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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 看不懂了,看不懂了【3/10】

    “刺史大人,还有诸位同僚。”花朝仕四方拱手,将众人视线吸引到他身上后,方才接着说:“方才本官想了想祝参军的两点建议,觉得很有道理。本来嘛,如今天灾重重,一切当以防灾和救灾为重……”

    花朝仕很能说,竟然就这一点问题又扯了半天。

    都快成老生常谈了。

    祝修远和其余五曹参军事的心都被他弄得七上八下。

    你废什么话!

    直接说不就完了吗!

    叽叽歪歪个没完,真是嘴欠!

    ……

    “所以,刺史大人,下官觉得总领防灾和救灾之人的最佳人选,是……”

    在场众人都伸长了脖子,静待花朝仕下文。

    只有三班衙役和岳父董诚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

    “……下官推举之人,乃是录事参军大人董诚!”花朝仕说得斩钉截铁。

    什么!

    在场好多人都傻眼了。

    花朝仕竟然推举了董诚!

    不可思议……

    江州司马万谦那张胖胖的、欠揍的圆饼脸上,镶嵌其中的两颗眼珠极尽鼓凸,似乎都快从眼眶中蹦出来了。

    万谦死死盯着花朝仕,大嘴微张。

    他心说:“哎哟我的长史大人哟喂,你即便不想做这统领之人,你也可以推举我啊!为什么推举了董诚……大人你和董诚之间可是……哎,大人呀,你真糊涂!”

    愣了好一会儿的万谦刚想开口反对,就收到了花朝仕使过来的眼色……最终万谦偃旗息鼓。

    而祝修远,更是惊诧不已。

    他心中又纠结上了。

    一方面,如果岳父大人来做这个总领之人的话,自然是好的,至少就没人可以借天灾之事对董家发难了。

    这是好事。

    另一方面,祝修远始终没看透花朝仕这老狐狸的葫芦瓶中到底埋的是什么药!难保这不是花朝仕给岳父大人挖的一个坑……

    看似是好事,细究却大有问题!

    祝修远紧锁着眉头,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其余五曹参军事则面露喜色,以为扳回了一城。

    三班衙役的头领继续打哈欠。

    “多谢长史大人抬举。”岳父大人董诚发话了,对花朝仕拱了拱手。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注意到,董诚刚才似乎……还是面带忧色,并隐有纠结之色,并未因为花朝仕的话而产生任何变化。

    似乎早就料到花朝仕那样说一样!

    祝修远吸了口气,他发现他竟然也有点看不透自家岳父大人了。

    “董大人客气了。”花朝仕拱手还礼,脸上带笑。

    乍看花朝仕和董诚两人之间的言行,旁人肯定会以为两人乃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祝修远眼珠转了转,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过长史大人太过谦虚了,这总领之位,当属长史大人,下官无德无能,实在难当此大任啊!”董诚说完,又对刺史大人方塘拱手道:“刺史大人,下官推举长史大人为此次防灾和救灾的总领之人!”

    董诚此话一出,在场诸人又傻眼了。

    江州司马万谦张圆了大嘴,浑身一个激灵,猛的反应过来,不顾花朝仕刚才对他的眼神示意,忙也对刺史大人方塘拱手道:“刺史大人,下官附议!”

    “诶,董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长史大人,此位非你莫属……”

    董诚和花朝仕两人互相恭维,互相举荐,又互相谦虚之际,祝修远连同五曹参军事都呆呆的,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连对此事不怎么上心的三班衙役头领,都诧异的看着董诚和花朝仕哥俩。

    良久之后,祝修远狠狠一甩头。

    他现在彻底看不透岳父大人董诚了!

    ……

    “呵呵,董大人,你就莫要推辞了。”花朝仕笑呵呵,像是老友谈话般,“不久前董大人你才整顿了‘功、仓、户’三曹,将害群之马逐出门外,如今的六曹对董大人你来说,可谓言听计从啊!”

    花朝仕瞟了祝修远一眼,接着又笑道:“祝参军方才说得对,这总领之人,必须要让六曹和三班‘德服’的人来担当……董大人之于总领之人,实乃不二人选!”

    祝修远挑了挑眉,他自然明白花朝仕话中“才整顿了‘功、仓、户’三曹”表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暗指董诚将三曹权柄从他手上抢夺回来一事么!

    可是这样一来……祝修远又疑惑了,心道:“花朝仕不惜以此为由,自揭伤疤,都要将这总领之位塞给岳父大人……莫非这总领之位很是棘手?的确,棘手的确也是棘手,毕竟这可是人力有时穷的天灾啊!”

    这么一想,祝修远干脆不动了,静看“风云”。

    祝修远还是自觉太年轻了,有些事自然比不过花朝仕这样的老狐狸,这是经验和积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去堆的。

    而“耗费大量时间”,恰恰是祝修远目前的短板——

    他才十五岁,并且才来衙门没几天。

    ……

    岳父大人应该自有把握,他着急上火的,其实是“瞎操心”。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再互相推辞了!”

    此时,沉默许久的刺史大人方塘发话,众人都看向他之后,方塘才继续说:

    “本官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花大人说得在理。那么,总领防灾和救灾之位,就由董大人来担任吧!”

    “好了!”方塘一摆手,制止正准备开口说话的董诚,接着说:“瓢泼大雨还未停歇,长江水位即将暴涨……时间紧迫,董大人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吧,尽早准备,以求我江州全城在这场天灾之中,不伤百姓一人……”

    刺史大人都发话了,早就憋不住的五曹参军事立即赶紧劝解董诚。

    花朝仕也出言劝慰。

    最终,董诚在各方的“怂恿”之中,应下了此事:“那好吧,承蒙刺史大人和诸位同僚看重,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五曹参军事自然高兴,花朝仕也高兴,三班衙役头领无所谓,而万谦则一脸不解……

    祝修远则松了口气,心道:“这总领之位,接受或不接受,于董家来说,都有危险。如今岳父大人既然接受了此位,那么董家将要面临的危险就很明确了,那就是应对好接下来的天灾!若应对不好,必定会成为花朝仕和万谦攻击岳父大人的把柄!”

092 连环计?【4/10】

    祝修远眨了眨眼,又想到:“可是如果不接受此位的话,难保花朝仕不凭借手中的权力向董家发难……难啊,左右为难!董家无论如何都会面临危险,可是对花朝仕来说……”

    祝修远忽然眼睛一亮,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花朝仕死活不接这总领之位!

    如果花朝仕不接的话,董诚在应对这场天灾中做好了的话,花朝仕无功无过,董诚做崩了的话,花朝仕就可以借机发难。

    但是如果花朝仕接受了总领之位的话,倒是一定能够凭借手中的权力向董家发难了,但是,如果他在这场天灾中也没有应对好的话,花朝仕就有可能丢官卸职。

    所以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花朝仕这才死活不接受总领之位。

    果然是老狐狸啊,稳如老狗!

    祝修远又想到:“果然不愧是老狐狸,这思虑和城府够深啊……不过岳父大人在衙门中这么多年,与花朝仕这老狐狸共事这么久,虽然也丢失了‘功、仓、户’三曹权柄,小女儿也差点被花朝仕之子弄过去做妾,但除此之外,董诚竟然没有什么损失……可见岳父大人也不简单,也是‘老阴货’一个……嗯,以后要多向岳父大人学习!”

    ……

    ……

    董诚带着六曹参军事回到他的签押房之后,立即就防灾救灾之事展开了讨论。

    哦,对了,三班衙役的头领也被董诚带来了。

    在以后的防灾救灾过程中,其实三班衙役发挥的作用比六曹更大,特别是三班中的壮班。

    那可是足足五百人的州兵啊,是很大的一支劳动力!

    相反,六曹中大多是书吏,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能够干活的人加起来恐怕才一百有余,自然远远比不上五百人的州兵。

    “先说说暴雨之事吧。”

    董诚稳坐书案之后,视线依次扫过包括祝修远在内的六位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当扫过祝修远的时候,董诚的视线略微停顿了一下。

    祝修远从董诚眼中看到了一抹赞许之色。

    “按照以往惯例,但凡暴雨洪灾,无外乎以下几点。其一:洪水冲垮民房桥梁。其二:被冲垮房屋之百姓无家可归,沦为流民。其三:农田被淹。其四:粮价飞涨,并导致民怨四起。其五:若暴雨持久数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董诚看了在坐众人一眼,接着又说:“另,长江水位暴涨,若处理不好,整个江州城被淹没吞噬也不无可能。”

    “大人,眼下这暴雨之灾来势汹汹,看样子短时间之内不会停止。而参与救灾的人数却有限,相对于整个江州来说,我们衙门中这点人恐怕远远不够。”

    “我们可以征招民夫,灾民中的青壮也可以召集起来……”

    “至于下面各县,责令各县自行安排救灾即可。”

    “我们还是先来议一议民房被毁,以及桥梁崩塌之事吧。”

    “民房、桥梁、官道等,可以等暴雨之灾过去之后,再着手处理也不迟。眼下之急,应该是无家可归的受灾流民。”

    “刘参军所言极是……”

    “至于农田被淹……短时间内顾不上了,不过可以预见的是,今年地里的收成铁定黄了!”

    “发生这么大的洪灾,朝廷应该会下旨减免税赋、休养生息吧?”

    “完了!完了!”

    忽然,某曹参军事一声惊叫,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众人的讨论声也戛然而止,就像一只嘶叫不停的鸭子,陡然被捏住了脖子。

    签押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

    “一惊一乍的,什么完了?!”

    “江州五大义仓已经空虚,里面一颗粮食也没有,我们拿什么平抑粮价,拿什么赈济受灾流民?”

    此话一出,整个签押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这句话太恐怖了,就像是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兜头罩脑的给他们泼下来,将热烈的讨论以及众人的激情通通都给浇灭……

    粮价,以及赈灾之粮,本身就是两件极为棘手之事。

    现在倒好,江州五大义仓竟然全部都空了!

    这直接将防灾、救灾的难度拔高,达到了“地狱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怎么喂饱嗷嗷待哺的灾民?!

    这还没考虑粮价飞涨的问题,就已经让人头痛不已了……

    岳父大人董诚也沉默了,他端坐于书案之后,两手撑着桌面,低眉沉思。

    祝修远两眼已经鼓了起来,心道:“江州五大义仓,已经被上一任司仓参军事搬空,里面的粮食也全被打包发卖,一颗也不剩了……虽然上一任司仓参军事因此而获罪,业已命归黄泉。可是却把烂摊子留给了我们……”

    祝修远再一皱眉,心道:“这劳什子总领防灾救灾之职,果然埋有巨坑啊!”

    再联想到江州长史花朝仕,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祝修远都差点以为义仓之事乃是花朝仕的连环之计了。

    “应该不是连环计,毕竟这场天灾来的太突然,谁也不能准确预测。”祝修远念头一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

    “灾民嗷嗷待哺,没有粮食可不行。要不……我们开官仓?”

    “可官仓乃是衙门重地,历来由刺史大人亲自督管。我们向刺史大人要粮,恐怕……”

    董诚从沉思状态中回过神来,叹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打开官仓取粮了,待本官亲自去见刺史大人,说明缘由……”

    众人皆沉默。

    别看刺史乃是一州之上官,但你要找他打开官仓放粮,简直比登天还难!

    按陈国典章,官仓之粮,非朝廷下令颁旨不可动。

    至于救灾和平抑粮价等,所依仗的本来就是义仓,官仓是不负责救灾和平抑粮价的。除非朝廷下达了命令。

    所以,将有两条路摆在刺史大人的面前。

    打开官仓放粮,事后接受朝廷惩处。

    不顾受灾百姓死活,死守官仓不放粮,如此一来,可保头顶乌纱不掉。

    刺史大人会如何选?

    在坐众人心知肚明,刺史大人定然会选第二条。

093 一个巨坑【5/10】

    “为民请命”、“为民之利不惜违抗朝廷命令”的清官,本就世所罕见!

    即便有这样的苗子,也早被上司一手按了下去,被狠狠的教训为官做人之道……根本不可能混到一州刺史的位置上。

    如果有的话,那真是奇迹了。

    而江州的刺史大人方塘,恰好不属于这“奇迹”的范围之内。

    打开官仓放粮之事,虽然困难重重,但既然董诚亲自揽下此事的话,此事就暂告一段落,进入下一个议题——

    大灾之后的大疫。

    说到大疫,就会联想到大夫和药材,当然还有死亡。

    一提到药材,祝修远与在座众人又是狠狠一皱眉。

    因为如今江州的药材市场全乱套了,充斥了许多假药!

    这又是一个巨坑啊!

    好巧不巧,这个巨坑又是花朝仕挖出来的。

    因为州衙户曹掌管着医药之事,而原来的户曹参军事实际上听命于花朝仕。

    董诚这两天才将户曹权柄抢夺回来,还没来得及整顿药材市场。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讨论完毕之后,接着就是长江水位暴涨的应对措施。

    这一条倒是没有什么好讨论的,江州城紧临长江南岸,隔几年就要经历一次长江水位暴涨,当地官吏就算闭着眼也知道该如何防范。

    纵观这场“综合性”天灾,唯二的难点,就是赈灾之粮的筹集,与防范灾后可能爆发的大疫。

    讨论完了之后,就该分派任务、组织人手了,岳父大人极擅此道,将里里外外安排得妥妥当当。

    在整个议事的过程中,祝修远极少发言,董诚也几乎没有分派什么任务给他,倒显得祝修远纯粹就是来观摩学习的“实习生”。

    任务安排已毕,众曹参军事以及三班头领各自领命离开,只有祝修远留了下来。

    “岳父大人,请求刺史大人打开官仓放粮之事,您有几分把握?”祝修远搬了张椅子坐在董诚书案对面,面对董诚坐了下来。

    “贤婿啊,老实说,老夫一点把握也没有。”董诚苦笑着摇了摇头,摇完头之后,董诚又说道:“此事之难,恐怕堪比应对此次暴雨洪水之灾!”

    “嘶!”

    祝修远吸了口冷气,满脸不可思议:“岳父大人,这是为何?”

    虽然祝修远预料到此事定会十分艰难,但董诚那“堪比应对此次暴雨洪水之灾”的比喻,还是将祝修远惊了一下。

    董诚瞧了祝修远一眼,耐着性子讲解道:“其中原因有二。其一,我陈国律法有规定,地方官员不得擅自动用官仓之粮,擅动者,最高可治死罪!”

    “其二……”董诚查看了一下签押房的门窗,见都已经关闭了,董诚才接着说:“老夫与刺史大人之间,颇有间隙啊。刺史大人极有可能拿陈国律法说事儿,从而拒绝老夫!”

    “这……”

    祝修远无言了,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董诚也不认为祝修远能够想出什么好的的办法来,于是说道:“老夫且去一试,先看刺史大人怎么说。”

    “哦!”祝修远点头,他紧皱眉头,发动头脑风暴,苦苦思索应对之策。

    ……

    ……

    另外一边。

    自衙门后堂的“会议”宣告结束之后,花朝仕与万谦两人结伴离开,一同来到花朝仕的长史签押房。

    一路上,万谦满脸都是不解之色,他急于询问花朝仕,为什么极力推举董诚做那总领防灾救灾之人?

    就算花朝仕自己不做那个位置,也可以让他万谦来啊,为什么要便宜了董诚那厮!

    万谦实在不解。

    紧跟花朝仕的步伐来到长史签押房后,万谦把门一关,分宾主落座后,他立即问道:“大人,为什么您极力推举董诚呢?董诚何德何能,如何能坐那总领之位,依下官来看,此位应当归属大人啊!”

    花朝仕嘴角上扬,喝了口热茶,淡笑道:“万大人,你且告诉本官,为何那董诚也极力推举本官?”

    “额……”

    万谦懵了,一张胖胖的圆饼脸上浮现茫然之色,两只小眼睛也瞪着花朝仕,傻了般。

    这个问题,万谦的确没有仔细考虑过,甚至就连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万谦整副心思,都落在“花朝仕极力推举董诚”一事上面了。

    花朝仕又喝了一口热茶,两手捧着滚烫的杯体取暖,并未将之放下。

    他歪头盯向一脸懵逼的万谦,再次笑问道:“万大人,你可知本官是如何让那董诚接受总领之位的?本官不惜自揭伤疤啊!”

    万谦再次一懵。

    对呀!

    为什么长史大人和董诚两人,都对这总领之位弃之如敝履呢?

    那明明就是一个捞油水的好职位啊。

    等等!

    万谦摇了摇头,引动脸上的肥肉跟着“甩动”。

    “大人,这总领之位……莫非是个烫手的山芋?”万谦终于将这点想明白了。

    “不错!”花朝仕笑呵呵,“防灾救灾,看似大权在握,但其实最关键的权力一丝也无。其余的都还好说,只有一条,就能让那董诚在这场天灾之中碰得头破血流!”

    “大人,是什么?”

    “赈灾之粮!”

    “嘶!”

    万谦两眼一怒,猛然想起了什么,吸了口冷气的同时,又满脸崇拜的看着花朝仕,恭维道:

    “还是大人棋高一招啊!呵呵,如今没有赈灾之粮,朝廷下拨的粮食也不可能那么快抵达,嘿,董诚这次算是栽了!”

    “错了,董诚还栽不了。”花朝仕笑道。

    “啊?”万谦再次懵逼,圆饼大脸上镶嵌着的两颗小眼珠瞪得溜圆。

    “董诚栽了于我们有何益?”花朝仕反问,并挑了挑眉。

    “那……大人有何安排?”万谦盯着花朝仕,只觉得长史大人愈发高深莫测了,心里无不敬服。

    “万大人,莫非你忘了,江州五大义仓的粮食在谁手中……”花朝仕附耳过去,对着万谦的耳朵悄声说了什么。

    万谦听罢,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狂喜:“大人果然高明啊!趁这次机会,我们要将董诚家中的老底都给掏空!”

094 衙门后堂的密谋【6/10】

    花朝仕笑呵呵,惬意的又饮了一口茶。

    “大人,下官对您的崇拜……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嘿嘿,那本是义仓之粮,我们倒手一卖,嘿嘿,这可是无本的买卖,一本万利啊……”

    “噗……咳咳咳……”

    花朝仕一口老茶直接喷了出来,并伴随剧烈咳嗽。

    “大人你怎么了?”万谦忙狗腿的上前欲扶。

    “咳咳咳……”花朝仕咳嗽着,同时一摆手,制止万谦搀扶他的动作。

    等了好一会儿,花朝仕咳嗽方止,然后立即说道:“万大人,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嘶!”

    万谦瞬间惊悚,紧绷了肥胖的身体,转头四处看了看,见四处门窗皆已紧闭,方才解除惊悚的状态,忙对花朝仕赔笑道:“下官莽撞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这敲门声来的十分突然,也十分响亮。

    “啊!”

    万谦再次惊悚,被惊得目瞪口呆,瞬间紧绷了身体,缩着脖子,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大肥鹅。

    花朝仕刚才才说过小心隔墙有耳,门外立即就传来敲门声……

    这不是吓人么!

    要不要这么刺激!

    不过万谦惊悚一瞬之后,心中立即就想明白了,这外面的敲门之人,恐怕乃是长史大人的属吏,并非什么偷听的“细作”。

    这么一想,万谦遂放松下来。

    “谁呀?”花朝仕淡淡瞥了万谦一眼,随口问道。

    “长史大人,刺史大人使人传话,请长史大人和司马大人一同去衙门后堂议事。”

    “知道了。”花朝仕随口答道。

    他放下滚烫的暖手茶杯,对万谦说道:“呵呵,万大人,我们走吧,去见一见刺史大人。”

    ……

    花朝仕和万谦来到衙门后堂,见过刺史大人之后,分尊卑落座。

    方塘对伺候在侧的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仆从立即会意,当下退出衙门后堂,并将后堂的门窗全部关上锁死。

    如今,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虽是大白天,但天色阴沉得厉害,透过门窗传进来的光线本就十分稀疏。

    现在门窗一关,整个后堂中都随之一暗。

    只有几只事先点着的蜡烛熊熊燃烧,为这昏沉的衙门后堂提供了一丝光明。

    大白天的,却点着蜡烛照明,总让人感到到一股阴森之意。

    “不知刺史大人相召,所为何事?”

    待仆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花朝仕笑呵呵一拱手。

    方塘瞥了花朝仕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花大人与董大人之间,可是颇有间隙啊!此次花大人极力推举董诚,就任总领防灾救灾之职,恐怕别有深意吧?”

    “刺史大人,这……不也正是刺史大人您所想的么?”花朝仕拱着手阴笑不止。

    方塘凝着眉,直视了花朝仕好一会儿,方才哈哈大笑道:“花大人这一招别出心裁、因时就势,本官也是佩服得紧啊!”

    “刺史大人谬赞了!”

    忽然,方塘大笑顿止,脸色刹那肃然,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冷厉之色,沉眉道:“借此机会,一定要将董诚此人除掉。”

    花朝仕和万谦两人身形同时一顿,花朝仕凝了凝眉,忙说道:“刺史大人高鉴,此番重重天灾降临,犹如四面铁笼围困,我们再暗中挺枪一刺,董诚定然无法逃脱!”

    万谦也道:“董诚此人无法无天,竟然胆敢触碰‘考课’之事,触碰龙之逆鳞,该死!”

    花朝仕:“虽然我们只是怀疑而已,但既然天降如此良机,自然是要将任何潜藏的危险提前扼杀掉才是!”

    方塘沉着脸缓缓点头,在这一方面,他与花朝仕、万谦等人同流合污,乃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不过刺史大人,此次洪水之灾极不寻常,百十年来都实属罕见,况且又伴有长江水位暴涨的危急……定然十分难以应付,我们何不等那董诚拼尽全力,帮助江州度过此次危急之后,我们再下手也不迟?”

    花朝仕说完后,隐晦的对万谦使了个眼色。

    万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也跟着附和。

    万谦心道:“大人太高明了,如果刺史大人早早就将董诚弄死,那我们手中的粮食高价卖给谁去?只是没想到刺史大人比我们还狠啊,一上来就要弄死董诚……”

    方塘狐疑的看了花朝仕和万谦一眼,皱眉思索半晌,遂点头道:“嗯,花大人和万大人所言不错,那就这么办吧。”

    “大人英明!”

    “这场天灾的确也来的太过迅猛了些,算得上是江州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花大人,万大人,依你们看,董诚之能,足以顶住此次天灾吗?”方塘问道。

    “可能最后还需要我们出手收尾!”花朝仕想了想后说道。

    “依下官来看,我们应当及早准备好后路。如果这暴雨不停,董诚势必难以挽救,如果大灾之后的大疫爆发……”

    万谦话中的“大疫”两字,将方塘和花朝仕都唬了一跳,面色有些不自然,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惊惧。

    “万大人所言不错,我们的确应当做两手准备。其一,准备救灾的收尾。其二,准备好退路。”

    方塘想了想,又说道:“准备救灾收尾倒还简单,可是这退路……两位大人有何高见?”

    “长江水位暴涨,自然无法从水路上离开。周边的州县也正在下大暴雨,而我江州似乎正好处在整个大暴雨的中间……”

    花朝仕自言自语,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们根本无法离开江州往外面逃跑。

    长江本是黄金水道,往来航运发达,往西可直达鄂州、岳州,甚至梁国境内的山南东道、山南西道,最远可达巴蜀之地。

    往东,可达宣州、润州、扬州,直至大海。

    江州城紧临长江南岸,航运极为发达,往来船只不断,是江州最大的地利。

    可是如果长江水位暴涨的话,自然就需另当别论了。

    长江水流湍急,如何能够行船?

    而江州周边的州县情况差不多,逃过去,还是受灾!

095 董诚之怒【7/10】

    ……这场天灾几乎将整个江州都困死在这里了!

    整个后堂都安静了,三人苦思着对策。

    “下官想到一个办法!”忽然,花朝仕打破沉默,方塘和万谦都望向他。

    “是何办法,花大人不妨一说。”

    “刺史大人,下官的方法很简单。既然我们逃不出去,那何不固守城中一地呢,只需备好粮食水源,以及大夫药材等。无论外面发生何事,我们自巍然不动,固守驻地……”

    万谦一喜:“妙啊,长史大人此法甚妙,下官看来可行!”

    方塘捋了一把山羊须,紧锁着眉头沉思不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仆从的声音:“刺史大人,录事参军董诚董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紧闭了门窗的后堂中,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三人心中都想到,董诚此时求见刺史大人,其目的……恐怕乃是为了赈灾之粮。

    “刺史大人,万不可将官仓之粮交给董诚!”花朝仕立即提醒。

    方塘的脸色难得的慌乱了一下,随后立即恢复如常,道:“那是自然,进来吧,先将门窗打开,再请董大人进来。”

    后半句话,方塘已经是跟门外的仆人说的了。

    仆人答应一声,将这衙门后堂的门窗悉数打开。

    自然之光倾泻进来,虽然因为天色阴沉,显得不是那么明亮,但这丝丝缕缕的自然之光竟也将这后堂之中的阴森之意驱散。

    不一时,董诚走进后堂。

    见礼毕,董诚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请求开放官仓之粮,救济灾民之事。

    并痛陈灾民将会如何受冷受灾,就差声泪俱下了。

    方塘听罢后,脸上浮现困难之色,良久不语,最后才说道:

    “董大人啊,你不是不知道我陈国的律法,如果本官擅自打开官仓放粮,以后朝廷追究下来,不仅本官官位难保,你等也逃不了干系啊!”

    “官仓之粮不可动!”

    花朝仕也开口发言:“即使董大人你不怕担干系,但也会连累刺史大人,连累本官,连累司马大人,以及衙门中所有人!董诚,你担当得起么?”

    “董诚,你不能如此自私,为了征集仕途,就将我等陷入危险之地!”万谦也叫嚣。

    “司马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请求开放官仓之粮,乃是为了受灾的百姓!”

    董诚直面方塘,又说道:“刺史大人,受灾百姓嗷嗷待哺,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治理一方,不能坐视不理啊!”

    “哎……受灾百姓受冷又受饿,本官心里也难受。长史,你有何计策?”

    方塘假惺惺的难受一阵,又向他的第一佐官询计问策了。

    花朝仕理了理官袍,皮笑肉不笑的说:“第一,官仓不能动。第二,如今总领防灾救灾之人,乃是董大人你!”

    花朝仕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董诚面前,接着说:“灾民们受冷又受饿,着实可怜,本官心里也极为心痛,可是……”

    “我们现在开仓放粮了,到时候受冷又受饿的就是我们!本官可以不顾一切牺牲自己,可是刺史大人呢?司马大人呢?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一时之爽快而做下坑害同僚之事。”

    “对,对,对!董诚,本官可不想死!”万谦又蹦了一句。

    花朝仕再一淡笑,接着说:“再说了,如今董大人你可是总领防灾救灾之人,筹集赈灾之粮,本就是董大人你分内之事!”

    “可是……”

    “莫要可是,董大人,朝廷设立义仓,本就是为了赈灾和平抑粮价之用。可是你辖下的仓曹,办事不利,竟将我江州五大义仓之粮丢失殆尽!”

    “你……”

    董诚狠狠一抽嘴角。

    将五大义仓之粮弄丢的司仓参军事,乃是上一任啊,而且他实际上是花朝仕的属下……他将义仓之粮弄丢,是受了谁的命?

    可是如今,花朝仕竟然反过来说是仓曹将五大义仓之粮弄丢的,说得好像是董诚御下不严,才导致此事发生的一样。

    一句话就将所有罪责推到了董诚身上。

    董诚气急!

    可是,他又无话可说。

    因为某些话一旦说出口的话,那就算是撕破了脸皮。

    对双方来说,现在都还没有达到撕破脸皮的时机。

    所以董诚强行将这口火气咽了下去。

    只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花朝仕。

    “不过本官也不是在责怪董大人,如今天灾即将降临,我们应当团结才是,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战胜这百年一遇的天灾,董大人,你说是吧?”花朝仕淡笑道。

    “是!”董诚暗中握紧了拳头。

    “哎,董大人啊,如今乃是困难时期,你有你的困难,刺史大人也有刺史大人的忧虑,大家都不好过。这筹集赈灾之粮一事,还需劳烦董大人多多费心啊!”

    “本官相信,凭借董大人的能力,足以解决赈灾之粮筹集一事的。”

    花朝仕最后又对方塘一拱手,笑道:“董大人,本官和刺史大人就是你坚强的后盾,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方塘挑了挑眉,“真诚”地开口说道:

    “董大人,筹集赈灾之粮一事,就劳烦你多费心了,本官代众位受冷又受饿的灾民们,感谢你的辛苦、努力和付出!等此事了结之后,本官一定具表上奏朝廷,为董大人请功!”

    这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董诚心知已经没有可能说服刺史大人开官仓放粮,再说下去也是徒劳。

    他暗中握紧了拳头,客气一句,转身就走。

    ……

    ……

    董诚心中郁结着一股强大的火气,表现在外,就是龙行虎步、走路带风。

    并配以一幅怒气冲冲、火急火燎的面目,十分吓人。

    衙门的走廊上,迎面走来的佐吏避之不及,硬着头皮拱手叫了声:“大人”,或者“录事参军大人”。

    而更远处的佐吏,一见董诚这幅模样,已经早早改道,避免与气头上的董诚碰面。

    董诚的录事参军一职,品秩虽然才七品,但在这衙门之中,录事参军手中掌握的权力却不小。

096 “养在深闺”董淑贞【8/10】

    不说录事参军统领着衙门六曹,单单“监督衙门众官”的职权,就能让所有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这些衙门中的小官、佐吏、衙役等,全都是人精,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似乎与生俱来。

    即便混得最差的人,也能看出此时的董诚正处在气头上……

    因此众小官、佐吏、衙役等,慌忙避让,避免与气头上的董诚打照面。

    那些躲避不及的,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所幸录事参军大人就连瞧都没有瞧他们一眼,也不搭话,直接疾步走了过去……佐吏们长长松了口气。

    董诚为官多年,养气的功夫已经练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他素来十分冷静,城府也是极深,早已不是因一言而大怒的少年人了!

    但是,董诚这次所受的委屈太大!

    这种不公,这种被坑的感觉,搁谁身上,谁都难以保持冷静。

    再加上“暴雨连绵不歇”,与“长江水位暴涨”的天灾威胁,以及压在他肩上防灾和救灾的重担……

    多重重压之下,董诚不淡定了。

    难得撒了一会气。

    不过作为一位久经考验的“老同志”,董诚自我治愈的功夫不浅,从衙门后堂走回录事参军签押房的过程中,董诚暴躁的内心已经逐渐平复。

    当一只脚跨入录事参军签押房的时候,董诚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事虽然棘手,但也必须去做。

    “来人,将六曹参军事叫来,就说本官找他们有事相商。”董诚在书案后面坐下后,高声对门外吩咐。

    “是,大人!”门外自有人答应,接着就是一串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不一时,包括祝修远在内的六曹参军全部到齐,在签押房的下首一一坐下了。

    临时性划归董诚“使用”的三班衙役此次缺席,因为他们全都被派出去干活了。

    先前商议好的一系列措施,自然需要有人去执行。

    三班衙役就是最好的人选,当然,六曹中也有部分人被派了出去。

    六曹好比是董诚的智囊团,三班衙役则可以比作“一线员工”,此时他们正冒着大雨聚拢流离失所的灾民、加固河堤、疏散长江沿岸百姓……

    相对来说,六曹参军要轻松得多。

    “大人,打开官仓放粮一事,刺史大人……”

    一位参军事当先开口询问,他这句话虽然没有问完整,但在坐所有人都明白他究竟问的是什么。

    冷静下来的董诚几乎与往日无异,众人从董诚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自然也就无从猜测刺史大人究竟做出了什么样决定。

    祝修远和其余五位参军一起瞧着岳父大人,祝修远心道:“岳父大人去找刺史大人之前,曾说此事之难,堪比应对此次天灾。恐怕这事儿黄了。”

    “刺史大人不同意打开官仓放粮,赈灾之粮筹集之事,我们只能另想它法。”

    董诚很平静的说着此事,完全听不出刚才在衙门后堂的时候,他曾是那么的愤怒……

    “哎……”

    “这下难办了……”

    “我们上哪儿弄那么多粮食去?”

    下首的参军事们纷纷摇头,感叹一番后,别无他法,最后只能盯向录事参军大人。

    这种事儿,这种境况,只能由他们的顶头上司——录事参军大人董诚来做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祝修远没发一言,实际上,他苦思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压在岳父大人肩上的担子,可想而知……

    “赈灾之粮筹集之事,本官来想办法,你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好了,你们下去忙吧。”董诚淡定吩咐道。

    众曹参军事摇着头离开录事参军签押房,祝修远却留了下来。

    一刻钟之后。

    砰!

    一只茶杯被摔得粉碎。

    没过一会儿,签押房中又响起一声:“砰!”

    “哈哈哈,贤婿啊,老夫现在觉得好受了许多,只是可惜了两只青花茶杯。”

    ……

    ……

    董府。

    对董家来说,仅仅是今天半天的时间,就不知道遭受到了多少次潜藏的攻击。

    董诚稍有不慎,董家都有可能鸡飞蛋打、家破人亡。

    但是,重重危急全被董诚以一己之力挡在了外面,他就像一把保护伞,张开了自己,将整个董家罩在巨伞之下……

    与衙门中董诚和祝修远所面临的紧张和刺激不同,整个董府中还算平静祥和。

    东院。

    “小姐小姐……”

    董淑贞的贴身小丫鬟夏舞迈着小碎步,飞奔跑进董淑贞的房间,一边小跑,一边大叫。

    坐在绣塌上面,背靠着床头的董淑贞,以及半坐在床沿,与董淑贞手拉着手正聊着天的小丫鬟秋雯,两主仆闻声,齐齐探出头去,看向小跑进来的夏舞。

    夏舞开门进来后,往前小跑了两步,接着身形猛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要事,立即回转身体,将房门关上。

    董淑贞大病初愈,正是“养身体”的时期,可不能再受冷风吹了,避免风寒复发。

    如今外面大风大雨,气温比昨天又低了一些。

    董淑贞闺房的大门其实是对着小客厅洞开的,并不直接对准外面,即便房门洞开,其实也吹不进去多少冷风。

    但是也总会吹进去一些的,小姐再也不能出任何问题了,所以一条门缝都不能留……

    姑爷临走之前,曾对她和秋雯严加嘱咐过,并让她们看好了董淑贞,不让她下床,也不能离开房间大门一步。

    董淑贞喝完最后一剂药之后,她的病其实早就好了,活蹦乱跳的。

    但她此次害病,可将董家上下吓得够呛,况且如今天气未见好转,甚至气温越来越低,越来越冷了。

    所以董淑贞决不能再踏出房门一步,直至天气好转为止。

    这是董诚和祝修远对她的要求,董诚和祝修远,一个是董淑贞的爹爹,一个是她的夫君,两人在同一件事情上面一起约束她。

    这是极为难得的,以前很少发生这样的事。

    因为祝修远太“随和”了。

    所以董淑贞这次罕见的并未捣乱,还真就一直卧在她的绣塌上,不出房门一步了。

097 吃点肉解搀【9/10】

    只是病好之后的董淑贞嘴里馋得厉害,很想吃点肉食。

    趁今天祝修远去了衙门,没管着她了,于是董淑贞就打发夏舞出去买点肉食回来解解馋。

    因为这几天以来,祝修远总喂她吃咸菜稀粥,还说什么大病初愈的人,不宜吃荤腥……其实她早就想吃肉了。

    对于吃肉这个问题,就现代人来说,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很少能体会到没肉吃的馋意。直到猪肉价格暴涨,涨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之后,很多人就可以体会到一种感觉——

    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馋啊!

    前几天,夫君不让她吃肉,如今“自由”了,董淑贞自然不想再吃咸菜喝稀粥,要吃点她爱吃的羊肉和鸡肉,解解馋。

    只是在吩咐夏舞出门购买肉食的时候,还出了点小状况,那就是——

    董淑贞和夏舞竟然跑去找小丫鬟秋雯要钱。

    找秋雯要钱……

    其实在以前,董淑贞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她每月的月例就是交给小丫鬟秋雯掌管的。

    一来,以前董淑贞几乎没有出门上街购物的机会,每月的月例对她来说,就是一堆银光闪闪的小石头。

    这些小石头虽然银光闪闪,但形状并不规则,远远没有她喜欢的珠玉那般细腻圆润……所以,掌管银光闪闪小石头的任务,就落在了喜欢收集和保存物品的秋雯身上。

    二来,董淑贞与祝修远成亲,并搬来东院居住之后,他们这个小家的经济大权,轻易的就被祝修远“夺了去”。

    特别是在祝修远的“月例”远远大于董淑贞的月例之后,董淑贞压根就不管这事儿了。

    因为炒茶的功劳,董家每月发给祝修远的“月例”其实是个恐怖的数字,执掌董家大权的董漱玉,自然不会亏待祝修远这个“功臣”的。

    但最后,祝修远对掌管大量金银的事也不太感兴趣,就顺手将之交给了秋雯……

    因为秋雯真的很喜欢干这些事,她将这个小家的“财产”保管得很好,并且每次收支账目她都做的十分详实。

    刚开始的时候,祝修远还“抽查”一下秋雯做的账目,到后面,干脆全部甩手让秋雯打理了,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

    ……

    董淑贞和秋雯聊着天,等了许久,夏舞终于回来了。

    她探出脑袋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夏舞回身关门的动作,对了,还有夏舞手中提着的一个大包裹。

    一层又一层的油纸,并用细麻绳“五花大绑”的一个大包裹。

    “死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董淑贞嘴角动了动,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她似乎已经闻到了一股羊肉的香味。

    与此同时,跟着董淑贞一起探出脑袋的秋雯,喉咙也动了,并撮着小手,两眼死死盯着夏舞手中的大包裹。

    “小姐,奴婢在街上听到了一个大新闻,所以慢了些……”

    夏舞手提馋人的油纸大包裹,面带兴奋、激动和八卦之色,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董淑贞随口问道:“什么大新闻?”

    而秋雯的脑袋则跟着油纸大包裹的晃动而晃动,似乎没有注意到董淑贞和夏舞之间的对话。

    夏舞走近后,董淑贞立即改口,两眼放光的盯着那油纸大包裹,吩咐道:“快打开。”将刚才所问的:“什么大新闻?”忘到了脑后。

    “哦!”

    夏舞和秋雯得了令,一起动手拆包裹。

    随着油纸一层一层被拆开,一股混合了多种香味的气味爆炸般扩散,董淑贞三主仆猛吸鼻子……

    很快,夏舞和秋雯从中取出了多份美食,有“葱花羊肉匾食”、“燎羊头”、“烧羊肉”、“羊贯肠”、“炖烂羊肉”等等。

    此外还有“白烧荀鸡”、“黄熬山药鸡”、“鸡脯翅”、“腊烧鸡”等。

    全是董淑贞爱吃的羊肉和鸡肉!

    董淑贞两眼泛光,盯着“一大片”的美食,搓了搓手,口中止不住的生津。

    这可是一份“解搀大礼包”啊!

    忽然董淑贞抬眸瞧向秋雯,见了秋雯那副小馋样,笑道:“小丫头,馋坏了吧,别客气,我们开吃!”

    夏舞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儿,嘴里也馋得不行。因为这几天她们也跟着董淑贞一起吃咸菜喝粥……

    随着董淑贞一声令下,三女齐齐动手,抓着心仪的美食,急不可耐又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就连夏舞都将她进门之时所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

    一大包美食被主仆三人消灭干净后,董淑贞打发正吮着手指的秋雯打来热水,再打发夏舞取来洗手用的“香胰子”,三人各自洗净了手上的油污。

    这“香胰子”可金贵了,这一块还是董漱玉去年央求姐姐董漱玉帮忙买的,节节省省用到现在,还剩下一大半。

    “好饱啊!”

    洗完手后,董淑贞半靠在床头,拍了拍小肚皮,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在回味刚才鲜美的滋味。

    夏舞和秋雯两个小丫鬟收拾完吃剩下的骨头等物后,一起半坐在董淑贞的床沿,砸吧着嘴,似乎也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这次吃得真痛快!

    “对了舞儿,你刚才说在大街上听到了个大新闻,是什么大新闻?”

    董淑贞吃饱喝足之后,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吃饱喝足之后,再听听新奇趣事,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啊!

    董淑贞扭动了下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床头,再微微侧头瞧着夏舞。

    “呀,差点忘了!”

    夏舞惊呼一声,将旁边的秋雯吓了一跳。

    “小姐,不得了,不得了!姑爷他……”

    “夫君?”董淑贞立即支起了身子,刀削般的脊背离开半靠着的床头,追问道:“夫君怎么了?”

    秋雯也转过头去,盯着夏舞。

    “小姐……”夏舞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在董淑贞和秋雯等得不耐烦之后,夏舞才说道:“小姐,姑爷他差点就……差点就……就死了!”

    死了?!

    轰!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斩而下,直接命中董淑贞的脑袋。

098 念夫入魔【求首订】【10/10】

    【十连更完成,从明天开始到月底,每天八千更】

    她一阵眩晕,顿时感觉天塌地陷了般。

    旁边的秋雯也被吓了个不轻,她呆愣的盯着夏舞,两眼睁得大大的,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怎么……怎么回事……”

    董淑贞似乎从眩晕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紧紧抓着夏舞的胳膊,颤声发问,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而夏舞也懵了。

    小姐反应这么大的吗?

    董淑贞见夏舞一时间没有反应,于是紧抓夏舞胳膊的两手往两边一扒拉,在夏舞和秋雯之间剖开一条“通道”,翻身就要从这里下床。

    因为董淑贞受了爹爹和夫君的“严令”,这几天以来必须卧床不起,因此她并未穿戴外衣和鞋袜。

    随着她翻身下床的动作,董淑贞一双雪团也似的小脚丫从温暖的被褥中抽出,来不及穿上鞋袜,一双赤脚直接落在地板上。

    冰寒刺骨!

    但董淑贞犹似未觉,带着哭腔大嚎着:“夫君……”

    同时赤着脚就往外面冲去。

    夏舞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反应过来,忙一把拽住了董淑贞,同时大叫道:“小姐莫急,姑爷他没事儿,姑爷他没事儿啊!”

    董淑贞往外疾冲的身形顿止,回过头来,一张小脸儿上已是经梨花带雨,哽咽道:“夫君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小姐,奴婢说的是姑爷差点就死了啊……小姐,地上凉,我们先回卧榻上吧?”

    此时,秋雯反应了过来,她虽然笨笨的,但因为没有董淑贞的那种“关心则乱”,所以她已经想明白了刚才夏舞的话,其中有个关键词:“差点就”。

    秋雯听见夏舞后面说的“地上凉”这句话之后,忙一眼看向董淑贞的小脚丫,果然雪团般的小脚丫已经通红。

    那是冷成这样的。

    于是秋雯紧走两步过去,搀扶住了董淑贞另外一边的手。

    “真……真的吗?你没有骗我?”董淑贞带着哭腔问道。

    “没有,没有,姑爷他好好的……”

    夏舞都快哭了,要是小姐被她吓出个好歹来,或者因为赤脚下地,甚至冒着暴雨冲到外面,从而导致风寒复发的话,她还不得被姑爷给骂死啊!

    “小姐,我们快回去躺着吧……”

    董淑贞吸着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夏舞和秋雯赶紧将之搀回卧榻上,并拉过被子将董淑贞冻得通红的小脚丫盖了起来。

    然后又打来热水,取来毛巾,为董淑贞整理了一番仪容。

    “到底怎么回事?”等夏舞和秋雯忙完后,董淑贞立即追问。

    “小姐……”夏舞有点迟疑,抿了抿嘴,这次她不准备“突出重点”了,而是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将那件事慢慢的说了出来。

    夏舞所说之事不是其他,正是祝修远半路拦截鄱阳王出兵队伍,并请求派遣王府中的张神医为董淑贞诊治之事。

    夏舞将从大街上打听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讲了出来,包括祝修远面对两难的抉择时,围观众人的反应。以及祝修远做出选择之后,鄱阳王前后态度的变化。最后是城中所有女子对董淑贞的羡慕等等。

    “小姐,现在城中所有女子都好生羡慕小姐呢,拥有如此敢作敢为,又有情有义的夫君……”

    夏舞舒了口气,终于将所有听来的消息讲完。

    ……

    ……

    江州州衙。

    录事参军签押房。

    董诚与祝修远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书案。

    其余五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等,不时有人进来通报情况,然后又带着董诚的新命令离开。

    此处俨然已是整个防灾救灾的“指挥中心”。

    祝修远一直待在录事参军签押房,除了中午到衙门膳房吃了一顿“公膳”之外,一步也没有离开此处。

    一方面,董诚有提携祝修远之意,留祝修远在此观摩和学习,以求增加祝修远处理问题的经验。

    董诚混迹官场多年,处理各种问题的手段往往直中要害,同时又很圆滑,十分值得学习。这都是经验啊。

    第二方面,祝修远虽然是在此观摩和学习的,但有时候提出来的建议、观点、视角等,往往另辟蹊径,竟能给董诚许多启发。

    祝修远的建议虽然不是成熟的处理事务的方案,有时候甚至错得离谱,但董诚却能吸收祝修远建议中的精华,并将之加入处理事务的方案中……

    祝修远通过一整天的观摩和学习,得出一个结论:防灾与救灾所涉及到的所有安排与计划中,岳父大人几乎一件不落,将各个方面都照顾到了,妥帖又圆滑。

    让人挑不出毛病。

    果然不愧为执掌衙门六曹的录事参军啊,这事儿办得十分漂亮。

    众所周知,衙门的六曹处理具体事务,而录事参军统领着六曹参军事,董诚肯定对六曹事务知之甚详……

    不过,本次防灾救灾的两大难点——

    赈灾之粮的筹集,与暴雨之后可能发生的大疫。

    这两个难点仍然没有找到相对完美的解决之法。

    第二点倒还好说,只是第一点的赈灾之粮……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啊!

    祝修远作为穿越众,拥有无比丰厚的知识与见识,可是对赈灾之粮的问题,他依旧没有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法。

    此事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董诚和祝修远头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挥刺而下,将董诚和祝修远灭杀得干干净净……

    为此,董诚和祝修远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即便董诚将防灾和救灾的其余事项安排得妥妥当当。

    好不容易挨到下值,董诚和祝修远一起回到董府。

    进了董府大门之后,祝修远就和董诚分开,董诚沿着董府的“中轴线”回他的内院,祝修远则沿着花园的回廊,一路往东院走去。

    一过垂花门,踏入东院之后,祝修远看着东院的庭院、小客厅,以及东西厢房,甚至一草一木等,祝修远蔚然叹气。

    恍如隔世啊!

    祝修远没有想到,衙门竟然如此凶险与危机四伏,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权力场”。

    可想而知,岳父大人这几十年以来,都是怎么过来的。

099 献殷勤的小能手

    摇了摇头,将各种思绪抛出脑海之后,祝修远举步走进董淑贞的房间。

    “娘子,我回来了!”

    “夫君!”

    祝修远关上房门,刚一转身,猛见一个小小的身躯扑了过来,像个树袋熊般“挂”在了祝修远身上。

    祝修远往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忙低头看去,“挂”在他身上的小小身躯不是董淑贞还能是谁?

    董淑贞身怀功夫,只轻轻一跃就轻易做出这个“挂”的动作,这倒是不难。

    “怎么了这是?你怎么下床来了?”

    祝修远下意识搂紧了自家娘子,怕她掉下去。

    他低头看去,只见董淑贞将头脸紧贴了他的胸膛,居高临下看去,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髻和发饰。

    三千青丝乌黑顺滑,发髻光可鉴人,发饰的款式带着少女情怀……

    “夫君……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嘤嘤嘤……”

    董淑贞边说边哭,因为头脸紧贴祝修远胸膛的缘故,导致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祝修远感觉到自家娘子是真哭了,因为他环住了她腰肢的胳膊察觉到了那丝颤动,随着她的抽泣而产生的颤动。

    “你知道什么了?快下来,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祝修远咧了咧嘴,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心说这娘子太胡闹了……

    “不,妾身不下去……”

    “夏舞和秋雯看着呢,你也不害臊?”

    祝修远往房门的方向扫了一眼,见夏舞和秋雯两个小丫鬟,正蹑手蹑脚的跨过门槛。一听祝修远刚才所说的话之后,两个小丫鬟逃也似的跑开了……

    董淑贞将头脸往祝修远胸膛上挤了挤,叫道:“我不……”

    “娘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嘤嘤嘤……夫君,我都听说了……”

    “你听说什么了?”

    “……”

    董淑贞一边抽噎,一边将夏舞所说之事讲了出来。

    “好了好了,这都过去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可是……可是万一鄱阳王最后没有赏识夫君,夫君你就……”

    “没有万一!娘子,我没事,你最后也没事,此事皆大欢喜啊。”

    “可是为了救我,夫君你……”

    董淑贞将小脸蛋抬起来,仰望着祝修远,眼圈红红,脸上残留着丝丝晶莹。

    祝修远胸膛前的衣服湿了一片,董淑贞刚才流的泪大部分都被衣服吸收了。

    祝修远瞬间认真,单手捧着董淑贞半边脸蛋,先是替她擦去眼角的晶莹,接着又十分严肃、一板一眼的说道:“你我夫妻,本为一体,见你有难,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哎……贸然请求鄱阳王,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可是为了治你的病,冒这点风险又怎么样呢?”

    祝修远的瞬间认真,与瞬间温情脉脉说出的这些话,以及他的一板一眼等,简直就像一根灵动的手指,勾动了董淑贞心底深藏的心弦……

    董淑贞浑身发麻,心里抹了蜜一般甜,好似整个天空都充满了七色云彩,全世界都亮堂了,整个人生都充满了意义……

    董淑贞含情脉脉的看着夫君,嗫嚅半晌,最后口吐一言:“夫君,你捅我两刀吧,我保证不会喊痛!”

    “嗯?”祝修远脸上的认真之色顿时僵硬,蹙了蹙眉,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董淑贞,恍惚道:“什……什么?”

    “或者抽妾身几鞭子也可以,妾身从小到大,就连爹爹都没有打过妾身呢。”董淑贞似乎没有看见祝修远脸上的懵逼之色,又说了一句。

    “娘子你……”

    祝修远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董淑贞的额头,董淑贞脑袋往后缩了缩,眼皮上翻,盯着祝修远的手不停靠近她的额头。

    最后,董淑贞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并未躲闪,而是乖乖的呆着不动。

    “没发烧啊,娘子你怎么又说糊涂话了?”

    祝修远盯着董淑贞,面色怪异之极。

    哪有让别人捅自己,或者抽自己的,莫不是疯了?

    “嗯~~”

    董淑贞轻轻晃动着小脑袋,摆脱掉紧贴着她额头上的手背,然后说道:“夫君,妾身并没有说糊涂话。夫君为了就我都不怕死,妾身也要有所表示才是……”

    祝修远一愣,轻“呵”一声,弯曲了食指,以指节轻轻敲了董淑贞的额头一下,笑道:“你这是什么脑回路,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了!”

    “哦。”董淑贞点了点头,有些呆。

    “好了,快下来吧,都是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快下来。”

    祝修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催促道。

    “不要!”董淑贞说着又将整张脸贴在了祝修远怀中,还扭了扭,蹭了蹭。

    “嘶!”祝修远又拍了拍自己的腰,苦笑道:“我的腰快断了了,想不到娘子你看起来小小只,却如此沉重,为夫快坚持不住了,哎哟……”

    董淑贞吓得一下子就蹦了下来,忙搀扶着祝修远,关切的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腰有点酸。”

    祝修远故作姿态,一手叉腰,好似累的不轻的模样。

    “快来歇息歇息,妾身帮夫君揉一揉。”

    董淑贞忙扶着祝修远往她的绣塌走去,她小脸紧绷的认真样看得祝修远直想笑,不过忍住了。

    “夫君慢点……对,就这样躺着,妾身帮你揉一揉……”

    祝修远趴在董淑贞的绣塌上,只觉褥子柔软,大大的枕头带着轻微幽香……

    然而,祝修远还没开始“享受”呢,陡然就是一声惨叫:“啊!”

    声色俱厉啊!

    “夫君对不起,我按重了吗?”

    “没……”

    祝修远摆了摆手,猛然一翻身,从俯卧变为仰躺,咧了咧嘴角,一手扶腰,笑道:“不用按了,为夫的腰又不酸了,呵呵……”

    不过在心中,祝修远发誓,以后再也不让董淑贞给他按摩了。

    董淑贞乃是练武之人,手劲儿远非寻常人可比,简直能按死一头牛,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会按……

    “哦……”

    董淑贞闷闷不乐,因为这次的殷勤没有献上……

100 “娘子大王”

    “夫君,你冷吗?”董淑贞忽然眼皮一翻,已经计上心来。

    “冷?倒是有点……”

    “妾身来给夫君暖被!”

    董淑贞兴奋坏了,一个猛子扎在祝修远侧边,顺手拉过锦被,将两人都盖住。

    “额……这?”

    祝修远无言了。

    “夫君~”

    董淑贞忽然甜得发腻的叫了一声,接着就开始“动手动脚”,开始“不老实”起来。

    良久之后。

    祝修远挑了挑眉,瞧了眼正像只八爪鱼般缠着他的娘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祝修远想起来,摆脱这粘人的小妖精,但是!

    祝修远第一感到了武力值的重要性,也第一次夫纲不振——

    董淑贞竟然将祝修远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老天!

    董淑贞其实什么也没干,只是死死缠着他而已,从她眼中的神色来看,董淑贞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

    祝修远被“娘子大王”强迫了,动弹不得,那就干脆不动吧。

    祝修远静静地品味着此刻温馨和宁静,心中想道:“岳父大人在衙门那种‘权力场’中拼死拼活,维持董府运转下去的‘养分’,就像是从火中取栗……”

    “虽然艰难无比,但岳父大人也在衙门中待了几十年……我之前还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看着娘子安静、满足的神色,还有此刻的温馨和宁静……我似乎明白了!”

    “为了家人而拼搏么?岳父大人永远是我学习的目标和榜样!”

    祝修远心中瞬间燃起了斗志。

    前方,即便满是荆棘,但也要踩出一条路来!

    即使被扎得满身是血,仍旧要往前淌,如此方显男儿本色!

    “小姐?姑爷?”

    外面传来夏舞这小丫鬟的声音,并轻轻敲了敲门。

    祝修远侧头,瞧了眼像只小猫咪般慵懒的娘子,只见她两眼微咪,半睡不醒,就差打呼噜了。

    不过可以看得出,她其实一直在盯着祝修远的脸。

    只是似乎没有听见外面夏舞小丫鬟的叫声。

    指望董淑贞搭话是不可能的了,于是祝修远亲自开口道:“是夏舞啊,什么事?你进来吧。”

    “是,姑爷!”

    夏舞答应一声,接着把房门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头。

    夏舞自然看不见床帐里面的情景,于是整个身子都走进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她蹑手蹑脚走向床帐,脸上已经带上了一抹姨母笑。

    刚才她和秋雯逃走的时候,所见的一幕……嘿嘿……

    当她瞧见小姐和姑爷相处的情景后,脸上的姨母笑更甚,甚至都快遮掩不住了,只差没有发出声儿来。

    “夏舞你笑什么?对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西院那边使人来传饭了?”

    祝修远狐疑,总觉得夏舞有点怪。

    “啊……”夏舞脸上的姨母笑顿时收敛,视线下移,瞧了瞧正舒舒服服缠着姑爷的小姐,见小姐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于是又立即盯向姑爷。

    “姑爷,府中来客人了,老爷使人来叫姑爷去前厅见客。”夏舞笑道。

    “客人?什么客人?”祝修远疑惑。

    往常董府也经常来客人,不过大多是董诚的同僚下属,这些客人登门的时候,祝修远一般不需要出去见客的。

    怎么这次叫上他了?

    “姑爷,是鄱阳王府的大管家,亲自登门拜访了,并指明要见大小姐和姑爷。大小姐刚好从茶庄回来,此时恐怕已经在前厅了……”

    “鄱阳王府的管家!”

    祝修远心里一激动,忘了还有个“娘子大王”正死死压制着他,因此他“惊坐而起”的动作半途而废。

    又重重“躺”了回去,发出“噗”的一声响。

    小丫鬟夏舞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瞪大了两眼,小姐和姑爷这是……

    似乎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夏舞脸上残存的姨母笑逐渐消失,转变成为了深深的疑惑。

    “夫君……你要去哪里?被子里不暖和吗?”董淑贞呢喃道。

    董淑贞上一次献殷勤失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她死死压制住了祝修远,但是她在呢喃这句话的时候,从她的声音和表情来看,董淑贞都是一个乖巧且温柔的小娘子……

    “娘子,鄱阳王府的管家来了,你快放开为夫,我要去见客,让人家等久了的话,可就失了礼数了,乖,先放开为夫……”

    “不要!”

    “好了,别胡闹了,这位王府管家可是你我夫妻的恩人呢?人家亲自登门,我们岂有不见之礼?”

    “恩人?”

    “对呀,娘子你想,张神医性格傲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当初没有王府管家的引荐,为夫又如何能够请动张神医呢。就连为夫获得王爷的赏识,其中都有王府管家的功劳。”

    祝修远开始胡说八道了,不过都是为了哄董淑贞而已。

    “真的吗?”

    “真的,快起来吧。”

    “那好……”

    ……祝修远顺利脱身,径直往董府前厅走去。

    而懵逼的夏舞又开始了一场和自家小姐的“交流”。

    ……

    董府前厅。

    董诚和董漱玉早已经到了,祝修远踏入前厅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了鄱阳王府的管家,正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喝茶。

    “管家!”

    祝修远快步上前,躬身行了个大礼。

    想当时,时间紧迫,祝修远虽然得到了鄱阳王的赏识,鄱阳王也允了祝修远所请,吩咐张神医为董淑贞诊治。

    但最后也多亏了王府管家的亲自带领,带领祝修远进入鄱阳王府,找到张神医,并亲自交代王爷的吩咐……

    如此一来,张神医才能那么迅速地来到董府,为董淑贞诊治。

    如果没有王府管家的亲自引荐,祝修远寻找张神医之旅,可能不会那么轻松。

    因为你分量不够,人家张神医偏要认为你在说谎,你也没处说理去。即便最后去了,可也耽误了时间不是?

    在董淑贞当时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很多时间可供耽搁下去了。

    “祝公子,不必多礼,呵呵,请坐吧。”

    王府管家微胖,面容上笑呵呵,看起来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101 王府管家登门

    祝修远落座后,分别与董诚和董漱玉对视了一眼。

    董诚面色疲惫,但依旧强打着精神。

    因为董诚也知道,鄱阳王府在江州,或者说在鄱阳湖沿岸的所有州县境内,鄱阳王府都是一个超然的存在。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王府管家可是掌握了鄱阳王府实权的人物,又背靠鄱阳王,就连江州刺史都不敢对他太过小觑,更不用说董诚了。

    董诚才只是一个七品的录事参军。

    同时,祝修远还从董诚眼中看见了一抹急切的询问之色:“为什么王府管家亲自登门了呢?”

    其实也难怪董诚眼带急切的询问之色,董家虽然世代居住在江州,董家祖上也曾在江州衙门为官。

    但董家从未与鄱阳王府扯上什么关系。

    直到上一次祝修远拦下鄱阳王率领的出征队伍,并将张神医带来为董淑贞诊治之后,董家才算与鄱阳王府扯上了一丝关系。

    但如今王府管家竟然亲自登门……大大出乎了董诚的预料。

    换句话来说,就是人家王府管家是何等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会屈尊拜访你董府呢?

    董诚并不是很清楚祝修远与鄱阳王之间的“py交易”,因此对祝修远眼带询问之色。

    祝修远则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与此同时,董漱玉看向祝修远的眼神中,也带着询问之色。

    鄱阳王府的管家,怎么会指名点姓要见她呢?

    其实对这个问题,祝修远也不是很清楚,他也正疑惑着呢。

    王府管家指名要见他和董漱玉,到底所为何事?

    面对董漱玉的询问,祝修远则回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且先听听王府管家怎么说吧。

    “呵呵,董参军,祝公子,还有董小姐,老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此番来到贵府,其实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王府管家笑呵呵,很是随意。

    他的身份地位比董诚高了许多,今既来到董府,自然不会太过拘束。

    “不知是什么好消息?竟劳烦贵管家亲自登门走一趟?”董诚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与此同时,董诚心中也松了口气。

    既然王府管家来此,是为了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那么至少可以确定,他并不是来此寻找董家的麻烦的了。

    王府管家瞧了一眼祝修远,笑道:“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前段时间,王爷将贵府新制的新茶进献给了陛下。”

    “什么!”

    董诚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和惊骇。

    任何事儿只要跟皇家扯上关系,那就难说了,好事有可能变成坏事,坏事也可能变成好事……

    总之,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需时刻小心提防戒备着。

    指不定哪天董家就变成了朝廷诸公斗争的牺牲品……

    董诚在衙门中为官多年,对此倒是心知肚明的。

    祝修远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眨了眨眼,怎么这一下子就直达天听了呢?

    而董漱玉也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王府管家会指名点姓要她也来此见客了。

    原来是和新茶有关!

    “董参军稍安勿躁,王爷未经你们同意,就将新茶进献给陛下,这倒是王爷思虑不周了。”

    王府管家依旧笑呵呵,但在坐众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满。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因为董诚刚才的举动太异常了,那是惊讶、惊骇,并非惊喜!

    人家王府管家刚才都说了,要告诉一个好消息,结果董诚听了“好消息”之后,非但没有惊喜,反而还惊讶、惊骇……

    这不是啪啪啪打王府管家的脸么?

    “不敢!”董诚立即拱手道:“王爷此举对新茶的名气是有帮助的,下官怎敢怪罪王爷!管家莫要吓唬下官了。”

    董诚暗中摇了摇头,将新茶进献给陛下的话,这算是一种机遇,同时也有可能产生新的危急。

    但如今事情都发生了,无可挽回,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怪罪鄱阳王?

    谁敢啊!

    再说,新茶名气日增,迟早要传播到皇宫中去的。

    “呵呵。”王府管家微微点头,并不以为意,接着笑道:“陛下对贵府的新茶极为喜爱,亲自吩咐将之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

    “老夫亲自登门,其实是受了王爷的嘱托,亲口将此事告知贵府,以免到时宫廷内府前来采买新茶,贵府却一无准备。”

    “原来如此,有劳管家了!”董诚和祝修远一起拱手道。

    而董漱玉则暗中记下此条,不用说,肯定要预先备货了,并且还是备最好的货。

    “董参军,祝公子,不必客气。呵呵,祝公子,王爷对你可是青眼有加啊!”

    王府管家上下打量着祝修远,似乎才是第一次见祝修远般,并频频点头,那满意的神清,似乎是在看东床快婿。

    董诚暗中一皱眉,提高了警惕。

    “王爷谬赞了,下官何德何能,才疏学浅,实在……惭愧!”

    王府管家忽然一凝眉,仔细瞧了瞧祝修远的神色,再又看了看董诚,疑惑问道:“老夫见你们二位似乎并不太高兴啊?”

    董诚立即拱手道:“管家误会了,新茶能够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我董家上下自然高兴。并且,能蒙管家亲自登临寒舍告知此事,下官对王爷和管家自然是感激的!”

    董诚如此一说,王府管家凝起来的眉头稍稍疏散,又问道:“那董参军和祝公子你们这是……”

    王府管家常年辅佐鄱阳王,自然是个人精,察言观色的本领出神入化,他其实早就察觉到董诚和祝修远面带阴云之色了。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未点破,只当董诚和祝修远是被他亲自登门之事给唬住了,因此脸上不见笑容。

    可是后来,等王府管家将那条“重磅消息”说出来之后,竟然没能让董诚和祝修远高兴、狂喜、兴奋!

    这下王府管家就稍稍有点不满了。

    感情他老人家乘兴而来,结果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是“新茶被陛下喜爱了”这件事儿,对董家人来说不够惊喜吗?

102 董漱玉也想出份力

    还是宫廷内府将新茶列入采买之列的消息,不够让人振奋?

    亦或者说王府管家亲自登门,亲口告知这条消息,这种方式让你们不满意了?

    在王府管家看来应该是锣鼓喧天的好消息,怎么到了董府这里,却像是个小石头投入了水里,只冒出一个小小的气泡?!

    这种落差,对王府管家来说,有点大!

    这是不给面子?

    ……

    董诚与祝修远对视一眼,最后董诚拱手道:“管家,不满你说,这新茶被陛下所喜,并被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还有管家亲自登门告知此事等,我董家上下自然无不欢喜感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我江州暴雨连绵不歇,长江水位也即将暴涨,下官这心里……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还请管家见谅!”

    王府管家楞了一下,联想到董诚在衙门中的身份和密探汇报的消息,猜测道:“莫非江州刺史将救灾之事全权交由董参军了?”

    他一直关注着州衙的动静,董诚担任总领防灾救灾之职的消息,其实还没有传到王府管家耳中。

    不过因为王府管家一直对衙门的动静,以及衙门众官了如指掌,如今再结合董诚的反应,所以他就做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没想到一下就被他猜中了。

    董诚和祝修远都楞了一下,不过他们并没有多想,董诚拱手回道:“管家所言不错,刺史大人将总领防灾救灾之职,交给了下官。”

    “哦,原来如此……”

    王府管家恍然点头,怪不得,董诚和祝修远全程都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

    接着,王府管家心中就是一阵失落。

    他本以为他带来的消息会让董家人高兴得蹦上天,他也能跟着高兴一下。并且王爷对祝修远此子青眼有加,此子即将飞黄腾达了,他还想凭此拉近与祝修远的关系呢。

    结果……

    他转念一想,忽又想起王爷临走之前,在书房中对他的吩咐。

    王爷曾说过,如果可以的话,王府管家可以以鄱阳王的名义,出手帮祝修远一些小忙……

    因此王府管家问道:“董参军、祝公子,二位在救灾之事上可是有困难?有的话不妨一说。”

    董诚和祝修远惊诧的瞧着王府管家,这是……要帮忙?

    可是……为什么?

    此时,一直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董漱玉也看出了一些名堂。

    原来爹爹和修远在衙门中遇到了大麻烦啊!

    她睁圆了一双大眼,眼带担忧之色,视线在爹爹、祝修远、王府管家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董漱玉本身就极为聪慧,虽然她几乎没发一言,但也能“跟上节奏”,竟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猜了个**不离十。

    至于一直被遗忘……其实董漱玉并不是很在意。

    男人在谈话,她作为女儿家,自然是不好插嘴的,特别还是有客人在的时候。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王府管家指名点姓要她来见客的话,董漱玉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瞒董参军和祝公子,其实在王爷临出发之前,曾吩咐过老夫,如果可以的话,顺手帮祝公子解决一些麻烦也是可以的。”王府管家笑道。

    “这是为何?”祝修远奇怪问道。

    王府管家瞧了祝修远一眼,笑道:“祝公子,因为进献新茶之功,其中也有你的一份。试想,如果没有祝公子你的新茶,王爷又拿什么去进献呢?”

    董诚和祝修远,还有董漱玉都怔了一下。

    王府管家接着说:“王爷并非那贪功之人,因此亲自交代老夫,可以帮祝公子解决一些麻烦。”

    “原来如此,下官……多谢王爷的厚爱!”

    祝修远忙躬身拱手,行了个大礼,这个大礼是给鄱阳王的。

    此时此刻,祝修远心中非常感动和兴奋。

    其中原因有两点。

    其一,鄱阳王还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啊,不贪功,不冒领,还遣派足够分量的王府管家亲自登门……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够猜测得到。

    其二,王府管家此次登门拜访,可算是“送来了个大枕头”!

    祝修远正愁找不到好的办法解决赈灾之粮筹集的问题呢!

    俗话说“瞌睡遇到枕头”,说的就是当下的情况!

    难题有了解决的方向,祝修远能不兴奋,能不感动吗!

    祝修远悄然与董诚对视了一眼,这是别有深意的一眼,导致董诚都没看懂。

    不过祝修远也不管董诚有没有看懂了,直接拱手说道:“管家,那下官也不推辞了,就当下而言,我们的确遇到一件十分棘手之事。”

    “哦?”王府管家嘴角上扬:“祝公子倒是爽快,哈哈,你说吧。”

    此时,董诚恍然,已经明白了祝修远刚才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所代表的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动了动嘴,两眼盯着祝修远和王府管家,不过最终也没有开口。

    赈灾之粮筹集之事,如果能得到鄱阳王府的帮忙,说不定真能解决。

    鄱阳王府地位超然啊。

    王府管家虽然只是个管家,但在江州这一亩三分的地盘上,就连江州刺史都不敢太过小觑于他,可以说分量十足!

    董漱玉此时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两眼眸光灿灿,紧紧盯着祝修远。

    “十分棘手之事”呢,作为董家一份子,董漱玉十分想知道这“十分棘手之事”到底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她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对董漱玉来说,婚姻嫁娶的心思黯淡之后,整个董家,整个董家的人,就是她的全部。

    “……”

    祝修远三言两语将那件事讲解明白,讲完了之后,就直勾勾盯着王府管家的脸,成或不成,就看王府管家接下来的话了。

    岳父大人董诚也没有发话,只静静关注着王府管家。

    董漱玉听完祝修远的讲解之后,终于明白了爹爹目前所遭遇的困境。

    她倒是没有盯着王府管家,而是低头苦苦思索。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筹集到足够多的赈灾之粮呢?

103 波澜再起

    王府管家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叹道:“此事的确棘手!”

    “先是江州五大义仓贮存的粮食被搬空,紧接着就是洪灾爆发,灾民遍地。此二件事好巧不巧,正好先后发生……难!”王府管家苦笑摇头。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目光灼灼,依旧静静看着王府管家。

    “也罢,灾民之事,事关江州局势。老夫也不想王爷领兵出征在外之时,大本营却乱成一锅粥。”

    王府管家说着,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祝修远、董诚,以及董漱玉三人也跟着起身。

    “祝公子。”王府管家脸上复现一丝笑容,先看了眼祝修远,再瞅了瞅董诚,叫道:“董参军。”

    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后,王府管家接着说:“如今看来,此事的解决之法,似乎也只有打开官仓放粮一途了。走吧,老夫亲自去见一见那江州刺史,相信有王爷的名誉作保,定然可以打开那官仓。”

    等的就是这句话。

    祝修远和董诚狂喜,拱手道:“如此就多谢管家、多谢王爷了!”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好,管家先请……”

    ……

    董诚、祝修远,带着王府管家再次出门了。

    此时,天边已经擦黑,然而暴雨依旧,傍晚的风雨格外寒冷。

    董漱玉身形消瘦,倚靠着董府大门,目送祝修远三人的马车缓缓驶离,待马车转过一个街角,彻底消失不见之后,董漱玉方才折返回来。

    她来到后厅,瞧着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的厅堂,董漱玉心中有所触动。

    往常这个时候,是董家人聚在一起用晚膳的时间。

    可现在爹爹和祝修远奔波在外,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妹妹董淑贞目前还处在“禁足”阶段,不能离开她自己的房间。

    “大小姐,晚膳已经备好……”

    一位丫鬟按时进入后厅,一句话刚说到一半,她瞧了眼除了董漱玉之外空无一人的后厅,这句话就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董漱玉回过神来,也不去瞧这位丫鬟,只淡淡吩咐道:“且先等一等吧,吩咐庖厨整治一桌好酒好菜,不过要稍晚些,具体时间等我吩咐。”

    “是,大小姐……”

    丫鬟的了令,忙躬身退下。

    董漱玉也离开后厅,在后厅外会和了丫鬟春雪和冬梅之后,三人莲步款款的来到了东院。

    此时,董漱玉十分想找个人说说话,而这个人,目前来看,也就只能是妹妹董淑贞了。

    ……

    ……

    话说祝修远、董诚,还有王府管家三人,冒着瓢泼大雨来到江州州衙,一路通行无阻,三人很快就见到了江州刺史大人方塘。

    正巧,江州长史花朝仕,还有江州司马万谦也在。

    地点也是在衙门后堂……

    按理说,此时衙门早已下值,方塘、花朝仕、万谦都不应该逗留在此。

    并且看他们三个的样子,似乎是在这里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处处透着古怪。

    董诚、祝修远,还有王府管家三人心中都是一动,暗暗猜测方塘三人逗留在此,久不归家,究竟所为何事?

    “管家!哎呀,管家大驾光临,下官应当出门迎接才是,失礼,失礼啊!”

    方塘乍见王府管家之后,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拱着手快步迎了过来,满脸笑容,并客气道:“管家请上座!”

    花朝仕和万谦也上前见礼,姿态摆得十分低。

    接着董诚、祝修远又分别与方塘等人叙礼。

    一团和气。

    “刺史大人客气,上座就不必了。”

    王府管家笑呵呵,当先在花朝仕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方塘等人陪着笑,寒暄一番,也纷纷按身份高低落座。

    “不知管家冒雨到访本衙,所为何事?是王爷留下了什么吩咐吗?”

    方塘隐晦的瞧了董诚一眼,脸上带笑,对王府管家拱手问道。

    王府管家并未搭话,只端着滚烫的茶杯,暖着一双手,似乎并未听见方塘的问话。

    董诚立即起身说道:“刺史大人,下官和管家乃是为了受灾的灾民而来,并非王爷有什么吩咐。”

    “哦,原来如此……”方塘点了点头。

    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微微色变。

    实际上,经过今天一天的努力,州兵、衙役们已经聚拢了数百的灾民,就安置在城中的城隍庙。

    两三天的时间以内,这批灾民不会为吃喝而发愁。

    因为此次江州城的救灾行动中,并非只有江州衙门一家在忙活,实际上还有一个衙门也加入了其中——浔阳县衙。

    浔阳县县衙就在江州城中,县衙距州衙不远,用双脚走的话,只需半刻钟。

    江州州衙和浔阳县衙的仓库中,还存有一些应急粮,目前那几百灾民吃的就是这批应急粮。

    只不过应急粮数量本就不多,加之灾民又太多,应急粮很快就会耗光。

    这才一天的时间而已,就聚拢数百灾民了,等明天过去之后,灾民的数量估计会上千。

    ……

    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微微色变之后,心中又开始担忧——

    鄱阳王府的管家竟然不顾身份,亲自陪着董诚走一趟衙门……这是准备以鄱阳王府的威名吓唬他们吗?

    在方塘和花朝仕制定的计划中,并未将鄱阳王府考虑进去。

    但是如今看来,董诚似乎攀上了鄱阳王府的关系,竟能请动鄱阳王府的管家。

    这为整个计划增添了一个难以控制的变数。

    这就有点难办了。

    很明显,王府管家就是为了官仓之粮而来的。

    而官仓之粮,恰好就是他们算计董诚的第一步。

    花朝仕和万谦哥俩又对视一眼,万谦从花朝仕眼神中解读出一种“不妙”的神色,似乎在说:“看来死守官仓之计行不通了。”

    花朝仕和万谦再次对视一眼,接着一起摇头。

    鄱阳王府,在鄱阳湖周边的江州、洪州、饶州三州之地,有着超然的地位。

    尽管鄱阳王主要掌管的是军事,具体来说,是鄱阳湖周边三州的兵防事宜。

    对各州政事一般不插手。

104 不给王府面子

    一来,因为这是“陈国律”的规定。陈国的“王爷”一职,其实是个武官,不管是亲王还是异姓王,只要派驻到地方上的,一律不得干涉当地政务。

    二来,鄱阳王也不擅长处理政务,对衙门中的勾心斗角更没有什么兴趣。

    鄱阳王安置在衙门中的密探,只为收集情报,并不为争权夺利。

    而收集这些情报的意义,乃是为了维持局势……

    但即便如此,陈国的“王爷”也是可以影响到当地衙门政务的。

    靠的是面子、权威,当然还有“为了维持局势”这面大旗。

    一般来说,当地衙门会“慎重”对待当地驻守王爷的越权,一般不会违逆王爷的意志。

    就当下“打开官仓放粮”一事来说,这本是衙门内务,但如果鄱阳王府偏要横加干预的话,衙门一定顶不住鄱阳王府施加的压力。

    因为鄱阳王府可以找到许多看似合理的理由,比如“灾民腹中饥饿,必然闹事,影响江州局势”、“衙门放任灾民受灾而不管,实乃是大大的昏官……”

    总之,鄱阳王府可以找出许多插手的理由。

    老狐狸花朝仕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隐晦的对万谦使了使眼色,并暗中摇头。

    王府管家自然瞧见了花朝仕和万谦的神色,他嘴角不由上扬,揭开茶杯的杯盖喝了一口,心里美滋滋。

    花朝仕和万谦的神色正好衬托了鄱阳王府的权威,王府管家作为鄱阳王府的一份子,同时又是鄱阳王的“铁杆粉丝”,他心中自然高兴。

    董诚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悬着的巨石已经下落了一半。

    而祝修远除了观察花朝仕和万谦的表情之外,还一直紧盯着江州刺史方塘。

    董诚将众人神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又接着说:“下官下值回家之后,适逢管家亲自登门,亲口告知下官,原来王爷已将下官府中的新茶进献给了陛下,陛下极爱此茶,御口亲自吩咐,将新茶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

    花朝仕和万谦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挑了挑眉。

    鄱阳王已经将新茶进献给陛下了?

    陛下极爱新茶?

    陛下还将新茶列入了宫廷内府的采买之列?

    花朝仕除了挑眉之外,并无其他动作。

    而万谦除了挑眉之外,还抿了抿嘴……如此一来的话,再想将董府的新茶配方抢夺过来,可就困难了。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竟然又是鄱阳王!

    万谦顿时悚然而惊,莫非……董家真的攀上了鄱阳王府的高枝?

    ……

    王府管家放下暖手用的茶杯,搓了搓手,再将两手笼在袖子里,脸上带着笑容,接过董诚的话头:“方刺史,你将江州救灾的重任交托给董诚,本是你们衙门内部之事。老夫说到底,也只是王爷府中的一个管家,管不到你们衙门之事。”

    王府管家说得不紧不慢,但当他一开口说话,在场所有人都望向他。他代表的可是鄱阳王,无人胆敢怠慢。

    “不过,老夫也了解过了。”王府管家扫了一眼董诚和祝修远,视线最后停留在江州刺史方塘身上。花朝仕、万谦两人,竟是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此次赈灾所需的赈灾之粮,实在难以筹集。老夫知道,方刺史对此事已经做了一些安排。”

    “但是,对我们鄱阳王府来说,看的是最终的结果!不管方刺史做了什么安排,我鄱阳王府一定要保证江州的局势不乱。”

    “而此事之难,就像面对这场天灾,人力有时穷啊!”

    王府管家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花朝仕、万谦两人,皆摇头悻悻然。

    祝修远和董诚则脸上带笑,心里十分舒畅。

    果然啊,背靠大树好乘凉!

    其实像董诚这样的做事方式——找强力外援来压迫自己的上司,以达成某种目的的做法。

    本是极为不妥的。

    但现在整个局势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董诚与方塘等,几乎已经算是半撕破脸皮了。

    既然方塘算计董诚在先,董诚也就无所顾忌。

    方塘眼神躲闪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他直视着王府管家的眼睛,问道:“那依王爷和管家来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简单,就依董诚先前所提,打开官仓放粮,以解灾民饥饿之困!”王府管家十分淡定自若。

    “哎!”花朝仕和万谦纷纷轻叹口气,一旦打开官仓,他们的谋划可就付诸东流了。

    但鄱阳王府势大如山!

    在花朝仕看来,刺史大人肯定顶不住压力,最后定会如那鄱阳王府所愿,打开官仓放粮。

    祝修远、董诚两翁婿脸上的笑容愈甚,看来困扰他们一整天的难题,即将要完美的解决了!

    “可是……”方塘面色纠结,咬了咬牙,最后搬出那条理由:“可是朝廷早有规定,官仓之粮,非朝廷下旨不可妄动!管家你看这……”

    “此事容易。”王府管家淡定的摆了摆手,笑道:“朝廷那边好说,等此事过去之后,王爷自会上表朝廷,奏明此事,方刺史你尽可放心。”

    “哎!”花朝仕和万谦连连摇头叹气。

    花朝仕就知道,在他们看来,“非朝廷下旨不可妄动”乃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在鄱阳王府眼里,不过只是一道上奏朝廷的“表”而已,轻易即可解决。

    败了!

    花朝仕自己都觉得败了!

    他低下了头去,默默叹气。

    “不可!”

    方塘忽然起身大叫,声音高亢洪亮,敲锣一般,衙门后堂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这声大吼,乍一听好似饱含了正义,饱含了作为一个“直臣”的坚守,听起来像个为正义而战的勇士。

    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方塘这声大吼之中还带有一丝颤音,并伴有异乎寻常的急切、激动、焦躁。

    很像一个人被说破秘密之后,急于遮掩的情景!

    “不可,管家,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懵逼之际,方塘再次大叫。

    只不过此次已经没了刚才那种急切、激动、焦躁之感。

105 “直臣”方塘

    整个后堂陷入出奇的安静,方塘那两声大吼还在空气中回荡,醍醐灌顶般提醒着在坐众人,方塘拒绝了王府管家的提议,拒绝了鄱阳王府的提议!

    花朝仕猛一抬头,盯着刺史方塘,眼中浮现一阵莫名之色。

    方塘竟然拒绝了王府管家!

    竟然拒绝了!

    这大大出呼了花朝仕的预料,他微咪着两只小眼睛,死死盯着方塘,似乎要从方塘脸上发现某种端倪。

    江州司马万谦先是一懵逼,接着就是狂喜!

    在万谦看来,方塘拒绝了王府管家,自然是好的。因为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展开了。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也是一阵懵,当祝修远看向董诚的时候,董诚已经跳出来说道:“刺史大人,请大人慎重考虑,这可是管家的建议,而管家代表的可是鄱阳王府!”

    潜在的台词就是:鄱阳王府你得罪不起!

    方塘瞥了董诚一眼,紧接着盯向王府管家,拱手赔笑道:“管家,下官并非有意顶撞管家,只是朝廷律令在前,下官也是十分为难啊!”

    王府管家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说道:“方刺史,老夫刚才已经说过了,等此间事了,王爷自会上表朝廷,奏明此事原委。难道方刺史以为王爷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王府管家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转为冷厉。

    这与他之前笑呵呵的形象截然不同,透着一种阴森的冷意,直让人心底发寒。

    就连花朝仕都不由暗暗打了个冷战,他虽然是个老狐狸,可以在衙门中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但是当面对鄱阳王府这种庞然大物的时候,花朝仕也蹦跶不起来。

    相反,花朝仕深知鄱阳王府的恐怖。

    如果鄱阳王府要整他的话,单单是他能够想得到的手段就有无数……

    江州司马万谦也立即紧绷了脸面,默默低下了头。

    王府管家那句稍显冷厉的话太吓人了,直接将万谦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

    而祝修远和董诚两翁婿除了对视一眼之外,并未发话,且看王府管家怎么压制刺史方塘吧。

    “不敢,下官不敢!就算借给下官一百个脑袋,下官也不敢诋毁王爷!”方塘忙一躬身,姿态摆得相当底,持礼甚恭,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王府管家脸色稍缓,接着说:“方刺史,实话给你说了吧,老夫此次陪着董诚登临衙门,过问赈灾之粮一事,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董诚!”

    “王爷带兵在外,临行前,曾暗中交代老夫,莫让王爷的大后方局势变得混乱。”

    “如今我江州遭受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天灾,灾民无数,急需大量赈灾之粮。而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只有打开衙门的官仓放粮,方才能满足赈灾所需。”

    “方刺史?”

    “下官在。”

    “老夫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了!”

    “那好,方刺史,下令吧。”

    “敢问管家,下什么令?”

    “你……下令打开官仓放粮!”

    “管家,朝廷律令在前,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刺史方塘一拱手,一躬身,礼仪倒是做的十足,可是口中所说的话却违逆了鄱阳王府的意志。

    这一点,在坐众人都是始料未及。

    刺史方塘竟然如此“刚硬”,太异乎寻常了!

    花朝仕、万谦都已经吓傻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震惊、骇然之色。

    刺史大人如此违逆鄱阳王府的意志,他是嫌江州刺史的椅子太硬,硌得屁股太痛了吗?

    他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那可是鄱阳王府!

    饶是以老狐狸般花朝仕的心思,此刻竟也猜不透方塘此举何意。

    ……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也傻了,方塘竟然……竟然再次拒绝了鄱阳王府,两人都始料未及,呆呆对视一眼之后,又齐齐望向王府管家。

    只见王府管家的脸色已经铁青,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方塘。

    然而方塘始终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势,王府管家只能看见他的脑袋,并不能看见他的脸面。

    所以祝修远等人也瞧不见方塘的脸色,也就无从猜测方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方刺史!”

    王府管家声音冷厉,已经带上了一抹肃杀之感,比刚才的冷厉之色又沉重了几分,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老夫再问一遍,你下这个令,还是不下这个令?”

    花朝仕等暗中吸了口冷气,这算是最后通牒了吗?

    花朝仕再次瞄了一眼方塘,不知刺史大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得罪了鄱阳王府可不妙啊。

    “管家,朝廷律令在前,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方塘依旧躬着身,拱着手,将脸面遮挡住了。

    从他的言行来看,他不卑不亢,坚决维护朝廷律令,表现得像是一个“直臣”。

    “好,很好!”

    王府管家表面不动声色,一转头,迎上祝修远和董诚的目光,脸上忽然绽放一抹微笑,并说:“我们走吧!”

    说罢,当先往后堂大门走去。

    祝修远和董诚懵了一下,瞧了方塘等人一眼,草草一拱手,口中说了句:“告辞!”

    然后快步离开衙门后堂,追随王府管家的脚步而去。

    王府管家显然被气着了,走路走得飞快,祝修远和董诚小跑了一阵才追上他的步伐。

    “管家……”董诚边走边发问。

    “董参军莫急。”

    王府管家似乎猜到董诚要问什么,直接打断董诚的话头,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淡笑道:“此事老夫已有计较,咱们先离开衙门再说。”

    董诚和祝修远见王府管家都这样说了,也就压下心里的疑问,紧跟王府管家的脚步离开衙门。

    “你们紧跟老夫的马车。”出了衙门后,临上马车前,王府管家特意交代。

    “是!”董诚和祝修远答应下来,不过两翁婿都不知道王府管家的葫芦里究竟埋的什么药。

    祝修远坐进马车,不一会儿马车开始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

    他掀开马车的布帘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暴雨依旧,豆大的雨滴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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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