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女巫审判
她来这里是为了祭拜自己的老师?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就在提恩这么想着的时候,塞莉拿起了准备好的酒。
“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我也知道你的理想永远不会实现,但我还是会来看你一次的,虽然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也希望你能进自己最喜欢念叨的天堂,即便我不相信存在这种地方。”
酒从杯子里滑向了墓碑前的土地,瓶子也从塞莉的手中滑落。
随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传了过来。
提恩是理解不了塞莉在做什么,可她读得懂塞莉的表情,她脸上的并不是什么悲伤,或者怀念的神色,而是另一种,难以描述的疲惫感。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笑了笑,问起了提恩。
“提恩,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什么时候吗?我也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很早很早之前,那个时候我三天没吃东西,在濒临饿死的边缘徘徊,那个时候我估计自己会被饿死,好在我找到了蘑菇,虽然看到好多小人,难受了好久,但至少没把毒死,甚至还因为中毒,被好心人送去了诊所。”
“你的运气是真的不错,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没缺过什么,却也什么都缺。我是从我老师死了之后,我才明白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多么的困难,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才慢慢的想明白,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到底有多么的无可救药。过去的我相信现实,可自从我老师死后,我开始相信童话了。”
“塞莉你没有说反吗?一个是现实,另一个可是童话。”
“没有,我相信的现实,是我幻想出来的现实,而童话,是真正在我面前展现的,那如同童话一般的世界,你肯定理解不了,但是这不重要,我老师至死,也没有能够理解我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恐怕这个世界,也没有第二个类似我一样的人了,也许未来会有吧。”
“未来吗?这听起来可有点遥远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反正这里都是被推上火刑架之后,被嫌弃者的乱葬岗,是我们这个时代可悲的见证。就和过去兴起过的狩猎女巫运动一样,这些注定是会被刻在耻辱柱上的。”
“可这已经结束了,虽然是耻辱,但作为结束,又或者说了结这个耻辱的人,至少我觉得我们应该不用感到耻辱吧?”
“耻辱是永远不会被忘记的,会持续很久很久,至少我们活着的时候,这就是一份巨大的耻辱。我会记着,也会引以为耻,同时也会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个地方,记住我们的耻辱。”
“塞莉是打算在这里弄点什么吗?”
“我们的国家,今后绝对不会再有人被莫名其妙的烧死了,而这里,我会把这些可怜人的尸骨迁出去,妥善的安葬,然后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庞大的纪念馆,用来反思我们过去犯下罪孽,为了给我们的后代做出警示。”
“这不可能通过的!这是绝对不可能被提起的历史,塞莉,宗教那边服从你废除异端审判,都已经是非常巨大的让步了,如果你要进一步的否认宗教在这方面的权威,即便是保禄教皇,恐怕也难以压制下层的愤怒,这——至少现在这不是合适的时机。”
提恩认识塞莉这么久,这是他认为塞莉行为最疯狂的一次。
现在他说的非常委婉,实际想要表达的意思,也非常的明确,现在塞莉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在为国家去宗教化了,而是彻底否定宗教的合理性,甚至是宗教赖以生存的合法性。
她可是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那就是魔女狩猎,这东西是什么?
魔女狩猎是人类历史上最荒诞,最黑暗的篇章,是从1480年延续到1780年的迫害“女巫”恶潮,它整整席卷了洛马斯特大陆300年。
那个时期,良家妇女一旦被诬为“女巫”,立刻就会被斩首示众,然后焚烧尸体,而在后期甚至会动用各种变态到发指的刑具,来进行异端审问,死于这种奇怪的刀下冤鬼多得难以统计。
魔女狩猎在当代,毫无疑问是普遍认同的,宗教所犯下的罪恶,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因为魔女狩猎,而把七神会定义为邪教,不会因为他们过去犯下的错误,而认定他们有错,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即便各国都允许小说家们,利用魔女狩猎杜撰一个又一个悲哀的故事,不断的传述着这段黑暗的历史,让人们了解人性的可怕,可是又有几个人把问题指向真正核心的宗教?
没有的,因为他们自己都是七神会的信徒,难道说要把自己定义成一个邪教徒吗?他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把责任归咎在宗教头上,他们肯定会反复和你强调,人性是多么的黑暗,人性是多么的无序,神明的存在又是多么的可贵。
说白了,矛头指向宗教,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现宗教的丑陋和落后,也不会有人相信,就算他们相信了,各国的所有信徒也都只会保持沉默,或者迅速遗忘。这种事情就是标准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可以说是绝对没有人会去做的,也没有这个必要去做。
即便开放如帝国南方,也不允许有人公开指责七神会,这是为什么呢?他们那宗教信仰程度是非常低的,可是他们依旧要维护宗教的权威,这很奇怪吗?
完全不!
因为宗教是维系国家,最重要的纽带,是一个可靠,并且确实有效的,维系国家凝聚力的工具。
对他们而言,宗教也许不是正确的,但确确实实是好用的。
为此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彻底的否认宗教,即便有那么点冲突,也终究会有另一方妥协。
可是,现在塞莉想要做的,就是想要彻底的毁掉七神会的所有构成。
这绝对是疯掉了,宗教是什么?是国家最重要的维系人心的工具,而塞莉否定了这个,等同于否定了传承了数千年的国家治理体系,提恩无法想象这个决断带来的影响会有多么的巨大,失去了宗教的西菲尼,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甚至他感到了恐惧,如果人民不去信仰宗教,那就等同于失去了传统,那这个国家,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这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也是值得所有人恐惧的。
提恩是很想出言反对,可显然,塞莉已经想好了一切解决办法。
“问题不大的,这只是一切的开端,我也没有打算在我这一代人,解决这个麻烦的大问题,至于有人反对,你放心吧,未来他们畏惧的不再会是宗教了。”
“塞莉,这个问题,你真的需要好好考虑,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好,那我们需要面对的危机,可就太过巨大了。”
“我们已经在这条道路上错的太久,我们的时代,也不会允许我们继续错下去了,即便不太好听,即便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也必须要纠正这样的错误,至于危机什么的,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唉——提恩,权力可就是这么用的,无关对错,只在乎于拥有权力的人怎么想。”
“不是这么一回事,塞莉——”
“我的老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坚信我们可以依靠自己,主动的向前。可是历史的发展不同于某个战役,又或者某场战争的胜败,那毫无疑问是大部分人决定的。你好好回头看看,我们发展至今,难道不都是那一小批人决定的我们的未来吗?”
“是这样的,现在社会也是这样,一小批精英决定了我们的发展和未来。”
“我的老师坚信,人民可以推动这个时代的发展,所以我一直说他是理想主义者,是活在童话之中的人,而我一直相信的是精英主义,也就是我坚信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是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和平,是能够让这个国家变得伟大的人。我坚信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是精英,又或者是领导人民的精英,属于精英的一切,都是一滴水都不会流出去的。”
“这似乎并没有错,现在的社会是大众构成,精英领导的。”
“错了,大错特错了,我们对精英的理解,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概念,精英不是指你出类拔萃,而是指你的出身、资产、样貌。这些决定了你的未来,国家不应该由这样的人选择未来,所以到最后,我不得不承认,光靠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并且我能够走到今天,依靠的就是集体的力量。”
“国家不是一两个人构成的,是所有人构成的,那么自然会需要依靠集体的力量,但这根本不可能改变国家是精英领导的事实,任何国家都是这个样子的,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冲突的事情吧?”
“冲突?冲突大了,就像你眼中的平民是什么样子?提到他们,你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好的东西,还是坏的?大部分人都只能想到坏的方面,没错吧?”
“因人而异,但大部分人都是蠢货,这一点不需要辩解,也没办法辩解,人的劣根性无论是精英,还是平民,都是有的。”
“可是在这群蠢货之中,依旧有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他们出身也许不是最高贵的,但是他们拥有最崇高的理想,并且他们也愿意为这个理想献出一切。他们错了吗?他们有罪吗?还说你认为他们一定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世界,又或者认为他们一定会失败?”
“这可就太广泛了,我可没有办法对这么广泛的事情,做出一个评价,我甚至觉得,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问题,人都是有晋升的可能性的,不是说一个平民,就不会变成一个精英。”
提恩是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他近乎本能的感觉到了,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问题,也是他绝对不能够评价的。
因为这一类问题,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评价的,即便是权力者,他们虽然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是正确的,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能够简单评判对错的,因为历史本就不是什么黑白色的,反而是灰色的。
也不是说他们会错,又或者不会错什么的,而是有的时候,某些事情的对错,是随着时代变化。
也许未来十年,大家都会认为他们做的是正确的,然后再过个十年,他们变成错的了,然后再过个十年,他们也许又变成正确的了,人的思想就是会这样,近乎反复无常的变化,并且在某些事情上,尤其是历史上,少有真正的结论。
这也是历史的一种必然,因为随着时间流逝,当一些事情的细节,开始不被重视,也许这整件事情就已经变味了,而这个时候的评价对错,还真的难以保证,是否还是对他们,甚至说还真的未必是对他们这段历史在进行评价。
所以牵扯进这一类问题,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自讨苦吃,因为你没办法保证眼前的人,她的想法不会产生变化,所以你盲目的认同和否定,都是在找死。
提恩是绝对不愿意考虑这种问题的人,可是塞莉显然是会想这些麻烦事的类型,并且也渴望得到回复的类型。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思考这方面问题的人,我也知道你会用“只要对的起自己,只要自己相信就足够了”一类的话来糊弄我和你自己,但是我们有的时候做出某些判断,真的是需要考虑到历史影响的。”
“历史影响吗?这是很重要,那塞莉你也应该清楚,七神会存在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动摇的地步。”
“说的没错,但是可以从我们这一代人开始让他慢慢的动摇,我们手上控制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国家的未来,也不单单是几千万人的死活而已,我们甚至有可能影响我们全人类整体的未来的走向,为此我们必须要承担这份历史的责任。”
第六百一十章 耀世
“否则,我们就不配站到这个位置了吗?我懂这个道理,可这些事情真不是这么容易考虑的。我们不是神,没办法看的这么远,看清脚底下的路,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啊,所以我老师才会被埋在这里,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改变世人,他也许——也许就不会死了。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放不下的,也就是这件事情,我的老师替我承担了责任——你从我父亲那也听到不少吧,你觉得这是我的责任吗?”
“不是,和塞莉你完全无关,释迦·摩尼选择的道路,就是他的结局,而塞莉你成功的继承了他的理想,并且走上了你认为是童话的道路,我想这就是他最希望看见的,为此我觉得他是和自己进行了一个交易,也是再赌你会完成他的梦想,也是再赌你会这么做。”
最希望看见的?和塞莉无关?
什么狗屁童话和现实,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塞莉所说的吧?
她的眼里可看不到任何的内疚和同情,这位被送上火刑架的可怜人,提恩可不愿意相信他是自愿提塞莉承担一切的,释迦·摩尼的死,绝对是有其他的大问题,整件事也绝非诺曼家所说的那么简单。
虽说弱者都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行为和习惯,但这位能够成为诺曼公爵家教师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弱者,单方面的把他想成一个为了理想献身的义士,怎么想都不合适。
可塞莉就是在往这方面诱导,这也说明她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可——可她就算要隐瞒什么,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提恩现在最疑惑的就是塞莉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塞莉,这些事情都是和你无关的,所以也不需要想太多,我们现在往前看就足够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反复思考的。责任这种东西,不是存在就一定要承担的,我们完全可以选择性的承担。”
“用谎言?我可不是骗子和欺诈师,说谎,我还是要承受不小的心理压力。”
“谎言?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用谎言构成的,总有办法,用其他方法,让他们接受,又或者说,让自己接受的。只是塞莉你肯定不同于一般人,只要躺在床上,一切都可以忘记和放弃,虽然我觉得过程会稍微曲折点,但是还是——还是能办到的,选择性承担责任这件事。”
“你可别和我反复念叨这种东西,我的理解能有限,这种长句只会绕晕我。”
拍了拍额头的塞莉,往外走着,同时也问起了提恩奇怪的问题。
“世界为什么会转动,提恩你有思考过吗?”
“没有,这种事情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我也没有能力去研究这些,那么自然对像我这样的一般人而言,这种过于高端的问题是完全不需要去思考的,我也更不会自己骗自己的说“世界因我而转动。”,能说这种蠢话的,也只有傻子。”
“所以说一个人太现实了也不好,没有任何的幽默感,你这个人就是这个类型的。要是我和内阁的那群人说这些,他们可一个个要陷入沉思,然后想着办法拍我的马屁。马屁这种东西,大家都知道没有用,可听着就是舒服。”
“哈哈哈——”
“可他们也来不了这里,也听不到我和你说的这些,有的时候,人被捧高了,还真的是会忘乎所以的,而这往往都是灾难开始的时候。”
“灾难开始的时候?这应该不是好事,但是我觉得,我能听到塞莉你说这些,应该是好事吧?”
“当然是好事。你这个人想事情,永远都想的太过消极了,你可要知道,消极也是没有自信的体现,你什么事情都能办好,那就稍微自信点。你可比我厉害的多,我现在得到的一切,可都有点得位不正。”
“这并不妨碍你做到你想要做到的事,更何况都这个年代了,还真的有人相信这些吗?只要能够让人民过的好,越过越好,那你就是正的,没有人会把你当做逆位的怪物。”
“逆位的怪物吗?星罗已经彻底的成为了历史,可惜短期内,民众对它的议论暂时是不会停下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等回了柏林我就告诉你。”
“——”
“还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的事,之前你和我说,各国都会畏惧西菲尼展现出来的力量,从而不敢进攻我们对吧?他们今后,会把针对我们的行动,转为意识形态战对吧。”
“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觉得这不是正确的,你在这方面,反而太过乐观了,我这里接到了不少情报,都是非常不好的,等会了柏林,一起和你说吧,这些事情,也只有你见到了证据,你才会相信。”
此时的塞莉终于放弃了进一步询问奇怪问题的想法。
她也终于打算离开她长大的家乡。
——
南中城。
——
过去的这地方,是饱受了战乱的荒芜之地,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动乱、危机,最后在诺曼家的领导下,这个地方迎来了新生,也借由这份成就,他们成功的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权力和责任是直接挂钩的,只有权力不考虑未来,那么这份权力也不会持续的长久,获取权力,那也必须要承担责任,这是一种必然,哪个国家都一样。
只是有的国家是蠢货当政,但他们也不是不承担责任,而是选择性的承担对自己有利的责任,往往这种国家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所以着眼于未来吧,时间还在推进,一切走着瞧。
未来呢?未来么。
现在提恩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诺曼公爵没有做成的事情,塞莉能够做成吗?
不知道,没人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答案的。
也不需要有准确的答案,历史还在往前延伸着,未来怎么样,只需要看着就好,只需要努力的迈前就好了。
——
重新回到了柏林。
通过国王大道,到达了国会大厦。
作为最高执政官的塞莉,站在了国会大厦前,停下了脚步。
“你说这个建筑这么庞大,我们这些人在这些东西面前,是不是也太过渺小了?这也许就是神明看待我们的角度?”
“神明吗?塞莉,我想你所说的神明和我理解之中的,是完全不同的。我可不认为神明会看着我们。”
“也是,你也算是宗教机构出身的,和我的理解有所差距,也是正常的,但我认为神明就是一种高高在上,对着人世间所有的悲剧发出嗤笑的怪物,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勇敢的迈前,推翻他们设计好的剧情。”
塞莉抬起头哼了一声之后,迈入了国会。
——
议会大厅,本该位列于两侧之中一方的塞莉,却选择直接坐在了最中央。
——
这是直接藐视了国家法律的行为,也是完全不尊重议会的体现。
可惜的是这六百多号议员,没有一个敢出言反对,他们反而挂起笑容,开始汇报起了塞莉不在期间,他们的功绩。
带头的是一个叫做科尔宾的人,他身边的是一个叫鲍里斯的。
科尔宾的地位,怎么看都是相当高的,他面对塞莉也只是点头示意,随后招了下手,鲍里斯立刻还是汇报。
“就和大小姐想的一样,有不少理解不了大小姐伟大的叛徒,试图在大小姐离开柏林的时候发动政变,他们都失败了,都已经被内务部控制了,请大小姐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你们办事我非常放心,那么肃反运动的成果怎么样了?现在也推行了差不多快有一个月了吧?”
“军队内部、著名知识分子以至普通干部和群众,总计13万人被判刑,其中6.82万人被判处死刑,并且已经集中枪决了3万人,剩下的,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也集中枪决。”
“——”
“大小姐,这已经是当前法庭能够审理案件的极限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大的法庭,以及更好用的法律,来审判这群人渣。现在我们光靠基洛夫法案,还不足以迅速的审判和处刑,我们也需要一个更庞大的机构来协助我们工作。我们也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压榨内务部的可怜人了,他们现在一天要工作二十个小时,听说已经有不少人累死了,他们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扩招人手。”
“内务部的人忙成这样了吗?唉——你们给的压力还真是大。他们招人的审核流程也是比较麻烦,看来是需要重新建立一个机构了,完全依靠内务部,总归还是有点不太好的。”
“我们都是为了西菲尼,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只有内务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大小姐愿意为我们开口,我想内务部的人,也会感谢大小姐的。”
“行吧,我会找司法部的人谈谈这个问题,我想很快就会落实下来了,无论是新的法律,还是新的部门,很快你们都能看见的。”
“——”
“——”
“——”
这群人的交谈之中,完全看不出对人命的怜悯,也许人命对他们而言,真的就只是数字,而且还是可以随意减少和增加的数字。
整个西菲尼一共不到三千万人口,一个月就被判刑了13万人?要枪决了6.82万人?并且这个议员说了什么?还有无数的人在等着被审判和枪决?要再这么抓下去,估计不出几个月,西菲尼的民众就得死绝了。
提恩虽然想到过塞莉下手会非常的狠,但他从未想到过,她发起的所谓的肃反运动会如此的残忍。
谁能保证这已经处决的三万人中,没有一件冤假错案呢?有了的话,那又要怎么去弥补这个错误呢?
可——可现在的情况,他完全没有办法多说一个字。
——
回到住所的塞莉,脸上的表情显然轻松了不少。
她刻意端着酒杯走到了提恩面前。
“我知道你觉得我现在这么做,有点本末颠倒,可你不要只看到眼前,目前这段时期,是整个国家最难度过的时间,如果有那么一点点仁慈,整个国家的建构,就会毁于一旦。”
“毁于一旦?塞莉——”
“我之前在南中城和你说,我不认同你说的,世界各国不会攻击我们。你现在把这件事情和我做出的选择结合下,你想想能够得出什么结论。”
“结论?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要紧,我和你说。我想这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你想想,我们要重构整个国家的社会形态,那么最有可能遇到的阻力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些顽固,保守势力的阻碍,为了我们西菲尼的未来,能够更好,更长远的走下去,这一步看着虽然非常的残忍,却也是我们必须要走的道路,为了肃清这些保守势力,为了我们的未来,走的更加的顺畅。”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冤案而死,但我知道,一个人的命只有一条,也许什么大义,什么未来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塞莉,审判——至少审判的稍微严谨一点吧,减少一点枉死的人吧。”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没有什么尽善尽美的事情,我们想要发展,想要未来,那就必须要支付巨大的代价,这是不可能避免的。我们要注重的是大趋势的走向,提恩,你说未来西菲尼的走向会是什么样子的?好好的看清楚现在的国际形势,好好的看清楚现实。”
“我不知道——按照塞莉你的想法,如果说新大陆真的存在,那我们扫清了国内所有的障碍后,一定是——也许能够一跃成为海洋上真正的霸主,我们就能构建对自己有利的国际体系,这样——也就是——”
“也就是?你说的太轻松了提恩,未来可能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先辈们的牺牲之上的,没有任何投机的可能性,我们能够取得一切成果,都是要牺牲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牺牲和代价?我不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只是塞莉,我们——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至少——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海陆危机
“我来替你说吧,你想要表达我都懂。你无非就是不想采取这么反人道的行为和手段,你认为自己可以用平稳的过度来解决这些问题。那么你是打算花上个一百年呢,还是一千年呢?你确定西菲尼这个国家等得起吗?”
“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现在的做法,绝对不是正确的。”
“正不正确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要我做出判断。这也许对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并且困难的选择题,因为我们想要拯救十个人,那就必须要杀死三个人,换了你肯定没有办法做出抉择,但是我可以,并且我还可以下达命令,让他们去这么做。”
“塞莉,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构建海洋霸权吗?这份霸权,真的需要我们用这么多条人命去堆叠吗?”
“值得,也必须要值得。这是为了我们国家富强,只有国家富强了,人民才有机会和权利富裕,才有机会获得幸福,没有国家作为屏障和依靠,他们只不过是流民而已。没有我们在背后,他们可以被肆意的掠夺,屠杀。没有大家,何来小家?但是构建一个大家,又谈何容易。”
“塞莉,你真的忘记了,最重要的,胜利的方式了吗?我们可以赢,不惜一切代价的赢下我们想要赢下的所有,但是这个方式真的太重要了,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在缩短我们自己的命运,即便一时能够获得强权,那也是得位不正,早晚会覆灭的。”
“覆灭?我们西菲尼积贫积弱也太久了,久到人民都没了骨气,久到民众忘记了食物的美味。活在地狱之中,又有什么乐趣?现在时代给了我们机会,为此我一定会抓住它,不惜一切代价的抓住它,唯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未来。”
“那这份代价,到底要多少人去支付呢?他们真的愿意支付这个代价吗?他们的想法,他们的生命——”
“不重要,都不重要,你身处于这个位置,你可以考虑他们,但是孰轻孰重,你必须要做出抉择。保全十个,还是全部牺牲?你总要选的。所以说到底,重要的还是我怎么想,我怎么做出判断。而现在采取的一切手段,就是我做出的判断,是我的选择。”
“我也不是反对塞莉你的判断和想法,我也不是想说你是错的,但是在执行的过程中,我们完全可以采取更加严谨的做法,比如说延长审判的周期,明确定义犯罪的条例等等。”
“我知道你认为我过于激进了,但这是我必须要做出的选择,残忍也好,骂名也好,我都可以承担,我有这个觉悟。我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去进行无意义的杀戮,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理想。”
“我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塞莉,你说的,我们的未来在新大陆,那么今后所有的利益争端,都围绕着新大陆,而现在我们在围绕着自己的本国国土,进行着难以想象的——清算,这不是合理的,这是在损耗自己的国力。”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到底是在做什么。提恩啊,围绕新大陆的争端,绝对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般文明,那是要流血的,而且还是要流很多很多血,为此死伤数千万,甚至数亿人都是有可能的,那不是短期能够结束的战争,也许会持续几十年,甚至百年。”
塞莉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不断的写着数字。
“至少在我死前,我想要把西菲尼改造成一个可以接受这样战争的国家,并且你看到的危机太少了,这个国家刚刚结束了动荡期,我们需要面对的不是未来的危机,而是摆在眼前的危机,为此必须要加强我们对国家的控制力,并且迅速的推进我们对社会构架的改革。”
“可是——”
“你要明白,如果我们输了战争,应对危机失败之后,世界会怎么样。我一直说我们有历史责任,不是说说的,也不是为了说出来让人感觉好听的,这不是空谈和理想,而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我们输了战争?塞莉,我真的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了。”
“那我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和你说!你如果觉得西菲尼就此消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就公开反对我吧。我想会有不少人支持你的,但真的到了需要动员全国力量进行反击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并且质问着民众,为什么他们不愿意为国家而战。”
“我不反对塞莉你做的,只是我希望——”
——
“你还看不到吗!战争已经近在眼前了!那是史无前例的世界大战!”
——
战争已经近在眼前了,这一点提恩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虽然各国会因为畏惧西菲尼展现出来的一切,而选择不直接进攻西菲尼,可他们依旧有办法把西菲尼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即便不用开战,他们也有办法逼西菲尼主动参与进这场战争。
十多年间,各国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改善。
资源就这么点,用屁股想都知道各国的关系只会因为资源,而日益紧张,改善关系?这不就是空谈吗?
国家层面各种产业的内卷,发展动力的停滞,以及持续增加的负面情绪在民众之中蔓延。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红利已经吃完了,他们并没有找到全新的道路去拓展,那么自然,各国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方法,来平息和控制自己国家不从内部瓦解。
那这个办法是什么呢?
——
对外战争,转移矛盾的同时,进行大规模的掠夺。
——
原始,野蛮,却也是最有效,最迅速的解决国内问题的办法。
资源不够,抢就是了,能够消耗大量人口的同时,也能够帮助产业发展。
不是所有国家都会这么想,但至少那些打过秉持着的主义,都是在积极备战的,他们都在等待着掠夺的机会。
不同与这些人,塞莉选择的并不是这样的方法,她选择了把希望寄托于没人知道存不存在的新大陆,寄托于新大陆带来的广阔空间、庞大的海外资源和海运带来的贸易运输。
听着很美好,听着也非常的诱人,可是,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她提出的,听起来就虚无缥缈的理论和假设呢?
各国现在正在准备着的,绝对不是什么伟大的船队,而是在准备着飞机、大炮、枪支,他们在准备的就是一场残酷野蛮的战争,并且这场战争,是会牵扯到全世界所有国家的战争,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置身事外。
也许这会是人类历史上,最残忍,规模最大的,并且是第一次面临的世界性战争,学派的那群人将其称之为世界大战。
这种结论提恩也是认同的,为此西菲尼必须要做好战争的准备,为了自己的发展不被打断,为了自己的崛起之路,不会被绊倒,也为了整个人类的未来。
提恩并不是不了解国际形势,而是他认为国际形势还没有这么的恶劣,至少他国还需要一定的理由,才能发动所谓的世界大战。
只要他们发展船队的速度足够快,并且航行的发现全新大陆的时间足够短,甚至说——伪造出存在新大陆的情报都可以阻止一场本该爆发的世界大战。
也许是没这么轻松,但是提恩认为,他们是可以这么做的,并且也是有可能会成功的,因为对他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去解决各国爆发争端的根源,而不是解决列强展现出来的表面问题和加强对抗。
塞莉想的显然是和提恩截然相反的,她是想要依靠提升自身军事实力,以此来实现战略威慑,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发动的战争是关系到本国的存亡,关系到他们的政权存续,他们为此会赌上一切,这个时候你说他们不知道两国之间的差距?
知道的,他们也许是会畏惧,但绝对不会影响到战争导致的后果。
提恩想到这里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虽然不认同他国会选择主动进攻我们,但即便不进攻我们,他们自己打起来,可能会对我们造成的影响,也都是难以估量的。”
“——”
“就像是神圣帝国不侵略我们,是为了防止大量难民涌入他们那地方一样,我们也必须要小心防范,战争所导致的各种社会问题、国际问题。我们——塞莉,我可以说,如果真的爆发所谓的世界大战,我们是绝对无法置身事外的,也是一定会遭殃的。”
“所以,我需要的力量是什么,你应该该明白了吧?我们要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一切可能存在的战争。”
“我还是不明白,因为我觉得这一切不可能这么快的发生,我们总有办法回避这些问题的,世界各国的有识之士,也一定会阻止这样大规模战争的爆发,因为这种战争太疯狂了!这根本不是人世应该爆发的东西。”
“我之前在南中城的时候,就和你说了,我会给你看证据的,我也清楚你这个人,不看到确切的正确,是绝对不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塞莉丢过来了一份文件,提恩打开之后,虽然不愿意相信这都是真的,可是他的理智和判断,却完全倒向了塞莉那一边。
——
那是各国在边境地区部署的火炮、飞机,以及大规模军事人员调动的照片。
——
“这是在西昂边境拍到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里面的军队是三个国家的?埃菲尔尔萨,神圣帝国和瑞罗菲尼?他们三大列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侵略西昂?还是瓜分他?他们疯了吗?西昂虽然是非常重要的贸易中心和货运中心,但是打那里,一定会得罪全世界的。”
“陆运的中枢,西昂。这个国家虽然相对而言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但他却是整个洛马斯特的心脏地带,战略上的重要性,就是傻子都能够理解。我可以这么说,只要控制了这里,那么对控制国来说,他的军事力量就可以迅速的投射到世界各国,西昂这个国家连接地区的重要性,随着轰炸机、远距离火炮等重武器的出现,战略地位无人可出其右。”
“轰炸机?还有远距离火炮?这些都是什么?”
“就是一种一个轰炸机编队丢下的炸药,就能够摧毁整个城镇的工业产能,而火炮则能够对军队实现超远距离的有效杀伤。我可以做出一个定论,只要有任何一个国家控制了西昂,那他们就基本立于不败之地了,西昂连接的国家太多了,距离那些国家的首都也太近了。为了自保,也为了军事上的优势,围绕这个地区的争夺,一定是列强今后的最重要的战略核心。”
“这不是挺好的吗?西昂和我们这么远,那就让他们三个大国去争,我们置身事外,迅速的发展不好吗?”
“发展?我们一旦开启航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会瞬间取代西昂的地位,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上的地位。我们西菲尼会成为海陆运输最重要的支撑,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在全世界定点投送军事力量,并且因为各国沿岸的防御力量几乎都是没有的,我们可以轻易的在海边建立所有自己想要建立的军事据点,你真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我们可以随意的侵略各国?并且确实能够威胁到他们?”
“没错!你只看到了开启海运带来的利益,却没有看到军事威胁,现在世界各国是完全没有能力对我们庞大的舰队造成威胁的,航路一开,无论是在人员调配,还有作战速度上,都是远超于现有的所有调集速度的,而我们如果只是进行掠夺性的军事行动,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防范。”
“可我们不会这么做,这纯粹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把我们视作威胁,只要我们阐明立场,并且展现出足够的态度,他们是能够理解的吧?为此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地下组织
“提恩,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获取他们的信任?那我干嘛不直接放弃所有军事武装,让他们无条件占领?我觉得即便这样他们依旧不会信任我们,我们还需要主动伸出脖子,让他们的刀能够顺利的看下我们的脑袋。他们只会信任死人,而不会信任活着的我们。”
“这种想法也太极端了,我们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和他们对峙,即便完全爆发战争,我们也能够应付,为此我们只要展现出诚意和态度,他们就能够理解我们,并且放弃无意义的想法。”
“别做梦了!你见的也不少了,不展现出力量和态度,他们和你谈?凭什么?真以为他们都是大善人?都有良心?提恩,你可没这么蠢的,所以接受现实吧,现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无非就是努力的、残忍的去争斗而已。只有把他们完全压制了,你才有机会和他们讲道理。”
塞莉耸了耸肩膀,现在的她反而冷静了不少,并没有之前那样气愤了。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把话题拉了回来。
“言回正传,你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性,我是认为我们的存在会直接影响到西昂的战略和经济上的双重价值,我不会说西昂所有价值会彻底消失,但绝对会因此贬值非常多,而这就意味着我们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类似西昂这样的国家,面对多样多的危机。”
“可我们不是西昂,我们就两个接壤的国家,现在的我们也有能力抵御一切外敌,应对一切挑战。”
“那么代价呢?你最喜欢问的代价呢?我们拼尽一切可能,也许能够打赢他们,那我们要付出的是什么呢?你肯定想不到,我们的国家会和他们一起变成废墟,我们没有办法做出其他的选择,因为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啊。”
“秘密是瞒不住的,他们早晚会意识到海路的重要——”
“所以我才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加速我们控制海洋和投射军事力量的能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意识到即便他们可以侵略我们,也休想获得任何的利益,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想要迅速的发展,那就必须要扫除所有障碍,清除所有不稳定的因素,你明白了吗而这种加速的发展,以及发展之后的成果,直接关系到了我们国家的生死存亡。”
塞莉虽然说得简略了一点,提恩还是能够明白的。
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周边国家对待西菲尼不友好的态度,也找到了各国对西菲尼动武的理由。
是啊,西菲尼是很强大,是可以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国家,却也是这份强势和态度,给西菲尼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态度不好那就放低身段?太过强势,那就主动示弱?
你以为国家是可以放低就放低的?可以示弱就示弱的?
他们要你放弃现有的所有产业,专心做衬衫和袜子,你愿意吗?
不愿意,你怎么放低自己的身段呢?
主动放弃国防,甚至割出领土,你愿意吗?
不愿意,你怎么能说自己在主动示弱?
一个国家发展起来了,那么自然,他产生的影响,就是会非常大的,即便这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这也是和他国无法回避的一种必然冲突。
那应对冲突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妥协?谈判?
可能吗?他们的要求从一开始就很明确,那就是让你崩溃,让你做他们的狗,永世不得翻身。
你接受不了是正常的,他们总会有用个手段来让你接受和认同的。
比方说,使用武力。
怕吗?怕就认了,乖乖做狗。
不怕?那就打呗,谁怂谁是狗。
这像是孩子斗气一般的低能?可这就是所谓的国际局势。
只是西菲尼的情况,真到了一定要使用武力的时候,他们面对的,估计可不止大陆最强的三国,也许所有国家,都会对西菲尼产生不应该有的想法。
都会出兵的,你太富了,有钱,能抢能掠夺,何乐而不为呢?
你觉得他们会在乎被人称为强盗吗?对他们来说,强盗也许还是一种赞美呢。
因为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有罪的时候,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东西,已经是可以随时改变的了,这也就意味着西菲尼会变成,一个可怕的概念。
——
全世界的公敌。
——
肯定会变成这样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不需要各国出兵,只需要各国张开对西菲尼的封锁网,那么西菲尼的发展一定会遭受重创。
各国都不会容忍一个国家如此迅速的崛起,也不会容忍西菲尼炫耀手中的剑。
我过的是很不好,但你过得好,那就是原罪。
没有任何道理,但这就是所谓的,人类世界的维护本国利益。
可以说即便赢下了战争,西菲尼也不会是赢家。
那么回避战争?千万不要搞错,不是你发起了战争,而是战争找上了你。
这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打到你家门口了,你不还击?难不成全盘接受对方的侵略?然后再把侵略者定义成英雄?
必须要还击,必须要反抗,为此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提恩并不是什么投降派,他是坚决的抵抗派,即便这个抵抗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依旧会支持。
因为他清楚那些把他国带进自己国家的小国,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开始这就不是什么有选择的事情,所以现在才拼尽一切力量,迅速的提升自己的军事实力,为的,就是形成对他国侵略和战争的威慑,以此来保障自己的发展——这种背景下,海运一开,世界格局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心脏地带的重要性锐减,各国围绕海权的争夺毫无疑问会暴增。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时候的西菲尼一定是海洋上的霸主,也绝对是各国短期内无法撼动的霸主级别的存在,而舰队这种东西,本就是需要常年累月的累积,才能发展出来的,即便你拥有非常高的产能,但是船这种东西,可不是短期内就能够建造的。
西菲尼在这方面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就是为了保障自己的海洋霸权,那么摆在世界各国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两个。
第一个,承认海洋霸权国家的诞生,然后面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不平等条约,然后纵容你发展。
第二个,大家都在一块大陆上,既然海上我打不过你,难道陆上,我就一定没机会吗?
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面临国家利益的抉择,都知道会怎么选择。
为此塞莉的担忧,以及现在所做出的一切努力,提恩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依旧不认为要对国内采取如此高压的政策。
“我否认威胁的存在,我也认可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但是,对待自己的国民——”
“人不赶着往前,是不会主动往前走的。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们正处在历史的分水岭,成则鱼跃龙门,败则永世不得翻身。虽然没有办法,我们却也要做出选择,世道如此——你之所以会反对我,也只不过是不坐在我这个位置上而已,等你真的有了权力,你就能感受到压力了。”
“看来权力,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是敬而远之吧。”
“有的时候你想跑,你也跑不掉的。”
“跑不掉吗?”
提恩很清楚,自己还不如和德维尔和库洛维一样,留在卡西尼亚。
至少在那边不会像这样被卷入权力的漩涡,虽说他们即便来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他们的身份,是绝对没有自己来的自由,这一点提恩还是非常清楚的,他们也从一开始,就有了站队了。
恐怕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想到所谓的自由,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影响和不自由,唉——人们总是向往美好的东西,却绝对不会考虑美好之下的残酷现实。
提恩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也没办法继续说了,也就干脆挥了挥手,离开了塞莉的住所。
——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司法部下达的更方便的法律,成功的通过了国会的审批。
全新组建的,专门用于审查的部门也成立了。
一切都如塞莉所想的那般,一切都在往着她所设想的方向发展着。
提恩是除了惊悚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手段之狠,牵扯的力度之大,完全让人感到了恐惧。
只不过,塞莉进行着的大规模清算,在平民之中,似乎并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现在的提恩在柏林的一处酒馆端着酒杯,意料之中的被路过的平民搭话。
“这位大人来这里,是想要打探什么情报吗?”
“没有,我能打探什么呢,只是来这里喝一杯而已。”
“大人啊,今天的报纸看了吗?我感觉我们西菲尼正在迎来新生,这都是多亏了大人们的努力啊。”
“哦——是因为我们在抓捕大量贪官污吏吗?我是不知道过去皇室统治下的**问题有多严重,但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应该挺开心的吧?”
“当然,还有什么比他们遭受处罚更让人开心呢?难道大人觉得他们不应该去死吗?这不应该吧?”
“他们怎么可能不该死,他们要是没问题,那也不会被查了。请相信我们会做出公平公正的裁决,这可是我们的使命和职责。”
“我们当然相信大人的裁决,大人,请。”
“请——”
提恩可不想在这方面具体说些什么,他这个身份的说这些,搞不好就是自寻死路,随口应付了两句之后,提恩就一个人喝起了酒。
可一杯酒还没喝完,一个头戴黑帽之人,就坐到了他身边。
“提恩大人,不知道可否请我喝上一杯?”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地下组织的成员而已。我看得出,也听得出,提恩大人和他们不一样,大人不会沉浸在虚伪的梦境之中,你能够看到这梦境之下的残忍。”
“地下抵抗组织吗?我在国会那也听到过你们的消息,他们对你们的评价是寥寥数人,不成气候,你们找我,是找死吗?”
“那是过去,现在我们有了资金,也有了人脉,我们可以发展起来的。”
“哦——那你们找我是做什么?”
“现在最上头那个人,也是和提恩大人走的最近的人,她——”
“你知道你周围有多少内务部的人吗?在这里说?你好好看看那瓶子后面的是什么?真不要命了吗?唉——就你们这水平还想做什么地下组织?小孩子要玩过家家,那就回家慢慢玩。”
提恩示意的地方,是酒瓶之上映射出的勋章。
后者看到勋章之后,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竟然手上拿着的杯子都落地了。
见到这种场景,提恩也只能叹了口气。
“就这种心理素质还做地下组织?我说,如果塞莉愿意,她随时可以把你们连根拔除,她没有这么做的原因,也不是仁慈,而是想把你们养大,明白吗?”
“是在等我们发展起来吗?我保证——”
“别保证了,你们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你们做什么都注定是徒劳。明白就放弃无聊的幻想,好好回家过日子吧。”
提恩是真不愿意和这群人多说什么,所以也就干脆的丢下酒杯,直接离场。
可对方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的就追上了他。
“提恩大人,我知道你在新政府之中的地位——我们——”
“好了,好了,别念了,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也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只想对你们说,不可能!明白了吗?明白就别跟着我了,我可不想和你们继续浪费时间下去,小孩子乖乖回家,早睡早起。”
“提恩大人真的愿意继续看着西菲尼人在这么无意义的枉死下去吗?”
“不愿意,那又怎么样了?你们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也一样,我们不能否认现在的一切。更何况,我也没资格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如果你这都不明白,那我觉得你们至少——至少脑子还没长好,还太幼稚。”
“提恩大人,这么多人死了,难道真的是我们幼稚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余地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因为每个时代,都会有很多枉死的人,我想我们不会是最多,也不会是最少的一个时代,对此我不想发表任何的看法和态度。只是—那既然你觉得你能够改变这一切,那就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做。”
提恩是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绝对会纠缠他,所以干脆就在彻底的否定他们所设想的一切,也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这群无聊的人。
没错,这群所谓的抵抗组织,就是一群无聊的人,因为真正意义上的抵抗组织,他们今天有反心,明天就死了,他们这群人还活着,那是因为他们毫无价值,也没有任何需要防范的理由。
从一开始,提恩就确定这群人即便想做什么,也注定什么都做不到。
也算到这个时候,提恩才注意到追着他出来的,似乎是一个女性,故意穿男装,还压低了嗓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对方得到了提恩的允许后,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
“只要提恩大人愿意,随时可以杀死塞莉·诺曼,把世界还给我们。”
——
“我想到了一万种可能性,却没有想到,你会选择最糟糕的一种,还把世界还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拥有过这个世界?别把我们说的和掠夺者一样,这个国家,这个地方,从来都不属于你。”
“是属于我们——”
“我们?我完全不同意你的看法,所以我让你放弃,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我认为你是被欺骗了——”
“欺骗?你怎么确定自己不是被欺骗的一方呢?证明给我看。”
“我可以告诉你——”
“告诉我的东西,你又要怎么证实是正确的呢?我还告诉你神明是真实存在的,你相信吗?你能否定吗?愚蠢。”
提恩并不光是为了嘲笑这个蠢货,他还想和这个蠢货稍微讲一点点的道理,一个他们这群蠢货都忘记的道理。
“你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缺少的是什么吗?”
“是自由?还有人权?”
“哈哈哈——自由?人权?哈哈哈——”
提恩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他才止住了笑声。
他拍着头,他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
虽然说人都是可以自己骗自己的,因为大家都只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为此自己骗自己不稀奇,但是一个人能骗自己到这个地步,骗到了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地步,这还是非常非常少见的。
自由?人权?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这是人可以拥有的东西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为大部分人都理解不了这个到底意味着什么。
甚至他们连字面意义都不明白,那么他们又要怎么拥有呢?
提恩拍了下身边的栏杆,笑着问起了眼前的蠢货。
“你们所相信的自由、人权,只不过是被编织出来的美好谎言而已。即便是神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他们也没有所谓的自由,你认为自己能比他们更高级吗?你配吗?说点话要经过脑子,不要想当然的说出来。”
“——”
“我给你一个十分友善的建议,当你想要接受一样东西,那就必须要去理解它到底是什么。你必须要明白,自己在追求的,自己在努力实现的是什么。好了,别放屁了,你就继续好好的为白日梦奋斗吧,一群无药可救的蠢货。”
“我不允许你这样——”
“哦——我忘记和你说了,我刚才不是问你“这个世界缺少什么吗?”,我估计你是肯定想不明白的。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好了,这个世界缺少的是一声枪响,缺少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爱国者”一枪杀死某些你眼中的混蛋,然后这样——这样把全世界卷入战争的世界大战就可以爆发了。”
“你在说什么?世界大战?这是什么?”
“你理解不了的,乖乖回家,听听爸妈的话,然后找份工作,安稳的混日子,其他的事情,国家、战争、法律,还有什么自由、人权,那些都是我们的工作,不是你的,你可以试着去理解,提出自己的建议,但是要好好的做出自己的判断,不要被外人利用,明白了吗?”
“我的父母都在牢里,我就是基洛夫法案的受害者,所以我才能够说出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我有这个资格,说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提恩大人,你看到的应该够多了吧?我们应该阻止这样的事情下去,如果我能做到,我绝对——”
“绝对会豁出一切?所以说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还真是好骗,随便和你们说点有的没的,你们就会把自己想成与邪恶对抗的英雄。唉——我也懒得说你们愚蠢了,正好我也有点饿了,走吧,陪我去吃点东西,你也吃点。”
提恩是想要和她说点什么?这倒也不是。
只是提到了基洛夫法案,而她的父母被牵涉其中,恐怕在就已经入土了。
她认为自己的父母还在牢里,那只是单方面的美好愿望而已,唉——基洛夫法案这种东西,提恩虽然反对,却也无能为力,所以至少他还能劝导一下这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孩子,免得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某种意义上,如果这孩子走歪了,国家也是有责任的,即便说她的父母是真的有问题,也真的该死,但是作为孩子来说,她绝对是无辜的,而因为失去了父母走上歪路,怎么想国家都是有责任的。
为此,稍微说点什么吧,这也算是身为这个国家一份子的,一点点责任。
——
没走多远,他们就坐到了一家路边的餐厅的桌前。
提恩丢出了菜单。
“你要吃点什么?自己点吧,反正我买单。”
“我吃不下,现在又有几个人能吃得下。”
“你总要学会照顾自己的,你的路还长着呢。想开点,一个人也是能过下去的,自由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会长的,我——”
“你别把自己的情况想的太坏,也把你们组织想的太残忍,更别怕国家想的多么暴力和冷酷。首先国家不会允许这样残忍的组织存在,能够存在的基本都是成不了气候的东西,并且还是能够掌控的。而如果政府想要残暴的对待你,他们早就这么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至于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清楚。”
“我就是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处在什么环境之中,难道——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吗?”
“如果你硬要问出一个结果的话,我只想说“是”你是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了,你也注定不可能影响到国家层面的任何事情,至少现在不行。”
“...”
“就不说这些了,来你和我说说,你们为什么会盯上我?”
“不是我们盯上你,而是提恩大人在反抗组织中,是有非常大的声望的,大家都把提恩大人你看成英雄,看成能够拯救大家的圣人。”
听到这话的提恩可被吓了一跳。
他是立刻追问了出来。
“圣人?你没开玩笑吧?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有声望了?”
“提恩大人在国会之中,是唯一一个有勇气对塞莉·诺曼说不的人,我们也都知道,提恩大人和塞莉·诺曼的关系不一般,是真正意义上,能够左右塞莉·诺曼决策的人。”
“这事情还真够奇怪的,我都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声名在外?还是在反抗组织之中?
这些消息怕不是塞莉故意让内务部的人散布出去的,就是为了迷惑这样的蠢货,以此让他们有所行动。
虽然明知道是伪造出来的,可要是自己真成了这群人的精神象征,那也是个麻烦的事情,所以干脆,就和他们明说了吧。
确认了想法的提恩摇起了头。
“首先,我不会反对塞莉,我也影响不了塞莉的角色。其次,我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的好感,我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的兴趣,如果你们想要我去暗杀塞莉?下辈子吧。下辈子你们也没这个机会。”
“提恩大人!你真的——”
“真的要看西菲尼继续堕落下去?那你们是期望西菲尼被国外接管?还是希望西菲尼就此消失?我虽然对塞莉的某部分政策持反对态度,也质疑她的部分决策,但她的大部分政策,我都是认同的。就我个人的判断而言,继续让塞莉执政,是利远大于弊,所以你明白了吗?如果你不明白,那我就直说,我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反对派,而是拥护她的人,明白了吗?”
“我——”
“你有好好考虑过整个国家的未来吗?你有好好的思考过,你的父母犯下的错误吗?你有为这个国家做出过什么贡献吗?你明白现在的西菲尼面临的是什么危机吗?你知道自由这两个字真正的意义吗?”
“...”
“看吧,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点餐吧——不用了,他们送过来了。”
提恩和眼前这个懵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思维完全停转的人,是肯定没有点餐的,可是餐盘已经送了上来。
店家送错了?怎么可能,这绝对是内务部的人送过来的。
这所谓的反抗组织,多多少少还是会稍微的监控一下,免得过于极端化,做出袭击平民的蠢事。
他们现在是碍于提恩的身份,不敢有什么僭越的行为,所以也就通过这种方式,稍微表达一下善意,顺便也传达一些特殊的消息。
餐盘打开,除了满桌子的精美菜肴之外,还有一封信件。
提恩是懒得看,直接把信件丢给了这傻子。
“好好看看,内务部的人给你的,你自己要看仔细。”
“给我的?内务部?他们在这里——”
“我说过了,他们想要抓你们,是分分钟的事,你们不可能逃脱,所以你懂我意思吧,他们是在对你们表达善意呢。”
“一群沾满了鲜血的——屠夫,他们的善意?是面对尸体的善意吗?”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选择打了信件。
阅读信件的时候,她的神色也是几度发生了变化,读完之后,她也是反复的确认了下信件附带的几张照片。
看得出,信件的内容对她造成了挺大的冲击,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我的父母竟然是间谍?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他们的话,但是——我多多少少也有点——可无论怎么说——”
“皇室没了的现在,你也知道整个国家最需要的是什么。凝聚力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大家要有一致的利益,至少我觉得你应该还算是爱国人士吧?虽说父母是他国间谍,孩子却是爱国人士这样的话很好笑就是了。”
“这并不可笑!”
“别生气,来,你说说,你们反抗组织有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学生,都是学生,有很多都是同情我们这些被迫害的,所以主动帮助我们,都是无条件的帮助,我们也想要做点什么回报他们,所以——所以找到提恩大人你,想要借助提恩大人你的力量。”
“借助我的力量吗?聊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你叫什么?”
“娜杰·日达。西菲尼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
“娜杰,不用这么在意自己的出身,你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做些蠢事是可以被原谅的,至于你的父母,我估计要和你说一声抱歉了,间谍的下场,你也清楚的,这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也不需要你接受,其实我更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现在知道了,那也多多少会和你说一点。比方说他们没有抓你,多半也是上面的人,认为你没有被牵扯其中,并且能够让你进入反抗组织,也不去专门的针对你们,也算是对你某种特殊的照顾,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理解上面的用心,好好的活下去。”
“我也能察觉到一点我父母的异常,我明白的。所以我就算了,那其他人呢?提恩大人真的认为在这么大量的被害人之中,没有大量的冤假错案吗?”
第六百一十四章 召见
“有,是有。也许我说的话很难听,也会很难让你接受,但——即便有,又怎么样呢?虽然我觉得你接受不了,似乎也认为这不是人该说出来的,但这就是现实,我们必须要在放弃和保全之中做出选择,这就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审判有大量的问题,也都知道这样做也许有点问题,可这却是必须要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有问题还要继续下去?难道我们不应该修正错误吗?难道这些人都该死吗?”
“他们不该死,但我们必须要做出改变,而这个改变——我直说了,你选吧,是要死一百个人,还是死十个人。”
“哪有这种选择——”
“怎么就没有了?你现在不把事情做彻底,不彻底的扫清大量的顽固、保守势力,你怎么做到让整个国家迎来全新的构架?现在即便只留下一点点遗毒,就有可能给未来埋下一个毁灭国家的炸弹,为此我们必须要彻底的根除这些能够毁灭国家的因素,即便我们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也是我们需要面对的代价。”
“我们需要面对的代价?那些人——”
“不要说那些人了,我们没办法在这个时代做出所谓的正确选择,但是我们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而怎么走,这由我们决定,而不是你们。”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你们怎么保证自己一定是正确的?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是错误的?也许根本不需要付出这个巨大的代价。”
“历史没有如果,但我承认,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也许也可以不用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那么你认为自己能够办好这件事情吗?你能够让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吗?那不能采纳你的意见,是我们的错呢,还是你的问题呢?不要这么想当然的认为还会有更好的办法,我们是绝对不会选择最坏的选项,我们只会选择我们能够看到的,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死了这么多人,这叫做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但这就是我看到的,最好的选择。你可以觉得你比我们聪明,但你不应该认为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用最差的,你如果连最起码的理性都没有,我想我们就没法交流了。”
提恩是尽可能用她能够听懂的话,进行交流了。
只可惜娜杰的样子,显然是没有能够理解的,这就是一个人无知的体现,即便完全把话说明了,他们依旧没有办法理解这些话中的意思。
可这就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从温室里长大,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所有责任推给他们唯一知道的,并且似乎可以承担一切责任的政府。
“我觉得我说的够多了,你听不懂那就听不懂吧。只是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出这样的决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而上头有这个勇气,塞莉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我至少觉得,我们不应该成为麻烦的绊脚石,而应该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即便这是错误的历史吗?现在西菲尼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
“错的?什么错的对的,娜杰,你有什么资格评判这一切?凭你是个学生?还是凭你父母是间谍?我估计你连政府怎么运作都不知道,更别提具体的什么职位、人选,还有什么晋升通道,官员的任用机制,你知道几样?”
“...”
“认清自己吧,你什么都不懂,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凭感觉去说对错,你不站在足够的高度,你就没有资格评判他人的对错,因为的你主观,就是彻头彻尾的个人独断,你可以用这种主观评价一个艺术品,但绝对不能用来评价一个国家。”
“我是没这个资格,我承认我的想法也许有问题,那么提恩大人,你难道也认为现在的一切这是对的吗?”
“...”
娜杰这孩子不是个傻子,她清晰的判断出了提恩对塞莉的政策有非常大的意见,为此她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运气非常不错,提恩不是一个满嘴谎话的人,也不是愿意去编织谎言的人,他是会承认一些说出来对自己毫无用处和利益的话,比方说现在。
“你想的是没错,我是有意见,但这份意见还远没有到我会去暗杀她的地步,我依旧认为塞莉所选择的未来是正确的,只不过这份代价有那么点大。为此我想做的绝对不是什么政权更迭,而是想要通过更合理的方式,来减少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同时也减少那些受到伤害之人的创伤。”
“我们意见是一致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可以通过——。”
“所以你们就让我去暗杀塞莉?醒醒吧,我不会这么做,乖乖吃饱,然后回家吧,记得和那什么组织断绝联系,免得自己在泥潭之中越陷越深,到最后变成了境外势力的傀儡,真到了那时候,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已经回不去了。”
“你家怎么了?是被查封了?还是怎么样了?”
“被查封了,我现在住在学校的,可学校也不可能一直收留我。”
“好吧,我给你安排一个住的地方。虽然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但看你的样子,也绝对是娇生惯养的,唉,算你运气好吧,我现在也就只剩下钱多了。”
提恩是突然有良心了?还是突然想做好人了?
怎么可能,他人生奉行的一大原则,那就是尽可能的别和他人扯上关系。
现在他主动选择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心智还不太健全的小孩子扯上关系,也只是为了顺便调查一下那所谓的地下组织而已。
他可不相信境外势力的干涉,是为了让这群学生去搞什么暗杀。
更何况这个世界就和提恩说的一样,就只缺那么一声枪响了,为此必须注意下这些主动凑过来的麻烦事。
那枪真要响了,那么鬼知道要有多少人死。
——
第二天一大早,提恩在自己的宅子里接到了塞莉的书信,是内务部专门派人送过来的。
信件的内容大概就是她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然后让提恩把娜杰这孩子带过去见见她,顺便也让她了解一下情况。
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忙人,竟然也会在乎这样的一点点小事?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恐怕是这个娜杰,还有着其他的价值吧。
提恩走下楼后,直接告知了娜杰今天让她去见塞莉。
对方的反应比想象的要小的多,只是点头答应了,见到这种情景的提恩,也算是随口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会准备好刺杀道具呢。我可不建议你这么做,你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我知道的,我要有这个本事,也不会——也不会来拜托你了,更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有自知之明是脑子开始运转最重要的先决条件。我是本来还想通过你调查一下你背后的组织的,就目前看来是没必要了,你的事情都惊动塞莉了,我估计我晚点找内务部,就可以了解事情的全貌了。”
“看来你们还真的是无所不知的,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有,还很多。你也不要把内务部想的那么万能,他们也是人组建的机构,还有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没闲到去监控毫无价值的人,至少超过九成九的平民都是无价值的,监视也是要成本的,我们可不会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烧钱的事情。任何事情的投入,都是要讲究回报的,为此对你们进行调查,基本是不太可能的,除非说你们惊动了某人。”
“你这说的,我可有点笑不出来了,我总觉得你们没有那么好心,也没有那么仁慈,你们都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随你怎么想,只是你肯定不能穿成这样见我们国家的最高领导者。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套衣服的,现在去洗个澡吧。”
“你可别给我准备贵族的衣服,现在这个国家,已经没有贵族,要是继续穿这种衣服上街,我可不知道会被怎么嘲笑。”
“没有,可不代表不能穿他们贵族的衣服,而且你看我,虽然不是贵族的服饰,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和贵族有点关系,你看我不穿的也挺好的吗?”
“你是你,我是我,你要是不配剑,你看大街上的人怎么嘲笑你。”
“好了,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适合穿贵族的衣服,让你穿那套,我估计也算是一种折磨了,也是非常不得体的,你要只是上街还好,但绝对不适合出去见人,所以我会让人好好挑一套的。”
“你给我的衣服,应该不是你穿过的吧?你应该没有女装癖吧?我虽然不喜欢对他人的嗜好指手画脚,但那可真的有点恶心。”
“呼——你别的不行,胡思乱想的本事倒是大,想象力这么丰富,你干嘛不去写小说呢?你绝对能够成为畅销作家的,靠胡编乱造的本事。”
“你好像没有否认?”
“我都这么说了,你觉得我这不是在否认?放心吧,给你的衣服是新的,也不是给佣人的,我会让人从外面买几件漂亮的衣服过来的,明白了吗?”
“你应该也不会问我要钱吧?我可没钱。”
“我还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放心吧,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还有别乱想了,也别乱说了,我能当做玩笑,塞莉可就未必了,小心你的脑袋和脖子分家,这可不是玩笑话。”
提恩为了避免娜杰无脑的惹怒塞莉,也只能这么和她说了。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象力太丰富,还是脑子不太好,又或者两者兼具,总之带着她进国会,提恩也只能祈祷一下她别惹麻烦。
——
前前后后至少花了三个小时,这才准备好了一切,然后又花了半个小时在路上,随后平安无事的成功到达了国会。
娜杰怎么看都像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即便议会的人还非常少,来来往往的高官和秘书,也足够让这孩子半天走不动路了。
她在踏进国会大厅之前,还特意问了一下提恩。
“提恩大人,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应该不是在国会肢解犯人吧?”
“你的想象力也太贫乏了吧?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在国会也就只是正常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国会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想要进这里,也算是挺困难的了,我是不知道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来这个地方。”
“别把我说的这么可怜,虽然我也认同,但我觉得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来这里,还有提恩大人,我应该不会被要求说些什么吧?”
“你认为自己能说什么?就你这身份,难不成还想干涉国会的议程吗?好了,别想了,塞莉还在等你呢。”
“那位在等我吗?该不会把我杀了吧?我可是想要暗杀她的人。”
“她要杀你还能把你喊这来?有些事情你动动脑子,就能够想明白的。好了好了,别乱想了,赶紧进去吧。”
提恩是刻意推了一下,把娜杰推进了议会厅。
这里的情况和提恩想的差不多,没几个人,塞莉一个人坐在最中央的桌子上,不断的审阅着身边议员递过来的文件。
正常情况下,议员是肯定不参与这些工作的,但是现在西菲尼的国会,这些议员和公务员是没有区别的,都是要去进行工作和宣传的。
看他们那,似乎还挺忙的,手上的文件似乎也挺麻烦的,怎么看出来的?你说塞莉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提恩带着人进来,她那是对手上的文件有多重视。
直接开口打招呼?提恩可没这个打算,他特意停了下,并且拦住了往前走的娜杰。
“你看看,这就是你幻想中的暴君,现在你见到了,你觉得怎么样?她是不是特别的凶残?丑陋?和没有人性?”
第六百一十五章 毒药
“我不知道——但塞莉·诺曼还真是如传闻之中的那般漂亮。真的和人偶一样,那皮肤和发色、五官,还有各方各面,真的是完美到如同维纳斯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还真的让人难以直视。”
“不会吧?你没见过她?她在平民之中露面露的也不算少了,柏林至少一大半人都见过她吧?现在还说这话,这可真够奇怪的。”
“我怎么可能见过这位最高执政官,她可从没来过学校,即便偶尔会在大街上露面,那围观的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我可没本事挤进那种人堆。我是很难想像这样一个漂亮的人,竟然是一位残忍的暴君。”
“她可不是君主,更不是暴君,她会受到的限制,也比你想的更多。至少这个国家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她的决策也是需要通过更多流程和步骤,也是有很多种可能性被否决的,我估计你是绝对想不到现在的社会对比之前的安茹皇室控制期,要开放多少。”
提恩是懒得和娜杰多解释,再一次推了一下她。
随后提恩就和塞莉打起了招呼。
“亲爱的塞莉执政官,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我在这里向您问好。您想见的人,我可是专门给您带来了。”
听到提恩声音的塞莉立刻抬起了头,随后跳下了桌子。
按照身高来说,塞莉这一米七都不到的个头,站在娜杰这个看起来最少有一米七五左右的人面前,那还真是有点不太和谐。
围着娜杰转了一整圈后,塞莉回到了原点,这才回了一句提恩。
“哦——早啊,你早上问好这种事情,我认识你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你早上,可你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在阴阳怪气,这听着可真不舒服。”
“哪有,塞莉你就别乱想了,人我带来了,没我事情,那我就走了。”
“没你事情我喊你来干什么。我是昨天晚上接到消息,说你和一个叛乱组织扯上了关系,我当时还挺担心你会不会对他们重拳出击呢。要是那你把他们都杀了,那也是个大麻烦,无论是法律,还是舆论,这对你来说都是灾难,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
“你别把我说的和杀人狂一样,我对这群人可没什么兴趣。”
“我看你也能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放他们不管,主要原因他们没有威胁,你要把他们杀了,虽然可以洗脱部分罪名,但无论如何这事情也是会发酵的,而且学生这种东西,他们可以错无数次,政府却不能错一次。”
“我可没这么蠢,会被有心人利用,至于学生,就眼前这位,是真的有点蠢,不过我想塞莉你是不会在意他们的,学生蠢点,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这个人也算是反复无常的,我可不敢保证你会做出什么事情,谁让你对人的态度,是一天一变呢。现在看看这位身上也没什么外伤,看来你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人没事就好。”
“你怎么说的我暴揍了她一样,你看我是像对女性出手的人吗?”
“像,怎么不像了,你在我印象中,是那种无论男女,都能够公正对待的一类人。不说了,她对你没意见就好,还是给我介绍一下她吧。”
“...”
提恩本来是不愿意代替娜杰说名字和介绍的,结果这位所谓的反抗组织的成员,还是想要暗杀塞莉的狠角色,竟然在塞莉面前完全说不出话。
这种情况下,提恩也只能代替她说了。
“娜杰·日达。十九岁,洪堡大学的学生,其他的——塞莉你也应该都清楚的,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我是知道一点,但也不是事无巨细的都知道。”
塞莉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主动上前握住了娜杰的手。
“娜杰,有关你父母的事情,恐怕我只能对你抱歉了,但是我相信你绝对是一个爱国的学生,我也相信你能够为国家做出贡献。请不要因为你父母的事情,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我今天见你,也是希望你不要走上错误的道路,我希望你能够放下对国家的误解,我也会尽量对你的父母网开一面的,但——也是有那么点底线的,恐怕十年内娜杰你是见不到你父母了。”
“执政官大人——”
“我知道你们学生都对我现在采取的政策和手段,有非常巨大的意见,可是我们不清除潜在的危机,我们真的寸步难行。我也是非常同情那些人的遭遇,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
“——”
“——”
说教?谎言?表演?
提恩是不明白为什么塞莉要对着一个学生讲这么多废话。
以她的地位和权力,她完全没有必要对这些脑子还没长好的人说这些。
反正说到最后,塞莉成功的让这位可爱的学生从暗杀者变成了拥护者,孩子嘛,就是这么好骗的,三言两语就能成功的让她改变立场。
更何况,按照塞莉的说法,娜杰的父母可没死呢,只不过是属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状态,你说爹妈犯下如此重大的错误,能够被法外开恩——说难听点,塞莉手上握着娜杰爹妈的命,娜杰完全没有理由不主动投诚。
此时的塞莉也许诺了一点利益,娜杰这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就差跪下喊妈妈了,虽说塞莉肯定不会收这个女儿就是了。
从各方各面的表现,以及内务部对娜杰的调查,以及提恩自己接触下来的感觉,他现在还真的非常的好奇,为什么间谍家庭能够教育出一个狂热的爱国份子,科有句话叫做出淤泥而不染?
可父母明明是最影响孩子成长的,而娜杰却变成了这样?只能说现实过于魔幻,却也必须要接受。
——
等到送走了娜杰,重新回到桌子上的塞莉,问起了另一边提恩的看法。
什么看法?那自然是她对娜杰所做的所说的一切。
提恩又不是傻子,即便只是表面利益,他也能看出来的。
“无非就是想要扶植娜杰成为学生之中的领袖,然后控制整个学生团体。只是塞莉,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学生团体是一个愚蠢的组织,娜杰即便能够控制一时,但也不会长,一旦毕业了影响力就会消失,之后想要让他们乖乖听话,那就要重新扶植,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也太困难了。”
“更何况,还有境外势力的专业人员在在暗中操控。提恩,这些问题我当然是考虑过的,也想到了解决办法。”
塞莉拍了拍手,从外面进来的内务部人员,专门交给了提恩一个手册。
上面写着的是学生手册,内容基本也就是一些校规校纪的。
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代表了身份的勋章,以及手册上提到的一个特殊的组织。
“学生联合会?塞莉你这是想要整合学校的各方势力?”
“我打算帮娜杰专门成立一个学生联合会,扶植让她做掌权人,以便能让她拥有长期控制各个学校学生组织的能力。你要知道学生可是我们国家的未来,要是放任他们被外国势力渗透,那我们国家可就没有未来了。”
“这是当然的,只是塞莉你选她,真的不是因为她好控制吗?”
“先不说她好不好控制,就光她父母的身份,就足够让我们可以随意的操纵她,要是她违背了我们的意愿,也只需要公开一点消息,她构建起来的一切,瞬间都会瓦解,简单地说,我们有对她致命一击的能力,而她永远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难道还有比她更好用的牌吗?”
“好用是一回事,能不能用,是另外一回事,我看这个娜杰,还是挺蠢的一个人,要是德不配位,那也是个麻烦事。”
“我们总有办法安排有能力的人到她身边,以此来影响和辅导她做出正确的判断——提恩,你倒是少见的没有反对我的这个决策?”
“学生群体的愚蠢程度,难道我不是最清楚的?我反对这个干什么,哪国不都有对学校输出一定的价值观,以此来稳定学校内大脑还没长好的学生?塞莉你的做法甚至在各国之中算是最委婉和最仁慈的,我完全没理由反对。”
“我只是感觉最近什么都被你反对,脑子有点晕了。我差点忘记提恩你也是一个有常识的人,可惜那群学生,就不是这么有常识的人了。”
“塞莉,你打算怎么处理洪堡大学的地下组织?”
“让娜杰去解决就好了,我想他们还没到需要我们去干涉的时候。”
“塞莉,你可不要小瞧了境外势力的渗透能力和工作能力,他们可没有这群学生这么蠢,他们只要躲在幕后,如果永远不选择露面的话,对我们而言绝对是个必须要根除的大麻烦。煽风点火,制造混乱是间谍最擅长的,学生联合会虽然能够有效解决这个问题,但这个组织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设立好的。”
“——”
“所以这段空隙的时间,是绝对需要防范的。要是弄出了人命,又或者造谣出了人命,这对我们的影响可是非常巨大的。”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提恩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你要问提恩明白什么了?还用问么。
塞莉刻意把提恩宣传成一个违抗强权的英雄,你说她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给提恩找麻烦?怎么可能呢。
她恐怕早就在布局了——也不一定是她,但她肯定是知道的,甚至有可能是她让内务部的人这么做的,为了让提恩在这群学生,甚至所谓的地下组织之中,有用巨大的影响力和声望。
提恩对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人嘛,活着总是要有价值的,为此,被利用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没有报酬的活,为此他觉得自己可以承担这部分责任。
“我下午就专门就去一趟洪堡大学,专门去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那么塞莉,评估需要我做吗?”
“那么怎么处理,你看着办,不需要问我,也不需要专门汇报,反正内务部的人肯定会做成文档给我看的。我个人对这些小事,其实也没多少特别的兴趣,可又是必须要管一下,任何东西牵扯上极端这两个字,都是大麻烦,学生又是特别容易陷入极端的。”
“并且一旦陷入极端之后,他们很少会有回头的,都会坚持自己的看法,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天。没有任何办法让他们回头,对这样的人,我们也只能祈祷他们早点死。”
“我们可以这么想,却绝对不能说,并且还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回心转意,即便不会有任何效果。我估计这种事情放其他人身上,估计会觉得我们怎么这么贱,可这就是国家的责任啊,也是我们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无可奈何,却也只能低着头,咬着牙去做。”
责任吗?这个世界可没有绝对的利己行为,国家也是,那所谓的责任,也是有所求的,也是需要回报的。
只是这份投入和回报一定会成正比吗?答案也肯定是否的。
美好吧?这倒也说不上,可要说丑陋吧,那肯定也不至于,所以一个国家提起所谓的责任,这还真的是一种难以界定黑白的东西。
至少现在的提恩,完全不知道该不该认同,塞莉所说的一切。
不知道,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先把绝对正确的,清扫学校之中的外国势力和间谍作为首要任务吧。
谁让这群学生是最受国家照顾的群体呢,国家的未来也在这群人手中,可惜他们现在还处在头脑最简单的时期。
为了保护这群可爱至极的所谓花朵,提恩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帮他们一把。
可不要认为提恩他愿意,因为在他眼里,这群还没有开花的花朵,鬼知道会不会开出带有剧毒的花,为此,还是小心谨慎的观察为好。
——
出了国会大厦,却在门外见到了一直在等的娜杰。
第六百一十六章 洪堡大学
提恩是也想过她会在,毕竟十一点了,也该要吃饭了,见到来人也就干脆的招了招手。
“走吧,找个地方吃饭,然后,我跟着你一起去一趟洪堡大学。”
“提恩大人你也要去大学?是为了什么调查什么?”
“就算是去调查什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也少胡思乱想,免得让我难办。以及那什么,你不说我是他们的精神象征什么的吗?我去看看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我想他们会非常欢迎提恩大人去的,精神象征这话,可不是我乱说的,他们和政府都是这么宣传的。”
“你也明白我的事情是政府宣传的了?”
“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提恩大人你和塞莉的关系不一般,为此——你不可能是什么**的英雄,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可以提出意见,并且会被采纳的人。”
“看来你还没蠢到不可理喻,多用用脑子是好事。”
只是到了餐厅,娜杰估计也怕继续被提恩念叨脑子和知识的事情,所以干脆说起了与洪堡大学完全无关的话。
那是提恩听起来非常奇怪的话,可是娜杰能够一本正经的问出来。
“提恩大人是哪家学校毕业的呢?”
“我是修道院出身,哪里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勉强算是接受过教育,仅此而已,你们可别把我想成什么高材生,我可没这么多钱。”
“修道院出身?过去的贵族,好像是私教吧?现在不太一样了。”
“我也不是私教,接受私人教育的是塞莉。我可不是什么贵族出身,我是孤儿院出身的,是被丢在孤儿院门口,无人问津的,后来进了诺曼家做事而已,这你们都不知道吗?”
“提恩大人是孤儿院出身的?我们还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提恩大人你也基本不会被媒体提到,他们也不敢挖大人你的料,所以我们知之甚少,应该也是正常的吧?那个提恩大人应该不是诺曼公爵的私生子吧?”
“不是,你看我和塞莉有长的像的地方?你就别乱猜了,我和塞莉的关系,纯粹就是朋友关系,是什么都可以说的朋友关系,但也不是可以乱说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有什么特殊关系的。”
“还特殊,你见过特殊关系是我们这样的——你还是和我说说现在西菲尼的学校制度吧,这东西虽然过去诺曼领内也实行过,可是由于条件和财政所限,发展的并不好。只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柏林可是非常有钱的,至少我看起来高等教育还是非常发达的?”
“只能说还好吧,我们的学费也是连年削减,基本只要能考进去,家里一般都是能够负担的。至于具体的发展,我可不清楚我们学校是怎么发展的,它在那,我去考了,考进去了,念书,学习,仅此而已。”
“你这说的可真够轻松的,你是不知道神圣帝国的大学是你有钱也没法进的,他们那可是学阀,都是讲派系的,你要不是他们派系的,念书的机会都没。卡西尼亚还算好点,至少你有钱——有很多钱,还是能够进学校念书的,虽然他们的教育模式,未必能教出什么好人,至少也不是完全精英化的。”
“他国自有国情在,他们也会慢慢的朝着我们的方向发展的,我们的教育理念,应该算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我们的老师是这么说的,各国的教育发展也都在往我们这方面靠拢,这应该是准确的。”
“说了一大堆,那你们自己认同吗?”
“不知道,我还没出过国,也没接触过国外的东西,那些数据,以及报纸上公布的内容,我们也很难证实他们是正确的。”
“你说你思考问题的方式不挺正常的吗?一切都以事实依据为基础,然后再做出判断,你说你怎么就在**这种大事上,如此没有脑子?”
“我们没有那么聪明,但也没有那么蠢,只是有的时候,很多事情不会让你自己慢慢的思考,然后再慢慢的做出判断,很多时候都是他们逼着我们做出决断,时间紧了,被逼迫了,自然就容易出现选择上的错误,这应该怪不到我们吧?我觉得我们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你说的可真够轻松的,我要是你,绝对说不出这个话,至少我还能预见自己会犯下多么重大的错误,也能看见自己的错误有多么的离谱,可要是你们和我一样,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了,这算是个悖论了。”
提恩是真的看不起这群人,他们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没有可取之处。
可这就是大部分人的现状,他们可以轻易的被挑唆,都可以单方面的洗脑,以及他们都能坚信自己主观的判断,然后,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反方说什么都是错误的。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不不不,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当某一方占据了优势,你认为他们会停下?他们追求的是赶尽杀绝,是彻彻底底的零和博弈。
所以到最后他们都会变得极端起来,而极端会带来的灾难,反人类、**、反——你只要想到的一切,极端化之后,他们都可以反对。
极端化,意味着的往往都是灾难,只可惜深陷于极端化之中的人们,往往都难以明白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什么样糟糕的环境。
所以等待着极端化之人的结局是什么呢?无非就是毁灭,自我毁灭,又或者被外力毁灭,他们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即便是圣人,即便是神明降临到这个世界,他们也拯救不了这个类型的人。
只是娜杰似乎还想对自己的行为,以及他们采取的行动作出一定的辩解。
“我们的选择只是为了——为了自己的理想,以及自己坚信的理念,所采取的的行动,而这个理想很多情况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们也清楚这一点,只是——只是没有这么好做出选择,大家都不愿意轻易的放弃,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有资格去试着博一下的。”
“博一下?你们就只是完全放弃了思考而已,不要把自己恶劣的行为说的那么好听,不要说的你们所采取的行动,真的能够改变一个国家一样,你们不会被世人铭记,你们只会被唾骂,没你们更不是什么先驱和勇士,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让人恶心的蟑螂而已,甚至蟑螂还不如。”
“我——”
“你们说说你们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什么?改变了什么?打算怎么改变?我估计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考虑过,我想你们即便考虑过,那也是虚无缥缈的口号,你们不具备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和勇气。”
“...”
“现在你的选择是什么?我看你对塞莉承诺了那么多,可我不觉得你能够兑现几个,不过也不要紧,我估计你很快就会忘掉,反正是你们的时间还很长,未来有的是时间给你们慢慢遗忘自己所做的一切,反正我们也没这么记仇,只要你们能活下来,我绝对可以保证,你们不会被我们记住,甚至不会进黑名单。”
“我会试着去兑现我承诺的一切,但我也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很多做不到的事情,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只能说尽力,也只有尽力了。”
“靠自己吗?哈哈哈——你看看我,我不是来了吗?真让你们做成一切,你们也太小看我们了吧?你们这群学生,记住一个非常关键和重要的点,人的社会构成是复数的存在,一个人能力再怎么强,那也是有限度的,也不是什么都可做到的,这个世界没有神明,路是我们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是我们用手创造出的一切,所以没有捷径,你们依靠的只有这个国家和社会。”
“——”
“就好比高高在上的塞莉,如果没有西菲尼的国民,她也只不过是玩具堆里的一个人偶而已,更别谈什么未来和国家了。所以放心吧,我会好好帮你达成一些,你没办法做到的承诺的。”
“你会帮我?我应该问你打算做些什么比较合适吧?”
“别怀疑,我要做的是好事。首先,我打算彻底的把潜伏在学校内的境外势力驱逐出,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了解一下你们地下组织的内部构成,以此方便我自己办事,你明白的吧?”
“明白的,只是提恩大人,你说我们的会长——他会不会就是间谍的头目?”
“你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明白,暴露了的间谍没有任何价值。为此他们绝对不可能把自己摆在这个位置,你所说的会长,十有**都是被推选出来的,公认的好操控和好洗脑的人。真正的间谍和幕后操控者,只会远远的躲在这个挡箭牌的身后,出了事还能迅速的逃离。”
“挡箭牌吗?我虽然不想承认我们受到了所谓间谍的影响,但提恩大人你的情报,你的所在和会途径的地方,以及各方面的其他情报,我们肯定是掌握不到的,为此我觉得是有一批不怀好意的人,在试图控制我们,也为了诱发更大的灾难,又或者制造恐慌等一连串的,负面的东西。”
“不会用官腔就不要装。你们也别把自己想的太好,做错了就要承认,挨打就要站直,想要逃避责任,那你们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孩子。你们错的非常多,也非常的离谱,你们需要好好反省,而不是撇清关系。”
“我们会反省的,只是现在并不合适,我们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提恩大人,我可以协助很多事情的,更何况,我总觉得我们的背后,还有更复杂的东西,以及更巨大的阴谋。”
“很多事情吗?我在必要的时候,会让你协助我的。还有你们就别怀疑我们做出的判断了,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友好,也没有第二个像我和塞莉一样,懂的退让和容忍的。为此我们给你们一句良言,你们千万不要继续蠢下去了,再怎么宽容的我们也是有底线的。”
慈悲和仁慈?提恩觉得自己对待这群学生足够仁慈了。
慈悲那是塞莉的事,她没有下令让这群学生变成死尸,这也已经是仁慈了。
该不会有人觉得塞莉不能这么做吧?所有媒体都被塞莉控制着,她无论杀谁,怎么杀,只要她愿意,那在宣传机器的诱导下,她就可以变成一个万能的英雄,不要质疑一个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之后,有什么做不到的。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所以这就是她最大的仁慈。
手握大权,执掌所有人的命运,往往需要的不是随心所欲,而是需要忍耐。
因为无论是国家,还是国民,都无法接受这个过于任性的统治者。
所以位高权重,出身豪门,有的时候也算是一种灾难了,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会失去普通人拥有的,非常多的自由。
——
洪堡大学
柏林最优秀的几个大学之一,听说之前也是和皇室有关系的,算是半个皇室的私人学院,为此他们每年都会接受大量皇室的捐助,后来皇室倒台了,他们的捐助一下子消失了,按照正常的情况,洪堡大学会彻底的消失。
可他们并没有消失,反而进一步的扩大了学校的规模。
谁让他们运气非常好的遇上了非常非常重视高等教育的诺曼家,两代诺曼家的掌权人,无论是诺曼公爵,还是塞莉·诺曼,他们两人都明确的支持高等教育继续发展,并且愿意给高等教育发展提供各式各样的援助,以及各方各面的改进建议。
这些改进之中,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改变这些学府最核心的一点,大概就是这些高等学府的教育经费,直接由国家财政拨款。
那可是非常庞大的一笔支出,但这也不是毫无意义的,按照塞莉的说法,他们所作的这一切也就意味着,国家的影响是直接全方位的渗透进了这些高等学府。
第六百一十七章 社科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国家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这些大学就可以培育什么样的人才,这对一个国家而言,难道还不够重要吗?
那么为了选拔这些合适的人才,自然而然,削减学费成为了第一步,而这恐怕也是当今洪堡大学内部争议最多的,只可惜这些反对的人,并不敢把话说出来,谁让他们的财政,都被国家控制了呢?
你想要抗议?甚至说你想拒绝拨款?还想着财政独立?
你可以这么做,我想当局也非常乐意见到你们这么做,他们只需要通过各种途径给可能为学校注资的机构施压,然后等你们因为财政压力从而宣布破产,之后再等你们遣散所有教职工,原地解散。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用各种理由强迫你交出地皮,再把你之前遣散的人员全部召回来,他们完全可以建成一个新洪堡大学,那你认为现在的洪堡大学和新洪堡大学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吗?没有的,无论你怎么选,洪堡大学都一定在政府的控制中,也一定会按照他们的意思培育人才。
更何况学校归公之后,盈亏也不是他们的事,他们拿着工资和比过去分红更多的教学补助,有什么不好的吗?一个人脑子再怎么有问题,也不会想要把自己变成唯一一个受伤害的。
所有教职工,从上到下,都接受了当局提出的重构建议,洪堡大学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从私立皇家学院转变成了公办大学。
这项政策已经施行了有两年了,娜杰·日达也算是见证者和受益者。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一个**的人员,明明是政府给她机会念书的。
所以有些东西真的就是一体两面,有好有坏。
洪堡大学里面的情况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对习惯了国会和塞莉那边奢华的构建后,他一度觉得洪堡大学有点简陋,可这毕竟是学习的地方,而国会,那是要见人的地方。
如果说国会弄的非常简陋,那反而会让人怀疑这个国家内部是不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至于塞莉的住所,她自己有的是钱,怎么花,他人还真管不着。
到了所谓地下组织的据点,提恩对学校成为了**组织的据点,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现在大学还处于整合期,鱼龙混杂实属正常,他真正意外的是——这个地下组织竟然真的在地下。
地下组织的总部是在洪堡大学图书馆的正下方,为什么选择这里,看来这群蠢货也知道自己完全见不得光?又或者认为所谓的地下组织,就真的必须要在地下?前者的可能性明显要低于后者。
除了在地下之外,这个所谓的地下组织的成员,也少到可怜的地步,真就只有寥寥数人在活动?活动也说不上,提恩进来之前他们似乎都是坐在地下室里面聊天——聊的话题还是今天吃了什么,看来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应付了涌来的人群,然后想办法和他们扯皮了一会之后,提恩就在娜杰的带领下,单独见到了这个地下组织的负责人。
——
一个自称爱国青年的普林西普。
——
提恩坐下后,推开了普林西普送过来的茶水。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就直接问了。你们是否打算支持皇权派,通过各种手段试图发动战争,借由神圣帝国或者德罗帕萨亚的军队瓜分我们西菲尼,又或者说打算借由他们的手,毁掉我们西菲尼整个国家。”
“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没有战争,因为我是一个世界主义者,我不希望流血。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西菲尼,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皇权派,我也不希望外国来瓜分我们的国家,只是有的时候,我们面对这样的强权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们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改变我们的国家。”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还是打算让境外势力直接干涉我们国家的内政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现在非常希望国外能够来干涉我们,我非常怀念很久以前的日子,那是外国势力可以随意影响我们的时期,那个时候的我们才是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放心,你所渴望的自由,永远也不会再一次来到这个土地上了,你所渴望的干涉,我不说没有,但你们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所以他们,又或者是你们自己,能够伤害他人和伤害自己的都非常有限了。”
“我明白的,我知道自己的愿望只不过是一个幻想,但我们依旧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也可以——”
“借助他国的力量,来完成本国的蜕变吗?你认为国外都是圣人吗?还是你认为他们帮助你们,是为了嘴里念叨着的所谓正义和自由?而不是为了利益和黄金?我觉得你应该放弃自己无聊的想法,好好的做个人,免得到最后落一个不得好死和万人唾弃的下场。”
“提恩大人是支持现在的政府吗?即便他们藐视人权,无差别的在进行大规模的系统性屠杀?即便他们——”
“即便他们在改变这个国家,即便他们在努力的让这个国家的国民都活下去?普林西普,我们西菲尼不是一个腐烂的国家,也不是什么罪恶的深渊,我们求变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方法,没有其他选择。”
“可我闻到了腐臭味,这是为什么呢?烂到不是这个国家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吗?我也在寻求改变,难道说我的改变就一定是错的吗?”
“你闻到的腐臭味,我也闻到了,我觉得这很正常,我也非常认同你说的,这个国家烂到骨子里了,可你想过没,为什么这个国家会腐烂成这个样子?
“因为他本来就是烂的!”
“胡说八道!哪有天生就是腐烂的东西。之所以西菲尼腐烂到这个地步,那是因为长期积贫积弱,过去的政府毫无建树和作为导致的!我们的国民活的都不像一个人,甚至不如一条狗,所有人同在痛苦的边缘徘徊,这个国家凭什么不腐烂?凭什么你闻不到腐臭味?”
提恩拍了拍木头椅子的扶手,他轻而易举的就把扶手拍断,随后他把扶手丢到了普林西普的面前。
“你看到了,这椅子也在腐烂,你能做什么?引诱国外势力,来重塑一个这样的东西出来吗?还是你想讲究什么执政合法性,用户皇族,然后重建一个一模一样的,腐烂到散发恶臭的东西?”
“我想引进先进的经验和先进的一切,这样问题都能解决了。”
“又来了,国外是天堂吗?他们的腐臭味你就闻不到了吗?这个世界哪来这么容易的事情,引入制度,你干嘛不说让他们直接统治我们?也许这样我们解决问题的速度还更快呢。”
“这是卖国,我不会做的。”
“你不是在卖国?你以为自己是爱国?哈哈哈——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
“我知道你不清楚当局到底在做什么,我告诉你,明确的告诉你。当前的政府正在刮去身上的腐肉,为此会很疼,也会很痛苦,说不定也会把自己痛死,但是不去除腐肉也许现在不会死,但拖得越久,就越容易产生更剧烈的病变,到那时我们只会更痛苦的死去。”
“——”
“为此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搏一下呢?即便概率非常小,也有可能让自己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我们依旧有不小的可能性,获得一个全新的未来,我们可以活的像一个健康人一样——准确的说,也许我们的未来,可以活的像一个人一样。”
“我不懂这些,我只看到了压迫和屠杀,这毫无疑问是错误的,提恩大人,看看你的脚下吧,我们的国家已经血流成河了。”
“哪一个国家脚下不是血流成河的?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是童话构建的吗?国与国之间,都是和和睦睦,没有任何冲突图和流血的吗?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了,你也听不懂,即便听懂了,你也不会去理解。”
提恩对这样无知,却有显的十分幼稚的学生,并没有进一步开导他们的想法。
他也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在开导他,和这种人说话是会生气的,继续说下去,提恩明白自己有可能会把这个蠢货的脖子扭断,为此他选择平复了一下心情,把话题拉来,好好的询问他背后的组织。
“我听娜杰说,你在内部的会议里,不止一次的说西菲尼糟透了?我想再一次听听你具体的想法。”
“你让我再说一次我的意见,我也不介意。一个帝国不是民族性的,还在不断压迫其他民族,这样的国家不能被认为是一个整体。在这样的国家里面也没有凝聚力,只有纪律,只有刺刀的恐惧,这毫无疑问是错误的,我们要构建的,我们所应该身处的,也绝对不是这样的国家。”
“那说说你的愿望,你想怎么样实现它?”
“用最恐怖的方法。”
“那意味着什么?”
“总体来说就是摧毁以上所说的那些,除掉那些挡路的和作恶的,还有那些阻碍统一的,只要铲除了这些,我们的道路就可以畅通无阻。”
“把你认为你所设想的所作所为和现在政府在做的,有什么区别?”
“区别?提恩大人,难道我们之间的区别还不够大吗?我们的出发点是完全不同的,他们是为了压迫和屠杀,而我们是为了伟大的理想。”
“所以你觉得塞莉·诺曼为首的新政府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你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你觉得她这么做到底能获取什么利益?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为了满足塞莉自己的**,这是最不切实际的,就算把西菲尼所有人都杀光,这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
“利益?他们做这些事情,还需要利益吗?我不明白提恩大人你的意思。”
“没有利益,他们又怎么执掌政府?难道她手下都是变态杀人狂,每天都已杀人为乐吗?你接受一个现实,理解一个问题,首先要试着去分析最终的结果和他们的目标,至少我眼中的新政府,绝对不是你说的这个邪恶的政府,他们是一个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整个国家,让这个国家复兴起来的正确的政府。”
“——”
“也许一开始付出的代价是会非常巨大,但是我们的现实从来不是童话,我们为了得到某样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这对国家而言也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一切的社会和现实。一体两面,我们不能知道看到恶的一面,也要学会看到好的一面。”
提恩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这种智力完全不正常的人交流和解释。
他估计还要把自己认定为正义的化身,还要说这是为了什么什么大义,所做出的的能够鼓舞人心的决定。
即便这个决定,是完全否定了他们童话般梦想的选择,甚至是有可能毁掉整个国家未来的行为。
普林西普是幸运的,西菲尼却是不幸的。
他幸运的生在了这个年代,而西菲尼不幸在她需要收拾这群家伙留下的烂摊子,没有人会希望这样的东西。
提恩也是一样的,为此他还是选择开口否定和劝导。
“我不介意你怎么想,也不介意你怎么说,但是你必须要明白一个点非常重要的点,你可以杀死某个人,但是问题依旧会存在,而你什么都改变不了。那未来会怎么样?你看不见吧?可以告诉你,这个问题会演变成一个巨大的灾难,并且从长期来看,这个灾难也不会带来任何的好处,明白了吗?”
“提恩大人,我可听不懂这么长的句子,我只是一个学生,没有能力听懂长句,可以简单的告诉我要怎么做,或者提恩大人要怎么才愿意帮助我们吗?为了伟大的理想,也为了我们西菲尼的未来,提恩大人,请借给我们力量。”
第六百一十八章 掌控
“借给你们力量?这绝对不可能。如果你听不懂,我不介意和你简单的说下,就是你少做梦自己能够改变世界,改变国家。你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资格,你只会把这个国家变成地狱,你死后也一定会下地狱。”
“我会是个英雄。”
“你不会是一个英雄,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国家,会立一个你的雕塑出来,你想反抗也许是没有错,但你绝对选错了方法,至少你要选择的方法,不适合这个时代,普林西普,你必须要好好想想了。”
“——”
“塞莉·诺曼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我的敌人,我不会替你们去暗杀她,但是,我可以把你们的意见转告给塞莉,以此来让她在某些方面做出妥协,并且适当的让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不要做蠢事,你们还有其他方法改变这个国家。”
“她会让步?我绝对不相信。她是一个残忍的暴君,是一个该死的混蛋。”
“呼——首先,你没有资格怀疑我所说的一切,其次,这个地下组织,还真的是满屋子的蟑螂,一个都见不得光。普林西林,我觉得你这样的不安分子,也许躺在棺材里是最合适的,让你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你不会杀我的,你也是能够理解我的人,你也在反对塞莉,那我们就不应该是敌人,我们是朋友,所以你应该支持我。”
“我支持你?你在做梦吗?偏执到近乎疯狂的人,国家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到底是什么呢?唉——你们要是能够思考这样的问题,那你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反正你们是鸡蛋,随便你们怎么想,我是懒得管。”
提恩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娜杰·日达这个人竟然还不算蠢,真正蠢的是这样完全不可理喻的类型。
他根本不在乎他人,也不在乎自己,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行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追求什么。
他们就像是在漂浮着一样,随波逐流,而不是用自己的意志,去飞行,这是一件非常的事情,因为一个人要活到这个份上,真的是非常少见的。
那么这部分少见的人,其实往往都是遇到了难以描述的困境,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可是普林西普怎么都不像经历过这个环境的人,更何况就他这个样子,提恩也不觉得他能够扛过那所谓的极端环境。
他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为了什么没人知道,但那绝对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需要去理解的事情。
人活着不是为了弄懂一切不懂的,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也许普林西普只是认为这么做,能让自己活的更开心吧。
“我不知道你还能沉浸在不切实际的梦中多久,但我想,你早晚有一年会醒过来的,也早晚有一天,会看清这个世界的。”
“提恩大人,你让我看清这个世界?如果我眼中的世界是一个梦,那我宁愿,沉浸在这个梦中直到死亡,这是我维持自己存在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吗?我明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别过。只是我希望你,能够走出地下室,好好的看一下天空之中的太阳。”
“天空之中,也不只有太阳,我也未必不走出这个地方。”
“是吗?随你吧。”
和这种人交谈没有任何意义。
明白这一点的提恩也放弃了继续和普林西普交谈,直接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
洪堡大学,图书馆门口。
出来之后的提恩撞见了带着三个学生走过来的娜杰。
娜杰显然是带来见他的,见到提恩出来,也立刻小跑了过来。
“提恩大人,我想这几位是能够帮到你的。”
“帮我吗?”
提恩是没抱多少期望,可问下来的结果,却超出他的想象。
这群人何止是能帮到他,简直就是知道这个地方所有的事情。
“你们不仅知道那个普林西普经常去的地方?还是有其他有关这个地下组织的情报?甚至还有人员名单?”
“我们也一直反对普林西普的暗杀官员的计划,我们大部分人都觉得,现在的社会刚刚起步,我们至少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够做出决定,可是普林西普一意孤行,所以愿意跟在他身边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可这并不妨碍他一个人去进行孤狼式的恐怖袭击,你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专门跟踪和监视他吗?”
提恩是并不相信这群学生有什么本事监视,他更愿意相信内务部的人,早就了解到这一情况,只是目前的普林西普还没有特别的价值,所以不去抓捕。
可他却没想到,在场的几个学生,却直接承认了提恩从未想过的事。
“是我们跟踪的,并且我们至今都在监视着他,以免他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是提恩大人,这其中也是有一点点特殊情况的,也正是这一点点特殊的情况,才让地下组织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我倒非常有兴趣,你们和我说说呢。应该是能说的吧?”
“当然能,过去我们有了监控和监视这个想法后,就在我们直接打算直接实施的时候,有几个人找到了我们,他们说可以给我们提供跟踪和监视的训练,我们权衡之后也就同意了。”
“等一下,你说有人给你们提供训练?无条件的?”
“他们想要我们提供普林西普的活动情报,以及之后我们监视的报告,这是我们本来就打算做的,只是多写一份报告给他们而已,对我们来说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我们一开始没答应,也只是怀疑他们的身份。”
“这事情你们就这么和我说了?这可是机密吧?你们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没有,这的确是机密,我们的身份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说出来。本来是需要保密的,可提恩大人是例外,我们接受训练的那时候开始,就被明确的告知了,提恩大人可以随意的询问我们所有我知道的东西,我们也不需要隐瞒。”
“直接提了我的名字?普林西普活动也有几年了吧?从诺曼公爵掌权开始,就提到我了?这可真够不可思议的,难道我这么有名?”
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给他们提供训练的,肯定是内务部的,那群人也许只是拿这群学生做了一个实验而已,能用上那就用上,用不上也没什么影响。
他们这个极其特殊的机关办事,那可是滴水不漏的,不用怀疑他们会泄密,也不用担心这群学生会额外知道他们不该知道的。
内务部是直属于塞莉,并且也是最忠诚于塞莉的一个特殊部门,他们的权力非常大的同时,也非常小,是标标准准的有授权什么都能做,没有授权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们自发的告诉提恩是例外这一点显然不可能,这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塞莉的意思。
并且这一切是很早很早就开始布局的东西,唉——这一切都在塞莉的掌控之中吗?难怪她也不需要提恩做任何的评估,可以直接让他做出合理的判断。
因为无论如何,事态的发展都在她控制和允许的范围内,所以怎么处理都不重要了,这些事情根本无所谓。
那群学生对此并不意外,对他们而言,也的确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他们在提恩点头后,汇报起了这几年来他们掌控到的普林西普的情报。
——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跟踪普林西普已经差不多有三年了,对他的各方各面,都有非常充分的了解。
首先普林西普背后的,是来自于瑞罗菲尼的间谍,一个名字叫做罗尼的间谍,他长期活动在瑞罗菲尼领事馆内,而这片区域,即便是内务部也不能进入,但同为学生的他们却是可以进入的。
基本上认同普林西普的学生都会进入这个地方接受为期一周的训练,训练内容包括搏斗、射击,以及其他的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
一开始支持普林西普的学生是非常多的,主要也是因为进入领事馆内,可以被简单的物质引诱,然后再配合长期的洗脑控制,就能简单的操控他们。
说白了就是利用了大部分学生心智不全的特点,只是后来随着洪堡大学面临解散的冲击(也就是指的大学改革这件事),他们大部分学生都返乡了,也正是因为返乡的事情,导致了普林西普策划的几次袭击,都大规模的延后。
而等到洪堡大学接受完改造,学生返校的时候,政府的势力已经完全渗透进了洪堡大学,这个时候对被洗脑的学生展开了反洗脑的工作,也是非常简单的,自此普林西普的支持率自此一蹶不振。
一开始还会有小部分傻子相信他的理论,可随着这些傻子被退学、被抓捕、被起诉,最后落得一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状后,基本没有傻子还会和普林西普有任何的联系。
当然,这里必须要提到的一个人就是娜杰·日达。
她之所以还能够顺利的和普林西普,以及他背后的组织有联系,并且不造受到处罚,那是因为上面刻意的放了一批人给他们去使用。
为了什么?无非就是看看他们现在具体还有什么能力而已,以及差不多半癫狂的普林西普还有什么天才的想法。
只可惜,这位所谓的天才,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过去的他最渴望的是发动袭击,而现在他能够渴望的,只有说服某些特别重要的人物,去发动袭击,这其中最重要的目标,公认的就是提恩·英格。
可谁都应该清楚,提恩·英格绝对不可能去袭击塞莉·诺曼,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不单单只是朋友关系。
而罗尼自从大学改革之后,基本就放弃了继续训练大学生,基本也就只是稍微维持了一下对普林西普的经济援助,仅此而已。
现在的罗尼基本是处于完全不出领事馆的状态,更别提什么公开露面了,所以他也没有能力反对学生群体神化提恩,只是在某些方面提出了意见。
只可惜连到普林西普都完全被架空的现在,罗尼的影响力显然也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
可惜想要抓捕间谍罗尼,还是非常困难的。
领事馆的治外法权,也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东西,再怎么强硬和霸道的当局,也不可能无视国际法,为此他们想要设一个局,引诱罗尼出来。
而这个局,就是和娜杰他们这批被刻意放进去的人有关系。
他们也稍微提了一下,并且还是当着娜杰的面,直接说了出来。
“选他们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们是最好控制的一批人,是意志最不坚定的那一类学生。”
现在普林西普被架空,过着的日子基本和蟑螂无异,只能够呆在地下室里,用谎言欺骗自己,勉勉强强混着日子。
谁都知道即便是这样的日子,普林西普也过不长了。
无形的手越收越紧,早晚会到收网的时候。
——
听完之后的提恩,感觉自己甚至都不需要来这里,也感觉到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塞莉的掌控中,塞莉也只是用了他一个名头,其他的——并不怎么重要。
他在这群学生之中的影响力,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他如此受欢迎,恐怕也和眼前这群人的宣传密不可分。
估计整件事情,也只是凑巧被提恩知道了而已。
这种小事,并不是需要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来管理和了解的事情,也难怪塞莉稍微了解了一点,就把事情的权限给下放了。
好了,不去管这些蠢事了,还是问问眼前这群学生的想法吧。
他们的意见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也是异常关键的——甚至有可能直接代表了内务部的通报结果,所以省点事吧,直接问题他们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厨师
“我和普林西普也聊过,他的脑子不怎么正常,他单方面的认为当局是邪恶的政府,并且是邪恶到无法改变的那种,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呢。”
“我们吗?我们是挺支持当前政府的,虽然对一些政策有一定的异议和怀疑,但是总体方针上,我们肯定算是坚定的支持者和拥护者。按照我个人的理解,法律、法治,国家政策都是有一定的理解门槛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也不是所有人都懂这其中的差别。”
“你们现在说的,肯定不是普林西普他们那一类人想要听到的,只是你们真的认为自己能够理解吗?你们真的不是单纯的为了支持而支持吗?”
“如果我们都理解不了,那这个国家估计就是外星人在统治了。提恩大人,我们和普通平民不一样,算是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群,同时也是受政府影响最大的一批人,我们各方面的综合素质还是肯定超越没有受过教育的平民的,所以我想我们能够迈上的门槛绝对比他们要高的多。”
“这一点我可以认可,但是就现在当局所做的一切,真的要在总体上支持吗?我想听听你们在这方面的想法。”
“当然支持,我们为什么不支持呢?虽然我们都是宗教家庭出身,但现在的宗教经历了多年动乱,早已经不是当年专门用来团结国家的工具了。现在各地宗教势力盘根错节,已经很难从地方势力之中分离出去了,这毫无疑问会导致派阀政治你想要这些豪门放弃权力?权力可就等同于金钱,他们即便死,也不会交出能够牢牢控制的财富。”
“是不会,剥夺他们的权力,等同于剥夺了他们所有的财富,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只是不应该只停留于这些吧?还有其他的问题吧?”
“就和提恩大人说的一样,还有十分巨大的问题存在。地方的豪门不会乖乖的等死,可他们必须要被处理,否则就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建构,从而留下非常巨大的问题。政府的态度是非常明确,可是这些派阀的态度一样明确,两块石头撞上了之后,自然只能比谁更硬。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这样硬碰硬,然后决出最后的胜利者。”
“毫无疑问,政府一定是胜利者。那你们不觉得他们应该采取更平和一点的手段吗?少杀一点人,不应该是好事吗?”
“提恩大人真的认为政府一定是胜利者吗?我看还真的未必,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还真的未必会有什么赢家。地区豪强控制的宗教,已经变成了分裂和动乱的催化剂,他们可以用各种极端和残忍的手段,让国家面临危机,而政府显然不可能和他们一样选择卖国。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总是在明的体量庞大,也难防暗箭伤人。”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毕竟人不能卖自己。”
提恩对这几个学生的眼界,感到了震惊。
不愧是内务部愿意主动接触的人,他们在某些方面,是拥有非常过人的胆识和独到的理解。
他们这样的人才,才是国家未来需要的,现在他们好好学习,继续加强对自我和国家的认知,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你们的表现真实惊人,你们的理解也非常的独到。那边的娜杰·日达,就完全没有你们这么有脑子。”
“出身不同,学习的东西也不同,那么自然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是完全不同的。我想作为旁观者来说,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现在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政策和手段,这些看似过激,以及过于残忍的手段,却也有着必然性。”
“你们就当说给这个娜杰这个傻孩子听,好好的教育她吧。”
“娜杰吗?我们虽然认为她没救了,可是提恩大人都开口了,我们也就稍微和她说一下。”
三人立刻转向了一脸无辜的娜杰。
后者刚打算离开,立刻就被按住了肩膀。
“娜杰,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好好聊聊。”
“我不怎么想要说这些。”
“你为什么要加入抵抗组织?因为自己的父母被捕?不应该只有这些吧?按照我们的理解,你也算是一个爱国者,和普林西普一样,是走上了极端的爱国者,你总有什么想说的吧?”
“我想说的很多,我也看到了很多残忍的事,我想这些不是错误的,也不是被歪曲出来的,这就是发生的,并且是正在发生的。”
“那也是有原因的,塞莉·诺曼构建的新政府,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有理由的,不是随心所欲的行动。我们能够清晰的理解宗教在我们国家的影响力,那么自然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当局要不惜一切代价,去除军队内的宗教,以及对宗教机构和虔诚的信徒痛下毒手吗,只是我看你,是理解不了的。”
“清除极端宗教势力吗?我能理解的,为什么要说我连这个都理解不了。我应该还没这么蠢吧。”
“你非常的蠢,你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当局不是见人杀人的,他们是有目标的,准确的抓捕和拘捕一些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和宗教有关的,我想即便是娜杰你,也应该能够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吧?”
“去宗教化,只是这手段过于极端了,你们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完全不,因为我们西菲尼的宗教势力,已经步入极端化了,长痛不如短痛,等到宗教极端势力变得不可阻挡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也许现在的人,会认为当局过于残忍,但是等到宗教极端势力的问题彻底的爆发出来,他们才能够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残忍,这一点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发生在鲁拉杰斯的车臣战争,就是最好的例子。”
“车臣战争?那不就是邪教作乱吗,我知道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车臣战争的前因后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普林西普他也是车臣战争的受害者之一,他虽然是西菲尼人,可是他非常不幸的在那段时间跟着父母去了车臣——不是旅游,而是主动去的,他们相信了宗教组织的宣传,认为那是神圣的战争,他们想要投身于反抗的战争之中,结果呢?大家现在都知道了,那只是邪教作乱而已。”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只知道普林西普是孤儿,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正常,普林西普绝对不说的,那自然也只能通过第三方了解,而知道这些的第三方,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和你有接触的。顺带和你说一下,他父母是在邪教作乱期间被邪教徒害死,他们并不是被残忍的杀害,而是被洗脑了之后,捆上了炸弹和政府军同归于尽了。”
“还有这种事?那普林西普是不是也被洗脑了?”
“没错,他自己也被极端组织洗脑,只是没等到他引爆炸药,战争就结束了,战后,普林西普通过官方渠道回到了西菲尼,以被害者的身份接受了政府的援助,只是这份援助并没有改变他,反而让他陷入了另一个极端。”
“...”
“他对这个国家,无论是皇权派,还说诺曼家都没有任何的好感,从很早之前开始,他的目标就已经变成了如何摧毁这个国家,让这个国家陷入地狱。你肯定没有办法想想一个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可这就是所谓的极端——大部分人都认为走进极端之后,还能够走回来,还能够回归正常,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一个人步入了极端,那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
“普林西普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无论话说的多么好听,无论理想能够被宣传的多么美丽,可他毫无疑问就是错的,可他不会这么认为。国家为他做出了很多努力,可到头换来的,只有灾难而已,现在你明白,宗教极端化之后的可怕了吧?你想象一下,整个个国家都充斥着普林西普这样的人,那我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不可能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三人所说的事情,显然对娜杰的打击非常大。
车臣战争的受害者吗?普林西普虽然有一个令人感到惋惜的过去,但他本人,绝对不是值得同情的,但也不是值得怨恨的,他只是选错了路,回不了头,只能去死而已,仅此而已。
人的一生,又有几次像这样,选择错误的机会呢。
叹了口气的提恩,还是选择帮娜杰解了围。
“只可惜只有你们这个身份的人,也就是和内务部接触,能够了解他们非常多材料的人,才能够真正了解车臣战争。有关这方面的宣传,显然也过了最好的时期,如果能够早早的宣传起来,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能够了解宗教极端化的可怕,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反对整治国内的宗教问题了。”
你说塞莉在大规模抓捕和枪决的是什么人?他们内部的人?他们内部哪来这么多人杀呢,要知道他们可是靠战争上位的政府,为此自身内部的派系问题,之前塞莉就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塞莉现在真正在解决的是社会构架内部的一些大问题,比如因为长期动乱而形成的地方派阀,打击这些派阀最核心的一点,就是打击他们建立起来的宗教权威,一次来彻底清除他们的影响力。
为什么说打击宗教权威是清除他们影响力最重要的一点?你说这些地方豪强可能用政府的名义来统治地区吗?不要命了?那可是反叛,那么他们能用的名义,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宗教而已,没有了宗教名义,他们不可能有效的进行对一个地区进行长期统治。
那么为什么不通过教皇厅打击地区宗教呢?
即便说保禄教皇和塞莉是亲属关系,保禄教皇也一定会无条件支持塞莉,但是宗教机构不同于政府机构,保禄这个教皇理论上是拥有非常巨大的权力和声望,可宗教的存在概念,就注定了即便是教皇,只要不是在一个政教一体的国家,那他就绝对无法通过自己的政令,来控制和解决宗教内部的问题。
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有两套人在治理国家呢?神权允许,王权也不会允许。
这也就意味着教皇厅在地方的影响力,几乎就是不存在的,因为那些地方的豪强,可以选择性的执行教皇厅的命令,毕竟财政独立,即便教皇拥有一定的人事任免权,地方豪强也完全可以装聋作哑的不去执行。
然后呢?如果是政府,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去保证这个命令能够被执行,而教皇厅显然没有这个力量,地方不愿意,那教皇厅是必然没有办法改变现状的。
简单的说吧,就是教皇厅很难有效的控制下层,在既有利益被削减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宗教的中立性。
宗教失去了中立性会怎么样?无非就是极端化而已。
小问题?做梦呢。
就和这群学生说的一样,车臣战争的例子还不够深刻吗?鲁拉杰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让这次动乱平息?哪一个国家,还能承受这样的动乱呢?
所以现在塞莉抓捕的大部分人,都是和宗教有关的潜在的极端份子。
这批人在西菲尼内实在太多太多了,过去西菲尼可是普遍信仰七神会的,大量的信徒无条件的信仰加上政治上的长期动乱,导致了政府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那自然会催生极端势力。
所以提恩即便认为有必要处理这群人,但也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其核心问题就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因为按照七神会过去的模式,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极端分子,真要这么抓下去,这个国家说不定都没人了。
当然真的要彻底的清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至少眼前这批学生群体,接受了现代化教育之后,还是能够摆脱固有的宗教限制的。
第六百二十章 绿水青山
虽然他们接受的程度,恐怕也是有点极端化的——但怎么说呢,当你想要清除一个极端的时候,自身往往也很容易掉入另一个极端,所以怎么掌控好这份力量,如何做出合正确的引导,并做出合理的判断,恐怕是今后塞莉最需要思考的一个问题。
极端化的力量固然好用,但也是最容易引火上身的,而这种火弄到身上,那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这里也需要稍微和他们提一下,免得这群学生走上极端化的道路。
“你们看待宗教,也需要用更平和的方式去看待,要是你们也掉入了极端化的陷阱,那这个国家可就危险了,你们绝对不能和他们一样的。”
“提恩大人,这就不需要担心了,因为如果我们错了,我们是有能力从内部修正的,因为早晚会有一个人站出来,证明我们的错误,然后修正我们摇摆的方向,从而让我们重新身处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
“制度自我的修正和填补错误的能力?你们光想着依靠这个可不行,因为错误的修正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任何错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总有办法矫正的,而宗教是不同的,是和我们有本质上差别的,当宗教错了的时候,那就是彻底的错了,你永远没有修正的机会,也没有人会给你这个机会。宗教就是在单向道上不断的走着,走错了,大家一起万劫不复。”
“两方本质上的差别,也就意味着一方可以错,而另一方不可以错吗?可你们的错误同样会对这个国家造成极端的伤害,所以你们想着的,绝对不应该是可以犯错,而是尽可能的少犯错。”
“我们明白的,为此我们也在努力进修和思考,以方便我们在未来做出更合理的判断。”
“还不知道各位的名字,你们是进修的什么专业?”
“我的名字是曼施坦因。”
“古德里安。”
“隆美尔。”
“我们三人虽然主修的科目不太一样,但基本都是研究国防科技的。”
“国防科技吗?这科目就需要你们拥有超出常人的,冷静的判断力了,我期待你们未来的表现,也相信你们的能力,你们都是绝对的人才。当国家面临危机时,你们一定是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
国防科技,这是打算进入塞莉新成立的国防军吗?
那是她构思挺久的,军队内部再一次的变革,用她的话来说,这次变革后,西菲尼的军队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军队。
不从塞莉独特的视角考虑,就从普通人的视角看,就目前的社会构架,从军应该是草根阶级晋升最快的,只是有的人适合从军,有的人更适合从政,还有的两方面都不适合,只适合混日子。
人各有志的同时,也是人各有适合从事的行业。
提恩是不了解这三人适合什么,所以也没必要和他们多说什么,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一般情况下是自己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当然,娜杰这种蠢货完全是理论外的。
现在的娜杰肯定是最郁闷的,被这三个差不多同龄的学生给骂的——娜杰现在缩在墙角,看着窗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
等到和众人交流完毕,娜杰带着提恩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随后就询问起了提恩打算怎么处理这批人。
对此提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就直接回答了。
“抓了坐几年牢吧,希望他们会反省,不然下一次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抓学生?这合适吗?”
“法律就在这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他们违反法律,那就应该遭到制裁和惩罚,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法律就在这里吗?提恩大人,虽然我们是有法律,但不是人人都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尤其是在柏林,人们普遍没有法治的观念,政府抓人就是迫害,法律那是贵族们的玩具,我可以保证,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是可以这么想,也正是因为这么想了,他们也不会过多的反对,反正刀不落到自己头上,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份恐惧意味着什么。娜杰,我们生在最好的时代,也生在了最坏的时代。只是娜杰,既然你问了我,我也不介意听听你的意见,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所谓的地下组织?”
“我吗?如果是我处理的话——”
大概是没想过会被问这个问题,娜杰是犹豫了好一会,左看右看的,确认了没人这才和提恩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干嘛不让他们人间蒸发呢?那个什么普林西普,他也是孤儿——”
“你不是因为反对政府这样的行为,才进入地下组织的么,怎么让你做出判断,就选了一条最蠢的路。普林西普是犯下过很多错误,他也的确该死,但决定他是否该死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法律。”
“法律?可是平民不会接受所谓的法律,你用法律走非常长的程序惩治他们,也不会有人说你们好的,在平民眼里,这就是你们新的迫害手段而已。”
“接受不了,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接受,即便他们现在理解不了,可早晚有一天,他们也能够理解,真到了那一天,他们就会感叹,我们国家的法律和法治是真实存在的。”
聪明人和蠢货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无非就是在力量使用上的区别。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绝对不是什么凡人和神明之间的区别,所有力量之间的差别,不说没有,但真的很小,因为绝大部分差距,都是可以弥补的。
那是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站上顶峰的能力?
答案是非常矛盾的,拥有的同时,也完全不拥有。
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是完全不同的,各种各样的理由和经历,直接限制了一个人的上限,而一个人无论多么努力,到了上限之后,也就结束了。
那你说是什么决定了上限?
难道不就是在力量使用上的差别吗。
越平庸无能的人,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都是最直白,最好猜的,而这种方式,处理点小问题是可以的,真正要他们去处理大问题,用这种方式?那估计会输到裤衩都没有。
反过来问你,你觉得娜杰这样的人,能够走上巅峰吗?思考问题的方式如此单纯,因为法律在平民眼中就是迫害用的玩具,所以那就放开了明着迫害算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如果把国家交到这样的人手上,这才是真正意义上,所有人的灾难,甚至说是世界的灾难。
提恩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娜杰。
“娜杰,你知道塞莉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大概长相?我没那位大小姐长的那么的好看,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描述我们之间的区别,她像是书里走出来的,是所有人的梦中情人,也是难以——难以描述的美丽。”
“哈哈哈——你倒是很自信,只不过你说是所有人的,这我可就不认同了,至少我对塞莉绝对没有任何喜欢的感情在里面。我和她走的最近,也最清楚她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人,往往了解一个人够深,反而会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兴趣,更何况那个人的本质,本就是非常糟糕的。”
“那提恩大人认为我和塞莉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我反过来问你,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和塞莉的差别巨大吗?各方各面的差别都非常的巨大,难道不是吗?”
“因为我可以去努力学习,学习能够缩短所有的差距,所以除了无法改变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所有的一切吗?真和你想的一样就好了。人的力量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就像西菲尼的复兴,这绝对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塞莉早晚有一天,也会把接力棒交给其他人,也只有把接力棒上的荆棘全部抹除,你们才能不流血啊。”
“不流血吗?提恩大人——”
“我做出的判断,肯定也是没有错的,也相对是温和的,所以娜杰,我希望你不要再蠢下去了,好好看看脚下,只有这样,你才能平稳的走下去。”
说完之后的提恩,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洪堡大学,希望这个地方能够成为培育国家栋梁的地方,也希望这个地方,能够支撑国家继续走下去。
国家根本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够发展起来的,想要一个国家复兴,那就需要万众一心的努力,如果连本国的国民都对复兴没有了渴望,那这个国家只会在深渊之中堕落。
会慢慢好起来的,无论是平民,还是国家。
——
再一次回到了国会大厦,来到了议会厅的提恩,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议员们全部正装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这是他回到西菲尼差不多四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了如此正式的场面。
此时的塞莉也不是坐在桌子上,而是站在了最中央。
所有人都在等——等谁?就是在等提恩。
这是提恩进来之后,才发现的一个非常严重的大问题。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情况,最中央的塞莉已经拿起了红色的任命书。
“提恩·英格,你的职务决定了。”
“职务吗?无论是什么职务,这都是我的荣幸。”
“这是我们所有人同意的,也是经过了议会厅一致审批的,给你下达的最高级别的命令书。”
塞莉展开了红色的任命书。
“从今天起,提恩·英格被任命为开垦兵团的主要负责人,军衔授予最高级别的大将,职位为开垦兵团总司令。我想你的授衔仪式可以略过了,这是我们一致决定的直接提拔。”
“开垦兵团?这个兵团,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个专门为你设立的兵团,你的权限在所有军队内是最高的,没有人可以调动你,你唯一的上级就是我们国会。至于具体的工作,我也可以和你明说,你将会负责开垦海因森林的区域,彻底的剿灭魔兽危机的同时,打通我们和神圣帝国的商路。你的责任是非常的重大,同时这个任务,也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完成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明白了,我会全力完成我的使命和任务,那我什么时候启程?”
“半个月,你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
双手接过任命书的提恩,再一次对议会厅弯腰了腰。
感谢?
怎么可能呢。
这是明升暗降的提拔,过去的提恩虽然没有任何职位,但是他可以直接从内务部了解所有事,甚至还有调动内务部的权限。
甚至于说他的权限,很有可能只比塞莉少了那么点,而现在把他从核心权力圈,调到边疆去和最危险的魔兽作战,傻子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大概就是命运吧,至少提恩清楚之后,他的生活会轻松不少,只是——也会困难不少,会困难的同时,也会轻松不少呢。
虽然很不舒服,却也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他没有办法违抗塞莉的命令,也没有办法反对所谓的最高决议。
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在西菲尼阻止一些错误的事情发生,可到头他所坚信的正义,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是如此的没有力量。
提恩想起了十多年前,占卜师给他做出的预言。
——
青山绿水常伴身边。
——
海因森林,那还真是一个青山绿水常伴的好地方。
虽然提恩一直都说自己对权力没有兴趣,事实是他是真的没兴趣,他想要保有权力,也无非是想要纠正一些错误的事,同时也想要改变一些现在不太好的现状。
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和他之前想的一样。
有的人适合从政,有的人不适合。
他就是不适合的那一类人,这么想的话,现在回到过去的诺曼领地带兵,这未尝也不是一个好事呢。
现在国际局势都这样子了——都这样子了呢。
想到这里的提恩,也已经走出了国会大厦,他手中的任命书也早已经被捏成了纸团。
第六百二十一章 病重
“我想往好的地方想,可这怎么又能让人不愤怒呢。”
一个人被排除出权力核心,这会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的事?
这些事情先不论,就说谁会希望自己被这种方式踢出局呢?
提恩一直认为自己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可到头,他甚至失去了旁观者的资格,这无论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
毕竟这关系到的不是权力,也不是财富,而是尊严。
牵扯到尊严,应该没有人觉得这是小事吧?
——
回到住所的提恩在客厅发着呆,正在他想着到底要带什么去的时候,娜杰也正好从学校回来了。
意料之外的是娜杰手上竟然也拿着一份红色的任命书。
“我今天突然被征召去做开垦兵团的书记官,我可从没听过这个兵团,我接到的命令,今后要去从事的到底是什么职业?提恩大人,这东西我能拒绝吗?”
“红色的任命书代表了国会任命,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你别问我开垦兵团的事,我还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我和你一样,还处于混乱中,别指望我告诉你什么。”
提恩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丢出了手上已经变成了球的任命书。
娜杰看到之后皱了下眉头,随后摊平了任命书,迅速的审阅了上面的内容。
“提恩大人也被派到南中城了吗?也是被派往了这个兵团吗,提恩大人的这个总司令是什么意思?”
“总司令吗?应该就是这个兵团最高的领导者,你被划分过来多半也就是在我手下做事,放心吧,饿不死你的。兵团编制,再差也要有个五千人,现在的西菲尼支撑这样的军力是小问题。”
“我倒不担心自己会饿死,只是提恩大人还真是被调职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南中城背后就是海因森林,那是连边疆都算不上的一块极其特殊的区域,去那垦边,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都说了是开垦了,你认为我们是去开垦什么?你做好面对魔兽的准备吧。我是建议你提前留好遗书,免得死了不知道把你埋哪。”
“不是吧,提恩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去那地方猎杀魔兽?那可是传说之中的怪物,那绝对是非常可怕——”
“传说之中的怪物我也见的也很多了,他们没说的那么厉害,但我建议你还是留好遗书。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太害怕,就你这样完全没受过训练的人,也不会让你直接上前线的,更何况我们可是兵团建制的编制,我想很有可能就只是一支直属于塞莉的南方军队。也不是为了方便她调动,多半我们存在是为了监视诺曼领内的情况而已。”
“诺曼领地的情况?那不是塞莉大小姐的本家吗?”
“虽然是本家,但当地的情况也是非常复杂的,过去还有不少流毒没有完全肃清,不然塞莉也不会选择定都柏林。如果南中城真的很好,她早就前度了,所以你千万别把当地想的太好,否则会吃大亏。”
“这些提恩大人你和我说了,我也听不懂,我还是问问你我能听懂和能做的吧,比方说提恩大人,我要去准备些什么吗?”
“拿着这些钱,去买点能穿的衣服就可以了,别的倒也不是很需要。你必须要明白塞莉把你丢到军队,不是为了给你安排什么事情,而是为了让你规避之后会展开的追责,你可是地下组织的一员,别认为自己这么好脱身。还有和你的同学打好招呼,免得他们认为你人间蒸发。”
话是这么说,可提恩完全不认为娜杰是被安排到军队规避什么审查,因为按照塞莉的说法,她之前可是想要扶植娜杰做什么联合会的会长,现在也不知道塞莉出于什么原因,就突然给放弃了。
这个方面提恩是懒得多想,丢出一袋子钱后,就上楼和仆人交代要准备的东西,以及让他们去准备迎宾和欢送的宴席。
他这个身份和收入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自己准备一切,同时和柏林权贵们的接触,某种意义上也是必不可少的。
此时的他也完全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管怎么说,即便被调离了第一线,不再拥有决定国家命运的机会,这对个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还有见证未来的机会,脱离了决策层,说不定反而能够拥有更好和更远的视角——提恩不放宽心也没办法了。
塞莉把他赶出了决策层,不让他参与今后这个国家的建构,提恩虽然不觉得是好事,可他也十分清楚,自己未必有能力,真的去决定这个国家的未来。
说到底,现在提恩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是依附在塞莉身上的才能获取的,离开了塞莉什么都不是,为此,有必要独立出去建立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更何况思考这种国家大事,可是会短寿的,所以放宽心,好好的去诺曼领地享受一下什么都不缺的生活,然后再慢慢应对魔兽可能造成的危机。
没错,就这样。
用享受的心态,去面对自己舒服的未来,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
抱着这个心态的提恩,就这么离开了西菲尼的权力核心柏林。
恐怕此时的他也不会想到,他这么一走,就是十七年。
——
新历426年。
飞机呼啸着从高空投下的炸弹,以及远程火炮的精准打击,彻底摧毁了远古魔物最后的藏身之所。
这是最后的战役,对人类和魔物来说,都是最后的一场战役了。
士兵们在军官们的口令下,放下枪之后,笔直的列队。
从士兵们列队的正中央走出来的提恩,面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只魔物,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怜悯。
他慢慢的拔出剑了,试着和魔物进行了最后的交流。
“我知道你们只是想要继续存在下去而已,只可惜,这个世界注定有你们,就不会有我们,我们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更何况,我们本就是非常残忍的,所以你可以怨恨我们,也可以咒骂我们,这对你我而言,都是公平的。”
“改变不了任何现状的公平吗?指挥官,你们人类发展的太快了,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毁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你们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我会在天上好好的看着这一天到来的。”
“至少我是看不到这份代价了,你也一样,我们应该都不相信所谓的天堂。”
“我现在还真的相信了,那所谓天堂的存在。”
“那我祝你能上天堂,可怜的远古魔物。”
提恩挥动了手上的星钢剑,魔物也发起了殊死一搏。
黑色的雾气瞬间环绕了提恩全身,可下一秒,散发着寒气的星钢剑已经刺入了魔物的头颅。
最后的魔物甚至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它就这么沉重的倒下了,大地的震颤还未停息,魔兽庞大的身躯,已经开始慢慢的变成飞灰。
提恩擦了擦星钢剑,长剑入鞘的同时对着飞散的魔兽念出了自己独有的悼词。
“可惜魔法对没有任何效果,你们到最后依旧是在徒劳的挣扎。你们也为这个世界做出过贡献,只希望你们可以被世界的意志安排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如果有天堂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们共享一个天堂,愿你们得到一个安息之所。”
“——(士兵欢呼中)”
“——(士兵欢呼中)”
“——(士兵欢呼中)”
至此,开垦兵团的任务全面完成,可惜提恩已经没有了回到柏林的想法。
接下来会怎么样?还用问么,肯定是就地转为边防军,防备神圣帝国,与此同时也为后面的商队提供一定的保护。
当然,这只是提恩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还是安安稳稳写好报告,然后听上面的安排就好。
自己主动做些什么,没这个必要,也没有足够的动机。
——
回到了驻军的办事处,提恩见到了拍这头准备文件的娜杰,这人已经在军队工作这么多年了,到头还是什么都不会做,可她又是塞莉安排过来的,不要直接说把她调回去。
看来她就是那一类不适合从军的,却也要硬着头皮干这行,没办法啊,国家的力量就是可以扭曲个人的意志,这是没办法的。
现在也不能让她继续绕圈子下去,叹了口气的提恩也只能拍了拍桌子上空白的文档,主动的给出提示。
“接下来,准备一下人员裁剪的预案,我们转型边防军可不需要这么多人了,同时军费支出各方面,也都需要缩减,你可以提前开始写报告了。”
“我们要转成边防军?我们不回柏林了?”
“回柏林干什么,这地方不好吗?南中城近几年发展的虽然不如临海,但这地方也是越来越好了,还有娜杰,我总感觉你越来越蠢了,照我说的做吧。”
提恩刚打算进一步的吩咐娜杰办事的时候,门外的士兵带着一个他不怎么想要见到的人,走进了军营。
维萨·里奥诺维奇。
诺曼公爵的私生子来到了军营之中。
他可是提恩的老熟人了,十五六岁的时候,维萨可是专门被塞莉丢到兵团来历练的。提恩还专门得到了塞莉的指令,说要好好的磨砺一下这孩子粗暴的品性,他必须要在这呆到提恩认为他可以回去,才能够回家。
维萨粗暴的一面,提恩是最清楚的,虽然他不敢在提恩面前展现出这一面,但是在下属和士兵面前,他粗暴的一面可是完全展现出来了,为了好好的改变他粗暴的一面提恩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那可是塞莉交给他的任务,他又怎么敢有所怠慢呢。
差不多在这磨砺了三年左右,不说改变了,维萨这个类型的人,想要他改变?那还是杀了更现实,虽然改变不了,但是提恩也稍微让维萨懂的控制自己的脾气的重要性,也就是说,维萨会装的不那么的粗暴了。
等他能够学会控制脾气,此后他就在提恩的建议下,被调回伦敦了。
之后么,每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基本都是由维萨来传达的。
这个时候维萨来这里,肯定不是因为要庆祝兵团的任务完成,而是另有其他的重要事务。
进来之后的维萨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左右张望了下,确认了周围只有提恩和娜杰后,这才拿出了藏在胸口的红色任命书。
“提恩叔,好久不见了——这次我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方便说出来,这上面都写了。”
“不方便说的重要事情?”
近乎本能的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妙的提恩,立刻接过了任命书。
——
执政官阁下病重,速命兵团司令提恩·英格回柏林,以防事变。
——
短短一句话,却让提恩感到了极大的震动。
这条命令肯定不是其他人发的,就是出自于塞莉本人的——而现在塞莉病重,这会造成的影响,简直无法估量。
唉——这就是一个人掌控权力太多的后果。
权力集中有利有弊,他们已经得到了太多好处了,而现在,也该是体现弊端的时候了。
也真应了那句话,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提恩立刻烧掉了任命书,于此同时和维萨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维萨,你先去准备一下我们两个路上要准备的东西,我和你直接回柏林。兵团这边的事情,我让娜杰负责就好,我会让他们今晚就启程,我想他们最多晚我们半天,就可以到柏林了,这方面不用担心。”
“他们?提恩叔,他们是?”
“以防事变,这说明柏林那边也不太平,塞莉在命令书里有些是不好写明的,维萨,听我的不会有错的。”
“我明白了,我这就出去准备,很快就能准备好。”
维萨离开后,提恩立刻转向了娜杰。
他猛的拍了下桌子,拿起笔迅速的写好了接下来的事务安排。
“娜杰,你拿着这个命令书立刻去执行,让八千人今天下午就动身,然后再让最精干的三千人,第二天早上走。”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不同的世界
“要调走这么多人?我们兵团一共就一万两千人,那驻地——”
“我不是留了一千人管理驻地吗。难道一千人还不足够管这么点大的地方?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说了,这次的调动你必须负责来,你要做的命令书上我写的很明确了,至于其他的问题,你可以问问曼施坦因和隆美尔,但你一定不要把指挥权交出去,明白吗?你可以问他们,但是所有决断都必须要经过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听你的安排,其他的么,你自己好好的调度,明白了吗?”
“提恩大人,柏林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服从命令。”
想了一下,再一次交代了一些事情的提恩,出了驻地,立刻就坐上了回柏林的高速汽车。
虽然说不上事发突然,但目前的局势,也绝对属于紧急的情况。
现在的柏林,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
柏林。
427年一月。
戈尔基府邸门前。
这地方对提恩来说是阔别了多少年的地方?这倒也还不至于,因为每过个三五个月,他还是要回柏林述职的,虽然每次停留的时间最多也就三五天,但这些时间,也足够了解这个城市的变化了。
塞莉宅邸面前,比提恩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只是进去了之后,就发现这里面的情况,似乎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要糟糕。
宅邸外风平浪静,而宅邸内,所有的政府高层汇聚一堂,一个个来回踱步。
他们见到提恩之后,全部都围来上来,他们都尽可能的在和提恩讲述着塞莉的情况,以及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他们似乎都希望提恩能够帮他们解决问题,提恩可没兴趣去理会他们,尽可能的表现出善意之后,开始询问塞莉的病情。
她的这个病情,也比提恩所想的要糟糕的多。
——
塞莉·诺曼,虽然才四十一岁,却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医生对她的病,也已经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可那群医生,没有一个敢说出塞莉·诺曼还能活多久,具体有多糟,他们只能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然后被软禁起来。
——
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放这群医生离开的,傻子都能理解的,至于这群人这么慌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塞莉那的情况,多半已经恶化到了,救也没办法救的地步,大家都知道塞莉要死,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死,这才是他们最着急的,这种情况下,他们这群高官自然是会变成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着急的不得了。
提恩拍了下手,示意众人都安静下来。
“好了各位,不要着急了。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布哈林和皮达可夫,你们和我一起去见一下塞莉。等我们出来,各位也都会知道结果了,所以各位就先回去吃个饭,等填饱了肚子,再回来听我们传达也好塞莉·诺曼,想要告诉各位的东西。”
“——”
“——”
“——”
在场的没有一个敢质疑提恩,可还是免不了啰啰嗦嗦的废话。
提恩完全不理会这群吵闹的高官,示意了他点名的几个人跟着他走后,就成功的进入了卫兵看守着的内殿。
倒霉的维萨并没有进去的资格,他是打算跟着提恩进去的,可刚靠近卫兵,就被拦住了。
看到这一幕的提恩,也只能示意维萨应付一下那群高官。
看这个被围起来的维萨,提恩也只能祝这孩子好运了,那群老狐狸可是非常麻烦的生物。
——
一路上穿过了不少漂亮的庭院,华丽的过道,这仿佛就是塞莉的人生。
她是出生于黄金之中的孩子,这辈子恐怕也没有遭过什么罪——可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吗?这么年轻人就不行了,所以说老爷也是公平的,你得到了很多,那付出的一定是更多的。
只是——塞莉真的有享乐过吗?她真的满意自己这短暂的人生吗?
可她不满意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一切都是命运。
最后他们到达的地方,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房间,推门进去之后,所有人的第一感觉,那就是两个字普通。
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品,普普通通,甚至看起来有些廉价的地板,还有一些更普通的,就像是农家才会用的家具,这和之前所见到的一切,何止是反差,这就是天堂和人间的区别。
从房间内移开了视线,提恩第一眼就见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现在塞莉·诺曼身边也就两个人,是阔别已久的库洛维和德维尔。这两人估计也是得知了塞莉的病重,特意从卡西尼亚赶回来见塞莉最后一面的,也许这两人才能够算得上是塞莉真正的朋友。
能把他们找来的,自然也只有塞莉,人年纪大了,又或者快死了的时候,就特别的想要见见自己的熟人和朋友,而塞莉她终其一生,除了她们之外,又还有几个朋友,能够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真实情况呢。
提恩对着德维尔和库洛维点了下头后,一个人走到了塞莉的床前。
那是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却依旧美丽、动人的可爱之人,此时的塞莉,恐怕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是一个人偶。
提恩没有坐椅子,而是直接跪倒在了床边,轻轻的喊醒了塞莉。
“塞莉——我回来了。”
听到了提恩声音的塞莉,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先看了一眼提恩,笑了一下,随后摇起了头,之后就转向了提恩身边的人。
“哈哈哈——我见到各位,心情都好了不少。”
“塞莉——”
“执政官大人——”
“执政官——”
“执政官——”
“不用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恐怕是活不过今天了。能够最后见到自己的老朋友,我也就只剩下——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遗憾了。”
塞莉在库洛维的搀扶下,勉勉强强的从床上起身。
她靠着床沿,和众人说起了自己最后的那一点点遗憾。
——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相信,其实我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
一时间,连到提恩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理解塞莉所说的是什么。
后者看了一下众人,叹了口气,随后闭上了眼睛。
“我不介意和你们说一下,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以及一些我们家族过去犯下的错误。”
——
世界转动,人类社会发展是最离开不的是什么呢?
美好的一切?悲哀的一切?又或者遥不及的梦?又或者是什么听起来就非常难以理解的各种各样奇怪的论述?
都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离不开的是谎言,我们的世界,本就是构建在谎言之上的,一个可悲的世界。
谎言构成了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那么从小开始就拥有辨别谎言能力的人,会是圣人吗?
不——她只会被当做一个异类,一个令人疏远和畏惧的存在。
没有人会喜欢她,没有人会接近她,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包括眼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衣冠禽兽的大律师。
办公台上,我拿起来被送到眼前的律师函,毫不在意的当着他的面,将这个听起来和看起来都非常有威慑力的东西,丢入了垃圾桶。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会怎么做,我这边绝对不会妥协。想要我撤回自己的报道?那就让他们好好的去改变他们宗教的本质,好好的让他们重新回到正轨上,这才是你这个大律师该做的。威吓我没有任何意义,好好看看我们的世界,我们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了,经不起这样的东西,再一次压榨我们的生存空间。”
“——”
“大律师,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那也稍微考虑一下,那些被蒙骗得可怜人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信徒,但你一定是收钱办事的那一类人,你也一定是视财如命的,但作为一个人,总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
“不能做的都写在了法律里,而我现在所做的,法律并没有禁止。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只要钱到位了,我会竭尽全力,去做雇主想要做成的事情。”
“大律师,你的职业道德呢?你的人性呢?人活着可不是为了钱。”
“大记者,人难道是为了理想活着?我们不是神,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要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也许你不会这样想,可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阻止不了我,也改变不了我。”
“我都被你称呼大记者了吗?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什么有钱有名的人吗?我再说一遍,大律师,我有充足的证据,而你没有办法篡改真相。”
“谎言遍布世界的时候,真相还没穿好裤子,这可是丘吉尔的名言,同样,我今天把这个名言送给你。我可以再此做出胜利的宣告,即便我没有证据,即便你是对的,但这也不妨碍我创造一个证据,也不妨碍我创造一个真相。”
大律师拍了下手,他的手指向了桌子正中间的报纸。
“他们的聚会也许是不合法的,但他们有聚集在一起的权力,至于什么宣扬的理念,还有要求他们所做的事,本质上都是合法的,因为他们没有造成任何的危害,你所提出来的什么受害者,他们都已经翻供了,都是你强迫他们这么说的。”
“他们还没翻供。”
“他们马上就会翻供。我在这里最后一次对你发出警告,你的报道充满了偏见,我们要求你撤下你的报道,并且公开对我们认错。顺带一提,你们的报社都已经认错了,而你这么坚持自己错误的观念是会付出代价的,比如刑事上的代价,我们真起诉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代价?还什么死罪活罪?你是做律师的,你最懂法律,那你也应该明白,你不占任何法理上的优势,所以别恐吓我了,我可不吃这一套。我的话再说一遍,想要我撤回报道,你们要做的很简单,改变自己的存在,以事实来证明我是错误的,现在的你们,还有那么点机会。”
“事实非常好,我们非常正确,我们根本不是什么邪教,我们是一个慈善为目的的组织,是合法的存在,这一点我绝对不会退让的。”
“那么我就没得谈了。唉——大律师,我最后给你一点点警告,上头已经有动作了,他们不会容忍你们继续犯蠢下去的,他们也不会允许你们把这个国家搞乱的,所以别为了一点钱,把自己卷的太深入。”
“同样,这句话也适用于你,我言尽于此,告辞了。”
大律师再一次拿出了准备好的律师函,方方正正的放到桌上后就离开了。
我看着律师离开的背影,再一次把律师函丢进了垃圾桶。
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推上。要知道我已经调查了这个集团三年多,掌握了足够把邪教首脑送入监狱的所有证据。
现在事件曝光,社会舆论一片哗然,这是最佳的上交证据的机会。
我是这么判断的,同时我也清楚,即便他们被捕了,这群有钱、有人脉的大富豪,也能通过各种手段,保证自己不用坐牢。
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司法公正在他们眼里,也许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
走进来的报社主编,以及我的同僚们,整齐的站在了我的桌前。
他们是向大律师的威胁屈服了?毕竟大律师之前可是说了的,报社已经认错了,似乎我在这地方,已经孤立无援了?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开除了?
——
做梦呢。
——
我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把那群人渣送进监狱,我不是为了什么正义,也不是为了出什么风头,我只是想这群伤害了我父母的家伙身败名裂而已。
为此我已经构建了以非常严密的计划,一个完美的计划。
“一切都如我所预期的,各位,到你们发挥的时候了。”
“明白。”
“明白。”
“明白。”
第六百二十三章 降临
我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勇者,也屠不了什么恶龙,我也从不去期望自己能够带来什么改变,但有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身处在这个社会之中,我们必须懂得如何让步,已经如何争取自己的权力。
有的时候我们让步不是认怂认栽,而是为了往前更进一步的获利。
——
一切都如我所料的,即便证据确凿,即便他们被捕了,即便他们被严格限制和监控了与他人的会面,可这群邪教的高层,依旧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对外界传达自己的诉求。
你要问是什么诉求?除了自己减少刑期和尽可能的免于服刑之外,大概也就是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通过缴纳数百万的保释金后,来享受一下之后的生活。
保释出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这群邪教头目的年纪,却也是必须要考虑进去的。
他们一个个都七十岁往上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法律正义的制裁?制裁是会有的,只是正义需要过程,也需要程序,这个时间无论对谁而言,都太长了。
可以省略过程吗?不能,所以即便司法机关再怎么提速,那至少也需要三到五年时间,如果那位大律师不退出的话,甚至有可能拖个十年,真要给他们这么拖下去,估计晚点法庭就可以审理骨灰了。
那么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最佳的办法是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那是一种非常极端,却极其有效的方法。
——
煽动民意。
——
让所有的不公和恶意,让所有人了解到,并且通过设置议程的方法,让民众的愤怒达到高峰,这样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
要做的也很简单,身为媒体人,只需要写一篇报道,利用自己家的报社,以及电视、电台进行传播,以及各种添油加醋的在网络上扩散。
虽然目前网络受到的管制非常大,但依旧是能够传播出去的,并且这也绝对是正义的,没有什么比邪教更让人痛恨的。
并且这也是当局乐于看到的,因为即便他们能够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么的恶劣,这群人多么需要特事特办,可他们不会主动的被违背法律,开设什么特权通道,简单地说,如果民众不去要求,他们绝对只会按照正常的流程处理。
所以当舆论扩散,并且一边倒的时候,当局并没有对网络进行管控,而是放任其继续发酵,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那大家就是朋友。
结果呢?结果都在我的预料中,也在我的预期中。
舆论发酵后,当局给足压力,让司法部门特事特办,而后者早就准备好了全套方案,不出半年,所谓的邪教团体就被彻底的一网打尽了,虽然考虑了这些人年纪非常大,但依旧给了他们至少五年刑期。
监狱的生活,可绝对不是什么老人院的生活,恐怕他们进去了,多半也就出不来了。该同情他们?活该去死的人,为什么要同情呢?真要这样善心大发,那天天看报纸都得要昏迷。
只是这个邪教团体被彻底的毁灭之后,还是有那么些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那是我从未考虑过会发生的事情。
——
大楼轰然倒塌,他们针对的并不是我,而我只是众多受害者中,第一个看到冲来引燃自己身上炸药的邪教徒。
——
“我可不想再逛街了——”
念叨着这句话的我,看着迎面而来的巨大石板,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了结了一切,心情不错,所以出来买件衣服,怎么就撞上这种倒霉事情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死都不会去逛街了。
——
闭上眼睛了好久好久,依旧没有任何的感触,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我,自然是想要睁开眼睛看一下情况的。
眼睛睁开了。
眼前并不是想象中的漆黑一片,而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天花板?都是从未见过的场景,难道我来到了天堂?只是这天堂看着还真够简陋的。
“xxxxxxxxxxx”
“xxxxx”
“xxx”
就在我思考着自己到底身处于什么环境之中时,一大堆听不懂的语言传进了我的耳朵。
想要抬起头确认周围的情况,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挪动自己的身体。
灌铅?沉重?不不不——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还存在。
我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
我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与此同时我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活着的触感。
从门外冲过来的男性一把抱住了我,这才让我勉勉强强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以及我可能遭遇的事情。
——
这桥段似乎很常见,旧时代似乎有非常多类似的文学创作,虽然现在这一类文学创造品,早已经没有办法找到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传闻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用旧时代的话来说,我应该算是穿越了?
可眼前的世界完全不对应我记忆之中的任何一个时代,我觉得与其说是穿越,还不如说来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因为从天而降的楼板,所以穿越了?这种鬼话谁会相信呢。
可是我活下来了,即便活下来的方式非常奇怪,但无论如何人都是要活下去的,为此,我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七年时间,才全部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语言。
也在这期间,我理解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和世界。
这是一个被称作洛马斯特大陆的地方,按照这个大陆的情况,以及神圣帝国发行的全世界地图来看,基本确认是和我们世界的欧亚大陆差不多大小和形状的同类地块。
只是不同于我们世界大国小国林立的情况,洛马斯特总共就八个国家,可以说每一个国家都是非常大的大国,这就牵扯到改变这个世界历史的对魔物战争了。
这个战争是毁掉了过去洛马斯特上大部分文明的战争,按照我个人的理解来看,对魔物战争前,人类社会已经快要步入第二次工业革命,这个世界即将迎来产能大爆发的时代,可就在此时,爆发了异常极其残忍和残酷的特殊战争。
类似于非常巨大的天灾,战争过后全世界迎来了衰退期,从即将触碰到第二次工业的门槛,直接倒退到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期间,这何止是倒退了百年,几乎所有国家又一次转型成了农业国家。
这个时候大国的必要性也就体现出来了,按照历史书上写的,之所以变成八国,是因为各国瓜分利益的需要,可我对此却不怎么认同,如果不是这八个大国,能够有效的组织起粮食生产活动,那鬼知道这个世界还要打多少年的战争。
大国的存在是能够有效的扼制战争继续爆发的,只是——即便世界只剩下了八个国家,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也是不会少的,能够被扼制的战争,只是小规模的掠夺性战争。
其他方面的利益冲突,大国与大国之间绝对没有那么好妥协和解决的,各国的矛盾日益加剧,可以说早晚有一天会爆发非常严重的世界大战,就像是我们世界的第一次世界打战一样,对文明来说也是毁灭性的,但同时也会促进文明。
这听起来也许是很矛盾,但毁灭和创造的概念,真的只有一线差别。
了解了这些的我是没打算掺和这些事情,我不管怎么说,这个大陆的国家已经慢慢的有了现代国家的雏形,即便爆发战争,只要投降的够快,那他们就会追究你的责任,反而有可能优待你。
阻止战争的爆发?又或者说想办法富国强兵?我一个看起来就十来岁的小孩子做这些?我可不是小说的主角,没办法做到的,也比没要去做。
就我现在的家庭,那可是西菲尼四大公爵家系之中领地最大的诺曼家,并且我还是这个家族的独女,是唯一的继承人,干嘛一定要冒风险去做这些麻烦事呢?天天沉溺贵族的宴会和花室,难道不好吗?
享受一下过去我从未体验过的人生,难道不美好吗?
我生在这个家庭之中,母亲早逝,父亲一定是对我非常溺爱的,我绝对是能够什么都不做,安心享乐的人,这难道不好吗?
——
我本是这么认为的。
——
可随着几天才回一次家的父亲和我讲起了家族历史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说不定我刚来这个世界,就要以人首分离的形式被送走了。
人活着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之中,我们的家族,我们的权力,我们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受着巨大的威胁。
我虽然能够判断出父亲对我说了非常多的假话,尤其是在爷爷的死亡原因上,以及我曾爷爷的死因——历代诺曼家家主就没有一个善终的。
这些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就是了,真正重要的是现在困扰着诺曼家的内忧外患。
虽然父亲说的是比较的含蓄,但我可是能够听出来,并且理解的。
内忧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首先是诺曼领地的治理问题,这玩意姑且在父亲和一大群官员,提及科学家的的努力下,是基本快要解决了。
剩下的两个问题,可比这个治理问题要麻烦的多,一个是来源于封臣势力,这群人和我们诺曼家是彻彻底底的貌合神离,他们表面上是我们的封臣,实际上他们每个家族,似乎都想要得到公爵这个头衔。
如果说我明天就会死,那多半就是死在这群封臣手上,对待他们,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自己玩死。
诺曼家在封臣问题上,一直是在走钢丝,姑且目前走的还算不错。
另一个大问题就是宗教问题,并不是邪教问题,七神会是一本正经的正规宗教,并且也是接受政府监管的。
只是这个监管所带来的权力,可以说在当代是完全不存在的,因为民间大量的政府机构,都被七神会这个统一宗教控制着——要注意这个控制不是所谓的直接控制,而是通过信徒和宗教的联系,进行着非常隐秘的干涉。
这个造成的问题,可不单单只是权力缺失了,宗教干涉政府,从而导致了贵族组建的政府缺乏有效的治理手段,这更是直接导致了即便是在自己直属的领地内,贵族们的政令和思想也难以彻底的贯彻下去。
而父亲在这个方面,想到的办法竟然是和宗教妥协,尽可能的让贵族和宗教挂钩,以此来影响宗教,再通过宗教影响地区势力,这毫无疑问是效率最低下的一种办法,可也是比较无奈的办法。
父亲那边是肯定没有时间以及人手,大量投入整治宗教问题的,更何况你今天敢下命令逮捕宗教首脑,第二天,你就有可能在宗教的号召下,就被自己领地内的民众给砍了脑袋。
西菲尼虽然不是一个宗教国家,也没有什么政教一体的说法,但国内的民众,普遍都是信仰七神会的。
而外患,也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无非就是邻国德罗帕萨亚的领土争端,以及安茹皇室那边给予诺曼领地的军事压力。
这两个问题就更复杂了,不谈了。
即便如此,只看内忧,那也是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
谁都看得出这个烂摊子要是处理不好,诺曼家很有可能就没有明天,更别提什么享受生活了。
好在我有解决办法,这个世界所有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能够在我的世界之中,找到一部分雏形,只要参考这个雏形,再利用自己的知识,似乎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为此今天在饭桌上,面对几天回来一次,并且一直非常焦虑的父亲,我稍微提了一句。
“父亲,现在宗教把持了事务机关,单靠我们肯定是没有办法对抗的。”
“是啊,宗教一直是是大问题,我们缺的东西太多了。”
“是缺的很多,但这个缺少,也不是不可弥补的,如果我们联合封臣势力,让他们团结在我们的手下,那我们就用足够的力量、人手和财力来控制和打击宗教势力泛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