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聊天记录
杨丹沉浸在被绝交的失落感中，恍恍惚惚地混完了一早上的课。
她想了好多种说辞，想要在中午放学时找机会跟林琳解释清楚，挽救她俩的友谊。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起，杨丹就立马冲出教室，往林琳她们班教室跑。一路过来，她注意到同学都对她指指点点，带着嘲弄的笑意对她议论纷纷。
她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没太多想，只顾着去林琳她们班堵住林琳，想跟林琳把话讲清楚。
她堵到了准备离开教室的林琳，还没开口说几句话，林琳便冷漠地表示不想再听她多说，就这样。然后推开她，把她留在原地，离开了。
她好想追上去质问林琳为什么，但她没有，只是难过地愣在原地。
路过的同学仍旧对她投来鄙夷和嘲笑，她本就难过的心情更加难以释怀，无处安放。
她看到同班的一个同学对她投来怜悯的目光，那个同学是她曾经的好友，在林琳出现以后，她俩就渐渐疏远，变成普通同学了。仔细想想，根本就是她自己疏远了对方而已。
她没有过去向曾经的好友询问怎么了，只是无助地向对方投去求助彷徨的眼神。对方心软了，顶着其他人目光的压力走向她，告诉她：“你和一个男人的qq聊天记录被曝光到学校贴吧里了，你也太火爆露骨了吧！简直不堪入目。现在大家都在看你笑话呢！”
杨丹听完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儿当场晕过去，扶着墙悔哭了出来……
同学所说的那个男人名字叫彭厚生。是高她们一级的学长，已经毕业离开了三中，据说他考上了省重点高中，去了省城读高中。
初中正直青春发育期，少女情窦初开，杨丹也不例外。初二上学期，她偶然看到在篮球场打篮球的彭厚生，就一见钟情地喜欢上了。一直藏在心里，暗恋着彭厚生。
对于自己的暗恋，她是挺腼腆害羞的，当作秘密从未对别人说过。当然，她也没有向彭厚生告白过，只是默默放在心底，偷偷喜欢着。
直到林琳和她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后，在某次分享彼此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生时，她把自己对彭厚生的暗恋情结告诉了林琳。
林琳知道杨丹暗恋彭厚生以后，异常兴奋，强烈鼓励杨丹向彭厚生告白。称彭厚生已经初三，马上就要毕业离开三中了，不知他会考到哪个高中去，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也说不定，再不告白就没机会了，千万不要留下遗憾。
林琳洗脑式的鼓励终究让杨丹动摇了，她觉得林琳说得没错，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就算告白失败也没所谓。至少要让彭厚生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件事。
于是，她跃跃欲试，计划着要如何向彭厚生告白。林琳也帮着她出谋划策。
在林琳的帮助下，她搞到了彭厚生的qq号码，并成功添加。她打算在网上先以倾慕者的身份和彭厚生聊一段时间，然后看看对方反应，再决定如何告白。
如果反应良好，就约出来见面告白。如果彭厚生对她不太感冒，就在网上摊牌直说便好。
事情的发展和她期待的一样，和彭厚生成为qq好友以后，很快便相谈甚欢，聊得火热起来。
聊人生，聊理想，聊八卦，什么都聊。她发现彭厚生和她非常合拍，而且心有灵犀。
她看了一部电影觉得不错，安利给彭厚生，恰巧彭厚生也看了。而且对于电影的理解和分析，彭厚生和她不谋而合。
看到什么社会热点，两人一块儿吐槽，角度切入点总是一样，三观一致。
喜欢的歌手发新专辑了，还没分享给彭厚生，彭厚生就先一步分享给她了。
就连吃东西喜欢的口味也差不多，他俩都喜欢吃甜食，常讨论起巧克力品牌就停不下来了。
从陌生到熟悉，两人不过用了一周的时间。杨丹觉得彭厚生对她绝对是有好感的，认为可以向对方提出见面的要求，当面告白。
她把这想法告诉了林琳，征求她的意见。林琳听了她对和彭厚生日常聊天情况的描述后，赞同并支持她的想法，鼓励她约彭厚生出来见面告白。
在林琳的鼓励下，杨丹鼓足勇气向彭厚生提出了见面的要求。
但彭厚生却以快要中考为由，拒绝了和她见面。说是等到中考结束再说。
尽管彭厚生没有答应当下就出来和杨丹见面，但他许诺了中考结束后会与杨丹见面，所以杨丹并没有觉得自己失败，而是怀着期盼和憧憬等待着初二结束的暑假。
怪就怪自己的成绩下滑严重，才导致了她整个暑假被父母紧盯着不放，禁足且还没收她的手机，切断家里的网络。使她不仅联系不上林琳，同样也与彭厚生断了联络近两个月……
被禁足在家的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物是人非，天翻地覆。
杨丹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走着，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对她冷嘲热讽的同学，她都捂着脸不敢与对方眼神交错。她受不了这种众人把她当动物一般观赏的感觉，心慌意乱地跑进了图书馆的厕所单间里躲了起来。
抽泣，颤抖，不安……
她一边哭，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学校的贴吧。看到热度第一，被顶到第一位的帖子，题目刺眼又醒目：【优等生私聊记录曝光，内容火辣，乖乖女形象人设崩塌！】
刚才同班同学说的应该就是这篇帖子。杨丹颤抖着手点进去。
除了题目之外，整篇帖子没有一个字，全篇内容都是qq聊天记录截图组成的。
聊天记录截图对话框上方，赫然写着聊天对象的备注名：【初二杨丹】。
尽管对方用马赛克遮盖了自己的头像，也把聊天内容中有关自己名字的地方涂黑了，但杨丹一眼便看出了，这就是她和彭厚生的聊天记录。
为什么，为什么彭厚生要这么做？杨帆哭丧着脸，捂着嘴，单手滑动着手机屏幕。该帖子只截取了她和彭厚生仅有一次的“过火”的聊天记录：
6-11 下午 11：45
初二杨丹：【还有一周就中考了，你准备得如何了？加油啊！】
马赛克：【收到！我会加油的！】
初二杨丹：【我这么晚了还和你聊天，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马赛克：【当然不会。都到这时候了，只能看平时积累和临场发挥。除此之外就是舒压放松，不能太过紧张。】
初二杨丹：【也是。嘻嘻。好期待你考完试啊！】
马赛克：【我考试，你期待什么啊？】
初二杨丹：【哼！你不是说等你中考完，我们就出来见面吗？你现在装傻想反悔吗？】
马赛克：【哈哈。原来是这件事啊！你那么想见到我吗？】
初二杨丹：【那当然！别说你不知道！哼！】
马赛克：【么么！我真不知道呢！说说看，有多想？】坏笑的表情。
初二杨丹：【每天都在想。】
马赛克：【想我什么？】
初二杨丹：害羞的表情。
马赛克：【说嘛！我想听你说。】
初二杨丹：【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想听什么？】
马赛克：【见了我，你想和我干什么？】
初二杨丹：【干什么？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喝东西，聊聊天什么的吧。】
马赛克：【那么无聊？我以为你那么想我，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初二杨丹：【呃，那你想干什么？】抠鼻孔的表情。
马赛克：【干你可以吗？】呲牙的表情。
初二杨丹：皱眉的表情。
马赛克：【怎么了？不能聊这个吗？呵呵！】
初二杨丹：【我不知道怎么聊……】
马赛克：【我教你啊。】
马赛克：闪照已销毁。
初二杨丹：吃惊的表情。
马赛克：【喜欢吗？我刚才洗澡时在厕所拍的。】
初二杨丹：【嗯。好喜欢，你的肌肉真不错。】
马赛克：【要不要看其他地方？】
初二杨丹：【啊？】
马赛克：闪照已销毁。
马赛克：【发你的来看看。】
马赛克：【怎么不说话了？】
马赛克：【不愿聊了？那拉黑了吧！拜拜！】
初二杨丹：闪照已销毁。
初二杨丹：【别，我没有不愿聊，我手机里没有那样的照片，我现拍的，所以回复慢了。】
马赛克：【我不小心点开没按住，销毁了，再发一遍。】
初二杨丹：闪照已销毁。
马赛克：【角度没选好，你重新再拍一张吧，别发闪照了。】
初二杨丹：【那你也再发一张给我，也别发闪照。】
马赛克：【ok！】
马赛克头像发了一张不是闪照的图片过去，不过截图里显示出来的是已经被p成马赛克的东西。
那张是彭厚生的私密照。杨丹记得很清楚。
接下来就是杨丹发过去的照片。并没有经过任何p图处理，自己的私密照。杨丹看着图片，悔恨不已，绝望崩溃。
互发了私密照后，两人的对话更加火辣劲爆，不堪入目。真的，连当事人杨丹再看到时，都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语……
“帖子内容成功在同学间传开后，便被及时删除了，并没有惊动老师。但我已然成为了同学们的笑柄。”杨丹喝了口水，发出苦笑。
“然后呢？”我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那个叫彭厚生的男生也太可恶了。但至此，林琳仍未在这段故事里扮演什么坏的角色。我本想提出这个问题，但觉得她还有爆点在后面没说，便直接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对彭厚生的感情瞬间灰飞烟灭，恐惧占据了我大半的心理状况。愤怒则是另一小半。我要找彭厚生问个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不喜欢我就罢了，为何要毁我名声。可是，他毕业离校了，他的qq号再也没有上线过，头像一直是灰色的。”事过境迁，听上去本应愤怒的内容，杨丹却是平淡无奇地说了出来。
杨丹辗转打听到彭厚生在省城上的哪所高中，某个周末，她偷偷买了火车票独自去了省城，找到彭厚生所在的高中。辗转问了好几个人，终于联系并见到了彭厚生。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杨丹感到好笑地问我。
“是什么？”我没有猜，直接又问回去。
“你是谁？”杨丹揭晓谜底。
彭厚生不认识杨丹。杨丹骂他不是人！两人吵了起来！
最后杨丹哭闹着把qq聊天记录拿出来给彭厚生，以为这就能让他无所遁形，无法抵赖了。谁知道彭厚生看了以后，并不以为然，也掏出了手机，打开自己的qq给杨丹看。
跟她聊天的那个qq号，根本不是彭厚生在用的qq号。
“我一开始并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觉得一定是彭厚生在耍我，他一定有两个qq号，跟我聊天那个是他的小号，他藏起来了而已。可我无法证明这一切，我继续留在省城纠缠他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于是我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那段日子真是难熬，我每天要忍受学校同学的冷嘲热讽，有的男同学还会拿聊天记录里的内容来骚扰我。浪女，母狗这样难听的绰号统统为我而取。我唯有忍耐，相信时间长了，这件事总会被淡忘。”
“在这段最难熬的时候，林琳并没有找过我，哪怕是发个信息来慰问我一句都没有。而我给她发的信息全都石沉大海，打电话她也不接，我去她们班找她她也不愿见我。”
“没办法，我只能在放学她回家的路上堵她了。我想问个清楚，我已经没脸没皮了，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在放学路上堵林琳？我感觉爆点要来了，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杨丹，专注地听她说。
“你猜我在她家附近堵她时看到了什么？”杨丹干笑了一声，笑声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摇摇头，不猜。不愿打乱她的节奏。
“我看到林琳和三个女生走在一块儿，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杨丹抬眼看着我，我感受到了她的意思，似乎是在提醒我，林琳的真面目即将揭晓。
我大概猜到了那三个女生是谁，瞬间觉得全身汗毛立了起来，背脊发凉。
“你猜到了吧？那三个女生，正是初二时，在回家路上的铁路桥袭击我的那三个不良少女。”
第三十六章 午夜之声
我震惊不已地看着杨丹，万万没想到，仅一个场景的简单描述就足以说明了她铺垫那么久想要表达的。
她没有说林琳对她做了什么，言尽于此。意思是让我自己慢慢品味，林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按杨丹开场说的，林琳与她成为朋友是个阴谋的话……
那从她俩最初的相识，杨丹被不良少女围攻欺负，林琳路见不平救了杨丹，全都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林琳暗中设计好的？！以此为契机接近杨丹，取得杨丹信任，成为杨丹的好朋友，让杨丹依赖她，疏远他人，慢慢改变了杨丹原有的社交状态，使其在学校越发孤僻，不合群。
同时，林琳影响改变杨丹的不仅仅是社交方面，包括学习状态，生活态度，情感依托都改变了。她学习成绩下滑，不听父母的话越发叛逆，男女关系观念变得开放……
这些都是林琳在和她交往中，潜移默化造成的。如果说林琳深谋远虑地设计了一切，那动机是什么？仅是觉得看杨丹在学校曾被众星捧月感到不爽？
还有最后的爆点，杨丹和彭厚生的私密聊天记录被曝光。彭厚生称自己从没加过杨丹的qq，根本没和她聊过天。如果，彭厚生没有撒谎，那么，假扮彭厚生和杨丹聊天的人……难不成是林琳？
真是难以想象。在林琳“救了”杨丹之前，杨丹根本就不认识她，究竟能有什么仇什么怨，让她这么设计陷害杨丹？
杨丹说的，都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
“你怀疑的这些，找林琳对质过吗？”一切都是凭空猜测。纵然林琳认识那三个不良少女，也不足以证据确凿地指明她就是陷害杨丹的始作俑者。我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向杨丹确认。
“当然对质过。”杨丹拍着脸，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云淡风轻地说，“她根本不承认。”
林琳否认找不良少女收拾杨丹，那次真的是恰巧路过撞见，才见义勇为挺身而出的。而之后她折回去把摔下楼梯的不良少女送到医院，赔付医疗费以后，才和不良少女成了朋友。
“她竟然说她夹在我和那个不良少女中间，很难做，所以没告诉我这件事。扯淡嘛！而她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她说是因为我和彭厚生的聊天记录曝光，没想到我骨子里是那么浪荡的人，她不想跟这样的我交朋友。至于我和彭厚生的那件事，她连编都不愿编，直接就否认了一切。”
“可彭厚生的qq号不是她给你的吗？”我觉得这点是破绽，林琳并不能完美摘干净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
“谁给我的？”杨丹睁开眼看着我问。
“嗯？不是你刚才回忆时自己说的吗？你说林琳给你的啊。”我诧异地说。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记不住？那她很有可能在撒谎。怪不得警察抓到嫌疑人会重复询问相同的问题，以期从嫌疑人的回答中找出前后不一的漏洞。
“呵呵，当初林琳就是那么回应我的质问的，她反问我谁给我的qq号，拒不承认她曾给过我彭厚生的qq号码，而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给过我……到头来，我被塑造成了一个疯子，暗恋彭厚生成狂，得不到他就随便把一个陌生网友的备注改成他，假想自己在和他网恋，做出一些出格不要脸举动的疯子。”
“……”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杨丹回忆的故事到此为止，结论已给出，就看我信不信了。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跟你说完轻松了不少。诡异的敲门声也没再有。不早了，关灯睡觉吧。”杨丹说罢，关掉了她的床头灯。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五了。我也关上床头灯，躺下。
黑暗中很安静，只听得见我们俩的呼吸声。诡异的敲门声没有再响起，不知今晚还会不会响起。但愿不要，那我就可以睡个安稳的好觉了。昨晚被徐枫玩游戏闹得没睡好……
我闭上眼，打了个哈欠。以为能很快入睡，谁知道一闭上眼，脑海就满是林琳初中时对杨丹的所作所为，画面感十足地浮现出来。搞得我又睡不着了。
“睡了吗？”正当我苦于赶走脑海里的林琳时，黑暗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杨丹的声音。
“嗯？还没。你怎么也还没睡着？”
“谢谢你陪我。”杨丹莫名其妙地说出感谢地话。
“应该我说谢谢才对，收留回不了房间的我。”
“明天林琳会和徐枫换回来吗？”杨丹问。
“应该不会吧，她说她要在这几天内把李玮追到手，可能接下来几天会继续住在湖对岸。”
“是吗？那你明天可能还会过来我这儿睡。”
“为什么？”
“今晚为什么，明晚就为什么。”
“今晚？今晚是因为徐枫她醉酒睡着叫不醒，我又不小心被关在门外了才过来的啊！”
“徐枫她醉酒睡着了，所以你叫不醒她？”
“嗯。”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送你。呵呵。”杨丹的语气听起来又有种洞悉一切的感觉。
“这话怎么说？你的意思是，徐枫在装睡？你怎么知道的？”攻击完林琳，现在轮到徐枫了吗？该不会她和徐枫也有什么过节吧。
“你今早在餐厅怎么会突然摔倒？胳膊手还疼吗？”她突然冷不丁地提到这个，是故弄玄虚转移话题吗？
“谢谢关心，不太疼了。我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脚……”
“你真的很天真无公害，和初中时的我差不多。”杨丹发出嘲笑的声音，像是在嘲笑我，又有点自嘲的意味，“我看到了是什么绊到了你。”
“嗯？是什么？”有东西绊倒了我，而不是我被什么绊到了？她的话是这个意思吧？我摔倒后查看了，当时地上啥也没有啊。
“谁先跑过去扶的你？”
“徐枫啊……是她绊倒我的？！不会吧？真的假的？”我惊异于这答案。
“我亲眼看到的。你爱信不信。”
“她为什么要……她是不小心的吗？不，她过来扶我时并没有说对不起……”
“她是故意的。就像今晚她趁你从房间出来和我说话，故意把门关了不让你进去一样。”
“门是她关的？不是风吹的吗？”
“当然是她关的。”
“为什么？不，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震惊不断，我被搞得一片混乱。若真如她所说，我又是怎么招惹徐枫了？
“听外面的风声，呼呼的，好像比刚才还大呢。你自己打开窗户，再去打开房门掩着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被风吹关闭。”杨丹也不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被她言之凿凿的话说的心里不适，打开床头灯起床，将信将疑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只一瞬间，风呼呼地挤进窗，气流扑面而来。接着我又走到门后，握着门把手，打开门，锁扣贴着门框掩着门。门很沉，且锁扣卡在门框，任凭从窗外吹进屋的风有多么强劲，掩着的门始终只是掩着，纹丝不动。
尝试过后，我关上门，反复寻思着回到床上。风吹无法关闭房门，所以是屋里的徐枫关的……结合杨丹的话，徐枫早上在餐厅故意绊倒我，晚上又把我关在屋外不让我进屋，她这是要干嘛？欺负我？我并没有哪里惹到她！而且我也不认识她，前天才第一次通过林琳认识啊！
“瞧你一脸无法理解的啥样，活脱脱就是被欺负的样儿！”杨丹侧躺着望着我的脸，笑话着我。
“我……并没有得罪过她啊……”我充满了疑惑。
“哼哼，就好像以前我得罪过林琳似的。”杨丹事不关己地说。
“可你初中在学校里是众星捧月，会引发别人的嫉妒心，成为众矢之的还说得过去。我那么没有存在感，不曾在学校里有什么名声，怎么会惹到别人？”
“真是纯真可爱的小白兔啊，你没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吗？”杨丹坐起来说。
“我？好看？”完全没这意识。
“美却不自知，更吸引人。你不觉得自己长得漂亮，所以并不嚣张，不自恋，不张狂，甚至默默无闻，孤僻自居。我想，这也是林琳接近你的原因吧。”
“嗯？”
“长得漂亮的人，若是不爱与人说话，会被冠以高冷孤傲的头衔。但一旦破了冰，和你来往时就会发现你其实并不高冷孤傲，反而会是个讨好型人格的人，易于控制。都说好看的人喜欢找个丑的来当跟班，用来衬托自己。可是，如果是好看的人当跟班，言听计从，岂不更有面子？”
“我？跟班？好控制？”话题突然被杨丹扯回林琳身上，刚刚我们不是在说徐枫欺负我的事吗？这跳转得……我都跟不上她节奏了。
“不好控制吗？你有拒绝过她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因为我确实经常拒绝林琳的邀请。比如她约我吃饭，约我去陌生人的派对，约我和他一块儿看帅哥……
“不是拒绝和她一块儿吃饭，逛街，出去玩这样的哦！”我还没说，杨丹就立马否定了我的辩解，“是她强塞给你一件你不喜欢的东西或事物时，你会拒绝吗？不，确切说，你会生气冲她发火说出来吗？”
“我……”
“你不会吧。”她抢先替我回答，“开完宣讲会被迫自己一人坐船回来挺郁闷吧？明明说好一起住一个房间现在却把徐枫换过来和你住你也很不舒服吧？如果她一开始就想着借这次夏令营去五班宿区混，应该提前告诉你，让你剩到最后无人配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你更自在吧？”
全中，杨丹说的全部命中我内心所想。有种被人扒光了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越说我越觉得她说的就是事实，细思极恐。林琳……真的从一开始就带着此种目的接近我的吗？做她的跟班……可我从未感受到她对我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的感觉啊！
就算杨丹和林琳初中的过节是真的，也不足以证明林琳会这么对我，我并没有能让她嫉妒我的点。家庭情况复杂，家境也一般。学习成绩中等，在学校从不出风头，无人问津，没人知晓。长得好看？别闹了，林琳也是个标志的美人，就她敢叫嚣着跟六班的黄琴一决校花归属，她对我自己的长相那么自信，怎么会嫉妒到我头上？
不一样的，我和杨丹不一样的。
“我说中了？你在思考比对我的话是不是？”杨丹又露出洞察一切的口吻说，“林琳的事，你自己慢慢去品吧。不过，我还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还有事？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平时憋坏了，今晚撞上我陪她，所以吐个痛快啊？
“你小心提防着徐枫吧，她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纯洁无害。”
“不纯就不纯呗。明着来我不怕她，玩阴的我现在已经得到你的提醒了，她还能怎么着？”我无所谓地说，“不过，她想要收拾我的点到底是什么。她再不纯再坏吧，不可能平白无故就盯上我了吧。”
“她喜欢张思睿。”杨丹简单明了地回答我的疑问。
“她喜欢张思睿关我什么事？！”我倍感冤枉。
“我知道你对张思睿没兴趣，不过，张思睿对你有意思是众所周知的，因为这个惹到别人也很正常，你叫冤也没用。”
“众所周知……什么鬼……”我真是无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在这时响起，打断我们说话的同时，也把我俩惊出了一声冷汗。
我俩面面相觑，瞬间紧绷。
“谁……谁啊？”杨丹率先开口问到。
屋外没有回应。
“来了……鬼敲门……”杨丹害怕地爬下自己的床，跑到我这边来。刚才那副淡定洒脱的模样立刻变成惶恐焦虑。
“别怕，我去看看。”我轻拍拍她的肩，让她放轻松。
其实我也很害怕。虽然我有见鬼的经验，但两次都是自己认识的人的鬼魂，有熟悉感，才不那么害怕。可现在门外面的是人是鬼尚未知晓，未知带来的恐惧感是强烈的，无法消除。我只能克制自己的恐惧，强硬着双腿，轻轻地往门那边走去。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杨丹捏着嗓子说，追上来紧紧贴在我身后。
走到门后，我从猫眼往外望去。
一个金色长发女人站在门外，穿着蓝色连身百褶裙，直直地杵着一动不动，披头散发，瞳孔缩得小小的失去了光泽，一脸呆滞无望的模样。
“你是谁啊？”我出声询问。虽然看到外面有人，我稍稍放下了些不安和紧张，但她的模样不太正常，甚至有些瘆人，况且现在深更半夜的，可不能给不明来路的人开门。
门外的女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仍是一动不动，表情呆滞地站在门口。
“外面有人？我擦，真的是恶作剧吗？”杨丹听到我向门外之人发问，激动地推开我，贴着门往猫眼里看。
她盯着猫眼看了好几秒，缩回头，表情堆满了恐惧地看着我，“哪……哪有人啊？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啊！”
第三十七章 楼上叫声
“有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没有吗？”我边问边和杨丹换位子，贴到门上往猫眼看，一面想，难不成我看到的那女人是鬼，所以杨丹才看不到？
！？
屋外场景引入眼里，我吃了一惊。猫眼的视角里，屋外走廊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刚才屋外分明有人在！跑哪儿去了？
疑惑不解的心情冲淡了恐惧，我顾不得多想，直接打开了房门，跑出房间来到走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怎么突然不见了？就算是鬼，未免也消失得太快了吧！
我站在走廊里左顾右盼，遍寻不到刚才那可疑的女人。
“有……有吗？”杨丹地把头从房间里伸出来，怯生生地问。
“没有，人或鬼都没有。别害怕。”我尽量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勉强挤出微笑来宽慰杨丹。走回房间。
现在是七月十八日，夏令营第四天，凌晨一点钟。
我和杨丹刚刚都听见了屋外的敲门声，可现在我们打开房门出来查看，屋外仍是一个人也没有。到底这诡异的敲门声来自何处，而我第一次在猫眼里看到的女人又是谁呢？她究竟是人是鬼？是好是坏？
“陶桃，我睡不着了。”回屋后，我安抚了杨丹好一会儿才让她安下心上床，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坐起来喊我。
“怎么了？还害怕吗？”我问。
“还是有点……”杨丹坦白地回答，“你说你看到了个女人，她什么样子啊？模样可怕吗？”
明明害怕鬼，却还要问，真是服了她。我回忆着刚才从猫眼里看到的女人，大致给杨丹描述了一下。
“神情呆滞，披头散发，瞳孔缩小……很符合女鬼的气质……会不会是只厉鬼啊？会不会……”杨丹非要自己吓自己，我真是拦也拦不住。
“不会不会，你别胡思乱想好不？鬼还没出来，你就先把自己给吓死了。”我让她赶紧停止被害妄想，不要制造莫须有的恐惧。
“你以前见的鬼，都是好鬼吗？”她又问。
“我就只见到过十三班的唐德和咱们班的熊勇。他们就和平常一样，不是你说的什么厉鬼，一点儿也不可怕。”
“是哦。可刚才你看到又消失了的女人，听你描述就不像平常女人的样子，她就是鬼吧？而且是不平常的鬼，那不就是……”
“打住打住！拜托，能换个话题吗？你明明很害怕，干嘛还老说这个！”被她说得我心里也发毛了，刚才那个女人的模样时不时占据我的大脑，无法驱散。她的脸就像死人一样苍白，表情呆滞无神得离奇。
“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又睡不着，不说话我又害怕，我怕你睡着了不理我。”杨丹把她的焦虑告诉我。
“那我问你问题，你来回答，转移转移注意力吧。”
“好。你问。”
“你恨林琳吗？”我觉得她的恐惧唯有用愤怒来击退，所以又再旧事重提。
“恨。”恨得咬牙切齿。
“那你没有想要报复她？”
“我试过，但始终找不到好的切入点。想揍她一顿吧，我孤身一人，根本不是无时无刻朋友成群的她的对手。想证明我的清白吧，我又没有立场，就算证实了是她假扮了彭厚生在和我聊天，可那些露骨火辣的聊天记录也确实是我发出去的。更何况我压根就没办法证明她假扮了彭厚生，那个qq号已经不再上线了。”
“我还试过跟踪她，等她落单只剩一人时，冲出去打她。可是仅那么一次，我就放弃了。她发现了我跟踪她，故意支开了她身边的人，假装落单。实际上那些人则偷偷跟着我，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次我被揍得很惨，而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动手，甚至还在我被揍完以后送我去了医院。”
“我在医院对医生护士哭诉着是林琳揍了我，可林琳却掏出手机拿出了我被揍时的视频，她不但没有动手，还在视频中录进去了自己喊救命和制止那些对我施暴的人的声音。她又见义勇为了，而我却成了不懂知恩图报的碰瓷心机女。”
“我恨她，但我斗不过她。惹不起我就只能选择躲开她。我已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再招惹她。而她也没有继续为难我，因为她让我身败名裂的目的已经达到，无需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久而久之，我便也淡化了这一切，不再每日把怨念放在心上。”
“但你要问我恨不恨，我绝对还是恨的。我不可能原谅她，永远也不会原谅。”
杨丹说得越发上头，愤恨不已。害怕总算恐惧全然不见了。
砰——！哐——！咚——！
突然，楼上传来重重的声响，应该是撞击地面发出的。
“什么声音？”又有莫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下意识警觉起来。
“谁知道楼上在干嘛，昨天半夜也响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深更半夜的没点素质。”杨丹皱着眉头说，并不如听到敲门声那么害怕。貌似她并没有把楼上的撞击声和她房间的敲门声联系在一起。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哐——！哐——！砰咚——！
又几声巨大的撞击声从天花板传来。
“楼上的房间？这都一点多快两点了，他们疯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被杨丹这么一说，我便把撞击的声源归咎到楼上的房客身上，一并吐槽着。
这栋楼被学校包下来了，住的全是我们年级的学生，八楼会是哪个班的在住呢？大半夜那么闹腾，他们班的带队老师不管吗？像这么剧烈的撞击声，应该不止我们这个房间能听到吧？他们隔壁屋，我们隔壁屋理应也能听到。他们都没意见？还是他们都睡得很死，没听到撞击声？
哐——！咚——！砰——！
又来了。真是不绝于耳，连续不断。
我不耐烦地起身穿鞋。
“你要上楼去骂他们吗？”杨丹见我下床，她精神头十足地问，似乎有些期待。
“没啊，我想起来看看一楼服务台电话多少，打过去让他们去楼上说说。”我才不会贸然上楼去骂人，我不是这种个性。虽然心有不爽，但让酒店方来处理是不二选择。
“切！我以为你要上去呢……”杨丹有些小失望地说，看着我翻开酒店的顾客服务手册，拨打一楼服务台的电话。我回她一个尴尬的笑，等待着电话接通。铃响十几声，直至变成忙音自行挂断，服务台那边无人接听电话。
“半夜服务台没人值班吗？我去！”我埋怨着按了按挂断，欲再次拨打。
砰——！啊——！不要——！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愣住了。楼上又传来了撞击声。和刚才不同的是，还伴着女人的叫声，隔着障碍物显得朦朦胧胧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我放下电话问。
“听到了。啧啧啧，女人的**。”杨丹充满鄙视地说，“不知哪个班的骚浪贱。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搞，还叫那么大声！”
我被她粗俗的言辞弄得耳根都红了，画面感十足地想象着楼上在干什么。叫那么大声，就不怕被发现吗？这可不是平时的宾馆，而是夏令营宿舍，整栋楼都是学生，发出这种叫声，不光是他们班的带队老师，别班的带队老师听到了也会管吧！
如果真是男欢女爱的话，那刚才前面那些猛烈的撞击声……未免也太刺激了吧……
我正羞羞地想着，杨丹下床穿起拖鞋，披上薄外套，兴冲冲地拉着我往门那边走去。
“干嘛去？”我惊愕地问。
“去楼上看看是哪个班的**，我们检举她！”杨丹气势汹汹地说，刚才因怕鬼而畏缩的状态全然消失。
“这样不太好吧……”我犹豫不决，但身体很诚实地跟着她走出了房间，并没有挣扎甩开她的手。
“有什么不好的，是他们先扰民的。”杨丹霸气回应，拉着我走楼梯通道直接爬楼梯上八楼。
我们来到八楼，拐出楼梯通道往电梯间走，走到杨丹房间正上方的房间，八零一室门口。
杨丹二话不说，哐哐敲响八零一室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八零一室里面并没有任何反应。
“装什么没人，刚才不是还叫得很大声吗？”杨丹对着八零一室的门骂了一声，继续扣门。
“喂，别敲了。别吵到其他屋的同学。”我把她拉回来，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们敢叫，不就是想让人听到吗？怕什么吵到人。”杨丹不爽地说。
“行了。人家都不敢应一声，估计给咱们吓着了吧！能消停下来，不再闹腾就行，你别不依不饶了。回去吧。”既然提醒的目的达到，我也不想让对方太难堪，劝说着杨丹离开。
“真是的，就你这脾气，活该被林琳吃得死死的。”杨丹回屋便埋怨着我。
“行了。他们不闹了便行，你还非要拉他们出来游街不成？两点多了，快睡吧！”我躺下，关上床头灯，不与她争辩。楼上确实也安静了，不再有响声。
“行吧。”杨丹拿我没辙，也上床躺下。“诶，我开着灯睡可以吗？”
“怎么呢？你还怕？”
“多少还有点……”前一秒霸气，后一秒又怯懦了，真是捉摸不定。
“随你啊，我侧过去就行，没影响。”
“你别背对我，那样感觉也挺怪的。我有眼罩，你戴着眼罩睡吧。”
“啰嗦。眼罩拿来。”
“给。再陪我聊一会儿吧？”
“不，我要睡觉。”
“那我说，你听着就好，时不时给点儿语气助词的反应就行。”
“呃……”
“就这样就行，好吧？”
“呃……”
真不知她是害怕还是兴奋，睡意全无，滔滔不绝说了好久，我权当枕边故事催眠听着，不知过了多久睡着的。
反正楼上消停了，屋外的敲门声也没有再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
隔壁床的杨丹也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玩手机，她发现我也醒了，一派轻松地说：“醒了？你可真能睡啊。”
“嗯……几点了？”我揉揉眼睛，双腿夹着被子问。
“快十一点了。”
“那么晚了啊，呵——”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几点起的啊？”
“比你早一点，十点左右。”
“呃，你是几点睡得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比你晚睡。你是真厉害啊，我才刚说了几句话就听见你的鼾声了。”杨丹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朝我笑笑。
“我打呼了吗？真是尴尬啊……”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后来，敲门声没再出现了吧？”
“没有。”
“楼上呢？”
“楼上也没有。”杨丹舒展身体，伸着懒腰回答，似乎打完了一局游戏，关掉手机起身，“起来洗漱，准备下楼吃午饭去吧，早餐都没吃，饿死了。”
“嗯好。我回去了，昨晚谢咯。”我答应着，也从床上起来，摇头晃脑地活动颈部关节，开门走出去，打算回自己房间洗漱。
走到我房间门口敲了敲门，等了十多秒，徐枫从里面打开门让我进去。
经过昨晚杨丹的提醒，我对徐枫多少有了些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门打开时对她充满了防备和不满，想到昨晚她极有可能真的是装醉睡着，故意把我困在屋外的，我就感到一阵窝火。
谁知一进屋，她就用她那可爱的甜甜的声音说：“你昨晚是出去忘带门卡所以回不来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睡着了，你有没有敲门啊？我都没听到呢！你在哪儿睡的啊？真是十分抱歉！”
道歉加九十度的弯腰鞠躬，看上去诚意十足，我一时傻眼，杨丹描述的徐枫，我现在我看到的徐枫，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凌乱了，究竟是杨丹在胡扯乱猜，还是徐枫又装萌卖傻？
“……我今早醒来才发现你不在屋里，我以为你出去吃早餐了呢！结果发现林琳的门卡在我包里，而取电插卡处还有一张门卡，还有你的手机也留在床头柜上，我才意识到你可能昨晚就不在屋里。真是对不起啊！你昨晚去哪儿了啊？”她道着歉，又问了一遍我昨晚去哪儿睡的。
“没关系，我去别的同学房间睡的。”我决定先不动声色。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别再影响到我就好。
“哦。你吃饭了吗？我们一块儿下去吃饭吧？”徐枫一脸无邪地邀请我一块儿用餐。
“我还没洗漱，你先去吧。”我委婉拒绝。不是讨厌她，而是本就没有意愿和她走得太近。
“没事，我等你啊。”她露出可爱的笑，歪头对我说。
这我就不会继续拒绝了。正如昨晚杨丹所说，我对外界的拒绝，不过是非常表面的，从不表现出强硬的排他性。
“哦。”我只这么应了声，便走进了厕所去洗漱。
上厕所，刷牙，洗脸。徐枫不时在厕所外出声催促着：“好了吗？快点啊！”
被人催促的感觉真不舒服，尤其是上厕所时。我很快解决完从厕所出来，一脸郁闷地换衣服。
出门时，我不忘拿好手机和房卡，放进兜里。
徐枫挽着我的胳膊，搞得和我很亲密似的。我不习惯地抽出胳膊，快步走向电梯间。
“等等我啊，陶桃，走那么快干嘛？”徐枫追着我过来。
杨丹也在电梯间等电梯下楼吃饭。她看到我和徐枫一前一后地走来，徐枫一脸殷勤，而我却露出不知该怎么拒绝的为难之色。她无奈地笑笑，摇摇头叹了声气，撇过头去不再看我。就像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我和她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叮——！
电梯到了，我们三人一同走进去，按上关门键，下楼，去餐厅吃午饭。
第三十八章 去游泳吧
七月十八日，夏令营第四天。
下午还是老样子，集合，点名，入场，听讲座，讲座结束后再点名，散场。
已经是第三所学校的招生宣讲会了，我都不知道说的啥，我甚至连前两所学校的名字都忘了。真不知道有几个同学是在认真听讲座的，这些民办学校的招生广告会有效果吗？
宣讲会时，我仍是和林琳坐在一起。昨晚杨丹回忆的事对我是有些影响，但影响不大。毕竟只是杨丹的个人之言，我无从考证真假。况且，就算林琳真的在初中时对杨丹干了那些缺德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杨丹不是朋友，她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不会选择站队到她那边而和林琳闹掰。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在和林琳的相处中感到不适，这就够了。她和其他人有什么私人恩怨，我不想管，置身事外就好。
我曾想过，假如李玮被某个女生追走了的话，林琳会不会对那个女生充满敌意，甚至动手修理那个女生。若发生那样的事，我会觉得林琳有问题而不跟她来往吗？答案是不会。
我当然不支持她使用暴力，但也不会出言反对去阻止她。还是那句话，与我无关。所以，把杨丹的事放到现在来看，我大概也会视若无睹吧。
宣讲会散场后，我和林琳走出会场，远远看见杨丹独自一人往湖岸边的码头走去。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禁在心里对她说：我很抱歉，因为我先和林琳成为了朋友。
“诶，陶桃，你今天怎么那么沉默，话那么少？看什么呢？”林琳突然拍着我的肩问，我连忙收回远望着杨丹的目光，转过头来。
“没有啊。还不是你一直在聊手机，不跟我说话。”我把锅推给她。
“我这不跟你说了嘛。”林琳贴着我说，随即挽起我的胳膊，贼笑着问：“听说你昨晚没回房间睡，你去谁房间睡的啊？”
“你怎么知……”我没问完便知道答案了，改口问：“徐枫告诉你的吗？”
“嗯，她说她昨晚喝多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今早醒来你就不在屋里，手机房卡都没带走。”
“她真喝多睡着了吗？”嘴可真快。我想到昨晚杨丹对我说的话，怀疑地问。
“嗯？什么意思？”林琳不解。
“算了，没什么。”我不愿把对徐枫的怀疑给林琳说，毕竟这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你今天还是继续在这边睡吗？”
“嗯，没啥问题吧？这两天李波没查房什么的吧？”林琳露出可人的笑，我又想起杨丹说的，我被林琳吃得死死的。她说得没错，我真是无法拒绝她啊。
“没有查过。”我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不过，你最好提醒一下徐枫别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到时候惊动了李波瞒不住就完了。”
“啊？她怎么了啊？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林琳惊异地问。
“你问她吧，她过来了。我走了哈。”我看到徐枫和韦丹青她们朝我们这边走来，立马跟林琳告别，转头就走。
“陶桃，我们待会儿还去游泳，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然后晚上一块儿吃饭。”林琳随口挽留我。
“不了，你们玩得开心。别让她又喝醉回来就好。”我摆摆手，拒绝了她。
她没有再挽留我，放我离开。
的确如杨丹所说，我也就只能从这么浅显的方面拒绝林琳。倘若她刚才硬要留我，我大概不可能硬走吧？不过我不就喜欢她从不强迫我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吗？
可事实上，她真的从没有强迫我干我不喜欢的事吗？我脑海里浮现出徐枫的模样。哎！懒得去想，但愿徐枫不是像杨丹所说的那样会故意找我麻烦吧！
我走到码头排队等摆渡船，看到张思睿也在队伍前方排着队。他不经意地回头，发现了置于队伍后面的我，便从前面跑了过来，插进我前面的位置。
“我的好朋友，下船了你打算去哪儿？”他丝毫不改阴阳怪气。
“回房间。”我干脆利落地回答他。
“噢～！我的好朋友！你是来夏令营的吗？我真怀疑你是为了听那几所破学校的招生会来的呢！除了听讲座就是窝在房间，你无不无聊啊？”张思睿表情浮夸地说着。
“恶不恶心，谁是你好朋友！”排队的其他同学被张思睿逗乐，看着我俩发出笑声。我让他赶紧闭嘴，嫌他丢人。
“你是我的好朋友啊！难不成是女朋友？呵呵。”张思睿口无遮拦地说，揶揄我。
排队的同学发出一阵哄笑。
“……”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怎么答应和他做朋友。我无语地想。更不可理解的是，怎么会还有不少女生喜欢他这款幼稚无聊的男生。
咦？一想到有不少女生喜欢张思睿，徐枫的样子便又浮现我眼前。
“喂，我的好朋友。一会儿先别回房间了，我们去酒店后面的山坡上滑草去吧！”张思睿发出邀请提议到。
“滑草？无聊。不去。”我断然拒绝。
“那你告诉我什么有聊？游泳？看这湖光山色，碧波荡漾，在湖里游泳感觉会很不错吧？”张思睿锲而不舍。
“李波说了，不要擅自下湖游泳，水深危险。”我又否定了他的提议。
“哎呀，这会儿又那么听老师话了？林琳和徐枫换房间怎么没看你报告老师？”张思睿捂着嘴，轻声对我说。
徐枫。又提到她了……她身上可爱与阴险的冲突感充斥我脑海。她也喜欢张思睿？杨丹昨晚是这么告诉我的。
而因为张思睿又对我有意思……所以惹得徐枫把我当成了假想敌，表面装作相安无事，暗中却对我施予阴险之事。是这样吗？
待会儿就知道了。
“那就去游泳吧，林琳本来也约我了来着。”我改口答应张思睿去游泳，拉着他从队伍中撤了出来。
“好啊！你那塑料姐妹约你你都不去，没想到你被我说动了，走走走！”张思睿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领着我往湖边游野泳的地方走去。
说是不让游野泳，但实际上湖边游泳的人还真不少。而且在湖边人群扎堆的地方，都有摆摊卖游泳用具的，没人管。这不是默许了可以在此游泳吗？我俩往湖边走去，看到岸边的告示牌写着“水深勿进！禁止游泳戏水，违者后果自负！”真是讽刺。
我们在小摊上买了泳衣和泳裤，在该摊主用浴帘围成一圈搭建的更衣处分别换好，往湖边走去。
“你的泳衣好丑！”张思睿一边走，一边看着我吐槽。
“你以为你的好看？”我不屑地回击他。却也忍不住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泳衣，真的很丑吗？罢了，才三十块钱，还期待能有多好看嘛！更衣处只是起到遮挡作用而已，并没有提供镜子给顾客照看自己，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丑。
我看了张思睿一眼，他好瘦好白啊。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以为他经常运动，常打篮球，肌肉会很厉害，皮肤会黝黑一些。没想到他那么瘦，就腹部有一丢丢肌肉的轮廓，都是瘦出来的吧？
还有他的皮肤，经常露在外面的胳膊腿是挺黑的，但身上真的很白，此刻脱光了就像穿着深色的长手套和长腿袜似的。
“看什么？是不是发现我不穿衣服很帅，喜欢上我了？”张思睿自恋地问我。
“又高又瘦，像根电线杆一样，我眼瞎了吗喜欢你？”
“瘦？没办法，怎么吃也不胖。不过，瘦归瘦，我可是有肌肉的哦！”他说着让女生羡慕嫉妒恨的话，一面用力躬身抬手臂挤出肌肉给我看。
“没兴趣！”我把头撇开不去看他，望向不远处人群扎堆的地方，寻找着林琳他们的小团体。
“诶，你游泳的技术如何？别待会儿溺水了我可不救你。”张思睿继续开着玩笑边走边说，“不过，我可以给你做人工呼吸，哇哈哈！”
溺水？经张思睿这么一提醒，我冒出个主意。
“张思睿，你先过去找找林琳他们在哪波人里，我待会过来。”我转身往刚才贩卖游泳装备的小摊走回去。
“你去哪？”
“买个游泳圈，就不会溺水了，省得你占我便宜。”
游泳圈五十一个，真是黑啊。泳衣才三十呢！不过，价格一比，我大概知道这身泳衣有多丑了。
我套上游泳圈，往湖边走去。湖水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有些刺眼。我用手遮在额头上，寻找着张思睿或是林琳的身影。
“嘿！你不是和林琳一个班的那个嘛！陶桃？”我正伸着脖子，遍寻不到他们时，一个浑厚磁性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身一看，原来是李玮。他穿着平角泳裤，身材线条堪称完美，胸腹都有匀称结实的肌肉，两条大长腿把他的身体拉得无比修长，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五官精致，下巴留了一点胡渣略带粗犷爷们气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使其更加迷人。
外形真的很棒很赞的男生，难怪那么多女生为他心动。虽然我对他没多大意思，但面对如此姣好的**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愣在原地。
“你在找林琳吗？她们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吧！”他温柔地冲我一笑，我仿佛要被他融化了般，慌张害羞地点点头，跟着他走。
真丢人，又不是第一次见他，怎么还害羞了？不就是看到他露肉了而已！没出息！我在心里数落着自己。
“喏！我刚去小卖部买了点冰的汽水，你挑个喜欢的口味吧！”他绅士地放慢脚步和我并排，打开手中的塑料袋给我看。
“谢谢，不用了。我不喝汽水。”我抱着游泳圈，埋着头说到。
“哦，那好吧。”李玮也没多说什么，合上塑料袋继续走，指着不远处说：“她们都在那边呢，看到了没？”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大概五六个人聚在一起，戏水玩闹，嘻嘻哈哈，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徐枫的声音。
“嗯，看到了，我先过去咯。”我又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一下，抱着游泳圈跑向林琳她们。
林琳和韦丹青坐在刚入湖的一块岩石上，湖水刚好没过小腿，她俩正泡着脚。有两个男生在岩石边仰面漂浮在水面上，与林琳韦丹青她俩聊天。而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是张思睿和徐枫在游泳。
张思睿一脸的不耐烦，似乎是被徐枫纠缠住了，不知是以什么理由。
我耸耸肩，对张思睿感到抱歉，然后走到林琳坐着的那块岩石上，和她打招呼。
“呀！陶桃？！你怎么又过来了？你不是回去了吗？”林琳见到我，一脸的惊奇。
“呃，有点闷热，觉得还是过来泡泡水凉快一下。”我随口撒了个谎。
“嗯呐，真难得你自己来了，呵呵。是有点热，快下水游去吧，待会儿一块儿吃晚饭哈……咦？我记得你说过你会游泳啊，怎么还套着游泳圈？”林琳这才注意到游泳圈和我的冲突。
“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我下去咯。”我一手抓着游泳圈，一手扶着岩石蹲下身子，慢慢地往湖中梭下去。
接近傍晚时分的湖水经过一整天的阳光照射，此刻暖暖的很舒服。我浸泡在水中，惬意地漂浮着。仰面朝天，感受着大自然的清新怡人。
当然，我没有忘记我此次前来的目的。转头向稍远处的徐枫和张思睿望去，调整了一下头的朝向，轻轻摆动着双脚，拨动手掌，看似不经意地向张思睿和徐枫那边漂了过去。
越来越接近他们，能听到徐枫娇滴滴的声音浮在水面上，故作慌张地说：“哎呀，你别放手啊，我会沉下去的，快托着我的脖子和腰啊。”
“你放轻松点，别抬头，就直接平躺下来，可以浮起来的。”张思睿无奈地对徐枫讲解着漂浮的要点。貌似是徐枫在缠着他教授仰面漂浮的技巧。
我并没有故意漂过去打扰他们俩，只是不时调整着朝向，始终在他俩附近漂浮打转着。我猜，张思睿若是发现了我，应该会一如往常地开口调侃我，或者有可能直接抛下徐枫过来闹我玩，然后……
“呀，那不是我的好朋友陶桃吗？你可算来了啊！瞧你那傻样，还套个游泳圈，你不会游泳我教你啊！哈哈！”我也就在他俩附近晃荡了不到一分钟，张思睿就发现了我。果然不出我所料地开始调侃起我来。
“真是倒霉催的，怎么漂到你这儿来了。谁要你教啊！”我假装惊讶地回头看，然后怼了他一句，转回身想要游走。
“嘿！我偏要教你，你别跑！你以为你套着游泳圈游得过我吗？”张思睿非常好控制地立马抛下徐枫，追着我游了过来，在我的预估中。
接下来，就看徐枫会有什么反应了。
第三十九章 她的杀意
不得不说，张思睿游泳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三两下就追上了我，拉住我的游泳圈，让我扑腾着腿脚浪费力气，却在原地打转。
“你继续游啊，呵呵。”张思睿兴奋地取笑着我。
“你放手，你怎么那么烦人啊！”我伸手去掰他的手指，让他松开拉住游泳圈的手指。
“你求我啊，嘿嘿！”张思睿挑眉戏弄着我说。
“你想得美，去死吧。”我从水里伸脚踢向他，不是假装，是真踹，欲让他撒手。做戏要做足嘛！太假容易露出破绽。
“诶！你差点踢到我老二，你这女流氓！”张思睿大叫一声，吼得我一阵羞耻。
“你才流氓。你全家都是流氓。快松手放开我！”我气急败坏地骂着他。
他做着鬼脸气我，就是不松开抓着我游泳圈的手，还把下巴搁在游泳圈上，近距离盯着我，露出“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得意表情。
林琳仍和韦丹青在岩石上泡脚聊天，两个男生在岩石下围着她俩转圈游泳。徐枫则是拨着水游向了我和张思睿。
中了。她要过来了。我不自觉提高戒备起来。
徐枫游到我俩身边，伸手就去抓张思睿的手腕，就像是为我出头似的说：“放手吧，张思睿，人家陶桃都说不要你教她了。”
“嗯？我和我好朋友开玩笑，管你什么事！”张思睿不依不饶地说，并没有松开他的手。
“可是人家陶桃不乐意了嘛！你别强迫人家，很没有风度吔！”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真希望徐枫是真的在替我出头，如果是我误会她了的话，我下来就立马和她深交。
“都说了管你什么事！你一边儿去，好好练你的仰面漂去吧！狗拿耗子！”张思睿不爽地骂到。
“你还算对自己有清晰认识嘛！你也觉得自己是老鼠啊！”我补刀助攻，和徐枫一起攻击张思睿。我知道他最受不了群攻他，一旦觉得自己处于劣势，他就会气急败坏，然后发脾气离开。幼稚鬼都这样。
“臭桃子，说话难听了哈你！”张思睿开始有些上头了。
“对你来说，不算难听的啊！”我淡淡地回。
“还不是你叫我来的，你现在是想怎样？赶我走吗？渣女！”火了。
“你游你的，我游我的，怎么就是赶你走了？快去一边儿玩去吧！”我摸摸他靠在我游泳圈上的头，突然推了一把。
张思睿被我突然袭击，头扎进水里，呛了口水，扑腾着手脚，咳嗽抹着脸，可算松开了拉住游泳圈的手。
徐枫见状赶紧拉着我的游泳圈，拨拉着水游走，逃离张思睿。
“臭桃子，祝你溺水！哼，溺水了我还是要给你人工呼吸，你给我等着……”张思睿没有不知好歹地追上来，留在原地嚷嚷着。正好，还恰到好处地提了提要给我人工呼吸的事，太配合了。
我观察着拉着我游泳圈的徐枫，她的表情添了几丝隐隐的愤怒。看来我的期待落空，应该和她深交不了。想着，我又再警觉地提高了防备，顺着她往前游，看看她到底想怎样。
她本就是个阴险之人的话，她会对我做什么？其实我并不想利用张思睿对我的关注来刺激她的，但如果她是个闷不做声就背后捅刀的人，我无法跟她摊开来说，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先让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再说。
“你真厉害，敢那么弄张思睿。”徐枫边带着我往前游，边回头微笑着对我说。
“谁让他那么讨厌。他活该。呵呵。”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实则时刻关注着她的举动和四周的环境。我们离湖岸边越来越远了。
“是啊，他真讨厌。我们离他远一点，省得他又来闹你。”徐枫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冰冷声音说着，拉着我越游越远。
“诶，离他够远的了，别再游了。”我故意提醒她我已注意到离岸边太远，她定会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停止向前。
“好吧，那就停在这儿吧。”她松开手，转过身来，露出邪魅的一笑。
“谢谢你替我解围。”
“别客气，咱俩也算是室友啊，应该的。”徐枫围着我绕圈，边游边说。好像在拖延时间，言语间流露出一股静待好戏的兴奋感。
她做了什么吗？就这样把我带到远处，围着我绕圈，是什么意思呢？她那不怀好意的笑让我浑身不舒服，但至此我还没发现她的恶意……
这想法才刚冒出来，我立马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恶意。我抱着游泳圈的手发现了游泳圈正在漏气，膨胀的圈体开始发瘪。她什么时候弄破的？！我顿时全身感到触电般的发麻。这已不是简单的恶意了。
“陶桃，你真的不会游泳吗？”徐枫若无其事地问我，仍旧围着我转圈。
“嗯，怎么学都学不会。以前我下水游泳不光套着游泳圈，连浮袖也一并戴在胳膊上呢。”我也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她。
“哦，是吗？你今天应该也戴着浮袖的。”徐枫保持着微笑，突然调转方向，往湖岸边游去。
“咦？等等我啊，徐枫……”她这就要抛下我离开了，也不提醒我游泳圈在漏气。这不是恶作剧！这是满满的杀意！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装作惊慌失措的喊：“徐枫，快过来带我回去！我的游泳圈好像漏气了！徐枫！快回来，救救我！徐枫！”
她恣意地变换泳姿，毫不理睬我的呼喊，自顾自地往岸边游。她肯定听见了我的求救声，可她压根就不想救我，放任我自生自灭。
太可怕了，嫉妒心竟然让她萌生了对我的杀意。我本以为她顶多是恶作剧捉弄我，欺负我，或者是在学校里霸凌我而已，万万没想到，竟会是想要杀了我！
我愣在原地，胳膊压着漏气的游泳圈，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恐惧占据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我的确是为了证实徐枫的为人而买了游泳圈，且还假装不会游泳。但我真的没想到她的心思会如此歹毒，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所以我感到恐惧不安。
杀人。她想好后果了吗？再说了，她杀了我，张思睿就能跟她好？没脑子的家伙。
我冷静下来，用手使劲掐着游泳圈，使其撒气更快一些。我就遂了她的愿，陪她演一出溺水吧。
游泳圈的气越来越少，已经完全无法支撑我漂浮在水中。我扑腾着双手双腿，掀起水花，大喊着救命。时不时还故意沉下水里，装作呛水然后咳嗽，呼叫着离我最近的徐枫救我。
可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反脸看过我，冷酷无情地越游越远。
任凭我怎么喊，她都不为所动。我算是死心了，她是铁了心的要弄死我。我停止溺水的表演，拨动着双腿浮在水面上，心想，要是我现在直接游过去追上她，会不会把她吓个半死？
要不，我干脆追赶上她，抓着她的头按在水里让她喝几口湖水吧！让她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ok，决定了，就这么做！
做了决定，我立马朝着徐枫游了过去。一边游一边继续演戏，控制着音量叫喊着救命。只为让徐枫听见，又保证不被她发觉我在靠近她。
我可不像杨丹那么弱，我孤僻独处不代表就可以被你欺负了，mmp！
我心里骂着脏话，尽可能轻地划水靠近徐枫。离她大概有二三十米远吧，我看着她的后脑勺，预想着待会儿要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的脑袋往水里摁，那痛快劲儿……
！！？
我的胸口猛然抽搐了一下，一阵阵痛感袭来。怎么回事？我停止划水向前，捂着胸口拨动着双脚原地休息。刚才的阵痛是怎么了？我……
还没思考完，突然一阵眩晕感又袭上头来。接着双腿失去了知觉，无力继续拨动。糟了，身体出状况了！是下水前没做热身抽筋了？还是经期又突然来了引起的阵痛和眩晕？
我只剩双手可以使力，拼命扑腾着水，惊恐地大喊：“救我！快回来！徐枫！我不行了，快……”呛了一口水，“快救我……”又一口，“救命！救命……”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徐枫怎么会理我，我依旧只能看到她渐渐远去的后脑勺。不管我溺水是真是假，她都不会理我。
233606，233605，233604……
！！？
那是什么？徐枫的后脑勺上方出现了久违的倒计时数字。怎么又出现了？这可怕的死亡倒数数字。徐枫会死？二十多万秒，还有不到三天。
三天后，是夏令营最后一天，那天会发生什么？她怎么会死？她会怎么死去？我还是看不到她的死因……
“咕噜咕噜……咳咳……救……咕噜咕噜……”我不断呛水，浮浮沉沉，视线交错在水面与水中。我管她怎么死的，我现在要顾的是我自己，我自己的小命都危在旦夕了，还顾得了她？
我拼命划动着双手，想再靠湖边近一点，这样我的呼救声就能被离得稍近的人听到了。
可是，我越想使劲就越使不上劲，双手渐渐也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连续呛了好多水，鼻腔，嗓子眼疼得难受。头昏眼花地望着远处，那串倒计时数字变的模糊起来，越变越多，好多数字啊，漫天都是倒计时的数字，占据了我模糊不清的视线。
沉入越来越深的湖里，我已无法呼吸，我好难受，脑部缺氧，没了意识。
我不行了，我没力气了，我要沉下去了，我要死了……
耳朵嗡嗡的，胸口闷闷的，眼前黑黑的。我死了吗？我……
“呕——！”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眼前出现了光明，随之而来的是倾泻而下的呕吐，把喝进肚子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浑身痉挛抽搐，捂着胸口低头狂吐着，感觉不止是吐出了水，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似的。
“咳咳……咳咳……”吐完，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
这才意识到自己获救了，而且身边围着一群人，听到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醒了醒了！太好了，有惊无险！”
“对啊！还好没出事，不然我们就惨了。”
“嗯，要是她死了，搞不好我们都要被牵连上责任呢！谢天谢地！”
乱糟糟的，我呼吸不畅，继续捂着胸口咳嗽。咳完，我又精疲力尽地躺下，看着眼前的人，乌央乌央的，让我眼花缭乱。好闷，透不过气来。
“快散开！让她透透气！别都堵在这儿！”我听到林琳的声音。然后人群被拨拉开，呼吸通畅了些。
眼前恢复了光亮，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是张思睿，他跪在我侧面，激动不已地倾下身来拥抱我，“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就这样扑下来了……我立马害臊起来，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他，弹坐起身，骂他：“你干什么！臭流氓！”
张思睿跌坐在地，围着的人发出一阵哄笑，纷纷起哄笑话着张思睿和我。
“是啊，张思睿，臭流氓。”
“乘人之危，流氓如愿以偿了。”
“亲都亲了，抱抱咋了。”
脑子又被吵得嗡嗡直响，他们在笑什么？我糊里糊涂的，搞不明白。
“亲她怎么了？你们敢吗？他那是救人！一个个的就知道起哄，出了事就躲得远远的。有劲没劲！”李玮的声音响起，制止了围观同学的起哄。
“就是就是！起什么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赶紧散了散了！”林琳也应和着李玮，驱赶着围观人群离开。
最后只剩下林琳和五班的那几个人围着我，还有一旁坐在地上的张思睿。
我仍是蒙的，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似乎是我被张思睿亲了。我晕倒时都发生了什么？果真中了张思睿的预言，我溺水了，他给我人工呼吸了？
一想到这个，我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目光与一旁的张思睿撞上，我立马慌乱地扭过头去，不敢直视他。
到底，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记得是我假装溺水，然后欲追上徐枫，给她个下马威，不料突然头脑晕厥，四肢无力，真的溺水了……溺水之后呢？是谁把我救上岸的？是张思睿给我人工呼吸的话，难不成也是他把我救上岸的？
对了，我怎么会突然头部发晕，四肢无力了呢？百思不得其解。
我神情依旧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围着我的人。林琳，李玮，韦丹青，两个不知道叫啥名字的男生，还有张思睿……目光再次撞上张思睿的，我立马又撇过头去。
我想起来了，我溺水前好像是看到徐枫的头上出现了倒计时数字，头部发晕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不对，徐枫呢？她不在林琳这堆人其中，跑哪儿去了？
“陶桃，你还好吧？怎么呆呆的像傻了一样啊？别吓我啊，陶桃！”林琳蹲下来，轻抚着我的背说。
我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问她：“徐……徐枫呢？”
“怎么了吗？徐枫她好像上厕……”林琳正想回答，徐枫拨拉开那两个男生挤了进来。
“呀，陶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徐枫假惺惺地说着关心的话，也蹲到我身边来，“担心死我了，要是你出什么事了我可得内疚死。”
真是惺惺作态，你会内疚才怪，你巴不得我死。我没还以她好脸色，只是抬眼盯着她的头上看。
没了。那串倒计时数字没了。
第四十章 八零一室
是我刚才看错了吗？徐枫的头上此刻什么也没有。我使劲眨眼，皱眉，凝神，就是没有再看到倒计时的数字。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往回游，竟没注意到你的游泳圈漏气坏了。差一点你就……”她捂着嘴，上演着懊悔自责的情绪给众人看。
“是啊，就差一点，你是挺懊悔的吧？”我只是讽刺着她，并没有当众拆穿她。因为空口无凭，我不想反被人认为是在无理取闹的碰瓷。
“都怪那老头，卖的什么破游泳圈，居然是漏气的，差点害死你。”徐枫生气地说，掏出五十块钱给我，“喏，我帮你把买游泳圈的钱要回来了。他都吓坏了，人家也是为了讨口饭吃，你就别为难他了吧！”
什么鬼！把锅全推到卖游泳圈的小贩身上，还恬不知耻地去找人麻烦，把游泳圈的费用要回来了。既展现了关心我为我讨回公道的心，又表露出了自己对小摊贩大爷的同情。好人都让她做了，真是臭不要脸的。
“我当然不会为难他！”我怒火攻心，坐起身，抽走她手中的五十元钞票，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十分使劲，令她和张思睿一样，直接往后倾倒，跌坐在地。
我顺势扑上去，骑坐在她身上，一把揪起她的泳衣，“你别再装着关心我了，恶心！游泳圈怎么漏气的，你tm心里清楚！”
“呀，你说什么呢！我清楚啥呀？陶桃你头脑发昏了吧？呜呜呜！没关注到你溺水是我不对，可你不能这么说我啊！呜呜呜……”她哭丧着脸，委屈地哭了起来。也就一个回合，我便由溺水将亡的弱者，瞬间转变成了欺负人的霸凌者。
“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徐枫那么关心你，你怎么这么说她！你呛水多了脑子缺氧了？”韦丹青走过来扯开我的手，让我松开徐枫，狠狠地教训着我。
“是啊，陶桃……”林琳竟也搭腔附和，站在韦丹青一边，“你溺水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别责怪徐枫了。她只是把你带得有点远了而已，她不也跟你道歉了嘛！”
我傻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琳。韦丹青帮徐枫也就罢了，为何你也……我好想开口大骂，质问林琳，我们不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吗？杨丹给我讲述的有关她的过往，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现在的她。可……她就这样？我还没开始指控徐枫呢，她就迫不及待表明立场了！置我于何地！
我感觉到心灰意冷，不愿再多说。用手撑着地面蹲起来，然后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徐枫几秒，扭头走开。
“陶桃，你去哪？”林琳追上来问。
“回酒店房间去啊，还能去哪？”我没啥好气地回答，也不看她。
“你不跟我们去吃饭了？”
“我溺水了，差点死了。林琳！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参加你们的聚餐吗？”
“哦……”她沉默了一下，“那个，你是不是和徐枫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没有。一切我都很清楚，没啥误会！”我不留情面地说着，边往码头方向走。途经卖游泳用具的小摊时，我把五十块钱还给了摊主大爷，对他说游泳圈的质量没有问题，让他不要自责。
“那……今晚她还是和我换房间睡……没问题吧？”林琳支支吾吾地问到，听得出她有些担心我会不愿继续和徐枫住在同一个屋。
还是那句话。我都已经溺水了！她首要担心的竟然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完全没有对我表现出过多的关心。貌似她觉得，只要我还活着，就不需要其他鼓励和关心，活着就是一切安好。
我转过身，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她，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对她露出愠意。“没问题。我说了，只要她老实点，别整什么幺蛾子就行！”说完，不等她回应，便甩开她往码头跑去。
“陶桃！陶桃！”她在我身后喊着我，但却没再追上来。
我走到码头，只有三个人在等摆渡船，他们都向我投来奇异的目光。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刚刚也在湖边看到了我溺水，如果不是，那一定是在审视我身上那难看的泳衣。没错，我连衣服都没换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当我意识到时又不想再折回去给人看笑话，所以就硬着头皮只穿着泳衣到码头来等船了。
现在心情很差，这三个人再对我指指点点的话，指不定我会暴躁地发飙。我的怒气值快到临界点了。
“女孩子家的，穿着泳衣到处跑，真不害臊！”张思睿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大大的浴巾从我身后搭上我的肩膀，披在我身上。
“你……你怎么跟来了……”我心里是感谢这及时出现的浴巾的，但反脸看到张思睿，人工呼吸的画面就又浮现出来，令我害羞。
“游完泳了，回酒店吃饭啊！喏，你把衣服落那边了。”张思睿递给我我的衣服，“要不要一起吃啊？我的好朋友！”
“可……可以。我们只是好朋友哈！”
“哈哈，你在害羞吗？不就是人工呼吸了一下，又不是真的亲嘴。”他也有些尴尬，不过他用笑声和不羁掩盖得挺好。“另外，我澄清一下刚才那些八婆说的，我可没有乘人之危，我是很迫切专注地在救你哈！你可别想歪了。”
“谁想歪了，我才没有……”
“没有就好。那你脸别红了，害什么羞呢？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亲你的啊？”他见我能和他打趣斗嘴了，立马松弛下来，用肘撞撞我轻声亲昵地问。
“滚蛋！”
“呀，船来了，快上吧。”他笑嘻嘻地拉着我上船。
在船上，他对我说了我溺水获救的全过程。
其实在游泳时，张思睿是一直关注着我的。尽管我为了试探徐枫而赶走了他，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存下了疑虑，更加关注我和徐枫的动态了。
他看到徐枫带着我越游越远，并没有产生怀疑，只是以为我俩想要避开他而已。所以他没有跟上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俩。
后来他看到徐枫先自己一个人往回游了，而我则是丢弃了游泳圈跟在徐枫身后追着游起来。他还以为我是在和徐枫比赛，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被我耍了，原来我那么会游泳，游得还挺快的。
没想到我还没追上徐枫就突然沉下水里去了。刚开始，他以为我是潜下水里去了，可过了一会儿他没见我浮上来，就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急忙迅速地游了过来，潜入水里把我捞了上来。
“多亏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回想着刚才的危险，心有余悸地说。
“你怎么会突然溺水呢？难道是上天听到了我对你的祝福？让我对你人工呼吸？”张思睿开着玩笑说，“上天啊，保佑我买彩票中一亿吧！”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没个正形。
“我……好像又看到了……”我扯了扯浴巾，望着湖对岸说。
“看到什么了？”
“倒计时数字。”我不确定地说。因为刚才醒来，徐枫的头上又没有倒计时数字了。
“又出现了？谁头上？徐枫吗？”他惊呼。
“嗯，是的。不过就一瞬间，看到的同时，我就发晕溺水了。”
“那……会不会是你的能力还不太稳定的关系？”张思睿瞪大了眼睛问，一脸傻样。
我欣慰地微微一笑，他竟没问我是不是看错了，脱口而出便问是不是我的能力问题，他真是打从心里理解并相信我说的一切啊！我莫名地感动，盯着他傻乎乎的脸看，逗他说：“可能是吧，我的好朋友！”
他惊喜地看着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笑笑，对刚才人工呼吸的事也释然了。
抵达码头，下船，我俩各自回了房间，说好半小时后下楼吃饭。躺着休息了十来分钟，缓缓方才溺水的惊魂未定，然后才去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坐在床上发呆。等张思睿过来敲门叫我，才换衣服出门。
“诶，餐厅可以点菜的，不必非要吃自助的大锅菜哦。”走进电梯，张思睿开心地说。
“大哥，大锅菜免费啊！你傻乐什么呢！疯了？”我皱了皱眉。
“我请你吃啊！咱单点菜吧！难得咱俩真正意义的共进晚餐，要吃点好的庆祝一下！”他依旧喜滋滋地说。
“有啥好庆祝的……”
“好啦好啦，点菜吃。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拗不过他，我们到餐厅还是坐到了非自助餐区域，自掏腰包点菜吃。
带图的菜单看着是很可口诱人，但价格却很吓人。不过张思睿看到价格面不改色，不知是不是要在我面前装大头，点了三个菜和两杯特饮。男生大方真的很加分，前提是我不讨厌他。
等菜期间，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闲聊起来。
“你怀疑是徐枫把你的游泳圈弄漏气的？”张思睿听完我说，愕然地问。
“就你和她碰过泳圈，不是她，是你？”我挑眼看着他，露出不悦。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她是怎么弄的？用牙咬的？”张思睿傻傻地问。
“哈哈，你在说她是狗吗？”我被他逗乐。
“我可没说，没想到你嘴也蛮损的嘛！”张思睿嘟着嘴说，“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弄你啊？”
“还不是因为你。”
“我？你这话怎么说？我怎么了？”张思睿一脸茫然，不像装的。
“没想到你也是个傻子嘛！”回敬他。
“说嘛！我怎么了？”
“不说了，上菜了。吃饭吃饭。”我强行结束话题，他这种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的纠结感，我再懂不过了。看着他一脸难受的表情，我暗爽。
“不说拉倒，我也没兴趣听。”他赌气说到。
服务生接连把三个菜都端上了桌，特饮也调制好送了过来。我迫不及待地动筷开吃，真的很不错，野山鸡肉质鲜嫩，一点儿也不柴，菌菇很鲜香，十分入味。喝一口特饮，沁人心脾，凉爽带劲。再吃一口烤乳猪，肉质松软，口感扎实绵密。还有时蔬大虾，虾的个头好大，我夹一个放在碗里，开始剥壳……
“嗬，你在这儿啊，”正吃得欢，杨丹从自助餐区域走了过来，“正好，省得我还要去找你了。”
“咋了？找我有事？”我把剥完壳的大虾放进嘴里，嘬着手指问。
“喏，这个给你。”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餐桌上。
我定睛一看，是张房卡，上面标注的房间号是“712”，竟然是我房间的房卡。“我的吗？”我惊讶地掏了掏裤子口袋，啥都没有。“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房卡放进口袋出门，可就算我又忘带出来了，应该被落在房间里了啊，怎么会在杨丹手上。
“走廊的垃圾桶里捡到的。”杨丹坏笑着回答。
“垃圾桶？怎么会……”我吓得不轻。“是谁干的？”
“动动脑子。”杨丹坐下来，翘起二郎腿说。
“徐枫？！”我大胆猜测，看到杨丹抿嘴点头，我更是吃惊，“她回来了？什么时候？她怎么顺走我的门卡的？”
杨丹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太可恶了，真是太可恶了。我的发飙根本不起作用，就算是让林琳警告她别再整什么幺蛾子，她仍一意孤行地要作弄我。tmd，我不反击她当我好欺负吗？我非得要她好看！
我紧紧攥着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喂，先好好吃饭，别想不开心的人和事。”张思睿连忙岔开话题，不想让徐枫影响我的心情，影响这顿饭的气氛。“杨丹，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就一块儿吧，再点两个菜……”
“不用了，我吃过了。点杯你俩喝的这玩意儿就行。”杨丹指了指桌上那两杯色彩鲜艳的特饮说，一点儿也不客气。
“好的，服务员——！再来杯特饮！”张思睿抬手招呼一声。
趁着张思睿抬手点单，杨丹凑近我说：“诶，先别管徐枫的事了，待会儿回房间收拾收拾，直接去我那住得了，眼不见为净！”
我皱眉看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得倒轻巧。
“我说真的，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杨丹拍拍我，一脸神秘地贴近我跟我咬耳朵：“刚才我回来时去八楼问了，八楼住的是十班的人，不过好像没住满，八零一室，不是十班的人在住。”
我听到了她在说什么，但此刻完全提不起心情去关注，八零一住的谁和她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晚上办事时大声了些嘛，没必要老揪着不放吧。
“你们在说啥悄悄话？什么八零一室？”张思睿耳朵真尖，竟听到了杨丹的低语。
杨丹不想搭理张思睿，见我没对她所说的打起精神来，从桌底下踢了我一脚，“然后我就去酒店前台投诉问了一下，你猜怎么着？”她眯起双眼，露出诡异神色，彰显紧张氛围，“八零一室根本没人住，是间空房。”
第四十一章 酒店有鬼（一）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八零一没人住怎么了吗？有鬼在里面？”张思睿不明就里地瞎问了一句。
杨丹严肃着脸瞥了他一眼，“你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有鬼你信吗？”
“嗯？怎么突然那么严肃。有鬼，我当然信啊，我还见过呢。”张思睿拍拍胸脯得意地说。
“我知道你见过。那你这两天有听到楼上的女人叫声吗？还有我们这一层半夜里的敲门声。”
“这倒没有。怎么了？桃子，这次你是带着杨丹一块儿见鬼了么？”张思睿随口一说。
这倒是提醒了我，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关系，杨丹这次才听到了这些旁人听不到的诡异声音呢？上次熊勇的鬼魂出现在学校，她可没看见。仔细想想，上次我和她也还没有现在接触那么多。
见鬼的当下，我与谁联系密切，通过我的作用，对方就也能见鬼了？问题是我根本没对他俩做什么，他俩是怎么受到我的作用的呢？不解。
我单手托腮，喝着特饮，思索着这个问题。杨丹和张思睿还在掰扯见鬼的事，他俩越聊越起劲，最后我成了旁听者。
不过，他俩聊的基本上都是我知道的事，我听着听着思绪就又飘走了，回到了徐枫那边。我寻思着待会儿回房间该怎么收拾她。可我本就不是个暴力的人，能怎么收拾她？要不然，就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杨丹房间去睡吧，懒得和她大动干戈，就像杨丹说的一样，眼不见为净。
“……陶桃，你决定了没？今晚还是到我房间来陪我住吧？张思睿这臭家伙，把我说得越来越害怕了！”杨丹突然打断我的思绪拍着我说。
“这样挺好，桃子你过去和她住吧。你和徐枫再继续待着我也不放心。”张思睿温柔体贴地说。
对啊，我不收拾她，她可不会就此罢休地放过我。游泳时，她可是想要杀了我的啊！我这么一想，汗毛都竖起来了，是焦虑，也是因为愤怒。
“哟，护花使者。徐枫怎么着陶桃了，让你觉得不放心啊？”杨丹还不知道我游泳溺水的事，调侃着问。
“她欺负桃子你不是知道吗？哼哼，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李波，让李波直接把她赶回她们班的宿区去。”张思睿建议。
“那可不行，她回去了，林琳不就得回来了。那陶桃就不可能去陪我住了！”杨丹反对。
“也对，林琳那塑料姐妹，要是被赶回来了，指定会给桃子脸色看，为难她的！”
“何止为难那么简单，你把林琳想得也太小儿科了吧……”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又自顾自地聊开了，渐渐又扯远了。
他俩刚才的话作用着我，我脑子混乱不堪。我不会检举林琳和徐枫偷换房间的事，跟老师打小报告太没品了。可我也不能这么任人宰割，不发威她会以为我好欺负！
我决定了，收拾她一顿，再搬去杨丹的房间。做好决定，我掀开椅子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声地转身就往餐厅外走去。
“桃子，你去哪？饭还没吃完呢……”张思睿伸着脖子喊着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杨丹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放在桌上，“这是我的饮料钱。”然后追着我跑了过来。
“诶，你怎么也……你俩干嘛去？等等我，服务员——买单！不用找了。”张思睿匆匆掏出钞票，放在桌上，也着急上火地追了过来。
我们仨走出餐厅，他俩一个劲儿地问我干嘛去。我憋着股劲不说话，我怕我一旦开口说话，那股怒火劲儿就撒出去了，想要收拾徐枫的气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出了餐厅，我径直往电梯间走去。我第一直觉是回房间，看看徐枫回来没有。她不太可能扔了我的房卡就去和林琳换回来，因为林琳不会不给我开门，那么她偷走我的房卡扔掉就没有意义了。难道是想让我赔酒店丢失房卡的钱吗？不可能那么小儿科。
即便她还没回房间，那我先回去等着就好。等她回来，我会在房间里给她个惊喜。
从时间上看，下午吃饭点，摆渡船的发船频次是十五分钟一班。也就是说，如果杨丹没有看错的话，徐枫就应该是乘坐我乘坐的摆渡船的下一班回来了，船行驶的时间一样，那他就是比我晚十五分钟上岸。
而从码头到酒店，我前几天吃完晚饭后散步时看过时间，慢步走大概得十分钟，而奔跑的话，估计不用五分钟。我和张思睿下船后，是慢慢悠悠走回酒店的。假设徐枫是跑回来的，那么她比我晚到酒店房间应该不超过十分钟。
我记得我回到房间后，先是疲累地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去厕所洗澡。徐枫有可能是趁着我洗澡时回了房间，偷走了我的房卡扔掉。可如果她是这时候偷走房卡的，万一我出门前就检查发现房卡没了，她想要把我关在屋外的意图不就失败了吗？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这边不是她们班的宿区，既然她回来了，又没去餐厅吃饭，十有**就已经回房间了。我如她所愿离开了房间，她得在我回来前抢先回屋，以免我回房间时发现自己没带房卡，而去找前台来开门。而我后回房间发现自己没带卡的话，她在房间里定会释放信号给我让我知道她在屋内，但她就是不开门。我应该会因为维护林琳换房之事不被曝光而忍气吞声，不会强行叫人来开门。这么一来，她就成功把我隔离在屋外了，她的如意算盘肯定是这么打的。
我来到房间门口，让张思睿和杨丹安静，先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没人应门，但我贴着房门听见里面有电视的声音。不出我所料，徐枫就在屋里，也通过电视声给我释放了信号，用沉默表示不会给我开门。
不知她此刻是不是躲在门后面，从猫眼里看着门外的我开不了门又拿她无可奈何。我说了，不会如她所愿。
我掏出我的房卡，刷卡，掰动门把手，然后用身体猛地撞开门。
谁知我扑了个空，用力撞开房门的我顺着惯性摔倒在地上。门后面并没有人。
房间里的电视确实开着，本地新闻频道正播放着广告，但徐枫并不在房间里。我出门时电视没开，可见她回来过。然后她去哪儿了？出去吃饭了？可我们回来时并没有撞上她啊！她偷走扔掉我的房卡不就为了不让我进屋，她应该如我想的那样守在屋里等我回来才对啊……
气势汹汹回来的我，没发现徐枫的身影，怒火淡化下来，稍纵即逝。
“桃子，你怒气冲冲地回屋，是要干嘛？”张思睿和杨丹跟在我后面进屋，看到我站在原地发愣了好几秒，搞不清状况地问我。
“哼哼，你是气不过徐枫对你使的坏，想回来抽她吗？可惜她不在，扑了个空哈。”杨丹看穿我的意图，她比张思睿要懂我此刻的心情些。
我无言以对。徐枫不在我还保留着怒火干嘛？总不能对张思睿和杨丹撒气吧。我像泄了气的气球般，收起戾气和锋芒，开始收拾随行物品。
东西本来就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完毕了。我背起背包，问杨丹：“我搬到你屋去和你住吧，可以吗？”
“乐意至极。”杨丹微微一笑，欣然接受。
就这样，我决定搬到七零一室，和杨丹住一起。
我们刚从房间里出来，同班的几个男生正好也从他们屋里走出来，有说有笑的。他们见到张思睿，邀他一块儿去玩卡丁车。张思睿见我情绪已恢复平缓，便答应了他们，屁颠屁颠地跑了。
“男人，就是玩心大！也不知道多陪陪你。”杨丹摇摇头叹息一声。
“我又不需要他陪，你瞎说什么呢！”我诧异地拍了拍她让她别乱八卦。
“呵呵。我是说他，想追你还不多用点心。”杨丹歪歪嘴，领着我往她房间走去。
“他知道追不上，所以不浪费时间，挺好的。”我跟着她进屋。
“你讨厌他吗？”
“以前蛮讨厌的，现在还好。”我看到杨丹露出坏笑，连忙解释：“不讨厌并不代表喜欢，我对他一点儿那种感觉都没有，就当个普通朋友处处还行吧！”
“哥们儿还是姐妹？”杨丹冷言冷语地直接挑明了说，“忠言逆耳，我想提醒你一句，男女之间，不可能有真友谊的。除非他是弯的。”
“啧啧啧，说得你像情场老手似的。别说他了，说点其他的吧！”我表示真的对张思睿的话题不感兴趣。
“吃完饭该出去散步走走消消食，要不要去湖边走走啊？”杨丹提议。
“好啊。”
于是，我和杨丹出门，沿着湖边溜达散步。谁也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和杨丹一块儿在湖边散步，就连我们彼此也不曾想过吧！真是破天荒！两个在班上孤僻得没啥朋友的人，最后凑到了一起。真是戏剧性。
其实我俩也就是绕着湖边慢慢地溜达而已，途中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她会主动找我搭话，也都是问有关见鬼相关事宜的。而我，一句话都没主动跟她说过。
散步到九点左右，我俩回了酒店，走进电梯间，有一个男生也在等电梯。电梯到了，我们走进电梯，那男生按下了八楼的按键。原来是十班的人，我不认识很正常。没多想，我按下七楼的按键，再按下关门键。
“等等，等等！”电梯门就要关闭时，传来女人的叫停的声音。我听到了便随手按了按开门键等着她进来。
一个穿着超短热裤和吊带背心的女生，背心外披着件牛仔外套，脚踩一双高跟鞋。皮肤白皙，短发齐颈，身材比例不错，苗条清瘦，应该是个好看的女生。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她戴着副好大的墨镜，几乎把她的半个脸都遮住了。大晚上的戴什么墨镜啊，真不懂是什么操作。
这女生进来后看了看亮着的楼层数字按键，并没有按楼层键，便默默退到了右后方。
我确定她不是我们班同学，所以她定是去八楼的呗。
叮——！七楼到了，我和杨丹走出电梯。
出了电梯间，第一间房就是七零一室。杨丹边打开房门边问我：“你还要不要去你房间看看徐枫回来没有？”
“不去了。干嘛？没安好心吧？想看我和她撕逼打架？”我反问。
“没，我就问问，瞧你那么敏感。”杨丹嘿嘿一笑，像没事人一样地去厕所洗手。刚进厕所照镜子，她就发出烦恼的叹息：“真讨厌，我都涂防晒了，怎么还是晒黑了，是要逼着我明天打伞出门吗？”
她洗完手从厕所出来，从上到下打量着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白，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晒？”
“嗯？我白吗？”我莫名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
“瞧瞧，你这烦人的劲儿又来了。你这肤白貌美的，别说你又不自知哈，皮肤白那么明显，一对比就看得出好吧。”杨丹不爽地坐到我身边，伸出胳膊给我看，确实要比我黑了好几个色阶。
“呃，这么一比还真是比你白不少呢！”我挠挠头说，“不过也还好吧，刚才进电梯那女生比我白多了。”
“哪个女生？”杨丹疑惑地问。
“就刚才在电梯里那女生啊，上八楼去的那个，穿得很清凉，你没注意到？”
“刚才电梯里哪有什么女生？除了你和我，就只有那个男生在啊。”杨丹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惶恐起来，“鬼……鬼吗？”
“你确定没有女生进电梯？”我感到难以置信的问她，一头懵逼。
几个月前张思睿对我说的问题出现了。我每天在外面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活着的人。我能看到的不止有人，所以在没有碰触的情况下，只凭肉眼是分辨不出是人是鬼的。
“没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杨丹怔怔望着我说。
我摸着下巴思考。确实，那个女生见电梯门要关闭，有可能是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喊了等等，因为她也看不到电梯里的我们。而我能听见她的声音，所以便按了开门键等着她进来。
她进来后，并没有与我视线交汇，也没有说谢谢，而是先看了看楼层按键，然后往电梯右后方移动。电梯里的人不多，她移动时我自然地挪了挪身子，没有碰到她，所以就没感受到她是没有实体的存在。即便她碰到并穿过了十班男生或是杨丹的身体，他俩都不会感觉到。
真的是鬼吗？和活着的人一模一样，太普通了吧！不会飞，不会穿越物体，只是无法碰触到活人而已吗？如果是的话，便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第四十二章 酒店有鬼（二）
“这次你看见的这个女人，和昨晚你从猫眼里看到的是同一个吗？”杨丹有些露怯，微微颤抖着问。
“不，不是同一个。”我回想着，“昨晚那个女人，是金色的长发。刚才那个是黑色短发。而且身材也不同，刚才那个女生要比昨晚的清瘦许多。还有两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一样，昨晚的女人看起来神情呆滞，有些神经质的感觉，而刚才的女人很正常，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靠！那就是两只鬼咯？这酒店搞什么飞机，怎么会有那么多鬼，真吓人！”杨丹骂骂咧咧着，似乎想以此驱赶害怕。
“每天都有人死去，如果真有鬼魂的话，应该是随处可见的，很正常。”我回忆着张思睿说的话，用来开导杨丹，“不过你都看不到他们，没必要这么害怕的。”
“话虽如此，可想着还是膈应啊。”杨丹搓着两臂回应。
“那你这不是鬼吓你，是自己吓自己了。”我让她放轻松些，笑着缓和气氛说，“上次张思睿看到熊勇的鬼魂时也是吓个半死，不过，我们和熊勇根本碰不到彼此。懂了吗？就算鬼有攻击你的意图，但它们是碰不到你的。何况鬼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全都是会吃人吸阳气什么的，它们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只是没有实体而已。”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立马消化的……”杨丹咬着指关节说，“眼见为实，还是得亲眼见一次，才能打消对鬼的刻板印象啊！”
打消对鬼的刻板印象？真亏她想得出来。
“没这个必要吧，看不见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抠着鼻子说。
“诶，上次张思睿是怎么看见的？不是你弄的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弄的。”
“要不，你拿我再试试？让我也见见鬼？”聊着聊着，杨丹的恐惧感渐渐消散，可却越发兴奋起来，竟提出这异乎寻常的要求。
“试？怎么试？我都不知道上次是怎么回事。”可我却毫无头绪。
“我记得你说过是熊勇穿过了你的身体后，张思睿和熊勇就看到了彼此不是吗？”杨丹记性倒挺好，替我回忆并分析着。
“嗯，的确是这样。”
“那……要不去试试？”杨丹站起来，好奇又兴奋地提议。
“怎么试？”我有不祥的预感。
“让你看到的女鬼穿过你的身体啊！”杨丹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不等我回答便拽着我出了房间。
我俩在走廊里来回走了一会儿，然后又上了八楼去逛了一圈。她不停地问我有没有看到鬼，像个满怀期待的孩子一样。可是，无论是七楼还是八楼，我都没有再看到刚才电梯里的那个皮肤白皙的女生，昨晚那个金色长发的女人也没有看到。
我们不放弃地又继续往六楼走下去，然后五楼，四楼……一层一层地步行下去，直到一楼，都没有再看到鬼。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杨丹终于也失去了耐心，决定不再寻找，乘电梯和我回屋。
“下次你再撞见鬼，记得用我说的方法试试看哦，别忘了叫上我哈！”回屋后，杨丹叮嘱我说到。虽然她现在没了继续寻找鬼的耐心，可兴趣还是未消减的。
也罢，总比一惊一乍的恐惧来得好些。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后去洗漱，然后上床，各自玩着手机，没有再聊天。
我看着今天更新的连续剧，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敲门声吵醒。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半夜诡异的敲门声又来了。
杨丹也被吵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摘掉耳机，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来了？走，去看看！”
我俩同时揉了揉眼睛，提起精神，相伴着往门那边走去……
哐——！砰——！
我们还没走到门后，楼上便又传来了激烈的撞击声。
楼上又那么晚干那事……不对，刚才在餐厅杨丹说她问过前台了，八零一室是间空房，无人入住。
我俩抬头看了看发出撞击声的天花板，面面相觑。
“你先看看门外有没有，然后我们再上楼去看看！”杨丹当机立断，推着我往门那边走去。
也没先从猫眼里张望一下，二话不说便直接打开了房门。门外空无一人，应该说空得连鬼都没有。
“有吗？有吗？”杨丹紧紧抓着我的衣服，东张西望地问。
“没有。”我遗憾地回她。
“又没了？你不是说鬼不会飞不会穿越吗？怎么那么快又没了？”杨丹略感失望。但能感觉出她的紧绷感瞬间消失，又开始兴奋活跃起来，拉着我往电梯间走去。
“要去哪儿？楼上吗？”我边走边问。
“不，先去一楼找前台值班的投诉八零一噪音大，让酒店服务生和我们一起去八零一。”杨丹安排着。
“可是，你不是说八零一没人住是前台告诉你的？你现在又去投诉，他们会受理吗？”我感到不解。
“放心，只要有投诉，他们就该受理。就算八零一没人住，他们为了证明是我们听错了，是会打开房门让我们查看的。这样才能说服我们，让我们承认是自己听错了。”杨丹说得头头是道。
结果并不如她想的那么顺利。
我们到了一楼前台向值夜班的服务生投诉，对方查了以后告诉我们八零一室没有人住，不可能有噪音打扰到我们。仅此而已。
杨丹不依不饶地让服务生随同我们一块儿上楼一探究竟，说如果八零一室确实没人住的话，她就承认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会再来烦扰。
可服务生拒绝了杨丹提的要求，称我们并没有权利去查看房间，他也没有义务为我们打开房间。
两人僵持不下，在前台扯啰了半天。
“要不还是算了吧，杨丹，别为难人家了。”我出言劝阻，想让她就此作罢。
“那可不行，这什么破酒店，吵得人睡不着还不管，一句楼上没人住，我们听错了就想打发我们，糊弄谁呢！”杨丹凶悍地扒开我让我别管，事先没彩过排，真不知道她这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被前台服务生的态度惹怒了。她指着服务生的胸牌，“你叫黄涛对吧？把你们老板叫来，我不光要投诉八零一，我还要投诉你！”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出差了。等他回来你们的夏令营已经结束了哦。”黄涛保持着微笑回应，但我却听到了挑衅之意。
“你听听，他这是什么态度。”杨丹不爽地对我说，我觉得她是真的被这黄涛搞怒了。“那我只有报警了，八楼的噪音分贝已经达到扰民标准，咱们等警察来……”
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你搞什么啊？报什么警，警察来了也听不见声音，进了八零一室又没人，到时候咱俩怎么办？”
“没事，我就那么一说，吓吓他……”杨丹没事人一样地冲我挑挑眉，我真是服了她。
“你报吧，警察来了又能怎样，顶多就是逼我给你打开八零一室的门呗，我可不怕你，反正八零一室真没人，到时候看谁脸上无光……”黄涛鄙夷不屑地说着，压根就没被杨丹唬着。
就在我们对他感到束手无策，就要放弃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前台后面的房间里穿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吵什么呢？”
我们仨闻声均把头扭了过去。是一个气质干练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吧。
“袁姐！真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吗？”黄涛见到女人立马变得谦卑恭敬起来，失去了刚才的锋芒。
“怎么回事？”那个叫袁姐的女人严肃着脸问。
“这俩学生说她们楼上的房间噪音过大，吵着她们睡觉了，过来投诉的。”黄涛解释。
“噪音大你上去说说那个房间的顾客不就是了？在这掰扯什么！”袁姐凶了黄涛一句。
“可是，她们说的房间，我查了，并没有人入住啊。她们非要我打开房间让她们进去查查看，我不答应她们就吓唬我说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报警？这么芝麻粒大的事，你开门给她们看看便是了，报什么警！”袁姐训斥着黄涛，“哪个房间？”
“八零一。”
“把房卡给我，我带她们上去瞧瞧。屁大点事，你跟顾客吵什么！”袁姐霸气地走到前台里面，让黄涛设置房卡。
“是。”
“还不给客人道歉！”袁姐教训着。
“对不起……”黄涛乖乖照做，心不甘情不愿地给我们道歉，然后把弄好的房卡交给袁姐。
袁姐气质满分地从前台出来，走到我们面前，礼貌客气地说：“二位不好意思啊，是我们服务不周，请包涵。我叫袁海霞，是酒店的负责人，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核实八零一室的情况，请跟我来。”
“这还差不多。”杨丹显然被袁姐的气场震住了，但她却不甘示弱地继续摆着谱，装模作样地走在袁姐身后。
我则是难为情地走在最后，不知道待会儿查看完八零一室后，杨丹该怎么收场。
叮——！
电梯抵达八楼，我们仨走出电梯间，来到八零一室门口。
袁姐站在门口先敲了敲了门，屋内没有回应。袁姐仍旧是和和气气地问我们：“你们确认是这个房间发出的噪音吗？”
“我……”我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我确定！昨天这个房间也发出噪音了，我们上来敲门抗议过，同样没有反应。里面的人肯定在装死，不敢开门。你得好好警告他们一下才行。”杨丹却一点儿也不犹豫，张口就来，把剧情安排得满满的。
“好的，那我打开门给你们看一下哦！”袁姐保持着微笑说，掏出八零一的房卡，贴着门锁一刷，一声电子音响过，她掰动门把手，推开了房门。
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袁姐打开房间里的灯，房间内的状况立马清清楚楚地展现无遗。装修格局和杨丹的房间一模一样，走进屋内一眼便可望尽，里面空无一人。被子和床单平滑而整齐，垃圾篓里干干净净，厕所门是打开的，里面的地板上没有一滴水痕，完全就是无人在住的状态。
“有吗有吗？”环顾四周检查完后，杨丹扯着我问。
我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袁姐那边。
袁姐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温和地问我们：“二位看到了吧？这个房间确实是空的，没人住哦！”
“嗯嗯。”我尴尬地点头承认着。
杨丹则厚着脸皮挠着头，“真没人呢！那可能真是我们听错了吧，哈哈！”
“抱歉，是我们酒店没能让你们睡好。”明明己方更占理，但袁姐仍是谦卑地道歉揽责，服务态度真够好的。
我们也面带假笑地应付着袁姐的温和，走出八零一室，一块儿进了电梯。电梯下行一层，我俩从电梯出来，跟袁姐说了声劳烦她了，便灰溜溜地快步走出了电梯间。
“真是尴尬死了，感觉好丢人啊！”我数落着咱俩。
“有啥丢人的，现在不就证实了吗？楼上没人住，发出声响的，确实是鬼！”杨丹打着哈欠，完全不觉得刚才的操作有问题，掏出房卡准备开门。
而我，却愣在了原地。
“嗯？你怎么了？”杨丹打开房门，回头发现我还杵在电梯间出口处，不禁发问。
“有……有了……”我抬起手，指着走廊前方，瑟瑟发抖地说。
“有什么了……鬼吗？！你看到了？在哪儿？”杨丹欣喜若狂地跑到我身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然后问我。
“左边……第三个房间门口……她就站在门口，披头散发地摇晃着身体。”我忍不住身体的颤抖，完全是不自觉地在发抖。
“第三个房间……啥也没有。诶，你还不过去试试？让她穿过你的身体，看看能不能让她看见我们，让我也看见她。”杨丹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我。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犹豫不决。
“你怎么了？怎么结结巴巴的？还在不停地颤抖，你不是说不用害怕吗？对了，是哪只鬼啊？”杨丹发觉了我的异常，警觉地问。
“是金发的那个女鬼。”我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个金发女鬼说：“不，我不确定她是昨天我看到的那只鬼……她今天和昨天的模样不太一样，有些可怕，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吓着你……”反正已经吓着我了。
那个金发女鬼穿着吊带连衣裙，细肩带露出肩膀。她的肩膀全是伤痕，被血染红。她的指甲好长，起码有十厘米那么长。她的侧脸是溃烂的，耳朵眼睛和鼻孔里都流出浓稠黑红的液体。她的脚踮得高高的，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咚咚咚——！
一阵厚重且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那女鬼正在敲打着左边第三间房的门，当然，里面的人应该是听不到的。
“再可怕，她也碰触不到我们吧？这不是你说的吗？”杨丹被我恐惧的情绪影响到了，也紧张起来，没再继续催促我去穿透女鬼。
“可这副模样的鬼我是第一次看到，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和以前的不一样……”
正说着，敲门声戛然而止。走廊里恢复安静。金发女鬼扭动着脖子转过头来，带血的眼睛正好撞上我的视线。
第四十三章 （三）
“快跑！”与金发女鬼的视线撞上的瞬间，我拉起杨丹的手就往七零一室跑进去，然后重重地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杨丹跟着我一块儿急促呼吸着，紧张兮兮地问。
“她刚才，往我这边看了……好可怕……她全身是血，伤口流脓，眼神凶煞……她是厉鬼吧？”我气喘吁吁地描述着。
“我以为她朝你扑过来了呢！说得那么可怕，搞得我更好奇了。”杨丹挤过来，望着猫眼。
“你……你不怕？”怎么这会儿她又不怕了！我都描述得很清楚了，那女鬼的模样甚是可怕，她竟然还好奇想见。
“怕啊。不过，怕归怕，没亲眼见到还是觉得这份恐惧来得有些形而上。”杨丹摇摇头，从门上缩回来，“真的很可怕吗？”
“真的！”我拼命点头表示肯定，透露出我实在不想进行让鬼穿越身体的尝试。
“唉～！那好吧，我不勉强你。”杨丹放弃劝说我，从门边走回屋内，站在窗前拨弄着窗帘问我：“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骗你是孙子！”我不高兴地吼到。居然用激将法来激我，我才不吃这一套。真是搞不懂她，明明一开始很害怕，现在克服了恐惧，就总想着要见鬼了！未免也的太极端了吧。
“别生气啊，我相信你。呵呵。”她悠悠地撩开窗帘往外看去，“那等你再遇到不可怕的鬼时，再尝试让我看见它们吧。”
我真心希望杨丹能见鬼，挫挫她的锐气，不然显得是我很胆小似的。可是……我回想着刚才的那个女鬼，还是算了吧。
“喂，你过来看看，湖那边，是有个女人吗？”我还在思索，杨丹突然喊了我一声。
“湖边？那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我听到她说的，走过去掀开窗帘看。湖边站着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人。“咦？还真有呢。不过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
“等等哈，我行李箱里有望远镜，我去拿。”说罢，杨丹转身去翻行李箱。
“望远镜？夏令营你带这玩意儿干嘛？”我盯着远处湖边的人由衷地佩服杨丹。
“找到了。”杨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拿着望远镜走到窗前，举起来眺望远处湖边，“是个女的……”边看边开始描述湖边之人的特征，“短发，脸好小，神经病啊，大半夜的还戴着个大墨镜。哇塞，她的皮肤好白啊，还有，她穿得好少啊，那短裤简直就是内裤嘛……”
我听着她的描述，却觉得似曾相识。这不就是昨晚九点多时我在电梯里看见的那个女鬼的外形特征吗？热裤，大墨镜，白皮肤……没错，就是她。
“给我看看！”我一把抢过杨丹手中的望远镜，抬起来定睛查看。没错，就是她，在电梯里遇见过她，身材高挑清瘦的女鬼。我想，换作是这个女鬼的话，我就敢实施杨丹希望我去做的穿越身体的尝试。
“你看得到？！”我惊奇地疾呼。才意识到，杨丹这不是已经能看到这个女鬼了吗？！
“看得到啊……”下一秒，她意识到我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惊异地问：“湖边那个……是鬼？！”
“嗯。昨晚我俩散步回来时，在电梯里看到过的那只。”我照实回答。
“是吗？”杨丹兴奋不已，“我怎么突然能看见了？哈哈！你说的没错，这么看真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呢！”说着，她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望远镜，继续往湖岸边看。
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了吗？不，她怎么突然能看到了？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可我什么也没做啊！如果她能看到短发墨镜女鬼，那么她应该也能看到刚才走廊里的金发女鬼吧？
可刚才在走廊杨丹根本看不到金发女鬼……
“喂！快来看，那女鬼走进湖里去了！”杨丹突然把望远镜摘下来递给我，着急紧张地说。
“进去就进去呗，大惊小怪的干嘛？鬼干什么都不奇怪吧……”我接过望远镜查看，看见那个短发墨镜女鬼已经进入湖水里了，她还在继续往湖里走。行进速度均匀，丝毫不像有受到阻力干扰的样子。
水越往里越深，渐渐没过了她的胸口，她仍旧没有停止前进，最后终于整个身体都浸入了湖里，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了？我已经看不到她了，你还能看到吗？”杨丹用手指弄成个小洞，当作望远镜观察着湖那边问我。
“我也看不到她了，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我摇摇头，放下望远镜。
“她是投湖自杀了吗？”杨丹用词不当地问。
“自杀有点不准确吧？她本就是鬼，已经死过了。”我纠正她说。
“那她走进湖里是什么意思呢？”杨丹摸着鼻子寻思着，“你说唐德和熊勇死了后，都在一个大概的固定区域徘徊，无法离开。所以，这个女鬼应该也一样吧？那就是说，她也许是死在这个酒店附近的咯？”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死了都这样，但至少唐德和熊勇是这样的。熊勇说过，他根本无法离开学校，我觉得极有可能就是有一个死亡区域的限制，令鬼无限往返其中，直至消亡。”
杨丹反复咀嚼着我的话，拉上窗帘陷入沉思，不语。不知她又在思考什么。
“你说，”半分钟左右，她突然开口，“这度假村酒店，能出什么意外死掉呢？”
“之所以叫意外，就是意料之外，你怎么也想不到的好吧！就像熊勇，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他在操场上跑步能怎么死掉。”我淡然地回答。
“你现在看到了两个不同的女鬼，总不可能她俩都是心梗猝死的吧？”杨丹不赞同我的回答，反驳到。
“那也有可能是在湖里游泳溺水死的。还有你刚才提到了自杀，从这儿跳下去也可以死啊！”我指了指窗户说。
“跳楼或是溺水……倒也是有这可能。不过，你的推测怎么全都规避了她们是被杀死的呢？”杨丹眼睛里闪出犀利的目光。
“杀死的？你柯南看多了，把自己当柯南了吧？走到哪儿就有命案发生？别扯了！”对她的假设我不予采纳，不屑一顾地否定。
“抱歉，我基本没怎么看过柯南，看的都是金田一。”杨丹歪嘴笑笑，继续展开她的推敲，“假设和你说的一样，她们俩都是死于各种意外，那就要看是不是酒店方的原因造成她们俩的意外死亡了。如果判定了责任归属，就意味着她们俩在这里死亡的事情已经公之于众，你有听说过吗？”
“意外死亡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媒体不太会大肆报道吧。再说了，不管是不是酒店方造成的意外，但终究是度假村内死了人，传出去可能会影响酒店的声誉，酒店方极有可能会花钱让媒体封锁消息闭嘴吧？我们没听说过很正常。”我判断并解释着她的怀疑。
“那就是花了大价钱与死者家属何解咯？还要封锁媒体消息，包括自媒体？”杨丹并没有被我的解释说服，仍在分析着那两个女人的死，“我还是觉得蹊跷，如果是已经公开的死亡消息，即便再小范围，也不可能不走漏一点风声。”
我明白她说的小范围公开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就是指两个当事人死亡时，同样在度假村酒店入住的其他顾客，以及前来处理当事人死亡相关事宜的警察，医护人员以及家属等等。
死者家属与酒店方达成和解协议，有可能不会像公共媒体发布该信息。警察和医护人员基于职业素养也有可能会避而不谈，只做好本职分内工作。
但吃瓜群众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酒店出人命这样的网拍素材。
而且还是两条人命，不可能无人在网上发布此类自媒体信息。
如有发布的话，定会一些大v和公共新闻媒体，炒起来。就算我们的大数据推送不在此类新闻的范围内，但既然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我看了看杨丹，她和我对上眼神，明白我get到了她的意思，抬了抬下巴说：“查查看本地新闻呗，近期有没有这家度假村酒店出意外死人的相关消息。”
我点点头，打开手机开始上网搜索。我是倾向于能查到的，毕竟她分析的逻辑没错，查到了便可以止住她的浮想联翩，胡乱猜疑了。
我从浏览器，资讯app，本地几家生活新闻的公众号，微博，各个短视频软件里都搜索了“绿荫湖水库度假村”加上“意外事故”，“自杀事件”这几个词条，均没有查到有与此相关的消息。
“如何？查到了吗？”杨丹像是读懂了我的表情般，刚好在我查完最后一个软件时故意向我问到。
我只能摇头回复她，一无所获。
“好，那我们来继续探讨其他可能性。”她又继续主导起推理来，“既然那两个女人的死均没有被曝光，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排除她俩是自杀或是意外死亡了呢？”
我无法反驳。
本来自杀或是发生意外导致死亡，和被曝光并没有必然联系。可因为加上了度假村酒店这个条件，以及我推断鬼一直徘徊无法离开的区域，就是它们死时所在区域的这个条件，自杀或意外死亡没被曝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就还剩一种可能吧……”杨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仿佛是希望由我来说出接下来的判断似的。
“你想说的是……谋杀吗？”我遂了她的意。
“没错！而且很有可能根本就还没立案。”杨丹露出凝重且诡秘的表情，渲染出悬疑的氛围。
“这……你想说，那俩女的尸体还没被人发现？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你觉得学校选择这个地方做夏令营的场所，事前会不经过调查吗？不，确切说，那五家民办学校会不先了解一下这家度假村酒店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吗？如果了解过，却没发现什么，只能证明从表面上确实没发生什么。”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其实顺着刚才自杀或意外死亡的逻辑分析就可以得出仍未立案的结论。如果警察接到报警，立案侦查，来到这里进行搜查取证的话，肯定也会被吃瓜群众曝出去。而如果这里近期出现了杀人命案的话，学校是不会选择此处当作夏令营招生宣讲会场所的。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外来的住店游客杀的人，不过想要在酒店里处理掉尸体实属不易，很可能开车或是用行李箱带走了尸体。”杨丹已然进入了推理模式，开始分析起作案手法来，“第二种就是度假村酒店内的工作人员干的。他们熟悉整个度假村各个区域的格局，配置，人员排班情况，以及监控盲区，而且也能利用工作之余来处理尸体。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尸体很有可能还在这个度假村里。”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也认可。但看着她越发兴奋的样子，我隐隐约约生出不祥的预感。
“我们去把尸体找出来吧！怎么样？”她正儿八经地说，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不祥的预感就是这个，她真把自己代入到金田一的侦探世界里去了。
“你疯了吗？找什么尸体，就凭我俩？”我立刻否决，想都别想，“你也说了，杀人凶手可能就在这个度假村里，太危险了！”
“我们私下进行，又不公开到处去询问，不会被发现我们已经知道杀人事件了的。”杨丹锲而不舍地想说服我，真不知她哪根筋不对，竟提出这等疯狂的建议。
“就算你私下进行不被发现……你要怎么找？根本毫无头绪好吧！况且，杀人什么的，目前也还没得到确证，一切都是你的推测而已。”我也在尽力说服她，说服她放弃去查这件事。
“我现在已经能看到鬼了，我直接去问她们不就行了！”杨丹真的疯了，干劲十足，斗志昂扬，一点儿顾虑也没有。
“她们不一定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熊勇上次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呢！你还是别了，真的，我劝你别瞎掺和，不安全。”
“掺不掺和，总得问问她们再决定吧！你说呢？”杨丹说着笃定的话，离开窗边，往门那边走去。
“你干嘛去？”
“去走廊找找那金发女鬼啊，问问她什么情况……”她回答着，打开房门，转头便被眼前之物吓得尖叫，“啊——！”
门一打开，那个披头散发，浑身流血流脓的金发女鬼正站在门外，干瞪着眼睛看着杨丹。
第四十四章 金发女鬼
“啊——！”
“啊——！”
杨丹害怕得尖叫的同时，金发女鬼也发出凄厉刺耳的嘶吼，扑向杨丹。
杨丹想关门，但为时已晚，金发女鬼已经从杨丹的身体直直穿过，进入了房间里。
我连忙把杨丹从门边拉回来，关上房门，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别叫唤。重重地喘着粗气，靠在门上。
屋外传来同学的声音：“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有女生在尖叫？”
“哪个房间的？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吔，要不要去找李波给他说说情况？”
……
杨丹的尖叫声吵醒了其他房间的同学，有几个出了房间来查看走廊。
我侧耳倾听着门外的情况，任凭杨丹发出哼哼嗯嗯的鼻音也不去理她，小声对她说：“嘘！别喊了，都把同学给吵醒了，别待会儿把老师也喊来了！”
她害怕地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鬼！鬼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吧，你不是不怕吗？喊什么！闭上眼睛！”我在杨丹耳边斥着她，然后轻轻转过头瞥了金发女鬼一眼，她确实调转方向又向我们扑了过来。我擦，看了她一眼我就后悔了，她的模样真的好吓人，近看比刚才更瘆人。我连忙把头转过去不看她，逼自己镇定，不断在心里重复默念“她碰不到我”这句话。
事实也是如此，金发女鬼纵然外貌可怕，但无论她怎么冲刺扑向我们，均以穿越过我们的身体而失败告终。
几进几出，我渐渐适应了当下这诡异的情形。对于金发女鬼不断扑向我们，却又碰触不到我们，一再穿越过我们身体这件事，我慢慢地不觉得害怕了。当然，金发女鬼的模样还是挺可怕的，只是我觉得既然她碰不到我，这可怕顶多也就是视觉上的罢了，就当作是在看一部恐怖片好了。
我皱着眉头，微睁双眼，看着金发女鬼无止境地穿越我们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问她：“累吗？要不要……歇会儿？”
金发女鬼听到了我的声音，突然刹车停止了冲向我们的动作，前冲的惯性将她的右眼甩出了眼眶，眼眶里的脓血和组织液吧嗒吧嗒滴在地上。虽然都没有实际存在，但看着还是好恶心。
“你在跟我说话吗？你看得到，听得到我？”金发女鬼发出声带磨损的沙哑声音说到。
她的声音一出来，闭着眼被我捂着嘴的杨丹被吓得剧烈颤抖起来。她真是搞笑，刚才还化身金田一推理，想要找金发女鬼聊聊不是吗？现在真见了金发女鬼却又这副狼狈模样，人设瞬间崩塌。
“诶，杨丹，别怕，睁开眼看看，看习惯了也就那样。她碰不到我们，不用害怕。”我拍拍杨丹的头，试图让她先镇定下来，然后帮助她消除恐惧。
见我只顾着跟杨丹说话，无视了她，金发女鬼恼火地又发出凄厉的嘶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为什么碰不到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一直离不开这里，你告诉我！告诉我啊！”金发女鬼歇斯底里叫喊着，张牙舞爪地又再冲向我们，可是依旧没用，她还是直接穿过了我们的身体。
她果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见她如此崩溃，我不禁想到了熊勇当初的模样，有些可怜起她来。
“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没有实体存在的鬼魂，所以触碰不到我们，也离不开你死前所在的一定区域。”我用带着遗憾的语气向金发女鬼解释。
“死……死了？我死了？不可能，你胡说的吧？我怎么可能死了！”金发女鬼凶狠的面部表情变得惊慌起来，眼眶里的脓水流得更多了，不知是不是有眼泪包含其中，“你撒谎！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要醒来！我要醒来！”她一边哭丧着脸，一边猛抽自己耳光，似乎是希望能把自己抽醒。她的左眼珠被她呼自己巴掌时给震出眼眶，又掉落在地上。她惊慌失措地趴下来抓瞎寻找着眼球。
我呆呆望着她，心想，她自己没照过镜子吗？自己这副模样，活着还是死了心里没数吗？看着她跪在地上趴着摸找眼球就觉得过于辛酸了，鬼……也不过如此，也就只能够吓吓人而已，感觉她比人还要脆弱。
“再往左一点儿……”我正感慨这金发女鬼的可怜时，杨丹突然发出细细的声音提醒着金发女鬼眼球所在的位置，她似乎克服了恐惧，也觉得这只鬼有些可怜，值得同情。
金发女鬼摸到掉落在地上的眼球，站起来，把眼球又装回眼眶里，揉了揉，眨了眨，恢复原先的样子。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俩，“谢……谢谢！我失态了，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她一时难以组织好语言表达。
“我懂。突然确定了自己已死，是很难以接受。”我替她把话说出来。
“别……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杨丹也尝试着安慰金发女鬼，不过她看到金发女鬼的模样，还是会露怯，发出些微的哆嗦，声音颤抖。
“我是……怎么死的？”金发女鬼掩面而泣，泣不成声，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凄厉恐怖的感觉，就是个无助彷徨的鬼而已。
金发女鬼名叫陈丽媛，她是个自由画家，前不久到莱茵县来采风，听说绿荫湖水库度假村这儿的风景不错，就入住了这酒店。入住当天晚上，她感觉很疲累，早早便睡下了。结果醒来，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酒店里的人都消失了，她四处寻找，每个房间的门都敲遍了，都没有找到一个人。而且，她也出不了这个酒店，每次到了一楼大厅往酒店外跑，穿过酒店大门的瞬间，就又立马折返回七楼来了。
有关她是怎么死的，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其实，我日复一日地被困在这个无人的酒店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可真的得到确认自己的死亡消息，我还是接受不了。”陈丽媛讲述完，沮丧地靠墙而坐。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会不会就意味着是在睡梦中被杀的呢？”杨丹绕开陈丽媛，回到床上坐下发问。
“也不一定。熊勇变成鬼魂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似乎他们对濒死时的记忆是缺失的。”我也坐回自己的床上，展开自己的分析。
“那就难办了，以为能见鬼了就能问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呢，到头来还是毫无头绪。”
“被杀？！你们说什么？”陈丽媛听到我和杨丹的对话，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床边问我们。
“呃，抱歉，麻烦你离远点，近看还是觉得你很吓人。”我用手挡住陈丽媛的上半身说，见她向后退了退，我放下手来，“我们刚才分析了一下，认为你们的死，不太像是意外或是自杀，应该是被人谋杀了。”
“谋杀？！怎么会……”陈丽媛咬着嘴唇，露出不解的愤怒。“是谁杀了我？”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才想着能不能从你们嘴里问出些线索，可谁知道你却对自己死前的细节一片空白。唉～！”杨丹叹了口气。
“我们？还有谁也死了吗？”陈丽媛再度疑问。
“嗯？对了，你在酒店里四处寻找人时，没看见到另一个女生吗？她一头黑色短发，戴着大墨镜，穿着吊带衣和超短裤。”我这才发现端倪，不可思议地问陈丽媛。
“没有。我说了，我没找到一个人。你俩是我这几天来唯一见到的人。”陈丽媛笃定地回答。
“那女生不是人，她和你一样，也死了。”杨丹抢过话说，“对哦，我们还可以再找那女生问问看有没有线索。”
“还有人也死在这酒店了？！”陈丽媛愤愤然，咬牙切齿，“这家酒店一定有问题！你们报警了吗？”
“还没。这些暂时都还是我们的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你们已经死了。”我说。
“我死了，还需要被证明？！”陈丽媛情绪激动地质问。
“只有我俩能看见你而已，还有就是，恐怕你的尸体到现在还没被发现，没人知道你死了。”我试图向她解释清楚，以让她冷静平息下来，“况且，我们和你并不认识，如果我们去报警了，警察肯定把我们当作首要嫌疑人来查的。”
陈丽媛沉默了，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
“没发现尸体的话，最终只能以失踪来定案。可以让她家里人以她失踪为由来报案，让警方对这里展开搜查。”杨丹提议。
“不行。谁去通知她家人，我俩吗？她家人都还没察觉她失踪了，我们怎么知道的？一样会被列为怀疑对象，别惹这麻烦！”我否定了杨丹的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让凶手逍遥法外？”杨丹着急上火地质问我。
我真想回答她是的，凶手逍遥法外与否，关我们什么事。
这两个女人已经被杀了，又不是即将被杀，我们救不了她们，也不存在要为她们报仇的关系，所以没有必要查下去惹麻烦。
查案破案是警察的事，我们能做的顶多就是报警，提供所知的线索而已。可现在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只是推测出了这两个女人被杀了，连她们的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怎么报警？报警说什么？
可我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我看到一旁的陈丽媛一脸的期待，似乎把找出凶手为她申冤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了。
是啊，她是个没有实体的鬼，就算最后她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了，她又能做什么？疯狂大叫着扑向凶手，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凶手的身体？凶手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根本就拿凶手束手无策。
曾几何时，我们害怕的鬼，竟是那么的弱小。我看着陈丽媛那副可怕的模样，真的很讽刺，长得那么可怕，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可怕……我开始心生怜悯之情，更加无法坚持自己置身事外的想法了。
“先别急，我们还没找那个短发墨镜女鬼聊呢，万一她能记得些死之前的细节也说不定。总之，等跟那个女鬼聊了再做下一步打算吧！”我放弃内心的挣扎，决定和杨丹一块儿插手此事，但理智告诉我，还是得从长计议，不能有一丁点儿马虎，防微杜渐。
“好吧，那就等问了那个女鬼再说。”杨丹也不再执拗，答应缓一缓。
“拜托你们了。谢谢……”陈丽媛埋头道谢。
感觉好奇怪，看起来吓人的女鬼，在用温柔的声音说着道谢的话，甭提有多反差了。
“别客气，咱们素昧平生，我插一脚进来也不是要为你申冤啥的，纯粹是我的兴趣爱好，见不得悬疑未解，我想弄个明白。”杨丹酷酷地回她。
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客套话，而是杨丹的肺腑之言。她绝不是个见义勇为的人，真的就像她说的一样，热衷挖掘真相，纯属兴趣爱好而已。和因为怜悯之心决定插手此事的我截然不同。
“不过，说来奇怪，你们俩都是在度假村里遇害的，为何你从没遇见过另一个女鬼呢？”杨丹问陈丽媛。
“我也不知道……”陈丽媛毫无头绪地抓着头发，头皮被抓落一块，血顺着鬓角流到了脸上。她已无痛感，随手擦了擦脸，又把头皮贴到脑袋上，“你们都是在哪见到那个女人的？”
真是有意思，杨丹称那女的“鬼”，陈丽媛却称呼为“人”。
“一楼的电梯间见到一次，然后就是刚才……”杨丹指了指窗户，“从这里看到的，她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进湖中央去了。”
“她在外面？！她怎么能走出这栋楼？！”陈丽媛立马发出疑问，“难不成她是在酒店外死的，而我是在酒店里死的？不对，那她怎么又能进入酒店？”
“对哦，你这么一说，我也糊涂了，为什么呢？”杨丹挠着头皱着眉，“还是得等那个女鬼再出现问问才行啊。”
我思索着陈丽媛的提出的问题，倒是给出了一些思路。坐起身，打断她俩，问陈丽媛：“你能告诉我一下你的活动区域范围吗？或者说是你被限制住无法离开的区域范围。”
第四十五章 限制区域
陈丽媛回忆，她醒来时身在七零一室，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房间。
“你入住的是这个房间？！该不会你就是在这儿被……噫～！”杨丹听到陈丽媛说的细节后，立马搓着身子从床上起身，觉得浑身不舒服。
“嘘！你别插嘴，听人家说！”我白了杨丹一眼，真是不考虑别人感受，当事人就在她跟前，她的嫌弃也太明显了吧。
陈丽媛醒来时没发现什么异常，她的容貌和状态也是正常的，并不像现在这般可怕。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便走出房间，想要下楼吃饭。
她按了电梯下行键把电梯叫上来，电梯门打开，她走了进去，按了一层的数字键。
电梯门关上，显示开始向下运行。她听到叮——的提示音响起，等门打开便走出了电梯。可是刚走出电梯，她就发现了异常，电梯间墙上的楼层数字显示的仍是七楼。
她以为是电梯出了问题，下到一楼门没开便又回到七楼了。于是她又再走进电梯，按下一层数字键，抬头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下行数字变化。这次没错，数字在一层一层减少，数字变成“1”，提示音响起，门打开，她确认到了一楼，走出了电梯。
电梯间墙上的楼层数字还是“7”，她看着墙上的数字，惊呆了。她确定自己乘电梯到了一楼，所以这次她怀疑的是一楼电梯间墙上的数字写错了。虽然心中觉得诡异，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出了电梯间。
走出电梯间，她惊呆了。眼前并不是一楼大厅，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是一个个房间。她焦虑不安地往前走，看到房间门上的号码是701，702，703，704……电梯间的数字没写错，这里还是七楼！
她害怕了，慌乱地折回电梯间，又再搭乘电梯，反反复复好多次，不管上楼还是下楼，最终电梯门打开，她都是回到了七楼。
她无法理解当下的情况，想找人问问怎么回事，这才发现四周静得可怕，一片死寂，一点儿人的气息都没有。她发了疯一样地挨个敲打着房门，惊恐地大喊大叫，没有声音回应她，没有一个房间打开门，她连七零一室也无法进去了。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可是手机显示没有网络，根本打不出电话，也发不出信息。
恐惧，极度的恐惧缠身。
她哭了，哭喊着跑进楼梯间，想要从楼梯间步行下楼，看着楼梯间墙上的楼层数字变化，到了六楼，拐出楼梯间，还是七楼。
她不放弃地又冲进楼梯间，往下跑。
五楼，拐出去，还是七楼。
四楼，三楼，二楼，都是七楼。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一楼，绝望地推开门拐了出去……紧闭着眼再睁开，眼前一亮，恐惧减半，眼前终于不再是七楼的场景了，是久违的一楼大厅。
她欣喜若狂地往大厅前台接待处跑去，空无一人。又往员工更衣室，厕所，值班室，餐厅跑去，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刚减半的恐惧立马又全都回到身上。手机仍旧没有网络，无法与外界联系。跑到前台，提起座机电话，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忙音也无。
她朝一楼大门跑了过去，她想先离开这栋楼，到了外面再说。可是她冲出一楼大门，瞬间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七楼电梯间，她又回到了七楼。
梦，这一定是个梦。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用以抵御逐渐崩溃的心境。
然后，她又锲而不舍地从楼梯间跑下了一楼，冲出大门，又再折返回七楼。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就这样，我一边期待着梦醒，一边重复着会被折返回七楼的行为，直到碰到了你们，才知道自己已经……”陈丽媛言尽于此，失落地低下头埋在两腿间。
“所以，你能活动的范围就是在这栋酒店内的七楼，楼梯间和一楼……”我咀嚼着这个信息，思考着会不会真的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她是在这个区域范围内死掉的，会不会她的尸体被藏在这个区域范围内呢？
“有什么思路吗？”杨丹看我一脸严肃地凝神思考着，问我。
“暂时还没有。还是得问问那个短发女鬼再说。”我相信那个短发女鬼一定会折返回来。
“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找出杀了我的凶手！谢谢！谢谢！”陈丽媛一个劲儿地向我们鞠躬致谢。
“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我想告诉她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忍住没说，只是提醒她：“找到了凶手，你要做什么呢？”
“我要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然后再杀了他报仇雪恨啊！”陈丽媛想当然地回答。
“可是，你根本碰不到他啊！”我并不是想击碎她的期许，而是让她认清事实，早些做好心里建设。
“我……我不管！我就要杀了他！这是他应该有的结果，杀人偿命，不是吗？！”陈丽媛恶狠狠地说。
是啊。杀人偿命。她说出了对这个结果的期许，但却没给出要如何达成这个结果。真是个失去理智的可怜鬼啊……我不由得想，我们不可能帮她去杀了凶手，只能尽全力地去找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判处极刑，让他付出代价。
窗帘未拉严实，缝隙里透出一丝鱼肚白的亮光。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四点多快五点，不知不觉天都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呵——！天都要亮了。”杨丹也发觉了窗户那边射来的微光，走过去拉紧窗帘，打着哈欠。
“再睡会儿吧。”我说着，看了看陈丽媛，“你害怕阳光吗？”
她摇摇头。
原来鬼不怕阳光啊，说起来这个概念都是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就变成固有概念了。
“哦，那……你能出去吗？你在这儿待着，我……睡不着。”我用商量的语气说到。
“嗯……好……抱歉。不过……”陈丽媛并不胡搅蛮缠，很有礼貌地站起来答应先离开，“我还能再见到你们吧？”她忧心忡忡，满怀担心地问。
“当然。我们今晚见，还在这里。你来时敲门就行。”我微微一笑。我理解她的担忧，自己在这里晃悠了好多天，一个人也没看见，好不容易能看到了我们，她不想我们是转瞬即逝的。
“嗯。那晚上我再回来找你们。”陈丽媛也冲我笑笑。裂开的嘴角很吓人，但我已不害怕了。
我点点头，送走了她。
回到床上，戴上眼罩躺下睡觉。
“你说，会是谁杀了她们呢？”黑暗中，听到杨丹问我。
“不知道，先睡吧。”
“为什么要杀她们？怎么杀的？尸体被怎么处理了呢？……”
杀人动机，杀人手法，反侦查手段。
听着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发问，睡意渐渐袭来……
七月十九日，夏令营第五天。
由于睡得太晚，我和杨丹一觉睡到中午快十二点才醒来。
杨丹起床就霸占了厕所。光是上厕所就用了近半小时，然后她还要洗澡，吹头发，护肤防晒之类的，指不定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回我的房间去洗漱。现在已是午饭时间，徐枫应该下楼吃饭然后就乘船去往湖对岸宿区了，不会回房间。
拿着洗漱包刷卡开门，一进屋就听到电视的声音。嗯？徐枫还没走吗？我第一反应是有些尴尬，完全没有昨天的那股愤怒。
在就在吧，不搭理她就是，爱谁谁。
我拎着洗漱包直接走进厕所，关上门方便，然后洗漱。
整个过程中，徐枫都没有过来骚扰我。洗漱完毕后，我从厕所出来，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未免也太镇定了吧？不符合她会找我麻烦的风格啊！
我忍不住从进门的玄关处拐进房间深处一瞥，床铺空着没人，窗帘拉紧，电视开着，播放的仍是本地的新闻频道。
她出门怎么又没关电视，真是浪费电。酒店房间不用插房卡取电就是会造成能源的浪费啊！我吐槽着徐枫的不环保，默默关上电视，离开了房间。
我回到七零一室放洗漱包时，杨丹都还没有弄完她的护肤步骤。我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只是知会了她一声，就自行下楼去餐厅吃饭去了。
我只是不堪忍受和徐枫同屋，所以才搬到七零一去的，并不代表我和杨丹要共同行动。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吃完午饭已经一点十五了，我急急忙忙地往码头赶，乘船到湖对岸宿区。
下午的招生宣讲会入场时，我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和林琳坐在一块儿。昨天下午游泳时发生的事，我耿耿于怀，并没有完全放下。
林琳昨天的反应真的太令我失望了，就算现在是她追求李玮的关键时刻，她也用不着重色轻友成那样吧。就好像只要我没死，就万事大吉了，我的心情，我的处境，我的精神状态她都不用在意，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追李玮，一切都要以她的这个需求优先考虑。
她认定我不会生气吗？还是她觉得我不敢对她生气？我今天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我很生气，她不跟我道歉的话，我是不会主动去找她说话的……
“陶桃，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呢！”我傲娇的想法才刚冒出来，林琳就坐到了我的身旁，像个没事人一样跟我热络地打招呼。
我没理她。她看不出我在生气吗？闹别扭冷战好不好！麻烦端正下态度！
“诶，跟你说啊，昨天晚上李玮约我单独去划船了呢！”她才不管我理不理她，自顾自地贴近我，愉悦地跟我说着悄悄话。
脸皮真厚，不理她还应凑上来。我还是坚持板着脸不理她。不过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她的化骨绵掌给攻下来。
“你知道我俩在船上干什么了吗？”林琳捂着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害羞起来。
我在生气。我在生气。我在生气。我不停地告诫着自己，控制着情绪，让自己不要因为好奇而沦陷。可是……
“干什么了？该不会你俩直接在船上那个了？”我终究憋不下去开口问到。
“噗——！牵手啦，我俩只是在船上牵手而已啦！陶桃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思想那么复杂呢！呵呵。”林琳轻轻拍着我的胳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我才没有，还不是你把我往那方面引。牵个手你给我整一副你俩什么都干了的表情干嘛！”我尴尬地辩解着，绷着的情绪瞬间散开。
“和李玮牵手人家就是很害羞嘛！”
“恶心。正常点好吗？”
“哈哈哈，还不是你先不正常的！板着个脸！”
“你还好意思说！我为什么板着脸你不知道吗？”
“我错了。”林琳立马开口道歉。
我愣了一下。刚刚她是道歉了吗？我皱着眉头说：“也太不走心了吧。”
“好吧，那我再走心地说一遍……我错了。”她用食指和中指放在胸口比划着，模拟成两条腿在走路，“这次走心了吧？怎么样？”
我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么几句话，一来一回，我便释然原谅了她。不得不说，我就是好哄。
四点半，宣讲会结束，我和林琳走出会场。我的生气还是起了作用的，林琳今天没有安排和五班那些人的活动，而是说要带我去玩摩托艇。
我从没玩过摩托艇，自然是满怀期待和一脸的兴奋。
“林琳，”我们正准备往游乐区方向走，韦丹青突然从会场门口喊了一声，“你过来一下，有点事问你。”
“哦。”林琳答应着，让我等她一会儿，她去去就回。
真会破坏气氛！韦丹青一定是和徐枫站在一边的，因为昨天的事看我不爽，想在我和林琳中间挑拨吧？我看着林琳和韦丹青，心生猜忌。
“啧啧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还真是吃这套。”我盯着林琳韦丹青看时，杨丹经过了我身边，鄙视着我。
“你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劲没劲？！”她也是个会破坏气氛的人，我骂了她一句。真是的，她和林琳的恩怨别总代入到我身上来好吧。
她没有回应我骂她，真的就只是经过我身边时图一时嘴快，过嘴瘾而已，连我反应也不观察就飘走了。有病。
林琳和韦丹青说了几句话便回来了，表情和刚才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我问。
“呃，徐枫没来听宣讲会，打她手机也不接。韦丹青让我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林琳回答，似乎有些顾虑和我提起徐枫我会不会不高兴。
“我哪知道！就算我和她住一个房间，她的行踪也没必要问我吧！”我确实有点儿不高兴，不爽地说。
“嗯嗯，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林琳故作轻松地笑笑，然后说出她在意的重点：“唉，不过她今天逃了宣讲会，不知道晚上他们班的带队老师会不会到房间来找她呢！”
“找就找呗。不行你就回来住啊！反正你和李玮已经互相对眼了，你住不住这边应该也没啥关系了吧？又不是你一不住这边了，他就对你没意思了。”我没顺着她的意思说，而是发表真实的想法。
“嗯。今晚看看再说吧……”林琳略带焦虑地说，挽着我往游乐区走去。
第四十六章 短发女鬼
玩完摩托艇，和林琳在这边餐厅吃晚饭，又是八点左右结束，她送我到码头乘船。
“林琳，要是五班老师查房躲不过，你就回来哈。”等船时，我一再地对她强调这件事。
可实际上我也知道今晚她是不可能回我们房间的。往返湖两岸的摆渡船九点就停了，老师查房点名起码得九点半以后。就算查到林琳和徐枫换房间了，今晚也不可能把林琳遣回来，让徐枫回去的。
“知道了！他们老师也不一定会查房的，但愿吧。”林琳点点头答应着我，嘴里却表达着想继续留在这边的意思。
为了李玮，她真是走火入魔了。
“船来了。我走了哈。”我懒得再劝说，上船离开。
八点四十抵达码头，下船后我沿着湖边走了走，散步消食。
走了不到一圈，我回头看了看酒店大楼，这里能看到的是七零一室那个朝向的房间。我抬头数着楼层，看到七零一室亮着灯，杨丹已经回屋了。
这里看不到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在另一面。我收起抬着的目光，转身望着静谧的湖面，深色的湖水里倒映着半圆的月亮，皎洁的月光让湖水更加深邃神秘，感觉深不可测……
我突然想到了昨晚从七零一室窗口看到的短发墨镜女鬼，她应该就是站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前方有几步台阶直通湖里。台阶入口处有铁链围成的护栏，铁链上挂着警示牌。
“水深勿近，严禁游泳。”
想想下午那么多人都在湖里游泳，湖边那么多卖游泳用具的小摊贩，酒店方肯定都知道，并没有干涉制止，而是处于一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真不知这警示牌设立的用意是警戒危险，还是规避责任。
那女鬼为什么要走进湖里呢？就像杨丹说的那样，难不成她是掉入湖中被淹死的吗？还是说……
我正发散思维想着，突然听到前方湖中传来水流波动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拨弄着湖水。是有人在游泳？还是在戏水拍打着水花？都不是，那声音听上去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浮起来了一样，应该是有人在游泳潜水什么的吧。然后是啪嗒啪嗒的滴水声，确实是有人从湖里游过来，然后上岸了。
我好奇地向入湖的台阶那边望去，心想，都九点了，是谁还在游泳啊？不会是那个短发墨镜女鬼吧？
紧接着，台阶处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踩出的声音。安静的湖边，这声音尤为突出。这很不寻常，刚从水里出来，不擦干身体换衣服倒也说得过去，可怎么会立马换上高跟鞋走上岸来呢？太不正常了。
我紧咬着嘴唇，手心攥紧，背脊发凉，猜到即将从湖面台阶走上来的是谁了，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站直了迎接她的到来。
噔——噔——噔——！
是她没错。一头黑色短发首先出现映入眼帘，然后是大大的墨镜架在脸上，我始终看不见她长什么样。清凉的吊带衫，外面罩着高腰牛仔外套，水蛇腰扭啊扭地走到了台阶入口。性感的热裤搭配着两条大长腿，姿态优雅地抬脚一跨，跨过铁链护栏向我这边走来。她踩着一双鲜红的高跟鞋，跟足足有十多厘米高，驾驭着这双鞋，她的气质当然也格外出众。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不放，她看起来就和正常人一样，并不像陈丽媛那样面容可怕。视觉感官真的能带动情绪的反应，她俩明明都是鬼，可此刻我见到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似乎看不见我，行进方向偏离了我所在的位置，越过我身边走开。我连忙反应过来，转身喊了一声：“喂！”
短发墨镜女鬼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摘下墨镜，环顾四周。是个漂亮得有点妖娆的女生。她听到了我的喊声，正在寻找声源。“谁？有人吗？”
“有。你看不到我吗？”我答。
“你是谁？你在哪儿？”她听得到我却看不到我。
“你等等。”我捏了把汗，决定试试杨丹一直想让我做的。径直向短发女鬼走，闭着眼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然后转身望着她。
“呀？！我看到你了！好漂亮的小妹妹。”果然，我这么一穿过短发女鬼的身体，她便能看到我了。她兴奋万分地向我跑来，张开双手想给我个拥抱，然后穿过了我的身体。“咦？怎么回事刚才？”她不解地又再伸手过来，再度穿过我。她惊呆了，看着我，捂着嘴，用一只手穿过我身体，一点儿也不害怕，来回晃动着穿过我身体的手问：“我怎么碰不到你？你是鬼吗？”
她的反应和陈丽媛真是截然不同呢，竟还说我是鬼。看来她俩唯一的共同点只是都不知道自己死了而已。
“不，你才是鬼，你已经死了。”我向后退了一步，停止她好奇地用手穿过我身体，淡淡地告诉她事实。
“是嘛，我真的死了啊……”她并不以为然，并没有被这个消息震惊，似乎多少已经往这方面想过了。只不过，听到自己的死讯，她接受得未免也太快了吧。“那你呢？你没死也能看到我？”
“嗯，我没死。”我回答她。
“哦。那你就是那种有特殊能力的人咯？”短发女鬼好奇地看着我，把脸靠我近近的说：“你是来这酒店度假的吗？”
“算是吧，学校组织的夏令营。”
“夏令营？所以说，你还是个学生咯？高中生？大学生？”她缩回头，莞尔一笑。
“高二升高三了。”
“好年轻啊，真好！”她投来羡慕的眼光，“那现在这个酒店里都住满学生了吗？”
“是的，几乎住满了吧。可能有少许空房间。”我想到了八零一室。
“来玩几天啊？你们什么时候走？”她又问。
“今天第五天了，后天就走了。”怎么变成她问我答了，我一阵纳闷，连忙夺过话问她：“你对你已经死了这件事，不震惊吗？”
“当然震惊啊！嗯？你说的是刚才吗？哦，也还是震惊了一下下的啦，不过我大概已经感觉到了，该有的情绪都已经有过了。”她洒脱地回答我。
“这样啊……”光是看状态，就知道她比陈丽媛洒脱。“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我不记得了呢……不过我猜，应该是被人杀的吧！”她随口说到，态度极其轻佻。
“怎么说？！”我感到震惊，大人的世界好不可思议。陈丽媛知道自己是被杀害的，发了狂地求我们找出凶手，替她报仇什么的。而这短发女鬼，自己猜到了自己是被杀害的不说，竟还如此云淡风轻，不带丝毫戾气。
“我不可能自杀的啊。意外什么的，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吧！我身体没有任何潜在的疾病，定期的身体检查都很健康。除了他杀，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那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吗？”我无法理解她的淡然问到。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都已经死了。”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叹了声气。
“你……”我正想继续问她，手机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杨丹打来的电话，接听，“喂？怎么了？”
“你还活着啊？我以为林琳喂你的甜枣把你毒死了呢！”杨丹开口就损。
“有事说事，麻烦你正常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陈丽媛已经来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小，应该是用手捂住了嘴并降低了音量，“……我自己和她待在房间里，还是有点儿怕怕的感觉，你快回来吧！”
“她那么早就来了？好的，我现在就回去，已经到楼下了。”我也捂住嘴降低音量，“正好我在路上遇见另一个女鬼了，我带她一起上去。”
“真的吗？太刺激了，快回来吧！”杨丹兴奋地大叫，些微的害怕瞬间消失。
一个个的都是怪咖。我心里吐槽着，挂上电话，冲短发女鬼笑笑，“我同学来电话让我回房间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上楼去聊聊啊？你应该也能看到她哦！”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我去沾沾你们花季少女的青春气息。呵呵。”短发女鬼欣然答应。“对了，怎么称呼你？”
“我叫陶桃。陶渊明的陶，第二个是桃花的桃。”
“陶桃。好可爱的名字。我叫崔月，很高兴认识你。”她伸出手来想跟我握手，突然想起我俩并不能碰到彼此，随即收回手，尴尬地笑着。
她的性格还挺好的，是个随和可爱的女生，长得又漂亮，活着的时候一定很受男生欢迎。
我和崔月走到酒店门口，一块儿进入大门，跨进大门的瞬间，我发现她立马消失了。惊慌之余，我四处张望找寻。
“喂！陶桃，我在这儿！”远远听见崔月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看到她在电梯间里面朝我喊着。
我连忙小跑过去。本想问她怎么回事，进了电梯间发现还有几个别班的同学在等电梯，遂作罢。生怕他们会认为我是个疯子，在和空气说话。
可崔月看不到他们，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每次进入酒店一楼的大门，就会直接跳转到电梯间来。进了电梯也是，不管按几层的键，我都只能去八楼。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抬手伸出手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下，让她知道我现在不便与她说话讨论。她很善解人意，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闭口不言。
电梯来了，我们走进去。我按了七楼，其他人按了四楼和五楼，没有人按八楼的数字键。
电梯先后抵达四、五楼，电梯里的人都走了，只剩我和崔月。
叮——！七楼到了。门打开，我和崔月并肩走出去。可走出电梯门的瞬间，崔月又和刚才在一楼时的情况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想起了她刚才在一楼电梯间说的话，不管电梯去往哪层，当她走出电梯时，只能通往八楼。所以，她现在是跳转到八楼了吗？
我琢磨着应该是这样，于是便从楼梯间跑上了八楼。
拐出楼梯间，没想到崔月就站在楼梯间出入口处，我一不留神就穿越过了她的身体。我连忙刹车转身，“嘿，你知道我会上来找你啊！”
“是啊。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只能来八楼嘛！你说要我跟你去房间聊聊，我以为你能带着我去其他楼层呢，没想到还是跳转到八楼来了。”崔月苦恼地嘟着嘴说。
“呃……如此看来，你的活动区域范围限制在酒店外到湖里，以及一楼电梯间和八楼……”我摸着下巴思考着，“楼梯间你能进去吗？”
“不能。一进楼梯间就会从电梯间出来。”
怪不得陈丽媛从没碰到过她，原来是因为她俩的限定区域范围刚好没有重合的地方。
那这样的话，陈丽媛和崔月就见不上面，只能通过我和杨丹隔空交流了。
咦？可以用视频通话试试看能不能让她俩看到彼此。
我这么想着，便用手机向杨丹发出视频通话请求。
响了两声，杨丹接受了通话请求。她打着哈欠出现在屏幕里，“给我打电话干嘛？你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
“我在八楼，崔月她去不了七楼，我就跟她上来了。”我向她解释。
“崔月？哦，那个女鬼吗？”杨丹撇撇嘴说。“真是麻烦，陈丽媛上不去，她下不来。”
“嗯，所以试试能不能从视频里看到她俩。我这边你能看到吗？”说着，我把镜头对准崔月，与她同框。
“嗨！我是崔月，你们能看到我吗？”崔月开朗地和杨丹打招呼。
“能看到。哟！还挺漂亮嘛！”杨丹撇撇嘴坏笑，把镜头调转，“喏，你们能看到陈丽媛吗？”
陈丽媛满脸伤痕，溃烂流脓的模样出现在屏幕中，阴沉沉地抬眼看着镜头，挥了挥手打招呼。
“哇靠，吓死我了！”崔月被陈丽媛可怕的样子吓了一跳，咋呼着。“她比我像鬼多了！”
看来她俩也能从视频中看到彼此。
我确认了此事后，开门见山地问她俩：“仔细回想一下，你俩生前在这酒店见过面吗？”
“没有。”她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四十七章 生前记忆
陈丽媛和崔月都没见过彼此，那表示她俩不是同一个时间段入住的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俩就不是同时被害的了？不同时间遇害的话，那就是两个案子……如果是外来人员作案的话，没准是两个不同的案子，凶手可能不是同一个。
我顿时觉得更麻烦了，这可怎么查。
“你还记得你死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我感到头疼地问崔月。
“我连我死了都不确定，怎么会记得死之前发生的事。”崔月给了我否定的答案。
确实，她也和陈丽媛一样，对生前临死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
“临死的记忆没有，就往更早的时间问问呗。”杨丹听了我的担忧后说到，向崔月问：“你还记得你是哪天入住这酒店的吗？”
“记得，七月十三号。”崔月笃定地回答。
十三号不就是我们入住的前两天吗？所以说，她就是这几天才死的。
“你呢？”杨丹回头问陈丽媛。
“我……应该是这个月初吧，具体几号我记不太清了。”陈丽媛挠着头说，真怕她又把头皮给抠下来了。
陈丽媛比崔月早入住几天，会不会她死在崔月之前呢？
“对了，你来酒店是干嘛的？陈丽媛她是个自由画家，过来采风写生的。”杨丹继续向崔月提问。
“自由画家？好厉害啊！”崔月称赞着陈丽媛，“我只是个在酒吧卖啤酒的啤酒妹而已，来这里是和男朋友约会的哦。”
“和男友约会？！那你是和他一起入住的？”这是个关键信息，太好了。找到她男友，应该就可以搞清楚发生什么了。
“不啊，我们不是一起来的。我们约好了在酒店见面，他事先开好了房间，把房卡放在了一楼大厅的寄存柜里，告诉了我开柜的密码。我先到的，取了房卡就直接进屋等他了。”崔月回忆着生前入住酒店的细节。
“这么说，你连身份信息都没登记就入住酒店了……约个会，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杨丹直白地问出我心中所想。
“我都习惯这样了，呵呵。我男朋友，她有老婆哦。”崔月习以为常地笑笑，略带一丝苦涩地说。
气氛顿时尴尬了，我们几个均沉默了，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所以你是小三？”杨丹首先打破沉默，单刀直入地问。
未免也太直接了吧，我尴尬地看了看崔月。她保持着笑容，“小三？严格意义来说，算是吧。”
“算是？”
“因为他追我时我并不知道她已婚啊。他追到了我，我爱上他后，他才告诉我的。”崔月陷入对她的这段不伦恋的回忆中。
崔月的男朋友叫马凯文，是她工作酒吧的常客。她俩的相遇很戏剧化。算英雄救美吧……
某天的夜场，崔月被一桌顾客为难，说是买她的十箱啤酒，但条件是让她现场干掉一箱。为了十箱啤酒的销售提成，崔月豁出去地答应了那桌顾客的要求。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量，那天她之前已经喝了不少，当时根本喝不完一箱啤酒。而且在那一桌顾客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办法耍小聪明偷偷倒掉或是吐掉，只能硬刚。
她喝了七八瓶左右，终于再也无法吞咽下肚，当场就吐了出来，喷涌而出的啤酒加呕吐物飞溅到了几个顾客身上。
她脑袋昏沉沉的，嗡嗡响，后来根本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就隐隐约约记得现场乱糟糟的。好像有人在吵架，推搡，打架……
第二天她从自己的出租屋醒来，完全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家的。
晚上去上班，夜场才刚开始没多久，人很少。崔月看到马凯文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子，什么酒水都没有点，便跑了过去，向他推荐酒水。
“先生，要来点儿啤酒吗？”
马凯文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笑笑，“我一个人，你能陪我喝吗？”
“当然可以，趁现在人少。先生要多少啤酒？先来一件行吗？”
“你能喝一件吗？能的话，我就买你十件。”马凯文用调侃的口吻继续笑着。
“这……”崔月心想怎么那么倒霉，又碰到个挑事的。十二瓶啤酒的量她是有的，毕竟现在才开场，她肚子的容量还够。只不过她怕现在就喝了一箱啤酒的话，待会儿就不能好好干活了。
谁知道今天能卖多少酒呢。她想。眼前就有到手的生意，可别错过。“好的，您稍等，我去给您下单，十件啤酒。”于是，她答应了马凯文的要求。
她走到吧台跟酒保下单，酒保好奇地看了看下单的桌号和坐着的顾客，挤眉弄眼地笑话她：“那位先生昨天才买了你九件啤酒存着没喝，今天又十件啊。你真能耐。”
“昨天他买了我九件？我咋没印象了。”崔月一阵糊涂。
“你醉成一滩泥了，当然没印象。”酒保呵呵笑着。
昨晚崔月被顾客灌倒后，那桌顾客以她没喝完一箱啤酒为由发出刁难，拒绝支付十箱啤酒的钱。
本来其他九箱啤酒就没打开，他们也不用支付这笔费用，可是崔月打开的那箱啤酒必须有人买单。那桌顾客连这一箱也不愿买单，称又不是他们喝的。酒吧方不愿得罪客人，就把那箱啤酒的账记到了崔月头上。
不光这样，那桌顾客还不依不饶地要崔月赔偿干洗衣服的费用，拉扯着已经喝蒙了的崔月，占她便宜。
坐在吧**自喝酒的马凯文目睹了这一切，跟酒保说崔月下单的十箱啤酒他买单了。然后直接走到那桌，从那些人手中拉回崔月，搂在怀里。称由他来支付干洗费用，并且愿意为他们今晚这桌的消费买单，让他们不要再为难崔月。
那桌顾客觉得马凯文在装逼，死抓着崔月不放，骂着难听的话。最后马凯文被激怒，和他们干了起来。
酒吧方虽懒得管客人的矛盾恩怨，但却不希望客人在店里闹事。双方刚干起来没一会儿，保安便出面制止，并将那桌客人扔了出去。
然后，马凯文便询问了崔月住在哪儿，叫车把她送回了家。
崔月听到这些之后，颇为感动，让酒保调了杯的鸡尾酒，亲自送到马凯文桌上向他道谢。“谢谢你昨晚替我解围。那个，干洗费我还给你。啤酒的话，你要喝吗？不喝我让酒保退了，我自己付那一箱的钱就好。”
马凯文只是暧昧地看着她说：“并不是谁都能让我挺身而出的。”
从那天开始，马凯文对崔月展开了强烈的追求。送礼物，接她下班，请她吃饭。就一个星期左右，崔月答应了做马凯文的女朋友……
“谁要听你讲你们的恋爱史啊，能说重点吗？”杨丹打断了崔月，不耐烦地催她直接往七月十三日那天的约会说。
“好吧好吧，呵呵。小姑娘真会扫兴。”崔月嫣然一笑。
崔月和马凯文交往后，并没有辞去酒吧的工作，仍旧每晚上班。他们隔几天就会见一次面，可从来没有在白天见，基本都是在晚上崔月下班以后。有时候是去崔月的出租屋，有时候是去外面开房。
一开始崔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觉得白天马凯文要上班，而晚上自己则要上班，只能在她下班后见面。
非常偶尔的时候，马凯文白天休班有空也会带崔月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给她买东西。她很知足，觉得马凯文对她已经很不错了，比她以前交过的男朋友都要好，至少在物质上不会亏待她。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物质才跟马凯文在一起的。渐渐的，在马凯文与她恋爱几个月后，她发觉她爱上马凯文了，想要跟马凯文稳定下来。她认为应该跟马凯文摊牌说说自己的想法，证明自己很看重这段感情，并不是想玩玩而已。
她不知道马凯文是不是也爱她，还是只想跟她玩玩。某天约会时，崔月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马凯文袒露了心声。
那天的约会不欢而散，但他俩并没有吵架，只是在崔月表明心意后，马凯文沉默了，一言不发。两人相对无言地吃完了那餐饭，然后马凯文送崔月回家。
之后几天，马凯文都没有跟崔月联系，也没有再来酒吧。
马凯文的消失就给了她最好的答案，她也没有再主动联系马凯文，自觉地认为她俩结束了。她很洒脱，难过肯定是有的，但却不会感到很痛苦。她见多了男人害怕负责任的模样，见怪不怪。
时隔一周左右，马凯文又再出现了，在崔月家门口等她下班回来。
崔月见到马凯文很淡定，没有大吵大闹，埋怨质问，而是大气地带他回了家。既然他的目的只是肉身欢愉，玩玩便玩玩，反正崔月不讨厌他的长相。各取所需，没那么矫情。
“我冷静了一周，想清楚了，我还是无法忘记你。我爱你。”马凯文进了崔月家并没有立马碰她，而是莫名其妙地严肃开口表白。
崔月听到后，脸上洋溢出了幸福感。
“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想骗你。我已经结婚了。”
崔月瞬间僵住，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下。
“你冷静了一周，回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崔月颤抖着问，“还不如直接消失，就这样结束呢！为什么要摧毁我和你的美好回忆！？你个出轨的渣男！而我，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崔月终于忍不住了，崩溃大骂。
“因为我控制不住！我喜欢你！不，我也爱上你了！”马凯文强调。
“爱我？哼哼，怎么爱？”崔月鄙视着他。
“我们可以继续……”
“不可以！渣男！”崔月恨恨地瞪着他，“除非你离婚，不然你就别来找我了，我不要当小三！”
“小月……”
“没得商量！”崔月咬牙切齿地说，马凯文一脸的纠结，“你走吧，我不想逼你做决定。”
“小月，你听我说。我考虑了一周，已经想清楚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会和我老婆离婚的！请相信我！”马凯文义正言辞地说，向崔月保证。
“真的？”崔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马凯文肯定地回她，“我已经跟我老婆提出离婚了。”
“啊？她……同意了？”崔月感到错愕，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
“不，她没同意。她一直在逼问我为什么，想知道我提出离婚的原因。”马凯文见崔月情绪趋于平静，两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
马凯文不想让崔月在他离婚之前被曝光，一来是怕他老婆以他出轨为由，将他列为过错方和他打离婚官司，分割他的财产。二则是担心她老婆知道崔月的存在后，可能会找崔月的麻烦。
崔月听着马凯文诚恳的描述，选择相信了他。接受他的安排，在打完离婚官司之前，和他保持地下恋人的关系……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你也相信？”杨丹又忍不住打断了崔月，吐槽着她。
“不不不，妹妹啊，你还太嫩不会懂的，我看男人的眼光不会错，凯文他没有骗我。”崔月信心十足地说。“他真的提起离婚诉讼了，我看过诉状。”
“切！那他离婚了吗最后？”杨丹不屑地问。
“离婚诉讼哪有那么简单，除非双方都签字同意，不然涉及到财产分割，离婚过错方取证等问题，战线会拉得很长。”崔月笑笑。
“他老婆要分多少他答应不就得了？既然他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的话？为何非得打离婚诉讼？”
“他老婆让他净身出户！”崔月叹叹气。
“你们不是为了爱情吗？净身出户又怎样？啧啧啧。”杨丹直接戳穿她。
“我无所谓啊，问题是凯文他觉得他老婆是在趁火打劫，他舍不得放弃他打拼多年的事业。我能理解他。”崔月不为所动，根本不在乎杨丹怎么吐槽她和马凯文的爱，仍在替马凯文辩解着。
我听着她俩越扯越远，竟开始探讨起爱情观来。不过从头到尾停下来，我是站杨丹这边的。虽然我们还只是高中生，恋爱经验不足，或许真的没有崔月她了解男人，但我相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事实。
我认为，那个马凯文，有重大嫌疑。
第四十八章 徐枫失踪
崔月和杨丹没完没了地叨叨着，完全偏离了我们该讨论的有关谋杀的方向，我忍不住想要打断她们，“喂……”
“吵死了！有病吗？那么晚在走廊打什么电话，不会回自己房间吗？！”我还没来得及打断她俩，八零三室的门突然打开，有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对我指责到。
“对……对不起！”我立马道歉，抬眼一看，是十班的黄欣玲，顿时感到丢脸，竟被她抓包噪音扰民，立刻挂断电话转身想离开八楼走廊。
“咋了？”崔月莫名地跟在我身边问。
“哟，林琳的小跟班？你怎么不在房间，跑到走廊上来打电话？有什么不想让徐枫听到的吗？呵呵。”黄欣玲也发现了是我，立刻走过来八卦地问，一脸的不怀好意。
我不想理她，走进楼梯间。崔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诶，你怎么回事？要走了吗？我进不去楼梯间！”
真烦人……我听到崔月的喊声，停下脚步，从楼梯间折回来，往电梯间走。
“怎么又回来了？小跟班？”黄欣玲听到我折回来的动静，回头看着我，“我发现个问题，就算你不想让徐枫听到什么而跑出来打电话，也不该在这里啊，你不是住七楼吗？”
管你屁事！我在心里骂她，仍没有搭理她，表明不想与她交谈的态度。
“哑巴了吗你？”黄欣玲不友善地又问了一句。
叮——！电梯来了，我匆忙跑进电梯，按下关门键。崔月也跟着我跑了进来。
“神经……”黄欣玲的声音被隔离在门外。
我急促地喘着气，心里十分不爽。
跟班。跟班。黄欣玲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我不过是林琳的一个跟班而已。她算什么玩意儿！我和林琳的感情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喂！你到底怎么了？刚才是碰见你讨厌的同学了吗？突然变得气冲冲的。”崔月看出我的情绪变化，问我。
“不提了，一个无聊的人。”我按下一层的数字键，“既然你去不了七楼，那在哪儿都无所谓了，去酒店外面继续和她们视频吧。”
“哦。好吧，随便啊都行。”我不说，崔月便不追问，真是随和。
我俩乘电梯到了一楼，并肩走出电梯间，我再次欣赏到她凭空消失跳转到酒店外这场景，真是叹为观止。
拨通杨丹电话，我们继续刚才未说完的。
“七月十三号那天，你在酒店房间到底有没有见到你男朋友啊？”为了防止杨丹和崔月再次闲聊，我率先引导讨论的话题。
“嗯？见到了吧……应该……我不记得了……”崔月糊里糊涂地回答我。
“……”关键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加上她无所谓的态度，我真有些无语。“那你进了酒店房间后，最后记得的是什么事？”
“最后的印象……”崔月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眉头紧皱回想着，“我一进屋就去洗澡，然后开始护肤，护肤完了凯文还没来，我就开电视看，躺在床上等他，嗯……然后我好像就睡着了，没了。醒来就成现在这样了。”
“又睡着了……”陈丽媛睡着了，崔月也睡着了。不知她俩是真睡着了，死在了睡梦里，还是因为临死前的记忆混沌不清，以为自己睡着了死在了睡梦里。
“临死前的事都不记得，那就往前回想下，你和马凯文为什么会在十三号那天约在这里见面？”杨丹让我不要纠结于十三日当天的细节，把时间往前推移询问。
“我十三号那天休班，很早以前就告诉了凯文，希望他能在那天腾出时间，陪陪我。”
“陪陪你，跑这么远？谁定的地方啊？”杨丹继续问。
“他定的啊。”
“要过夜吗？”
“当然要。不然来这里干嘛？”
“他不是在打离婚诉讼吗？你们不是地下恋人，每次只能匆匆见一面，不超过一小时吗？他出来和你见面过夜，难道不怕被他老婆发现，抓住把柄？”
“我们见面都很小心的，之所以提前跟他打招呼，就是让他提前安排，包括提防他老婆起疑心。”崔月轻松地耸耸肩，“再说了，是凯文在意会不会被他老婆发现，我又不在意。他只要能答应我，定是做好了万全的防护准备，我犯不着为会不会被他老婆发现这种事担心。”
说得有道理，只要马凯文ok，崔月就ok，一切都是马凯文在拿捏分寸。至此，我对马凯文的疑虑更大了。我觉得他的种种行径太矛盾了。
担心财产被老婆夺走，居然还敢在离婚诉讼的取证阶段出来和情人过夜？他有什么能耐可以保证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发现？
据崔月所说，自从她得知马凯文和他老婆的离婚诉讼提上了日程后，她就完全相信并答应了和马凯文保持地下情人的见不得光的关系。
就像刚才杨丹提到的，他俩每次出来见面约会非常仓促和隐秘，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而见面地点不会选在户外公共场所，都是在宾馆酒店这些地方。约会什么的说白了不过就是上床而已。
他俩用来联系的是专门从网上购置的新电话卡，里面只有彼此的联系方式。约会基本都是崔月先去办理的钟点房入住手续，然后告诉马凯文房间号，他再直接过去。
可这次不同，这次是马凯文订的酒店，先来办理了入住手续，却没有留在房间里等崔月。而是把房卡放在一楼大厅的储物柜里，仍是让崔月先去房间里等他，他随后再过来。
他干什么去了？不是提早就安排好，甩掉了老婆的跟踪吗？要说有工作要忙也不可能，应该早就把十三日当天的工作全推了才对，毕竟提前很久做的准备不是吗？
“马凯文主动订房间，你不觉得可疑吗？那样就在这里留下了开房信息，会被他老婆查到的啊。”我提出质疑。
“就说你们还小，想问题那么简单。随便找个人办理入住就可以。你想想，我都可以不用登记就进入房间，凯文也是啊。”崔月笑话着我们**，装出成熟老练的感觉。
“是吗？可我还是觉得，马凯文问题挺多的呢！他很可疑。”杨丹和我观点一致，坦白直言。
“凯文可疑？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他杀了我吗？”崔月满不在乎地笑笑，似乎她根本没把我们的怀疑和猜想当回事，认为我们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在玩过家家的侦探游戏而已。
“有可能。有各种可能性，我们都不会排除，逐一佐证就好。”杨丹像模像样地说着她查案的宣言。
“好啊，我期待你们查出真相，呵呵。”崔月毫不走心地说着，压根就看不起我们。
一时间，杨丹和我被崔月不走心的态度弄得无话可说，沉默以对。
“那今晚就到此为止？”我问。
“嗯，太晚了，你赶紧回来吧。”杨丹赞同。
“好。”答应一声，我对崔月说：“我回去了。明晚九点咱们还是在湖边见，你再回忆一下，十三号当天还有没有什么细节能想起来的，明晚告诉我们，再一起讨论吧。”说完，我挂断视频通话，转身往酒店走去。
“等等，要说细节，我现在就想到了一个。”崔月从我身后喊住我。
我回头看着她，等她说。
“那天我刚到酒店一楼大厅的储物柜取房卡时，大厅的沙发上有一个男人一直盯着我看，还冲我吹口哨调戏我。”崔月摸着脑门回忆着。
“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就这些。”崔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看着她衣着清凉的装扮，问她：“你当天就是这么打扮的吧？”
“嗯呐！”
面容姣好，穿着暴露，身材魔鬼，连我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更何况男人。这算什么线索。
我觉得她根本不相信我们能找到凶手。不，我觉得她骨子里根本无所谓能不能找到凶手，她已经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认为寻找凶手什么的，对她毫无意义。
“好的，我知道了，晚安！”我冲她摆摆手，走进酒店。
回到房间，陈丽媛也已经离开了。今晚她都没怎么说话。她和崔月不同，她对我和杨丹寄予了绝对的希望，除了我们，没人能帮她找出凶手。
洗漱完上床躺下，我思索着陈丽媛和崔月的事，缓缓入睡。崔月的死，现在至少有些相关人物出来了，马凯文，重点怀疑对象，接下来恐怕得寻找这个马凯文的资料信息来查查看了。
而陈丽媛的死，什么线索都没有，完全空白。到底她的死和崔月的死有没有什么关联呢？时间挨得那么近，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中存在一定的联系？
浮想联翩，我想到了刚才在八楼被黄欣玲说的那些话，想到了林琳把我忙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想到了徐枫铆足了劲地整我……
七月二十日，夏令营第六天。
今天是最后一场赞助学校的招生宣讲会，我起得比昨天早，提前去厕所方便洗漱，免去了和杨丹抢厕所的尴尬，也不用再闹心地回我房间去撞见徐枫。
十一点半，我下楼吃早午饭，杨丹才刚刚上完厕所开始洗漱。我俩还是继续分开行动，互不干扰。
下午的宣讲会，民办大学的招生老师在前面啰嗦地介绍着他们学校，我百无聊赖地放空。林琳在一旁聊手机，时不时与我咬耳朵窃窃私语一句。
“哔哔，我听黄欣玲说，你昨晚跑到八楼走廊去打电话，咋回事啊？又和徐枫闹别扭了？”林琳小声地问我。
“没有啊，你别听黄欣玲乱说，她嘴怎么那么碎？长舌妇一个。”一提起黄欣玲我没啥好气，讨厌程度和徐枫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看来你是跟黄欣玲闹别扭了啊，呵呵。”林琳捂着嘴笑笑，又问：“那你昨晚跟徐枫聊天了吗？有没有问她昨天下午逃宣讲会干什么去了？去哪儿玩了啊？”
“我和她……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她玩她的吃鸡，我看我的电视和书。我没问她昨天的行踪，她也没主动告诉我。”这谎撒的，好像我昨晚还是和徐枫住在一个屋似的。看起来林琳并不知道我这两天都没回自己房间睡，徐枫也没告诉她。真是难得，我以为徐枫什么都会向林琳报告呢。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跟谁都处不来啊！唉～！”林琳深深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待会吃什么作晚饭啊？”
“随便啊。等开完会再说吧。”一般不知道要聊什么，就会往吃东西上说，尬聊十分无趣，我赶紧终结。
我不想让林琳知道我这几晚都住在杨丹的房间，我怕她会因此和我闹情绪。虽然我还没确认她和杨丹的过往恩怨，但我能感觉到，她不喜欢我跟除了她以外的同学来往过密。
我以前理解为这是一种对我独占欲，我很享受，但经历了杨丹的讲述，黄欣玲的鄙视嘲笑后，我越发觉得这是种控制欲。尽管两种**带给我的感受截然不同，但我仍是想继续维系我和林琳的关系，我真的很珍惜这份情谊。
宣讲会结束，我俩离开会场。
“……谢天谢地，昨晚五班的带队老师并没有查房，今天还是继续拜托你了哦，嘻嘻。”林琳边走边跟我说着昨晚这边宿区的情况，貌似徐枫昨天逃宣讲会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五班的带队老师和李波一样，真是不负责。我真希望他们赶紧发现林琳和徐枫换房的事，强制她俩换回来。这么一来，我就不用去杨丹房间睡了，也不用再撒谎骗林琳，还可以让林琳见到陈丽媛，相信我能见鬼，巩固我们的关系……
“喂！你们等一下！”身后传来韦丹青的喊声，她追了上来。
“怎么了？咋气势汹汹的？”林琳不解地问。
“不找你，我有事想问问陶桃。”韦丹青越过林琳直接跟我交流，“徐枫今天又没来参加宣讲会，怎么回事？”
“她没来参加宣讲会干嘛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对于她劈头盖脸的质问，我表现出我的不满。
“你和她住一个屋，怎么会不知道？”韦丹青臭着脸吼着我。
“对不起，我并不想跟她住一个屋，所以我跟她都没什么交流，她去哪儿了，干什么了，我一概不知。”她以为音量大，露出一副凶相我就怕她？省省吧，我见鬼都不怕，会怕她？直接怼了回去。
“她没来参加宣讲会，也没有事先发信息打电话给我说声，昨天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肯定有问题，你说，她到底怎么了？”韦丹青着急上火地抓着我的胳膊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掰开她的手，生气地甩掉。
“诶诶诶，你们俩都先别动怒，冷静一下。”林琳见势头不对，连忙插进来打圆场，“丹青，你问其他人了吗？徐枫有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
“都没有，该问的我刚才在宣讲会时都发信息问了一遍，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韦丹青回答。
“陶桃，你今早出来时，徐枫还在房间吗？”林琳转过来问我。
“不在了。”我张口就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今早没回我的房间。
“林琳，徐枫连续两天没来参加宣讲会，老黄很生气，今晚势必会来房间找她问个清楚，你说怎么办吧？”韦丹青着急地说。老黄是他们班的带队老师。
我被韦丹青这着急焦虑的感染，回想了一下，似乎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徐枫的影子。昨天早上我回我房间洗漱她就不在屋里了……不，确切说，我从前天晚上就没再见过她。前天傍晚和张思睿吃完晚饭，我就回屋收拾东西搬到了七零一室，那时候也没见到徐枫。然后她昨天和今天都没参加宣讲会，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陈丽媛和崔月遇害的事挤进脑海，难道徐枫也被……我想着想着，也随之不安起来。
第四十九章 最后目击
“那可麻烦了。今晚我还约了李玮呢！”林琳关心的点根本不在徐枫失踪与否，而是找不到徐枫，就会影响到她和李玮的约会。
“昨晚呢？她昨天下午没来参加宣讲会，晚上她有跟你说什么吗？或者她有什么看起来不对劲的地方吗？”韦丹青继续扯着我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和她没什么交流……”我有些心虚地回答。
“黄欣玲说你昨晚鬼鬼祟祟地在八楼走廊里打电话，你怎么不在房间里打？是不是和徐枫发生不愉快了？”韦丹青继续逼问，怀疑我一定和徐枫失联有关系。
又是这个黄欣玲，我真要被她气死。嘴真碎，就那么件小事让她在这群人中给传遍了。
“我……昨晚搭电梯忘了按楼层没注意，到了八楼出电梯才发现不对。突然电话来了我就在走廊里接了，哪有鬼鬼祟祟。”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我和韦丹青对质期间，林琳一直盯着我看，像是要把我看透般。
我回避着她的目光，坐立难安。
“陶桃，你有点反常。”林琳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你昨晚在八楼跟谁打电话呢？”
“跟……我妈啊。”我尽可能地掩饰慌乱。
“是吗？黄欣玲倒是听到和你通话的是个女声，可她说你和对方聊了好长时间，而且对方说话的语气，感觉也是个学生。”林琳目光犀利地盯着我，“真的是你妈妈吗？”
“当然，我骗你干嘛？你不相信我？”我讨厌像被审犯人一样的问话，但我却仍在嘴硬撒谎。到底我是有多害怕林琳知道我和杨丹接触的消息，我自己都不懂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就如杨丹说的一样，我在和林琳的关系中，太卑微了，所以患得患失。
“我不是不相信你，你别急……”林琳听出了我的不高兴，连忙改了改语气和提问的方向，“昨晚你打完电话回房间，徐枫还在屋里吗？”
我怔住，愣在原地，林琳感觉出端倪了。
“啥？你怀疑昨晚徐枫就不见了？”韦丹青反应比我还大，咋呼出声。
“是这样吗？陶桃？”林琳没理韦丹青，追问我。
“我……不知道。”我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俩住一个屋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徐枫不让你说？还是你知道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韦丹青炸了锅似的怒道。
林琳把韦丹青拉到一旁，让她不要一惊一乍的，“陶桃，你不知道徐枫在不在屋里，是因为你昨晚打完电话就没回去吧？”
终究是瞒不住她了。我点点头，“是的，我没回我们的房间。”
“你果然有问题！昨晚你去哪儿睡的？”韦丹青又插话进来。
“你闭嘴丹青，是我问还是你问啊？”林琳霸气地吼了韦丹青一声，“现在是搞清楚徐枫去哪儿了，你管陶桃去哪儿睡的干嘛？真是不着重点！”我头一次目睹林琳凶悍的样子，不仅震慑住了韦丹青，也震撼了我。
林琳看着我，收起霸气问：“那你昨天见到过徐枫吗？”
“没有。”我机械地作答。
“也没有？！那昨天早上起床她就……不对，你前晚也没回房间睡？”林琳仔细一推敲，就搞明白了我昨天为什么没见到徐枫。
“是的，前晚没回，大前晚也没回。徐枫没给你说吗？”我气不打一处来地反问林琳。真把我当犯人审了吗？靠！
“大前晚我知道，她给我说了。你抽什么风？突然跟我凶什么！我知道你不爽，我这不是在捋时间线嘛，没把你当犯人审！”林琳想听到了我心中不悦般地回应我，面不改色地继续：“前天你从这边坐船回去后，有再见过徐枫吗？”
“没有。”她解释完我依旧不爽，但却也照实回答。
“你从游泳的岸边走后，张思睿追着你也走了。然后徐枫也说不和我们吃晚饭，紧跟着你俩离开了。你们仨先后离开不超过五分行，你没在回去的船上看见她？”
“没有。我只遇见了张思睿。”时间差不超过五分钟？我也觉得奇怪。我和张思睿在码头等船就不止五分钟，徐枫怎么会没和我们坐同一班船回去？
“你和张思睿一块儿回去的？”
“嗯。我在码头等船时张思睿就过来搭讪了。”我以为林琳在八卦我和张思睿，回答完下意识地解释到。
“那就可以理解你们怎么没遇见徐枫了。”林琳却没有要八卦的意思，而是认真分析着情况，“徐枫那家伙喜欢张思睿，看到你和张思睿在码头一块儿等船，她肯定会刻意回避，见不得你俩太过亲密。”
“我才没有和张思睿太过亲密……”
“你有没有不重要，是徐枫觉得，不是你觉得。”林琳强势打断我，让我闭嘴，“所以，你和我们一样，最后见到徐枫也是在这边游泳的湖岸边咯？”
“嗯。”
“她坐船回去那边宿区就消失了？她没有回房间吗？”林琳感到狐疑不解，太匪夷所思了。
“应该是回了。趁我不在房里时回的。”
“你怎么知道？”
“我去餐厅吃晚饭时房间电视是关着的，吃完饭回来电视却是开着的，但徐枫不在房间里。她肯定中途回来过，然后又出去了。”
“她回过房间啊……然后又离开去哪儿了呢？”林琳摸着下巴思忖着，做出判断：“既然她回过房间，应该有咱们班其他同学看到过她吧，你待会儿回去挨个房间问问看，找找最后目击到徐枫的人是谁。我和韦丹青她们在这边继续找找，没准前天她离开房间又折回来了，在哪儿出意外了也说不定。”
“我才不要挨个房间去问呢……”我透露出不愿意。
“陶桃，我知道你不愿这么做，但现在徐枫失踪了，我们必须想法子找到她，其他都是次要的，好吗？”林琳再次制止了我说下去，“暂时先不要报告老师，我们先找找看，今晚老黄来房间找徐枫时如果我们还没联系到徐枫，再向老黄报告不迟。”安排完，她掏出手机来，尝试给徐枫拨打电话。
韦丹青点头接受着安排，我也应和着，只是不反对。但我打心里不想照做，我才不要回去挨个房间敲门询问有没有人见过徐枫呢！
我看林琳根本不是非常担心徐枫出意外了，而是担心她今晚和李玮的约会会被徐枫失踪这件事给妨碍。若是真担心，现在就向老师报告才对。就凭我们几个人，怎么找？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根本无从找起，纯粹是浪费时间。
“不行，还是通了没人接……”林琳摇摇头叹息，打开免提，把手机屏幕转给我和韦丹青看。
电话是通了，响着“嘟——”的长音，屏幕上显示着通话联系人的图片头像，林琳用来备注徐枫的图片就是徐枫本人的照片，一头空气刘海，巴掌脸的可爱女生。
林琳拿着手机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握在手里。就那么一瞬间，在徐枫的照片迅速晃过我眼前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跃然手机上的一串数字。那不是通话时长的秒数计时，我虽没看清楚那串数字是什么，但我肯定那串数字不是在屏幕里，而是在屏幕外的手机上方。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出现在挤满了整个屏幕的徐枫的照片的上方。
我愣住了，惊恐遍布全身，不敢相信刚才看到了什么。在照片里也能看到人头上出现的死亡倒计时？！
铃响了好一会儿，直至无人响应出现机械的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应答，请稍后再……”林琳挂上电话，让我们按她的安排行动起来。
“林琳，发张徐枫的照片给我。我们班的人不一定都认识她，有照片给他们看，询问起来能更直观一点。”我没有当场让林琳再从手机里找出徐枫的照片给我看，而是拐了个弯说到。
“也是。我一会儿找找看发给你，先各自行动起来吧。有什么消息，记得互通有无。你和徐枫有什么误会都先暂时放下吧，先找到人确认她安全，之后什么都好说。”林琳的口吻语气像个领导一样，给我下达命令。
“嗯。”我应允着，转身离开往码头走去。
心里一阵郁闷烦躁。
误会？我和徐枫没什么误会，就单纯的是她不爽我，设计耍我陷害我而已。我根本没有反击过，想反击时她已经失踪了。
林琳真是的，明明知道徐枫喜欢张思睿，还和她换房间，让她和我住一起不是制造矛盾引发纠纷吗？只为自己考虑，丝毫不考虑我，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说什么我们自己先找找看，不要报告老师，等实在瞒不住了再向老师坦白。她是想等到晚上九点以后，就算被老黄查到她和徐枫换房间的事，往返两岸的摆渡船已经休息了，她今晚还能继续住在对岸宿区和李玮约会吧！根本不是在为徐枫的安危优先考虑。
此刻我对林琳的埋怨越发强烈，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为别人考虑纯属扯淡！对我这样，对徐枫也是这样，恐怕对谁都是这样吧！还真是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啊！
这么想我竟能舒缓些对她的埋怨，我感到讽刺。
还没走到码头，手机便震动了一下，收到了林琳发过来的徐枫照片。
徐枫穿着校服，留着齐刘海，一副清纯可人的乖乖女样子。
这次不同，这张照片并没有占满整个手机屏幕，而是张全身照，她处在照片正中央，照片里留有多出来的空间。因此，这次我看到的倒计时数字是在手机屏幕里，没错，仍旧是在徐枫的头上。
80009，80008，80007……
我看着徐枫头上的倒计时数字，感到背脊发凉，身体微微颤抖着。还有八万多秒，不到一天的时间了。确实得争分夺秒找到她才行。我不知道她此刻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失踪了，但既然现在她的头上数字仍在倒数，便证明她还活着。我相信我所看到的这串倒计时数字的意义。
我咬着手指走到码头，内心十分焦急惶恐。虽然我讨厌徐枫，但知道她马上就要死了，对她的讨厌和不齿立马全都抛之脑后了，只想赶紧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全。
可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该怎么找呢？真的像林琳安排的那样先挨个房间问同学吗？我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嘿！好朋友桃子，你又自己等船回去啊？我和你作伴吧？嘿嘿！”张思睿从排队登船的人群中看到了后来的我，从前面跑到我身后，嘿嘿笑着。
“嗯，好。”我没给他太多反应，只能简单嗯了一声，表情凝重地思考着徐枫的事。
“你咋了？严肃得有些反常啊。”张思睿问。
我转身看着他，动动手指让他低下头来，凑到他耳边告诉他：“徐枫失踪了……”
“啊？！”他小声地表示惊讶。
“还有，我刚刚从她的照片里看到了她的死亡倒计时数字。还剩不到一天！”
“你又看到了？！她发生什么事了？是意外吗？怎么会明天就要死了？”张思睿震惊不已。
我又盯着手机里徐枫的照片看了又看，仍旧只有倒计时数字而已。我对张思睿摇摇头，“看不到死亡过程，只能看到死亡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要报告老师吗？”张思睿的反应才是正常的，遇到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带队老师才对。
“嗯。我也觉得该给老师说。不用说徐枫快死了，就说她失踪了便好。”说她明天就要死了，谁会相信我呢？没准今晚找到了她，明天她还是死了，大家才要把怀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吧。
船来了，我俩一块儿上船坐下。我把刚才林琳安排找徐枫的分工给张思睿说了，他答应替我去挨个房间敲门询问徐枫的事。
“对了，我记得前天傍晚我们吃饭时，杨丹来餐厅把你的房卡还给你。说她看到了徐枫把你的房卡扔进走廊的垃圾箱里，”张思睿帮我回忆着，“从时间线来看，没准杨丹是最后一个目击到徐枫的人。”
“对哦！我待会儿回去问问她那天的情况。”我点头肯定，咬着嘴唇想，“如果报告老师了，或许我们可以让酒店方调取一下这两天的监控查看一下。”
“嗯。先回去问一圈同学再说吧。”张思睿拍拍我的肩膀，“别太紧张了，放轻松点，尽力就好。”
我没法放轻松，这次看到的死亡倒计时，极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我怀疑陈丽媛，崔月的命案并不是两次独立的事件，凶手不是偶然外来度假村的人。也就是说，凶手此刻还在这个度假村酒店里，想到这，我整个人背脊发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