巴掌拍下去，“撞到人还不赶快道……”看到那个女生，我愣了一下，是林琳。
“对不起……”任卓林也发现是林琳，道歉更猛了，“对不起！对不起！没撞伤你吧？我不是故意的，陶桃姐，饶了我吧！”一面跟林琳道歉，一面害怕地向我求饶，他应该还不清楚我和林琳现在的关系状况，以为我俩仍是好姐妹，所以才那么害怕。
林琳诧异地看着我俩，玩味地说了句：“姐？”
那眼神是在质疑我和任卓林怎么会是现在这种关系，我昨晚应该被任卓林给修理了才对，为何任卓林对我敬畏有加，我追着他打他却不敢还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和林琳的眼神撞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迸射出了诸多内容。
我踮起脚尖，伸手搭在任卓林的肩膀上，冷冷地冲林琳说：“对啊，他是我小弟，你失望了吗？”
林琳也愣住了几秒，然后镇定下来，收起诧异的目光，露出阴森的冷笑，“你在说什么呢？陶桃，是在为昨晚放你鸽子生气吗？”
“呵呵。你临时有事不是吗？”
“对啊，我临时有事。”林琳捂着嘴，保持着阴笑，“你昨晚要跟我说什么？不妨现在说啊。”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咬着牙恨恨地说，“我不是初中的杨丹，请你收起你拙劣的演技。”
“哦？哼哼！那还真是令人失望呢！高二的小朋友果然是不给力啊！”她撩了撩头发，扭头甩尾，扬长离去。
“你俩在说什么啊？陶桃姐？”任卓林不明就里地问。
我望着林琳离开的背影，一阵揪心的难过。这段友情，丢得可真简单啊。
第二一零章 教室的人（六）
晚上九点半，我到人民医院时，杨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那么早？”
“补习班提前下课我就立刻赶过来了。赶紧的吧，我十点十五得到家。”
废话不多说，我俩雷厉风行地进入医院，在住院部楼外的花园步道找到了胡铳，拉着杨丹一块儿穿越过他的身体。
“喂！又随便穿越我的身体！”胡铳被我不由分说地穿透，抱怨着转身，看到杨丹，他并没有表现出很诧异，淡然地问：“嗬！是带新朋友来给我认识的吗？”
“嗯。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杨丹，她对昨晚咱俩魂体同步的事挺感兴趣，我就带她来看看。杨丹，他就是胡铳。”
“你好啊，杨丹小姐姐。你想看啥？我再附体陶桃一次吗？”胡铳自来熟地和杨丹打招呼。
杨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鬼魂，早没了初见鬼魂时的那种惧意，镇定自若地点点头，“是啊。不过你现在还能做到吗？”
胡铳轻飘飘地走到杨丹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捂着嘴笑，“小姐姐很懂嘛！我现在确实做不到。这事你得问陶桃，昨晚我俩的魂体同步是她主导的，并非我主观去做的。我有意识地想附在她身上……”他说着，穿透杨丹的身体，和杨丹重叠在一起，“也就是和现在附在你身上的效果一样，不过是普通重叠罢了。”说完，他又撤出杨丹的身体。
杨丹浑身不舒服地揉搓着自己，问我：“昨晚你俩魂体同步获得力量后，你没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我摇摇头称没有。
“那是如何解除的呢？解除前后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么？”
“解除前后……”我皱眉思考。
我记得昨晚我获得力量后虽保有意识，但身体是不受意识控制的。彪悍男人被我暴揍晕厥后，我几度想要停下来，生怕把他打死，但我的拳头却不听使唤地继续挥舞着。
攻击任卓林时也一样。我追上企图逃跑的他，狠狠地勒住他的脖子，不管他能否呼吸，怎么挣扎，我都不为所动，想置他于死地。
“是潘阿姨的叫唤声把你唤醒，让我俩抽离的吧。”胡铳见我拧巴着脸想个半天，提醒道。
“对！我记起来了，就是她的声音解除我们魂体同步状态的。”我恍然大悟，对胡铳的话表示认同。
“所以是外力介入中断了你俩的连接……”杨丹抱着双臂思考着，那模样极其认真，就像是在考试做题一样，“至于召唤胡铳附着到你身上，是在你陷入危险时，处于自卫的行为。像现在这样的正常情况下，你无法完成对魂的召唤是吗？”
“是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模棱两可地回答。在她分析的同时，我已经在尝试召唤让胡铳附着到我体内，可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所以我肯定了她的分析。
“凭空猜想也得不出答案啊，看来只有等下次你再遇到危险时才能再做分析观察了。”杨丹一脸愁容，表示无解。
“呃……虽然我觉得能搞清楚这能力挺不错的，但我可不希望再遇到危险。”
这时候，潘云从前方的住院部楼里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朝着我大喊：“陶桃！你来了啊！快快快，给玮玮和他爸视频连线啊！”使唤着我一点儿也不客气。
我心里有些不耐烦，觉得她脸皮也太厚了吧，看到我就只想着和李向阳和李玮视频通话，好像我是专程来为她服务似的。
我虽有些埋怨，但也不好意思推诿拒绝，还是给她拨通了李玮的电话，帮她进行视频连线。接通视频后，我照旧把手机放在花园步道边上的长椅上，让他们厚脸皮的一家三口自由发挥，懒得管他们。
“诶，你刚才在干什么？”一旁的杨丹看不到潘云，问我。
我把她拉到一旁，小声给她说明了情况，吐槽了厌烦，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她也见到潘云。
她直言不必。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仔细打量着我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你身上有冒出白色的烟雾，不过现在又没了。”
“白色烟雾？你是说气吗？”我大吃一惊，杨丹能看到我身体里的气？！是她看错了吧？刚才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我身体有在释放气，她怎么能看到。
“气？就是上次你说的和殡仪馆那女人战斗时身体里散发的东西吗？”杨丹记性挺好，啥都记得。
“对。这几次我获取新能力时都有散发出气，包括昨晚的魂体同步时也有。我猜想过能力的使用或许是和气有关，但至今我都没掌握要领。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有直接关系……你刚才真看见了？”
“是啊。”杨丹肯定地回答，建议到：“要不你现在再试一下，看看能否完成召唤或魂体同步。”
我点点头，凝神静气，尝试对胡铳发动召唤指令，直接附着到我身体里。屏息了一会儿，胡铳无动于衷。我摇摇头，以失败告终。
杨丹不放弃地问胡铳：“刚才有感觉到什么吗？”
胡铳歪着头，表情有些复杂，似乎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我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小小的牵引力，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往陶桃身上靠近，但我能抵抗得了这股牵引力，控制自己保持原地不动。”
“这样啊……”杨丹若有所思，看了看我，我耸耸肩一脸懵逼，表示自己啥也没感觉到。杨丹走到我面前，什么也没说，抡起巴掌就朝我脸上呼过来。
pia的一声响，我一点防备也没有，脸上火辣辣的疼，捂着脸凶她：“你打我干嘛？！”
她摁住暴躁的我，看也不看我，冲胡铳问：“现在呢？感觉到什么了？”
胡铳扭动着脖子，眉头深锁，“牵引力好像变强了。”
“是吧？我也看到有一丝丝白雾冒出来了。”杨丹满意地拍拍我，“你再尝试召唤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我眼前的视线确实模糊了一些，真的是有气在输出。意识到这一点，我立刻再次凝神静气，对胡铳发送附体的指令。
成功了！胡铳一脸惊奇地奔向我，那表情能看出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的。胡铳穿透我的身体与我重叠在一起时，昨晚那种身体轻盈，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又来了。
杨丹看着我和胡铳重合在一起，不知魂体同步是否成功，试探地问：“感觉如何？”
我抓起她的衣领，单手将她高举在半空，让她双脚离地，用事实证明我现在获得的力量。然后慢慢把她放下地来，惊喜交加地说：“貌似成功了？！”
“嗯好，现在试试看不借助外力作用，能否解除魂体同步状态。”杨丹出奇的冷静，压根就没被我刚才单手把她举起来的操作吓到。
我听从她的指示，又再凝神静气地对胡铳发出离开我身体的指令，瞬间，胡铳就被排除出了我的身体，弹射到一旁。
又成功了！不用外力介入，也能自主解除魂体同步的状态，我意外又惊喜地看着胡铳和杨丹。
“这是怎么回事？你掌握技巧了？”胡铳虽不爽被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但也觉得很神奇，止不住好奇地问我。
我摇头耸肩，表示不知其所以然，指了指杨丹，“咋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只是大致感觉到你自带的气息有不同，所以让你尝试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杨丹眼睛向上看，在组织着思路，“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你的能力绝对是可控的。但由于你还没有精确掌握技巧，所以无法随心所欲地适时使用，以致于时常在危难时候突然爆发造成不可控的暴走模式。”
“这些我都知道，不用再解释了。我就想知道刚才你是怎么判断出我可以成功完成魂体同步状态的？”
“情绪变化。”杨丹不卖关子地回答，“刚才你在跟李玮妈妈说话时，情绪很明显地露出了不悦和烦躁，也就是在你情绪变化的同时，我依稀看到你身体里冒出了白雾。”
“呃……我情绪变化有那么明显吗……”听到她说我对潘云的嫌恶都写在脸上时，我有些尴尬。
“嗯，很明显。”杨丹一点面子也不给地直接说到，“而据你所说，昨晚你是因为恐惧和愤怒激活的魂体同步状态，和刚才的不耐烦根本不是同一种情绪状况。所以我怀疑不是因为某种情绪激活你的状态，而是因为情绪突然发生落差变化而激活的。”
“所以你给了我一拳来证实你的猜疑？”我get到她的意思，愤慨不满地质问埋怨到。
“没错。我这一拳突然得莫名其妙，所以你刚才挨我一拳后产生的情绪应该是困惑不解大于愤怒的吧？不好意思了，我也是为了区别于愤怒，恐惧和烦躁这三种情绪，让你生出其他不同情绪才出此下策。”
“话虽这么说，不过你道歉也太不走心了吧！”我挨揍的脸还有些隐隐作痛呢，我不高兴地嘟囔着，“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是在有情绪变化时才能激发体内的气，对能力的掌控才能自如吗？”
“那倒未必。不过目前来看恐怕是这样的。我觉得吧，情绪变化只是个辅助契机，是基于你现在还处在能力觉醒的初始阶段，不能得心应手控制处理你的能力，所以需要有情绪上的波动来刺激激发你对能力的使用。实际上这能力客观存在在你身体里，就已经是你的东西，与你融为一体了的，理应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只不过是熟练与否的问题罢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勤加练习，便可以熟能生巧？”
“真会总结。”杨丹点点头，“我猜是这样。你信的话就常练习试试看，不信的话就当我小说漫画看多了胡说八道呗。”
“常练习……那我岂不是得常往这边跑，好麻烦。”我有些犯懒。
“哼，等你再遇见危难时，就得后悔自己怎么不好好练习熟练掌握这能力了。还犯懒，能的你！”杨丹带着嘲弄讽刺我。
“好吧好吧，你说话怎么和陆静一样啊。什么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有的是后悔的时候，啧啧啧……”我撇撇嘴吐槽，但能理解杨丹的游说。除了她对我这能力充满好奇心之外，她也希望我能有这能力傍身，不惧危险。
“反正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也就好奇凑个热闹而已。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我就不奉陪了。”我的惰性让杨丹无语，她感到无趣准备离开。
“诶，等等，先别走啊！”我赶紧拉住她的衣服，“少了你我怎么练习，胡铳他又碰不到我！”
杨丹转回身来，挑眉一笑，感觉十分阴损，看得我直冒冷汗。接着，她猛然反手朝我脸上挥过来一巴掌……
第二一一章 教室的人（七）
“今天就练习到这儿吧……”在不知挨了杨丹多少个巴掌以后，我捂着火辣辣的脸说。
不光是脸疼才终止了练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被杨丹扇耳光已越发激不起我的愤怒和困惑等情绪变化了，脾气都快磨掉了，召唤胡铳附体的敏感度相比最初挨打时要降低了不少。再这么下去，魂体同步还没能完全熟练掌握，我自己就已经肿成个受虐狂的猪头了。
“行。十点了，我也该回家了。”杨丹按揉着扇我耳光的那只手腕，看了看手表说，“你要一块儿走吗？”
我看了看潘云那边，还在和李向阳聊得热火朝天，无奈地让杨丹先走，我再等一会儿。
我很好奇他俩老夫老妻那么多年了，成天有什么可聊的。大概是活着没好好珍惜和对方在一起的日子，死了追悔莫及，趁着遇上我帮助他俩重逢，想要多跟对方说话，陪着对方，补偿对方吧。
“好吧。你不会拒绝人，连鬼也不会拒绝吗？”杨丹摇头叹气，鄙视我一句，离开了医院。
我和胡铳一块儿目送她远去，胡铳无比佩服地对我说：“诶，你那同学什么来头？感觉懂好多，知觉敏锐，说话听着尖酸刻薄，但仔细咀嚼又觉得句句在理，不啰嗦不废话。”
“唉！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来头！说要刺激我情绪还真就狂扇我巴掌，一点情面也不留，下手也太狠了。”
“哈哈，你还别说，刚才看她猛扇你还挺过瘾的。”胡铳说着风凉话，露出回味无穷的笑，“不真的狠狠揍你，也激不起你的情绪波动变化啊！不过，就算她再用力打你，也没有昨晚袭击你的那两个男人打你痛吧？”
“啊，你不提我差点儿忘了这茬……昨晚那个男的后来咋样了？”今早到学校时还提心吊胆的，结果到放学也没有警察找上门，我就渐渐忘了昨晚我暴揍那个叫老明的彪悍男人的事了，只着重记得自己被袭击了。
“能咋样，被人送到医院急诊去了呗。”
“他没啥大问题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跟着他进了急诊室，看到他脸上渐渐多了纱布绷带而已。我只看得到他你忘了吗？”
我想了想，确实像胡铳说的那样，他只能看到老明一人。
医院保安发现老明，把他送去急诊。医生接诊给他治疗诊断伤情。护士为他上药包扎伤口。胡铳看不见，也听不见。
“那他后来醒了吗？”我关心的是他醒过来没有，以及有没有被警方介入。
“醒了啊，今天早上醒来的。不过他好像没说什么，也没有报警，你就放心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看不到听不到其他人。”
“那男的醒来就问自己在哪里，应该有护士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或许还问了他其他问题，比如他是怎么受伤的。因为我听到他第二句话说的是他喝多了，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过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站在他病床前的我。暴跳如雷地从病床上弹跳起来，挥着拳头要揍我，结果你应该能想到，他挥了几拳落空后，确定无法触碰到我，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那叫一个精彩啊。我也不知道在场的医护人员有对他说了什么没有，总之他没说报警，也没说自己被谁打的，就大喊大叫着鬼啊鬼啊地跑出了医院，连医药费都没交。呵呵。”
看来是做贼心虚啊。虽说也有被胡铳吓到了的成分，但一开始他没看到胡铳时，也没有老实交代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听到没有惊动警察，我就更加心安了，无事一身轻。现在任卓林已经完全臣服于我，老明估计也不会再有大动作。他想报复我的话定会找任卓林联系，我觉得任卓林会先把我的“可怕”告诉他，让他望而生畏。如果他不会被任卓林的警告吓唬住，一意孤行要找我复仇，那我也能先一步从任卓林那儿得到情报，提前做好防范。
“对了，说到昨晚，你还得谢我一件事呢！”胡铳说完老明的情况，神秘兮兮地说。
“谢谢啊！是啥事呢？”不管是什么事，我先把谢谢说了，好让他不卖关子。
胡铳挺诧异我道谢那么干脆，倒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存储卡啊。你只是踩烂了他们的单反相机，并没有把相机里的存储卡处理掉就离开了。好在潘阿姨发现了被踩烂的相机，问我是什么，我才意识到这回事，连忙把存储卡拿出来处理了，否则被别人捡走，之后会发生什么就说不准了。”
“啊！瞧我这脑子，真是多亏你了。”现在回想一下，昨晚被强制拍下不雅照，怒火又稍稍燃烧起来。
正好情绪又有起伏，我有意识地尝试召唤了一下胡铳，胡铳立马不由自主地被我吸附过来，进入我的身体里。
越发熟练了。按杨丹推测的，不需要情绪起伏变化，我也可以自如地操控这能力，所以，我得记住现在这感觉，以后再投入到练习中。
想罢，我默念着解除魂体同步状态，胡铳就从我体内弹了出去。
“我去，你刚才不是说今天的练习结束了吗？”胡铳不满地埋怨。
“别介啊，早点掌握对你也有好处嘛！”我赔笑，连忙转回话题，“对了，你咋处理存储卡的？”
“那男的被送到医院急诊后我就跟了上去，存储卡我交给潘阿姨让她扔进厕所下水道里了。对吧？潘阿姨！”胡铳说着，冲潘云那边喊了一声。
“啊？怎么了？”潘云没听清，反问着。
“我说，昨晚我给你的存储卡，你扔到厕所下水道里去了是吧？”
“啊……”潘云想了一下，“嗯，是的啊，我拿回住院部楼扔到一楼厕所下水道里了，咋了？”
“没咋，就确认一下。你还要跟你老公腻歪多久？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家陶桃回家了？”胡铳跟潘云摆摆手，让潘云赶紧挂电话，把手机还给我。
“好，这就结束了。”胡铳的催促果然好使，潘云听话地赶紧跟李向阳那边说拜拜，挂断视频通话把手机还给了我。
次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早上来到教室，就看到申洋的课桌上全是被撕烂的碎纸屑，还有零食的塑料外包装。他的抽屉正往下滴着黏糊糊的东西，闻着甜甜的，好像是蜂蜜。得亏是冬天，不然早就把苍蝇虫子给招来了。
我默默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跟杨丹打了声招呼，没有过问有关申洋桌上的恶作剧。
申洋还没有来，不知道他看到这副景象会有什么反应。应该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告诉老师，忍气吞声地自己把桌子收拾干净吧。
可是今天申洋居然迟到了，早读课铃响了他还没来。陆静走进教室，看到申洋桌上的狼藉，铁砂掌秒响起，震得全班同学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这都是谁干的？！”
没人回答她。
“一个个的，学习不咋地，整这些邪魔外道倒是一套一套的哈！上次化学老师的事我还没跟你们算账，你们还不知道消停！别学了，学什么？连做人都不会还学什么？浪费时间！谁干的自己承认！”
还是没人理她。
这场景似曾相识，就和她刚才提到的化学老师一样，化学课上整蛊申洋，没有承认，还联合起来顶撞化学老师，最终把化学老师气跑。
但陆静身为班主任可不是吃素的，见没人理她，目光犀利地扫视了教室一圈，“没人承认吗？那有人要检举吗？”陆静叹了口气，指着教室左上角，“也没有吗？好的，你们真是团结一致啊！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我现在就去保卫科查咱们班的教室监控。”说完，陆静气呼呼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一片喧哗，七嘴八舌地吵闹议论着，但终究没有人追出去找陆静承认错误。真是死撑到最后，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申洋整节早读课都没来，后来我听说是他迟到跑进冲刺楼时正好遇见了陆静，陆静直接领着他去了保卫科，一块儿查看教室监控。
下早读课后，班上有两个男生被叫去了陆静的办公室。是坐在后排的两个男生，我都不知道他俩的名字。平时也没见他俩张扬跋扈，看样子也挺老实的，名不见经传怎么也加入了欺负申洋的队伍里？真是匪夷所思。
“就算是无名小卒，也想尽量让自己脱离极端下位的位置吧，怕自己变成第二个申洋。他们对申洋可能也没有多大的恶意，只不过在大环境里与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明哲保身而已。”杨丹解答了我的疑问，并告诉我那俩男生分别叫段伟和朱欣然。
“那像我们这样不从大流不明哲保身的呢？”这都什么校园人际交往的法则啊，我无法理解。
“像我们这种，最好就不被关注做个透明人。要么，就做个独行侠，让其他人望而生畏，不敢动手。”杨丹冷笑着回答。
第一节课，申洋和段伟朱欣然都没有回教室。下课后，他们仨才一块儿回来，三人一块儿把申洋的座位收拾干净。
我以为段伟朱欣然是挨训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主动回来打扫收拾申洋的座位。可仔细一看，却发现他们仨仍然是零交流，而且段伟朱欣然苦着张脸，并没有给申洋好脸色。
听说陆静当着段伟朱欣然的面播放了教室的监控，让他们原形毕露，无法辩解。
本来是要写检查请家长的，可申洋主动说不追究，称都是同学间开玩笑闹的，他并不在意，原谅了他们，待会儿回去一起收拾干净就行。
当事人都说不追究了，陆静便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训斥了段伟朱欣然一顿，叮嘱他们收拾打扫干净申洋的位子，然后就放他们回来了。
我真的十分不理解申洋的脑回路，他真的认为这样无限制的容忍就可以化解其他人对他的歧视和恶意了吗？
真是天真！
我看着他头顶上的倒计时数字和他的死亡过程画面，第二节课，我全程在走神。
第二一二章 教室的人（八）
“诶，申洋，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下午放学，我看着收拾好书包，开心雀跃的申洋问。
“啊？”突然被我问今晚的安排，申洋露出困惑的表情。
“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咱们一块儿跨年吧？”
“蛤？”申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竟然主动邀约他一起跨年，他露出了一丝欣慰和感激，但很短暂，他拒绝了我的邀约：“不好意思，晚上我已经有安排了，谢谢你邀请我。”
“没事。有人约是好事，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新年快乐。”我对他笑笑，挥手告别。
待申洋走后，杨丹转过身来，动了动八卦的嘴角，“他晚上应该是要和韩彦军一起跨年吧？才不会答应跟咱们一起呢。”
“我本来也没想着他会来，表达出我对他的善意就行了。至少让他对我心存些好感，后天帮他逃离死亡时希望他能相信我和配合我。”
“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我有预感你可能会做无用功呢！”杨丹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说着不抱希望的话，“不过，当成实验品探索一下究竟怎样才能改变死亡命运也未尝不可。”
“实验品？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说他也是一条人命，还是你的同班同学好吧？我是要全力以赴尽可能地挽救他的，不是把他当实验品。”我严肃地说。
“好好好，我的圣母玛利亚。”杨丹翻了个白眼，背上书包，从兜里掏出手机来，“你预见误杀申洋的那个人，我应该找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单眼皮，小眼睛，剑眉，厚嘴唇，扁鼻梁，右眼下方的泪痣，没错，就是我在申洋的死亡现场看到的那个男生。
“你太牛了，他是谁？你怎么找到他的？”我忍不住欣喜地夸赞到。
“你还别说，他脖子上戴的骷髅十字架链坠你画得还是蛮好的。我昨晚用小号发到十一班的群里问谁见过这款链坠，今天中午就有人给我回应了。”
“十一班？”我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会是十一班呢……突然恍然大悟，“是黄欣玲那个八卦大嘴巴告诉你的？”
“bingo！”杨丹竖起大拇指，“她真的很好用，也不管我是谁，随随便便cue一下就跟着节奏走，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亏你想得出来！这男的是谁？”
“三班的，名字叫郭辉杰。我大致问了问有关他的情况，除了学习成绩差点儿，平时也没有什么值得被关注的点。打架斗殴，旷课逃学，抽烟喝酒这些违反校规的事，都没有传闻，总的来说明面上并不是个太出格的人，至于暗面我就不知道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反正后天来学校时盯住他，谨防他和申洋接触到就行了。”我说出对后天营救申洋免于死亡的粗略计划安排。
“还有个消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你说一下。”
“嗯？什么？你说。”
“我不是跟你说过，一听到申洋会死，我就不自觉地会想到他和韩彦军的关系吗？”
“怎么又提韩彦军？我都已经看到是郭辉杰杀死申洋的了，和韩彦军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我不明白杨丹执意怀疑的点是什么。
“听说现在只是合同制的老师而已，他在准备明年的考试入正式编制呢……”
“嗯？所以呢？”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韩彦军的教师编制的问题，不知想表达什么。
“你以为他的绯闻真的只是在学生之间流传吗？别忘了，除了女同学以外，咱们还有年轻的女教师，那一个个的八卦火力可比学生强多了！年轻未婚的女教师里也有不少对韩彦军有意思的，示意表达过好感，都被韩彦军拒绝了。这些老师自然会好奇韩彦军为什么拒绝她们，韩彦军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东扒西扒，学生间的八卦传闻自然而然就流入老师们的耳朵里了，然后校方便也就知道了……”
本来喜欢男生还女生，这是个人取向问题，学校也没有权利过问韩彦军的私生活。但是绯闻对象是学生，这就涉及到原则问题了。即便咱们高三的同学大多数已经满十八岁成年了，但终究还是学生。所以在韩彦军和申洋的问题上，当学校方知道这个传闻后，找了韩彦军求证是否有此事。
韩彦军拒不承认他和申洋的关系，一口否认了所有八卦传闻。
校方表示相信他，同时告诫且劝导他不要把私生活带到学校里来，否则会影响到他当老师的职业生涯。
“换句话说，意思就是不管他和申洋的事是真是假，希望他妥善处理掉，不要落人话柄，给学校摸黑，若出了什么有损学校名誉的事，便结束合同解聘他。”杨丹滔滔不绝讲述着她打听到的消息。看她那自信严肃的模样，这消息的可信度应该是蛮高的。
“我明白了，申洋之所以默默忍受着其他同学对他的欺侮，是为了守护韩彦军，担心他一旦反抗告老师让其他同学不高兴了，把他和韩彦军的事捅出来，毁了韩彦军的前程？”我自行解读着这个消息背后的含义。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杨丹否定了我的解读。
“本来？”
“申洋想保护韩彦军是没错啦，但他的出发点是不愿和韩彦军分开。怎么说呢……他担心他俩的事被捅破会影响到韩彦军的职业生涯，更害怕的是韩彦军会因此和他结束交往关系，所以他和韩彦军隐蔽交往，一再忍受同学的欺侮，只是为了不和韩彦军分手而已。但我听说韩彦军在被校领导约谈之后，就已经和申洋提出分手了，是申洋哭着喊着求他不要分手，还扬言如果韩彦军要和他分手，他就自爆，告诉校领导他和韩彦军的事。”杨丹边说边看着我亮起了大吃一惊的表情，动了动嘴角不屑地笑笑，“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很可笑吧？现在可是申洋在威胁韩彦军。所以我才会把申洋的死和韩彦军联想到一块儿。”
“不是其他人在威胁申洋，而是申洋在威胁韩彦军？”这个结果真的出乎我意料，完全没想到。
“嗯。你说这韩彦军怕什么，申洋空口无凭的能怎么着，就算去找校领导自爆，不也顶多和之前坊间流传的绯闻效果一样么？他只要仍旧矢口否认，说是栽赃陷害不就得了？”
我摸着下巴，结合昨天任卓林给我说的，若有所思地回答了杨丹的疑惑：“不，申洋手里有证据，他从任卓林手上花钱买了偷拍他和韩彦军亲密的视频。”
真是反转，现在我已分不清谁才是事件中的恶人了，施害人与被害人的界线变得好模糊。
不过，不管谁威胁谁，谁在害谁，我只知道后天死去的人将会是申洋。他们的恩怨情仇我管不了，我只想挽救活生生的人命而已。
我和杨丹走出教室下楼，张思睿已经在冲刺楼外等着我们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他们班的任言凯。
任言凯最近和张思睿走得挺近，便叫上他和我们一块儿跨年了。正好他可以和杨丹做个伴，省得杨丹老酸我们，说我们秀恩爱撒狗粮。
听张思睿说，任言凯和李玮闹翻了，具体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好像是任言凯不爽李玮总是对他颐指气使，控制欲极强，然后有个什么导火索一下子就崩了。
原来男生女生都一样啊，都会因这种莫名其妙的事闹别扭绝交什么的。
爱咋咋地吧，李玮和林琳的事我都懒得过问了，做不成朋友就算了，以后在学校里相安无事就行，谁也别给谁找麻烦。
今晚我们的安排是这样：先一块儿到超市买东西，然后回我家一起忙活准备晚饭，边吃饭边看各个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十一点左右出门，到市中心人民广场那边看市政府准备的零点跨年烟花秀。
安排计划昨天就告诉大家了，所以每个人今晚要准备什么菜也都心里有数。
去到超市，大家各自挑选着自己需要的食材。
回家后，在厨房互相帮忙打下手，有条不紊地烹饪制作菜肴。
七点半多准时出菜，我们把餐桌搬到客厅，围坐一桌，举杯欢呼，边看演唱会边吃着自己做的饭菜。
短暂的丢掉所有烦心事，高考也好，老师家长的苛责也好，人际交往的担忧也好，统统抛之脑后，喜气洋洋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十一点，我们准时出门，预料到今晚街上会堵车，可没想到竟然那么堵。
我们在小区门口拦车，出租车司机一听到是去人民广场的就直接拒载，无奈我们只能步行前往。
从我家到人民广场步行得半小时左右，不算近。但我们走着走着，发现马路上的车流移动缓慢，比我们走得还要慢，觉得我们还是做了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晚饭吃得挺撑的，就当跑步消食了。
杨丹和任言凯走在前面，我和张思睿牵着手跟在他俩后面。我感觉到张思睿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似乎他在紧张什么，我捏了捏他的手，问他：“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啊。”他的语气一听就带着恍惚。
“少来，一整晚心不在焉的。有啥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我跟他开这玩笑。
他牵着我的手都出汗了，犹豫再三，终于说到：“你和林琳怎么了？”
“嗯？！”我没想到纠结他一整晚的问题竟是我和林琳的关系问题，有些错愕，“没怎么，就跟任言凯和李玮一样，闹掰了呗。”
“因为什么闹掰的？”
“她有毛病，鸡毛蒜皮的小事揪着我不放。”我撇撇嘴回答。
张思睿神情黯淡了一下，“那你和李玮怎么了？”
“我和李玮？我和他能怎么啊！不都给你说了我只是帮他爸妈见面而已，你个醋坛子！”
“那李玮和林琳呢？他俩为什么会分手？”
“蛤？！”他会问我这个问题一定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他的质问显露出了对我的不信任，我感觉有些被冒犯到，但仍然耐心地对他说：“他俩为什么分手你应该去问他俩，我怎么知道。”
“我还真问林琳了。她说是李玮喜欢上了你，所以跟她提的分手。这也是你和她闹翻的原因。”张思睿颤抖得越发明显了，连声音都是抖的。
“切！好歹她没跟你乱造谣……”我小声嘟囔着，停下脚步，转身正打算跟他解释清楚来龙去脉，突然看到从我们身后的非机动车道上驶过来一辆电瓶车，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忘了要跟张思睿说的话。
电瓶车一晃而过，我看清了车上坐着的两个人。驾驶电瓶车的是韩彦军，搂着他的腰坐在后座的是申洋。
申洋的脸上洋溢着我从没见过的幸福的微笑，似乎他在学校里的隐忍，就是为了绽放此刻短暂的微笑，他脸上写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开心幸福的他，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他。
第二一三章 教室的人（九）
“喂！你在看什么？我跟你说话呢！你总是这样！”我的目光追随载着韩彦军和申洋的电瓶车移动，张思睿发觉我心思不在他身上，拉扯了我一把，和我四目相对，着急上火地冲我大声说。
“我总是哪样了？”我反问他，毫不躲闪他的目光。“你才总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吃醋。如果不信任我，咱们趁早结束，省得糟心。”
被我硬气地一刚，他瞬间收起了炽热的目光，蔫儿下来，给我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患得患失了。我是真的害怕你被别人抢走……”
“我是被你抢到手的吗？老娘不愿，八抬大轿来了也抬不动！”我看到张思睿像小绵羊一样地露出恐慌的表情，气一下子就全消了。本来我对他怀疑我和李玮有瓜葛就不太生气，我气的是刚才他对我大喊大叫。但我仍端着情绪说：“张思睿，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是你的女朋友，信任，懂吗？”
“嗯……”他战战兢兢地回我，乖巧撒娇着讨好我，“那我也最后再说一遍，以后，不许随便就说出分手，结束这样的话好不好。”
“哼！你不气我就行！”我大气地挽起他的胳膊，依偎着他的手臂。
“咋了你俩？隔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杨丹和任言凯听到我俩刚才的争吵，折回来问。
“没事，讨论学习呢刚才。”我给足张思睿面子，一笑而过。
“毛病！”杨丹任言凯骂到。
十一点四十五，我们终于走到了人民广场。我简直不敢相信现在已经快午夜零点了，广场四周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
我们找了个远离广场中心位置的地方，人群稍稍稀疏一些，坐等着新年倒数。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随着万人倒数到零，新年的钟声敲响，烟花腾空而起，在高处迸射出绝美的火花和形状。
“新年快乐，陶桃！”
“嗯。新年快乐，张思睿！”
我们互相祝福，看着身边好多情侣都在这一刻拥吻在一起，害羞红着脸，也抱着，不过只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脸。
正感觉浪漫的时候，杨丹突然杀气氛地插进来，指着广场外围的一处说：“喂，你看那边是谁。”
“真不解风情！谁啊？”亲热被打扰，张思睿露出不快的表情，骂了杨丹一句。
我笑嘻嘻安抚张思睿，地顺着杨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混迹在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任卓林，他和几个男生在一起。不对，那几个男生中我认识的不止任卓林一个，还有预见申洋死亡场景中的郭辉杰。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好奇心驱使我向他们走去。
“你干嘛去陶桃？你认识他们？”张思睿拉住我问。
“嗯……过去打声招呼。”我并没有告诉张思睿我在人民医院被袭击的事，害怕他担心，也害怕他会气不过去找任卓林干架。所以他只是听说高二有个任卓林会因为请家长的事找我麻烦，但他并不知道任卓林长什么样儿。
我们一起走过去，离他们很近的时候任卓林才发现了我，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稍息立正站好，手足无措地对我说：“陶……陶桃姐，你们也来这儿跨年啊？！”
“嗯，你不也是吗？和朋友一起来玩啊？”我斜眼看了看一旁沉浸在聊天中的郭辉杰几人。
“是的。新年快乐啊，陶桃姐。”任卓林恭敬地回答。
“桃子，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他是谁啊？”张思睿看着任卓林，一脸疑惑地问。
“他是……”我正要介绍，任卓林就先说到：
“我叫任卓林，是陶桃姐的小弟。你是我姐夫吧？姐夫新年快乐啊！”任卓林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杠杠的，太狗腿了。
“姐夫？哈哈！这称呼好。”一句称谓就把张思睿乐得不可开交，转瞬忘了要问任卓林是谁。
“哟，这不是张思睿和任言凯吗？”这时，一旁的郭辉杰终于注意到了我们，并且认出了张思睿他俩，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你们都不来打篮球了，没想到那么晚会在这儿看到你们？怎么？带女朋友来跨年狂欢啊？”貌似他们是打篮球认识的。
“呵呵，别乱说，她不是我女朋友。”任言凯见杨丹脸色一沉，连忙向郭辉杰他们解释到。“你们刚才在干嘛呢？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张思睿和任言凯被郭辉杰他们拉过去聊天寒暄，我和杨丹便把任卓林拉到一边问：“你怎么认识郭辉杰的？”
“他……他就是我上次给你说过的，我在网吧厕所里撞见的欺负申洋的人。我们也是后来打篮球时认识的，但他没认出那天在网吧厕所的人是我。怎……怎么了吗？”任卓林怯生生地问我。
“你和他们很熟？怎么会一起跨年？”
“偶然碰上的啦。我本来约了我们班的女生一起跨年的，谁知道她临时告诉我她爸妈不准她那么晚出门，所以我就自己过来看烟花咯。”
他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但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心痒痒，隔应得慌。或许是因为在来之前看到了韩彦军和申洋，现在又看到了郭辉杰的缘故吧。施害人与被害人都在，难免让我心焦。
于是我又问：“你们刚才在这附近有看到申洋和韩彦军吗？”
“嗯？呃……”任卓林听到我的问题，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没看到，不过……他们好像有看到……”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肯定有问题。我正想呵斥他追问，任言凯在一旁喊我们过去：“喂！你们仨在那边嘀咕什么啊？过来啊，这边有精彩的东西。”
“什么鬼……”我表示没兴趣地拒绝。
任言凯却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拿着台手机递给我和杨丹看，贼眉鼠眼地说：“聊什么那么起劲，连好戏都不愿看了？”
“什么好戏……”我无奈地凑过头去看，惊了。
手机播放着的是韩彦军和申洋在广场一隅拥抱在一起看烟花的视频，应该是刚刚拍摄的。我随即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他二人的身影。
“这是……”我狐疑地问任言凯。
“是郭辉杰他们偷拍的。怎么样？说了很精彩吧？想不到吧，你们的男神韩彦军竟好这一口！”
“再让我看看！”我从任言凯手中夺过手机，并没有再重新观看一遍视频，而是返回视频相册，找出郭辉杰刚才拍摄的所有视频，全都删除掉了。然后装模作样地露出歉意，把手机还给任言凯，“哎呀，怎么办？我好像不小心删掉视频了。对不起对不起！”
“删了？该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任言凯拍拍头，拿着手机回去找郭辉杰他们。
待他转身后，我收拾歉意，怒视着任卓林，“怎么回事？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
“我没忘！陶桃姐，我没忘！我没有对申洋做什么，是他们发现了申洋和韩彦军，视频也是他们偷拍的，和我没关系！”任卓林被我一瞪，立马腿软站不稳，急冲冲地解释着。
“除了郭辉杰，其他人有没有也偷拍了视频？”我问。
“没了……好像没了……”
“好像？”
“我确定没了！”任卓林连忙改口，“他偷拍时我也在场，他们一边拍摄一边发出起哄声，被韩彦军发现了，然后韩彦军就拉着申洋逃掉了。其他人当时应该都忙着起哄，没有拿出手机来拍。”
偷拍被发现了啊……韩彦军没有过来让他们删除视频，而是立刻逃之夭夭，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害怕自己和申洋的关系被揭露，身败名裂，前途尽毁吧。但既然他真的担心害怕，应该对他和申洋的来往更加谨小慎微才对啊，怎么会选在人民广场这么人潮拥挤的地方约会，难不成是想让人群做他们的保护色？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可惜事与愿违啊。
“妈的，今晚拍的视频都没了，这是不小心吗？”我眉头深锁想着，一旁传来郭辉杰的吼声。
我看到张思睿低着头在替我赔不是，走过去挽起他的胳膊，态度敷衍地道歉：“对不起啊，我真的是不小心删的。”然后抬起头，拉着张思睿离开。
杨丹也跟了上来。张思睿一脸诧异。郭辉杰他们骂骂咧咧地吼着我们道歉没诚意。而任言凯和任卓林则是做着和事佬，安抚着郭辉杰他们一行人的激动情绪，让他们别跟我计较，平息他们的怒火。声音渐行渐远……
第二一四章 教室的人（十）
“你删人家视频干嘛？桃子？”张思睿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对于刚才我的迷惑行为忍不住问到。
“你觉得好看吗视频？”我反问他，“拿人家的**当成笑话，你很乐在其中吗？”
我突然的严肃让张思睿猝不及防，僵着表情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发出小声的呢喃吐槽：“你平时不也挺喜欢听八卦的嘛……”
我听到了他的吐槽，停下脚步看着他，“至少我没带着恶意去八卦别人，听听就算了。”
“恶意？你言重了吧？大家不就是图个乐呵吗？”张思睿天真无邪地说。
“看来你是不知道申洋因为取向这件事在学校遭受了多少歧视和欺负。”我摇头叹气，感慨他的单纯。
确实，如果打一开始我什么也不知道，也用不这操这个心，担忧这担忧那的。或许也会和他们一起看偷拍韩彦军和申洋的视频，当成个平常的八卦一笑而过。
“这……”张思睿露出惊讶，一时语塞。
“你猜的没错，郭辉杰他们曾经就欺负过申洋。”我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为了让他明白我刚才删视频的缘由，我咬牙告诉他：“还有，我预知看到了后天下午郭辉杰会把申洋打死。”
“怎……怎么会……”张思睿惊讶得目瞪口呆，“打死……”
“确切说，是郭辉杰把他打倒，他头部撞击到石头尖角死的。但实施打击这个行为的是郭辉杰无疑，这个行为导致了申洋死亡。”
“所以你……删掉视频有什么意义？这也是你预见的内容？可以阻止郭辉杰打死申洋吗？”
“不，我没预知到今晚的事。我说过我的预知都是依附于死亡的，不是你想像中的上帝视角，对未来每一处无所不知。就因为我没办法预知所有的细节，所以只能尝试从关系人去改变结果。到后天之前，我都会盯住郭辉杰，不让他接近申洋。而在申洋的死亡时间快到的，我会守在他身旁，我不相信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会突发急性病死掉。为防止心梗这种不确定因素，速效救心丸，硝酸甘油我都准备好了。”
我滔滔不绝地说完，张思睿呆愣地看着我，“呃……要不，我帮你盯着郭辉杰吧，你一个女孩子家盯他，多不方便啊。”
“好啊，求之不得。”我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愿意和我一起“多管闲事”还真是意外之喜。
一月一日。
我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凌晨张思睿送我到家时已经一点半了，他回到家起码也得两点以后吧，不知道他现在起了没。
发信息跟他联系，得知他十点左右就起床了。他真的像凌晨跟我说的那样，去盯着郭辉杰，把他约出来打篮球了。
真是个实干的人啊！我心里一阵窃喜，交了个好男友，体贴，温暖，听话，懂事。吃醋是个小毛病，我并不太在意。
我由衷地在心里夸赞着张思睿，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真好，有张思睿盯着郭辉杰，我今天就可以赖在家里不出门了。
郭辉杰被我们严防死守，不让他接触到申洋。
可是，一天后，申洋还是死了。
一月二日。
整个城市还沉浸在新年伊始的假日慵懒中，我们高三的学生早晨六点多就起床往学校赶去上课了。
“早啊。”
“早！”
到了教室，和杨丹互道早安，坐下。
往左前方申洋的座位看去，一切正常。抽屉里没有番茄酱，蜂蜜或是辣鸡这些东西，桌面也干干净净，书本整整齐齐地放着。看来大家也不是每天都会整蛊申洋，新年新气象，希望整他的人能就此收敛起来，让彼此都安安心心地过完高中最后半年的生活。
申洋还没来，不知他昨天过得如何？前晚跨年夜和韩彦军约会被郭辉杰等人撞见，不知有没有影响到他们。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需要关心的，我只管在今天下午三点五十五的课间时分守护好他就行。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能救了他的命，之后他还要不要继续这么孬种的活下去是他的事，我管不着。
离早读课还有两分钟时，申洋走进了教室。他鼻青脸肿的，眉角破口，嘴角渗血，我惊讶地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移动。
不光是我，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抬头看着他，做出各种反应。有嘲笑的，有和我一样震惊的，有摇头叹气的，有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看书的。
而申洋则把我们所有人当成了透明，无所谓众人投向他的目光，擦了擦嘴角新渗出的血，稀松平常地坐到他的座位上，把书包放进抽屉，拿出书本，开始边写边背单词。
他这是被谁揍了？我掏出手机，埋头在抽屉里给张思睿发信息：【你今天有跟好郭辉杰吗？】
张思睿会快回过来：【有啊，我现在就跟着他呢！他还在学校外面吃早餐，不慌不忙的，我估计得被他害迟到了。】
我：【申洋好像被人打了，不知道是谁干的。】
张思睿：【反正不是郭辉杰就行了。他吃完了，我得跟上去了，先不说了。】
我收起手机，翻开英语课本后面的单词页，学着申洋边背单词边拼写。思绪万千，背着背着总走神。
郭辉杰被我们盯着，张思睿会想办法控制住他不让他接触申洋。任卓林受到我的威慑，也不会再欺负申洋。我们班的段伟和朱欣然被陆静抓住他俩恶整申洋以后，也偃旗息鼓了。现在又蹦出人来欺负申洋了，到底又是谁，申洋怎么会惹得那么多人不满，谁谁都想欺负他一下。
最关键的是，我们控制住了郭辉杰，会不会导致申洋的死因发生改变，杀死他的人换成了别人？
我抬起头，望向申洋，定睛查看他的死亡时间和死因。没变，时间是三万两千多秒，差不多就是下午四点左右。死亡场景还是在图书馆后面，还是郭辉杰那几个人围着申洋，然后郭辉杰误杀了他……
怎么回事？！申洋头顶的画面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倒计时数字也也开始渐淡模糊了，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是他的死亡命运已经被我们改变了吗？他不会死了，所以我就不在能看到倒计时数字和死亡场景了吗？
“陶桃！眼睛往哪儿看呢？看自己的书！”我紧盯着申洋，不知陆静何时进的教室，她发现我在走神发呆，吼了我一句。
我连忙收回望着申洋的目光，埋头看书。
等陆静绕过我身旁往后排走去时，我又再抬起头往申洋头上看去……
“什么？！”申洋头上的数字没消失，而且赫然清晰，我看到那串跳动的数字时惊恐得没控制住叫出声来，大腿下意识地顶开凳子站起来，膝盖撞到桌子也不觉得痛，因为惊讶已经盖过了疼痛。
90，8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