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 那一场极短的对视
单单只命中箭靶但未命中靶心的话,只能算一个累积的分数。并且,若九箭中没有三箭命中靶心,这个分数也就没有用。
如果箭靶都没射中的话,不仅不能进阶,累积的分数也没有。
咚!
忽然一声鼓声响起,传遍整个武举校场。
这是放箭的命令。
霎时间,只听得一阵嗖嗖嗖。
一百余武举考生,一起放箭。
眨眼间,考生们松懈下来,对面的箭靶上却插上了箭簇。
贵宾看台上,陈皇及众臣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等待校尉前来禀报中箭的结果。
武举考生们放箭后,可以暂歇一会儿,待校尉记录、禀报中箭情况,或者更换新的箭靶之后,再进行下一轮。
很快,校尉们忙完。
中箭情况如下:
排在前面的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以及其后的五十余人,都射穿了靶心!
“竟有五十多人射穿了靶心?”
“一箭射穿靶心的人,在军中也算是佼佼者……”
“这批武举考生,看来都不简单,除了头前几个外,后面那五六十个也不可小觑了。”
贵宾看台上的众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心思各异,说什么话的都有。
又是一通鼓声后,第二轮步射已经完成。
校尉前来禀报,这次除了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外,头前四十多个也都射穿了靶心。
第三箭,射穿靶心的人数降到了三十多个……
……
总共才九箭而已,速度非常快。
转眼间,一百余武举考生,全都完成了本场步射的项目,依次退场。
贵宾看台上一片安静,陈皇及众臣都在等待校尉统计的结果。
不一时,最终结果出来了:
九箭都射穿了靶心的考生,有两个,分别是韩清山与林伯昌。
有七箭射穿靶心的,有一个,是黄志高。
然后下面是六箭、五箭、四箭射穿靶心的,这些人有刘安平、吴少光、牛刚、朱立等等。
另外,有二十多人没能达到三箭命中靶心的要求,被淘汰,不能继续参加下一场武举项目。
陈皇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赞道:“韩清山与林伯昌,都是难得的将才,本次武举,颇费了些人力物力,但仅仅是这二才,便能抵得过耗费的人力物力了……”
陈皇夸赞完,就携了尤贵妃,起驾回宫去了。
因今日安排的武举场次,就只有骑射与步射,现在都已经完成,不仅陈皇起驾回宫,众臣们也纷纷离座起身,准备回城。
武举校场外。
祝修远一边走,一边嘱咐着周冬,他这是准备拍拍屁股当甩手掌柜,将武举校场及考生们的安排,完全丢给周冬。
祝修远身后,是李继业。
李继业后面,则是董淑贞与李卿奴。
两女互相挽着手,一路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祝修远缓步而行,速度很慢,一边走一边交代。
周冬则稍躬着身,一路跟随,一路点头。
不一时,祝修远走到了马车前,众人停下脚步。
“今日武举结束得比较早,你趁此时间,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祝修远还没吩咐完。
“属下明白了!”周冬凑在祝修远近前,不停点头。
“好了,大概就这些吧,你不用送了,回去安排吧,记住,一有问题,需立即到府中寻我解决,我给你的那块腰牌,闭城之后,可以通过吊篮回城,不要忘了……”祝修远絮叨个不停。
“属下明白!”周冬则不厌其烦,听得非常认真仔细。
“好了,回去吧!”祝修远挥了挥手。
周冬拱手称“是”,然后转身回去,消失在武举校场中……
祝修远盯了眼周冬的背影,正待招呼董淑贞上车,恰在此时,一个“江城伯”的叫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祝修远转身看去,却原来是韩清山,正笑眯眯走来,他身后跟着他两个兄弟,朱立与牛刚。
“韩先生,哈哈!”
祝修远走了两步迎上去,互相拱手见礼后,祝修远笑道:“韩先生今日在校场上的表现,可着实惊住了本官。记得数日前,韩先生曾说过,要夺得那武状元的话,当时,本官还以为韩先生口出狂言,现在看来,倒是本官看走眼了。先生之才,几无人能及也!”
“江城伯言重了,区区骑射与步射而已,雕虫小技,如何敢当‘无人能及’的赞誉……”
韩清山身着儒衫,头戴四方帽,手里拍着一柄折扇,看起来十分儒雅,跟个学问高深的教书先生似的。
可是他今日在校场上的表现,非常精彩,娴熟无比,分明就是一员猛将,就连钟山王都对他赞誉有加。
现在他一幅儒雅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原来还是一员猛将,两者也太违和了。
“先生可是世外高人,师从仙师,文武双全,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陛下对先生可是满意至极。哈哈,等以后先生做了大官,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啊……”
祝修远开玩笑,不过他说到“世外高人”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咬重了读音,并眨了眨眼。
他对韩清山所编造的那套故事,是不怎么相信的。
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古代的原住民。
“啊哈哈……”韩清山打着哈哈,也不辩解,只说:“江城伯洞若观火,果然不负少年英才之名,草民心里十分敬佩!”
祝修远和韩清山两个人,在这边商业互吹,却是不知道,他们身后,有一个貌似路过的人,将两人的一言一行都听了去,瞧了去……
另外一边,那金陵王走出武举校场,由两个仆从搀扶着,一瘸一扭,他貌似走路都很难受。
金陵王昨晚不信邪,亲自跑步,结果用力过猛,导致今天浑身酸痛,久久未曾恢复,就连走路都需要仆从搀扶。
可谓悲惨。
金陵王身后,还跟着其弟会稽王,以及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两人。
他们几人刚一走出武举校场,前面的金陵王忽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了安乐公主。
他在后面,只能看见安乐公主的背影,她与董淑贞凑在一块儿,两女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安乐公主那青春靓丽的背影,金陵王痴了,呆了。
他身后,会稽王与陈东义对了下眼神,彼此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金陵王发了会儿呆,迈动脚步,往祝修远他们这边走来。
他这是下定了决心,准备再尝试一次,接近安乐公主,以期能博得好感……
好不容易,金陵王忍着浑身的酸痛,由两个仆从搀扶着走过来,接近安乐公主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家安乐公主就已携了董淑贞,径直登上马车,竟是理都不理会他。
金陵王哑口,杵在那,心里顿时十分颓丧。
祝修远正与韩清山聊着天,无暇顾及金陵王。
但李继业却有空,他不由皱眉,瞪着金陵王,驱赶的意味很浓!
其实金陵王的心里,是非常惧怕李继业的,在李继业那种眼神下,他根本不敢反抗,只得举步往另一个反向走去。
金陵王一走,会稽王与陈东义也跟着往那边走。
恰在此时,祝修远终止与韩清山之间的聊天,他独自登上马车,准备启程回府。
李继业为了趁机询问问题,也跟着上车。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人发现,那韩清山,与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两人看见对方后,眼睛都是一亮,并闪过一抹精光。
很快,几乎是无人察觉到的时间内,他们就彼此错开视线。
陈东义兀自跟着金陵王往那个方向走。
韩清山则招呼了牛刚与朱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之间那场短短的对视,几乎无人发现。
……
紫禁城。
钦安殿。
“哈哈哈哈……”
陈皇声震屋脊,龙颜大悦,饮尽一杯美酒,顺势瘫在龙椅上,以手支头,看着尤贵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减少过。
“爱妃,朕没想到,通过武举,竟能挖出似韩清山这样的人才!”
陈皇已然换下冕服,穿了套便装,瘫在龙椅上,很是随意。
那尤贵妃曲意奉承,能说会道,由韩清山说到武举,从武举说到祝修远,最后又绕到陈皇“知人善任、心胸开阔”的优点上来。
算是夸赞了陈皇一把。
陈皇自然欣喜异常,搂过尤贵妃,好好的游戏了一番……
过不一会儿,忽有太监疾步匆匆而来,得了准许后,这太监走进大殿,伏地行跪拜之礼。
“说说吧,那韩清山的底细到底如何?”陈皇坐正身体,面目肃然起来。
原来,今日下午,还在武举校场贵宾看台上的时候,陈皇就暗中着人,火速查明韩清山的身份底细。
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相信已经有了结果。
那太监不敢隐瞒,将通过秘密手段得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陈皇仔细听去,脸上的肃然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丝微笑。
等小太监讲完,陈皇已经是笑容满面。
陈皇之所以如此高兴,是因为这小太监所讲,与他从韩清山口中听来的故事,相差不大,只有一些极细微的区别。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陈皇心里非常高兴,已经忍不住要与尤贵妃继续……
“陛下……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那小太监迟疑起来,眼光有些躲闪。
“嗯?说吧,朕赦你无罪。”
“陛下,底下的人还说,今日武举结束之后,那江城伯即将上车回府之前,韩清山曾主动上前接近,他们相谈甚欢,好像早就认识般……”
小太监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弱了下去,并偷偷抬眸查看陈皇的脸色。
“嗯?!”
陈皇听了这话,却是没空理会那小太监,他两个眉头逐渐缩在一起,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不见。
陈皇突然的变化,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尤贵妃的注意。
尤贵妃常年陪伴在侧,对陈皇可谓十分熟悉。
她一见陈皇这个表情,心里顿时一咯噔,她之前曾担忧过的问题,貌似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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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兄,别来无恙,请进来吧!你们都退下。”
小木屋中传出一个声音,从透出的影子上看,那人貌似提起了一个茶壶,正在倒茶。
话音一落,周边树林上的异动消失,只剩下晚上的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非常细微。
韩清山抖了抖衣服,脸色稍显肃然,举步走向那小木屋。
吱呀!
推开木门,韩清山往里探头一看,只见屋内陈列简单,只有一桌两椅,一个床铺,墙上还挂着农具和打猎的弓箭之类的。
显然,这个小木屋,是一山居之人的居所。
但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衣冠博带,四十余岁,面下胡须,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山居打猎的野人。
“韩兄,十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呼?”那人放下茶壶,起身上前,拱手一礼。
“我自然无恙,但陈兄你,却很是有恙!”
韩清山负手而立,既不还礼,还语气森然,夹枪带棒的,对这位“陈兄”,隐有斥责之意。
这位“陈兄”,其实就是金陵王身边的谋士,名为陈东义的。
今日武举结束,在武举校场外,韩清山曾与陈东义对视了一瞬。
随后,韩清山按照祝修远的安排,回到行军营寨休息后,就收到了陈东义送来的密文,说要与他一见,并约定好了时间地点……
这才有了韩清山半夜摸出行军营寨,跑到这山中赴会一事。
“韩兄,何出此言?莫非当年之事,韩兄还未放下心结不成?若是这样,愚弟当再次道歉,请求韩兄的原谅!”
话毕,那陈东义深施一礼,腰背弯曲九十度。
“我不是为了那件事,这都十多年了,我心中早已放下,你起来吧!”
韩清山背着两手,往侧边走了两步,错开陈东义的拜礼,语气仍旧森然。
“韩兄,那你为何……韩兄莫不是怪愚弟投靠了金陵王,帮他出谋划策?”陈东义在后面问道。
“哼,原来你还知道啊,你既投靠了金陵王,韩某当与你割袍断义,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此事。等此事已了,你我见面便是仇人!”
“韩兄,冤枉啊!”
陈东义紧走两步上前,面对韩清山。
“愚弟投靠金陵王,并非是真的投靠,而是潜入其中……韩兄你不知道,这金陵王,乃当今陈皇嫡长子,但却不是皇太子,所以金陵王一心想争夺太子之位……愚弟潜伏在金陵王府中,为的就是推波助澜,寻找机会,做成大事……绝不是韩兄所想的那样!”
“果真如此?”
韩清山转身盯着他。
实际上,韩清山也知道陈国朝廷的事,对这金陵王,他也早就研究透彻了。
韩清山并不是笨人,他前后一联想,对陈东义的话,他顿时就相信了七八分。
“韩兄,千真万确!”陈东义拱手,然后他笑道:“韩兄,你这不也来参加陈国的武举了么?韩兄莫非也投靠了陈国,要报效朝廷?”
“陈兄!”韩清山脸上的森然顿时消失,拱手一拜,“原来是我误会陈兄了!”
“诶,韩兄不必如此,以我们的交情,能有什么误会的,说开了就好了。韩兄,请入座,今日一见,已是极为难得,我们得好好聊聊。”
于是两人一起落座,陈东义亲自倒茶,并递过去。
“既然陈兄不是真心投奔金陵王,那有些事,我得与你说清楚,以免你犯下大错!”韩清山抿了一口茶,然后表情庄重。
“哦,韩兄请说。”
“你可知,我为何要来京城,为何又要参加这武举?”
“愚弟不知,还请韩兄赐教。”
“陈兄,你想想看,这武举是何人谏言要举办的?我正是为了此人而来。”
“嘶……”
啪!
陈东义惊了一下,失手打碎了茶杯,“韩兄你是说,那江城伯?”
“不错,就是江城伯!”
……
……
翌日。
武举校场。
陈皇、尤贵妃,及文武众臣等,皆已各归其位,安静的等待武举开始。
对面的普通看台上,也是坐满了人,满满当当,没有留下一个空位。
昨日的骑射和步射,非常精彩,他们中的某些人,终于成了茶楼酒肆中的“明星”,享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
校场外,众武举考生们,也正做着最后的准备。
经昨日骑射和步射两场的淘汰,成功进阶的,只有一百二十余人。
咚咚咚!
一通鼓响过后,今日的武举就正式开始了。
“陛下,今日的项目,统称为‘技勇’,有三项,第一为‘拉弓’,第二为‘舞大刀’,第三项为‘拿石礩子’。现在开始的是第一项‘拉弓’。”
陈皇的御座之下,祝修远照例站在那里,进行讲解。
与此同时,下面那硕大的校场中,已有武举考生逐个走进。
“考生们所拉的弓,有四个号,由低到高分别是八力弓、十力弓、十二力弓,另外,还有十二力以上的出号弓。”
“武举考生们,根据自身条件,自选弓号,每人限拉三次,每次都拉满弓就算通过,若有一次未拉满弓,则淘汰,不能参加下一场。”
“另外,也会根据考生们选择的弓号,进行分数的累积,所选弓号越大,所得分数就越多。”
祝修远介绍的时候,那校场上,众位考生已经开始了。
第一步,是挑选适合自己的弓号,若选得大了,拉不开,那就直接淘汰掉。
若选的弓号小了,则所获得的分数较少……
所以要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来选,选大了,或者选小了,都不划算。
待第一轮结束,第二轮可以重新选弓……总共要拉满三次,这其中若有一次拉不开,那就直接淘汰。
为了加快时间,祝修远让所有考生都一起上场,一起拉弓。
陈皇等坐在看台上,往下看去,就是一校场的人,密密麻麻,看不清楚。
不过陈皇所关心的,就只有韩清山与林伯昌而已。
其余的人,他不怎么关心。
于是,有几个校尉就辛苦了,在韩清山、林伯昌拉弓的场地,与看台之间,往来奔走,随时汇报两人的一举一动……
“启禀陛下,韩清山挑选了一张十四力弓!”校尉首次禀报。
十四力弓,属于出号弓了,因为制式硬弓只有八力、十力、十二力等三个弓号。出号弓,非一般人不敢选。
所谓的八力弓,就是说需要用八十斤的力气才能拉开,十力弓,则需要一百斤的力气,以此类推。
韩清山所选的十四力弓,需要一百四十斤的力气才能拉开。
“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第一次就选了十四号弓!”
“他这是对自己的臂力非常有信心,像这种拉弓的项目,但凡一次拉不开,就直接淘汰,太残酷。一般的人,第一次定然十分谨慎,会挑选一个更小的弓号,然后再根据自己的臂力,决定下一次拉什么弓……”
众臣纷纷惊叹,议论纷纷,御座之上的陈皇,也嘴角含笑。
不过也总有些人不以为然,比如金陵王等。
金陵王也仔细的盯着校场看,他心里不停祈祷,这破武举,要是再闹点笑话就好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除了昨日第一场骑射之外,后来就再也没有闹出低级笑话了,让金陵王好生失望。
“启禀陛下,林伯昌选了张十二力弓!”校尉又来禀报。
十二力弓,是三种常规硬弓中最强的一种。
相比于韩清山的十四力弓,少了两力,但也是非常不错了,获得了包括陈皇在内众人的一致称赞。
……第一轮结束,最后结果总结起来是这样的:
韩清山成功拉开了十四力弓,拔得头筹。
林伯昌也拉开了十二力弓,似乎游刃有余。
另外,拉开十力弓的,有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以及朱立与牛刚等。
其余之人,拉开的都是八力弓,不值一提。
更有十数人,或挑错了弓号,或臂力不行,第一轮就没有拉开,直接被淘汰……
众臣热议一阵,很快第二轮开始。
校尉奔跑来报:“启禀陛下,韩清山这次挑选了张十六力弓,林伯昌则选了张十四力弓……”
“十六力?需要一百六十斤的力气才能拉开啊,这韩清山……果然是世外高人!”
“这种人在军中也不多见,但凡有一个,无不是勇冠三军的存在。”
“那林伯昌也挺厉害,从十二力弓到了十四力弓,虽然他的风头被韩清山掩盖,但也不能小觑了……”
众臣议论间,第二轮已经结束。
校尉在极短的时间内整理出结果,然后跑来禀报:
韩清山和林伯昌,都拉开了各自所挑选的硬弓。
另外,这次拉开了十二弓的人,有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朱立、牛刚几人。
通过校尉之口,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朱立、牛刚等人的名字,已被两次提及。
但陈皇只关心韩清山与林伯昌,对这些人的兴趣,暂时还没那么大。
不过祝修远听了这个名单,却是留了心。
黄志高、朱立、牛刚三人,祝修远早已经认识了。
可这吴少光、刘安平两人,他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们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很快,第三轮结束,校尉又再前来禀报情况。
韩清山与林伯昌两人,自然不用说,他们两人分别霸占了第一和第二的位置。
祝修远着重关注的吴少光与刘安平两人,不出预料,也出现在校尉的禀报里,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看来吴少光和刘安平两人,都很不错,得要找个机会见一见!”
祝修远暗自嘀咕的时候,咚咚咚咚的擂鼓声响起,却是今日第二场“舞大刀”开始了。
“陛下,舞大刀的规则,与拉弓差不多,武举考生们,需手持大刀,完成左右闯刀过顶、前后胸舞花等动作,刀号自选,一次通过为准。”
“刀号分三等,第一等八十斤,第二等一百斤,第三等一百二十斤,若本次未通过,则不能参加下一场。”
祝修远介绍完毕,那校场中都已经开始了。
众人忙看去,只见校场中一片刀光剑影,白茫茫一片。
却原来是一百余位考生都挑选好了大刀,在那一起完成那两个动作。
不一时,众考生一起停止,大刀归位,他们也暂歇一会儿,准备下一场。
等了一会儿,校尉前来汇报结果:
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等等,他们挑选的全是一百二十斤的大刀,并全部通过!
这次,校尉汇报的名单中,又在出现了吴少光、刘安平等人的名字。
算上这次,这两个名字已经出现第三次了,成功引起了陈皇及众臣的注意。
陈皇夸赞韩清山与林伯昌之余,也对吴少光等人夸了两个字:“不错!”
随着一通鼓响,第三场“拿石礩子”开始。
石礩子,其实就是专为考试而准备的制式石块,有特殊结构,方便用手拿,常规石礩子,有三个号,分别是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
非常规的,也有超过三百斤的石礩子。
四种规格的石礩子,考生自选,各试一次,若不通过,则被淘汰,无缘下一场。
“拿石礩子”,要求将石礩提至胸腹之间,再借助腹力将石礩底部左右各翻露一次,叫做“献印”。如此算完成一次。
因只做一次拿石礩子的动作,所以这一场也结束得很快。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众臣预料。
那韩清山与林伯昌,仍然包揽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并且,韩清山一枝独秀,远远甩过林伯昌。
紧随他两人后面的,则还是那一串名单: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牛刚、朱立。
这一串名单,反复出现了三次,就算陈皇再不关心,现在也不由好奇起来。
这几个人,虽然不如韩清山与林伯昌那般耀眼,但亦能发出光芒。
若将韩清山与林伯昌比喻为月亮,那这些人应该就是星星。
“今日武举三场,拉弓、舞大刀、拿石礩子,皆已经完成,但时辰尚早……”
拿石礩子的项目结束后,陈皇端坐在御座上面,面对众臣发话。
“这样吧,将韩清山、林伯昌两人叫来,对了,还有那黄志高、吴少光……”陈皇念了两个名字,似乎忘了,停顿了一下。
尤贵妃附耳过去,应该是提示,然后陈皇接着说:“刘安平、朱立、牛刚等,也一并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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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与诸位将军相比如何
【最近总休息不好,头晕得厉害,写书的激情也掉了,码起字来就很难受……所以暂歇一天,调节一下。今天码了八千多字,分两天更,一天一章四千多字。休息归休息,全勤还是要保住的,全勤对扑街作者的重要性就不用说了吧,见谅】
随着陈皇令下,左右金吾卫立即出动,甲胄铿锵,脚步很快,去请韩清山、林伯昌及吴少光等人,前来见驾。
不一时金吾卫返回,身后跟了一长串的人。
金吾卫复命归位,韩清山等人则纷纷走上前来。
韩清山、林伯昌与黄志高三人,站在最前,并肩而立。
中间两人,祝修远看着面生,应该就是那吴少光与刘安平了。
最后两人,则是牛刚与朱立两兄弟。
众人行大礼,口称“草民”,陈皇连连点头,笑容满面,免了他们的礼。
陈皇首先看向韩清山,脸上有十分的笑容,与之聊了两句,说了些什么“下山后习不习惯?”以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之类的话。
接着陈皇又看向林伯昌,脸上的笑容只剩八分了,陈皇也与之聊了两句,勉励他以后去了神雷军,要好好辅佐江城伯……
然后,陈皇视线一转,落在黄志高身上。
陈皇脸上的笑容,原本还剩六分的,结果一见黄志高这幅尊容,五短身材,十足一个胖墩儿,跟“勇武”二字扯不上一点边的样子……
陈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并逐渐减少,四分,两分,一分,最后一分笑容也没有了。
两个眉头还微微一蹙。
此刻陈皇心中所想,应该是这样:“此人……怕不是混进来的吧?”
那黄志高,因身材不美,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可以敏锐的觉察到,别人看见他之后,神态及情绪的变化。
长久以来的“残酷环境”,让他练就了这个特殊的“技能”。
所以,陈皇表情的变化,一丝不落,都被黄志高觉察了去。
如果是其他人,黄志高定然会跳起来,与之理论,并让他尝尝来自五短身材的拳头。
可是这位,是皇帝……他哪敢啊!
在陈皇越来越怪异的目光下,黄志高经受不住,逐渐低下头去。
这么多年了,他又体会到了那种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滋味……
“你叫什么名字?”陈皇凝着眉头,终究开口。
“禀陛下,草民黄志高,原是泉州水师副将,十数日前,才脱了军籍。”黄志高稍稍抬头,瞄了眼陈皇,然后又立即低头。
“嗯?你曾是泉州的水师副将?”
陈皇表情惊讶,上下打量着黄志高,这五短身材,与水师副将,两者完全搭不上边啊。
不仅陈皇觉得奇怪,在坐众臣,包括鄱阳王等,也微感诧异,不由重新打量这个五短身材。
“水师副将?”当然,更多大臣在那哄笑,指指点点,皆认为黄志高满口胡言。
黄志高面色尴尬,但在这朝堂之上,他身份低微,实在不好说什么。
“禀陛下,草民句句为真,兵部的花名册上,记录有草民之名,一查便知,草民不敢撒谎!”黄志高无奈道。
“嗯!”陈皇点头。
的确如黄志高所说,天下各军的花名册,在兵部都有备份,只需一查便知,应该不会有人敢在此事上弄虚作假。
“你曾是泉州的水师副将,想必也是有才能的……”
陈皇忽然想起,今日的三个武举项目,几乎每一次都能听见“黄志高”的大名。
也就是说,这个五短身材,不可以貌取人,他虽然是个胖墩儿,但却也是一员猛将。
这么一想,陈皇脸上复现出三分笑容。
勉励黄志高两句,陈皇又将视线看向后面两人。
这两个人,祝修远也挺面生。
但通过分析,可以知道,此二人应该就是吴少光及刘安平两人了。
陈皇打量这两人的时候,祝修远也在打量他们。
只见其中一人比较年轻,十**岁年纪,虽是平民衣着,但甚为光鲜,一丝尘土也无,另外,此人面若敷粉,俊俏风流,竟是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
另一人就比较寒碜了,四十多岁,衣着不说破破烂烂,但也不甚干净,尘垢满面,比乞丐好了那么一点。
这两个人,完全不同,也不知道哪个是吴少光,哪个是刘安平?
陈皇视线在此二人间转了两圈,最后落在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身上,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陛下,草民……吴少光。”吴少光有些激动,大抵就跟见到一个大人物般,差点手足无措。
“嗯。”陈皇十分满意吴少光的表现,多问了两句:“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什么人?”
“禀陛下……”吴少光迟疑了一下,似乎想了一会儿,“草民乃明州奉化县人,家中高堂俱在,无兄弟姐妹。三月前,因见城中张贴武举告示,遂辞别父母双亲,只身赶来京城,参加武举……”
陈皇非常高兴,勉励了吴少光两句,然后又看向那个比乞丐好那么一点的人。
这位,应该就是刘安平了。
刘安平这个形象……陈皇不喜,但因有黄志高的例子在前,陈皇也勉为其难,与之聊了两句。
据刘安平所说,他是一个江湖人,闯荡江湖半生,看透了许多事,渴望安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朱立与牛刚两兄弟了。
这两人是韩清山的兄弟,陈皇已经知道,与他们聊了两句后,他比较喜欢牛刚的性子,比较直。
那牛刚生得威猛,说话瓮声瓮气,性如孩童,言谈间,不经意就说出些惹人发笑的话来,逗得陈皇哈哈大笑不止。
认识了众人,陈皇又对他们勉励几句,左右无事,陈皇便携了尤贵妃起驾回宫。
文武百官也纷纷坐车回城。
祝修远交代周冬两句,拍拍屁股,又做了甩手掌柜。
他带着董淑贞、李继业及李卿奴他们,也一起回城。
……
偌大一座京城,其中茶楼酒肆无数。
这些地方,历来就是各类消息的汇聚地。
从前日开始,那武举校场中的盛况,就“统治”了全城的大小茶楼。
那些花了重金,购买“门票”的人,武举结束回城后,便马不停蹄,奔赴各个茶楼,在那“开坛说书”。
得益于这些人的大力宣传,这两日间,武举之事,再度登顶“京城热搜”。
为城中百姓所津津乐道,就连三岁孩童都能随口说两句……
不过在今日,武举之事的“热度”稍稍有所下降。
因为上元佳节临近了,两日之后,便是这个堪比元旦的节日。
上元佳节的重头戏,是赏灯,到那个时候,全城都挂满了各类灯笼,五彩缤纷,色彩艳丽,尽显盛世的繁华。
就热闹程度来说,恐怕元旦节都比不上上元节。
这不,从今天开始,城中有关上元佳节的讨论,逐渐多了起来,持续挑战武举之事的“热搜榜首”之位。
江城伯府,也在董漱玉的带领下,紧锣密鼓的做着过节的准备。
上元佳节特定的吃食,要悬挂的灯笼,以及某些特定游戏要用到的器具等,都由董漱玉带人一手操办。
今日祝修远他们回府比较早,还不到午时,于是董淑贞和李卿奴两女,便嗷嗷叫着,跑去帮董漱玉的忙,一起准备过节要用的物品。
董淑贞是为了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伯爵主母。
而李卿奴,则纯粹是为了体验,为了好玩儿……
祝修远这个大老爷们,自然不用烦心府中事物。
他一直都陪着李继业,饱受着李继业各种奇葩问题的“摧残。”
……
转眼已到傍晚。
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在江城伯府中吃了晚饭,照例,由祝修远亲自护送他们,回下榻的驿馆。
回程之时,又到了言大山感觉难受的时候。
因为恩公决定顺道,去那琵琶巷花满楼瞧一瞧。
言大山小心翼翼,亲自架着马车,在城中饶来绕去,待他认为已经安全后,再扬鞭调头,载着祝修远,来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恩公,我们到了。”言大山在马车外小声说道。
“嗯,搬进来吧,小心些,别打碎了。”祝修远在马车中腾挪位置,然后走到车厢的出口处,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半。
此处比较隐秘,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灯火。
那言大山,早已跳下马车,走到路边一堆柴草旁,弯腰将柴草扒拉开,露出一堆东西,竟是一堆酒坛。
言大山动作敏捷,一左一右,抄起两个酒坛,再返回马车。
祝修远蹲在车厢入口的位置,从言大山手里接过酒坛,搬到马车里放好……
这堆酒坛,约有二十多个,两人忙了好一阵才搬完。
随后,祝修远放下马车布帘,回去坐下,言大山则跳上马车,载着祝修远与二十多个酒坛,赶往钞库街琵琶巷。
这些酒坛中,所装的美酒,正是伯府出品的贞酒和玉酒,各有十坛。
这是上次答应给寇婉婉捎带的美酒。
马车一路摇晃,很快停了下来,车外传来言大山的声音:“恩公,到了。”
祝修远跳下马车,看着言大山:“我先进去,你在这等着,待会儿有人来取酒,你就给他们。”
“是,恩公!”言大山拱手。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走进那条无人且阴暗的小巷。
言大山守在马车旁,看着恩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重重的松了口气。
只要恩公不让他跟着一起去,他就谢天谢地了。
……
言大山在这里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二十多个年轻女子,一人抱一坛,将二十个酒坛一次性取走。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祝修远返回,一幅喜不自禁的模样。
言大山暗中摇头,载着祝修远火速回府……
……
……
翌日。
武举校场。
“陛下,今天的项目,是实战,臣将考生们两两编成一组,决出胜者。然后胜者再编组,再决出胜者……以此决出前十名,并对所有进阶的考生排定一个名次。这个项目,臣称之为‘小组赛’。”
陈皇的御座之下,祝修远拱手进行解说。
陈皇点头,笑道:“既然是实战,那就有看头了,呵呵,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陈皇令下,鼓声响起。
“小组赛”便正式开始了。
得益于这巨大的校场,进阶的一百余人,可以同时在各自划分的区域内决出胜负。
所以众人从看台上看去,只见那校场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影,并且都在互相搏斗,完全不知道该看那一组。
……两个时辰后。
“小组赛”结束。
校尉们统计好了结果,便前来禀报:“禀陛下,通过数轮‘小组赛’,现排定名次如下:韩清山第一,林伯昌第二,黄志高第三,刘安平第四,吴少光第五,牛刚第六,朱立第七……”
本次“小组赛”,对一百余进阶的考生排定了一个名次,但名单太长,实际上校尉只念了前十位。
陈皇则只记住了从韩清山到朱立的那七个人。
“韩清山,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实战勇夺第一,果然不负朕的厚望!”陈皇开始逐一点评。
“林伯昌,乃军将世家子弟,家学渊源,他能取得如此成绩,朕心甚慰!”
“黄志高,嗯,人不可貌相,他以前都能做到泉州水师副将的职位,可见其人必有过人之处。”
“刘安平……”
陈皇端坐于御座之上,冕服在身,脸上也化了妆,看起来颇有一种英明的帝王之相。
他侃侃而谈,将前七名逐一点评。
这就表明,此七人入了陈皇之眼,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御座之下,连同祝修远在内的众臣,都垂手恭立,只有听的份儿。
待陈皇点评完毕,众臣都以为陈皇要摆驾回宫了,但是……
只听那陈皇轻“咦”了一声,貌似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然后又说:“武举考生之勇武,尤其是韩清山,更是夺了第一……嗯,不知与诸位将军相比如何?”
陈皇话音一落,视线到处转,他先是扫过诸王,比如钟山王、江都王、鄱阳王、震泽王等。
钟山王、江都王等,面色岿然不变。
单单就只有那震泽王……
他挺着个将军肚,慌不迭往后退了一步。
他自知自己的斤两,莫说韩清山他们,估计就连排在最末的武举考生,都能将他撂倒。
不过还好,陈皇的视线,并未在诸王身上停留许久。
陈皇视线一转,又落在金吾左卫大将军,及金吾右卫大将军的脸上。
这两个大将军,神色一滞,同时心中打鼓……
不过陈皇并未选中他们,视线又一转,把旁边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逐个瞄了一遍。
然后,陈皇的视线就定在那里了。
他看着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嘴角逐渐上扬。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看了眼陈皇,又瞄了眼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嘴角也逐渐带上一抹笑容。
528 交锋
【接上一章,今天休息,只有一更】
尤贵妃自然知道,陈皇要干什么了。
这其实就是她贡献的计谋,现在陈皇要付诸实践了。
陈皇端坐于御座之上,供众臣所敬仰,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格外受人关注。
当陈皇的视线,定在御林卫四个大将军身上时,众臣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他们身上。
“呃……”
“这?”
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面色都是一变。
钟山王等诸王,还是面不改色,就只有那震泽王,拍着那硕大的将军肚,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幅后怕的样子。
金吾卫的两个大将军,彼此对望一眼,也暗中松了口气。
而祝修远他们这样的吃瓜大臣,就只能在旁边看好戏……
不过,众臣却是不知道,在这临时朝堂中,极少发言,也极少做出任何动作的国相大人李忠,现在却挑了挑眉。
他不由稍稍抬眸,去看陈皇与尤贵妃的脸色。
“哈哈……”陈皇看着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大笑一声,“不如这样吧,你们四个,轮流下去,与韩清山比试一番,也好让朕瞧瞧,这世外高人,比朕的御林卫大将军如何。”
陈皇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是兴之所至,随意而为,但在明眼人眼中,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比如国相大人李忠。
他看了眼陈皇的脸色,目光微微一凝,眼珠一转,又盯了眼尤贵妃的脸色。
“又是这个妖妇在作怪!”李忠心中暗骂。
于是,在这临时朝堂上,始终巍然不动的国相大人李忠,第二次出列拜道:“陛下,不妥,此举万万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忠忽然跳出来反对,着实让许多人面露惊容。
比如说尤贵妃。
她之前凭本能,就感觉李忠在暗中勾连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但苦于没有证据……
现在,李忠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貌似说明了什么。
然后是祝修远等吃瓜众臣,不知陈皇此举何意,更不知李忠为何跳出来反对。
最后,是李忠的亲外孙——金陵王。
金陵王看着李忠的背影,两眼瞪圆,嘴巴微张,他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就是愤怒。
李忠,身为他的亲外公,担任国相之职,位高权重,不帮他也就算了,可李忠先是帮兵部尚书求情,现在又为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出头……
金陵王盯着李忠的背影,目眦欲裂,眼白泛红,他在心里呐喊:“外公,本王的亲外公啊,你到底在做什么?亲外孙不帮,却尽是帮一些外人……”
“哦?国相大人这是为何?朕只是让他们与世外高人比试比试而已,这有何不妥?”陈皇面色还算平静。
“陛下,韩清山乃世外高人,常人莫可与之相比。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位高权重,万一……失手输了,将有损大将军们的颜面,他们作为亲军统领,也有损陛下的颜面,还请陛下三思!”
李忠话音一落,顿时跳出一大帮文官,在后附议。
而武官这边,却几乎没动,只从旁看热闹。
“无碍,无碍!”陈皇连连摆手,笑道:“就是比试一下而已,不以成败论英雄,朕今日看了数场‘小组赛’,犹觉不过瘾……”
李忠面色微变,他稍稍沉吟一番,又拱手道:“陛下,虽然陛下不在乎颜面,但武举之事,本是为神雷军选拔军将之才而设。若通过武举选拔的军将,竟能胜过御林卫大将军的话,臣唯恐……其余军中的各级军将,会惶恐不安……”
李忠说到这里,不由侧头,隐晦的盯了眼钟山王。
然后接着说:“陛下曾明言,不会通过武举,选拔各军中的军将,这也安了各军之心。可是,陛下令御林卫大将军与韩清山比武,此举事小,但必将引发各军胡思乱想,人心浮动……等到那时节,后果将不堪设想……陛下,臣请收回成命!”
李忠话音一落,一大票文官又紧跟着附议,声势浩大。
在祝修远等吃瓜众臣,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钟山王也出列,附和李忠之言,请求陈皇收回成命。
毕竟,通过武举,选拔而出的军将之才,只供神雷军所用,有了这个前提条件,钟山王才大力支持武举的。
可是,让韩清山与御林卫大将军比武,这件事,真的会人令人多想的,特别是现任的军中将官。
他们会仔细分析陈皇此举的用意……
还能有什么用意?
不就是通过比武,来说明武举选拔的人更厉害呗。
然后,再逐步将所有世袭的军将都替换掉,换上通过武举选拔的人才!
之前,陈国上下的各军,只有神雷军才通过武举选拔军将,并且陈皇也言明了,其余各军保留世袭不变,这才没有弄出大乱子。
可是陈皇此举,无异于一种信号,敏感的各军军将必然躁动。
这么说来,李忠这条理由,其实也有它的道理。
随着钟山王出列进言,顿时从者云集,一大票吃瓜的武官,也都出来附议了。
当然,也有许多人没有动,比如说祝修远,这种事,还是不要贸然参与为妙。
面对众臣的反对,执拗的陈皇没有丝毫退缩。
他板起一张脸来,怒声训斥,直言:“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按民间的话说,就是朕的私兵,朕的家将!什么时候,连朕都不能指使御林卫了?”
“臣等不敢!”
“不敢!呵呵……”陈皇展现暴虐的一面,转头看着四个御林卫大将军,“朕说,让你们下去与韩清山比试一场,难道还要朕说第二遍吗?”
陈皇目光冷幽幽,面容冷峻肃然,似乎御林卫稍稍令他不满意,他就会举起屠刀。
“是,是,臣等遵命!”
陈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御林卫作为天子亲军,再不动的话,莫不是想造反?
于是,御林卫四个大将军,慌不迭拱手一礼,纷纷退下,去到那校场中,准备与韩清山比试。
陈皇转过头来,目光仍旧冷幽幽,“朕之所以让御林卫的大将军与韩清山比试,只是想再热闹热闹。并无他想,通过武举选拔的军将,只会去神雷军中任职。其余各军,还是照旧!”
“但御林卫,乃天子亲军,令行禁止,朕君无戏言,既然发了话,让他们与韩清山比试,那他们就得与韩清山比试。”
“国相,钟山皇叔,莫非二位以为,朕不能指使天子亲军了?”陈皇语气森严。
李忠和钟山王连说“不敢”,并狼狈退回原位。
跟随他们出列附议的文武,也纷纷撤退。
霎时间,这临时朝堂中间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作为吃瓜群众的祝修远,方才回过味来。
李忠与陈皇,或者说李忠与尤贵妃之间的交锋,以尤贵妃的完胜收尾。
李忠固然厉害,将一件小事,牵扯到事关全国各军军将的大事。
若一个处理不好,导致各军造反,试问谁能承担这种责任?
这一招,凌厉无匹,近乎无解。
但陈皇,或者说尤贵妃,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她直接改变此事的性质,由事关全国各军的大事,转化为皇帝“呈威”的一件小事。
并再次重申,不会改动各军中世袭的惯例。
如此一来,就将李忠的毒计化解得一干二净……
咚咚咚咚!
一通鼓响将众人吸引过去。
原来韩清山与御林卫大将军的比试,已经正式开始了。
整个校场中,顿时弥漫出一种肃杀之气。
万众瞩目的校场中,韩清山与一位御林卫大将军相对而立。
韩清山打量着对面的人,心道:“陈皇此举,应该是别有深意,此等机会,绝不能错过!”
心中计议已定,韩清山忽然咧嘴一笑,对御林卫大将军拱了拱手:“大将军,此番得罪了,借你名声一用。”
“放肆!”
那御林卫大将军顿时大怒,嗷嗷叫着,合身扑来。
竟是徒手与韩清山展开搏斗。
韩清山嘴角上扬,侧身一让,那御林卫大将军便直接冲了过去,扑了个空。
在明眼人眼中,单单只这一招,就能看出两人的深浅了。
那御林卫大将军恐怕要倒霉。
果不其然,当御林卫大将军回身,再次扑杀过来时,韩清山只轻飘飘拍出一掌,那御林卫大将军顿时惨叫一声,像一片飘飞的落叶,飞出出一丈多远。
尝试两次爬起来失败后,御林卫大将军彻底放弃,躺在地上,似乎还传来了哭声?
这?
一招制敌了?
整个贵宾看台上,一片安静,众人心中震撼之余,也颇为费解。
这御林卫大将军,再怎么说,也是统领天子亲军的人,怎么如此不济,按照他们的预想,至少,双方也得你来我往的拆解十几招才能分出胜负吧。
可是,这御林卫大将军,竟被一招制敌。
人家轻飘飘一掌,就拍得他爬不起来。
这个结果,实在出人预料。
陈皇端坐于御座之上,脸上稍感无光,但心内却是欣喜。
国相李忠,他很想将整张脸都遮住,天啦,这也太菜了吧……
至于祝修远这样的吃瓜群臣,心里吃惊之外,也不敢乱说话,更不敢到处乱看。
陈皇的亲军统领被秒,谁知道陈皇会不会大发雷霆。
“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最终,陈皇只发出这么一声感慨。
咚咚咚!
又是一通鼓声,第二轮比试开始了。
结果……出乎众人预料。
这个所谓的御林卫大将军,竟也被一招制敌了!
贵宾看台上安静得出奇,吃瓜众臣都不敢乱看,也就无从知道陈皇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这毕竟是天子的亲军啊。
李忠其实说得对,落了天子亲军的面子,就是落了陈皇的面子。
“这韩清山,我原先还以为他是一个圆滑的人,可是现在……”祝修远暗自嘀咕,“可是现在,他简直就是一根棒槌!”
“哈哈,好,好,世外高人就是世外高人,不错!”
陈皇的哈哈大笑声,从众臣身后传来。
众臣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陈皇还未动怒。
“似韩清山这样的世外高人来投,真是朝廷之福,天下之福……”陈皇接着说。
不过祝修远听着,总感觉陈皇有点言不由衷呢,也像是一种掩饰。
韩清山,固然只使了两招,便大败两个御林卫大将军,厉害得不行。但是,韩清山是来投效朝廷的……
随着“咚咚咚”的鼓声响过,第三轮比试开始了……然后众人只是眨了眨眼,它就结束了!
还是像前两次那般,韩清山勇猛非常,一招制敌……
这次,陈皇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总共四个御林卫大将军,结果竟有三个不堪一击,被人家一招制敌。
真有这么差的吗?
紧接着,第四轮比试开始。
众臣及陈皇,看着校场上的那两个人影,都暗自摇头。
他们不看好第四个御林卫大将军。
然而,出乎预料,第四位御林卫大将军,竟与韩清山你来我往,拆解了十余招而不落败……
这……陈皇顿时大喜,长身而起,拍着手猛的夸赞。
不容易啊,他的四大御林卫大将军,终于有一个,可以与韩清山拆解十多招了,真不容易。
而祝修远却暗中舒了口气,思忖道:“看来这韩清山也没傻到家,还知道为陈皇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不过,这位御林卫大将军,仍旧不是韩清山的敌手,在三十招后,韩清山就将之击败。
四轮比试结束,虽然陈皇的四个御林卫大将军都败了,有三个还败得很惨,但陈皇还是非常高兴。
他宣来韩清山与四大御林卫大将军,众人看去,只见那韩清山潇洒依旧,一身白色的儒衫,一点尘土也无。
而那四个御林卫大将军,无不灰头土脸,其中一个貌似受伤不轻的样子,还需另两人搀扶着。
陈皇着重夸赞了韩清山一番。
但对那四个御林卫大将军,陈皇就没好脸色了,严厉训斥一通,赶他们回去练功,并说日后还要抽查……唬得四个御林卫大将军脸都白了,慌不迭各自回营苦练身手不提。
再将韩清山狠夸一通后,陈皇略感疲惫,便携了尤贵妃摆驾回宫。
李忠、钟山王等群臣,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也各自回城。
祝修远今日没有再做甩手掌柜了,但他也没留在武举校场。
武举校场,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封存起来了,明日武举的项目,叫做“内场”,也就是文试。
陈皇为体现对武举的重视,吩咐将内场安排在皇城内举办。
所以武举校场算是完成了使命,祝修远嘱咐周冬将之打扫干净,然后封存起来。
说不定以后还要用。
嘱咐完毕,祝修远离开校场,来到行军营寨,亲自给那一百余进阶的武举考生们讲解明日的注意事项……
529 夜半三更,林中秘议
许明亮,御林卫四大大将军之一。
在武举校场,被陈皇训斥并吓唬后,许明亮连同其他三位御林卫大将军,各自回营,苦练身手,以备陈皇随时抽查。
今天,御林卫的脸都丢尽了,身为大将军,不堪一击,被一个武举考生一招制敌,四人中,就只有一个稍稍好了那么一点,在人家手下撑了三十余招。
其余三人……
其中还有个最惨的,遍体鳞伤,鼻青脸肿,路都快走不动了,需两人左右搀扶着,他才能回到自己的大营。
这个倒霉催的人,正就是许明亮。
因为在武举校场中,与韩清山对阵之时,他口出狂言,故意讥讽韩清山……
最后韩清山就成全了他,使之成为四大御林卫大将军中,败得最惨的那个。
许明亮回到营中,帐下副将及亲兵等,不明就里,在那问来问去,还挺激动的,说是要给许明亮报仇,找回场子。
副将及亲兵的这种话,本来是关心,是一种维护。因为在这年代,讲求一个“主辱臣死”,君臣关系是这样,上下级关系也不外乎如此。
所以说,许明亮帐下的副将及亲兵等,是在关心他,并无他意。
但这话听在许明亮耳中,这就……尴尬、窘迫等等情绪,一同爆发,化为愤怒,他躺在一个卧榻上,将副将及亲兵们大骂了一通。
副将及亲兵等都懵了,不明就里,傻站在那里。
许明亮脸红且愤怒的大骂一通后,因自身遍体鳞伤,根本不能熬练身体,加之那群副将及亲兵等,杵在那儿,脸色懵逼之后,又冒出一种探究之色……
于是,许明亮干脆离营回府,先将养一些时日再说。
回到府中的许明亮,兀自愤恨难平,看啥啥不顺眼,逮着个下人,就能训斥老半天。
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一时间,整个大将军府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都不敢去触碰许明亮的霉头。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了……”
许明亮躺在卧榻上,正闭目养神,忽然一个人声自外传来,打破了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宫里来人了?!”
许明亮强压下心里的愤怒,翻身爬起,火速换了衣服,忙不迭迎出府门。
一位老太监,面无表情,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已经进得府来。
老太监单手拖着一物,黄金灿灿,卷轴状,许明亮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封圣旨。
许明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上前,想先套个近乎。
但那老太监一口拒绝,并说:“许大将军,先接旨吧,咱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这老太监不仅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与腔调等,还格外难听,就好像……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般,太傲慢了。
许明亮一见老太监这番表现,心里顿时一咯噔,隐隐感到不妙。
他脸上残存着尴尬的笑容,忙伏地跪下,准备接旨。
老太监暗哼一声,抖了抖手上的圣旨,珍而重之的展开,扯着公鸭嗓,照本宣科般开始宣读……
这份圣旨,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威力却是极大。
对许明亮来说,更是晴天霹雳。
因为他那御林卫大将军的职位,被免除了,从现在开始,他许明亮,只是庶民一个!
“接旨吧!”
老太监念罢圣旨,将之卷起,递给伏地跪着的许明亮,神情甚是冷淡。
“臣……草民……接旨!”
许明亮颤抖着两手,接过圣旨,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都颓然坐了下去,面色复杂,五官扭曲。
老太监没再看他一眼,领着一群小太监,跟个老母鸡似的,径直回宫复命去了。
御林卫,负责京城防务,经常封锁个城门,或者戒个严什么的,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所以,京中百姓对御林卫的事,还是颇为上心。
当御林右卫大将军,也就是许明亮,被贬为庶民的消息传开后,在京中着实引起了一番热议。
但对京中百姓来说,御林卫大将军的任免,只能算是一个“花边新闻”。
热议一阵,也就过去了,并未掀起多大波澜。
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条消息,无异于一条导火索,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国相府。
书房。
端坐于书案之后的国相大人李忠,听了这条消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也没有心思翻阅文书,而是站了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虑。
“相爷,想不到啊,陛下还是动手了,而且这么快,竟是一天也不想多耽搁。”书案前面,有一个谋士模样的人,捶胸顿足,在那感叹。
“嗯……”李忠停下躁动不安的脚步,看着那谋士,“唉,今日在那武举校场,陛下命御林卫大将军们,分别与那韩清山比试……陛下本就抱有那番心思,唉。”
“那韩清山,毕竟是世外高人,陛下不可能将之留在神雷军中,只是这御林卫……唉,只怪他们技不如人,平白丢了大将军的位子。”
李忠感叹连连,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头脑风暴,思考着一些事。
“相爷,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我们不能再过多干涉了,不然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对我们整体的计划来说,都是不利的。”谋士拱手道。
“本官自然知道。可是……那许明亮被贬为庶民,我们十多年的努力,就毁于一旦,本官这心里,终究有些不甘。”李忠压抑着愤怒,就差咬牙切齿了。
“相爷,如今来看,那韩清山进入御林右卫,已经是不可挽回之事,我们需另做打算才是。”
“嗯,先生有何计策?”
“相爷,我们当需静观其变,先观察一下韩清山的虚实,若事有可为,我们不妨……总归不过是多耗费些罢了,此事若能成功,于我们的大事当无碍。”
“并且,相爷,这韩清山乃世外高人,文武全才,远非许明亮那脓包可比。若得此人相助,我们的大事将事半功倍。”谋士笑道。
“嗯,先生所言有理,那就这么办吧!”
李忠长叹一口气,重新在书案前坐下。
他拿起一份文书,刚看了两个字,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段儿到了没有?”
李忠话中所提的“段儿”,指的是他那亲外孙刘段,也就是金陵王。
他今日在府中设宴,使人去请金陵王,趁开宴前,他想与金陵王聊上几句。
“相爷,金陵王没来,只会稽王到了。据会稽王所说,那金陵王偶感风寒,不便出门,不过遣人拜谢相爷相邀,待病好之后,他当亲自上门请罪。”谋士拱手道。
“哦?”
李忠丢下那份文书,沉吟道:“吩咐下去,将府中医士悉数派出,为段儿诊视,回来后立即向本官禀报。”
“是,相爷!”
谋士拱手一礼后便退下,准备去派府中医士。
不过他刚走两步,忽又回头,拱手道:“相爷,那会稽王等候在客厅中,已有一些时日,相爷可否见会稽王一面?”
“嗯……那就请进来吧。”李忠随口吩咐。
谋士拱手称“是”,然后缓步退出书房。
……
……
夜深人静时分。
三更鼓响过后。
城南十里,神雷军大营附近的行军营寨中。
那韩清山准时打开两眼。
还像昨天晚上那样,韩清山摸黑换了衣服,潜出行军营寨,来到那个林中小木屋。
小木屋中点了烛火,一道人影儿映照在墙壁上。
韩清山抬头四顾,只见小木屋周围树木的树梢上,一阵阵抖动,他目力极佳,似乎还看见了一只脚,穿着黑色的鞋子,隐藏在树叶间……
韩清山摇头笑了笑,举步走向那小木屋。
吱呀!
推开房门,一眼看去,只见小木屋中点了三只蜡烛,照得很亮。
其中有一中年男子,做谋士打扮,正是那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
“韩兄,快请进,愚弟已然恭候多时了。”陈东义笑着将韩清山迎进小木屋,亲自拉开椅子,又提壶倒茶。
“陈兄,昨日才刚见过,怎么今晚又要相见?莫非有什么大事不成?”韩清山也不客气,笑着落座,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水。
“不瞒韩兄,愚弟之所以再次在深夜会见韩兄,的确是有一件要事,要提醒韩兄。”
“哦,陈兄请说。”
“韩兄,今日在那武举校场中,韩兄大发神威,三招制服三个御林卫大将军,可着实勇猛……”
“呵呵,雕虫小技,不足一提,那些御林卫大将军,几乎都是脓包。诶,指望这些人保家卫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韩清山脸上隐隐浮现怒色。
“哈哈,韩兄,你可知那陈皇此举的用意为何?”
“嗯……”韩清山沉吟一番,有些无奈道:“那陈皇,应该是想为在下,腾出一个御林卫大将军的位子,诶!”
“韩兄,此乃好事啊,韩兄为何叹气?”陈东义不解。
“好事倒是好事,可……诶,不瞒陈兄你说,在下之所以出山,乃是为了江城伯而来。在下原先的计划,是借武举入神雷军为将,好好的辅佐江城伯。”
“可是……竟出了这门子意外,倘若去了那御林卫,可就与神雷军无缘了,如此一来,在下这不是白来一趟么?”
韩清山叹气连连,脸上颇多无奈,他抓着茶杯,顾不得烫嘴,竟一饮而尽,看其动作,竟像是在喝闷酒。
“韩兄,愚弟之所以在今夜,紧急再见韩兄,正是为了此事而来。”陈东义呵呵笑着,提起茶壶,给韩清山蓄满。
“愿闻其详?”韩清山稍感惊讶。
“韩兄,据愚弟这两日的观察,那陈皇,还有那尤贵妃,对韩兄那是非常满意的,甚至不惜为了韩兄,专门腾出一个御林大将军的位子。”
“韩兄出山,乃是为了江城伯而来,更是为了辅佐神雷军。但是,不入神雷军,韩兄其实也可以完成目标。甚至,效果可能还更好,更出人预料。”
韩清山皱眉,他还是不太明白。
他虽然文武全才,但在某些事上面,比不上号称谋士的陈东义。
不过韩清山也没有发问,他一边皱眉,一边仔细聆听。
“韩兄,我们可以这样……”
陈东义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在明亮的烛光之下,将他的计谋娓娓道来,讲解得极为仔细。
韩清山则凝神细听。
约一刻钟后。
“妙啊!”
韩清山大赞一声,并起身拱手一礼。
他脸上浮现激动之色:“听陈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多谢陈兄指点迷津!”
“哪里哪里!”陈东义连连摆手,笑道:“愚弟自然比不过韩兄的,文不成,武不就,单单只是眼光长远一些罢了。”
“再者,韩兄所谋之事,亦是愚弟十数年来所谋划之事,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两兄弟,当齐手并进,合力谋划才是。”陈东义笑道。
“哈哈,陈兄说得好,此刻心里高兴,我们不妨以茶代酒,一起干一杯?”
“好,韩兄请。”
砰!
两人以茶代酒,轻轻一碰,然后一仰脖饮尽。
“不过韩兄,愚弟还有两件事,要提醒韩兄你。”
陈东义一口干完杯中茶水,放下茶杯,提壶蓄茶之余,两个眉头又凝了起来。
“陈兄请说。”
“韩兄坐上那御林右卫大将军的位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不可更改。不过,韩兄在那任上,当需得注意两个人。”
陈东义脸色肃然起来,两手捏着茶杯,似乎即将要说一件天大的事情般,格外郑重。
陈东义的严肃,感染到了韩清山,他也不由肃然起来。
“韩兄,愚弟潜伏在金陵王府多年,早已发现,那国相大人李忠,与御林卫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愚弟虽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这种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但我们不妨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陈兄你是说,那李忠在暗中勾连御林卫?”韩清山沉吟道。
“不错,愚弟的确有这个担忧,但苦于无法找到证据,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因李忠的亲外孙,是金陵王。这金陵王呢,虽是陈皇的嫡长子,但却不是皇太子……”
530 捣自己的乱
“那国相大人,别看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朝堂上,也极少出列发言,但私底下,他做的动作可不少。”
“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担着京城防务,可谓是极为重要。我们不妨设想,若那李忠要为金陵王谋夺太子之位,恐不惜犯上作乱。”
“若要犯上作乱,没有御林卫的支持,他李忠铁定不能成事。对了,还有那金吾卫,李忠的手脚可能也插了进去……”
韩清山听罢,皱眉沉思一阵,“陈兄请放心,我去了那御林右卫,当好生查探李忠的虚实。若猜测为真,我们倒是可以顺势而为……嗯,此间计谋,还得陈兄多多谋划才是。”
“好说,好说,呵呵,不过韩兄,此间小木屋还是太过招摇了,以后我们私下会面,当另寻宝地方妥。”陈东义笑道。
“那是自然……”
“对了韩兄,除了这李忠外,韩兄还需谨防另外一人。”陈东义忽然又肃然起来。
“谁?”
“会稽王!”
“会稽王?”
“不出,愚弟在金陵王府中潜伏十数年,早已发现,这会稽王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却城府极深。”
“愚弟察觉到他曾做了些小动作,但却丝毫猜不透,他究竟干了什么。总之,会稽王是一个比李忠还可怕的人,韩兄需得小心。”
“嗯,多谢陈兄提醒!”
韩清山与陈东义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离开小木屋,各自返回。
不提陈东义,单说那韩清山,他恍若幽灵般潜回行军营寨,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自己的独立帐篷后,摸黑解衣,然后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数个时辰后,天色大亮,却是第二天开始了。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因为武举最后的两场,内场及殿试,将在今日内完成。
韩清山起床后,吃了早饭,跟其余一百余进阶的武举考生们一起,乘坐马车,往北行得十里,自“正阳门”入城。
入城后,马车再行得数里,在洪武门前停车。
韩清山等众考生,在洪武门前换步行,通过千步廊,来到承天门前。
入了承天门,就是踏入皇城的范围内了。
陈皇为表示对武举的看重,特许内场的项目在皇城内举行,不过这些武举考生,都身怀不凡的身手,为避免意外,从承天门开始,就已三步一岗,五步一捎,全是金吾卫,把守极严。
金吾卫,同为天子亲军,不过金吾卫驻防的是皇城,所以一过承天门,随处都能见到金盔金甲的金吾卫。
而再也见不到玄甲的御林卫了。
有人领着众考生往前走,进了承天门后,往西侧而去。
绕到太庙的后面,然后往北,路过东安门街。
沿着紫禁城右侧继续往北,最后来到金吾右卫的大营。
内场的举办地,就在金吾右卫的大营中。
之所以安排在这里,也有震慑考生中可能存在的细作等,使之不敢轻举妄动。
韩清山等考生入了大营辕门,便在一校场中集结。
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筛选的武举考生们,就只有包括韩清山在内的一百余人。
他们这些人,将得以进入神雷军,成为各级军将。
武举外场每个项目,所得的分数,及现在的内场所得分数,甚至之后的殿试等,这些分数综合起来,会排定一个名次,按名次高低,授予各级不同的军将之职。
所以说,这一百余武举考生,虽然走在了一起,都站在金吾右卫的校场上,但他们彼此之间,其实是竞争的关系。
因此,也就无人交头接耳。
就连韩清山、朱立、牛刚三兄弟,也没有交流说话,只站在校场中,安静的等待着。
金吾右卫,中军大帐。
陈皇、尤贵妃,李忠、钟山王等文武大臣,及祝修远、李继业、李卿奴,还有燕国四皇子等,也都聚集在此。
另外提一句,早就对“入宫游玩”感兴趣的董淑贞,此番却是没有跟来。
其实董淑贞是非常想跟着进来看一看的,为此,她昨晚又弄得很晚……
然而,今早出发时,岳父大人董诚,死活不让董淑贞进宫,在那发怒……无奈之下,董淑贞这才没跟来。
而是跟着她姐姐董漱玉一起,在府中筹备上元佳节过节之事。
祝修远现在,一想起董淑贞看着他出门的眼巴巴可怜样,他就想笑,并寻思着,今天回去后,要如何逗一逗她,不然她连续好几天都会是焉巴巴的……
“禀陛下,所有武举考生们,都已进入校场,并做好了准备。”
祝修远胡思乱想之际,忽然,那金吾右卫大将军进来禀报道。
“祝爱卿,既然人已经到齐,那就快些开始吧,朕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那殿试了,呵呵呵……”
陈皇捻须而笑。
殿试,就是皇帝亲自出题考试。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陈皇是有些抗拒的,他是谁啊,九五之尊,再说,他的时间很忙,哪里有空亲自出题去考那些考生哟。
不过,见了韩清山与林伯昌等人后,陈皇忽然觉得,殿试也不错,他亲自出题考验他们,可以借机收揽人心……
“臣领命!”
祝修远将脑袋中的各种杂思抛空,出列拱手,“陛下,武举内场,也可称之为‘文试’,武举的文试,对列为文官来说,自然是十分简单的,因为侧重点不同。”
“武举内场,将分为三个项目,第一个,臣称之为‘听写’。第二个,臣称之为‘完形填空’。第三个,则是战列分析,将由钟山王、江都王、鄱阳王等王爷亲自考验,并打出一个分数。”
“现在即将进行第一场‘听写’,总共要写一百个字,能准确写出三十个字者,就算合格,可以参加下一场。”
祝修远拱手解释道。
“何为听写?”陈皇笑问。
“陛下,所谓听写,就是由一人统一念出一个字,为避免相同的读音,可以组一个词。众武举考生,则用纸笔写出那个字……”祝修远解释道。
话音一落,中军大帐中的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神。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听写也太简单了吧!
写一百个字,正确三十个就算合格。
不过他们又一想,应试者只不过一群武夫而已,粗识大字着,本就没有几个……
因此,文武大臣们都没有发言,也没有谁跳出来讥笑嘲讽。
“嗯,此法甚妙,哈哈,通过听写,就可以筛出粗通文墨之人。好,很好,祝爱卿啊,那就快快开始吧。”陈皇吩咐。
也是祝修远拱手称“是”,转身下去做安排。
大约一刻钟过后。
金吾右卫的校场上,已经布置了一百余套桌椅,整齐排列。
桌上备了文房四宝,供诸位考生使用。
“陛,陛下的陛!”
这临时考场中,一个嗓门特大的太监,两手捧着一份折子,在考场中踱步,同时念出听写的一个字。
除了负责念字的太监外,这考场中还有诸多金吾卫,金盔金甲,手执长枪,在其中走来走去,谨防考生舞弊。
另外,祝修远也在其中走动,随意观看。
那太监念出“陛”这个字后,只见一百余武举考生,纷纷提笔,脑袋稍稍低下去,凝神写着这个“陛”字。
不过这其中总有几个例外。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提笔,更没有低头写字,而是直挺挺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像木雕泥塑似的。
祝修远重点关注了这几个人。
他在这巨大的考场中,举步往那几人走去,颇有种后世监考老师的派头。
不出预料,这几人都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
毛笔还挂在笔架上,都没有取下来,砚台中干干净净,墨条搁在一边……他们就连墨都没有磨。
祝修远背负着两手,看一个,就摇一下头,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些大字不识的考生们,则纷纷低垂了眼睑,不敢去看祝修远。
他们都是膀大腰圆的武夫,结果现在窘迫如不会做题的小学生……
祝修远连连摇头,似乎极为失望的样子。
偶然一抬眸,祝修远正好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牛刚。
牛刚是韩清山的兄弟,生得虎背熊腰,壮得像头牛似的,满脸的络腮胡子,一颗头颅顶的上人家的两颗……
按理说,像牛刚这样的莽汉,应该与笔墨无缘才对。
可是,令祝修远好奇的是,那牛刚竟手执毛笔,像模像样,在那划来划去,神色还颇为认真的样子。
祝修远一见之下,顿时大感好奇。
于是,他便举步走了过去,准备一探究竟,看牛刚写得如何。
若是像牛刚这样的莽汉,都能通过第一场听写的话,那真是稀奇了。
也就是几步路的样子,祝修远很快就走近了。
牛刚的大哥,也就是韩清山,他就坐在牛刚的侧边,当祝修远走来时,不仅牛刚发现了他,韩清山也发现了他。
韩清山始终都是一副读书人打扮,于笔墨一道,自然是娴熟无比,他自然不怕祝修远跑来查看。
但牛刚……他似乎有些惊慌,先是隐晦的盯了眼韩清山,然后一手执笔,一手盖在纸上,将自己的“作品”遮盖起来。
牛刚这个动作,更加勾起了祝修远的好奇心。
他快步走来,站在牛刚桌子的侧边,他先是看了眼牛刚的桌面,再与他对视一下,然后再看向牛刚的桌面。
在祝修远的眼神下,牛刚不敢反抗,像个小学生似的,慢慢将手缩回,将纸上自己的“作品”显露出来。
祝修远忙定睛看去,待看清楚后,顿时傻眼。
然后,一股名为“大笑”的冲动在他体内肆虐,只稍稍一个呼吸而已,祝修远就憋不住了,在那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只见牛刚的卷纸上,根本就没写一个字,而是画了一堆小乌龟……
各种大小,各种姿势的乌龟,牛刚都画了出来。
还真别说,牛刚所绘的乌龟,形态怪异,那乌龟脚,各种扒拉,那乌**,各种角度的扭动……
怎么看,都有一种喜感,惹人发笑。
“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这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
他扶着牛刚的桌子,笑得腰都弯了,几乎岔气。
他的大笑声,自然惊动了所有人。
那念字的太监,正在那摇头晃脑,努力完成江城伯交代的任务。
可是,忽然冒出一个笑声……
太监顿时发怒,正准备破口大骂,竟敢阻碍他念字,阻碍江城伯的武举……简直找死。
然而,那太监转头一看,却发现阻碍江城伯武举之人,正就是江城伯……
太监顿时傻眼,呆呆的看着祝修远,不知江城伯为何发笑?
其余考生,更是不明就里,纷纷转头看着祝修远。
在他们的印象中,江城伯是个严肃的人啊,怎么现在……
作为当事人的牛刚,他那脸盆也似的大脸,已经窘迫如猴子的屁股,他低着头,真想钻桌子低下去。
若是在往日,谁敢这么取笑他牛刚的话,牛刚非得让他尝尝大拳头的滋味不可。
可是,这一位不行啊。
不说别的,单单他大哥,也就是韩清山,就对他和朱立交代了许多次,不能对江城伯不敬,不然就与他们断绝兄弟关系。
断绝兄弟关系啊,太严重了,彻底镇住了牛刚。
所以现在,祝修远这么笑话他,他也不敢生出丝毫报复之心。
侧边,那韩清山稍稍抬头,往牛刚桌子上一看之后,他不由咧嘴,深吸一口气。
写字,他以前曾教过牛刚的,在他悉心的教导下,牛刚能写出数百个常用字。
这也是牛刚能正确持握毛笔的原因了。
不过现在……
他这三弟的卷纸上,却画满了各种乌龟……
这让他这个大哥兼老师,脸上很是无光啊。
在这种场合下,韩清山也不好做什么,他只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好生的再教导牛刚写字不可。
“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扶着牛刚的桌子,还在那笑个不停,他整个人都快蹲下去了。
他的大笑声,不仅惊动了考场上的所有人,还惊动了附近的中军大帐。
“嗯?何人在发笑?”
那陈皇稳坐高位,隐约听见大笑声,大感诧异,眉头稍蹙,忙问左右。
左右金吾卫忙出帐查看,片刻后返回,禀道:“陛下,是江城伯,不知何故,在考场中大笑不止。”
“哦,祝爱卿?”
陈皇诧异了,与尤贵妃对了一眼,“祝爱卿历来稳重,不该在此等场合之下失礼才对,来人,宣江城伯。”
陈皇令下,早有金吾卫出帐而去。
帐内众文武大臣,纷纷面露怪异之色,心说这江城伯发什么疯?这是他自己筹办的武举啊,为何要捣自己的乱?
真是奇了怪哉。
其中有部分大臣,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不管是谁筹办的武举,但江城伯失礼,是有目共睹之事。
他们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心中激动,已然做好随时参奏江城伯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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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 画了一堆小乌龟
话说武举考核项目之内场,在皇城北侧的金吾右卫大营中进行。
作为武举筹备人的祝修远,亲自驾临考场,来回巡视。
岂不料,祝修远发现一件趣事,那五大三粗的牛刚,竟能执笔,有模有样。
当祝修远走近一看,神的个乖乖,牛刚手执毛笔,竟不是写字,而是在画乌龟。
各种各样的小乌龟,千姿百态,笔法稚嫩,想象出奇,反正就是怎么看,都有一种强烈的喜感,惹人发笑。
是故,祝修远“忘乎所以”了,就在那考场中,当着众人的面,扶桌大笑不止,甚至都弯了腰。
这笑声,传入附近的中军大帐,被陈皇及众臣所听见。
后来陈皇得到禀报,竟是江城伯在那边放肆。
陈皇立即宣他来见。
同时,某部分大臣,心思开始活络,准备以“失礼”为理由,好好的参江城伯一本。
不一时,祝修远被带到。
陈皇及众臣忙看去,只见那江城伯,肩抖气喘,犹自低声憋笑,笑容满脸,还有些红。
“臣……拜见陛下……”
祝修远紧咬了牙关,脸颊上的的肌肉不时抽动,他这是在努力的憋笑。
就拜见陈皇这几个字,他都说得异常困难。
“祝爱卿啊,你这是?”
陈皇长身而起,走到下面来,站在祝修远近前,上下打量着他。
“爱卿因何发笑?若有什么高兴之事,不妨说出来,也让朕及诸位爱卿乐一乐。”
许是受到祝修远的感染,陈皇那张脸,本来是肃然的,现在却不由挂上一缕笑容。
大帐两边,是文武百官,那些准备参祝修远一本的大臣,默默做着准备,准备挑选个好的时机……
至于其余的大臣,则面面相觑,同时心中好奇,笑什么啊?有那么好笑么?他们都盯着祝修远,且听他怎么说。
“陛下,有个考生……”祝修远差点没憋住笑,“他在纸上……陛下,臣失礼,臣有罪,臣实在忍不住,请陛下责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话音一落,就顾不得其他,在那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嗓子都嘶哑了。
呃……
“爱卿,究竟何故?朕赐你无罪,你且说来,若能逗朕及诸位爱卿一笑,朕非但不罚,还要算你一功。”
陈皇看着祝修远那大笑的模样,貌似那件事十分好笑一般,强烈的感染着他,所以陈皇脸上那缕笑容,也越来越大。
而陈皇“朕赐你无罪”的话,也让那些心思活络的大臣,心中顿时拔凉,彻底哑火。
“陛下,臣不好说,只需将那位考生的卷纸取来,陛下当场一看,便知晓怎么回事。”祝修远努力的憋着笑。
“好,那就取来吧。”
随着陈皇吩咐,两个金吾卫出帐而去。
片刻后,金吾卫返回,手里捧着一张纸。
祝修远接过那卷纸,它现在是对折的状态,看不见纸上内容。
不过陈皇及诸位大臣,全都紧盯着它,那尤贵妃心中好奇,也起身下来,与陈皇并肩而立,面对着祝修远。
“陛下,这是那位考生的卷纸,旁人都是在卷纸上,填写听见的字,而这位考生……”
祝修远顺势将卷纸展开,对着陈皇及尤贵妃的,并说:“他手握毛笔,在纸上却不是写字,而是……画了一堆小乌龟。”
牛刚所绘的小乌龟,姿态各异,笔法稚嫩,那些笔墨线条,组合起来,竟是莫名的能戳中人的笑点。
再加上,陈皇因见祝修远一直大笑,心里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一件十分好笑有趣的事。
所以,当那卷纸一经展开,陈皇瞧见上面所绘的小乌龟后,陈皇体内的“笑筋”,被狠狠戳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笑意,在他体内乱窜,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
“哈哈哈哈哈……”
然后,陈皇就开始大笑了。
笑声爽朗,肆无忌惮,竟是比祝修远笑得还夸张。
因为陈皇始终是皇帝,富有四海,这整个天下,都可以说是他的家。
在自己家中,自然是惬意的,笑声也更自信,更肆意,更舒畅。
陈皇身侧,那尤贵妃也被逗笑。
不过尤贵妃终究是女子,又是贵妃,身份尊贵,不像陈皇那般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这种笑法,无异于破相。
她体内的十分笑意,其实只表现出来两分,就是稍稍低头,手指弯曲并以食指捂嘴,低声浅笑。
然后剩余的八分笑意,就被她死死的憋在体内。
这八分笑意,在她体内乱窜,带动她整个娇躯都在轻颤。
祝修远就站在她对面,不经意间的一瞥,那波澜壮阔,如惊涛拍岸,似乎能把人给闷死,太过骇人,祝修远忙别开了视线。
而尤贵妃似乎也觉得不妥,忙背过了身去,只能看见她两肩乱抖,显然还在那笑个不停。
祝修远两手捏着卷纸两侧,展示给陈皇及尤贵妃观看后,又原地转动身体,展现给两侧文武大臣观看。
那奇葩的笔法,那怪异的小乌龟姿势,本就强烈的戳着众臣的笑筋。
再加上陈皇已经带头,在那哈哈大笑不止。
他们作为臣子的,也就无须再掩饰,反正放开大笑就是了。
即便有那对卷纸上的小乌龟无感的大臣,此刻也不得不从众,在那假笑,可是笑着笑着,心中想起其他有趣之事,假笑也变成了真笑。
一时间,整个中军大帐中,君臣一起大笑,前仰后合,就像中毒了般。
就连平日里稳重的老臣,比如国相李忠,钟山王,及杨廷玉等,也仰天大笑,带动颌下白须一阵抖动。
……
临时考场。
“王,王爷的王!”
那太监两手捧着那份折子,缓缓移动脚步,仰头扯嗓,大声念出“王”字,并组了个“王爷”的词,方便理解。
话音一落,一百余武举考生们,纷纷落笔,低头看着卷纸,写得十分认真。
除了那几个大老粗之外,就只有牛刚一个人有异常,因为他的卷纸被收走了。
牛刚五大三粗,他这套桌椅,看起来偏小,反正他坐在这椅子上怎么都不舒服。
众人写字的时候,牛刚轻轻挪了下屁股,准备换个舒服些的坐姿。
可是,在牛刚看来,是“轻轻”,在旁人看来,则是“哐当”。
他挪凑屁股的动作,带动椅子在地上一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巨大的声响,瞬间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众位考生、念字的太监,及考场中巡逻的金吾卫等,全都转头盯着牛刚,眼神不善。
牛刚对别人的视线视若无睹,但他也自知闯了祸,所以第一时间侧头,看向大哥韩清山。
果然,韩清山也正看着他,那眼神很是不满,带着一种凌厉,眸光灼灼,很是吓人。
牛刚那脸盆也似的大脸上,长满了“杂草”,非常粗犷,但面对韩清山的眼神,牛刚咧嘴一笑,并带着认错讨好的意味。
韩清山则暗哼一声,撤回视线,提笔继续写那个字。
牛刚则郁闷坏了,像是被束缚似的,坐在这椅子上,他左右不爽,没办法,他只得左右转动他那大脑袋,到处乱看解闷。
忽然,中军大帐的方向,传来阵阵爆笑之声。
这种笑声,如滚滚海浪,连绵不停,一阵一阵袭来,笑得夸张,笑得肆无忌惮。
嗯?
临时考场中的考生们,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刚才,江城伯看了那黑大个的卷纸后,就扶桌大笑不止。
后来来了两个金吾卫,取走黑大个的卷纸,然后中军大帐中就传出阵阵爆笑之声……
韩清山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脸上无光啊。
他这个三弟,明明会写数百个常用字的,结果却非要在卷纸上画小乌龟。
不仅仅是江城伯知道了,现在就连陈皇及文武百官等,也看了个天大的笑话……
韩清山有种在天下人面前丢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他可是号称文武全才的啊……一想到这些,韩清山不由侧头,又盯了他那三弟一眼。
恰在此时,牛刚也侧头看过来,两兄弟四目相对,韩清山眼中都快喷火了。
牛刚吓了一跳,忙别开视线,不敢再与大哥对视。
……
良久之后。
中军大帐。
陈皇及众臣慢慢止住大笑。
那陈皇早已坐回座位上,靠着椅背,笑得面色红润,喘气不止。
尤贵妃及众臣等,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有些大臣还躺上了地……
“爱卿啊,这位考生究竟是谁,怎生如此有趣?”陈皇面色激动红润,但总算能开口说话了。
“禀陛下,此人名为牛刚,前日在武举校场的看台上,陛下见过他的。”祝修远拱手道。
“唔……牛刚,朕还有些印象,哈哈,有趣,有趣,当时朕就喜欢他那性子,呵呵,却是没有想到,此子竟性如孩童,这倒是难得。”
“对了。”陈皇忽然又说:“这牛刚,在卷纸上画小乌龟,固然有趣,也让朕难得一乐。但他应该无缘第二场了吧?”
“禀陛下,的确如此,通过第一场听写的条件,是写正确三十个字。”
“嗯……这样吧,朕赏牛刚一道恩赐,让他通过第一场,加入第二场那什么完形……填空,且看此子会如何。”
“陛下乃九五之尊,既然陛下开了金口,臣自当遵从。”祝修远笑道。
老实说,他也想看看,这牛刚在第二场的完形填空中,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牛刚通过第一场听写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让许多人傻眼。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据说这是陈皇开的金口,特许牛刚通过的。
那些没有动笔,或者没有写正确三十个字的人,虽然被刷下去了,但现在,听了这个消息,也不敢心生嫉妒与怨恨。
第一场听写结束,一百余人参加,最后通过的竟只有五十余人。
很快,第二场“完形填空”开始。
五十余考生入座,卷纸也正在下发。
中军大帐中,祝修远照例进行解说:“陛下,所谓完形填空,就是将一句俗语,或者典籍上的经典名句等,扣除三五字,留下空位,考生联系句子上下,填入正确的字,使之成为一句通畅的句子。”
“嗯,爱卿此法也甚妙。”陈皇点头称赞,“第一轮的听写,筛选出识得几个大字、粗通文墨之人。现在这场完形填空,则可以筛出其中的饱学之士!妙,爱卿的法子果然奇妙!”
“多谢陛下谬赞。本场完形填空,一共有五十道题,答对四十道题者就算通过,可以参加下一轮的‘战例分析’。
“好……”陈皇微一沉吟,脸上浮现笑容,“却不知那牛刚,会如何填写,朕好生期待啊,哈哈哈……”
听陈皇这么一说,满朝文武,连同尤贵妃等,都面露微笑。
方才那一场大笑,可着实痛快。
要是能再来一次,他们自然期待。
祝修远是武举筹备人,所以他以“巡考”为由,离开中军大帐,来到临时考场中,准备“先睹为快”。
临时考场中的桌椅,直接撤走了一半,显得空旷了许多。
考场中,只有五十多个考生在奋笔疾书。
祝修远不动声色走来,与考场中巡逻的金吾卫对了一眼后,他一转头,一眼就锁定了牛刚。
只见那牛刚,偌大一个身体,正趴在那显得有些小的桌椅上,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不过牛刚手执毛笔,貌似写得还挺起劲的样子?
祝修远刚刚抬步,准备走过去先睹为快。
不过他心中忽然一动,脚步又停了下来。
现在才刚开始,估计牛刚才开了个头,现在去笑话他,只怕会打消他的积极性。
且让他继续写吧……
心中已有计较的祝修远,视线再一转,准备去看看其他人的答题情况。
祝修远轻移缓步,先来到韩清山的桌子前。
祝修远一眼看去,但见字迹工整,雄浑大气,简直就是书法作品啊。
并且,韩清山所填的字,完全正确,没有一个错漏的。
那韩清山似有所感,抬头瞄了眼祝修远。
祝修远脸上浮现笑容,鼓励了一下。
随后,祝修远来到林伯昌的桌子前。
于文一道,林伯昌差韩清山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林伯昌的毛笔字,只能说尚可,写出来不难看而已,与韩清山那种书法作品级别的相比,还是相差甚大。
祝修远也仔细看了下他答题的情况,嗯,貌似已经错漏了一两个……
眼神鼓励了林伯昌后,祝修远又来到黄志高的桌前。
黄志高的毛笔字,及答题情况,又比林伯昌差了一大截。
然后是吴少光,嗯,出乎预料,吴少光的毛笔字,及答题状况,竟似比林伯昌好上一些的样子。
然后是朱立,朱立的情况,又比黄志高差了一些。
然后……咦,不是还有个刘安平么?
怎么没有瞧见他呢?
奇怪一阵,祝修远忽然想通了,这刘安平,衣着比乞丐好不到哪儿去,人也比较苍老,应该是在第一轮听写的时候,就被刷了下去吧。
看罢众人,祝修远又转悠了几圈,见好多人都答完了五十道题,祝修远料想那牛刚也应该写完了吧。
于是,祝修远心中激动着,举步走向牛刚。
那韩清山,一直关注着祝修远的动向,他见祝修远走向牛刚,他心里就是一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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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 天行健,小鸡……以自强不息
他总感觉,这次还要丢脸。
果不其然,祝修远才刚走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就传来大笑声。
哈哈哈哈……直接岔气了。
那些巡逻的金吾卫,吓了一跳,忙过来捶背顺气,忙活好一阵,祝修远才缓过气来。
而那韩清山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这次,他并未坐在牛刚旁边,所以也就无从知道,牛刚究竟写了些什么,竟能让祝修远笑岔气?
很快,祝修远便带着牛刚的卷纸,来到中军大帐。
“爱卿,朕方才已经听见了你的笑声,哈哈,这次又是什么?”
那陈皇长身而起,紧走两步下来。
尤贵妃嘴角抿着笑容,拖着长长的裙摆,也跟着走下来。
左右两侧的文武众臣,纷纷转头过来,紧盯着祝修远手上那份对折起来的卷纸。
“陛下,贵妃娘娘,还有各位大臣,这次……臣方才在外面,都笑岔了气,请陛下、贵妃娘娘及众位大臣好生注意,莫要因此笑出个好歹来才是。”祝修远已经快憋不住了。
“那是自然,朕就把话说在这里,你等当好生注意,若笑出个好歹来,可不关祝爱卿及牛刚何事。好了爱卿,快让朕瞧瞧,这次牛刚又弄出了什么新名堂?”
“陛下,贵妃娘娘,还有各位大臣,这就是牛刚的卷纸……”
祝修远说着,两手捏着卷纸两端,缓缓展开。
“天行健……”陈皇从第一道题念去,“小鸡以自强不息……小鸡自强不息?小鸡?哈哈哈,我的个天,这牛刚究竟是如何想的,小鸡,哈哈,真是笑死朕了!”
“陛下,后面还有:地势坤,君子以……以……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天啦!”
“哈哈哈哈……”
只第一道题而已,威力就极大,这中军大帐中,简直笑翻了天。
陈皇前仰后合,仪态尽失。
众臣更是糟糕,有的都坐到了地上,捶胸顿足不已。
而那尤贵妃,虽极力压制着那个冲天的笑意,但已经越来越压制不住了,体内笑意乱窜,带动她娇躯乱抖……
祝修远一度眼晕,那上下跳跃之姿,那左右乱甩之态,那在空中画出的弧度……简直要人命,非笔墨所能描述,他赶紧别开视线。
“牙齿锋从磨砺出……什么,牙齿?天啦,哈哈哈……羊肉香自苦寒来……羊肉,还香自苦寒来?”
“这什么人啊,怎么满脑子都是喝酒吃肉?”
“不过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本官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开怀畅笑过了,哈哈哈哈……”
……
……
一共五十道题,仅仅只看了前面十多道题而已,陈皇及众臣就喊不行了,喘气连连,再笑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宫里的御医,也全部赶了来。
陈皇及尤贵妃他们,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有好几个大臣,笑得岔了气,差点交代在这里。
亏得御医及时赶到,施加救助,才没有酿成惨祸。
等他们笑完,第二轮完形填空的卷纸,已经全部批阅完成。
统计结果送来,五十余参加的考生,结果满足通过条件的,就只有十个。
包含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朱立在内,还有其余几个生面孔。
另外,牛刚这份奇葩卷纸,因给陈皇及众臣带来了欢笑,所以陈皇额外恩旨,赐牛刚通过第二轮完形填空,可以参加第三轮的“战例分析”。
战例分析,将由钟山王、鄱阳王、江都王等老将亲自主考。
没有笔墨,相当于“面试”,钟山王他们需筛出合格的将帅之才。
祝修远其实不太懂,所以就没去,而是陪着陈皇及尤贵妃先回宫,在那奉天殿,做好殿试的准备。
小半个时辰后,消息传来,经过钟山王等老将的一致考核,对那十多个应试考生,排定了一个名次:
韩清山第一,林伯昌第二,黄志高第三,吴少光第四。
然后就没了。
其余的六七个人,入不了钟山王的法眼。
所以入宫参加殿试的,就只有这四个。
……陈皇兴致勃勃,亲自出题,亲自考核。
大约半个时辰后,陈皇亲自排定武举的最终名次:
头名状元,当属韩清山。
第二名榜眼,林伯昌。
第三名探花,吴少光。
第四名进士,黄志高。
状元,榜眼,探花的排序,倒挺正常的。
只是这个进士,按原来的规矩,自然不能这样排的。
但是,这些名词都是祝修远“首创”的,还是用在武举上,那就随他怎么扯了。
“韩清山,你中武举状元,那神雷军的副将之位,本该是你的。”宣布了名次,陈皇端坐龙椅,语气逐渐肃然起来。
“但你终究是世外高人,虽参加了武举,但朕如果只给你一个副将的位子,恐遭天下人耻笑。”
“祝爱卿……”陈皇看向祝修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朕有意,将韩清山调离神雷军,另谋职位,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全凭陛下做主!”
祝修远拱手拜道。
老实说,韩清山不会留在神雷军中的,这一点他也早就猜到了,既然陈皇问他,那就顺势而为吧。
“嗯。”陈皇点头,然后又看着韩清山,笑问道:“昨日,御林右卫大将军之职空缺,朕欲调你去御林右卫,做个大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清山面色激动,当即就伏地山呼:“但凭陛下做主!”
陈皇十分满意韩清山的表现,当即就定了下来,调韩清山去御林右卫,做大将军。
随着陈皇一挥手,早已数个宫女出来,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御林卫大将军的官印、官服、佩刀、铠甲等物。
众人瞧见这一幕,心头都是震惊,陈皇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吗?
才刚说完,官印、佩刀等物都拿了出来,这不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吧?
韩清山十分激动,当面收下,口中称“臣”,纳头便拜,再次感谢陈皇的隆恩。
陈皇嘴角都裂开了,笑得合不拢嘴,他对韩清山的表现简直太满意了,越看越喜欢。
接着,韩清山趁势请求,将他那两个兄弟,牛刚与朱立,一起调到御林右卫。
陈皇高兴之下,大手一挥,便恩准了。
解决完了韩清山的事,接着,陈皇亲自开口,封林伯昌为神雷军副将,封黄志高为参将,封吴少光为另一个参将。
副将,手下可管一万的兵卒,副将手下有两个参将,一个参将可管五千人。
现在的神雷军,由祝修远统领,而祝修远呢,才是个伯爵。
伯爵,位同“将军”。
一个将军手下,只能有一个副将,两个参将。
另外,下面还有千总、百夫长、什长等若干,这些人就祝修远看着安排了,陈皇不插手。
分封已毕,陈皇也有些乏了,便散了朝堂,携尤贵妃回钦安殿休息玩乐。
祝修远、韩清山等,则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出宫而去。
出了承天门,祝修远与韩清山分开。
韩清山,还有牛刚与朱立两兄弟,他们三个将直接去京城东侧的御林右卫大营,接替大将军的职位。
皇城的位置,在京城中靠近东侧,实际上,皇城东侧的城墙,与京城东侧的城墙,相隔不远,中间仅有一条大街而已,站在上面都可以互相打招呼。
御林右卫,负责京城东侧的防务,所有,御林右卫的大营,其实离皇城非常近,仅一步之遥。
陈皇为什么挑中了御林右卫,其目的就在这里。
互相道别后,祝修远便携了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直接出城,赶往城南十里的神雷军大营。
一进入大营,祝修远便召来言大山,与林伯昌进行“交接”,因为整个神雷军大营,之前都有言大山遥控管理的。
现在既然有了副将,自然是让副将担起管理大营的职责。
接着,祝修远作为神雷军统领,稳坐中军大帐,直接给林伯昌下令,让他在今日之内,将所有合格的武举考生,安插进大营中,按照分数的高低,分别安排各级不同的军将职位。
整个神雷军中,一个副将,已经有了,就是林伯昌。
两个参将,也有了,陈皇御口亲封的,分别是黄志高与吴少光两人。
然后其余的武举考生,就去分下面的千总、百夫长、什长等职。
那在武举校场大放异彩,但是在文试中一场就被刷下去的刘安平,此番只得了个千总的职位。
不过他还是挺满意的,并无怨言。
神雷军中军大帐中,身为统帅的祝修远,名为坐镇,实则就是在发呆,他哈欠连天,强行“调戏”言大山取乐,借此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而神雷军副将林伯昌,刚一接下副将的职位,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带着手下两个参军,开始完成祝修远交代的任务……
再说韩清山。
他赶到御林右卫大营,如何打压地头蛇,如何整顿军纪等,暂且略过。
……
武举最终的结果流传出来,立即就传遍了全城。
包括陈皇御口亲封之事,为京中百姓所津津乐道。
其实在当下这个时代,文武地位相同,甚至在某些时候,武人的地位还更高。
所以,类似于韩清山、林伯昌等,通过武举,直接鲤鱼跃龙门,当上大将军、副将等,真是光耀门楣之事!
要知道,在以往,那些大将军、副将的职位,是世袭的,一般人想要爬上去,非得几代人的付出不可。
但是现在,有人通过武举就办到了……
这种震撼,在普通百姓心中,无异于“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有关武举的消息,全城疯传,自然也传进了国相府。
书房。
“诶,相爷,虽然我们已经提前猜到了这一点,但消息真的传来,小人这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那位谋士模样的人站在书案前,捶胸顿足,看起来竟是比李忠还气愤的样子。
李忠没有说话,稳坐于书案之后,手里还握着一封文书,头也没抬。
“相爷,要不……我们再试探试探陛下,派个人求见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谋士不甘心。
“嗯,也好,你去安排吧。”李忠头也没抬,只随口一说。
那谋士忙答应下来,拱手一礼后就退出书房,亲自挑了个不太重要的小虾米,吩咐他入宫求见陛下,劝谏陈皇收回成命。
那小虾米领了命,不敢违拗,当即便出门,直奔皇城而去……
谋士则返回书房,与李忠一同处理文案,同时等待结果。
有关那小虾米入宫的动静,也随时都在传回来。
“张大人在承天门外求见陛下,正在等金吾卫代为通禀。”有人送来消息,其中的“张大人”,就是那个小虾米。
“张大人此行顺利,已然得到陛下准许,得以进入承天门。”
“张大人进入午门了……”
已进入午门,就意味着小虾米马上就要见到陈皇了,那谋士顿时紧张起来。
“先生,放轻松吧,韩清山进御林右卫,出任御林卫大将军,几乎无可更改。张大人此行,若成功,自然是好,若不成功,则按照原先商量的办法操作即可。”李忠笑道。
“是,相爷,小人过于着相了。”谋士拱手,但心里那口气还是不能松懈。
李忠见此,只得摇头,自顾查看文书,不再理会谋士。
焦急的等待了一刻钟后。
“不好了,陛下发怒,着人将张大人拉出午门外,当众庭仗二十……”
谋士的心提了起来。
“张大人破口大骂‘昏君’二字,陛下怒极,又加了三十棍。”
“不好了,不好了,张大人挨到的四十五棍头上,便坚持不过,已然没了生息……”
最后的消息传来,那张大人,竟是被庭仗致死了。
谋士和李忠对了一眼。
谋士惊骇,连喘粗气,而李忠却淡定如常。
死了一个张大人,在他眼中,就跟死了一只蚊子似的。
“相爷,小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无妨,通过此事可以看出,陛下是铁了心的,无可更改,我们还是按之前商量的计划来吧。”
“是,相爷,小人明白了。”
……
与此同时,城北长江码头。
燕国四皇子赵普,与江都王,两人同时登上一艘大船,往扬州而去。
武举已经全部结束,燕国四皇子便立即离开,在此逗留无意。
而江都王,则是因为陈皇的惩罚。
记得武举第一天,江都王与梁国乾王李继业闹矛盾,陈皇曾罚江都王武举结束之后,立即离京返回扬州,不得允许,不得踏出扬州半步。
大船开动了,缓缓驶离码头。
江都王与赵普并肩,矗立船头,眺望着前方。
京城是一座巨大的城郭,即便他们在长江的大船上,仍能看见那一片阴影,若影若现。
就跟一座大山似的。
“皇兄,哼,你罚本王,不得允许,不得踏出扬州半步……”江都王迎着江风,发丝飞扬,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呵呵,不久之后,本王就会回来的!”
江都王话音一落,不由侧头,与燕国四皇子赵普对了下眼神。
然后两人的脸上,都荡起一抹笑容,鬼魅阴邪,让人望之而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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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 看为夫戳你
董淑贞卧在卧榻上,见祝修远那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拍了拍额头,似乎真如他话中所说,“为夫好生愚笨”……
董淑贞那两只大眼,都笑成了两弯月牙儿。
“夫君,我们再来,这次你可一定要猜中啊!”
董淑贞玩性浓郁,笑着说完,两手抓着被子,往上一拉,又把自己整个头脸都给遮盖住,然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祝修远呆了呆,抓着她的被子,轻轻掀开,笑道:“你都卧了一天了,马上起来活动一下,不然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不……夫君,我们再玩一会儿嘛?”
董淑贞苦瓜着一张脸蛋儿,按住祝修远掀她被子的手,满脸祈求。
“你不是想听今日武举考场中发生的趣事儿么?为夫现在就讲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一听说“趣事儿”三个字,董淑贞愣了一下,随后就把玩游戏的兴头忘到了脑后,翻身坐起来,满脸期待,两只大眼锃明瓦亮。
并说:“要听,要听,夫君快讲……”
祝修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他顺势一手抓着她的肩头,谨防她再躺下去,死耐着不起来。另一手则朝外面挥了挥。
“秋雯夏舞,你们两个别偷听了,快快进来。”
话音一落,躲在屋中某个帷幔之后的两个丫鬟,齐齐走出,也满脸期待,笑眯眯,夏舞手里还提着那个食盒。
“娘子,若要为夫讲故事,你需要先吃饭,你一边吃,为夫一边讲,如何?”祝修远笑道。
“嗯,那好吧。”董淑贞转动黑宝石般的眼珠想了想,同意下来。
老实说,她一天没吃东西,其实早就饿了。
先前,因为在怄气,肚子都被气给填饱了,并不感觉到饿。
可是现在,她怄了一天的气,都被祝修远给放了个干净,肚子一空,自然感觉到饿了。
不用祝修远吩咐,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立即行动起来,搬来小茶几,放在榻前,再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上去。
接着,她们两个,搬来两张小凳子,搁在小茶几旁边,然后一起齐刷刷的坐下,排成排,面色激动,准备听故事。
祝修远所讲的故事,不止董淑贞喜欢听,这连个丫鬟也极为喜欢。
只不过,搁在小茶几上的饭菜,还保有余温,香气儿也四溢,勾人馋虫。
其他人都不用说了,单单就那秋雯,她闻着那个味儿,眼睛不由再此一看那几盘菜肴,咽了口口水。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秋雯的小动作,包括祝修远。
所以,祝修远亲自督促董淑贞动筷之后,他笑了笑,开口就讲:“今天的武举考场……”
“姑爷……”
然而,祝修远才刚开个头,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弱弱的。
“嗯?”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秋雯,他们三个转头看去,果然是秋雯。
“姑爷,能不能先……等一等?”秋雯显得有些局促,眼睛不时去偷瞄那几盘菜。
“哦,秋雯啊,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都不是外人。”祝修远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姑爷,那个……小姐单单有几盘菜,却没有汤羹,奴婢想……是不是该沏一壶茶来?”秋雯眼珠转动,然后低垂眼睑,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好,那你就去沏一壶茶来吧,正好有点渴。”董淑贞放下筷子,经秋雯一说,她顿感嗓子干涩,这饭菜再香,也吞不下去。
秋雯忙答应一声,起身迈着小碎步开门而去。
“夏舞,你们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去把那什么瓜子、糕点、蜜饯、干果等,都取来吧,你们可以一边听一边吃。”祝修远又吩咐道。
“诶,好嘞!”
夏舞答应一声,也起身出门而去。
这个时候,秋雯才刚刚跑到房门口的位置,自然听见了祝修远的吩咐。
秋雯原先想的,只是沏壶茶来,以免口水横流,不雅观。
还是姑爷想得周到,糕点啊,瓜子啊,干果啊……有了这些,就更加美妙了。
秋雯最喜欢一边听故事,一边往嘴巴里塞零食,那种感觉……简直就是世间最美之事!
所以,秋雯心中开心起来,迈着小碎步的步伐都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返回。
秋雯取来茶水,夏舞则取来零食。
不用人吩咐,三个女人开始吃起来,特别是秋雯,小嘴里塞得很满,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一脸的满足表情。
祝修远摇了摇头,开始讲今日发生在武举考场中的趣事来。
祝修远着重讲了那牛刚,先是画小乌龟,然后又是奇葩的填字……
不出祝修远所料,三个女人,董淑贞、秋雯和夏舞,全都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气。
一时间,董淑贞的闺房中,欢乐无限,主仆皆乐。
笑过了,饭菜也吃过了,现在的董淑贞看起来欢乐无限,她怄了一整天的气,应该是完全消散了。
于是,祝修远嘴贱,呵呵笑着问道:“娘子,现在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祝修远这句话,瞬间让董淑贞想起今日怄气之事。
这一想,可就不得了了。
她顿时小嘴一扁,脸上的笑容刹那消失。
她原本是坐在卧榻边缘的,现在轻轻往上一跃,直挺挺躺下,并拉过了被子,将整个头脸都遮盖上。
呃……
这?
祝修远懵了。
刚才还不好好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又变成这幅模样了呢?
祝修远斜坐在床沿,看着横卧在上面,盖着被子,通身都是“小平板”的董淑贞,他手足无措,面色愕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面,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之余,却是知道了问题的关键。
她们两个,忙拉祝修远出去,好生解说一番,祝修远这才明白了。
原来都怪他那句话。
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件事……
祝修远苦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它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亏得他哄了许久,才将董淑贞给哄好,结果就因为那句话,瞬间回到解放前,前功尽弃。
两个丫鬟收拾了小茶几,就先出去了,只有祝修远还留在这里。
祝修远想了想,已然有了个不太成熟的主意。
只见他也躺上卧榻,与董淑贞并排而卧,然后侧身,以手支头,打量着被子下面那个一动不动的“小平板”。
忽然,祝修远并指,从上往下,往董淑贞小腹的位置戳下去,很是突然。
戳中后,被子下面的董淑贞果然经受不住,整个身躯扭动,还发出压抑的笑声。
祝修远嘴角的弧度拉大,移动那个手,又往董淑贞腿上戳去。
“哈哈……”
被子下面的董淑贞应指而动,并且,已经压抑不住笑声了,清晰的从被子中传出。
接下来,祝修远连连下指,到处乱戳,直把董淑贞戳得乱扭不已,状如一条裹着被子的美人鱼。
煞是有趣。
“哈哈哈哈……”
“哎哟,夫君轻点……”
“夫君别……别戳了……”
被子下面的董淑贞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也自内传出。
因为隔了被子,显得有些沉闷,但那种欢快清脆的银铃之声,还是颇为悦耳。
但是祝修远根本不听,连连下指,直戳得董淑贞翻天滚地,已经快要在被子中待不住了。
“夫君……饶命……”
忽然,董淑贞主动掀开被子,将头脸显露出来。
祝修远看去,只见她满面都是红晕,发髻稍稍散乱,缕缕调皮的发丝挣脱而出,随意的搁在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儿上,有种凌乱的美。
此外,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似乎是在高兴的大笑,也似乎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夫君……别戳了……哈哈哈哈……妾身受不了……了,哈哈哈……夫君停手……”
董淑贞大叫着,两手准确握住祝修远搞怪的那只手,死死的拉着,同时她仰卧在卧榻上,还在那笑个不停,嗓子都快哑了。
祝修远看准时机,俯身下去,两手抓住她两臂,用力往上一拉,斜坐在床沿上的身体再一斜……最后,董淑贞就躺在他怀里了。
董淑贞脸色还非常激动,有大笑过后的红晕。
现在又增添了一种羞涩的羞红,她抿着嘴,一动不动,自上往下,呆呆的看着祝修远。
“明日上元佳节,无论娘子你想怎么玩,想玩什么,为夫都奉陪到底,如何?”
祝修远低头看着脸色非常红的娘子,咧嘴一笑,手指头的背部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顺势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
“只要你不生气了,为夫就满足你一切要求!”祝修远补充道。
“真的吗?”董淑贞大眼扑闪,眼珠犹如黑宝石,脸带天真之色。
“自然是真的,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好,妾身就答应夫君,不生气了。”
董淑贞这回是彻底高兴了,怄了一整天的气,算是彻底消散。
她立即翻身爬起来,唤来秋雯和夏舞,开始做准备。
首先第一件事,是确定明天要穿什么衣服。
看着她们三主仆,在那兴致勃勃的翻箱倒柜,乐此不疲,似乎不知道累似的。
祝修远却是心中发紧了。
他缓步往后退,准备故技重施,回房装睡,不然的话,兴奋起来的董淑贞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夫君,你看这件……咦?夫君人呢?”
都缓步退到门口了,结果忽然响起董淑贞的叫声。
祝修远浑身一僵,有种做贼被发现的感觉。
董淑贞手里捏着一袭裙子,站起身来,转动脑袋四处搜寻,终于,她发现了已经逃到门口的祝修远。
“夫君,快来帮我瞧瞧,这条裙子怎么样?”
瞧见祝修远的董淑贞,脸上顿时浮现喜色,不管不顾,似乎没有发现祝修远为什么会出现在房门口,她跑过来,硬是把祝修远给拉了回去……
……
祝修远饱受“摧残”。
夜深休息时,董淑贞终于忙完。
不过,她又以“夫君答应过,她想怎么玩都奉陪”为理由,要和祝修远一起睡。
祝修远甩不脱,只得同意下来。
夜深人静,隐约间,可以听见府中花园里面的蛙声,还有打更的声音等,也隐隐约约。
不过这并不是噪音,相反,在这安静的夜晚,有了这些“白噪音”,反而还更好入睡。
不过,因为有磨人的董淑贞在旁边,祝修远很难睡着。
董淑贞卧在里侧,侧身凑近了他,黑暗中,她还在窸窸窣窣,口中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压抑了声音,非常兴奋。
“娘子?你在说什么呢?”
祝修远被弄得也无心睡眠,干脆聊聊天再说。
“夫君,妾身在想明日的安排,听说明天有牵钩之戏,晚上还有数不清的花灯,那秦淮河畔,更是风景美如画……”
虽然黑漆漆一团,但祝修远能够想象得出,董淑贞板着手指头,转动着眼珠,在那遍数明日各种活动的动作。
此外,她一定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夫君,明天有这么多好玩的,我们究竟该先玩哪一个啊?”
果不其然,董淑贞细细的声音出来,似乎很是迷茫,充满了焦虑。
“诶!”
祝修远无语的叹了口气,摸黑伸手,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笑道:“先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明天一到,自然就知道该先玩哪一个了。”
“哦!”
董淑贞点了点头,嘻嘻索索的声音消失,这房间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过董淑贞还是睡不着,她逐渐靠过来,尽管动作非常缓慢,但祝修远又没真睡死过去,自然感觉得到。
她愣是将祝修远给缠得紧紧的之后,才彻底不动了……
……
翌日。
祝修远起床,打着哈欠,完成了更衣洗漱的操作。
董淑贞却一点困意都没有,比昨天晚上还兴奋,她快速打理好,又来帮秋雯,一起给祝修远打理。
很快,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整理好了,举步去往花厅,准备吃早饭。
不一时饭毕,岳父大人董诚呵呵笑着,对外拍了拍手,笑道:“贤婿啊,依照习俗,老夫和玉儿作为娘家人,特意为你和贞儿准备了一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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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 士女夜游
一听说礼物,董淑贞顿时激动了,她拍手笑道:“女儿谢谢爹爹,爹爹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董诚和董漱玉对了一眼,董诚笑道:“上元佳节,还能送什么礼物,自然是‘送灯’了。”
送灯?
董淑贞和祝修远都是一愣,互相对了一眼,都不知道董诚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董诚笑呵呵,面色十分正常,但旁边的董漱玉,却稍显羞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发一言。
随着董诚话音一落,早有两个府中小厮,合力抬了四盏大灯笼进来。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是一呆,还真是送灯啊!
“贤婿,贞儿,你们来看。”
董诚起身走过去,同时,那两个小厮,已将四个大灯笼放在地上,退了出去。
祝修远和董淑贞好奇,也跟了过来,只有董漱玉一个人还坐在原位,未曾动过。
“这里有两盏大宫灯,两盏大琉璃灯……”董诚高兴的介绍着。
祝修远看去,只见那两盏大宫灯,果然够大,装饰得异常华丽。那两盏琉璃灯,还在琉璃上绘了彩画,非常好看。
琉璃这东西,在当下其实非常昂贵,这两盏琉璃灯上所用的琉璃,恐怕价值不菲。
“老夫和玉儿送你们这四盏灯,是希望你们婚后吉星高照,早生贵子!”董诚笑道。
呃……
董诚这么一说,祝修远想起来了。
的确有这么一个习俗,娘家人给新婚的家庭送灯,灯与丁是谐音,送灯,就是送丁的意思,寓意人丁兴旺。
其实说白了,娘家人送灯,就是为了“催生孩子!”
祝修远尴尬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厚爱,这四盏大灯,小婿和娘子就收下了。”
祝修远旁边,董淑贞则低着头,脸色微红。
有关生孩子的事,她虽然还没彻底弄明白,但也知道,以前曾闹了一些笑话,如今想来,还真是令人羞涩。
“哈哈,好,好!”
董诚哈哈笑着,然后众人返回饭桌上坐下。
董诚斟酌半晌,然后又说:“贤婿啊,你与贞儿成亲,已有大半年了吧,为何始终不见贞儿肚子有何动静?”
这么生猛的吗?
祝修远一时尴尬,不好回答。
因为“女子不满十八岁不能生育”的事,他可以给董漱玉说,但不好跟董诚说。
祝修远尴尬的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外一边,董漱玉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她知道祝修远的顾虑。但是,她一个女子,也不方便给董诚说这件事。
而董淑贞,作为当事人,则更是头都抬不起来,她感觉好害羞哦……
“贤婿啊,老夫认识一个名医,于生育一道,有着独到的见解……”
董诚见祝修远支支吾吾,认为他有难言之隐,于是就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天!
祝修远急了。
董诚这话,不就是说他不行么?
还需要看大夫……
祝修远赶紧解释道:“不,不用了,岳父大人的好意,小婿心领了。不过生儿育女之事,小婿有自己的考虑,现如今,小婿事务繁忙,实在无暇他顾……不过岳父大人请放心,最迟到明年,待小婿腾出了手,便可让岳父大人抱上外孙!”
祝修远一口气说完,不由侧头看了眼旁边的董淑贞。
这董淑贞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况且还总来“勾引”他,祝修远忍她很久了。
等到明年,她满十八,祝修远就将伸出恶魔之手。
嘿嘿嘿……
董淑贞似有所感,稍稍抬头,迎着祝修远那奇怪的目光,她心中更奇怪了……
不过,她一想起祝修远方才的话,要在明年生孩子……
她心儿就跳得厉害,慌忙又低下头去。
董诚一听,顿时偃旗息鼓。
他仔细一分析,认为祝修远所说,也有一定道理,再者,祝修远都给出期限了,就在明年,他就能抱外孙了。
于是,董诚也就不再逼迫。
他哈哈一笑,又聊了两句,便起身回房换衣服,准备去润州府衙上值。
今天虽然是上元佳节,朝廷几乎所有衙门都放假了。
但润州府衙,管理着整个京城的治安,还不能休息……
在这花厅中,只剩下祝修远、董淑贞和董漱玉三人。
祝修远带头,说笑一阵,驱散了方才的尴尬。
董淑贞重新活泼起来,在那板着手指头,犯起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应该先玩哪一个项目。
这时,忽然下人来报,说梁国乾王,还有梁国公主到了。
祝修远早就与他们两兄妹约好了,这个上元佳节,他们要一起过的,所以李继业和李卿奴吃了早饭后,就启程赶来江城伯府。
祝修远亲自出府迎接,寒暄一阵,将贵客迎至主宅花厅,与董漱玉和董淑贞相见。
对了,这次跟随李继业前来的,还有一位梁国副使。
因这副使身份不够,也与祝修远他们不熟,所以只在府门口等候,并未来到主宅花厅。
“祝兄,今日乃上元佳节,我早就有所听闻,陈国的上元景象,甲冠天下,远非我梁国的上元可比……正所谓客随主便,今日就请祝兄安排了。”李继业笑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这时,那安乐公主李卿奴笑道:“师兄,据说今天上午,在那秦淮河畔的钞库大街,将举办一场盛大的牵钩之戏,参与者众,我们不妨先去那里瞧瞧吧?”
李卿奴的话,瞬间点醒了旁边的董淑贞。
她猛然一抬头,两只大眼中闪烁亮光。
对,先去看牵钩之戏!
“对对,夫君,牵钩之戏是在上午举办的,我们上午就去看吧?”理顺了先后顺序的董淑贞,忙凑过来,提出自己“宝贵的建议”。
祝修远想了想,不由看向李继业。
李继业笑道:“来者是客,但凭祝兄安排。”
祝修远点了点头,又看向董漱玉。
董漱玉愣了一下,摆手道:“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董漱玉性格温和,喜静,但祝修远却是没有想到,就连上元佳节这种特殊的日子,董漱玉都不想出门。
上元佳节,其实更是女子的节日。
在这一天,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都会走出府门,到处游玩,赏灯赏景,还可以与各种年少公子见面……
正常的女子,都不会错过今天这个机会的。
祝修远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卿奴和董淑贞却先一步上前,合力去闹董漱玉了,非要带着她一起去。
董漱玉被闹得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李卿奴和董淑贞两女这才作罢。
随后,两女似乎是怕董漱玉反悔,还一左一右的拉着董漱玉的手,将她牢牢的固定住……
祝修远摇了摇头,笑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想去看牵钩之戏,那我们就先去吧。”
做出了决定,然后就开始准备出行事宜了。
其中董淑贞最为着急,奔来奔去,连连催促,那着急的模样,看得祝修远等苦笑连连。
在董淑贞的催促下,很快,出行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包括马车等。
于是,一大群人出发,来到府门口,乘坐马车,直奔秦淮河畔而去。
秦淮河畔,可以算是京城的“文化中心”。
就连皇城根下,都不能与之相比。
因为皇城根下全是各种衙门,哪里能有秦淮河畔热闹呢?
所以那牵钩之戏,也是在那边举办。
所以,越靠近秦淮河畔,道路就越是难行。
众人自江城伯府出发,沿着徐府街向东而行,只行得一会儿,离那东牌楼大街还有十数丈远的时候,街上行人陡然多了起来。
摩肩接踵的,马车根本不能通行。
于是,祝修远他们纷纷下车,准备步行走过去。
此处离钞库大街,还有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众人步行过去,还能沿途赏景,顺便感受一下京城上元佳节的“激情”。
激情,的确是挺激情的。
那人流,那耸动的人头,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密密麻麻,给人一种无法插进去的感觉。
“哇,好热闹啊!”
董淑贞看着前面那堵“人墙”,脸上浮现激动的红晕,紧紧的拽着祝修远的手,似乎是怕自己被挤没了。
董漱玉则有些无奈,她已经预感到待会儿的拥挤路程了。
李卿奴,还要李继业,则微微张大了嘴巴,眼前这一幕,在梁国可十分少见。
另外,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及李卿奴的侍女等,她们都是一幅震惊的样子,并逐渐靠拢,害怕自己跟丢了。
祝修远轻轻一拍董淑贞的手,笑道:“别怕,有夫君在呢!”
然后对后面叫道:“言大山,准备好没有?”
“好了好了,恩公请稍等……”
随着言大山话音一落,顿见数十便衣人围拢过来,组成三道人墙,将祝修远他们保护在里面。
这些便衣人,自然就是言大山操练出来的家将。
没有他们保驾护航,此次上元之行,恐怕就不是那么美好。
另外,还有数百的便衣人,消散于四处,汇入人流,暗中警惕的保护着祝修远他们一行人。
这还不止,李继业那边的人,也有数百个,也化身为便衣,散入周围人流……
加起来,恐怕有七八百人在同时保护这他们,应该可保无虑了。
并且,言大山、董淑贞、夏舞,还有李卿奴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安全得很。
话说言大山他们,得益于老乞丐的再次到来,他们的身手,在老乞丐的点拨之下,日渐飞升,竟是比之前更加厉害了!
比如,寇婉婉安排在祝修远身边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的人,言大山之前之发现不了的,但现在,他可以发现了……
不过因为祝修远的嘱咐,言大山没有对他们动手而已。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众人开始出发。
有了便衣的帮忙,祝修远他们自然非常轻松,他们走在中间,还能保持一定的距离,相比于外面摩肩接踵的普通人,真是一种享受。
刚开始的时候,董淑贞似乎很怕的样子,一直紧紧抱着祝修远的手,睁圆了一双大眼,跟随着祝修远的脚步,四处乱看。
不过走了没几步,董淑贞就不怕了。
大概是因为,这汹涌的人流也没把她给挤掉的缘故吧。
于是,董淑贞、李卿奴,还有董漱玉三女,凑到了一块儿,一路叽叽喳喳,越来越活泼,笑声不断。
祝修远则和李继业走到了一块儿,两人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上元佳节,本就是女子出游的节日,她们爱闹,就由着她们去吧。
不过让祝修远侧目的是,那安乐公主李卿奴,平日里一幅端庄的模样,现在么……竟是与董淑贞差不多闹腾……
大街上,自然是人流汹涌,各种喧嚣声不断。
街道两边的楼阁,也早已装饰好了,各种各样的灯笼,随风而动。
不过现在是白天,还看不出名堂来,只有到了晚上,点上灯笼之后,那个场景,才是真正的美。
不过,那些灯笼装饰得异常华丽,有的上了漆,有的造型本来就别致,有的在灯罩上绘了画,有的则给灯笼挂了各色五彩的穗子,随风飘扬,即便不点灯,花灯的本身就非常好看了。
所以,祝修远他们也是一路走,一路赏,不时还点评两句,颇为悠然。
不一时,众人来到东牌楼大街。
这条街道,紧临秦淮河,已经属于秦淮河畔的范围。
所以,此街更加拥挤。
护卫在外的便衣们,不得不紧缩了空间。
祝修远他们在里面,虽然空间小了些,但还是挺舒适,至少转身、跳跃等动作,可以随便做。
而圈子外面的普通百姓,就没有这么幸运,甚至有的都被挤得双脚离地了……
到了东牌楼大街,就可以看见秦淮河了。
只见那河面上,暂无任何游船,而全是官家的船,漂浮其中,或打捞杂物,或布置灯笼……
上元佳节,还有个“士女夜游”的说法。
就是说,出门游玩的年轻男女,会玩到非常晚,称之为夜游。
而夜游的最佳场所,就是行驶在秦淮河上的游船。
所以可以想象,夜半三更时分,这秦淮河上,游船无数,每个游船都挂满了各类花灯,再加上河边布置的灯笼,散发五彩光芒,倒映在河面……
晚风再一吹,那个神清气爽啊。
最主要一点,这游船上,还有许多深闺小姐。
她们不再躲在船舱里,而是坐在船头,大方的赏景游玩,不怕被别人看了去。
因为今天是上元佳节,什么礼教,什么男女大防,都可以抛到脑后。
说不定,平日里与陌生男子说一句话都会脸红的大家闺秀,凑在一起,反而还会出言调戏心仪的男子……
若与某家小姐看对了眼,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姻缘。
上元佳节,不仅仅只有花灯,它其实魅力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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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东牌楼大街,一行人往东北的方向行去。
彼时,大街上已有百般杂耍,或杂技,或喷火,或耍大刀,或耍猴等等,一起称之为“百戏”。
另外,歌舞之声连绵,彼起彼伏,竟隐隐盖过了大街上的喧闹之声。
有些店铺的大门前,搭建了简单的戏台子,有唱戏的,有表演歌舞的,一派喧沸,令人应接不暇,都不知道该在哪里驻足。
不过,现在才是上午,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
等到夜半时分,除了百戏歌舞外,还有火炬,冲天的火焰,再加上各类花灯……
古语有云:“金石鲍革之声,闻数十里外,弹弦于厌管以上,一万八千人。大列炬火,光烛天地,百戏之盛,振古无比。”
描述的就是这种盛况。
对祝修远他们来说,街边的歌舞或百戏,都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此行,乃是为了牵钩之戏而来。
所以他们不曾在某一地驻足,在便衣们的护卫下,一边缓步轻移,一边四顾欣赏。
“哈哈,好热闹,好热闹……”
祝修远与李继业走在前面,身后,则是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
她们可兴奋了,一路走走跳跳,街道边的百戏与歌舞,虽然不能停下来观看,但就像这样走马观花,一路看过去,也是非常令人激动的一件事。
因为这大街上的节日气氛太浓烈了,极易感染他人。
而董淑贞呢,本就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所以将她放在这里,她立即就能激动起来。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走在前面,忽然某一刻,两人一起转头回去查看三女。
只见董淑贞和李卿奴两女,一左一右夹住董漱玉,她们蹦蹦跳跳,好奇而仔细的盯着街边百戏与歌舞,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被夹在中间的董漱玉,则显得文静得多,她虽然也在看街边热闹,但并未乱跳与乱叫,与董淑贞她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外,那安乐公主李卿奴,彻底释放了,与董淑贞搅合到一块儿,又叫又跳的,哪里还有一点端庄的模样……
看罢三女,祝修远和李继业又互相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一丝无奈,然后一齐摇头,继续往前缓步而行。
不一时,一行人来到文德桥。
文德桥,横跨秦淮河,连接东牌楼大街与钞库大街。
祝修远他们,平时从江城伯府出发,无论是去董氏茶庄,还是去董玉楼,都要通过此桥,可以说是必经之路。
此番他们去钞库大街观看牵钩之戏,也得经过此桥。
隔着还有点距离,祝修远他们就看见,那文德桥的桥头,以及桥梁身上,竟站满了一桥的女子!
她们应该是京中各家府邸的千金闺秀,青春靓丽,衣裙鲜艳而飘飘,各个明媚动人,娇羞无限,恍如一群仙女下凡似的。
“桥!”
忽然,祝修远他们身后的董淑贞和李卿奴,同时大叫一声,然后裹夹着一脸无奈之色的董漱玉,越过祝修远他们,直往那文德桥冲去。
“小心!”
祝修远和李继业同时在后大叫。
“放心吧,我们省得。”
董淑贞和李卿奴往后挥了挥手,裹夹着董漱玉,三女一头扎入那群女子之中。
原来,上元佳节这天,闺中小姐们出府赏玩,其实还有个说法,叫做“走百病”,或者“游百病”、“散百病”、“走桥”等。
这是一种消灾祈健康的活动。
上元佳节,妇女相约出游,结伴而行,见桥必过,认为这样能祛病延年。
所以,那文德桥上,才站满了一桥的女子。
董淑贞她们,见到了桥,才会如此兴奋。
正是知道这一点,祝修远他们才没有横加阻止,今日既是上元佳节,那就随她们去吧。
不过,祝修远和李继业他们过了桥,来到钞库大街,等候在桥边,直接等了足足一刻钟左右,董淑贞她们在文德桥上来回走了好几遍,终于满意了,这才回来。
祝修远和李继业再次摇头苦笑。
在董淑贞她们走完了桥,回来的路上,祝修远笑着问道:“李兄,公主殿下……在梁国的时候,也是这般……这般欢乐的吗?”
李继业面色顿时一紧,呵呵笑着缓解尴尬,“也不是,我大梁皇族,礼教极严,皇妹往日里,都是十分端庄的。只不过今日……”
李继业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只不过今日乃上元佳节,呵呵,正所谓入乡随俗嘛,能见皇妹如此欢乐,我作为兄长,也感到开心。”
祝修远瞧了瞧李继业那张脸,是那么的严肃,哪里开心了?
不过祝修远也不点破,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公主殿下端庄贤淑,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与内子差不多了……”
待董淑贞她们返回,祝修远和李继业之间的谈话终止。
一行人沿着钞库大街继续缓步而行,“艰难的”向牵钩之戏的举办地走去。
钞库大街,已然是秦淮河畔的核心区域,此处的人流更是汹涌,摩肩接踵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了。
那些守护在外圈的便衣们,不得不再次收缩空间。
导致内圈的祝修远他们,空间越来越小,虽然还没达到转个身都困难的地步,但已经没有先前那般轻松了。
不过还好,总比外面的普通百姓好了百倍,至少,他们还能保持体面。
就这样,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们沿着钞库街,一路往东北方行去。
若要去董氏茶庄和董玉楼所在的乌衣巷,或者花满楼所在的琵琶巷,过了文德桥后,则需往西南方向走。
所以,祝修远他们在逐渐远离乌衣巷和琵琶巷。
近了。
阵阵呐喊之声已经传来。
那是为牵钩之戏加油打气的“啦啦队”。
祝修远他们缓步走了一阵,早就见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空地,四面都是人山人海,那空地中间,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牵钩之戏。
场面一度热闹空前。
所谓牵钩之戏,其实就是拔河。
不过彼时的牵钩之戏,与后世的拔河比赛,稍稍有些不同。
牵钩之戏所用的,是一条长达四五丈的大麻绳,两头分系小绳数百条,人们分二队,两钩齐挽,中立大旗为界,震鼓叫噪,使相牵引,以却者为输。
但听得呐喊声阵阵,震耳欲聋,激情热烈。
祝修远他们借助便衣之力,钻到近前,得以直接看见场中的那条大麻绳,以及紧抓着大麻绳的两队人马。
只见那两队人马,都是粗壮男儿,大冷天的,他们却赤膊上阵,各自抓着手里的绳子,绳子又系在那条大麻绳上,半倾着身体,正在那龇牙咧嘴的往后拉。
祝修远正看着,忽然,他的手被一个人抓紧,他转头看去,果然是董淑贞。
她已放开了董漱玉,走上前来,挽了他的手,只见她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轻轻抿着嘴,两只大眼瞪得溜圆。
“用力!快用力,用力拉啊!”
忽然,董淑贞动了,她一手拉着祝修远的胳膊,一手在那挥舞,说一句,跳一下,同时挥一下手,简直比人家正拉着绳子的人都还紧张。
祝修远苦笑摇头。
诶,没办法,今日乃上元佳节,且随她去吧。
摇头叹气的祝修远,偶然一瞥,正好与侧边不远处的刘文彩他们对上眼。
除了刘文彩外,还有抱着大刀的刘训。
刘文彩乍见祝修远,愣了一下,随后高兴的大叫了一声,拉着刘训就挤了过来。
“刘兄,你们也来了?”
“哈哈,这牵钩之戏,非常热闹,而我又爱热闹,所以就来了……”
刘文彩呵呵笑着,忽然看见李继业和李卿奴。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卡住,忙拱手见礼,口称:“乾王,公主殿下!”
不过李继业和李卿奴都非常高冷,只瞥了他一眼,根本不说话。
刘文彩呵呵笑着,不以为意,与刘训站在旁边一起观看这牵钩之戏。
过了一会儿,刚刚挤进来的韩清山三兄弟,也看见了祝修远他们。
于是韩清山三兄弟也挤过来,韩清山拱手笑道:“江城伯,乾王,安乐公主,还有两位王爷世子,好巧,你们也在这里。”
“韩先生……不,现在应该叫你韩将军了,哈哈,韩将军在御林卫可还好?”祝修远笑问道。
“劳江城伯记挂,下官在御林卫还好。”
祝修远与之聊了两句,刘文彩又与之聊了两句,然后便安静下来,认真观看那激烈的牵钩之戏。
又过了一会儿,祝修远他们旁边不远处,那金陵王忽然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会稽王,及其府上的谋士陈东义。
那金陵王一眼就发现了李卿奴。
随后,他就不时往这边瞟两眼……
金陵王的小动作,很快就被李卿奴和董淑贞给发现了。
于是,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在那叽叽喳喳,不时还瞪一眼旁边的金陵王。
“师妹,那个金陵王又来了,还不时往这边看,好生烦人!”凑到一起的李卿奴小声说道。
“嗯,这个什么金陵王,的确是个大坏人,记得数日前,在武举校场的看台上,此人就曾说夫君的武举没用,要取消掉,还要治夫君的误国之罪!”
董淑贞咬牙切齿,瞪着旁边的金陵王,恨不得冲过去咬死他。
“师妹,那我们怎么办?得想个法子好好治一治他才行。”
“师姐你说得对……”
当下,两个女子便凑在那里,小声的交流着,叽叽喳喳。
而祝修远他们都没怎么关注她俩,已被热烈的牵钩之戏完全吸引。
不一时,两个女子似乎商议完了,没再继续碰头凑在一块儿,而是站直了身体。
李卿奴站得笔直,盯着前面的牵钩之戏,一幅认真且没有分心的样子。
端庄而雍雅,望之令人着迷。
而那董淑贞,则小动作连连,她站在李卿奴旁边,对那金陵王连连招手,似乎是在招呼他过来。
并且,董淑贞还指了指旁边的李卿奴,那意思好似是在说:公主叫你过来。
金陵王一见董淑贞的手势,顿时激动得浑身都轻颤。
他没有犹豫,径直挤过来。
他身后的会稽王和陈东义,似乎还劝了他一下,但没用。
金陵王着魔了般,神清激动,不管不顾就过来了。
因为李卿奴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王妃,还是梁国的帮扶,有了这些,他离太子之位就更近了……
这个时候,祝修远他们还是没有发现董淑贞的小动作,也不知道金陵王摸了过来。
单单只有两个人例外。
那就是言大山和刘训。
言大山对那什么牵钩之戏不感兴趣,他一直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随时注意安全。
自然,董淑贞的小动作,他是一个都没有错漏。
而刘训,他抱着大刀站在那里,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董淑贞那小动作,自然也没能逃脱掉他的法眼。
不过,无论是言大山,还是刘训,都没有阻止……
“你过来做什么?我叫了你吗?好不要脸,恬不知耻,公主殿下在此,你这坏蛋快些滚回去,不然我叫师姐揍你!”
忽然,董淑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来的十分突然。
祝修远和李继业,还有其余周围的所有人等,都转头看去。
只见那边,安乐公主李卿奴在董淑贞的保护下,正往后退着,那金陵王,则激动的快步走来,满脸都是邪恶的笑容。
一边往后退的董淑贞,一边说出了方才那句话。
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
不明就里的人听了,非得认为是金陵王不要脸,主动凑过来的,妄图骚扰安乐公主不可!
所以刹那间,李继业,还有祝修远,他们的脸色都铁青起来,尤其是那李继业,浑身竟透出一种煞气,凝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金陵王。
这个金陵王,他是越看越不顺眼。
就这挫王,还妄想迎娶他亲妹妹,借以获得梁国的帮扶……他那心思,李继业岂能不知道。
可是李继业看看他非常不爽,他会尽一切手段阻止这件事的。
其余之人,包括刘文彩、韩清山三兄弟,以及周围的普通百姓等,都以鄙视的目光看着金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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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 牵钩之戏【发大水纪念】
【今天发大水,出门就看海。道路不通,饭店关门,疫情期间都屹立不倒的菜市场,竟也关门了……本书前面才写了水灾+瘟疫,没想到啊,不到一年,竟全给我遇上了,我他么……】
“好不要脸!”
甚至周围的百姓还有骂人的。
而那处于“震中”的当事人,金陵王,他一张脸顿时发青,他瞬间懵了,不对啊,不是她叫他过来的么,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懵了好一会儿的金陵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给耍了!
并把他身为亲王、陈皇嫡长子、未来的陈国皇太子,这所有的颜面,给给摘掉,再丢在地上,用脚底狠狠的踩……
一想通这点,金陵王立即驻足,停在那儿,浑身都被气得颤抖。
他恶狠狠的盯着董淑贞,但是,却也被李卿奴那要杀人的目光盯着,于是金陵王只得别开视线。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还有王法么?”
“此人好生无耻,见人家女子生得美,就起了歹心……”
忽然涌来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在那“带节奏”,狠狠的误导着刚刚关注这件事的观众。
这就导致,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对金陵王喊打喊杀。
因金陵王今日是便装出行,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高高在上的金陵王。
同时,在那些人带的节奏下,刚才董淑贞话中所说的“公主殿下”四字,被有意淡化,导致新跑来看热闹的观众,都认为李卿奴是柔弱的民间女子……
群情激奋之下,李继业一步垮了上去,紧盯着金陵王,语气不善:“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要本王请你吗!”
在李继业面前,金陵王更不敢放肆,他暗叹一口气,含恨转身,低着头快步返回原位。
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
董淑贞和李卿奴,自然是高兴了,不过那金陵王,却是越想越气,隐晦的关注着祝修远他们,准备找回场子。
那巨大的空地中,牵钩之戏还在进行着,不过已经换了一波人了。
筹备这场牵钩之戏的人,把它弄成了一场比赛,有许多个队参加,据说最后哪一队赢了,还有不菲的赏钱来着。
那点赏钱,祝修远他们自然看不上,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图一个乐呵。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旁边观看。
旁人还不觉得如何,单单那董淑贞,却是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兴奋。
忽然某一刻,她突发奇想,也想上场,亲自参与其中,来一场牵钩之戏。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之后,就不可抑制,在她心中逐渐成长壮大。
手痒得厉害,董淑贞实在憋不住了,于是就给祝修远说了她这个大胆的想法。
“不行!”
祝修远想也没想,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没看见场中那些人都是膀大腰圆的么?
董淑贞……细胳膊细腿儿的女子,去凑什么热闹?
董淑贞自然不依,正待开口再求,忽然,旁边传来金陵王那令人生厌的声音:“身为女子,竟想玩牵钩之戏?简直不成体统,这是哪家没有家教的?”
原来,那金陵王在董淑贞这边吃瘪后,心中愤恨不平,早已无心观看什么牵钩之戏,只隐晦的关注着祝修远他们这边。
只要有机会,金陵王就会抓住,进行抨击报复。
现在,就被金陵王抓到了一个机会。
“师兄,我也想玩!”
这个时候,李卿奴也走了来,与董淑贞并肩而立,她笑语盈盈,跃跃欲试,与她那端庄的打扮十分不符。
随着李卿奴开口,顿时有两个男人差点一头栽倒。
一个就是李卿奴的兄长,李继业。
只见那李继业黑着脸,走上前一步,与祝修远并肩而立,摇头道:“不行,不行……”
另一个差点栽倒的人,则就是那金陵王了。
其实,金陵王正准备出言,再狠狠的说教董淑贞一回的,借此挽回颜面。
可是现在,安乐公主竟然跑出来,也说要玩……
天啦,金陵王不由瞪圆了眼珠,不可思议,方才酝酿许久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可以说董淑贞,但不敢,同时也不愿说李卿奴。
“夫君,昨天晚上你才答应过妾身的,说好了,妾身今天要玩什么,要怎么玩,夫君都奉陪到底的……”
董淑贞摇晃着祝修远的手,搬出一个大杀器。
“呃……”
祝修远一听,顿时懵了。
糟糕,他竟忘了那件事。
“师兄,皇兄,今日乃上元佳节,你们就让我和师妹去玩一玩吧!”李卿奴又看向李继业,“皇兄,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上元佳节,待今日一过,皇妹定当对皇兄言听计从……”
祝修远头疼,不由看着李继业,“李兄,要不,就让她们玩一下?正好我们也看了许久,也可以参与进去,亲自体验一把,应该更有趣。”
李继业嘴角抽了抽,不过他思忖了一阵,缓缓点头,“那好吧,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祝修远和李继业都同意了,董淑贞和李卿奴自然大喜过望。
然后两女又去闹董漱玉,说要抓她一起去拉绳子。
董漱玉推推不掉,只得勉强同意下来。
祝修远摇头之余,忽然瞥到了旁边不远处的金陵王。
他眉头轻轻一皱,举步走过去,来到金陵王近前,也不见礼,大刺刺的说:“金陵王,我们准备亲自上场,亲自体验一把牵钩之戏。”
祝修远的动作,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此外,李继业、董淑贞、李卿奴,还有言大山,甚至刘文彩、韩清山等,也跟着走了过去,颇有种大军压境的感觉。
而周围的普通百姓,听了祝修远话中那句“金陵王”后,顿时被吓得不轻,因为他们方才还对他喊打喊杀来着。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猥琐的人,竟然是金陵王。
“金陵王方才说过,身为女子,不能玩牵钩之戏?”祝修远又问。
“这……”金陵王迟疑,不由瞄了眼李卿奴。
“下官也不是说要怎样,只是想邀请金陵王,与我们一起玩牵钩之戏,也好教金陵王瞧一瞧,女子究竟能不能玩。”祝修远笑道。
“对,对,金陵王,你敢不敢来,我们一定可以赢了你们的!”董淑贞叫嚣。
“江城伯,这众目睽睽之下,本王……怕是不妥……”
金陵王正待拒绝,他才不想亲自上场去玩什么劳什子的牵钩之戏。
可是,他话说到一般,偶然瞥见李卿奴的目光,似乎颇为期待的样子……
金陵王心中一动,立即改口:“好,本王同意了!”
金陵王又瞄了眼李卿奴,大声道:“他们参与牵钩之戏,都有彩头,如果我们亲自玩一场的话,也得有彩头才是。”
“今日乃上元佳节,依本官看,彩头就免了,大家玩一玩,图个乐呵就好,若添彩头,倒是辱没了我们的身份。”祝修远笑道。
“这……也好。不过这牵钩之戏,需数十人……”
“这也简单,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我各自去叫人,待人数充足,我们再玩也不迟。”
“好!”
于是,双方人马各自退到一边,一边做准备,一边各自去叫人。
牵钩之戏的筹办人,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并说待双方准备好,他可以随时暂停正在进行的比赛,先让祝修远他们上场玩……
“我,李兄,娘子,公主,都要参加……”祝修远视线扫过去,“言大山,你也来,还有周围的家将们,也抽调一部分人出来。”
“祝兄,哈哈,我也想去试试。”刘文彩笑着走来,刘训也不甘人后。
“嗯,也好,那就算上两位刘兄。”
“江城伯,牵狗之戏,我等三兄弟还未曾玩过,也想祝江城伯一臂之力。”韩清山三兄弟走来。
“好,得韩将军三兄弟相助,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待统计了所有参与之人,发现还不够,于是祝修远着人立即出城,赶往城外十里的神雷军大营,将林伯昌的人调来。
神雷军大营,因有了林伯昌这位副将,早已经正式“运转”起来了。
原本驻防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的金吾卫,收缩了防区,现在只驻防神雷坊了。
神雷军大营的防务,将由神雷军自己负责。
所以,前来抽调人马的人,很快就进入中军大帐,见到了林伯昌。
那林伯昌得知祝修远的命令后,不由分说,立即吩咐擂鼓议事。
数息间,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人就到齐了。
林伯昌留黄志高镇守大营,亲自带了吴少光、刘安平,以及火速挑选出来的大力士,立即奔赴京城。
两刻钟左右,林伯昌就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祝修远大感欣慰,夸赞林伯昌之余,不由侧头去瞧旁边金陵王那边的情况。
他们的人,似乎还没有到齐……
趁这段时间,祝修远聚拢所有参与之人,开始讲解待会儿的战术。
“祝兄,不就是牵钩之戏么?我们有这么多猛士,大伙儿一起上,合力一拉,不就成了么?应该不需要兵法韬略吧?”刘文彩问道。
刘文彩的话,也正是大多数人想问的,于是他们都齐刷刷的看着祝修远。
不过,也有两人不同。
分别是韩清山与李继业。
他两人神色莫名,都在暗中观察。
对李继业来说,祝修远最大的亮点,是“善制器”,也就是很会发明新东西。
像早期的炒茶、紫砂壶等,然后是赢得江州守城战的神雷。
这些东西,无不妙用无穷。
正是基于此,李继业才认为祝修远是一个天大的人才。
后来,通过彻夜请教祝修远各种问题,李继业更是发现,祝修远在很多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往往让人眼前一亮。
只不过,于兵法韬略一道,李继业却是从来未曾与祝修远聊过。
所以,正好借助此次牵钩之戏,好好的观察下祝修远如何运用兵法韬略的。
而对于韩清山来说,他心中所想就复杂多了,不过他的关注点,也在祝修远如何运用兵法韬略上面。
“自然需要!”祝修远自信满满,“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那金陵王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弱。此次牵钩之戏,要想赢得漂亮,自然需要讲一些韬略才行。”
“祝兄说得不错,那不知祝兄打算如何赢了那金陵王呢?”李继业问道。
“方才观看了许久,我心中已有盘算……”
当下,祝修远便讲了一堆注意事项及方法,只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刘文彩他们,都觉得太复杂了,烧脑壳。
而李继业和韩清山两人,则是眼中一亮,不由细细琢磨祝修远的各种方法。
其中有些道理,他们着实猜不透,如果由他们来想,根本想不到那一层去。
特别是韩清山,他自负文武全才,虽然在计谋一道,比陈东义稍差,但在兵法韬略上,他曾恨下了一番功夫……
然而,牵钩之戏虽事小,但祝修远的韬略,他却有些想不通。
不过,看祝修远那副自信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
于是,韩清山和李继业两人,只得等到待会儿,真正上场之后的效果。
……
又过了两刻钟。
金陵王那边的人到齐了,祝修远他们也准备好了。
只见金陵王那边的人,竟都是些膀大腰圆的猛人……
果然不出祝修远所料,金陵王再怎么说,还是一位亲王,在京中的能量也不可小觑。
并且,祝修远他们这边,还有董淑贞、李卿奴这样的女子。
而董漱玉……
此外,刘文彩、李继业,甚至包括祝修远本人,都是些弱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陵王那边的胜算更大。
“大家加油,待会儿听我号令,我们一定可以大败他们的!”临上场前,祝修远挥拳打气。
“对,我们一定会大败他们的!”董淑贞第一个响应,她根本就没想过,祝修远有可能会输。
言大山、林伯昌等人自然高声响应。
他们乃祝修远帐下,本次牵钩之戏虽小,但在他们看来,此事事关神雷军的荣誉。
没错,荣誉、忠诚、勇武等等内在精神,祝修远已经在神雷军中传播了。
为此,祝修远还增设了一个“祭酒”的职位,专事神雷军的思想指引工作……
韩清山与李继业两人,则保持了安静,他们甚至还有些担忧。
因为金陵王那边的人,看起来真的太猛了。
正常情况下,祝修远赢的概率很小……
加油打气后,祝修远便率领众人上场。
他们这群人中,有言大山、牛刚这样的壮士,有林伯昌、韩清山这样的勇武之人。
当然,更有董淑贞、李卿奴这样的女子。
然后是刘文彩、李继业、祝修远这样的弱鸡。
最后董漱玉……对了,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以及李卿奴的贴身侍女等,其中,就只有夏舞会功夫,力气还算大,至于另外的人……只能说,重在参与。
当她们这一群长裙飘飘的女子走到场中后,顿时引发一场哄笑。
牵钩之戏,乃是猛男的游戏,结果却上来一群美貌的弱女子。
这是来搞笑的吧?
金陵王那边,因为李卿奴的缘故,他们倒是没有出言讽刺。
但周围围观的百姓,却是用脚投票,纷纷起哄,指指点点,笑声阵阵,现场顿时掀起一波热闹的高超。
面对观众们的哄笑声,董漱玉、秋雯、冬梅、春雪,还有李卿奴的贴身侍女等,她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顿感手足无措,一阵紧张,有的还捂脸,想拔腿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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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 好吧,我承认我酸了
【今天状态奇差,头昏脑涨的码了4000多个字,晚上修改,竟改成了5300多个字……】
祝修远赶紧过去安抚,并做出许诺,若此番牵钩之戏赢了,他就送她们每人一套头面首饰,金银打造,然后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等,也许诺出去不少。
重赏之下,必有勇女。
于是她们这群弱女子纷纷安定下来,红着面皮,稍低着头,等待祝修远的下一步安排。
祝修远历来大方,既然都许诺要送礼物给这群女子了,自然不能少了作为主力的一群猛男。
对他们,祝修远的奖励就比较简单了:免费在董玉楼吃住一个月!
这真是一个简单但令人兴奋与激动的奖励。
那可是董玉楼啊!
免费吃住一月,换算成银两,那该得多少。
毫无意外,这个奖励一出,他们顿时轰动,情绪更加热烈高昂,嗷嗷大叫,誓要赢了这场拔河比赛……应该是牵钩之戏。
“大手笔,果真是大手笔,这位公子好生大方,竟许诺在董玉楼吃住一月,天啦,这么多人,倘若他们赢了的哈,那这位公子岂不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中,有人惊讶。
“老兄,你不会刚来京城不久吧?”
“呃……不错,这位兄台如何得知?”
“难怪,你所说的这位公子,乃是大名鼎鼎的江城伯!那董玉楼,正就是江城伯府的产业!”
“什么,他……他就是江城伯啊!”
“这还能有假!”
“哦,难怪,难怪,果然不愧是江城伯。年少俊杰,风流倜傥,雄姿英发……我爱了爱了……”
旁边另一人也恍然大悟,看来他也是才知道,这位风流倜傥的年少公子,就是江城伯。
“你爱个锤子,你一个大老爷们,爱什么爱,没的恶心……你看看那边。”
众人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冒出一大群青春美女,衣饰鲜美,各色长裙如天上的彩云,发丝乌黑,娇娇俏俏,美丽动人。
这群千金闺秀们,在那嘻嘻哈哈,指指点点,以扇遮面,其中有个胆大的,趁乱大叫道:“江城伯,加油!一定要赢啊!”
“我们都看好你!”
“张家小姐说,如果赢了的话,就嫁你做妾……”
“你……你胡说!”
“啊……救命……哈哈哈……”
……
顿时,那一群仙女下凡也似的千金闺秀们,打闹成一团,你追我赶,欢声不断,但见长袖如蝴蝶翅膀般扇动,长裙似盛开鲜花般摇曳。
她们的衣服,清一色的绫罗绸缎,各色搭配,再辅以各类刺绣图案,简直不要太抢眼与好看。
众女打闹间,只见花团锦簇,五色斑斓,如天上的彩云因风而蠕动。
再加上,众女那窈窕的身段儿,欺霜赛雪的脸面,酥酥的小手,以及长裙下走来跳去的莲足……
当真是一幅绝妙的美景。
这一幅美景,往日哪能得见。
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其中更有那年少之人,心跳加速,四肢发软,痴傻在原地。
类似这种金贵的千金大小姐,若能娶得一个,便是天大的美事……现在,那里却有一大群。
他们好想过去认识一下,若能得到哪个小姐的青睐,也就不虚此行了。
然而,心中羞涩,自行惭愧,这种种理由,导致他们裹足不前。
只能待在远处,干巴巴的看着,狂吞口水。
“这江城伯好生令人羡慕,竟有如此多千金小姐青睐于他……”
“刚才我没有听错吧,那张小姐要嫁江城伯做妾?”
“老兄,你没有听错,的确是有人说了这句话。”
“这还不止,方才在下似乎隐约听见,某位人间难得一见的小姐,大声的说要给江城伯生猴子呢……”
“嘶……”
“好吧,我承认,我酸了。江城伯,我与你势不两立!”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你这幅尊容,人家可是伯爵,高高在上,你这草民,岂能与之相比,你还是醒醒吧。”
……
场中。
“夫君~~”
董淑贞忽然跑来,抓住了祝修远,紧紧将之护在身后。
她再转身,面朝着那群衣饰鲜美的千金闺秀们,张开双手,似乎是怕她们那群瘙蹄子冲过来,抢走了她的夫君。
“你这是做什么?”
祝修远蛋疼,不由扶额,不过也瞬间猜到了董淑贞此举的用意。
“她们在开玩笑呢,别理她们,快些回去站好,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别分心。”
“夫君你先答应人家,不要纳那个什么张小姐为妾!”董淑贞还紧紧护着他,转过头来,努着嘴,表情十分可爱。
“好,为夫答应你,不会纳那个什么张小姐为妾!”祝修远无奈,这种事也不好辩解,干脆顺着董淑贞来好了,以免在这纠缠,浪费时间。
那个什么张小姐,祝修远根本就不认识。
“好!”董淑贞顿时笑了,如花儿般灿烂,她再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眼那群衣饰鲜美的千金闺秀,以一种胜利之姿。
“那我就先过去了,夫君你安排好了就过来,我们要拉同一根绳子!”董淑贞转过头来,笑如桃花。
“嗯。”祝修远点头。
得了满意的答复,董淑贞高兴的蹦跳着,返回她的位置。
祝修远则摇了摇头,继续做着安排。
只见祝修远来到后面,视线逐一扫过言大山、韩清山、林伯昌、牛刚等人,似乎是在挑选一个人选。
尽管不知道祝修远要挑选个什么样的人,又要分派什么任务,但所有人都很积极,祝修远的视线每扫中一个,他们就挺一下腰板。
好似无声的在说:“选我!”
祝修远没有说话,将众人扫视一圈后,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言大山与牛刚两人身上。
“牛刚!”
最终,祝修远做出了选择。
牛刚搓着一双蒲扇般的大手,越众而出,那满是络腮胡的脸盆大脸上,绽放出一种“泥塑”般的笑容:“江城伯有何安排,俺老牛一定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
旁边的韩清山蹙了蹙眉,这种场合下,应该用“尽力而为”才更恰当……
“哎,看来我以前教给三弟的东西,他全部都忘光了,以后得了空,得好好的拉着他回炉重造。”韩清山默默的做了个决定。
同时,他还盯了眼牛刚的背影,别有深意。
那牛刚正自激动呢,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他那虎背熊腰,不由一抖,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在那。
另外一边,“落选”的言大山,则一脸的郁闷。
他看着祝修远,目光点点,大概是在无声的诉控:恩公,为什么不选我,我可是你的随从啊!
“牛刚,在我们所有人中,你的体格最为健壮,像头牛似的,这最后的‘定海神针’之位,非你莫属!”
祝修远笑着,将牛刚拉到整个队伍中最后的位置,捡起那根大麻绳,塞进牛刚手里,笑道:“你站在最后面,我就放心了!”
“江城伯请放心,有俺老牛在,保管对面那群兔崽子拉不动!”
牛刚欣然接受,因为祝修远话中那个“定海神针”的比喻,让他心里十分舒坦。
“待会儿开始后,你需得遵下身,双脚在前,整个上半身后仰……”祝修远做了番叮嘱。
牛刚自然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祝修远这番安排,在旁人看来,最多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但在韩清山和李继业看来,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他们纷纷凝眉沉思,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讲究呢?
不容他两人多想,祝修远又开始继续安排。
因这牵钩之戏,不同于拔河比赛,拔河的话,只有一根绳子,双方都抓着它用力的拉就是了。
而牵钩之戏不同,它除了有一根五六丈长的粗大麻绳之外,两端还系了许多小绳子,每根小绳子上,都有不同的人在拉。
如何分配人力,也是需要考虑的。
祝修远忙碌的时候,金陵王那边,也闹出了一些动静。
540 姑奶奶要发飙
【第二章改到下午六点左右】
那金陵王,因见祝修远拿出了诸多奖励,导致众人情绪高昂,气势瞬间就激发了出来,效果非常不错。
金陵王自然不甘于人后,也做出承诺:“若我们取胜,每人奖励银百两,金十两,谁出力最大,本王再赏美女一名!”
为了达到激励的效果,金陵王也挺实在,直接吩咐人,取来一堆金山,与一堆银山,还有许诺出去的那名美人,都弄了来,摆在那里。
如此一来,造成的视觉冲击就相当大了。
那座金山,的确是金光灿灿的金子。
那座银山,的确是银光闪闪的银锭。
那位美女,衣饰光鲜,粉雕玉琢,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正羞涩的垂手侍立在那,看起来非常惹人怜爱。
并且,据金陵王所说,这还是一位处子。
可操持家务,也可抚琴奏乐,拉回家做妻,或者做丫鬟,都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金陵王那边的人也嗷嗷大叫,情绪激动,并放出豪言,一定要赢了祝修远他们。
因为祝修远他们这边,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金陵王的胜算更大。
现在,为了金银财物,也为了这个美女,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激动起来了。
在气势这方面,并不输祝修远这边。
“哇,这金陵王也好大手笔,那堆金山银山……诶,不行了,不行了,在下不能再看了,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冲上去枪,不能再看了……”
“既然金陵王敢当众摆出来,就不怕你们去抢,瞧你这德性……”
“你们都只关注那堆金山银山的吗?在下认为,那名美女,才是奖品中的大头,这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嗯,不错,如果金陵王所说为真的话,那这名美女,可值不少钱。你们看,那脸蛋,那身段儿,多美好啊。还有那屁股,绝对能生儿子……”
一时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热议纷纷,竟是比先前还热闹。
有讨论祝修远和金陵王许诺的奖励的,有争论究竟哪方最终会获胜的,不一而足。
“来来来,开盘啦,大家认为江城伯能获胜,还是金陵王最后能赢,都可以来押注,来来来,机会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不出意外,已有人临时起意,在这开起了盘口。
一时间押注者众,或一文,或两文,或一两,或十两等,不管钱多钱少,反正参与进去的人非常多。
因为今天是上元佳节,很多人都有这个闲心,来凑这个热闹。
至少能图个乐呵吧。
……
不一时,祝修远安排妥当,并再次将方才的策略叮嘱了一遍。
然后他来到整个队伍中最靠前的位置。
第一根系在大麻绳上的小绳子,将由董漱玉、秋雯、春雪、冬梅、夏舞,还有李卿奴、董淑贞,以及李卿奴的贴身侍女来拉。
另外,祝修远、刘文彩、李继业等弱鸡,也在这根绳子上面。
“漱玉、公主殿下、娘子,你们三个站最前面,然后是秋雯、夏舞……”
祝修远将众女扫视一遍后,重新调整了站位,将最漂亮的三个调整到最前面。
对面金陵王的人,应该都是军汉,直面董漱玉她们这样的顶级大美女,心里一定会激动过头……这是一种策略。
但是,要明确一点,这是策略,并不是出卖涩相。
在人前露个面,自然不可能是出卖涩相的。要是这一点点祝修远都忍受不了的话,根本就不会让她们出门了,而是将她们藏起来……
还有,祝修远让董漱玉在前,李卿奴随后,最后是董淑贞,这种排序,并不是说在祝修远心中,她们三个的美貌排名就是这样的。
实际上,她们三个各有千秋,实在难以给她们排序。
祝修远之所以如此安排,其一,李卿奴乃梁国公主,不好与他接触过近,董漱玉也是,所以要挨着他的人,只能是董淑贞。
其二,还是因为李卿奴是公主,身份太铭感,不能排在最前。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排序……
“这?”
不过这对董漱玉来说,就太那个啥了。
她有些迟疑,同时脸带羞涩,她被拉来参与这个奇怪的活动,就已经让她有些无法接受了,可是现在,祝修远竟让她站在最前面……
对面可都是一帮臭男人啊。
她身为女子,长发飘飘,衣裙如云朵似的……她怎么能站在最前面呢?
不过,不由董漱玉反对,董淑贞和李卿奴已经兴奋的簇拥着她,来到最前面……
董漱玉见事已至此,只得勉强立在这里,手足无措。
董淑贞身后,则是祝修远。
然后是李继业、刘文彩。
接着则是秋雯她们一串丫鬟。
至此,祝修远他们这一队,算是彻底安排妥当了。
金陵王那边,也早就准备好了。
那根长达五六丈的大麻绳,被双方捡起,所有人都手握各自分配的小绳子,缓缓将大麻绳拉直。
双方人马的正中间,有一个两丈左右的空地,正中间的位置,立有一杆大旗,这就是分界线。
同大旗的位置,那根粗大的麻绳上,还系有一朵红绸扎成的花,通过这朵花与大旗的位置,就能看出胜利的天平,究竟在往哪一方倾斜。
若其中某一队,被另一队拉得越过了中间那杆大旗,这一队就算输了!
这就是评判输赢的标准。
此时,那大麻绳崩得笔直,双方都做好所有的准备,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停止各自的议论,齐刷刷盯着场中,有的人受氛围感染,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因为许多吃瓜群众都参与了赌博,押了一些银钱进去,所以现在这场牵钩之戏,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仅只是热闹而已。
若猜对了,还能赢得一笔银钱,在这上元佳节,算是喜上添喜!
祝修远手握绳子,忽然想起了吃瓜群众们开盘口的事。
于是大声问道:“那个开盘口的,你且出来,买本官赢的有多少,买金陵王赢的又有多少?”
金陵王闻言,楞了一下,也跟着问道:“本王与江城伯的赔率分别是多少?”【作者注:查了半小时,也没查到“赔率”在古代的叫什么,姑且就用赔率这个词吧】
祝修远乃陈皇跟前的大红人,金陵王也是一品的亲王,他们两个,在吃瓜群众眼中,都是大佬般的存在。
所以那个开盘口的人,不敢怠慢,呵呵笑着拱手而出。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个中年人,肚子很圆,头戴一顶员外帽,一脸的精明相。
“王爷,江城伯,草民王多财,那盘口正是小人开设。”王多财拱手,笑容满面,前倨后恭,甚是有礼。
“王爷的赔率,是赢一赔二。”王多财呵呵笑着,又转身看着祝修远,脸色有些尴尬:“江城伯的赔率……是赢一赔十!”
话音一落,对面的金陵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神清甚是得意。
而祝修远则稍稍凝眉。
这什么王多财,竟不看好他们这一队。
金陵王是赢一赔二,祝修远是赢一陪十,那就说明庄家不看好祝修远,认为他很大可能会输。
吃瓜群众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认为祝修远赢面很小,所以买他赢的就少,导致他的赔率比金陵王足足高了八点。
那王多财尴尬笑后,又拱手道:“伯爷,至于有多少人买了王爷赢,又有多少人买了伯爷赢,请恕草民不能相告。”
话说祝修远前面的董淑贞,她大眼茫然,听不懂赢一赔几是什么意思。
但见对面的金陵王哈哈大笑,甚是得意的样子,她本能就觉得不妙。
当王多财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董淑贞已从李卿奴那里弄清楚了,赢一赔二,与赢一赔十,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一赔二,一个一赔十,相差也太大了吧!
董淑贞感觉受到了冒犯!
只见她两眉一杨,大眼一凝,挽了挽袖子,就准备上去揍人……
这人,真的太眼瞎了,她夫君亲自带队,怎么可能会输!?
这个家伙,董淑贞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她这次非得要发飙不可,让他见识一下,姑奶奶揍起人来,也是很疼的。
541 姑爷,还有一文钱
“唔……”
董淑贞挽着袖子,才刚踏出去半步,就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
她整个人的动作不由一停,回过头来,果然是她夫君祝修远,一手正搭在她肩上,轻轻的按着她。
董淑贞顿时茫然,大眼透着亮光,莫非夫君洞悉了她心中所想不成?
废话,以祝修远对她的了解,她都在挽袖子了,还恶狠狠的,这不是即将发飙揍人的前兆,还能是什么?
于是祝修远赶紧按住了她,以免她胡来。
同时,祝修远还微感蛋疼,你说董淑贞吧,如此一个小美人胚子,即便平日里活泼好动了些,但动不动就挽袖子揍人,这是什么习惯?
“夫君?”
董淑贞侧头看着他,两只大眼晶莹剔透,带着茫然,也有一种“干坏事被发现”的慌乱隐藏其中。
再搭配她那张肉嘟嘟的婴儿肥脸蛋儿,简直……可爱到爆。
“别动,看为夫怎么处理,此番定要好好的坑他们一把。”
祝修远脸上浮现笑容,忍住了掐一把董淑贞那脸蛋儿的冲动,并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董淑贞两眼同时一亮,猛地点头,挽起来的袖子,也慢慢放下去,然后满脸期待的关注着整个局势,且看夫君如何大杀四方。
“兀那王……王什么?你且过来。”
祝修远轻轻一拍董淑贞的肩头后,就松开那根小绳子,越众而出,对那个开盘口的王多财连连招手。
“伯爷,草民王多财,不知伯爷有何吩咐?”
王多财笑呵呵,不以为意,拱着手紧走两步迎了过来。
“原来是王多财……”祝修远脸上荡出一个蜜汁笑容,显得和蔼可亲,“本官与金陵王两队,尚未开始那牵钩之戏,不知你这盘口,还能否继续押注?”
“可以,当然可以!”王多财脸上也笑眯眯,跟朵石榴花似的,一脸的财迷精明相,“若伯爷要押注,自然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伯爷押谁赢,押注多少?”
“当然是押本官赢了!这样吧……”祝修远想了一下,对言大山招了招手,觉得不够,又对秋雯招了招手。
“恩公。”
“姑爷?”
言大山和秋雯围拢过来,满脸疑惑。
“夫君?”
董淑贞自己也跑了过来,也仰起一张好奇的脸蛋儿。
祝修远将他们三个扫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言大山和秋雯身上,“大山,秋雯,你们身上带了多少银票,都拿出来押注。”
“好的,恩公(姑爷)。”
言大山和秋雯终于知道祝修远要干什么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一边回应着,一边在身上各处掏啊掏。
跟过来凑热闹的董淑贞,闻言一呆,她两手动了动,貌似也想在身上掏银票……可是她的手又放了回去。
因为她身上,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此时,整个现场都安静了,只有周围其他地方传来的各种吆喝喧闹声。
在场所有人,包括吃瓜观众们,以及那王多财,都一动不动的盯着祝修远他们。
“恩公。”言大山动作最快,他在全身各处胡乱摸索一阵,最后拿出一大摞纸张,能有两本线装书那么厚。
那不是纸张,而是银票!
“恩公,一共是十一万两!”言大山两手捧着那一大摞银票,面不改色,恭敬的递过去。
十一万两!
我擦,从言大山口中轻飘飘蹦出的这个词,可着实吓坏了周围的吃瓜群众。
天啦,这个随从好生富有,竟随身携带十一万两的银票。
还有没有天理。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恐怕终其一生,都没经手过一万两……但是人家一个仆从,随手就能拿出十一万两的银票……
吃瓜群众们大部分都呆了,有的人还跃跃欲试,想冲过去抢劫。
相比于吃瓜群众们的惊吓,那开盘口的王多财,则是惊喜,脸上乐开了花。
天啦。
在王多财看来,祝修远此举,无异于给他送钱。
因祝修远他们这一队中,有好几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些个女子,待会儿只要她们不倒着拉绳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金陵王那边,则是清一色的粗壮军汉,膀大腰圆的。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陵王那边的胜算更大。
要不然,王多财也不会把金陵王的赔率定为赢一赔二,而把祝修远的赔率定为赢一赔十了。
被“万人敬仰”的祝修远,站在场中,却是无比淡定。
面对言大山恭敬递过来的十一万两银票,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淡淡吩咐:“拿给王多财押注。”
“是,恩公。”
言大山没有丝毫迟疑,转过身去后,那十一万两的银票,他已经由两手恭敬的捧着,改为两个手指随意的夹着,只要不掉就好了。
这么随意的吗?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视线随着那摞银票的晃动而移动,在那提心吊胆。
言大山此举,其实并不是为了装逼。
银票这个东西,现在在言大山眼中,的确就跟纸张没什么区别了。
自打他跟了祝修远后,从来就不为银子而发愁,他的终极目标,是保护恩公的安危,至于银两,够用就行。
现在,言大山更是有了一个崇高的任务,那就是操练伯府中的家将!
也就是说,言大山现在的追求,早已经不是银两金钱了,待在恩公身边,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至于为什么要随身携带十一万两银票,这其实是祝修远的吩咐。
祝修远挺有危急意识,银票这个东西,虽然他的主要追求不在这里,但毫无意外,它的作用是巨大的。
随身带着大量银票,有时候可以应对许多麻烦。
祝修远在前世,曾看过一个名为《鹿鼎记》的电视剧,其中的主人公韦小宝,随手撒银票解除危险的举动,在他看来,简直太帅了。
只不过因为言大山太强大了,根本没有给祝修远撒银票装逼的机会。
但随身带着,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这不,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言大山“拎”着十一万两银票走向王多财,那王多财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亲自给他办理押注的手续。
“姑爷,奴婢身上的银票都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秋雯的声音响起,将所有人的是视线拉到她身上去。
待众人看清秋雯那小手里托着的那一大摞纸……银票后,他们已经不是发呆了。
而是倒吸一口凉气。
神的个乖乖。
只见秋雯小手上托着的那一大摞银票,起码是言大山的两倍有余……
小富婆!
这个丫鬟绝对是个小富婆。
众吃瓜群众心中,打劫的对象,瞬间由言大山变成了秋雯。
“姑爷,一共是二十五万两!”
秋雯嘴里吸了口气,两个腮帮子圆鼓鼓,说完后,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另一手在身上摸索一阵……
秋雯这个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着,难道还藏有银票不成?
然而,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只见那秋雯,从某个地方摸出一枚圆圆的硬币……铜板,两个手指捏着,举在眼前,笑道:“姑爷,还有一文钱,一共是二十五万零一文!”
嘎!
嘎!
现场都安静了。
貌似有乌鸦的声音飘过。
众人石化。
一文钱……你都有二十五万两银票之巨了,还用得着对一文钱这么高兴吗?
祝修远也是咧了咧嘴,随后笑道:“一文钱就算了,把这二十五万两银票送王多财那押注。”
“哦,姑爷!”
秋雯鼓着腮帮子,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分外的萌。
不过在吃瓜群众眼中,她那不是萌,而是……等同于银票的一种表情。
秋雯回答完后,先没去管那二十五万两的银票,而是先将两个手指捏着的铜板,贴身藏好后,才缓步往那王多财走去。
秋雯这个举动,又差点让吃瓜群众们栽倒。
这丫鬟,是个棒槌吧,都有二十五万两了,竟还对一文钱如此珍视……
祝修远看着秋雯的背影,也笑着摇了摇头。
别人不懂秋雯,但他却是对她了如指掌。
秋雯这丫头,除了胆子小、心细、贴心外,还有个非常奇怪的嗜好。
那就是收藏物品。
她那小小耳房中,各个角落里,都堆满了各种东西,有用的,没用的,金贵的,垃圾级别的,她都收藏着有。
另外,她还是祝修远着重培养的“内管家”。
类似于收入、支出这种东西,董淑贞和秋雯都一头雾水,她们还曾说出过“五千两与五两差不多的”这种话,太迷糊。
就只有秋雯可靠些。
不过她也太可靠了,就连一文钱都不放过……
另外一边的董淑贞,她因见言大山和秋雯都帮到了夫君,就只有她半天摸不出一个铜板来,她心里着急。
待秋雯拎着二十五万两银票去找王多财后,董淑贞经过一番“头脑风暴”,终于眼前一亮,心中已经得了一个好主意。
“夫君稍等……”
董淑贞只丢下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已经跑了回来,拉拢董漱玉和李卿奴,在那叽叽喳喳。
随后不久,董漱玉和李卿奴双双而至,又带来几万两银票。
董漱玉其实没带那么多,主要来自于李卿奴,她那贴身丫鬟的身上,也藏了不少银票。
如此一来,祝修远他们这一整个队,都行动起来了。
李继业出手大方,他虽然没有带着现成的银票,但以梁国乾王的名义,立了个字据,价值三十万两,押他们这一队赢。
然后是刘文彩、刘训、韩清山、林伯昌等,也纷纷慷慨解囊。
那牛刚,也忍痛割肉,将准备在今天买酒吃的一大锭银子,价值十两,也拿了出来……其余猛男,也就是从神雷军来的军卒等,多少也都出了一些,三五两,甚至几文的都有,算是个心意。
算上言大山和秋雯先拿出来的,他们这一队,最后竟然总共凑出了一百余万两!
其中的祝修远、李继业、刘文彩,还有那韩清山,他们几个是超级金主,出手相当大方。
对面,那金陵王见此,也纷纷动员起来,前前后后,他们那一队,竟也凑出三百多万两,买他们赢。
不过,这一时之间,金陵王自然拿不出这么多银票,都是打的欠条,签字画押,做不得假的。
如此一来,那王多财简直乐翻了天。
他笑容满面,脸庞笑得就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来者不拒,只要你买多少,他就敢收多少。
祝修远和金陵王他们的大手笔,刺激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们。
受此感染,他们也纷纷追加,一拥而上,现场热闹非凡,全都是挥舞着银票要押注的。
不过据祝修远观察,买金陵王赢的人更多。
因为他们两队的差距,十分明显,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得出来。
少时,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祝修远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王多财,你是何方人士,你作为庄家,倘若赔了,本官与金陵王可得拿你抵债。”
“江城伯说得不错,本王冷眼旁观,你那盘中的规模,至少已有四百万两之巨……”金陵王也附和。
“王爷,伯爷,草民王多财,乃京城最大赌坊‘博弈坊’的掌柜,此间也有人识得草民的。”
王多财话音一落,那群吃瓜群众中,果然有人吆喝,此起彼伏。
看样子,并不像是事先串通好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博弈坊’,最重规矩,也绝不赖账,这是我们‘博弈坊’的信誉,在场的诸位客官可以作证。”王多财拱手笑道。
他话音一落,果然又有人为他吆喝,所说的都是王多财的好话。
反正就是说,王多财这个人的信誉没有问题就对了。
不过祝修远和金陵王还是信不过,双方都派出人马,立即奔赴博弈坊,将之围起来。
如此一来,才能达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效果。
那王多财不以为意,呵呵笑着,随便祝修远他们怎么折腾,他都没有意见。
这件事办完,祝修远和金陵王双方都没有问题了。
祝修远、董淑贞、言大山他们,纷纷返回队伍,手握小绳,凝神戒备,做着牵钩之戏开始前的最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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