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打破魔咒
“桃子。桃子。”
我怎么好像听到张思睿喊我的声音了，他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嗯？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躺在床上？我不是在医院走廊里吗？妈妈刚刚手术完从手术室里出来，然后……
我一惊，睁开眼，弹坐起来。
环顾四周，挂着白帘隔断，我确实躺在病床上。眼前的人也的确是张思睿，他看到我醒了，高兴地抓着我的手，“你醒了啊，桃子，医生说你是精神过度紧张，疲累加上有些低血糖，所以晕倒了……”
“我晕倒了……”我挠着头晕乎乎地重复着他的话，突然想到妈妈，精神瞬间又焦急紧绷起来，冲他大喊：“现在几点了？我妈呢？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吵死了！小声点！”白帘被掀开，隔壁床的病人凶巴巴地抗议我的声音大。
张思睿连连给对方说着抱歉，拉上白帘。把食指放在嘴上，嘘——让我小声点儿，轻轻地说：“现在已经是十月四号早上八点咯，你妈妈在产科病房里，我刚刚去看过了，护士说她没事，生命体征平稳，各项指标正常。”
“八……八点了？！妈妈还活着？她没死？！”我感到难以置信，惊喜交加，抓着他的胳膊狂喜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去产科病房那边看。啊，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可以下床没？”
“好得不能再好了！快带我去见我妈！”我欣喜若狂地从病床上跳下来，都来不及穿鞋就扯着张思睿带路，领我去往妈妈的病房。
迫不及待地冲进病房，我趴到妈妈的病床前。妈妈还没有醒过来，但我能看到她的身体在有规律地张合起伏，她仍有呼吸，心跳和脉搏，而且看起来是那么的平稳。
她头上的倒计时数字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是突然消失的，还是归零结束了妈妈并没有死。我看了看手机，确实已经是十月四日早上八点多了，已经过了之前的死亡倒数归零时间，妈妈还活着。太好了！妈妈活下来了！
我喜极而泣，激动地捂面流泪。
张思睿在一旁笑话我：“又哭？之前担心你妈要死了，哭，现在你妈已经成功获救了，你还哭？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那么爱哭呢！爱哭鬼！”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成功了，妈妈得救了！”我掩不住喜悦地抱住张思睿，根本无暇理会他的调侃数落，沉浸在欢愉中。
“桃子……”我主动抱着他，令他脸红心跳起来，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
抱着他欣喜了好一会儿，我松开他，才想起来问他：“咦？张思睿，你昨晚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个时间点……”我看了看手机，“你又翘课了吗？”
“我早上起来本来是要去学校的，想着快到七点半了，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结果是一个值班护士接的电话，说你晕倒了，我便没去学校，直接赶了过来。”张思睿红着脸回答到，“我已经让杨丹和林琳帮你和我请假了，你就别担心学校那边了。”
“哦。谢谢你啊。张思睿。”我欣慰地笑着跟他道谢。
他还没从刚才的拥抱中缓过劲来，仍红着脸，“不用谢，你和你妈妈都没事就好。”
张思睿去给我买了早餐，用完餐后，他陪着我一块儿守在妈妈的床前。
中午十二点半，林琳放学打车赶过来探望，埋怨我发生这么大的事竟不通知她，想要自己扛下来，责怪我不把她当朋友，骂我对她生分，最后心疼地搂着我安慰我。
过了一会儿，快一点时，我们班班主任陆静也到医院来了。她是今早杨丹替我向她请假时听说了我家的事，所以过来探访一下，表示关心和慰问。
一点半，陆静让张思睿和林琳先回学校去上课，说她在这儿陪着我就行。她俩没办法，只得先离开医院，回学校去了。
陆静就妈妈的情况询问了一下王医生，得知妈妈已脱离危险，没什么大碍，术后好好调养恢复就行。她语重心长地安慰我，让我不要太过焦虑和担心了，有什么困难就告诉她。学校那边她会给我请假，但还是希望我能尽早调整自己的心态，等妈妈的状况恢复一些了就回到学校去上课，不要被落下了。
“陶……陶陶……”陆静正跟我说着话，病床上的妈妈突然醒了，弱弱地喊了我一声。
“妈？！妈，你醒了啊！我在这儿呢，妈！”我撇开陆静，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兴奋地跪在床前，与她平视。
“我这是……？”妈妈恍如隔世地问，搞不清眼前是什么状况，完全没了昏迷之前的记忆。
“你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医院来了……”我给她解释着昨天发生的情况，以及她险象环生脱离危险的过程，当然，不可避免地我也告诉了她因为要救她，我不得已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让医生拿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妈妈眼神迷离地听着我说，表情看不出波澜起伏，似乎还有些迷糊，麻木，给不出任何反应。
我说完后，见她毫无反应，不禁有些担心和在意。不知她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死里逃生给到我的惊喜完全没在她脸上体现出来，所以我有些慌张。我怕她没感觉意识到自己的死里逃生，而只是把所有关注点都在失去了孩子这件事上。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还好陆静这时帮我叫来了王医生给妈妈做检查。暂时化开了妈妈与我之间横亘着的沉默。
王医生说妈妈身体的各项指标基本正常，继续留院观察一阵子，休养恢复完全了再出院。
“谢谢医生。”我送走王医生。
妈妈精神萎靡不振，情绪低落地看着陆静和我问：“陆老师……怎么也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你刚做完手术，得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才能让陶桃放下心来，无后顾之忧地继续学习啊。”陆静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高三班主任，我以为她会再多说些安慰妈妈的话，谁知道话没说到两句便立马跳转到我的学习上去了。
“啊……这是应该的……陶桃，妈妈没事，你听陆老师的，赶紧回学校上课去吧。”妈妈惭愧地低下了头，让我和陆静一块儿离开。
我惊讶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诧异。此刻，我觉得陆静好碍眼，都怪她提起我学习的事，妈妈才会这么对我说。
“陶桃妈妈，你自己在医院还是需要人照顾的，我觉得陶桃还是先留下来照顾你几天比较好。学校那边我会给陶桃请几天假的，别担心。你好好把身体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你好了，陶桃才能安心啊，不然她老想着你这边，就算回了学校也不见得能静下心来学习，你说是吧？”陆静开口规劝着妈妈，终于说了些我中听的话。我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我真的没事了，不用担心我……”妈妈努力想撑起身体坐起来，但无奈她的手脚使不上太大的劲儿，失败告终。她一阵挫败地低下头，不再固执坚持逞强。沉默几秒，她抬起头来说：“陶陶……给你张叔叔打个电话，他明天一早就能到b市，你告诉他情况，让他下飞机就直接过来吧。你就陪我今天一天，明天就回学校上课去吧，有你张叔叔陪着我就行了。”
“陶桃妈妈，如果你爱人能照顾你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陶桃回学校也能放心许多。”这陆静怎么回事，刚刚才夸她说了句中听的话，现在立马就又自以为是地说出那么讨厌的话来了。
放心？我才不放心让我那继父来照顾妈妈呢！谁知道他会对失去孩子做出什么反应，搞不好他会很难过，亦或是跟愤怒，总之都不是能好好照顾人该有的情绪。
“陶陶，你还愣着干嘛？快打电话啊！”妈妈见我久久没有反应，出声催促我到。
“哦……好的。”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掏出手机给张叔叔拨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他着急上火的骂声，劈头盖脸地扑面而来：“喂？你们母女俩搞什么名堂，我打了几十个电话给你们，你们都不接电话，我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叔叔，我们在医院，妈妈昨晚差点死掉……”我以妈妈昨晚情况危急，命悬一线为开头，向张叔叔描述了昨天下午到刚才，妈妈死里逃生所经历的一切。让他先入为主地将妈妈的性命安危放在首位。然后我才给他讲了为救妈妈于危急情况，医生给妈妈做了终止妊娠的手术，孩子没了。
“你妈妈没事吧？她现在状况如何？”张叔叔听到我的讲述，并不是把首要的注意力关注在失去孩子这件事上，而是第一句就问妈妈的状况如何。我对他的好感稍稍提升了些。
“嗯，她没事，现在好多了。你明天回吧市对吧？她让你回来了直接到医院来就行。”
“好的，好的。谢谢你，陶桃。”张叔叔礼貌客气地向我道谢，又问：“你妈妈现在醒了吗？方便接电话吗？能不能让她接电话？”
“哦，你稍等。”我捂住话筒，把手机拿远，问妈妈：“妈，张叔叔现在想跟你说两句，行吗？”
妈妈神色黯淡地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费劲地抬起手让我把手机给她。轻轻地说：“陶陶，你先送陆老师出去吧，妈妈和你张叔叔聊会儿天……”然后又对陆静说：“陆老师，谢谢你来看我，让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那陶桃妈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听到妈妈下了逐客令，陆静识相地告辞。
我听妈妈的，送陆静出去，一块儿走出了病房。
刚走出病房，陆静就让我不要送她了，让我好好照顾妈妈，又再叮嘱了一下高三的重要性，让我克服困难，尽快调整自己……又是那些熟悉的陈词滥调。
我站在病房门口，有些厌烦地听她絮叨着，时不时敷衍的点头说知道了。
突然，隔着门的病房内传来妈妈悲恸的哭喊声：“老公！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没了！对不起……呜呜呜呜……孩子没了……”
我一惊，正想推门回病房，陆静却拉住了我的胳膊。一副很能理解当前状况般地对我说：“你先别进去了，她让你送我出来就是想避开我们，跟你继父发泄哭诉一下吧，她不想让你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估计刚才一直强撑着呢！你现在还是别去打扰她的好。”
“嗯……我知道了……”我答应一声，收回握着门把手的手。
我能理解妈妈失去孩子的痛苦，我不怪她忽略了自己差点死掉是因为这个孩子，也不怪她完全不考虑我从昨天到现在为她担惊受怕的心情。只要她活下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现在她把我撇除在外，只愿跟张叔叔抒发释放心中的难过与痛苦。张叔叔才是她心中最信任的人，我算什么？救了她的人是我，为她担惊受怕，哭得死去活来的人也是我。这些她都不会记得，她只记得我杀了她的孩子。
我心灰意冷地想着。其实在决定要替妈妈做决定拿掉孩子之前，我就已经预料到如果成功了，我会面临这样的结果。可即便做了再充足的准备个心里建设，事实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过来时，我还是感觉难以承受。
“让她发泄一下吧，时间会让她过去这个坎的。人没事就行，其他都会过去的。”陆静的手搭在我肩上，把我从失落中拉回来。
对啊，妈妈活下来了。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值得庆幸和高兴的呢？我晃了晃头，甩掉刚才的负面情绪。
是的，时间会疗愈一切。我这么想着，心情稍稍宽慰了一些。
第一四一章 生离死别
我把陆静送出医院，看着她开车离开。不知妈妈和张叔叔讲完电话没，不想去打扰他们，实际上也是不想给自己增添烦恼忧愁。好不容易又调适好的心情，不想再因妈妈失去肚子里的孩子的痛苦给浸染。
和林琳暑假时患了ptsd一样。在妈妈完全恢复之前，我和她相处时尽量避免触及她这次手术的相关问题，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吧……
我这么想着，站在医院门口望着天空发呆。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我觉得妈妈应该和张叔叔讲完电话了，转身走进医院楼。
往住院部病房区走，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哭喊声。回头看，医护人员推着一台担架车从外面冲进了医院，嚷着“让开”，直直往急诊手术室跑去。
我侧开身子到一边，目睹担架车经过，上面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面目全非，单从面容已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但从一头长发来看，应该是个女生。
跟着担架车一块儿奔跑的除了医护人员，还有一个中年女人，焦急害怕地喊着：“闺女！坚持住啊！我们到医院了，医生一定会救你的！闺女……”她应该是担架车上伤者的妈妈。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故，看上去伤得很重。
担架车上的伤者头上清晰地显示着硕大的死亡倒计时数字，1569……
还有不到半小时她就要香消玉殒了。
看着她被推进了手术室抢救，她的妈妈被挡在了外面，我颇有感触，好似回到了昨天下午我把妈妈送过来时的场景再现般。
这就是生死离别……
伤者的妈妈在手术室外哭得声嘶力竭，不住地痉挛颤抖。昨天的我也是这般模样吗？
我不禁驻足停留片刻，现在走廊上远远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会有奇迹发生吗？就像妈妈一样，经过医生的对症治疗抢救后，就能逃过一死吗？医学的治疗和抢救能让我的预见能力再次出现失误吗？
我留在原地观望，虽然是想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再次出现预知出现错误的情况，但同时也是在为那个伤者祈祷平安，希望她能逃过此劫，免于一死。
我的紧张心情不亚于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的伤者母亲，从伤者被推进手术室后，我就一直掐着时间默默倒数着。
在心里读秒可能会有些许偏差，我读秒的速度应该比实际时间要慢。在我默数还剩十几秒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长发女生，就是刚才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伤者。她的妈妈仍在手术室外焦急万分地来回踱步，压根就没看到她的存在。从这状态看起来，她应该是已经死了。
出了手术室，长发女生停下脚步，左顾右盼地环视了走廊一下，然后再度迈开脚步，径直穿过了她妈妈的身体。她们俩均没有任何感觉。
看来奇迹并没有再次发生，她的死亡倒计时数字归零以后，死亡便如期降临了。
我不禁为她感到可怜，但也仅限于此而已。我没有想要多管闲事，让她看见我，了解她此刻的状况，亦或是帮助她和她妈妈再相见。我只是感受着她的惶恐，感受着她妈妈的悲痛欲绝，感受着她们两人生离死别的凄惨氛围。
长发女生应该是看不到医院里的所有人，此刻她正存在于一个空无一人的场景中。她奔跑向我，抓挠着头发，表情惊恐不安。我躲开迎面跑来的她，不让自己与她发生穿越身体的行为，避免被她看到。
“妈妈？妈妈！！有人吗？”她害怕地大喊着，从我身旁经过，走向急诊部大厅。
急诊部大厅人员众多，不一会儿，长发女生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从急诊部大厅刚收回目光，身后的手术室外，长发女生的妈妈发出了凄厉绝望的痛哭嘶鸣，“不！不……我的闺女……闺女啊……呜呜呜呜！！医生，我求你再去救救她，我求求你……”
貌似医生已经告知了长发女生的妈妈她已经不治身亡了，长发女生的妈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上，崩溃大哭，直至虚脱晕倒。
我看不下去了，扭过头去往住院部病房走去。
这些生离死别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应该都习以为常了。但对于我来说，太过锥心疼痛，无法迅速适应。
死了，便结束了。就算我现在有能力可以让活着的人与死者鬼魂再相见，但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虚幻梦境，鬼魂终究会消失散去，死后再见面，只是徒增思念和不舍而已。
怎么都比不过平平安安地活着啊。我边走边想着，越发对我放弃弟弟或妹妹，救了妈妈而释怀。无论妈妈会怎么责怪我，我都无怨无悔，最重要的是妈妈活下来了。
我抱着这坚定的信念，回到病房，挂上笑脸，走到妈妈的病床边上。
妈妈已经和张叔叔通完电话，又睡着了。我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看了下，他俩聊了大概十五分钟。都聊了些什么呢？妈妈肯定是哭，张叔叔会对她说什么？不得而知。
傍晚六点半，张思睿和林琳放学又过来探望，给我们带了晚饭。妈妈的气色稍稍好了些，向他俩道谢，感谢他俩在学校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他俩来探望她。然后就喝了几口鱼片粥，便吃不下了。她把头歪向一边，闭目养神起来，情绪还是那么的低落。
我和吃完便当，和张思睿林琳他俩到病房外聊了会儿天。他俩说的尽是安慰的话语，遣词用句谨小慎微的。我已经不像昨天那么惶恐害怕了，我告诉他俩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地和我说话。和正常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俩惊讶于我的自我调整和恢复能力，聊着聊着，渐渐也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九点，结束探视，张思睿和林琳离开。
我回到病房陪床。妈妈没有睡着，但我俩间横着一道屏障似的，两人相对无言。我只是偶尔会询问一下她感觉如何，要不要喝水上厕所之类的。而她也只能嗯啊地简单回答我，没有和我说再多的话了。
不尴尬。我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妈妈刚失去孩子，需要时间来调整心情，接纳这个事实。对我这般冷漠都是暂时的，时间会淡化一切，这些不适终将会过去的，一定。
第一四二章 解锁技能（一）
十月五日，清晨五点半左右，天刚蒙蒙亮，张叔叔便赶到了医院。
妈妈还没有醒，而且医院的探视时间也还没到，所以我和张叔叔在医院的急诊大厅里碰的面。我给他详细具体地介绍了下妈妈现在的情况，在说到拿掉孩子时着重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和情绪变化，并没有感觉出太大的异常。
看得出，他担心妈妈更多些。这让我很放心，我就是靠此来判断他的可信任程度。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但这是事实，我只希望他对妈妈好，超过对其他人的好。哪怕是他的孩子，父母，兄弟姐妹。
相比较我而言，妈妈更信任他，他更能抚慰妈妈受伤的心灵。把妈妈交给他照顾，要比我照顾要好得多。
我和张叔叔交接完，和他互换了位置，他回了住院部病房，我没有跟着他过去。趁着妈妈还没醒，告别也免去了，等她醒了就让张叔叔告诉她我已回学校上课了就行。
去学校上课之前，我得先回家一趟，洗漱整理，换身干净衣服，准备书本。
走出人民医院急诊部楼，在门口看到了昨天下午被担架车推进急诊手术室死亡的那个长发女生，她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生在路边椅子上坐着聊天。
嗯？她怎么和人在说话，她和那个男生能互相看到彼此？
我感到怀疑地走向他俩，在他俩面前停下脚步，好奇不已地盯着他俩看。
他俩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目不斜视地只看着对方，投入地聊着天，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长发女生是鬼魂状态看不到我，这很好理解。而她身旁的病号服男生也看不见我……所以，这个病号服男生可以理解是他也已经死了吗？我现在看到的他是死后的鬼魂状态。
我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死去的人肯定不少，能遇见鬼魂再正常不过。
看着长发女生的情绪比昨天镇定淡然了许多，想必是病号服男生帮助她了解了她现在的存在状况吧。看来，这个病号服男生死在她前面，更早成为鬼魂啊。
我站在他俩面前，本想偷听下他们在说什么，但目光停留在他俩身上了一会儿，他俩的头上分别出现了不同的场景画面。我感到讶异，注意力全被他俩头上画面吸引住了，没再注意听他俩在说什么。
长发女生头上的画面是她和她的妈妈坐在一辆匀速行驶的汽车里，她妈妈坐在驾驶座，她坐在副驾驶座。她妈妈开车正通过十字路口，信号灯是路灯，她们并没有违章行驶。
突然，从她们的车行右方飞速冲出一辆跑车，闯红灯直接从侧面撞上她们的车。猛烈的冲击让车内安全气囊瞬间迸发弹出，车身被拦腰撞成两截，支离破碎。然而，肇事跑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飞驰扬长而去。
剧烈撞击使车辆损毁报废，长发女生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害，当场就晕死过去，流血不止。而她妈妈奇迹生还，只是受了些轻伤，还保有清晰的意识，嘶吼大叫着长发女生的名字，惶恐不安。
救护车和警车稍后赶至，展开紧急救援，把长发女生从损毁的车内救出来，送到了人民医院……
这便是长发女生的死因吗？为什么我现在能看到？我感到不可思议。
不会那个病号服男生头上的画面也是他的死因吧？
这么想着，我往病号服男生头上出现的画面看去。
画面像静止的一样，病号服男生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医生和他的家人在一旁说着话，他的父母只是默默地掩面而泣，并不像刚才长发女生的妈妈那样痛哭流涕。
我凝了凝神，想要听清医生和他父母在说些什么。嗯？！没想到医生的声音突然就变大了，让我听得一清二楚。
简单点说，病号服男生是患了白血病，已经住院治疗一年多了。但最近病情突然加重，转为急性，化疗也不见太大效果，日复一日虚弱下去，最终病逝。
他的父母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像长发女生的妈妈是突如其来的面对生离死别，难怪反应不那么激烈。
白血病病逝，这便是病号服男生的死因……
所以，我真的是看到了他俩的死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就可以看到鬼魂当事人的死因了呢？这是突发暂时性的，还是我已经解锁获得了这能力？之前在梦中，模糊混沌时，也曾看到过人的死因，但那是预见死亡的能力附带的不稳定能力。而这次是则是从已死的人的鬼魂身上看到了其死因，性质不同啊……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清晨的一阵凉风吹过，我感到一丝凉意，打了个颤。长发女生和病号服男生头上的场景画面忽然消失了。
嗯？又是这种突发获得的不可控能力吗？出现和消失都不由我控制……我自我怀疑着。
我不由自主地定睛凝神又再往他俩头上看去。
咦？又出现了！
长发女生和病号服男生的死亡过程和原因再度重播，轮番滚动播放着。
这不是偶然一次的突发性能力获得吗？我摇摇头，闭上眼，想着关掉他俩头上出现的场景画面。再睁开眼，画面果然又消失了。
再定睛凝神，想着要看他俩的死因，然后画面立马又在他俩头上出现了。
不是偶然，而是我确实已经解锁获得了这个技能吗？
我有些激动，仿佛天降神力。虽然获得这样的能力说不上是好是坏，但我觉得至少在搭配我预见死亡时间的这个能力的基础上是有好处有帮助的。或许解锁了这个能力，之后我再看到别人死亡倒计时数字出现时，通过预见死因，就可以告诫对方规避会造成其死因的一切风险，就可以让其避免于难了不是吗？
不，目前就眼前的长发女生和病号服男生两个例子，还不能确定我这能力是否真的已经完全可控且掌握了。
我得找更多素材进行佐证，确认自己真的掌握这技能了才能安心。刚好现在就在医院，素材应该不少。想着，我又折返回医院楼，往急诊部跑去。
守着接诊处转了一圈，挨个观察每个人的脑袋顶上，啥都没有。不光死亡的场景画面，连死亡倒计时数字也都没有。
难道现在这里的所有急诊病人都没有死亡的危险吗？我有些困惑。转念又想到时间的问题。我能看到的死亡倒计时数字是有一个最大值的，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时间范围大概是在二十五万多秒，也就是三天左右。
所以，没有看到任何人头上有倒计时数字，意味着此刻人民医院急诊部里的病人在三天内应该都没有死亡的危险。而我也没看到任何死亡场景的画面，是因为倒计时数字是开启死亡场景画面的基础要素，还是这个能力真的只是刚才偶然突现的呢？
我继续在急诊部又逛了一圈，仍是没看到任何倒计时数字和死亡场景画面。这样根本无法证实我是否获得了能力，亦无法判定倒计时数字和死亡场景画面的关联性。
这里可是人民医院，b市接诊量最大的医院，科室齐全……对，除了急诊科，还可以到肿瘤科这类有较多危重病人的科室查看。一定会遇到濒死之人。
我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十五，还早。我转身回到大厅查看医院科室的导向图，找到肿瘤科在三楼，向电梯那边跑过去。
我今天非要在这儿搞清楚这能力不可。
第一四三章 解锁技能（二）
我在肿瘤科的住院病房区溜达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有倒计时数字和死亡画面的出现。
看来在我可预知到死亡的时间范围内，人民医院现有病人的病死率为零啊。
那鬼魂呢？按道理说，即便现在医院里没有濒死之人，之前在医院里死亡的人变成鬼魂后，是无法离开医院这个限定区域的，医院里应该有不少鬼魂才对啊。难道之前鬼魂都消失了？还是我分辨不出是人是鬼，所以无法凝神定睛专注于观察那个对象来判断？
如果是后者那我也没啥太好的办法，总不能挨个人去碰撞，试试看能否穿越对方吧？
想要搞清楚自己新获取的能力的稳定性和可控性，但却没有找到可参考佐证的素材，无疾而终。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再晚一点就来不及回家洗漱，去学校就得迟到了。
我有些丧气地离开住院部，心想来日方长，再找机会尝试吧，不急于在这一时。主要是突然发现了，就总想立刻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实际上或早或晚证实这件事对我本身并没有太大影响，不过是强迫症作祟而已。
走出医院，需要到马路对面去坐公交车。现在距离上班早高峰还有一小段时间，路上的行人车流不算太拥堵。我站在人行道头上等着信号灯，身旁稀稀疏疏有那么几个人，还有骑自行车和电瓶车的。
红灯还有十秒，有人看到信号灯的倒计时数字出现，自然而然地往前挪了挪步子，做出准备往前走过马路的动作。对于信号灯来说，十秒还很长好吧？真不知道那些跃跃欲试要过马路的人，在这时候争分夺秒个什么劲。
红灯还有五秒，我看已经有人迈开腿往前慢步行走了。动作是很缓慢，貌似是想着先走起来，五秒很快过去，他也不可能走到马路中央，等信号灯一变绿他就加快脚步走过去。
红灯还有三秒，我身旁的一辆电瓶车也动了起来，直接起步横穿人行道过去。司机是看马路这头的左边车来方向的汽车离得很远，觉得三秒内开不过来，所以他便直接抢了这三秒，闯红灯横穿了马路。
当然，他应该并不觉得自己闯红灯了。
在他驶过人行道一半，过了马路中线时，马路那头的逆向道上飞速冲出一辆汽车，看起来驾驶汽车的司机和骑电瓶车的人一样，也是看到车行信号灯快变红了，想抢黄灯快速通过这个路口。
汽车司机应该是看到骑电瓶车的人，猛踩了刹车和打了方向盘，我听到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刺耳声。
汽车左拐撞上了马路中间的防护石墩，引擎盖都掀翻了起来。而汽车拐弯时车的摆尾还是撞到了闯红灯横穿马路的电瓶车，连人带电瓶车摔倒在马路上，滑行出好几米远。
信号灯变绿，发出催促行人过马路的嘟嘟嘟的声音。遵守交通规则的路人们发出受到惊吓的叫声，有人反应迅速地已经在拨打120急救电话。
人民医院就在眼前，还要打120急救电话么？我感到奇怪地回头看了看人民医院，和路人一块儿过马路。
爱看热闹的人自然是留在路边看热闹，但大多数人还是顾不上看热闹，瞥一眼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应该是赶着去上班。
我并不算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刚才在目睹了撞车之余，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刚才在医院里没找到的素材来了。于是，我走到人行道马路中间时，停下了脚步，往路面上负伤的电瓶车司机那边望去。
电瓶车司机躺在地上，嗷嗷地喊着疼，他头部和身上都有在流血，路面上也沾上了不少他的血迹。
围观的路人凑了上去，询问他是否无恙，但没有人去将他扶起来。一是害怕被碰瓷惹上麻烦，二是不明了他的伤势，担心造成二次伤害吧。
也有不少路人围住了那辆肇事的汽车，拍着车窗车门让肇事司机下车，防止他肇事逃逸。
肇事司机并没有打开车门出来，从车窗外看不清车内的情况，不知道司机是不是受到猛烈撞击晕倒了。也有可能是司机见围着他的路人情绪激动，不敢下车吧。不过，从刚才的事故来看，是电瓶车闯红灯，虽然汽车在绿灯倒计时快结束时加速了，但如果测速其并没有超过该路段的限定时速，则属于正常行驶。应该是电瓶车的全责吧？
我皱着眉头想，叹了口气，真不知抢着几秒干什么，命都不要了吗？这次算他幸运，只是受了点伤而已。
没错，电瓶车司机的头上并没有出现死亡倒计时数字，意味着这次事故并不会让他死亡。虽然看起来他流了很多血，受了挺重的伤，但他至少不会死。
哎！这不是我要的素材。
我感到没劲地继续穿过人行道，走到马路对面去等公交车。好在事故发生是在马路中央，车行左侧，不影响公交车停靠车站。
过了一会儿，人民医院的担架车和警车几乎同时到达。
医护人员把受伤的电瓶车司机抬上担架车，直接横穿马路推回了人民医院。
交通警驱散围困住肇事汽车的路人，敲了敲车窗，让肇事司机下车来接受询问，配合调查。
可能是警察的到来让肇事司机安心，他没有再执拗呆在车上，打开门下车走出来……
这时，我等的公交车驶进了站台，在我看到马路中央刚下车的肇事司机的同时，公交车缓缓贴着站台经过我，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站台的上挤在车前门上车，而我则绕开公交车，跑到车尾朝马路中央看去。
我没看错，肇事司机的头上赫然显示着硕大的倒计时数字。
8855，8854，8853……
嗯？！只有两个多小时那么短的时间了？！我惊呆了，并没有因这鲜活的素材出现而兴奋，而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了。
公交车开走了，我愣在原地没有上车。又一辆公交驶进站台，鸣笛声让我醒过神来。
那个肇事司机会死，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就会死，他是怎么死的？我立刻意识到这一点，想起我要找素材正是为了证实自己可以预见濒死之人的死亡原因。
于是，我盯着马路中央的肇事司机，定睛凝神，想着要查看他的死因。
出现了！肇事司机的头上出现了画面。他躺在担架车上被送进了急诊手术室……医生在给他做手术……最终不治身亡……死因是……
我努力地尝试去听清画面中医生与护士的对话声。死因是……剧烈撞击导致其肋骨刺穿肺部，就医不及时，造成血气胸，大量的胸腔积液，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而不治身亡。
看清楚，听清楚了。我收回凝神定睛的状态，想着关闭死亡画面。然后，肇事司机头上的画面果然消失了。
接着，我又再尝试了几遍，均成功了。我有了自信，觉得这能力已经在我体内，预测准确且可控。我坚信不疑。
接下来就是行使我的告知义务的时间了。我等着信号灯变绿，跑到马路中央。交警虽已驱赶了围观路人，但还有不少人站在中央光线的人行道上没离开，等着看处理结果。
我挤进人群，看到肇事司机捂着嘴在接受交警的问询，指着汽车比划着，时不时会咳嗽，拍拍胸口，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我冲出人群来到交警和肇事司机面前，着急地说：“警察叔叔……”
“诶诶诶，你过来干什么？不要扰乱我们执行公务，赶紧离开！”正在询问肇事司机的交警被我打断，皱着眉头就要驱赶我。
“警察叔叔，你现在得立刻送他去医院治疗，不然他两个小时后就会死掉。”我开口发出预警。
“你说什么呢？”交警一脸莫名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肇事司机问：“你认识她？”
肇事司机耸肩摇摇头，“不认识。”
交警又问他：“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受伤？”
肇事司机咳嗽了一声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胸口有点憋，可能是岔气了。咳咳……警察同志，我刚才是正常行驶，并没有超速，而且也没有闯红灯，是那个人突然冲出来的，我已经尽可能地踩刹车和打方向盘了……”他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了大毛病，为了证明自己在刚才的车祸事故中无责任，卯足了劲地详细说明着经过。
“大概情况我们了解了，我们会再调取监控查看，也会做一下你的行车轨迹鉴定……”交警有条不紊地回答着。
“这位叔叔，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吗？刚才的剧烈撞击有可能已经把你的肋骨撞断了，你的肺部也可能被肋骨刺穿了。”我这次直接越过交警对肇事司机说。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哪家的小孩，还不快去上学，在这儿凑什么热闹！”肇事司机显然也对我的劝说无动于衷。
“诶，我说了，赶紧离开，不要干扰我们警察执行公务！”交警再度板起脸警告我。
他们都听不进我说的，把我当成是个在满嘴跑火车的小孩，迫于无奈，我只得离开现场。
哼！爱信不信，我已经尽到告知的义务了！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你！
我感觉受了委屈，十分不爽，心一横，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往家驶去。
第一四四章 排名上升
回家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了下课程表，找出今天上课的书本，立马出门打车往学校赶去。
好歹没迟到，在早读开始前就赶到了教室。
“哎？陶桃，这边！”杨丹坐看到我，冲我招手喊了一声，拍拍她后面空着的座位让我过去。
“嗯？怎么了？不用安慰我，我现在的心情很好，我妈已经脱离危险，没什么大碍了。”我怕她是要常规地说些煽情话安慰我一番，连忙先开口让她打住想要这样做的想法。
“哦。是吗？那挺好啊！”杨丹并没有要安慰我的意思，随口附和了一声，又说：“你以为我是要安慰你吗？我是在提醒你，你的座位在这儿。”
“蛤？”
“蛤什么蛤，你昨天没来，座位已经换到这儿来了。你月考总分全班第八，够牛啊，提升那么快！”杨丹夸赞着我。
“真的假的？”我的月考成绩排全班第八，真是出乎我意料，兴奋雀跃地坐下，刻苦努力没白费啊。加上妈妈脱离死亡危险，还真是双喜临门。
“瞧你那得瑟样儿，啧啧啧……”杨丹不屑地撮了撮嘴，“继续努力，争取超过我哈！”
我这才意识到她坐在我前面的座位，表示她的排名已升到了第三。“天啊，你才牛吧，第三？！”我小声地惊叹着。
“哼哼，这有什么，我可是要争第一的。”杨丹傲娇地说。
“哦哦，加油吧。那这次的第一是谁啊？”我看第一排左边第一个座位的同学还没有来，空着，便问道。
“那个复读的插班生，胡艳艳。”
说曹操曹操到，杨丹刚说完第一名是谁，胡艳艳就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她顶着齐耳的蘑菇头短发，戴着厚厚的眼镜，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她的王者之位坐下，不带休息喘口气就直接拿出英语书和速记卡片记起单词来。
“看到没，这就是第一名的魄力，有没有感觉实至名归？”杨丹捂着嘴，声音压得比我更低，“不跟你废话了，我得赶上她的进度，背单词去！”说完，她转过身专注投入到背单词上去了。
我转身回头望了全班同学一下，人人都很自觉在学习。早自习可以读书，可以背单词，也可以自己拿题出来做，老师并没有限制规定必须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当然，得是和学习有关的事。
黄琴的排名应该降到了倒数，我看到她坐在最后一排。王倩坐在倒数第三排。潘文婷呢……我在身后的座位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转过身来，才发现她刚进教室，坐到了第一排最右边的座位。嗬！她第五！？两个复读的插班生还都挺厉害的呢！
早自习铃响，陆静走进教室，背着手像监考老师一样在班上游走晃荡，审视着每一个同学在干什么。她看到我时微笑跟我点了点头，并没有打扰我学习。
下了早自习，陆静把我叫到教室外，询问了一下我妈妈的情况，了解当前状况和我的情绪状态，又说了些鼓励的话，灌了点鸡汤。表扬我月考成绩进步大，让我再接再厉，克服困难，尽量不要被外界其他事干扰了学习……叭啦叭啦的说了一堆才放我回走。
回到教室，开始上第一节课，不知为何，总有些心不在焉。清晨在人民医院门口看到的车祸浮现脑海，也不知那个肇事司机现在如何了？警察和他本人都没把我的话当回事，照这样发展下去，他必死无疑吧！
唉！不想了，当时都已经决定不管他，只把他当素材确定我能力的可控性而已，他的死活既已命定，与我无关。我不可能去干涉每个人的生死吧。
这么想着，稍稍宽慰了自己些，静下心来听讲……
课间操时间。
做完操解散后，张思睿照旧跑了过来，“嘿！桃子！这么快就回来上课了啊！怎么不再多请几天假休息休息，多好的机会啊，可以名正言顺的偷懒。”
“你会说话吗？我妈还躺在医院呢，你居然说这是个好机会？”我假装不爽地白了他一眼。我已习惯他口无遮拦，知道他并无恶意。
“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还没恢复过来硬撑。”张思睿尴尬地连忙摆手改口，“不过看你精神头那么好，应该没啥问题，嘿嘿。”
“嗯，谢谢关心。”
“嘻嘻，别光说啊，咱们什么时候约会去？”张思睿嬉皮笑脸地问我，掏出手机来查看消息。
“十一假期都过完了，哪有空啊，等放寒假吧。”我正儿八经地回答。
“寒假……”张思睿像吃了瘪一样难受。“咦？桃子，今早六点多时，在人民医院门口发生了一起车祸呢。六点多时你离开医院了吗？有看到吗？”似乎是他收到了一条本地社会新闻的推送，正巧是在人民医院附近这熟悉的地方发生的事，所以他点开细看了一下。
“嗯。我看到了，当时我正过马路呢！汽车撞电瓶车。”我撇着脖子回答。
“你真在现场啊！”张思睿一脸惊讶，看着手机问：“怎么样？场面惨烈吗？新闻上说，是电瓶车闯红灯，汽车看到时已来不及闪避……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我回忆着车祸的场景回答。看了看此刻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车祸是清晨六点多发生的，我看到肇事司机头上的倒计时数字是八千多秒，两个多小时。现在显然已经归零了。想到这儿，我问张思睿：“那个肇事司机死了吗？”
“嗯？”张思睿又是一脸惊讶地反问：“你怎么知道肇事司机死了？我还想让你猜猜这反转的结局呢！啊不，这新闻指明受害者是汽车司机，所以肇事者是电瓶车司机才对呢。汽车撞了电瓶车，电瓶车司机没死，死的倒是汽车司机，真是跌破眼镜啊。这里说是汽车司机的肺……”
“肋骨插入肺部死的对吗？”我抢过话问，验证我对汽车司机死因的预见是否正确。
“你怎么知……哦！我知道了，你在事故现场就看到了汽车司机的死亡时间和死因了对吧？”张思睿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地说。
“嗯。”我点点头，“不怪我，我已经告诉他了，他当我说胡话诅咒他呢。”
“呃，话说谁会相信呢……一个陌生人突然迸出来说自己还有多久会死，连死因都说得清清楚楚。你比死神来了还精准呢！”张思睿以为我对那个汽车司机的死心怀内疚，开着玩笑安慰我。“不过，你这次又是突发性的预见死因吗？你刚才说得很准确呢！”
“我也不确定……我还需要多找些素材来确认。目前看，似乎是可控了……”
“噫～！好可怕，你居然把这称作素材，还要找更多素材……这意味着你要接触更多人的死亡咯？啧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桃子啊……”
张思睿的口吻仍是开玩笑的，但他这话却刺激到了我。或许我内心深处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的，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我想要寻找更多素材用以佐证自己能力的想法是有问题的。不知不觉间，我对亲见死亡已习以为常了，不害怕，甚至还会有些小兴奋。
我这是怎么了？一直以来我都跟抗拒自己预见死亡的能力，经过多次实操后，也只能说把这能力当成自己摈弃不了的个性接纳并存了而已。从未曾为自己拥有这能力而感到兴奋，可现在却在不经意间，从这能力中获得了……快感？！
我害怕这种情绪上的转变，感觉自己要黑化了般。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反应不正常，陷入自我怀疑的情境中，露出自我嫌恶的表情，一脸不高兴地往冲刺楼跑去。
“喂！桃子，怎么突然跑了？……”张思睿满是困惑地被我甩在身后。
第一四五章 新的猎物
自我嫌恶一直持续到中午放学。
后两节课我都在走神，几乎没听进老师讲的内容。下课了我就趴在课桌上把头埋进胳膊里，冥思苦想自己的转变。
我在得知那个汽车司机确实已经死亡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替他感到难过，反而觉得他活该，谁让他不听我的劝告。除此之外，我甚至还有些许地兴奋，觉得自己对他死因的预知是如此准确，就像获取了一个不得了的技能般高兴。
是什么让我发生了如此的改变？是受体内这非自然能力的影响潜移默化造成的？还是有什么契机导致的？
我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我现在还能意识到自己这改变，证明我还没有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死亡并不会给我带来欢愉，亲见死亡也不会让我为之感到兴奋。我可以扭转回自己，我不会黑化，我坚定地想。
“嘿！你不饿吗？我听你刚才和林琳通电话说你不和她去吃饭了，难得是你主动拒绝她呢。”我正陷入冥想中，杨丹突然拍了拍我，打断了我。
“嗯，我不太饿……”我抬起头来回答，哪知刚一说出口，肚子就自下而上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真是尴尬。
“切！走吧，请我吃饭去。”杨丹露出鄙视，让我起来。
“诶？干嘛要让我请……”我站起身，懒神无气地问。
“你看上去心情不咋地，我陪你吃饭肯定要听你发牢骚，不应该是你请吗？”杨丹强词夺理地说，走在前面出了教室。
她的潜台词是说，你有心事？欢迎付费咨询。
这杨丹，关心人还这么转弯抹角的。我摇头笑笑，心情开朗了一些，跟着她跑出了教室。
在学校食堂随便点了几个菜和几块炸鸡排就打发了想要蹭饭的杨丹。吃饭时，我把令我心烦意乱的事告诉了她，包括我获得了能力，放弃了弟弟或妹妹的生命救了妈妈，今早在人民医院门口的车祸，还有我听到汽车司机和我预见的死亡原因一样时内心泛起的异常的小雀跃……
“都很正常啊，不知你在苦恼什么！”杨丹听完，并不觉得我的这一系列行为和反应匪夷所思，淡然地啃着炸鸡，喝着可乐说我。
“先说你获得新的能力这件事。任何人对未知的东西都会存在好奇心，就好比刚考出驾照的人买了车，立马就想开车上路，看看自己的车技如何一样。你新解锁了一个技能，当然也会想要试试看到底该如何使用，检查是否可控。路边侧方位停车，完美地插入了两辆车之间，哇奥，赞！同理，当你发现你可自如地控制新技能了，你感到雀跃，兴奋是很正常的。
“而关于你把为了救你老妈而放弃了肚子里孩子的生命这件事当成是杀了人，我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你仔细想想，即使你不签字替你老妈做决定拿掉孩子，你老妈是不是就会在今早七点半死掉？你老妈死掉了，孩子还能活下来吗？就结果而论，你做不做决定拿掉那孩子，那孩子都活不了。提前拿掉，终止妊娠，还救了你老妈一命。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她前面分析了再多都不及她说出最后一句话让我释怀。她说换作是她，也会和我一样。
就这么一句话足矣。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鼓励。我需要的是同伴群体的同理心，需要的是对我行为感同身受地认可。这样我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至少还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
“够吃吗？要不要再加点鸡腿和鸡翅？”释然后，我心情明朗了许多。感谢的话也不必多说，直接问她需要加餐否。
“哈哈，你当我是猪吗？够了够了。”杨丹爽朗地大笑，清盘吃干净了最后剩下的鸡块，又把杯中可乐喝完，然后打了个饱嗝，一脸的满足。“吃饱喝足，谢谢款待！走吧，溜溜消消食再回教室，撑死了。”
“嗯，好。”就当是散散心，我爽快地答应。
我俩从食堂出来，在操场上绕着走了几圈后，从操场后门出来，打算再从高一高二这边的教学楼绕一圈回冲刺楼。
人有三急，路过高二教学楼后的公共厕所，我进去小便。
刚走进厕所洗手池间，就发现厕所间门口有个人挡着，她正把头歪进厕所间里看着什么。
我好奇地走过去，拍拍她，“麻烦让让，我进去上厕所。”
“厕所坏了在修理，你去别的厕所上……”那女生说着禁止进入的话，痞里痞气地转过头来赶我离开，看到是我，她愣了一下。
我也愣了一下，这个拦路的女生是我们班的王倩。她虽然一脸痞气，但我可不怕她，盯着她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修厕所了？”然后一把推开她，走进厕所间去。
“诶，你不能进去！”王倩没想到我会硬闯，后知后觉地追上来。
我一进入厕所间就看到了黄琴和潘文婷正围着一个女生，用蘸湿水的卫生纸往她身上砸。那个女生抱着头，抵靠着隔间的门，躲避着砸向自己的湿卫生纸。而黄琴和潘文婷则是发出戏謔的笑声，欺负别人真的有那么令她们开心吗？我站定不动，死盯着她们。
黄琴和潘文婷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转过头查看。看到是我，她俩收起了笑容。黄琴不爽地将手中剩余的湿卫生纸团扔在地上，并没有对我说什么，而是往我身后瞪了一眼。
“对不起，她硬要进来，我没拦住她……”我身后的王倩感受到了黄琴恶狠狠的目光，连忙道歉。
“没劲！走了！”黄琴将湿了的手往那个被欺负的女生衣服上擦了擦，当我透明般无视我的存在，和潘文婷越过我，离开了厕所。
她们仨走后，我跑向那个女生，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那女生松开抱着头的手，转过脸来，摘下眼镜，抹了抹脸，用衣服擦了擦眼镜上的水，摇摇头说没事。
我这才看清楚她是谁，她是我们班的月考第一名，复读插班生胡艳艳。
我感到惊讶，忍不住问：“你怎么……惹到她们了？”
胡艳艳擦干净眼镜，戴上，“谢谢你。”她言简意赅地道了声谢，然后便也离开了厕所。
靠！那么镇定，居然没哭，也不求助。月考第一名还挺酷的嘛！
我感叹着，走进隔间上厕所。
小便完，在洗手池洗手时，杨丹从外面走进来，站在我身后说：“看来你没啥事。”
“能有啥事，尿尿而已。”我甩了甩手。
“刚刚我看到黄琴她们也从这厕所出来了，以为你们会起冲突呢！没撞上？”杨丹好奇地问。
“撞上了。不过她们忙着欺负别人呢。”
“别人？”杨丹一脸困惑。
“你看到黄琴她们出去，没看到随后出去的胡艳艳？”
“胡艳艳？！没看到。”杨丹很是诧异，“我刚刚在那边小卖部买纸巾，就看到黄琴她们仨从厕所走过来。你是说，你进厕所之前，她们就已经在厕所欺负胡艳艳了？”
“对啊，王倩在门口把风，黄琴和潘文婷在里面用湿卫生纸砸她。”
“胡艳艳啥反应，有被吓哭吗？”
“倒没有，我进去打断她们，黄琴那仨走了后，胡艳艳挺镇定地跟我道了声谢就自己走了。”
“嗬，咱班第一名还挺有个性嘛。那有反抗吗？”
“我进去时没看到，不知道一开始她有没有反抗，是不是寡不敌众才任由她们欺负的。”
“罢了罢了，反正和我也没关系。”杨丹伸了个懒腰，兴趣缺缺地走出厕所说，回头瞥我一眼，不屑地问：“你该不会是想帮胡艳艳吧？怎么，要去报告老师还是找你闺蜜替她强出头罩着她？”
“我帮她？”我指着自己反问，不屑地摇头，“只有她自己能帮自己，别人可帮不了她。她不哭不喊不求助的，主动去帮她反倒显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能忍就忍着呗。”
啪——啪——啪——
杨丹听了我话忍不住拍起手来，“说得没错！你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陶桃。以前的你一定会替胡艳艳担心焦虑，然后犹豫不决要不要多管闲事，告诉老师或是帮她一把。啰嗦又矫情。现在好啊，爱谁谁，关己屁事！够冷硬，我喜欢。”
真不知她这话是褒是贬。
见义勇为一向不是我的座右铭，但这种程度的坐视不理也算不上见死不救吧。在校园里受到欺负，只能自己坚强起来反抗，如若反抗不了至少要学会求救吧，连求救也不敢说出口，那抱歉，我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且忍受着吧。
我相信杨丹也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她自己也曾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最能体会和同理这样的遭遇和感觉。只是她当初遭受欺负时，并没有人站出来帮她，她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所以她现在才如此坚强自立。我觉得她和我对胡艳艳被欺负一事的态度是一样的，要么反抗，要么求救。两者都不做，那就自己挺过来吧。
第一四六章 嫉妒之香
下午放学，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她没接。
睡着了？
我随即又给张叔叔拨去。
“喂？怎么了陶陶？”通了，张叔叔的声音传来。
“张叔叔，我妈怎么不接电话，是睡了吗？”
“嗯……她刚睡下没多久。”
“哦。我放学了，一会儿过去看她，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去医院时给你们买着带过去。”
“啊……你不用麻烦了，我们已经吃过了她才睡下的。”
“那么早？”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是啊，她四点半就嚷着饿了。”
“好吧。那我自己吃完饭再过去哈，如果妈妈醒了你给她说声我会晚点过去。”
“陶陶，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你高三了，得顾着学习优先，平时晚上就别往这边跑了，回家去好好学习和休息。周末不上课再过来吧。”张叔叔告知我他和妈妈商量的结果。
对，只是告知，并不是商量。他是和妈妈商量的。
“可妈妈还……”
“你不用担心你妈妈，我请了几天假，在这边陪着呢。你放学了就就赶紧回家吧，别让你妈妈担心。她醒了我会告诉你的。”
“好……好吧。”我极为不爽地咬牙答应到。
我相信这是妈妈和他商量的结果，他一般不会随便做有关我的决定。只不过，话由他来告知我，总觉得很不舒服。
如果是妈妈说的话就不同了，我会觉得妈妈是在关心我，怕我医院，家，学校三头跑会累着。而从张叔叔嘴里说出来这些话，给我一种他不想让我去医院见妈妈的感觉。
“怎么了？看你脸色有些不好。”林琳走过来搭着我的肩问到。
“没什么。”我连忙甩掉脸上的不悦，“林琳，咱一块儿吃晚饭吧！”
“好啊。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去医院看你妈吗？”林琳欣然答应。
“我继父回来了，他在医院陪着呢。”我挤出笑容说，“叫上张思睿一起吧，谢谢你俩昨天来医院探望，我请客。”
“妈呀，你是我认识的陶桃吗？你一般不会那么官方世故啊！”林琳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取笑着我。
连林琳也觉得我有变化了吗？看来我真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呢。
我俩邀请张思睿一块儿用餐，想当然地，他不会拒绝。
我们仨边商量着要去吃什么，边走出了学校。刚走出校门，就听到几个男生扎堆走在前面，议论纷纷的聒噪，看起来还挺兴奋。
仔细一看，李玮，任言凯也在其中。见到李玮，林琳难免好奇他扎堆其中究竟是在讨论什么。但她一个女生又不好插进去加入男生的八卦和讨论，遂推了推了张思睿，让他上前去问问他们在说什么。
张思睿遵从地领命，窜进李玮他们那堆男生中去。其实林琳不用使唤他，他也会八卦地去打听消息回来的。
那堆男生有说有笑地走着，我和林琳跟在他们后面。
过了一会儿，张思睿从男生堆里退回来，也略微有些兴奋地搓着手告诉我们：“他们说，前面那家银行的后巷，有咱学校的女生在里面单挑呢！他们打算过去凑热闹，起哄要押注打赌呢。我们也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啊……看别人打架，真是闲着没事干。”我忍不住吐槽。
“知道是哪个班的女生吗？是我们年级的吗？”没想到林琳竟然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呢，不过听说好像是两个复读的插班生，上个月月考成绩老好了。”张思睿挤眉弄眼地说，“优等生单挑，而且还是女生，所以大家才那么兴奋想去看看啥情况。”
结果我们还是随着李玮那几个男生一块儿去银行后巷一探究竟了……
围观凑热闹的人不少，我们挤进去，由于大多都是男生在围观，我和林琳个头不够看不到，只能往最里面挤，挤到最前面。
我们还没挤出人群，张思睿就已经看到了单挑的主角是谁，一面随着其他男生起哄，一面低头凑着我说：“哎，是你们班的潘文婷呢！另一个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我不认识。”
潘文婷？刚才说是两个成绩很好的复读插班生……另一个不会是胡艳艳吧？！
我带着疑惑挤出人群，看到“单挑”的场景：除了凑热闹围观的男生外，“单挑”主舞台上不止有两个女生，但有着肢体冲突只有两个女生，的确是潘文婷和胡艳艳。除了她们俩，还有几个女生，黄琴，王倩都身在其中。
胡艳艳和潘文婷是真的在打架，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用脚踹着对方。而以黄琴为首的其他女生，很明显是站在潘文婷一方的，见胡艳艳有占上风时，她们就会帮偏架，使阴招用“无影脚”趁乱踹胡艳艳。
胡艳艳每每刚要把潘文婷揍趴下，就被其他女生给踹倒在地。可她明知自己寡不敌众，却不像中午在厕所里时那样任凭对方欺负，卯足了劲反抗回击着。
胡艳艳再次被踹倒在地，她没有停歇一秒，刚倒地就瞬间爬起身来，猛然扑向潘文婷。她不攻击其他女生，就只盯着潘文婷一个人打，吓得潘文婷嗷嗷直叫。
围观的男生们觉得场面精彩，值回票价，纷纷吹起口哨起哄着。
而眼看潘文婷不敌胡艳艳，被揍得厉害，黄琴觉得没了面子，气急败坏地指挥其他女生赶紧把胡艳艳拉开，按在地上一顿暴揍。
我以为当下她们已不是再耍阴招，而是那么明显地几个打一个，男生会觉得不公平发出嘘声。哪知男生们看到女生打群架，更是兴奋地发出起哄声来。
我翻了个大白眼，这些男生都是什么恶趣味。一对一单挑还好，现在胡艳艳被群殴，他们竟还喜闻乐见。真希望以后他们中的谁也被人群殴，尝尝滋味。
“李主任来了，快跑啊！”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呐喊声。
人群忽然乱了起来，一哄而散。
那几个女生，包括黄琴在内，也都第一时间仓皇往后巷深处跑去，拐弯逃出了后巷。
“快跑啊，陶桃！要是被老李抓住就惨了。”林琳拉着我，跟着李玮他们也往后巷深处跑去。
人差不多都跑光了。只剩下胡艳艳一人在后巷……嗯？她居然也迅速爬起身来，跟在我们后面一起跑出了后巷。
李主任这招果然好用，连被揍倒在地的胡艳艳都能立刻起身，精神抖擞地逃离现场，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真没想到学霸也会打架啊。”
“更没想到还是女学霸打架。”
“女生撕起来感觉比咱们男生还猛，一个个狂野得跟不要命似的，好怕怕。哈哈！”
……
男生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才潘文婷和胡艳艳的“单挑”。
我用肘撞了撞身旁的张思睿，小声问：“诶，李主任根本没来吧？”
“蛤？”他装傻。
“别以为我听不出刚才是你的声音。”我揭穿他。
“嘘！小声点！”他把我拉到身旁，压低声音，“被他们知道是我耍了他们，我就惨了，呵呵。”
“你干嘛耍大家？”
“哎呀，说是看女学霸单挑，结果哪是单挑，人多势众地暴揍一个人，太不地道了。我反正是看不惯，就想这法子把大家给驱散了呗。”张思睿撇撇嘴说，一脸的不屑。
“啧啧啧，你这是阴着装大尾巴狼，想帮人又怕受牵连啊。”我调侃数落他，实则是赞许他的行为。
“这叫智取，懂不？哼哼。”张思睿昂着头笑笑。
“喂，你俩在后面磨磨唧唧说什么悄悄话呢！”走在前面的林琳回头喊我们。
我们止住话题，跟了上去。
那群男生还在议论这刚才的“单挑”，没完没了。
“……你们注意到刚才那个没戴眼镜的女生了吗？还挺漂亮的呢！”
“我知道她，上一届十四班的学姐，好像叫潘文婷，是个大美女哦。”
“她刚才跑过我身边时，身上散发出香香的味道呢，好好闻。”
“哈哈，那是香水味吧！你个白痴。”
“诶诶诶，你们觉得她和黄琴谁更漂亮啊？”
“两个类型不同吧？都漂亮啊，我都喜欢。黄琴身材好，潘文婷看起来温柔娇俏，但刚才看她那样，没准那个时很狂野哦……呵呵。”
“你就做做白日梦吧，反正谁你都把不到手。”
……
原来男生私底下都这么议论女生啊，真是下流。
“诶，李玮你觉得呢？那个潘文婷咋样？”男生的八卦声中突然冒出一句询问李玮的话。
我听到这问题的同时，林琳不自觉地紧紧挽住了我的胳膊，略带紧张，期待着听到李玮的回答。
“啊……是挺漂亮的。”李玮摸摸鼻子露出坏笑，“不知道身上会不会也香香的？”
“哈哈，你去把把她，扒光闻闻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
真是下流，下作，不堪入耳。
我觉得这些男生真是低俗，感到一阵嫌恶。而挽着我胳膊的林琳，在听到李玮夸赞潘文婷漂亮后，抓着我胳膊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感觉都要抠破衣服袖子，掐进我肉里了般的疼。
“林琳？”我感觉到胳膊的疼痛，下意识转头喊了她一声。看到她恨得咬牙切齿，眼神里闪烁着嫉妒的眸光，充满了恶意。
第一四七章 排除在外
隔日到学校上学，课间操结束时林琳小跑到了我们班刚解散的方阵队伍中来。
我以为她是来找我的，抬起手正打算跟她打招呼。谁知她只是冲我点点头，然后径直越过我，跑向了潘文婷。
她和潘文婷说了几句话，然后和潘文婷有说有笑地挽着手往冲刺楼走去。看得我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中午放学，林琳上楼来，敲了敲教室前门边上的窗户。我正要跟她比个稍等的手势，却见她正透过窗户跟一排的潘文婷说话，原来她根本不是来找我的。
这是什么操作？我越发凌乱了。她怎么突然和潘文婷混在一起了？她在预谋着什么？
林琳昨天下午那充满嫉妒的眼神我还记忆犹新，我不会因为她今天和潘文婷来往频繁而认为她俩的关系突然变亲密了。
“林琳，中午要一块儿吃饭吗？”我故意走到潘文婷的座位，透过窗户问林琳。
“不了，我和潘文婷有点事，你自己吃吧。”林琳笑着回答，拒绝了我。
她挂在脸上的笑容看似爽朗，但却透着阴沉，让我内心毛毛的。她究竟接近潘文婷要干嘛？我真搞不懂这种复杂的心机游戏。
看着林琳和潘文婷拉着手离开，我反脸望向后排的黄琴。她一脸没所谓地收拾着书包，喊了王倩一声，然后两人走出了教室。
“又被你闺蜜甩了啊？咱俩又搭伙一块儿吃午饭呗。”杨丹看林琳和黄琴都离开了教室，伸手搭着我的肩膀说。
“好啊，咱吃什么去？”
“吃什么随你啊，我都不挑。反正是你请客。”杨丹没所谓地笑着说。
“怎么又是我请？”我皱着眉头问。
“你一定对林琳突然亲近潘文婷有何用意感到好奇不解吧？吃饭时肯定会叨叨叨问个不停，很烦吔！还不得请我吃饭？”
好吧。她再次一击命中，我无力反击，败下阵来。
又是在学校食堂用餐，我把昨天下午潘文婷和胡艳艳在校外“单挑”的事告诉了她。除了这个，还有李玮夸赞潘文婷漂亮的话，以及林琳听到李玮夸赞潘文婷漂亮时的反应。
杨丹听完，喝了口汤，擦擦嘴角说：“好家伙，一箭双雕啊！你闺蜜终于发功了。我还以为她真的转性变乖了呢，想来是高一高二两年没人触到她爆发的点惹到她啊。切，死性不改。”
“什么一箭双雕？你倒是直说啊，别转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我也只是猜测，说不上来具体她会怎么做。反正黄琴和潘文婷都会被她解决，这就是一箭双雕的意思。”杨丹悠悠地说着，很熟悉林琳的套路般。
“解决？你是说，像之前找人修理黄琴那样？”
“应该不是，那次是因为林琳跟陆静做了赌注，要解决校园网视频的事，才会用那么直接的手段去让黄琴就范认错。这次嘛……你说她昨天露出嫉妒的神色了，估计是要把潘文婷和黄琴两人排除在李玮的名单之外。不过具体她会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把黄琴和潘文婷从李玮眼中排除？这不光是要对她俩下手的问题，事情还关乎李玮的主观意识啊。她能怎么做？
午饭后又和昨天一样，在操场上溜达散步了几圈，然后才往冲刺楼走回去。
从电梯出来，拐进走廊就看到了黄琴和潘文婷站在教室外，背靠着走廊护栏说着话。那模样，不像是平时黄琴至高无上地在发号施令，训斥的感觉，而是在平心静气地询问，交流的感觉。
“诶，你看，你不觉得黄琴这边也很奇怪吗？她和林琳本来就不对付，彼此有过节，而潘文婷是她的人，她看到潘文婷今天突然和林琳走得那么近，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这什么情况？”走进教室以后，我才小声地凑在杨丹耳边问她。
“你没看到黄琴那得瑟的样儿吗？八成是以为她在玩无间道呢！你也说了，潘文婷是她的人，自然不会随便跟林琳交好。可疑的就是，林琳突然向潘文婷示好，潘文婷竟然就接受了，按理说潘文婷也该询问她一声才对，毕竟潘文婷肯定是知道她和林琳是什么关系的。而她看到潘文婷和林琳走到一块儿，也没生气发火，足以见得她对此是心里有数的，兴许就是想让潘文婷做她的间谍，替她打探林琳葫芦里买什么药。”
“那现在到底是谁在算计谁呢？”
“吓！”杨丹惊讶地看着我，“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从来就只是林琳在算计她们啊。相信我，黄琴不会从潘文婷那儿打探到什么有用消息，肯定全是些清汤寡水的无聊内容。时间久了，黄琴什么也没从潘文婷那里获得有用消息，一定会怀疑她的忠诚度是否动摇了。只要搅乱了两人的信任，剩下的就看林琳表演了。”
说得那么玄乎，有那么夸张吗？宫斗还是谍战？我们不过是高中生而已，处理同学之间的矛盾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下午放学，林琳发消息给我说她要看李玮打篮球，我自己先回家就好。
我走过篮球场外时，看到林琳和潘文婷都在里面，两人在一块儿给李玮加油打气呢。而黄琴和王倩也在篮球场内，站在她俩对面，鄙夷不屑地看着她俩。好微妙的关系图，我看着篮球场里的她们，脑补出复杂的画面……
接连几天，林琳都没有找我，专心致志地经营着她和潘文婷的“友情”。
我偶尔会看到潘文婷和黄琴在教室外交流，不过黄琴和潘文婷交流时的态度逐渐变得暴躁起来。果真是如杨丹预测的，潘文婷没有带给黄琴什么有用的消息，导致黄琴对她的信任出现缺失了？
且看这布局要如何收网吧……
终于到了周五，下午放学我就迫不及待地往医院跑。明天不上课，说好了周末我就可以去医院陪妈妈的，但我还是害怕跟张叔叔通电话会出现什么变数，所以我决定不提前给他们说，直接就去医院。
这几天给妈妈打电话大多数都是张叔叔接的，不是妈妈已经睡了，就是妈妈感觉不舒服不想听电话。偶有几次是妈妈接的电话，也是我在这头拼命发问，问她感觉如何，想吃什么，张叔叔有没有照顾好她，想不想我之类的。而她总是嗯，啊，哦，好，这几个字轮换着给我回应，仅此而已。
我有些担心妈妈的精神状况，中间有一天想去看她来着，可刚一提出来妈妈就说不用，让我在家好好学习，不要浪费时间。这是她出了嗯啊哦好之外，唯一会对我说的其他话。
我买了点水果，兴高采烈地来到人民医院，走进病房。
张叔叔正在削苹果，妈妈背靠坐着在看书。
“妈！”我喊了一声。
妈妈听到我的声音，惊讶地抬起头来。我看到她的表情由短暂的惊恐转变为强颜欢笑……
第一四八章 收网在即
为什么妈妈看到我眼里会有惊恐？是我看错了吧？
我眨眨眼，晃晃脑，再一看。妈妈脸上只有微笑，没有惊恐。果然是我看错了。
“呀，陶陶来了啊！”张叔叔看到我，比妈妈先做出反应，起身迎我进去。
“张叔叔好。”我礼貌地回他，走到妈妈床边坐下，看着她问：“妈，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妈妈看着我，不自然地笑着，淡淡回答。
“医生说，你妈妈恢复得挺快的，下周差不多就能出院了。主要还是慢慢调养。”张叔叔说。
“那真是太好了。妈妈，等你回家了，我过去照顾你好吗？”我问。
“啊……”妈妈没有明确地回答，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陶陶，我和你妈妈的意思啊，觉得你现在是高三关键的时期，还是以学业为重。你妈妈这边你不用担心，白天我上班时会找个保姆去照顾她的起居饮食，晚上下班我回家就可以照顾她了。”张叔叔又代替妈妈说到。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妈妈的意思啊？”我终于按捺不住烦躁，丢掉惯有的礼貌问他。
“啊？”张叔叔被我的质问惊到了，慌神愣了一下，估计他是没预料到我会这样跟他说话，毕竟平日里我对他都是恭敬有礼的。
“是我的意思。”妈妈开口说到，语气不再含糊不清，而是十分坚定。
“妈……”
“陶陶，听你张叔叔的。”妈妈再次语气坚定地说。
“可……”
“我累了，想睡会儿。”
“妈，我……”
妈妈不等我再开口说下去，便躺下用被子盖住了头，装睡着不再理我。
“妈，你这是怎么了？你……”我有些低落，想问她是不是还在怪我替她做决定拿掉孩子，但我没有说出口。生怕她真的给我肯定的答案，我会更难过不好受。
张叔叔跟我比了比手势，让我跟他走出病房，然后对我说：“陶陶，你别怪你妈妈对你态度冷漠。失去孩子她真的很受打击，况且这孩子还是你给……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也很难，当时情况危急，你为了救你妈妈，不得已做了这个决定。总之，多给她点时间吧，别太着急逼她了。这段时间我陪着她就好，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他那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就像是在说我杀了他的孩子，但我是迫于无奈，所以他不怪我，原谅我了的意思。
是啊。我只想着我是杀了妈妈的孩子，但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也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只是不在人前表达出来而已。我怎么还能对他出言不敬呢！
“好吧……张叔叔，刚才对不起。”不仅不出言不敬，我还给他道歉。
“没事，互相理解，互相理解！”张叔叔大肚地回我。
我和他在走廊聊了一会儿，和他约定还是先只每周末去探望妈妈一次，看妈妈精神的恢复情况而定。他答应我，会适当帮我给妈妈敲敲边鼓，是不是试探下妈妈对我的态度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我对他是否能说到做到感到怀疑，但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别无他选。
离开医院回到家，我甚是烦躁。吃完晚饭后懒得收拾，趴在餐桌上发呆。提不起精神去学习，便打开电视看周五晚的综艺节目，谁想看着看着又开始发呆走神了。
好烦，好烦，好烦啊！
不想学习，又心浮气躁地不想睡。突然好想喝醉，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
打开冰箱，却发现只有牛奶和果汁。原来我是个乖孩子啊，未成年人不能饮酒，我一向循规蹈矩着。可我循规蹈矩乖巧听话给谁看呢？活得毫无个性，甚至不是自己。
今晚，我不想做乖乖女，我只想喝醉，没有烦恼和忧愁。
于是，我跑出去，到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回家。戴上耳机，挑选出重金属摇滚乐，把音量调到最大，跟着音乐摇摆，酗酒买醉……
周六一整天，我都陷于昏昏沉沉的宿醉中。昨晚买的一打啤酒我都喝完了。自己酒量本就不咋地，还情绪低落，眩晕上头再正常不过。
周日也废了，虽然头晕的程度比周六好多了，但整个人仍旧是轻飘飘软绵绵的，什么都不想干。又躺在家里一整天，午餐晚餐都是靠外卖解决的。
周一，受宿醉影响两天的我，终于恢复了元气。闹钟一响就精神备至地弹起身，洗脸刷牙做早餐，吃完出门赶公交去学校。
准时赶到学校，抖擞着精神开始早自习的安排，打算背一篇英语范文，做几道物理应用题，以弥补周末两天我对学习的懈怠。
下早自习，升旗仪式，然后是国旗下的演讲。
演讲人是我们班的胡艳艳，真是优秀。叭拉叭啦说了一堆鸡汤，分享学习经验，鼓励我们高三年级学生。
站在我旁边的杨丹偷偷用肘撞撞我，小声说：“诶，牛b吧，咱们班两个插班生，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个全校第一，一个美貌第一。”
“哼哼，美貌第一不是黄琴吗？”我不屑地讽刺到。
“长相这东西吧，虽然说是主观的，但主观认同的人多了，大家自然而然就认为是客观存在的了。呵呵。”杨丹撇撇嘴笑笑。
是她说的这样吗？就算这男人是公认的帅，但不是我的菜，我也不会觉得他帅啊……
我和她细碎地小声聊着，不知不觉胡艳艳就结束了她的演讲。
升旗仪式结束，解散！
李主任声如洪钟地宣布，操场上整齐的方阵顿时零乱散开，如泄洪般。
“嗬，你闺蜜来了。我撤！”杨丹表里表气地翻了个白眼，跑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林琳就从我身后跑过来，挽住我的手，“嘿，陶桃，今天天气真好啊！”
“嗯？”我这才反应过来杨丹的话，懵懵地应道：“啊，是还挺好的。”
“嘻嘻，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心情无限好啊！”林琳嘚瑟地发出感慨，洋洋自得。
“咋了？中乐透了？瞧你这搔首弄姿的样儿。”我歪着头问她。
“no，no，no！”她没有正面回答我，不置可否地大笑着。“这阵子我都跟潘文婷泡在一起，你没有吃醋吧？我亲爱的陶桃。”
“你知道我连吃饺子都不蘸醋。”我卸眼睛看她，一脸不屑。
“我当然知道，嘿嘿！”
“你傻乐个什么劲，李玮翻你牌子了？”
“今天应该会有好戏。”她说着熟悉的对白，阴险地笑着，蹦蹦跳跳拉着我往冲刺楼走去。
第一四九章 校花校草
林琳没有具体告诉我她所说的好戏是什么，又是让我等着，静观其变。
不过，按照杨丹的思路分析，我大概可以猜到“好戏”的主角是谁。
所以，回到教室后，我观察了潘文婷和黄琴她们两人一会儿，并没有什么蹊跷之处。看来好戏还在酝酿，仍未开始上演。
我拍了拍前座的杨丹，问她是否听到什么消息，有关潘文婷和黄琴的。她说没有，却理解了我问这问题的意思似的，带着兴奋问我：“怎么，林琳设的局要收网了吗？”
“嗯。她说今天有好戏。”我回答她，顺带着刺挠了她一下。
“哼哼。”她不搭理我的刺挠，赏我一白眼。
上课铃响，同学纷纷进教室坐好，英语老师走进教室。
“now，classbegin！”
起立，敬礼，老师好，坐下……
今天讲解的是前两年高考题中的几道阅读理解，专心投入，暂时忘了好戏。
“来，我们看第三篇……”
英语老师讲完第二篇阅读理解题后，前排的杨丹突然转过头来，迅速地“哔哔”了一下，然后背靠到我的课桌上，手在课桌底下轻轻敲了敲，示意我她从桌底下给我递东西了。
我一手撑着下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认真听讲，另一手伸到桌下，接过她递给我的东西。
嗯？是手机？上课传这玩意儿给我干嘛？
我把手机放进抽屉，假装翻找东西地埋头看，手机屏幕上是杨丹的朋友圈，她已经给我翻到了关键内容。
发布这条朋友圈信息的账号名字我不认识，内容是文字加图片。图片是李玮在亲潘文婷的脸，背景灯光有些暗，画质感人，貌似应该是抓拍的。配的文字是“真的好养眼啊！恭喜校花校草喜结连理！”
图片下方有好多人点赞评论。
【十一班任言凯发来贺电。】
【十班王凯发来贺电。】
【五班韦丹青发来贺电。】
……
不是吧？！李玮和潘文婷确定在一起交往了？！不太可能吧……从文字看，这个账号肯定不是李玮或潘文婷本人。就像上次我们打架视频被上传到校园网一样，他俩被人耍算计了？我脑海里冒出林琳的模样。
可是，图片中李玮亲着潘文婷的脸是不争的事实啊……
不知这朋友圈首发者是谁，估计这个账号也是转发的。我偷偷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林琳的朋友圈，里面并没有这条图文信息。可见她没有发布或是转发过这条信息……
“陶桃，你起来翻译一下这个句子。”英语老师发现了埋头开小差的我，点名让我起立回答问题。
完蛋。我根本不知道英语老师讲到哪里了，是要让我翻译哪个句子。只得干巴巴地傻站着，呃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英语老师就这么让我站着，继续讲解题目，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句子需要翻译。讲完了第三篇阅读理解题，数落了我一番，才让我坐下。
下课，英语老师刚离开，杨丹就转过身来，“看完了吗？手机还我。”
我把手机递给她，“诶，你给我看的这条朋友圈是谁的啊？”
“十三班的张乐芸，你又不认识，就别管了。照片是真的就行，估计她也是转发，配文自己加的而已。”杨丹摆摆手，挑着眉对我说：“你那闺蜜肯定没有转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诧异地问。
“我用膝盖想的啊。”她面带嘲讽地回我，“这不就是她比黄琴高明的地方么？能达成目的，又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黄琴传校园网，她传朋友圈。黄琴用跟班王倩的手机传，她这儿直接发朋友圈，转啊转的，都不知道首发者是谁了，根本找不到源头。厉害吧？”她真的比我懂林琳的做派，我叹为观止。
“那照片看着像酒吧还是ktv，能拍到照片的肯定是和李玮潘文婷他们一块儿去参加聚会的人呗，还能有谁。”
“对呀，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是现场和他俩一块儿的人拍的。问题是谁传出来的呢？反正不是林琳，呵呵。”杨丹做出贱贱的表情，无情地嘲笑我。
“不管是谁发的，只要能传出来让黄琴看到就行了？是这个意思吧……”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条消息在朋友圈传播的意思。
这条消息只是在学生的朋友圈范围内传播，总会有黄琴的共同朋友看到，或直接告诉她，或转发到自己朋友圈，消息肯定会传到黄琴那里。除此以外，又规避了会被老师和家长知道的状况，不会李玮和发布消息者带来麻烦和困扰。
“你才反应过来啊，有够迟钝的呢……”杨丹又想吐槽我，话没说完就改了音量和语气，拍拍我指着右边的走道说：“诶，黄琴过来找潘文婷了，你要的好戏来了。”
黄琴走到潘文婷身边，用脚踢了她的凳子一下，凶巴巴地叫她到教室外面去说话。
潘文婷笑嘻嘻答应着起身跟了出去，貌似她还没有看到朋友圈里的那条消息，也有可能是她的好友里并没有人转发这条朋友圈。
几分钟后，黄琴先进了教室，潘文婷在走廊上站着没进来。我透过教室的窗户能望见她的背影，她好像是在弄手机。捣鼓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她才哭丧着脸，带着惧意，走进教室来。
很显然黄琴对潘文婷说了什么狠话，她出去和进来时的情绪状态是截然不同的。也不知黄琴跟她说了什么，是质问她和李玮的关系，还是已认定她背叛了自己，直接放话要她好看。
第二节课，我被好奇心困扰着，总不自觉地撇头往前排的潘文婷那边看，心不在焉，又被老师点名批评了。
课间操时间。
做完操后，刚解散，我就看到李玮从他们班方阵那边跑了过来，拉住潘文婷的手，把她从人群中带走，往操场外走去。
人群中发出嬉笑的起哄声，甚至还有祝福他俩的话冒出来，郎才女貌，百年好合，连早生贵子这种无厘头的祝福话也蹦出来了。
潘文婷一脸的惶恐，想挣脱李玮，不情愿地被他拉着手，被迫跟着他走。
但李玮却紧紧拉着不松手，那架势丝毫没有一点温柔，完全看不出和潘文婷有甜甜的感觉。
“陶桃！”林琳喊我。
杨丹听到林琳的声音，又自觉地从我身旁撤离。
我转头看到林琳笑逐颜开的模样，不解地问她：“你男神拉着其他女生跑了，你不跟上去看看？”
“有啥好看的，李玮爱面子，我跟去了会被他讨厌的。反正他又不可能和潘文婷怎样，呵呵。我盯着她看就好了，这是个双女主的好戏，这儿还有个主角呢。”林琳坏笑地指着我们右前方的黄琴说到。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黄琴面朝着李玮和潘文婷远去的方向，露出了上周林琳脸上曾出现过的表情。
嫉妒。
第一五零章 新的噩梦
“回去你问问潘文婷需不需要帮助，就说是我问的。”
临回教室前，林琳这么对我说。
我回到教室，潘文婷还没有回来，便跟杨丹有一茬没一茬地瞎聊着。她自然是在问我林琳有没有透露她导演的剧本内容，我实话实说，告诉她林琳只是让我问潘文婷刚才的那句话。
“真是阴险啊。利用潘文婷现在的处境抛出橄榄枝，让潘文婷自行选择站队……”杨丹听后立马分析出林琳的用心。
“潘文婷又不傻，她和李玮的事无论是真是假，黄琴这边怕是都免不了一顿收拾。站林琳还是站黄琴，很容易选啊。”
“哼哼，天真。你以为林琳真的会罩她？站队的说法不过是利用她来算计黄琴而已，黄琴中招后，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林琳应该是会反利用她对黄琴的恐惧，将她排除在李玮的视线之外。一石二鸟。”
她这么一说，我才惊觉林琳接近潘文婷的初心似乎真是如她所说。盘算起来，整件事的起因就是林琳听到李玮夸赞了潘文婷一句漂亮而已，这是何等强烈的嫉妒心啊。我回想着，不寒而栗。
上课铃响起，潘文婷压着铃声小跑进教室，气喘吁吁地坐下。低着头，表情有些严肃和恍惚。
老师走进教室说了声上课，她才回过神来，起立敬礼。坐下时，她带着惧意回头往黄琴的座位方向看了看，显得心慌意乱。
刚才李玮跟她说了什么，第一节课间时黄琴又跟她说了什么……我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先不管她，我集中精神注意听课，暂把潘文婷，林琳，黄琴，李玮他们几人复杂的纠葛搁在一边。
下课后，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往潘文婷那儿走，黄琴就已经先一步从后排走到了潘文婷的座位边，又是踢了她的凳子一脚，动了动脖子，晃晃头，让潘文婷跟她出去说话。
我在座位上坐着，等她们说完话。
过了一会儿，黄琴先走进了教室，而潘文婷则是扭头往厕所方向走去，我随即走出教室，跟着潘文婷也往厕所那边走。
到了厕所门口，我就看到她把头埋在洗手池里，水龙头的水开得小小的滴着，她手上应该是挤了点洗手液，正用手指揉搓着她头顶的头发。她在洗头？看起来又不像，看动作只是在做局部清理而已。我看不见她埋进水池里的脸，但能听到她发出了小声的啜泣。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我走到她旁边，假装偶然经过在洗手地问她。
她听到我的声音，连忙收起哭声，抽了抽鼻子，擤出鼻涕，用手捧了点水拂在脸上，欲将水和她的眼泪混合，让人看不出她在哭。
“没事，口香糖不小心沾到头发上了……”她抬起头来回答，从镜子里看到是我，愣了一下，然后不再说话，继续用手指抠搓着头顶的头发。
“洗手液可洗不掉口香糖，我听说风油精可以，要不我去小卖部买一瓶给你试试看？”我看着她询问。
“不用了，快上课来不及了，先就这样吧，中午放学我自己去买。”她回避着我望着她的眼神，不想与我撞上。照着镜子把头发盘起来扎好，挡住被黏了口香糖的地方。
“你需要帮助吗？”我又问了一遍。
“我说了不用……”
“我不是指帮你弄头发，是林琳让我问你的。你需要她帮助吗？”我打断她，再度问到。
她怔怔望着我，双眸闪现出期冀的目光，鼻子又忍不住抽了起来，恐惧让她精神崩溃，决堤得溃不成军。她拼命点头，终于松口承认她有多期望别人的帮助。
她的害怕让人心疼，我忍不住询问了她具体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要从职业技术学院的那三个女生说起。
我们和她们仨打架的视频被上传到校园网后，校方让李主任和陆静妥善处理，以消除对学校的不良影响。
陆静意欲让我们写检查当众检讨就了事。可我们拒绝答应，强调自己没错，并与陆静达成约定，在限定时间内找出剪辑上传视频的始作俑者，并让其主动承认错误，公开道歉检讨。
我虽知道那三个女生是职业技术学院的，但具体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林琳从我这儿听说了她们仨原本就是我们学校上一届的毕业生，而且前一天配合黄琴演了出戏，找了潘文婷的麻烦。所以，林琳直接私底下去找了潘文婷，向她询问那三个女生的名字和信息。
“我不知道林琳为何要找我问她们仨的信息，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当时我也不知道林琳和黄琴她们俩的关系是什么样的，而且那时候我和黄琴还没有走得像现在这么……近……”潘文婷一边洗手，一边跟我说着。
见潘文婷犹豫不决，林琳坦白来找她的原因，对她说了我们面临被学校处分的状况，必须找到那三个女生，让她们说出袭击我们的缘由，还我们清白。
其实说到这里，潘文婷仍然不为所动。她知道我被袭击的事，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被那仨盯上，但好歹那仨袭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可她在倍感庆幸之余，还是会担心后续，不太敢跟我牵扯太多，害怕那仨会再度找上她。
直到林琳跟她保证会好好修理调教那仨一番，并且会让那仨不再找她麻烦，说她们面对的事共同的敌人，必须同气连枝。她提供信息，林琳负责解决她们仨。
潘文婷这时才被说动。尽管她无法判断林琳的话是真是假，但林琳需要找到那仨俩处理解决我们被学校处分的事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她姑且相信了林琳，把那仨的姓名，电话，和在职业技术学院所属的专业都告诉了林琳。抱着期望，希望林琳狠狠收拾教训那仨一番。
林琳确实找到了那三个女生，也狠狠修理了她们一顿，潘文婷知道这个消息后兴奋得溢于言表。
可殊不知，结束一个噩梦，新的噩梦又悄然而至了。
第一五一章 我罩着你
王倩当着全校同学念检讨书那天，下午放学后，黄琴和王倩把值日的同学都赶走了。
只有我没理睬她们的驱赶，留下来继续做值日。
就是那天，她俩在教室里狠狠抽了潘文婷一顿。由头是怪罪她把职业技术学院那三个女生的名字和信息告诉了林琳，害得她们受到牵连。
刚开始潘文婷还不太理解，明明是王倩陷害我们，林琳反击也只是针对王倩，况且早晨的当众检讨也证明了受到惩罚的只有王倩而已，完全没有波及到黄琴。黄琴发的哪门子火？难不成是在替王倩强出头？就算是强出头也该去找林琳和我啊。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把怨恨记在自己头上。
被一顿教训之后，潘文婷才意识到，黄琴不过是在发泄而已，根本不是在替王倩强出头。陷害我们的事从头到尾都是黄琴做的，她只是借用了王倩的手机上传视频罢了。王倩受罚是替她顶罪，虽然她没有受到学校的处罚，但她和林琳这次的争斗，明显是自己败了，还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她气不过，又斗不赢，只能拿潘文婷出气。
也是从那天开始，潘文婷才知道黄琴和林琳的关系是什么状况。互相瞧不上对方的宿敌关系，完全可以这么形容。
“所以那天以后，你就被她收编，加入她们的阵营了？”我回想着我做值日那天，确实看到了黄琴王倩在教室里扇潘文婷耳光的画面。
“我是被迫的……我不敢忤逆她……我只想在学校余下的日子里能安稳度日……”潘文婷忧伤地说。
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先成为欺负人的人。欺负的人不一定比自己弱，但只要有人撑腰，便敢打敢拼，勇往直前。潘文婷所谓的被迫加入黄琴她们的阵营后，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潘文婷被黄琴教训那天，我走了以后，她当下就立马认怂报平安。
黄琴边呼她巴掌边质问她，林琳给了她什么好处，她为什么要帮林琳办事来对付自己。
她哭着求饶，称自己没有收到林琳的任何好处，也没有帮林琳对付黄琴。她只是想着林琳能帮她教训那三个女生而已，所以才把她们的名字和信息告诉了林琳。
——哼！我也可以帮你教训她们。
“黄琴当时是这么对我说的。她骂我愚蠢的家伙，说林琳教训那仨货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她麻烦而已，根本达不到我希望的教训程度。她才可以帮我达成收拾那仨货的目的。她问我信不信。我只能说信。她问我要不要现在就亲眼见见她怎么收拾那仨货的，我也只能点头。说实话，我当时完全是懵的，只能凭感觉顺着对她的问题进行yesno的回答……”
也就是同一天，黄琴打电话把职业技术学院的胖学姐约了出来，骗她说请她吃饭，商讨如何报复林琳的相关事宜。实则是要让胖学姐没有防备地出来见面，然后收拾她给潘文婷看。
“可万万没想到，那天她竟然出了车祸……”潘文婷回想起那天的事，眼里仍有着难以掩饰住的惊恐。
那天傍晚，胖学姐到达了步行街指定地点，没见到黄琴她们。她等了一会儿，黄琴给她打电话说换了地方，给她说明方向让她找过来。
胖学姐依旧没有多加怀疑，找到了黄琴指定的后巷。当她到了后巷，看到除了黄琴之外，还有王倩和潘文婷，她便感觉到不对劲了。想逃，却被堵住了退路。
黄琴不由分说地就把胖学姐踹倒，胖学姐过于惊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反抗就被踹倒在地。她想爬起身来，王倩从她身后又补了一脚，再次扑倒在地。黄琴和王倩双管齐下，胖学姐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她问为什么揍她，黄琴就指着我说是替我出气，让她回去告诉另外两人，不许她们再欺负我。然后，黄琴让我也去踹她……”潘文婷颤颤巍巍地说。
“你踹了？”
“嗯……”潘文婷点点头，“我一开始还不太敢，是她先挣扎甩开黄琴她俩，起身扑向我，对我又打又骂了几下。我才做出了反击……黄琴和王倩拉开她控制住她，我回想着曾经被她们欺负的点点滴滴，怒火中烧，对她拳打脚踢了好一会儿……我承认，揍她的时候我感到无比的痛快和解气，原来站在上位欺负下位的人是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被我揍得不再叫嚣，哭着求饶。我那一瞬间恍惚了，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愣了一下。她就趁这时又挣扎甩开了黄琴她俩，撞开我，逃也似的冲出了巷子，然后就……”
然后胖学姐在冲出巷子，横穿马路时，就被汽车撞死了。
潘文婷当场就被吓傻了，想赶紧跑出去查看胖学姐的情况如何。是黄琴拉住了她和王倩，让她们暂时不要出去，等围观人群多了再出去。
她们仨紧张地伸着脖子张望着事故现场方向，完全没有注意到当时我和张思睿也在后巷里面。
渐渐的，后巷外，马路两旁的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她们仨才走出后巷，混进人群中查看情况。
得知胖学姐当场就死亡了，潘文婷害怕地哭了出来，王倩也十分焦虑和慌张。只有黄琴强忍着紧张，让她们俩镇定，反复跟她们强调胖学姐的死和她们无关，她是自己冲出马路被车撞死的。
“后来你和张思睿不是出现了吗？你说你们都看到了全过程，那时真是吓死我了。可你又说没有监控，也无法证明她的死和我们有关，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潘文婷苦涩地笑笑，满是悔恨。
“你良心不会不安吗？”我恨恨地问。
“当然会……我那阵子每天都倍受煎熬，晚上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她的身影。当她的家人到学校来找黄琴时，我心想完了，是不是我们已经暴露了。可是黄琴竟能沉着冷静地应对，三两下功夫就搪塞过去了，尔后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身边没有任何人再提起，我才慢慢地把这件事放下了。”潘文婷眼神黯然地说着。
“从你的话里能听出你对黄琴的行为是极为不齿的。既然这样，为何那件事之后，你仍和她泡在一起，后来还伙同她一块儿在班上，在学校里欺负别人来着？难道就因为你怕她，就要变成她那样的人去欺负别人？”
“她说……她在学校会罩着我……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吞吞吐吐地说着，我眼神示意她快说，她才咽了口唾沫，说：“那天在步行街后巷，我踢打胖妞时，黄琴不知什么时候拍下了视频……”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上课预备铃声这时响起，潘文婷语速加快地说：“来不及细说了，总之我跟着黄琴在学校里欺负同学情非得已，我不想再继续这么下去了。能帮帮我吗？你刚才说林琳可以帮我的对吧？拜托你，帮我摆脱她，你们可以做到对吧？”
“嗯……我会告诉林琳的……”搞得我真的好像是林琳的跟班传话筒似的。我还没搞明白林琳想对她和黄琴做什么呢，总感觉挺膈应。我这样算是在配合林琳一块儿算计她吗？
“你现在就告诉她，拜托！现在已经第四节课了，黄琴刚才说了，中午放学就要给我点颜色瞧瞧，让我知道背叛她的下场。”潘文婷乞求着。
“背叛？”我才恍然大悟，差点儿忘了问她李玮这茬，“哦，对了，你和李玮咋回事？”
“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潘文婷觉得我在通过这问题考量她是否真诚，慌张地再次加快了语速。
第一五二章 双双排除（一）
上周某天，就是潘文婷和胡艳艳在校外银行后巷“单挑”那天的隔天，林琳突然找上了潘文婷。
林琳夸赞她漂亮，气质出众，学习成绩还那么优秀，称想和她交个朋友。
面对林琳突然的接近，潘文婷有些不知所措，很是诧异。她知道黄琴和林琳的关系不好，而她和黄琴走得“近”在学校高三年级里应该也是众所周知的了，林琳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搞不明白林琳接近自己的用意和目的。反正她觉得是别有用心的。
她没有立马答应与林琳做朋友，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下节课的课间，黄琴便也找上了她。原因她没想便知，自然是为了林琳接近她一事。
黄琴询问她林琳找她干嘛，她不得要领地告诉了黄琴林琳跟她说的原话。黄琴细忖了一下，猜不透林琳的用意，故让潘文婷先顺其自然，将计就计地答应林琳的交友邀请，看看林琳在打什么鬼主意。
既然黄琴发话了，潘文婷只能遵照她的意思来办事。实际上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是想摆脱黄琴控制的，但无奈在学校没有寻到避风港。正好现在林琳来主动接近她了，且黄琴也同意让她和林琳来往接触，先不论她俩各怀鬼胎的目的是什么，或许可以投靠林琳，而让自己脱离收黄琴控制的苦海。
可她担心的是，会不会林琳在本质上和黄琴是一样的人，她会不会脱离了黄琴这个苦海，又再次陷入另一个苦海。
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得试试看。即便林琳和黄琴一样，那也只是一样而已，不会比现在更差更严重了。
就这样，潘文婷答应和林琳做朋友，上周一整周，林琳都和她黏在一起，来往十分密切。但她由始至终仍是没搞明白林琳为何接近她，所以她也始终没有向林琳坦白希望得到关照和保护的想法，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林琳并没有帮她的意愿，而她表达出真实想法又被黄琴知道了的话，自己就将陷入更惨的境地。
而在她与林琳来往的同时，每天黄琴都会找她询问她和林琳在一起都干了什么，林琳对她说了什么，巨细靡遗地打探敌情。
潘文婷和林琳来往了两三天后，某天下午放学，林琳约她一块儿吃晚饭，她欣然赴约。可那顿晚饭并不只是有他们两人而已，还有李玮和其他人。
林琳主动让潘文婷坐在李玮身旁，饭局上总拿他俩开玩笑，其他同学也附和说笑着。什么天造地设，郎才女貌之类的俗套的夸赞，在她听来都非常刺耳，使得她对饭桌上的那些人感到一阵厌恶。
“包括李玮？”我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她问。
“当然。一副男权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管他有多帅，多少人追捧，我都对他没好感。”潘文婷淡定且坚决地回答。
上课铃再响起，我俩离开厕所，压着铃声回到教室坐下。
谈话就此中止。
我思虑着她的话，她说放学后黄琴要收拾她，希望林琳能救她。所以我现在要发信息告知林琳这个消息吗？林琳让我询问潘文婷是否需要帮助的意思不就是这个吗？
听着老师讲课，过了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我偷偷地埋下头打开手机查看。是潘文婷给我发来的长信息。我诧异地抬头看向她，但她不动声色地盯着讲台上的老师，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我知道黄琴喜欢李玮，也知道林琳喜欢李玮，而林琳主动把我推给李玮，我猜她的意思是想让我和李玮搅和在一起，惹黄琴生气，由此离间我和黄琴吧。她应该没想到，我本身就想逃离黄琴。所以，我一面遂了她的意，跟李玮保持着一点点暧昧，一面也照实跟黄琴汇报林琳让我和李玮接触的用意是为了离间我和她。她们双方应该都以为对全局了若指掌，我在按她们的剧本走。我不怕告诉你，刚才课间操后，李玮问我要不要跟他交往。我也不知道朋友圈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上周六林琳约我去唱歌，同去的还有李玮和其他一堆人，我们喝了点酒，晕晕乎乎的，然后玩真心话大冒险时李玮输了，就被迫亲了我一口，然后照片就被当场的人拍下来了。不过是谁首发传到朋友圈里的，我们都不知道。李玮是个要面子的人，这样等于是公布了我和他已在交往，他不想立马跟我撇清关系，不然会落得个渣男的称号，所以才问我要不要和他交往看看。我说我会考虑一下，并没有立马答应他。我知道林琳接近我的意思，就是想排除我和黄琴在李玮的视线范围内。你让她放心，只要她帮我解决了黄琴对我的威胁，我自然会拒绝拒绝李玮提出的交往要求，她的目的就达成了。不然……我就答应和李玮交往，从李玮那儿寻求保护。】
我从省略号看出，最后一句话她应该是有所犹豫的。她自己也不确定，李玮是否真的能保护她。首先，李玮提出和她交往只是迫于朋友圈内的舆论压力而已，可能逢场作戏一阵子就会不了了之地作罢，结束交往的关系。
其次，李玮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一旦不再交往，他是不会过问女生之间的争斗的。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点。
最关键的，她压根就不喜欢李玮，为了寻求保护勉为其难地和李玮在一起，她本就隔应难耐不舒服，而且她还会成为林琳黄琴，甚至学校其他女生的公敌。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这么做的。
我把她的长信息转发给了林琳，收起手机继续听课。
心想，真是各怀鬼胎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可是潘文婷所说的这些，杨丹大致都分析告诉我过，所以……应该全都是在林琳的算计范围内吧。包括她洞悉了林琳的基本意图，她对李玮的大男子主义不齿从而对李玮这个人不感兴趣，李玮会因面子问题提出和她交往，她也会以这为筹码来逼迫林琳帮助她脱离黄琴的控制。一切都一切，应该都尽在林琳的掌握中。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打开查看，是林琳回信息过来了。
【ok！时间已定，中午放学咱一块儿去看好戏吧。】
第一五三章 双双排除（二）
第四节下课铃响起，化学老师讲题拖堂了几分钟。
化学老师刚离开教室，黄琴和王倩就赶紧跑到了第一排潘文婷的座位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走呗，潘文婷，请你吃好吃的去。”黄琴勾搭着潘文婷的肩膀，将她揽到身旁。
潘文婷没有挣扎反抗，顺从地起身跟着她俩一块儿走出教室，边走边回头，向我投来期冀盼望的目光，然后消失在教室门口。
“诶，中午是不是有好戏？”前座的杨丹转过身来问我。
“嗯……黄琴要收拾潘文婷。”
“林琳呢？她是不是要收网了，她准备干什么？”
“她没跟我说，只叫我等着她，一起去看好戏。”
“靠，她待会儿要上来找你啊。那我先撤了！下午跟我详细八卦八卦哈。拜！”杨丹连忙跟我摆摆手，跑出了教室。
我等了十来分钟，十一点五十，林琳终于上楼来找我了。她在门口吹了声口哨，歪歪头让我出去，“走！好戏已经开始了，别错过精彩情节，赶紧的。”
我跟她一块儿下楼，走出冲刺楼，发现李玮和任言凯正在楼外站着。看到我俩出来，任言凯抖抖肩，埋怨着：“你俩也太慢了吧，吃什么去？”
“烤肉如何？”林琳微微一笑回答。
李玮酷拽着脸，“随便，你们定，我结账就行。”
吃饭？什么情况？我有些懵。
“那就烤肉吧。我知道有一家口味挺不错的烤肉，我带你们去。”林琳笑嘻嘻地挽着我，欢快地走在李玮任言凯前面。
“咋回事？吃烤肉？”我跟她咬耳朵，轻声地问。
“嘘——！别急，我们待会儿会邂逅到黄琴她们的。烤肉天天可吃，好戏错过就没有了。”林琳贼笑到。
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查看，我看到跟她发来信息的头像是十班黄欣玲的照片。真是个久违的人，好久没见她有动静了，不知她分到哪个班去了。
黄欣玲：【直接过来就行，她们还在呢，侧门的胡同里哈。】
我侧过头再瞥了一眼，看到林琳给黄欣玲发的前一条信息是：【我们准备过来了，还在烤肉店那边吗？】
林琳收起手机，加快脚步往烤肉店走，回头催促着李玮他们：“快跟上，烤肉店的预约时间快到了，过号不候的。”
从学校走到林琳口中的那家烤肉店大概花了不到五分钟。路途中，她大致跟我小声说明了了情况。
朋友圈李玮和潘文婷的照片应该是黄欣玲传出来的，不过并不是林琳让她这么干的，完全是黄欣玲自发想要制造八卦传播出去的。上周六的ktv聚会，林琳也把黄欣玲邀去了，她知道黄欣玲的嘴是最把不住门，最喜欢八卦的，所以故意把她邀了过去。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是林琳提出来的。转酒瓶决定接受提问和冒险的人是谁。一般想问题和冒险内容这种事都比较损，当然也比较难以把控尺度，尤其是男生对于要问女生什么问题，做什么冒险比较合理，都摸不准界线，生怕伤到女生自尊，惹得女生不高兴生气啥的。所以，真心话和大冒险的问题都是让女生来想，而林琳自然当仁不让。
转酒瓶这回事完全是可以适当控制的，林琳先提了几个问题，都是在问在场的人当中，对其有意思的人是谁。林琳先后转酒瓶，避开李玮，只挑男生转。男生大多数都直言不讳地回答对潘文婷有意思，现场男生的起哄声阵阵，女生却都不太舒服。
边喝酒边玩，情绪高涨了不少时，林琳直言下一轮玩大冒险。瓶子转到谁，谁就要选择现场的异性亲一口，被选择的人不可拒绝。
可想而知，林琳将酒瓶转到了李玮。现场男生瞬间炸裂，拍手起哄，拱他去亲潘文婷。
亲女神！亲女神！亲女神！
怂恿起哄声不绝于耳，李玮被众人推向潘文婷。但潘文婷却摆着手说不要不要，她不是在装腼腆害羞，而是不想被李玮亲。一是她不喜欢李玮，二是她觉得酒瓶转到的是李玮，凭什么她要陪着受惩罚，三是如果被黄琴知道，她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她的拒绝惹得在场其他女生的不爽，讽刺着她装什么白莲花，不乐意别来玩啊，转酒瓶之前已经说好了规则。
即便被女生嫌弃，潘文婷也仍坚持拒绝让李玮亲。然后，在场的男生乐开了花，数落着李玮，说想不到李玮也有被女生拒绝的时候，纷纷给潘文婷点赞，调侃着李玮。
要面子的李玮可听不得这样的激将，走过去一把揽住潘文婷的背。潘文婷挣扎了一番，依旧拒绝。李玮霸道地搂着她，冷酷地对她说，游戏而已，请有点游戏精神，亲一下就完事，让她放心。然后没等她再多说话，便往她的脸亲了一口。
现场一阵沸腾，男女生都在起哄，也都纷纷用手机拍下了照片和视频。
“哼哼，那么多人都拍照了，迟早给传出来。”林琳得意地跟我笑笑。
“那你怎么知道是黄欣玲首发的啊？”
“那天去ktv的人的微信我都有，我预料肯定会有人发出来，所以一直盯着呢！昨天下午，黄欣玲就给发出来了，不过貌似她朋友圈的人和你们班的人并没有太多交集，所以没传开到你们那边。我的目的是要让黄琴看到这照片，又不能直接发给她，当然，我最好也不要转发朋友圈，省得东窗事发后追根溯源被李玮知道与我相关，令他对我生厌。所以，今早一来学校，我就跟班上的复读生聊八卦，假装无意间翻朋友圈发现了这张照片给她们看。她们关心的重点不是李玮，而是潘文婷。呵呵，果然漂亮的女生，个性不咋地的话，是很容易树敌的呢……”
我倒是挺赞同林琳这句话的。潘文婷的性格虽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但长相娇美的她总给人冷艳的距离感，且她又不喜社交，不免会被认为她高傲。
林琳给她们班的复读生发了照片后，那几个复读生立马就转发到朋友圈去了，迅速在复读生之间扩散开来。复读生在各个班也都有自己的新朋友圈，于是乎，就几乎传遍了。
课间操时，众目睽睽下，李玮把潘文婷从操场上带走，更是成了我们年级同学们讨论的热点。
然后第三节课间，我从潘文婷那儿获知中午放学黄琴要对她一番收拾，转告了林琳。
中午放学，在我等待林琳上来找我的那十分钟里，林琳去找了黄欣玲，告诉黄欣玲她发的朋友圈惹祸了，黄琴看了以后很生气，可以能会揍潘文婷。
黄欣玲不以为然地发笑，一脸八卦意犹未尽的模样，称黄琴真要揍潘文婷的话她还要继续去拍视频发朋友圈呢！
然后她俩就在走廊上看到了黄琴王倩带着潘文婷走出了冲刺楼，气势汹汹的模样，就是要准备干架的既视感。黄欣玲兴奋极了，没想到刚说出口的想法立竿见影的成真了，她可要说到做到地去拍视频发朋友圈。
黄欣玲问林琳要不要一起去，林琳说约了李玮他们一起吃饭。黄欣玲突发奇想地冒出个想法，说如果把李玮带到黄琴打潘文婷的现场，岂不是更刺激有意思？然后怂恿着林琳按她说的做，她先跟上去，确定地点了会告诉林琳周边有什么吃饭的地方，让林琳把李玮带过去。
“嘻嘻，黄欣玲真是个好帮手啊。”林琳说完，挤眉弄眼地捂着嘴冲我小声笑着。
我感到惊讶地听完林琳描述，这就是杨丹口中的那个阴险狡诈的林琳。不动声色地算计人，而且把自己撇除在外，摘得干干净净。
ktv大家一起玩，游戏人人都有份。照片自己没有上传，也没有转发朋友圈。把李玮引到黄琴揍潘文婷的现场这主意，也不是她出的。
她精准地掌握了参与其中的人员的心理，让她所想的剧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ktv里的男生们都对潘文婷有意思，女生们多少都会有些小嫉妒，男生会起哄让李玮大冒险亲潘文婷，女生会拍照拍视频发朋友圈，黄欣玲会发朋友圈在她的预料范围内，黄欣玲爱八卦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引导黄欣玲铺开剧情走向也是“自然而然”的。
所有人的行为走向都被她预判在内，综合在一起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对，我都不知道她想要的结果是……
正想着，我们就走到了烤肉店正门门口，还没进去，便听到烤肉店侧面胡同里传来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琳假装好奇地问：“里面在干什么？”然后伸头过去望，“呀，是咱们学校的校服，好像是在打架。”
“打架？”林琳的话引得任言凯的注意，也伸头过去查看，然后震惊地收回头来对李玮说：“诶，李玮，好像是你的妞在被人k呢！”
第一五四章 双双排除（三）
“什么我的妞？”李玮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酷扑克脸反问。
“就是你的绯闻女主角啊，呵呵。十四班的潘文婷。”任言凯八卦地笑出声来，不等我们做出反应，便先自顾自地走过我们，进到胡同里凑热闹去了。
想必吃午饭时把任言凯一块儿叫上也是林琳的算计吧。任言凯这爱凑热闹的性子，完全不用林琳多说，自己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引得李玮也往胡同里走去一探究竟。
我和林琳尾随在李玮身后走进胡同，三五米深处，有几个女生背对着我们堵住了路，她们都在兴奋地欢呼叫好着，就像是一场竞技比赛的主场似的。我和她们身高差不多，视线被她们挡住，什么也没看见。
但任言凯和李玮的视线完全不受影响，他俩比在场的女生都要高处一个头来，现场对他俩来说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诶！李玮，真是潘文婷在挨打，是黄琴在打她呢！”任言凯用肘撞撞李玮，提醒着他。
李玮捏紧了拳头，没回应任言凯的话便直接拨开那几个女生，气势汹汹。
我和林琳连忙跟着李玮身后挤到最前面，才发现女生们都在拿着手机拍着视频。
往前方看去，竞技场上的比赛已没有悬念地分出了胜负。
潘文婷贴墙靠着坐在地上，校服上裹满了脏污，长筒袜勾破了洞。她披头散发地抱着头，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身体在不住地抖动着。
黄琴站在她跟前，挽起手袖，正在将纸盒装的牛奶往潘文婷头上倒，气冲冲地攥紧了手捏扁牛奶盒子，口吐芬芳地骂着，完全没注意到李玮和我们的到来。
而她身后的王倩发现我们来了，连忙拉了拉她的衣服，提醒着喊了她一声：“黄琴……”
可王倩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玮一把用力拽开，跌倒在地上。
“别吵，没看老娘正忙着吗……”黄琴仍没意识到身后发生了什么，扭了扭身体，暴躁地让王倩闭嘴，正准备将捏扁了的牛奶盒子往潘文婷身上砸去。
李玮直接从她身后抓住了她举起来的手腕，用另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牛奶盒子，直接扔在地上。
“她特么干嘛？你也欠抽了是不……”黄琴怒吼着转身，才发现身后是一堵墙般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她直直的视线。她惊惶地抬起头来，看到抓住她手的人是李玮，刚才眼神里的暴躁瞬间化为惊慌失措，语气也变得结巴柔弱起来，“李……李玮，你……你怎么来了？”
“你在干什么？？”李玮不改往常的冷酷，面无表情，目光如炬地直视盯着黄琴。
“我……我……”黄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人你也敢欺负！？”李玮冷硬且具威胁性地说了一句。
“你的……人？”黄琴难以置信地反问，声音颤抖着：“李玮，你……确定？”她不是害怕或惶恐，而是更加愤怒了。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李玮面不改色，坚定地反问到。
“……”黄琴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仍不管不顾地又再踹了潘文婷一脚。“我就是要动她，你想怎样？”
潘文婷疼得大叫一声。
李玮觉得黄琴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使劲将她拽离潘文婷，用力将她推倒在地，用冷峻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对她说：“别逼我打女人。”
“你……”黄琴万万没想到一向大男子主义，说话做事都让着女生的李玮，竟然对自己动手了，她惊愕得愣坐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玮走到潘文婷身边，蹲下，把她扶起来，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擦干净被牛奶淋湿的头发，将她搂在怀里。转过身来说：“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人了，你们谁敢欺负她，就等于是欺负我。”他这话是对黄琴王倩说的，同时也是对在场其他女生说的。
“啊——！”黄琴尖叫出声，恼怒又崩溃地站起来，指着李玮骂：“李玮！你混蛋！”然后掀开人群跑出了胡同，王倩也跟着她跑了出去。
其他女生见状也打算散了，李玮却吼了一声让她们停下了脚步。
“你们都给我站住！把刚刚拍的照片和视频都给我删了！”
一众女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颇为不满，觉得李玮管太宽了，并不想买账。
“凭什么？你让我删我就删？”
“我不删你想怎样？难不成也要打我吗？”
“切！你只管保护好你的小草莓就行了，我爱删不删你管不着。”
“对啊，我们可不是黄琴，你甭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都会照做。啧，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吗？”
这些女生们纷纷表示出对李玮的不屑，看来也不是所有女生都对校园男神李玮唯命是从。
况且男生和女生在校园里混的圈子不同，一般男生想要找女生麻烦都会去找一个信得过的女生代劳，反之女生想要找男生麻烦亦然。
所以，李玮的一声吼并没有起到什么威慑的作用。那些女生一点儿也不怵李玮和任言凯，纷纷又转身离开。
“你们给我……”李玮又想吼，林琳却先开口了，她冲那些女生说：
“诶诶诶，都等等。”
那些女生听到林琳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再次转过身来。
“拜托你们都配合一下，把照片和视频都删了吧。”林琳慢悠悠地边说边走到她们面前，双手插在口袋里，挨个来回地在她们面前徘徊。每经过一个人身边，目光就变得凶狠一刹，满满的威慑力。
见女生们都愣住不为所动，林琳走到黄欣玲面前，目露凶光地瞪着她，“诶，老黄，给个面子啊，李玮不开心，我也会不高兴。我不高兴了，就想找个发泄对象来排解呢……你可愿做我的发泄对象？”说完，林琳收回瞪着黄欣玲的目光，然后又向其他女生扫射过去。
林琳的威胁立竿见影，刚才还直言硬刚的女生们都怂了起来。黄欣玲首当其冲，掏出手机来删掉了刚才拍的照片和视频。其他女生也纷纷拿出手机，积极地配合删除图片视频。
林琳拿起黄欣玲的手机，检查了一下相册和历史最新更新的文件夹信息，满意笑笑，把手机还给她，拍拍她的肩，“谢谢配合，快去吃午饭了。”
黄欣玲离去，林琳指挥着任言凯挨个检查了女生们的手机，然后才一一将她们放走。
放走最后一个女生，任言凯向李玮比了个ok的手势。
“谢谢你们。”颜面被挽回，李玮向我们道谢。
谢我做甚，我啥也没干。真的只是纯粹来看戏的而已。我不禁吐槽。
李玮松开紧搂着潘文婷的手，摘下她头上盖着的自己的校服外套，恢复冷酷的扑克脸，问她：“黄琴为什么要欺负你？”
“因为你……我们在ktv……大冒险的照片……”潘文婷擦捋了捋贴在额头的头发回答，神情挺冷静，但话语是颤抖断续的。
“那就信了我和你的绯闻，还明知故犯地找你麻烦呗！敢动我的人，tmd！”李玮忍不住骂了一句。
“绯闻……”潘文婷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我真倒霉，玩个游戏成了众矢之的……”
“放心，现在我都公开和你确定关系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李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公开了……吗？”潘文婷抬头看着李玮问。
“照片视频能删，可那些女生的嘴可堵不上，她们肯定会传出去的。”任言凯解释到，“潘文婷，李玮刚才豁出去地保护你，也算是另一种形式地向你表白了。恭喜你们啊，哈哈！校花校草，配对成功，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任言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欢呼着，小词儿一套一套的。
“你别瞎起哄，阿凯！”李玮皱着眉头吼了任言凯一声，然后露出少有的绅士儒雅感，温柔地问潘文婷：“你愿意和我交往，做我女朋友吗？”
“我……”潘文婷迟疑了一下，动作细微地往林琳那边望去。我也轻轻扭头看向林琳，她脸上挂着冷若冰霜的阴毒感，眼神透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在告诫潘文婷：你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你别再找我了，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女同学仇视，当成敌人攻击。求求你，不要再骚扰我了好吗？”潘文婷演出歇斯底里，惊恐万状的样子，推开李玮，狠狠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