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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28.破门、拿人、抄家

    数日前,“神雷军大营”一案曾轰动整个京城,砍掉了百余颗脑袋。

    茶余饭后,京中百姓仍在热议,算是“余热未消”。

    可是这才安稳了多久?

    这京城中,竟然又一次大搞“消防演练”了。

    这一次的规模空前浩大!

    御林四卫,分别是前卫、后卫、左卫、右卫,共计四万将士,负责京城防务,这次倾巢出动。

    他们走上京城的大街小巷,手执长枪,腰悬大刀,甲胄在身,杀气腾腾!

    犹如涌进城中的洪水,顺着街巷蔓延……

    覆盖全城!

    要知道,上次“神雷军大营”一案,仅仅只波及了江宁县县衙一地而已,相比于全城,只能称之为“一隅之地”。

    而这次是全城,任何角落,任何地段,大街小巷,无一能幸免!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身穿玄色铠甲的将士——

    那就是御林卫。

    不过,对于京城中的老百姓来说,都习惯了,虽然没有“三天一大搞,两天一小搞”那么夸张。

    但至少也能说“一月一大搞,半月一小搞”吧!

    习惯就好。

    百姓们照例关门闭户,躲在家里,该干啥干啥。

    初入京城者除外,他们有可能被吓得躲入床底下……

    其实这种特殊时期,百姓们也有一种乐趣,算是“苦中作乐”,那就是趴在门缝上对外张望。

    这种“娱乐项目”,几乎每次动乱都要上演……

    不过也要分地段,普通地段的百姓自然没啥看头。

    只能看见御林卫在大街上疾驰,一队又一队的,看多了也乏味儿。

    但是,对特殊地段的百姓来说,这一出“戏”,可就相当精彩。

    某民房内。

    “闯进去了,闯进去了,御林卫直接破门而入……”一人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并不时“播报”,神清激动。

    “对门的罗府,其家主可不简单,乃是江宁织造局的大使啊,御林卫直接破门而入?这罗家犯了什么罪?”屋内还有一人,闻言也过来趴门缝。

    “谁知道呢,不过江宁织造局大使的位子,可是一个肥缺,历任此职者,不无是贪得肥肠脑满……估计这罗大使啊,也中招了!”

    “这也不对呀,若是贪腐,何劳御林卫出动?御林卫不仅封锁了所有城门,不准进出,甚至还倾巢出动!这也太大动干戈了吧?杀鸡焉用牛刀!”

    “额……对呀,这是为什么呢?”

    “快看,不仅有御林卫的将士,还有捕快!那是刑狱司衙门的捕快!没想到他们也出动了!”

    “好,刑狱司出动,必然是天大的案子!”这人兴奋了,“想前两次,刑狱司督办的‘他国细作’案,及‘神雷军大营’案,牵扯进去多少贪官坏官啊!”

    “这些贪官坏官都该死,刑狱司好样的……”

    ……

    这两位百姓趴在门缝上,慷慨激昂,肆意挥洒着“匹夫之怒”。

    可能……这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一种体现吧。

    因为普通百姓,真的不能做什么,也做不成什么。

    他们能关心国家大事,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

    总比那些无国无家的人好了许多。

    “快看,抓人了,抓人了……”忽然,一人激动得大叫。

    或许是因为他这次的声音太大,竟穿透了屋门,传到外面街道,引起了御林卫的注意。

    一位御林卫将士不由侧身,往后一瞧,满脸狐疑。

    这一瞧,可把这位百姓吓得够呛。

    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捂得死死的。

    不过他那双眼睛仍旧圆鼓,盯着门缝外的世界,一眨不眨。

    透过门缝,只见那罗府的府门正洞开着。

    一对又一对的御林卫,或者捕快,羁押着一个又一个的罗家人,依次走出,来到大街上,让罗家人跪着。

    “快看,那是罗老爷,那是罗定罗公子,还有罗夫人、罗小姐……呼,一个都没有放过,包括管家小厮等,这……怕是有五六十口!”

    “既然是刑狱司办案,那这罗家必然是犯了大罪,他们都该死!这些害虫败类,少司寇大人早就该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说得对,可是……诶,可惜了罗小姐呀!娇花似玉的妙龄,这下估计得充入梨花宫了……也不知道,她会被那位达官贵人领走,然后抱着细细的狎玩……”

    “咦,你看,御林卫在搬木箱。这些木箱……上面还附着泥土,该不会是刚从地底挖出来的吧?”

    “嘘,小声些,我猜测啊,整个罗家,恐怕就是因为这些木箱栽倒的……我想,里面可能是罗家贪墨的银两!别忘了,江宁织造局大使之职,那可是一个肥缺!”

    “不会吧,这都有一、二、三、四……二十九、三十、三十一,这都有三十几口大木箱了,如果全都是银两,那该有多少……”

    一时间,民房中的两人都失声了。

    ……

    纵观整个京城,不仅只有罗府一家遭御林卫破门而入。

    另外还有润州府府尹的家。

    朝廷六部一部分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的家。

    还有各寺、各监、各衙门高官的家。

    及京中部分商贾之家等。

    他们府邸对门的百姓,或多或少的都看了场热闹。

    御林卫与捕快们联合行动,破门,拿人,抄家……

    这一幕幕,在京城各地频繁上演。

    御林卫和捕快们风光之余,其实也在暗暗担心。

    上次“神雷军大营”一案,纵火焚毁江宁县县衙那一幕犹在眼前啊。

    他们就怕这种情况再现,在一个未知的时刻,忽然冲出一大帮黑衣人……

    不过还好,自始至终,这种情况都没有出现。

    他们不由重重的松了口气。

    ……

    一个时辰后。

    紫禁城,谨身殿。

    这大殿中的气氛仍旧凝固!

    文武百官,诸位大臣,已在此站立了将近两个多时辰。

    午时饭点也早已经过去。

    但陈皇好似不知道般,一句话也不说,只坐在那龙椅上。

    不是与尤贵妃**,就是吃糕点水果……

    自然,糕点与水果,也没少了祝修远与董诚那一份。

    这可真是……彻底羡慕死了诸位大臣!

    就连国相李忠、杨廷玉,还有钟山王等,都站了两个时辰了,直挺挺的,滴水未进。

    这祝修远仅仅只是一个伯爵,董诚身份更低,只是小小的一个县令。

    可是,陈皇先是赐座,接着赐茶,现在更离谱了,陈皇吃的糕点与水果等,竟每样都有他俩的一份。

    众臣眼神异样,心中思绪万千。

    心中对祝修远与董诚的嫉妒、愤恨、厌恶等情绪暴涨。

    不过祝修远与董诚两翁婿也逐渐放开了手脚,大刺刺的坐在那,淡定自若的接受着陈皇的赏赐,然后旁若无人的吃吃喝喝……

    更气人的是,他们还与陈皇偶尔聊上几句,皆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这是……这是将群臣视若无物啊!

    不说原本就厌恶祝修远的大臣们,现在就连杨廷玉与震泽王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陛下,臣有本奏!”

    终于,有人站不住了,毅然出列拜道。

    他这一出列加一出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户部的一位郎中——

    吴中道清历司郎中,正五品的品秩。

    祝修远心里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就是一阵轻笑。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只“出头鸟”冒了出来,有意思,呵呵,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祝修远与董诚皆好整以暇,这只“出头鸟”好巧不巧,正在此案的名单之中,是被一件窝案牵连的……

    这户部郎中不仅吸引了祝修远等人的注意,自然也吸引了龙椅上的陈皇,及凤椅上尤贵妃的注意。

    陈皇吃着一颗葡萄,尤贵妃亲自喂来的,面色古井无波。

    他的脑袋顺势往往尤贵妃那边一摆,做侧耳倾听状。

    “陛下,此人乃是户部郎中,苏良。”尤贵妃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真的很轻,按照距离,站在最前面的国相李忠及钟山王等,应该是听不见的。

    可是,祝修远和董诚却是听见了,因为他们更靠近陈皇的龙椅。

    这陈皇,竟然不认识殿中的大臣……还需要尤贵妃提醒。

    祝修远和董诚心中都是一阵异样,不过他们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那陈皇得了尤贵妃的提示,将身体坐正,抬眸一望,“苏爱卿,你有何本要奏?”

    “陛下,臣一奏江城伯滥杀无辜,致使数千人或被斩首,或被流放。此其一罪也。臣二奏江城伯及董县令,藐视朝廷法礼,今有国相大人、钟山老王爷在前,此二人,竟敢在御阶前大刺刺落座……此其二罪也!”

    这位户部郎中说得那可真是慷慨激昂。

    振聋发聩!

    满殿大臣心里都叫好,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尽管,他们都觉得这户部郎中怕是完蛋了。

    他们这位陛下,可算不得什么明君!

    有时候,昏聩得令人发指。

    道理都不跟你讲,直接令金吾卫拖下去砍头……

    所以,众臣心中痛快之余,又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董爱卿!”陈皇面色未变,只对董诚招了招手。

    “臣在!”董诚快步走到御阶前正中的位置,拱手一拜。

    “上前来……”陈皇继续招着手,“朕似乎记得,这里面有苏良的,你帮朕找找。”

    董诚走上御阶后,陈皇顺手指了指那三大箩筐的证据。

    董诚口中称是,然后蹲下身来在里面翻找……

    这一幕落在众臣眼中,他们心里先是迷茫,随后就是大骇。

    他们貌似明白了些什么。

    那“出头鸟”户部郎中苏良,此刻心中也是惴惴,不过他还能保持镇定。

    董诚翻找之际,陈皇又对伺候在侧的老太监递过去一个眼神。

    那老太监也是个人精,忙点头而去。

    “陛下,找到了。”董诚翻找一会儿,呈上一本文书。

    顿时,群臣的视线都落在这份文书上,特别是那户部郎中苏良,他两眼更是一凝。

    方才陈皇的话“这里面有苏良的”,他还记忆犹新。

    那这份文书上究竟说了他什么事呢?

    苏良心中顿感不妙,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苏良有些后悔了,不该凭一时冲动就出列……

    那陈皇接过文书,翻开看了几眼,越看脸色越差,怒容堆积,已十分明显。

    众臣见此,心里更是惴惴。

    “苏良,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陈皇似已是怒极,从龙案上抓起文书,直接丢下御阶。

    那份文书乃是一本“经折装”的折子,经陈皇发怒一丢,落在地上时,已是散乱一片。

    陈皇发怒,吓得众臣心中都是一沉。

    那户部郎中更是直接跪下,不过他嘴巴很硬:“陛下饶命,不知臣下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呵呵,刑部何在?”陈皇声音中隐含着愤怒,这一刻,陈皇是吓人的。

    “老臣在!”刑部尚书出列拜道。

    这刑部尚书白发白须,不过身体也还算硬朗,在这站了两个多时辰,他楞是动也动一下。

    “那文书上面,全是苏良所犯罪责,依你刑部看来,该当何罪?”陈皇说。

    那刑部尚书迈动脚步,上前捡起那份文书,凑近了翻看起来。

    “禀陛下,据这文书上说,户部郎中苏良,逼良为娼,暗设钱庄,私办赌场……伤害人命一十九条,破坏家庭三十五有余……按我大陈律,苏良当判斩立决、抄家,家人年长者开刀问斩,年幼者罚没梨花宫,永世为奴!”刑部尚书淡定的念道。

    “陛下,臣……臣冤枉……冤枉啊……陛下,一定是江城伯捏造的罪名,臣冤枉,请陛下明察……”

    苏良一边大叫冤枉,一边磕头如捣蒜……

    这个时候,群臣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鼓瞪着两眼,嘴巴微张,久久未曾闭合。

    “陛下,这份文书那是一面之词,尚需人证、物证,如此才能定罪。”刑部尚书手握那份文书,白发白须,一脸淡定。

    “尚书大人救命,尚书大人……救命啊……”苏良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然而刑部尚书理都没有理他。

    “你要证据,那朕就给你证据,来呀!”

    陈皇话音一落,只见数位金吾卫进殿而来,带着几个人,以及数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东西。

429.一千万两!

    人证加物证?

    众臣心中再次一颤。

    陛下准备这么充分的么?

    此时此刻,某些心里有鬼的大臣,腿脚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回想今天的一切……御林卫先是封锁了所有城门,接着更是倾巢而出。

    他们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陛下急召进宫……

    现在城中如何了?

    御林卫倾巢而出,干什么去了?

    心里有鬼的大臣心里越想越怕。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呵呵,今日朕就准你刑部以朝堂为公堂,立即审理此案!”陈皇怒极而笑。

    “老臣领旨!”刑部尚书仍旧一脸淡定。

    而那户部郎中苏良,已经瘫坐了下去,也不跪拜求饶了,三魂六魄仿佛都去了一半。

    审案,刑部尚书自然是专业的。

    他真就以朝堂为公堂,提审疑犯、人证,并查验物证……结果他发现,这些证据简直就是铁证。

    铁证如山呐!

    有可能这是刑部尚书这一生中,所审理过的案件中,最为简单的一桩了。

    人证物证具在,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铁证当前,那户部郎中苏良不得不供认,当庭画押,认了那文书上的所有罪责。

    “此等奸恶之人,鱼肉百姓,可恶至极,来人,拉出午门立斩!”案件“审理”完毕,陈皇大手一挥,决定了苏良的命运。

    那苏良早就四肢无力了,被两个金吾卫拖拽出去,拉到午门斩首去了。

    此事已了,那刑部尚书归位,整个大殿中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方才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心中有鬼的大臣,真的是感觉天旋地转,心里不停祈祷,拜遍诸天神佛……

    不说“他国细作案”与“神雷军大营”案,是如何的惊天动地,是如何的吓人。单说方才的事,就足够让他们心惊肉跳了。

    更要命的是,那种作为证据的文书,还有足足三大箩筐……

    死一般安静的大殿中,众人心思各异。

    不过祝修远心中所想,与众臣心中所想的不一样。

    他暗自嘀咕:“‘他国细作案’,还有‘神雷军大营案’,就已经‘砍’掉了几百个朝廷官员……这次,恐怕又得‘砍’掉几百个……诶,我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灾星’……”

    ……

    在这安静、诡异、恐怖,甚至阴森的大殿中。

    众人又“耗”了半个时辰。

    “禀陛下,据御林卫大将军们回报,该抓的人都抓了,该抄的家也都抄了,抄家所得,也悉数存入皇庄的库房……据初步估算,抄家所得金银财物,折算成银两,共计一千零八万两!”

    一个老太监在龙椅旁汇报者,躬着身子,满脸堆笑。

    尽管老太监的声音很小,但是,祝修远和董诚还是听清楚了。

    因为他们坐得够近。

    一千零八万两!

    还只是初步估算的……

    祝修远心下骇然,就连他都远远低估了,足足翻了十倍啊!

    可见这些贪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嗯,恐怕牵连进去的商贾“贡献”了不少,祝修远又想到。

    另外,此次只是处理了城内的人,城外周边其实还有一批。

    大多是些各高官的庄园等,也有本来就住在城外的大户等。

    现在……应该有人出城去“捡”银子了吧。

    要是再加上这些,总数得该有多少?

    祝修远心里不禁砰砰跳了起来。

    ……

    “一千万……”陈皇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拿在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拿不稳。

    他本人更是差点摔下龙椅!

    朝廷一整年的财赋才多少来着?也才两千多万两的样子。

    可这次的案件,竟直接抄了一千万余两……

    直至今天上午,陈皇还缺钱呢!

    还曾为银子伤透脑筋呢!

    人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能切身体会到钱财的重要性。

    可是现在,一下子就冒出一千万两!

    还是直接送进皇庄的……

    发达了!

    “陛下,这个数字,可比祝爱卿预估的多了太多……这下,陛下可以放手举办武举了,也不用再过‘捉襟见肘’的日子了……”尤贵妃笑道。

    “嗯……”陈皇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过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代表着他现在的心情,“不仅可以举办武举,爱妃念叨了许久的温泉,也可以一并修建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

    “陛下你坏……”

    ……

    陈皇与尤贵妃之间的对话,一句不落的进了祝修远与董诚的耳。

    不过这等秘闻……还是装作没有听见的好。

    “咳咳!”陈皇与尤贵妃聊完天,想起正事还没办完呢,于是严肃起了一张脸,“诸位爱卿……”

    陈皇终于发话了,这是开始朝议的迹象。

    众臣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可是对某些心中有鬼的人来说,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董爱卿,上任数日,便查获一起惊天贪腐窝案!朕粗略了解了一下,简直是触目惊心呐!”

    陈皇朗声说着,他其实想说得愤怒一点的,可是……一千多万两入账,他实在愤怒不起来。

    不过这话落在众臣耳中,可就不得了了。

    有些人当场就颤抖起来。

    陈皇说了一句话后就不再说了,他现在对这些破事兴趣全无,只对伺候在侧的老太监递过去一个眼神。

    现在,陈皇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好赶回钦安殿与爱妃商议修建温泉之事。

    他急不可赖,就像新买了一件喜欢的电子产品,迫不及待拆封研究一番的样子。

    那老太监会意,拿起一份文书,走到御阶前,朗声道:“凡念到名字的大臣,请到那边稍后。”

    话音一落,数百金盔金甲的金吾卫冲入大殿,将众臣包围,严阵以待。

    众臣一见这个架势,顿时心头急跳。

    眼见情况要遭,但没人想在这种时候贸然出头,就连杨廷玉都站在那不动,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的,早就被陈皇像拔刺般撸了个精光。

    并且金吾卫直接进殿,严阵以待……陈皇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此时此刻,人人心中都生出自身难保之感,谁还有心思劝谏陈皇?

    所以某些心里有鬼的人,两腿都软了……

    “润州府府尹张大人、吏部……”

    老太监对众臣的心里反应视若无睹,举着那文书就念了起来。

    但凡被他念到的,浑身皆是一颤,不过也不敢反抗,乖乖走向那块特意留出来的空地。

    众臣们原先还觉得奇怪,都有大臣站到殿外去了,怎么还要留下这块空地?

    感情是这个时候用的……

    “中招”的大臣中,有那吓得魂飞魄散的,腿脚一软,已经无法自己走过去。

    甚至这朝堂之上还出来若有若无的尿骚味……

    这种情况下,金吾卫就出动了,像是拖拽死狗般,将瘫倒的大臣拉过去……

    ……

    等老太监念完,满殿大臣还站在原位的只剩下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将近一小半的大臣都中招了,被牵连了进来……

    这次的规模,比前两案闹得都大!

    “带下去,交刑狱司审理,该斩头的斩头,该流放的流放……”陈皇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嫌弃的挥了挥。

    “对了,此案铁证如山,任何人都不许求情,不然视为同犯,按同等罪责处理!”陈皇又加了一句。

    此话一出,某些蠢蠢欲动的大臣,顿时都歇了这个心思。

    陈皇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出来!

    陈皇说完后,偶然瞥见他的爱妃以手捂鼻,秀眉微颤……都快被这朝堂上的尿骚味“熏死了”!

    他心中一痛,忙柔声安慰道:“爱妃,再稍等片刻,待朕封赏了祝爱卿与董爱卿,我们立刻就逃离此处!”

    “嗯,陛下,臣妾还忍得住。”尤贵妃稍稍点了点头。

    “董诚董爱卿侦破此案,当居首功,嗯……润州府府尹之位空缺,朕看懂爱卿就能够胜任这个位子。”陈皇捂着鼻子说道。

    “陛下,不可!”

    话音一落,只见数位文官,及国相李忠等,一齐出列拱手劝谏。

    润州府府尹之位,太过重要了,就连始终淡定的国相李忠都跳了出来。

    “闭嘴,退下!董爱卿之能,有目共睹,朕心意已决,众爱卿勿需多言!”陈皇捂着鼻子,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可是陛下……”还有人不死心。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并移交刑狱司,彻查此人是否与今日之案有关!”陈皇暴怒,展现出昏聩暴虐的一面。

    “……”

    陈皇这一招虽然粗暴,但效果真的很好。

    众臣顿时不敢出列劝谏,就连国相李忠都退了回去。

    这陈皇一旦疯起来,六亲不认,李忠虽然是陈皇的老丈人,但一旦狠起来,也会下狠手的。

    帝王无情呐!

    在陈皇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李忠权衡利弊,也退回了原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府尹之位离他而去。

    今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另外,祝爱卿、御林卫、刑狱司等,皆出力不少,诸位俱有封赏!好了,退朝吧!”

    不及老太监扯着嗓子叫出“退朝”二字,那陈皇早已携了尤贵妃快步离去。

    好像逃命般。

    老太监草草的叫了声,不理会心思各异的群臣,立即追了上去。

    本次朝议,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却没想到它的结束却是如此的匆匆……

430.回府

    话说今日京城再次大乱,封闭城门,御林卫倾巢而出,四处破门、拿人、抄家……

    单单城内抄家所得,竟有一千余万两之巨!

    足足是整个陈国一年财赋的一半!

    而且全部存入了陈皇的小金库——皇庄。

    陈皇简直乐疯了,无心再待在谨身殿。

    加之他的爱妃尤贵妃,被大殿上的尿骚味儿熏得……都快死了!

    陈皇就更想早早的结束这场朝会了。

    在力排众议,封董诚为润州府府尹后,他拉着尤贵妃就逃离了朝堂……

    朝堂已散,众臣陆续退去。

    国相李忠面容冷峻,盯了眼祝修远和董诚,甩了甩了衣袖,搭配一身冷哼,转身而去。

    余者大臣也是如此,甩袖冷哼而去。

    当然,也有“中间派”的大臣,诸如钟山王等武将,还有前两次大案替补上来的官员等。

    他们并没有任何表示,一下朝就走……

    转眼间,这偌大的朝堂中,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恭喜董府尹……”杨廷玉笑着拱手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文官,“从京县县令,升到润州府尹,董府尹是最快的,哈哈……”

    祝修远和董诚忙拱手还礼,董诚笑道:“下官能有今日,还是有奈大人的提携啊!”

    “在江州的时候,本官就知道董府尹是个能办事的人,加之你这女婿……呵呵,其实本官早就料到,有一天我们会同殿为臣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杨廷玉呵呵说完,又看向祝修远:“你小子出息了啊,本官站着的时候,你小子都敢坐着了,位置还在御阶前……”

    “祝伯爷这次又立下大功,封侯封王指日可待呀!”这时,震泽王走了过来,用“星光闪耀”的手拍着他的肩,重重的。

    “不过杨老说得对,陛下赐座,你还真就座上去了?你坐着,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站着,简直不像话!”震泽王假意板起一张脸。

    祝修远和董诚赶忙赔笑:“这是我们的不是,待日后请两位吃酒赔罪,还请赏光!”

    “这还差不多!”

    ……

    几人一路聊着,一路往宫外走去。

    出了承天门,几人互相拱手告辞,然后登上各自的马车回府。

    却说祝修远与董诚很快就回到了徐府街,来到江城伯府府门前。

    两人下得马车,只见这街道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早就没了往日的繁华喧嚣。

    甚至还有一队御林卫疾驰而过……

    方才回来的路上,祝修远已经得知,御林卫还有些尾巴没处理干净,全城戒严恐怕得持续到半个时辰之后。

    “夫君,爹爹,你们终于回来了!”府门的方向忽然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祝修远忙转头看去,只见那红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颗美丽的脑袋探了出来。

    不是他家娘子董淑贞是谁?

    “娘子!”

    祝修远和董诚走了过去。

    “夫君,刚才好吓人,全城都乱了,还有好多黑铠甲在街上跑来跑去,四处抓人……”

    董淑贞一把推开府门,跳跃着跑来,一个纵跃,直接挂在了祝修远身上。

    祝修远后退一步,拍着董淑贞的背,笑道:“没事了,都结束了!”

    “人家本想出门去寻夫君,可是姐姐不让……”董淑贞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肉嘟嘟的脸蛋白净细腻。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粘腻。

    让人甜得掉牙。

    但祝修远却很吃这一套。

    “外面危险,待在府中是最安全的……”祝修远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他正被无数道目光“照射”着。

    董诚目光急闪,有种自己的小棉袄被名为“女婿”的坏蛋穿走了的心酸。

    洞开的府门内,董漱玉脸色微红。

    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不由掩嘴偷笑,而夏舞这丫头则露出姨母笑。

    董漱玉身后还有一帮人,貌似是府中小厮丫鬟等,皆纷纷低下了头去……

    祝修远顿时尴尬,忙放下娘子,探头瞄了眼府门内,强行笑道:“漱玉,还有大家都在呢?嗯……他们是什么人?”

    尴尬的祝修远,忽然瞧见庭院内还有一帮人,看起来是普通百姓。

    “他们是进城贩卖货物的小贩,方才城中大乱,他们无处可去,我和贞儿就做主让他们进府暂避……”

    董漱玉且说且走出府门,莲步款款,并对董诚行了礼。

    “哦,原来如此,好……”祝修远打着哈哈。

    而这个时候,董淑贞也自知丢人,躲在祝修远身后,夫君走一步,她就跟上一步……

    “爹爹,修远,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御林卫倾巢出动,还封闭了所有城门?”董漱玉又问道。

    “对呀夫君,方才怎么了?仿佛天都塌下来了般。”董淑贞也是个妙人,瞬间化解了尴尬。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吧。”董诚笑道,其实董诚一路上都是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董漱玉见此,已然放心了大半,遂又与祝修远他们进府。

    众人进府后,门子立即紧闭了府门。

    “都散了吧,没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散了散了!”祝修远对聚集在此的小厮丫鬟们挥了挥手。

    “是老爷……”下人们行礼后退下去了。

    “他们?”祝修远看向那帮百姓。

    董诚、董淑贞、董漱玉等也纷纷看去。

    这些百姓虽不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与祝修远等人比起来,他们还真就是一帮乞丐。

    所以,这帮百姓都低下了头,各自拿紧了各自的行礼或者背篓等,不敢抬头看祝修远等人。

    “呜呜……呜呜……”忽然,那帮百姓后面传出一个哭声。

    “闭嘴,莫要惊扰了贵人,你哭什么……”紧接着,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但其中又有焦急与害怕。

    “什么人在此哭闹?上前来。”祝修远高声说道。

    那帮百姓立即往两边退去,落潮般,后面两个人顿时“潮落石出”。

    却原来是一位老者,还有一个年轻小哥。

    那小哥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一只背篓的边缘上面,埋头痛哭。

    老者则呆立在侧,看着祝修远等人,傻掉了般,面色又惊又骇。

    “罢了,准备酒菜,好生招待他们,至于你们两个……”祝修远伸手一指那老者和小哥。

    两人吓得往后一缩。

    痛哭的小哥生生忍住了,显得面容扭曲,有些滑稽。

    “吃了饭后,带他们来见我。”祝修远对府中小厮吩咐道。

    小厮们得了令,忙将这群百姓带了下去,安排他们吃饭……

    百姓们自然是千恩万谢,不过祝修远他们早就离开此处,去了主宅。

    ……

    主宅花厅。

    偌大一张圆桌上,摆满了酒菜,香味儿四溢。

    祝修远和董诚两翁婿,像是恶鬼投胎般,狼吞虎咽的吃着。

    本次朝会,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所有人都是没有吃午饭的。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先赐座又赐茶,最后还赐了糕点和水果,算是不错的了。

    但那点东西,根本不能填饱肚子。

    因此他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饭,填补肚子的空虚。

    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则陪坐在侧,看着他俩狼吞虎咽。

    她们自然吃过了午饭,腹中并不饥饿……

    不过,董淑贞没有忍住,她见夫君和爹爹吃得香,便也拿起筷子狂吃,像是没吃午饭的样子。

    受此影响,就连食欲不怎么好的董漱玉也动了几筷……

    待腹中空虚缓解,祝修远放下碗筷,董诚也吃得差不多了。

    董漱玉则适时问及今日之事。

    祝修远便从头讲起,从他被召进宫欣赏“玉树后庭花”开始……

    “恭喜爹爹,不仅一举铲除所有贪官、坏官,最后还荣升润州府府尹,女人心里真替爹爹高兴!”董漱玉笑道,不过那丝笑容极淡。

    “恭喜爹爹!”董淑贞也满脸喜色。

    “好,好……”董诚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究根问底,这一切都是贤婿的功劳啊!嗯,这次贤婿立下大功,竟抄得一千万余两白银,不知陛下会如何赏赐……”

    祝修远客气一番,说:“赏赐倒是小事,本次最大的收获,应该是武举。举办武举,挑选将官,应该是一件不可更改之事了!”

    “趁着此次武举,我们还可以一举解决家将的问题!”

    “哦,贤婿的意思……是从那些达到要求,却不能通过初试的人里面挑选?”董诚猜测。

    “不错,此次机会难得,我们要从里面挑选最好的家将!”祝修远对组建家将之事格外上心。

    “对了,那酒楼的事……修远你那个计划,接下来如何实施?”董漱玉问道。

    “呵呵,那江宁织造局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这次他们整个罗家都在劫难逃……罗定原先‘枪’过去的酒楼,将被皇庄发卖,到时候我再以最低的价格拿下……此举虽然赚不了多少差价,但可以泄掉我们心中的那口恶气!”祝修远说道。

    “哼,没有亲手将那大坏人揍得鼻青脸肿,算是便宜他了!”董淑贞握紧了小拳头。

    不一时众人聊完,府中小厮忽然领着两个人来见。

    正是那老者与那小哥。

431.公子又要欺负奴家了

    祝修远竟差点忘了此事,拍了一下脑袋,在主宅前厅会见了那两人。

    “贵人请见谅,小侄无状,惊扰了贵人……如今又蒙贵人款待,小老儿,小老儿……”那老者嗫嚅着。

    那小哥则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过他还紧紧抱着他那只背篓。

    “这是什么?”祝修远直接走过去,一瞧,原来那背篓中是一些橘子,全是烂掉了的。

    “这位小哥,这些橘子都坏了,你还带着身边做什么?”祝修远好奇问道。

    “贵……贵人,小人不舍得丢掉,拿回去给村头小花尝尝……”小哥头都不敢抬。

    “村头小花,是什么人?”祝修远又问。

    “贵人,村头小花是……是……”小哥脸色通红。

    祝修远了然,又问道:“方才在府门口,你因何痛哭?谁欺负了你们不成?”

    “……”

    当下,那小哥便讲述了他们的遭遇。

    原来这一背篓的橘子,是从梁国的蜀中运来的,价值不菲,小哥投入老婆本,进了一背篓,本想大赚一笔。

    可是,一只橘子都还没卖出去,就被疾驰而过的金吾卫掀翻,一背篓的橘子,全踩了个稀烂。

    老婆本没了,娶不上媳妇了……

    小哥越说越激动,并当场大骂那些金吾卫。

    这可把那老者吓坏了,连声呵斥,并向祝修远赔礼道歉……

    “掀翻你这背篓的金吾卫,的确是有要事。而且,这要事还是因我而起,他们也是为了护送我去县衙,这才如此匆忙……”祝修远缓缓说道。

    “啊?”

    那老者吓坏了,直接瘫在地上。

    那小哥也张大了嘴,眼中满是惊恐。

    “你们不用怕……这样吧,既然你们的损失是因我而起,那我就赔偿你们。”

    祝修远蹲下身去,面对那小哥,笑道:“因我之故,害你没了老婆本,我就赔给你……一百两,你拿了这些银两,回去娶了村头小花,安生的过日子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那老者和小哥激动得直磕头。

    ……

    半个时辰后,京城戒严解除,城门复开。

    暂避在江城伯府的百姓们,千恩万谢的去了。

    那老者和那小哥领了一百两巨款,也欢天喜地的出城了。

    祝修远也借机出府,只带了言大山一个人。

    “大山,吩咐你购置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城中某处,祝修远掀开马车帘子,对充当车夫的言大山问道。

    “恩公,都准备好了。”言大山小心翼翼,做贼似的,眼睛四处乱看。

    言大山之所以有如此表现,是因为恩公此行……乃是去花满楼!

    他作为“同犯”,有种深沉的罪恶感。

    “好,到了地方叫我。”祝修远吩咐。

    “是,恩公!”

    马车在城中颠簸一阵,到某个地方取了东西,几大包,这是祝修远给寇婉婉准备的“孕妇礼包”。

    马车又颠簸了一阵,然后停下,“恩公,到了!”

    祝修远答应一声,亲自提着那几包东西,下得车来。

    这里便是琵琶巷中,那条直通花满楼后门的小巷入口。

    “在这里等我。”吩咐了言大山,祝修远提了包裹,往这小巷中走去。

    这小巷中非常安静,沿途没有遇到一个人。

    走到那道门前,祝修远掏出钥匙打开,闪身进去,然后将那门关上。

    “公子……”

    “哎呀!”

    岂止刚一进门就撞见一个人,竟等候在此,吓了祝修远一跳。

    “原来是小环姑娘,你怎会在此?”祝修远心有余悸。

    “小姐得知公子即将前来,吩咐奴婢下楼迎接。”小环笑道,并主动接过那几包东西。

    祝修远眉梢挑了挑,不过并没有说话,径直上楼。

    这寇婉婉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了,提前得知他要来,应该不难……

    四楼。

    “公子这边请,小姐不在卧室……”小环领着祝修远往另一个廊道走去。

    祝修远不疑有他,跟了上去,走了没几步,小环停在一道门前,笑道:“公子请进,小姐正在里面。”

    祝修远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哈!”

    “喝!”

    唰唰唰……

    此间乃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布置得像练武场。

    那寇婉婉身着红裙,正握着一柄剑,在那哈哈喝喝的练着。

    她舞动间,红裙飘逸,发丝飞扬,十足的好看!

    不过,祝修远没有心思欣赏,因为他心中大骇,吓了一大跳。

    “停下,快住手,寇姑娘,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快快停手!”祝修远焦急大叫。

    “公子……”寇婉婉惊呼,立即停止练剑,并随手一杨,擎着那剑往外一丢,它刺破空气,插入三丈开外的一个剑鞘,准确无误。

    “公子你终于肯来看人家了……”寇婉婉直接飞奔过来,那不是正常飞奔的姿势,而是脚步离地那种飞奔。

    临近祝修远前,寇婉婉嘴角忽然上扬。

    “哎呀!”

    寇婉婉“收势不急”,直接与祝修远装了个满怀。

    温香,娇软,有料!

    不过祝修远已经吓坏了,无暇顾及其他。

    他捏住寇婉婉两个臂膀,将之撑起,“寇姑娘,你……你如今不一样了,怎么还能练剑跳跃呢?太危险了!”

    祝修远面色焦急,两眼鼓得铜铃那么大。

    寇婉婉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公子说什么话啊,奴家没有听懂?奴家如何就不一样了呢?”

    “姑娘现在怀有身孕,最忌剧烈运动,要是伤到了胎儿如何是好?”、

    祝修远扶着她的手,将她当成了重病号。

    “以后啊,练剑,跳跃等等危险动作,姑娘都不要做了,现在姑娘只需安心养胎……”

    祝修远扶着寇婉婉,走向她的卧室。

    寇婉婉任由他扶着,走路走的缓缓的,颇像个大家闺秀,“公子,是这样吗?”

    此刻,寇婉婉心里吃了蜜糖般甜。

    “嗯,就是这样,最好走路都不要乱走,有事吩咐丫鬟去做就是了,你像刚才那样又蹦又跳的,我如何能够放心……”祝修远说道。

    “奴家都听公子的!”寇婉婉脸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

    寇婉婉的房间中。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上,寇婉婉便坐在他腿上,依偎着,凑得很紧。

    祝修远稍稍有些不自然,但见她一脸满足,似乎颇为受用的样子,他也就硬不起心肠来驱赶。

    是啊,如今的寇婉婉不一样了!

    因为她怀孕了!

    怀的还是他祝修远的骨肉!

    这小生命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事,也搭起了一座毁不掉的桥梁!

    不说别的,单单看在那小生命的份上,祝修远对寇婉婉的容忍度,就也已拔高到了天际。

    “公子今日在朝堂上……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奴家预祝公子早日封侯封王!”寇婉婉玩着他衣服上的一颗扣子。

    “姑娘真好本事,朝堂之事,竟也逃不掉姑娘的掌握……”祝修远苦笑,他其实早就知道寇婉有这个能力。

    “若不是为了公子,谁稀罕朝堂上那点破事儿呢?”

    祝修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公子这一套连环计下来,不仅收获颇丰,还把朝堂上的老家伙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嘻嘻,公子好生厉害,奴家佩服!”寇婉婉笑道。

    “不过……公子是如何想出‘武举’这一招的?奴家也算是熟知历史,可是从来就没有人提出过这种法子!”

    “偶然的灵感罢了!”祝修远不愿多说。

    “公子建言武举之策,那陈皇已是大喜,后面查抄又得了一千余万两……”寇婉婉两眼放光,亮晶晶的,那种眼神就好像……目送运钞车路过一般。

    “姑娘……羡慕这一千万两?”祝修远稍稍奇怪。

    “羡慕,自然是羡慕的,若奴家有一千万两,就不用开办这花满楼了!”

    “姑娘如此身份……竟也会缺银两?”祝修远更诧异了。

    “自然是缺的,若公子以后有赚钱的好事儿,可别忘了奴家哟……奴家愿意……愿意给公子生十几个孩子!”寇婉婉妩媚一笑。

    这寇妖精又来了。

    祝修远调整了下坐姿,点头道:“一定,一定……”

    寇婉婉察觉了祝修远的动作,在那吃吃的笑着,她玩心顿起,不由扭动了一下……

    啪!

    祝修远直接扬起一巴掌,照着寇婉婉娇臀拍了下去。

    “别动,姑娘难道不知道你的魅力么,我们可不能伤了胎儿。”祝修远严肃道。

    “唔……”寇婉婉浑身发紧,可怜兮兮,“公子好狠心,打得人家好……爽,公子,再来一下嘛……”

    ……

    玩闹停止。

    “一千余万两银子入账,那陈皇必然视公子为心腹,况且更有那尤贵妃吹枕边风,嘻嘻,公子啊,你即将成为陈皇身边的红人,甚至能与那国相、钟山王之流比肩……”

    寇婉婉用手摸着祝修远的下巴。

    祝修远躲了几次,见躲不开,干脆随她去。

    “咦,公子的下巴好生光滑,公子怎么不蓄上胡须呢?”寇婉婉忽然转话题,祝修远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难看!”祝修远捉住寇婉婉的手,将之赶走,可是没过一会儿,寇婉婉的手又摸了过来,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

    “公子果然特别,世人皆以男子蓄须为美,公子却觉得难看……可是如此一来,公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白脸,专吃女人软饭的……”

    祝修远眉头动了动,懒得理她。

    “不过,奴家就喜欢公子吃奴家的软饭,来吧,小男人,彻底征服了奴家,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奴家的身儿,奴家的心儿,奴家的肝儿,奴家的一切,皆奉献给公子……”

    打掉寇婉婉在他下巴上作怪的手,祝修远严肃道:“姑娘请正经点!”

    “嘻嘻……”寇婉婉那手又摸了上去,“不过公子,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那陈皇又喜怒无常,公子还是得小心些。”

    寇婉婉秒正常。

    “自然,我会拿捏分寸。”祝修远点头。

    “不过……公子也可将那尤贵妃征服了。像奴家一样,所有一切都任公子索取,就算是生孩子也不在话下……到那时节,有尤贵妃时时吹的枕边风,当可保公子无虑。”

    “姑娘,你……你……切莫乱说!”祝修远蛋疼不已。

    “嘻嘻,公子,奴家没有乱说呀,那尤贵妃虎狼之年,而陈皇身体虚弱,必不能满足,这应该是一条很好的方法。”

    “而且那尤贵妃年已二十八,就算公子收了她,她也伺候不了公子多久,不会来和奴家争宠的,奴家都不怕,公子还怕啥?”

    “你……”祝修远扬起了手,作势欲打。

    “哎呀,公子又要欺负人家了!”

    寇婉婉笑嘻嘻,并撅起相就。

    “贵妃娘娘待我不薄,姑娘切莫再胡说了!”祝修远终究没有打下去。

432.穷奢极欲

    【我要加码修改开头的章节,更新放缓】

    翌日。

    岳父大人董诚换了新官袍,润州府府尹,正三品的大员!

    今日是董诚第一天上任,他吃了早饭,迫不及待的就出门而去。

    祝修远则继续昨日的“工作”——

    亲自“验收”神雷军大营,并巡视神雷坊的运作情况。

    然而,他才刚跨上马背,那老太监刘公公竟又来了!

    同样也是领着一帮小太监,还有一辆车辇,出现得真是及时。

    “哎呀伯爷……伯爷请慢,伯爷请慢……”刘公公快步赶来。

    “刘公公!”祝修远翻身下马,迎了上去,拱手一礼:“公公,可是陛下有口谕?”

    “嗯……”刘公公赶紧正了正站姿,甩了一下拂尘,朗声道:“陛下口谕,传江城伯即刻入宫觐见!”

    “臣谨遵谕旨!”

    “伯爷请上撵,咱家特意准备了鹅绒的软垫,好让伯爷坐得舒适……呵呵,伯爷请!”刘公公笑呵呵,不过祝修远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笑容中带上了讨好之意。

    “那就多谢刘公公了!”祝修远上得车辇,果见有一块垫子,崭新的。

    他一屁股坐上去,果然舒适了许多,“公公,不知陛下此次召见,又是为了何事?”

    祝修远心中猜测,这陈皇该不会又是找他欣赏歌舞的吧?

    不过心念一转间,他又否定了。

    举办武举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可是昨日退朝匆忙,陈皇并未作出安排。

    他料想,陈皇此番召见,应该就是为了武举之事。

    武举可以加强皇权,陈皇应该很上心才对。

    “今日早间,咱家伺候陛下和贵妃娘娘,曾听陛下提及武举之事。咱家料想啊,陛下召见伯爷,应当是为了武举之事!”

    刘公公猜测的与祝修远一样。

    很快,车辇到达承天门。

    刘公公领着祝修远穿门而过,一路来到紫禁城深处的钦安殿。

    在钦安殿中,祝修远见到了陈皇与尤贵妃。

    行了君臣之礼,陈皇吩咐赐座。

    “爱卿啊,昨日走得匆忙,竟忘了武举之事!”陈皇召见祝修远,果然是为了武举之事。

    “如今,爱卿的武举之策已经完备,很好,不用修改。举办武举的银两也充足了,哈哈,爱卿啊,武举之事,朕就全权交托给你,朕赐你一块腰牌,凭此可从皇庄支领银子!”

    “臣多谢陛下!”祝修远出列拜道。

    这下,他是真正的把心落进了肚子里。

    话音一落,早已一位宫女端来一个托盘,垫着明黄绸缎,上面压着一块腰牌。

    祝修远不客气,直接拿在手里。

    金黄色的腰牌,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大印和花纹。

    并雕刻有“皇庄”、“度支”等字样。

    “祝爱卿,本宫与陛下估算过了,这整场武举办下来,大概要花费三十余万两!”尤贵妃满面笑容,“祝爱卿凭此腰牌,可在皇庄支领四十万两,若有超出,可找本宫说明缘由,本宫再另行拨付。”

    “臣遵旨,多谢陛下和贵妃娘娘的信任与厚爱!”祝修远握着那腰牌拜谢。

    不过他看着尤贵妃,总想起昨天下午在花满楼的第四层,那寇婉婉曾说过的话……

    这尤贵妃自然是倾城倾国,风韵正佳。

    再加上她那贵妃的身份,的确是一位极品的女子……

    为了避免尴尬,祝修远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

    几乎可以说是目不斜视了。

    “还有一事……”陈皇捻着胡须,“朕借给爱卿的一千金吾卫,原本只作为江城伯府的家将,但从现在开始,直到武举结束这段时间内,朕准你调动这一千金吾卫做别的事!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早日举办武举,为我大陈挑选出精才良将!”

    “臣多谢陛下!请陛下放心,臣回去后就着手开始筹备,力争早日举办!”祝修远拜道。

    “嗯……不够!”陈皇又凝眉想了想,“一千金吾卫应该少了,朕再准你一千金吾卫,五千御林卫,一共七千人,助爱卿筹备武举之事!”

    “多谢陛下!”祝修远又拜道,“陛下,贵妃娘娘,事不宜迟,臣这就出宫开始做准备!”

    现如今,针对武举之事,钱有了,人也有了,上面还有陈皇和尤贵妃鼎力支持……

    不枉费祝修远谋划一场,争取一场,为武举创造出了充足的条件!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祝修远心中燃起了一股火,要立即大干一场!

    这武举之事,算是他推动的“项目”,他作为“项目负责人”,自然是希望把这件事办好,办得像模像样!

    “不急不急!”陈皇却摆了摆手,笑道:“虽然朕也想早日举办武举,但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爱卿既然来了,不妨帮朕和爱妃参详参详。”

    祝修远一呆,参详?

    参详什么?

    “祝爱卿,本宫与陛下商量了许久,想在这宫里打造一座温泉。”尤贵妃接过话头,“可是始终拿不定主意……”

    尤贵妃说着,吩咐宫人取来几张纸。

    据说是皇庄和工部的高手工匠们设计的图纸。

    有关人工温泉的!

    祝修远恍然。

    不过,在古代的条件下想要打造一座人工温泉,或者说“超级浴池”,这工程量可就大了。

    祝修远大概扫描了眼这些图纸,基本上都是烧好了水直接倒入浴池的模式,靡费过甚,浪费人力物力……

    这陈皇和尤贵妃,还真是穷奢极欲啊!

    祝修远眼角动了动,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也没有跑去劝谏,说要节约之类的。

    陈国上下,本就奢靡,这宫里尤甚,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十多年了,不是谁来劝谏一下就可以改变的。

    “本宫与陛下参详了许久,始终都不太满意,照这些图纸上的方法,固然可以满足要求,但也忒慢了些……”尤贵妃又说。

    “爱卿素有大才,先是炒茶,接着是瘟疫防治之法,最后又是武举之法……一般寻常之人,哪能想到这些。只有爱卿这样的胸怀大才之人,才能有此成就!”陈皇又说。

    “所以本宫和陛下就决定,让爱卿瞧一瞧,这许多图纸中,究竟哪一个更好?”尤贵妃接着说。

    祝修远神色一动,拱手拜道:“陛下,贵妃娘娘,不是臣狂妄,臣觉得……这些图纸都是一堆废纸,不值一提!”

    “哦?”陈皇大喜,“如此说来,爱卿有更好的法子不成?”

    “不瞒陛下,臣的确有一法,比这些图纸上的更好,不仅更快,更好玩,还更节省人力物力。”祝修远拜道。

    “哦,更快,更好玩?”陈皇抚须大笑,却是将祝修远话中“更节省人力物力”的话丢到了一边,“好,爱卿快快说来,若果真更快更好玩,朕必有重赏!”

433.筹备武举

    “陛下,臣的方法是这样的……”

    当下,祝修远便开始阐述他的方法,并辅以图样,好让陈皇与尤贵妃更容易理解。

    一刻钟后。

    “好,爱卿的法子果然非同凡响,果然不一般,哈哈,妙,妙啊,果如爱卿所说,此法更快,也更好玩!”陈皇面色激动,烈火烹油般的红润。

    “祝爱卿的脑袋瓜就是不一样,本宫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尤贵妃也夸赞道。

    “爱卿啊,这温泉的营建,朕也交给你了,所需之物就从皇庄支出。朕再赐你一块腰牌,凭借此牌,爱卿可自由出入皇城,若需进到这紫禁城来,也可凭此腰牌,由小太监跟着便是……”陈皇当即便做出了安排。

    话音一落,又有一块腰牌送了来,祝修远也不客气的接受了。

    祝修远领命后,又拜道:“陛下,贵妃娘娘,既然诸事已了,臣这就出宫,开始筹备武举之事……”

    “诶诶,爱卿,莫要着急,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我们君臣之间,还有两件事要办!”

    祝修远有些呆。

    还有事儿啊!

    “这第一件嘛,便是爱卿的赏赐!”陈皇笑着捻须,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畅快。

    “昨日,爱卿不仅献上了武举之策,还协助董爱卿揪出了一大帮贪官!爱卿此功,可谓居功至伟啊,朕岂有不赏之理?”

    祝修远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他自然是连连谦虚,说为君分忧,不求封赏之类的。

    不过这都是客套话。

    “嗯……朕就恨没有合适的公主,不然朕一定让爱卿做朕的女婿!”陈皇叹息。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惊肉跳,脑袋有些晕。

    心说陈皇怎么没有丢掉这种想法啊!

    “陛下,孔妃之女?”尤贵妃忽然提醒。

    “孔妃……”陈皇眉头动了一下,脸色忽然一喜:“爱卿啊,朕虽然没有合适的公主,但并不是没有女儿,方才贵妃所提的孔妃之女,虽才年方八岁,但生得……”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祝修远大惊失色,急忙阻止,他很想哭。

    年方八岁?

    你特么是在逗我!

    “公主万金之躯,更何况臣已有妻室,加之公主太过年幼,实在……不合适啊,请陛下明鉴,请陛下收回成命!”祝修远神清激动。

    “陛下,既然祝爱卿认为不妥,那便作罢吧!”尤贵妃笑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那好吧,爱卿莫要激动,呵呵,朕就是这么一说,若爱卿觉得不妥,那朕便收回方才之言!”陈皇笑道,脸带挪揄,似乎觉得祝修远方才的激动颇为好笑。

    “臣……谢过陛下,谢过贵妃娘娘!”祝修远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陈皇和尤贵妃真是的,八岁的公主,他们也说得出口……祝修远真是服了!

    “诶,宫里的舞姬……爱卿又不想要,那朕还能赏赐些什么呢?”陈皇似乎颇为惆怅。

    说直接封侯吧,陈皇自己都觉得不妥。

    侯爵之位,岂能轻授!

    “陛下,既然祝爱卿与他家娘子颇为恩爱,不如封赏一个诰命?”尤贵妃建议。

    “不错,朕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是爱妃聪明!”

    ……

    封赏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封董淑贞五品诰命,因为祝修远的伯爵也就是五品。

    另外,还有良田一万亩。

    梨花宫里的奴仆数千。

    另外就是金银、绸缎、布匹、粮油,甚至盐巴等等。

    足足装了上百车!

    封赏之事已了,祝修远再次拱手拜道:“方才陛下曾说,还有两件事,却不知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哈哈,今天朕难得高兴,爱卿也在,自然是饮酒作乐,欣赏歌舞啊!爱卿来来来,快坐下……”

    陈皇兴致很好,祝修远推辞不掉,只得坐下。

    很快,宫廷席宴上桌……比前几日丰盛了许多!

    看来这一千余万两银子的入账,导致陈皇“大手大脚”的症状又加重了……

    席间,宫廷舞姬轮番上场,莺莺燕燕,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气象。

    尤贵妃还亲自换了舞衣,又表演了一场“玉树后庭花”。

    那舞姿,还有某些少儿不宜的暴露……陈皇还真是舍得让他看啊!

    那可是他最宠爱的贵妃呢!

    诶,祝修远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昨日下午,在花满楼寇婉婉那里,她曾说过的疯话……

    午后。

    陈皇已然酩酊大醉。

    由宫人搀扶下去休息了。

    祝修远便借机告辞,尚且清醒的尤贵妃又说了几乎话,大概是说不要忘了她,也不要忘了太子之类的……

    祝修远自然知趣,让尤贵妃放了心。

    其实昨天下午在花满楼,寇婉婉所说的话虽然很疯,但也有可取之处。

    这尤贵妃,的确帮了他很多,是一颗粗壮的大树!

    只要陈皇不死,尤贵妃就不可能失宠,也不可能失势。

    这对祝修远来说,是一种非常好的助力!

    反正满朝文武都认为,他祝修远已经是太子那边的人了,那他干脆就顺势而为。

    不过……征服尤贵妃的想法,祝修远真没有!

    那简直太疯狂了!

    ……

    祝修远出宫后,又直接从正阳门出城,赶往十里外的神雷军大营。

    在周冬的陪同下,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整座大营。

    这次没错了,工部的人不敢乱来,营建得很好。

    接着祝修远又去了趟隔壁的神雷坊,逛了一圈,他也是连连点头。

    猛火油柜、震天雷、鞭炮等新式兵器,正在被紧张而认真的打造着……

    “整体不错,神雷军大营可以投入使用了,明天……不,今天就开始吧,先把一万普通军卒调入营中,先熟悉熟悉环境。”祝修远吩咐道。

    “恩公,属下遵命!”言大山答道。

    “大山啊,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你曾在军中做过校尉,这一万军卒,暂时就交由你管理了。等武举之后,选出了将官,你就可以抽身了,然后开始处理组建家将的事。”

    “好!”言大山搓着手,山岳般的块头,却激动得像十多岁的小伙子。

    “周冬。”

    “下官在。”

    “你的话……就先仔细盯着神雷坊吧,之前让你兼顾着神雷军大营,也是辛苦你了,等过一段时间,本官必为你请赏!”

    “多谢伯爷!”周冬面色也激动起来。

    “不过你可要仔细了,神雷坊重地,地盘太大了,虽有数千金吾卫驻防,但你也要严防死守。内防工匠抱怨,或者对外勾结。外防他国细作渗透,盗取新式兵器机密!若你做得好,陛下定有重赏,封妻荫子也不无可能,好好干吧!”祝修远鼓励道。

    “请伯爷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保证神雷坊万无一失!”周冬脸色郑重。

    ……

    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陈皇调拨给他的一千金吾卫,及五千御林卫就“到货”了,一起来伯府报道。

    这段时间内,这些人就归他指挥。

    当然,仅限武举之事。

    祝修远不顾辛劳,当即便开始武举筹备之事。

    他下达了许多任务,分给这七千余人去办……

434.武举告示

    话说陈皇调拨给祝修远的人已经到位,金吾卫两千,御林卫五千,一共是七千人。

    属于临时性调拨,他们的供给,还是由各自营中拨付。

    只不过这段时间内,他们要听祝修远的话而已。

    当然,仅仅限于武举筹备之事。

    其实这更像是一种“合作”。

    祝修远心中,早就有了一整套章程。

    所以他当即便安排了下去,除了府中留下五百金吾卫充当家将外,剩余六千五百人,悉数派了出去……

    当日下午,祝修远的安排便已有了效果。

    京城,聚贤门外。

    城门外的墙上,有一块“告示区”,各类告示、皇榜、檄文、榜文、海捕文书等等,皆会张贴于此。

    其实就是一个“公告栏”。

    城门口,乃是人流汇聚之地,进城与出城的过往行人,但凡见了新帖的告示,往往都会一拥而上……

    熙熙攘攘的聚贤门内,缓步走出两个青年男子。

    “林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愚弟祝林兄一路顺风!前程似锦!早日实现心中的理想抱负!”两人中的锦袍男子拱手道。

    “那就承李兄吉言!”另一位男子还礼,此人衣饰较为寒酸,肩挎一个包袱,还是打了补丁的。

    “李兄,在下来京多日,竟一事无成,虚度了光阴……辛得李兄收留,方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此恩……在下无以为报,请李兄受我一拜!”寒酸男子深深一拜。

    “诶林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锦袍男子急忙扶住了,神清激动,“遥想当年,如果不是令尊对家父的帮助,我李家哪能在京城立足……莫说林兄盘桓数十日,就算长住在寒舍也是可以的……”

    “哎,李兄高义,在下日后定当回报!”寒酸男子坚定道。

    “林兄休要说这些……”锦袍男子掏出一个钱袋,硬塞进寒酸男子手里,“林兄,些许盘缠,还请手下,算是愚兄的一点心意。”

    “不可,万万不可,叨扰了数十日已是不妥,如何再能受李兄银两?不妥,不妥……”寒酸男子连连摆手。

    “林兄,你我兄弟之间客气啥……就当……就当是给我那侄儿的见面礼吧,下次林兄来京,可以把他一起带来,也好让愚兄瞧瞧……”

    锦袍男子说着,将那钱袋硬塞给寒酸男子。

    这次,穿着寒酸的男子并没有推辞。

    他想起了家中的娘子和小儿,此刻……应该还在盼望着他在京城能够闯出一片天地吧……

    想起家中娘子日夜操劳,借着豆灯之光,为他缝制的“拼接包袱”和“拼接衣服”的场景,他眼中就开始湿润。

    诶,可是现实残酷,哪能轻易就如人愿呢!

    京城之行,他算是彻底失败了!

    回到老家,该当如何面对家中的娘子与小儿?

    “那就多谢李兄所赠了,李兄之恩,在下定当后报!”寒酸男子偌大一条壮汉,此刻却面色复杂。

    “林兄,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上路吧!”

    “好,李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个大男人互相拜别。

    “有新告示了!”

    忽然,城门口附近的“公告栏”处,传来一个叫声,有些兴奋。

    这是属于“资深热闹爱好者”的趣味儿……好吧,其实是京城的百姓太无聊了,精神世界空虚,喜欢凑热闹,寻求一种满足感。

    “又有什么大事儿了?”

    “不知道,我们快去瞧瞧,不然待会儿就挤不进去了……”

    “诶等等我……别挤!”

    ……

    整个城门口似乎都沸腾了,瞬间热闹起来。

    虽然之前也是人来人往的,但大家只顾埋头赶路,远没有现在这般热闹。

    这股热闹劲儿自然也惊动了那两个年轻男子。

    他们互相拜完,不由循声望去——

    只见那“公告栏”前,早已聚集了一大帮凑热闹的百姓,里面还有人在刷浆糊,贴告示。

    寒酸男子乍一看去,两眼顿时一凝。

    因为刷浆糊和贴告示的人不简单,他们竟身着金盔金甲——

    乃是天气亲军金吾卫!

    “金吾卫贴的告示?”两个年轻男子不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金吾卫亲自来贴告示,这事儿还比较少见。

    甚至说稀奇!

    “告示上说了什么?”

    “我看看……新组建的神雷军……需各级将官数百名……凡符合条件之陈国百姓,皆可于两月之后,元宵佳节前夕,赴京报名参加武举……”

    武举?

    那寒酸男子与锦袍男子又交换了下眼神。

    这个词儿貌似从没听说过呀,武举,武,举?

    其中还提到了“神雷军”,和“需将官数百名”,再结合这个“武”,他俩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凡通过武举选拔者,按排名顺序,可入神雷军充任各级将官……”看热闹的百姓又念道。

    寒酸男子和锦袍男子听了这话,神色都是一震,又交换了一次眼神。

    没有听错吧,只要通过那什么武举的选拔,就能进入神雷军做将官?

    “林兄,我们去瞧瞧,这说不定就是林兄等待已久的机缘!”锦袍男子建议。

    “好!”寒酸男子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他们两人也挤了过去……

    “所谓武举,便是一些列的考核项目,诸如初试、箭法、技勇、比武、文试等五项,视考核情况排定名次……”

    “哇!我没看错吧,竟还有……还有奖励?”

    “凡通过初选者,皆有奖励,名列第一之人是为‘武状元’,奖白银五千两……”

    嘶!

    现场响起一片吸气声。

    “凡通过初试者,补偿其盘缠路费,一人一次一百两!”

    嘶!

    “凡附和条件,但未通过初试者,补偿其盘缠路费,一人一次十两!”

    嘶!

    “公告栏”前,吸气声一片,所有人都大张了嘴巴,久久不曾闭合。

    “朝廷这是在送银子啊,竟然还补偿盘缠路费?就不怕有人钻了空子么?”忽然有人问道。

    “不对,你看那告示的后面,附有武举五个考核项目的具体内容,你仔细瞧瞧,一般人能做到不?”

    “额……射箭、拉硬弓、耍大刀、拿石礩子、比武、文试……那还是算了吧,看这个样子,那初试也应该不简单。算了算了,这是给练武之人准备的,朝廷也不是傻子……”

    围观百姓哄闹一阵,感叹一阵,吸气一阵,待新鲜感一过,就各自纷纷散去。

    而那寒酸男子和锦袍男子,却久久矗立在公告前,仔细的研读着公告上的一字一词。

    尤其是那寒酸男子,他一双眼睛似乎都快鼓出眼眶。

    看得极为认真。

    看到最后,他浑身都不由轻颤起来。

    “林兄,好机会,真是一个好机会!幸亏林兄拖到了今日,要是早一时半刻离京,林兄可就要错过了!”锦袍男子哈哈大笑。

    寒酸男子恍若没有听见似的,还在盯着那告示仔细的看。

    实际上,他已是在看第三遍了。

    “林兄,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简直就像是为林兄量身体裁的一般!”锦袍男子神清激动。

    “林兄,你就不要急着赶回老家了,暂且在寒舍住下来,照着这告示上的项目内容加强练习,等到来年元宵佳节,林兄自去报名参加这武举,夺得那武状元之位!”

    “如此,也算没有辱没了林兄一身的本领,这也是林兄实现心中理想抱负的绝佳途径呀!”

    那寒酸男子缓缓转头,看向锦袍男子,躬身一拜:“李兄,那在下就多叨扰几个月了,还请李兄莫要嫌弃!”

    “林兄你客气啥,相信以林兄的本领,夺下武状元之位并不难,到时候不仅有五千两的奖金,还能入神雷军为将呐!”

    “林兄,那可是神雷军呀,江城伯帐下的神雷军……呵呵,不满林兄所说,愚兄其实有所耳闻,那江城伯,本欲从各军各营中抽调各级将官,以此充入神雷军。但是啊,他们都不愿意……估计这就是举办本次武举的原因了。”

    “林兄,对你来说,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锦袍男子看起来比那寒酸男子还激动。

    “嗯!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武举,武状元,神雷军!”寒酸男子握紧了两拳。

    ……

435.文武反应

    神雷军将在两个月后举办武举的告示,同一时间贴遍了全城。

    城中绝大多数百姓都知晓了此事!

    不用说,单凭那巨额的奖金就足够吸引眼球,整个京城中顿时掀起了一番热议!

    无论大街小巷,还是酒楼瓦肆等,全都在讨论此事……

    自然,这条消息也被京中诸位大佬得知。

    国相府。

    国相李忠亲自看过告示,随手将之仍到一边,波澜不惊:“这是武官那边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可是相爷,那奖金与路费……那可是很大一笔银钱啊!”

    “嗯,这一点确也不妥。这样吧,让他们上本折子,试探一下陛下的反应。”

    “是,国相大人。”

    相比于文官的冷淡,武官内部简直就像炸开了锅。

    钟山王府。

    钟山王、震泽王,还有京中各军各营的大将军、将军等,纷纷聚集于此。

    “老王爷,不妥啊,江城伯此举万万不妥,请老王爷做主,制止这什么劳什子的武举!”一个御林卫大将军神清激动,都快跳起来了。

    “老王爷,我军中的将官,历来都是世代沿袭,子承父业!可是江城伯弄出一个什么武举……从民间招揽将官,这……这不是……”

    “请老王爷做主……”

    钟山王白发白须,虽身材矮小,但威势十足。

    他稳坐主位,听着各位大将军的话,不过他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喝茶。

    “你们都住嘴!”

    震泽王跳出来了,挥动着“星光闪耀”的大手。

    跳起来骂道:“江城伯为什么会弄出这个武举,还不是你们给逼的?想当初,要是你们肯调拨各级将官到神雷军,哪能有本次武举之事!”

    “王爷,这……这也不能怪我等……”

    “那江城伯来京不久,就掀起数件惊天冤案,滥杀无辜,简直就是一颗灾星!各军各营中的将官不愿调过去,我等也没有办法……”

    “废话!”

    震泽王大怒,脸庞上的肉都在颤抖。

    “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不可能一个愿意去的都没有……”

    “这……王爷……王爷这是冤枉我等了……”

    “够了!”

    钟山王放下茶杯,长身而起。

    他一发话,威势十足。

    声音好似钢铁交击,也犹如钟鼓齐鸣。

    一瞬间就压制住了下面众人的争吵。

    各位大将军、将军,还有震泽王等,全都面向钟山王,拱手齐声道:“老王爷!”

    “今日上午,本王已经入宫求见过陛下了,此事已有定断,诸位勿需再言!钟山王扫视着众人。

    “那……敢问老王爷,此事……”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本王也是不满这武举之策的。可是陛下却极为推崇,陛下是铁了心要举办武举,此事断然不可能再更改!”

    “在此,本王也警告各位,切勿对武举之事暗动手脚,不然一旦查出来,就算本王也保护不住你等!你们好自为之吧!”

    话毕,钟山王转身离去。

    只留下众位大将军、将军们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武举,绝对会破坏军中“子承父业”这种既有模式。

    也会损害许多人的利益。

    可是钟山王作为武官序列中的“老大”,怎么还维护起武举这种害群之马了呢?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其实,这事儿非常简单。

    因为钟山王不仅仅是武官序列中的“老大”,他更是皇亲国戚,更是皇权的拥护者!

    武举,明显能加强皇权,稳固统治,乃是一条妙法!

    钟山王也是在见过了陈皇之后,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态度才能转变过来。

    ……

    武举的告示,不仅仅只有在京城张贴。

    实际上,陈皇调拨给祝修远的六千五百人,被他分成了许多小分队。

    这些小分队将同时奔赴全国各个州县,以最快的速度张贴武举的告示。

    真正的“面向全国”!

    数日后。

    岭南道。

    广州城【“广州”二字很早就有了,并且没有变过】。

    “韩清山,你滚吧,我家主子不欢迎你!”

    砰!

    刷了朱漆的大门猛然关闭,大门上的铜制“铺首”与铜钉碰撞,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紧闭的大门前,站着三个人。

    其中有一位中年书生,他就是门子口中的“韩清山”。

    韩清山身后,还有两位“猛男”。

    “大哥,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就走吧!”猛男之一说道,他体壮如牛,一双大眼鼓如铜铃。

    “是啊大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何必捧他们的臭脚!”猛男之二说道,他也同样体壮如牛,但却是个独眼。

    中年书生韩清山转过身来,笑道:“牛刚,朱立,那我们三兄弟就走吧,吃酒去!”

    “好!”

    “吃酒,吃酒,不醉不归,嘿嘿嘿……”

    于是三人离开此处,进入一家酒肆。

    几壶酒下肚,韩清山三人已然微醺。

    “诶,听说了吗?陛下新组建了个神雷军,还要举办一个什么武举,通过武举选拔军中各级将官……”

    邻桌的酒客在聊天,他们的话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

    “嗯?”

    韩清山举起的酒杯顿时停在半空。

    他眉头动了动,放下酒杯,走到邻桌,拱手道:“不知两位小哥方才所说的神雷军,可是那江城伯帐下的神雷军?”

    “正是!”那酒客见韩清山挺客气的,也就回答了。

    “那什么武举……是为了给神雷军选拔各级将官的?”韩清山又问。

    “不错!”

    “不对呀,我大陈军中将官……历来都是子承父业,通过武举选拔,从来没有听说过!”韩清山凝眉。

    “这位先生,此事千真万确!不瞒先生所说,在下有一师友,刚从京中回来。据他所说,针对武举之事,文武百官虽有异议,但都被陛下一力阻挡,陛下是鼎力支持啊!并且那钟山王也放出了话,要大力支持武举……”

    这酒客也微醺了,肆意卖弄着他的“广博见识”。

    “原来如此……”韩清山稍稍点头。

    “这位先生,在下看啊,你身后那二位壮士,或可赴京一试,参加那武举。”

    “哦,这是为何?”

    “因为朝廷补偿盘缠路费啊,十两或一百两不等,若在武举中得了名次,还能得到更多的奖励。据说最后的那什么‘武状元’,还能得到五千两白银呢!”

    “朝廷直接拿银两来奖励和补偿路费?”韩清山无比诧异。

    这是什么土豪操作?

    “千真万确……额……先生怕是刚入城不久吧?”

    “是啊,阁下为何知道?”

    “因为武举的告示已经贴了一整天了,城中人人得知,先生进城的时候就没有发现?”

    “多谢二位,告辞!”

    韩清山拱了拱手,然后对二位兄弟招呼道:“牛刚,朱立,快别吃了,我们去瞧瞧那告示!”

    话音一落,韩清山当先离开,脚步很快,咚咚咚下楼。

    “诶大哥等等……酒还有半壶呢……大哥慢点……等等我哇……”

436.需重点提防国相大人

    武举的告示,贴遍了全国各个州县,同时也轰动了全国各个州县。

    鄙视者有之,心动者有之,更有那浑水摸鱼者……

    总之,纵观整个陈国,全国各个州县中,都有一批人开始了准备。

    或者准备启程赴京,或者按照那告示上的武举项目细则,针对性的强化操练。

    不管这批人出于什么目的,或为了奖金,或为了混路费,或为了加入神雷军,闯出一番事业等等。

    反正他们都开始行动了!

    祝修远的目的也达到了!

    武举这事儿,京城中更是热议不断,话题热度居高不下。

    民间百姓,或者朝堂百官,无不热衷与此,一时间将此事炒得沸沸扬扬,比地方州县更加热闹。

    对民间普通百姓来说,大部分都只惊诧于那高额的奖金,还有盘缠路费的补偿……

    而对于朝堂百官来说,就连文官序列中的“领头羊”,国相李忠,他都绝口不提此事。

    但祝修远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还是有些文官自发上奏,将武举批得一无是处……

    但是他们的奏折送进宫里,陈皇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全被尤贵妃仍进火堆里烧了,化为一抔余烬……

    至于武官那边,则相对热闹得多。

    虽有钟山王警告过,不要阻扰武举的举办,并且钟山王还曾公开喊了话,说要大力支持武举。

    但是,武举对各军各营中的各级将官来说,那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欲除之而后快。

    他们自身利益受损,根本顾不得钟山王的警告了,纷纷组团暗中搞小动作。

    暂归祝修远指挥的六千五百人,其中也出了几个刺头,公然违抗祝修远的命令,在那捣乱。

    后来钟山王代表陈皇亲自出马,抓了这几人,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将之斩首,以正军法!

    如此一来,这事儿才算平息。

    ……

    这几日,祝修远除了忙碌武举筹备之事,也抽空去了趟皇庄内府。

    那内府位于皇城内,紫禁城外,在紫禁城的西侧。

    陈皇赐给祝修远的“度支”腰牌,拥有随意出入皇城的功能,去内府自然是小事一桩。

    但不能凭此腰牌进紫禁城。

    若要进紫禁城,需得凭借另外一块腰牌,并且需要小太监贴身跟随方可。

    话说回来,祝修远去皇庄内府,他是干什么去了呢?

    他是去了解一桩“恩怨”!

    前江宁织造局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因前次的案件入罪,整个罗家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们的家产,也早已被抄没入库。

    其中,就包括祝修远故意诱导罗定购买的众多酒楼!

    罗定购买这些酒楼时,曾花了大价钱,但是现在,祝修远亲自去了一趟内府,花了小价钱将之赎了回来。

    主官内府的大太监甲午,自然乐于做这个人情。

    这只是一件小事!

    通过这番“倒卖”的操作,祝修远其实没有赚到很多钱,至少相比于陈皇给他的赏赐,这点钱真的只够塞牙缝。

    但是,这也了结了他心中的一段恩怨……

    从皇城出来后,祝修远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感觉天空都明亮了许多。

    不过,那罗定已然伏诛,他是看不到祝修远“如此嚣张”的一幕了!

    话说罗定一家牵扯进去的这个案子,是继“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之后的又一个大案。

    本案牵扯进去的官吏之多,超过了前两案的总和!

    光砍头就砍掉了一千余人。

    其余诸如流放、囚禁、罚没梨花宫为奴者,更是不可计数……

    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果然没令祝修远“失望”!

    此案虽是作为江宁县县令的董诚挑起的,但这种大案要案,最终判决却是由刑狱司进行……

    此次大案,京中百姓称之为“江宁织造局案”!

    “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江宁织造局案”,这三大案,彻底奠定了祝修远“灾星”的名头!

    不过,这“灾星”的铁帽子虽然犹如紧箍咒,彻底“长”在祝修远头上了,轻易不能取下。

    可是祝修远如今在朝中的情况,却比以前更好了,混得更开了!

    据祝修远与岳父大人董诚讨论分析,得出如下几个原因:

    其一:来自陈皇和尤贵妃的双重重视,祝修远几乎成了陈皇与尤贵妃身边的大红人。自然无人敢惹。

    其二:满朝文武,被祝修远这三大案“犁”了一遍后,大部分看祝修远不顺眼的官吏,都被牵扯进去了,他们早已家破人亡!

    其三:文官序列中的国相李忠,虽隐隐不喜祝修远,但并未动用手里的权势找祝修远的麻烦。各中缘由,众人不得而知。另外,文官第二的杨廷玉与江城伯府关系密切。

    其四:京中诸武将虽不满武举之策,但有钟山王镇压着,没有人再敢在明面上反对。

    其五: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事无常,经那三大案的横扫过后,朝中官员可以说说是大面积“更新换代”了!

    这些新上任的官员,因为多重原因,他们宁愿做中间派,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祝修远,也没理由恨他。

    相反,他们还得感谢祝修远,让他们坐上如今的官位。

    只不过如今朝中局势不明,他们不好轻易站队,大部分人都在观察。

    ……

    可以说,祝修远已在京城,或者说已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

    不过岳父大人谨慎分析一番后,认为要重点提防国相大人李忠。

    祝修远也赞同。

    因为那三大案所牵扯进去的,大部分是文官,是李忠的手下。

    可是李忠却无动于衷,没有明显的报复之举,这就让人奇怪了。

    他到底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呢?还是让步了?

    毕竟,如今的祝修远可是陈皇与尤贵妃身边的红人,炙手可热,风头正劲,几乎无人敢惹!

    那国相大人不显山不露水,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的路数,就连董诚这种“老油条”都摸不准。

    ……

    国相府。

    让祝修远和董诚想不明白的国相大人李忠,正在府中招待他的外孙——

    金陵王与会稽王。

    “段儿,言儿,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主动去招惹那灾星,是你们指示的吧?”

    宴席刚刚结束,众人还在饭桌上,那李忠就开始说话了。

    他满脸严肃,一幅说教的口吻。

    他话中的“段儿”,是指金陵王,其名为“刘段”。

    “言儿”则是指会稽王,其名为“刘言”。

    “外公……”金陵王和会稽王纷纷底下头去。

    他这一步棋可谓是臭棋!

    本想借罗定羞辱一番祝修远的,结果……

    那祝修远却把罗定一家都干倒了,还牵连进去这么多人。

    失败啊!

    所以金陵王两兄弟一听李忠问及此事,心中羞愧,他们都抬不起头来。

    “段儿,言儿!”李忠恨铁不成钢,“我早就给你们两个说过,不要轻易挑起事端。现如今,朝中有那妖妇横行,你们母后如在火窟,你们两兄弟的处境也十分糟糕……”

    “这种时候,你们等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当需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可是你们,不仅挑起了事端,而且惹谁不好,还偏偏去惹那灾星!”

    “那灾星正当得宠,气焰滔天,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你们看看,你们为泄小愤,误了多少文武官员进去?”

437.撺掇

    “你们知不知道,那些被牵连进去的官吏,是我花了十数年的心血悉心培养起来的?可是如今毁于一旦,诶……”

    李忠脸色黯然,看着两个外孙,他恨铁不成钢。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掰开他们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段儿,言儿,哎,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官员……我都是为了你们准备的啊!哎!”

    李忠叹气连连。

    “外公,我们知道错了……”金陵王和会稽王抬不起头来。

    “罢了,吃一堑长一智吧,你们两个,以后切莫如此冲动了,若有事也可来外公这里,先问过了我的意见,切不可再任性胡来!”李忠耐心叮嘱。

    “孙儿明白了,多谢外公教诲!”金陵王和会稽王齐齐拱手拜道。

    三人又继续聊着,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忠在说,金陵王与会稽王则不停点头,侧耳倾听,貌似听进去了。

    随后金陵王和会稽王起身告辞,李忠亲自送出府门。

    他们两人返回自己的府邸,兀自闷闷不乐,他们的心情真的很不美丽!

    指使罗定羞辱祝修远的计划不仅失败了,还被祝修远借机发挥,将外公手下的势力砍掉了一小半……

    连带他们也被外公训斥了许久,抬不起头来!

    这两哥们枯坐客厅,在那儿发呆,皆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兄。”会稽王首先打破沉默,他转过身来看着金陵王:“那江城伯好生可恶,不仅用奸计打了外公一个措手不及,还害得我们兄弟两被外公说教,这口气……愚弟实在咽不下去!”

    “二弟,你想做什么?外公不是让我们安分些么?”金陵王诧异。

    “王兄,上次我们之所以败了,败得如此惨烈,其实全都怪那罗定!”

    会稽王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接着说:“那罗定家中,本就不干净,这才让那灾星抓住了把柄,导致我们兄弟两处于被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弟这么一说……似乎颇有道理!”金陵王点头,“可是二弟,外公说……”

    “王兄!”会稽王打断金陵王的话头,“外公所说,固然没错。可是……那祝修远仅仅只是一个伯爵,蝼蚁大的爵位,他就敢骑在我们兄弟两头上作威作福!”

    “若是以后,等此人羽翼丰满,甚至封侯封王了,到那时节,你我兄弟……恐怕……”

    金陵王还是拿不定主意,在那迟疑,眉头皱得很紧。

    “王兄,你想想我们的身份,你是皇长子,是当朝正宫娘娘嫡出!身份是何等的尊贵!王兄难道就甘心被一个小小的伯爵欺辱么?”会稽王煽风点火。

    他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

    金陵王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身份,也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因为他是嫡长子,那太子之位本是属于他的,可是……

    那妖妇仗着得宠,将太子之位抢了过去,妖妇之子刘深,枪了他的太子之位!

    这简直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并且卡在那许久了,时时刻刻的刺痛着他。

    会稽王这句话,算是又撩拨了一下那根刺,彻底刺痛了金陵王那根敏感的神经。

    “不错!那祝修远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伯爵,竟也敢爬在我们兄弟两的头上拉屎拉尿,简直欺人太甚!”金陵王咬牙切齿,眼中那抹光也坚定了下来。

    他要报复!

    他要找回尊严!

    以此,来抚慰心中那根刺扎出来的痛楚!

    “二弟可是有法子了?”心中做了决定的金陵王问道。

    “王兄,愚弟不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点子,或可以打击一下那灾星的嚣张气焰。”会稽王笑道,阴恻恻的。

    “哦,是什么点子?”金陵王大喜。

    “王兄,那灾星最近弄了个武举,其中有一条,简直靡费过甚,我们可以在这一条上做做文章。”会稽王阴恻恻笑道。

    “哦!”金陵王张大了嘴巴,面色稍稍疑惑:“可是……可是父皇早已同意武举,并极为推崇,我们还能做什么文章?”

    “王兄……”

    那会稽王正待说话,忽然下人来报,说金陵王的谋士求见。

    金陵王挥了挥手。

    不一时,那谋士进入,只见此人书生装扮,四十余岁的年纪,一脸聪明之相,名为陈东义。

    见礼毕,金陵王就将方才之事悉数相告,并询问陈东义的意见。

    陈东义瞅了眼会稽王,拱手笑道:“王爷果真好手段!”

    “哦,就连先生也说好,那二弟的点子究竟好在哪里?”金陵王疑惑道。

    “殿下,那江城伯祝修远此举,乃是花费朝廷的银两,来网罗天下武人之心!他想干什么,其心可诛啊!”陈东义笑道。

    “嘶!”

    金陵王吸了口冷气,激动得走了两步。

    “原来如此!好,好啊,二弟的这个点子果然甚妙!”金陵王面色激动,差点蹦跳起来:“那本王立即入宫,向父皇说明此事,定要揭露那灾星的险恶用心!”

    ……

    与此同时。

    江城伯府。

    祝修远从伯府出发,带了言大山及数个金吾卫,骑马往皇城的方向进发。

    他们来到皇城根下的承天门,祝修远凭借“度支”腰牌,顺利进入其中。

    言大山及那几个金吾卫则等候在外。

    祝修远进入承天门后,穿过端门,直奔午门而去。

    在午门出示另一块腰牌,负责守门的金吾卫立即进去通报。

    没等一会儿,四个小太监跟着那金吾卫返回,由这四个小太监贴身跟着祝修远,他才能踏足紫禁城。

    紫禁城乃是皇宫重地,分前朝与后宫。

    前朝乃群臣朝拜皇帝之所,祝修远在这里走动还没问题。

    至于后宫……按理说,祝修远身为外臣,又是男儿之身,本不该独身来到此处的。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人工温泉营建期间,祝修远可凭那块腰牌出入后宫,不过需要四位小太监贴身跟着方可。

    这是陈皇特许的,自然没有人敢乱嚼舌根。

    祝修远此次入宫,也正是因那人工温泉而来。

    进入午门,他直奔钦安殿附近的人工温泉工地,亲自视察指导……武举筹备,与人工温泉的营建,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这几天来,祝修远就是这样两头跑。

    因这两件事都没有先例可循,同时又无比重要,所以离不得祝修远的亲自指点。

    老实说,他还真有点忙,脚不沾地的那种。

    “伯爷,伯爷?”工地中,忽然一个小太监找到祝修远。

    “公公?”祝修远拱手见礼,“不知公公寻我何事?”

    “陛下得知伯爷入宫来了,龙颜大悦,故命咱家来请伯爷。”小太监笑道。

    “原来是陛下相召,请公公带路!”

    于是那小太监就将祝修远带到钦安殿主殿,陈皇与尤贵妃都在。

    君臣见礼毕,然后陈皇赐座。

    陈皇笑道:“爱卿啊,朕这次召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知爱卿入宫了,就请来一聚,你我君臣,已有数日未曾把酒言欢了吧。”

    “多谢陛下厚爱!”祝修远咧了咧嘴。

    屁的“数日”,明明昨天他才入宫参加了陈皇的酒宴,怎么可以说数日未曾把酒言欢了呢?

    不一时,美酒佳肴端了上来,祝修远面前的小几都快摆不下了。

    几杯酒下肚,陈皇笑问道:“不知武举筹备之事,还有温泉营建之事办得如何了?有没有困难?如果有的话,爱卿就提出来,朕为你做主!”

    “禀陛下,武举筹备之事正逐步推进。武举的告示,已经传播至全国所有州县,据各地反馈回来的消息说,民间各地的勇武之人十分活跃!”

    “还有,举办武举的场地、看台等,也已在城外开始营建,待来年元宵佳节前夕,一定可以完工。”

    “另外,武举专用的兵器,比如弓箭、大刀、石礩子等,也在请工部打造中,待武举举办之时一定没有问题。”

    “还有‘文试’所需考核的内容,也已在准备中,待臣准备妥当,就第一时间呈给陛下御览!”

    祝修远拱手说道。

    “好!爱卿办事,朕心里放心!”陈皇举着酒杯,他已有些微醺了。

    不过实际上,据祝修远观察,这陈皇应该是才刚睡醒不久。

    刚刚睡醒就饮酒作乐……

    这陈皇醉生梦死、贪好美色的坏习惯,看来是永远都改变不了了!

    “至于温泉的营建……大概还需十日左右!十日之后,陛下就可在宫中享受到温泉的美妙了!”祝修远又笑道。

    “好,那就十日之后,爱卿的温泉,朕可是期待已久了,哈哈,来来来,爱卿,吃酒吃酒……”陈皇哈哈大笑。

438.三吃闭门羹

    陈皇兴致高昂,宴上已有美酒,岂可无妙舞?

    于是一群宫廷舞姬开始翩跹起舞,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像是引诱狂蜂浪蝶的花朵,兀自盛开,香飘十里,还是带着露珠儿的,格外娇艳。

    有了舞蹈,自然还得需要伴奏。

    于是阵阵乐声在大殿上响了起来,悠扬舒缓,余音绕梁,如闻仙音。

    这乐声,再搭配这妙舞,颇有一种盛世繁华的气象,可谓是歌舞升平!

    歌舞+宴席,是陈皇的“待客之道”,也是唯一的待客之道。

    祝修远吃了口菜,又饮了一杯美酒,再稍稍抬眸,视线略过正翩跹起舞的宫廷舞姬,最后落在陈皇与尤贵妃的身上。

    毋庸置疑,这宫廷菜肴,的确有着独到之处。

    与他“搜珍密谱”上的新式菜肴相比,也算是各有千秋,已是世间最顶级的珍馐之一了!

    宫廷美酒犹自不差,甘甜清冽,馥郁芬芳,酿造得很好,的确比祝修远之前喝过的美酒好了太多。

    宫廷舞姬们的妙舞就不用多说了,舞蹈加乐声,颇有种盛世气象,陈皇沉迷其中,恐怕也有贪恋这种盛世气象的原因在里面吧。

    换句话说,就是自我麻醉。

    祝修远只见那陈皇瘫坐龙椅,两眼微咪,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脑袋随着乐声轻轻晃动,一手搁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呢,也是满脸堆笑,安然端坐,领略着由宫廷舞姬+乐声营造出来的盛世气象,自得其乐,仿佛如今的天下,真是一个盛世天下似的。

    不一时,众宫廷舞姬舞毕。

    “好!好!看赏!”

    陈皇击掌赞叹,龙颜大悦,哈哈笑声声震大殿的屋脊。

    经舞姬们营造出来的“盛世气象”的熏陶,陈皇的兴致也已达到一个顶峰。

    人生畅快,当是如此!

    众舞姬拜谢,然后纷纷退出大殿。

    “爱卿啊,你觉得此舞如何?欣赏此舞,是不是人生一大乐事?”陈皇干了一杯美酒,又在那问祝修远。

    “禀陛下,此舞当真妙极,盛世气象,也不过如此!”祝修远起身拜道:“不过……此舞再妙,比之于贵妃娘娘新编的玉树后庭花,还是差了不少!”

    祝修远此话一出,果然陈皇和尤贵妃两个人都兴高采烈,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唔……不错,不错,爱妃的玉树后庭花才是舞中极品。”

    陈皇的兴致陡然拔高,蜡黄的脸上有种烈火烹油般的兴奋。

    “爱妃啊,可再舞一次玉树后庭花否?”陈皇笑问。

    “既然陛下想看,臣妾自然愿意,陛下请稍候,容臣妾更衣再来。”尤贵妃笑道。

    “好,朕就在这里等你,爱妃速去速回!”

    “臣妾遵命!”

    尤贵妃起身拜辞,由两位小宫女搀扶着回去换衣服了。

    钦安殿中,只剩下陈皇就与祝修远在那纵谈风月,畅所欲言,倒也君臣齐乐。

    不过大多都是陈皇一个人在那说,祝修远只负责听。

    他扮作很认真的样子,并不是点头,偶尔还问一个问题……

    他现在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

    不过……陈皇所“吹嘘”的,基本上都是他的风流韵事。

    包括他年轻的时候,如何勾引与调戏大家闺秀。

    登基为帝后,又如何扩充后宫,广纳天下美色。

    最后娶了尤贵妃,他又如何与之白日宣迎,又如何尝遍百般奇技迎巧……

    种种风流韵事,甚至于某些隐秘宫闱之事等,陈皇也“抖”了出来,当成炫耀的“资本”,收获着祝修远的“错愕、羡慕,与夸赞”。

    而祝修远心中却早已是心惊肉跳,这陈皇,铁定是喝醉了。

    要是清醒的人,哪会对别人“吹嘘”这种事呢!

    这陈皇,也真是奇葩。

    不一时,尤贵妃返回,她已换上了舞衣,领着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宫廷舞姬,在这大殿中开始舞动起来。

    玉树后庭花的舞蹈开始了,陈皇终于停止吹嘘,专心看了起来。

    他边看边饮酒,不过饮酒的时候,他一双眼睛也没有离开翩跹起舞的尤贵妃,因此显得饮酒的动作有些奇怪……

    而祝修远呢,他瞄了眼众舞姬中的尤贵妃后,不由低垂了眼睑,将视线撤了回来。

    这尤贵妃,本就拥有着天人之姿,换上这套稍稍有些“透”和“漏”的舞衣后,那就更加迷人了,真是夺人眼球啊!

    祝修远一见此景,心中不由浮现寇婉婉曾说过的疯话……

    说什么……让他征服了尤贵妃,帮他吹枕边风,甚至于给他生猴子……

    祝修远顿时心惊肉跳,这玉树后庭花的舞蹈,还有众舞姬簇拥着的尤贵妃,他是不敢再看了。

    ……

    与此同时。

    午门外。

    午门,是进入紫禁城的一道大门,过了此门,就算是踏足皇宫内院了。

    非一般人不能进入此门。

    比如说金陵王。

    他虽然是陈皇的皇长子,一品亲王,可以自由出入承天门,进入皇城的范围。

    但是,进入紫禁城的午门,他却是不能随意进出了。

    得需要通禀,陈皇同意之后,他才能进去。

    “这位将军,劳烦通禀,本王有要事求见父皇!”金陵王随意拱了拱手。

    “王爷请稍等,属下这就去通禀!”看守午门的金吾卫没有怠慢,拱手还礼后便去通禀。

    这金吾卫将士自然不能直入钦安殿,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宫里其实有专人负责通禀之事,需经层层传递,最后传到陈皇的贴身太监手里。

    这太监揽下通禀的差事后,从侧门进入钦安殿。

    他对大殿中正翩跹起舞的尤贵妃“视而不见”,快步而轻声的走上御阶,从侧边躬身凑近陈皇,小声道:“陛下,金陵王在午门外求见。”

    陈皇早已看得入了迷。

    一双眼睛恨不得贴在尤贵妃的身上,他就连喝酒都不愿挪开眼的……

    所以,陈皇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大概就跟赶走一只苍蝇差不多。

    就连看都没有看这位太监一眼。

    那太监见此,顿知陈皇之意。

    于是原路返回,出了钦安殿后,直奔午门,亲自去见那金陵王。

    金陵王见那小太监奔来,忙整理了下衣冠,准备入宫。

    然而,那小太监却拱手道:“王爷,王爷请稍候,陛下正在忙,若王爷不急的话,请稍等一会儿……”

    小太监边说边喘气。

    “什么?”

    金陵王惊讶,整理衣冠的动作一停,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凑近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敢问公公,父皇……正在忙什么?”

    同时,一锭金灿灿的金子被塞进了小太监的手中。

    那小太监也不推辞,笑眯眯的接过了,并以非常快的速度塞入衣袖里。

    “王爷莫急,陛下正在欣赏贵妃娘娘的玉树后庭花。一般这种时候,陛下不会见任何人的!”

    “王爷,若您有要紧之事的话,可以在此稍后得一时半刻,等陛下欣赏完了舞蹈,应该就会召见王爷了!”小太监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哎……多谢公公!”

    “王爷客气了……”

    那小太监原路返回,而金陵王则等在午门外面,心中愈发焦急。

    “又是那妖妇!”金陵王暗中嘀咕:“整天不是舞就是曲儿,将父皇迷得神魂颠倒……”

    金陵王暗中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继续小声嘀咕:“这个妖妇,等本王有天继承大宝,登上了皇位,嘿嘿,定要让你在本王跨下求饶!”

    两刻钟后。

    金陵王实在等得心急如焚。

    他料想,那什么玉树后庭花应该是完了吧。

    于是又对把守午门的金吾卫将士拱手道:“这位将军,劳烦再行通禀,本王有要事求见父皇!”

    那金吾卫忙还礼称是,转身通传去了。

    金陵王望着金吾卫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在此苦等。

    半刻钟后。

    还是方才那位小太监,急匆匆小跑而来。

    金陵王心中大喜,再次整理着衣冠,一脚踏出半步,他这是准备进宫了。

    “王爷,王爷……陛下还在忙,并说让王爷回去,今日陛下谁也不见了!”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

    金陵王整理衣冠的动作再次一停,他内心深处,蹭蹭蹭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不过……他又将那股无名之火压制了下去,忙小声对那小太监问道:“公公,父皇又在做什么?为何不见本王?”

    说着,一锭金子又塞进了小太监的手中。

    小太监笑呵呵的笑纳了,附耳过去说道:“王爷,陛下正与江城伯讨论饮茶之道,陛下听那江城伯讲得正欢,不想任何人前去打扰!”

    “江城伯!祝修远?”

    金陵王瞬间呆住,两眼鼓得铜铃那么大。

    随后,两眼深处腾起两簇熊熊的火焰。

    “江城伯!祝修远!”金陵王又念道了一次,咬牙切齿,他的嘴角也抽搐个不停。

    金陵王此次进宫求见陈皇,本就是为了痛陈祝修远其心可诛,说服陈皇取消武举,并重重惩罚祝修远……

    可是,那祝修远竟也在宫中!

    还在与陈皇在讨论什么饮茶之道……

    金陵王心中再次冒出一股无明之火,蹭蹭蹭瞬间拔高了几十丈!

    “王爷,慎言!”那小太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紧张的四下望了望:“王爷,如今江城伯正当得宠,乃是陛下与贵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威势滔天,王爷切不可……”

    “本王明白了,多谢公公指点。”霎时间,金陵王心内所有的火气都消了下去,整个人都颓丧了起来。

    “不过王爷,依咱家看啊,陛下只是一时的兴致高昂,因此不想见任何人。不过,王爷若果真有急事,不妨再等上一时片刻。”小太监建议道。

    “多谢公公指点!”金陵王眼前一亮,重新燃起了斗志。

    “王爷客气了……”小太监返回。

    金陵王则在午门外继续等待。

    “祝修远!这个灾星!”金陵王暗中咬牙,嘀咕道:“等本王荣登大宝,第一个要杀掉的人就是你了!哼,且容你得意一时!”

    金陵王在午门外走来走去,心中思绪万千,面色变化不定。

    “妖妇,祝修远……”金陵王心里默默想道:“这两个人都必须得死!祝修远的话,就将之全家都斩首好了,一个不留!”

    “至于那妖妇……”金陵王脸显邪魅的笑容,不由暗中吞了口口水:“那妖妇虽是蛇蝎心肠,歹毒无比,但是……也算是倾国倾城之貌,也罢,待本王把她玩腻了之后,再杀掉也不迟!”

    “父皇好生糊涂,先是被那妖妇所迷惑,现在又听信祝修远那灾星的谗言……”金陵王咬牙切齿:“父皇啊,本王才是你的亲儿子呀!自古父子最亲,可是父皇你……”

    金陵王望着巍峨的午门,这冰冷的城墙,还有把守午门的将士……

    他心里欲哭无泪!

    如此胡思乱想,又过得半刻钟左右。

    金陵王第三次请金吾卫将士代为通禀。

    焦急的等待中,那位小太监再次出现了。

    “公公,情况如何?”金陵王急忙凑了上去。

    “诶,王爷,陛下……陛下正与贵妃娘娘和江城伯……玩一种游戏,好像叫做什么……什么‘斗贪官’……陛下兴致非常高昂,说不见任何人,让王爷回去!”小太监如实回答道。

    “又……又……”

    金陵王嗫嚅着,心中复杂难言,无名之火与失落两种情绪纠缠在一起。

    他现在很想不顾一切冲进宫中,摇晃着陈皇的肩膀,大声质问:“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啊,你竟因与外人玩得高兴,而不见你的亲儿子!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求见了啊!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呼!

    金陵王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种种情绪强行压制下来。

    他又递过去一锭金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公公,你说本王……今日还能见到父皇吗?”

    “能!”小太监笑眯眯的将金子收下,“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爷坚持下去,陛下一定会感动的。”

    “再者,据咱家暗中观察,陛下玩了这半日,已有些乏了,陛下应该很快就会玩完,到时候王爷再求见,陛下自然会准许的。”

    “多谢公公指点!”金陵王拜谢。

    “王爷客气了……”小太监返回。

    金陵王果然继续等在午门外,静待时机,不过他内心比方才还要焦急。

    同时,对尤贵妃和祝修远的恨,也更加深了一层。

    他心中设想的,对祝修远和尤贵妃的惩罚也变了。

    “祝修远,这灾星,将之全家斩首也太便宜他了,不行,要将之千刀万剐才行,如此才能抚慰本王今日的怒火!”

    “至于那妖妇……本王将她玩腻之后,再专门为她修建一座青楼,嘿嘿,让她千人骑,万人胯……”

    ……

439.悲催的金陵王

    两刻钟后。

    金陵王第四次请金吾卫代为通禀。

    漫长的等待了一会儿,还是那位小太监,他小跑着奔来。

    “王爷,恭喜,恭喜,陛下同意了,快请随咱家进宫吧!”这次小太监带来了好消息。

    “太好了……本王这就入宫!”

    金陵王瞬间激动,赶紧整了整衣冠,跟了那小太监,疾步往深宫内走去。

    这一刻,金陵王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先前的种种焦急、等待、愤怒、担忧等,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不见。

    他昂首挺胸,内心充满了自信。

    他已脑补出接下来的剧情——

    当他痛陈了那灾星其心可诛的罪行后,父皇勃然大怒,当众拿下那灾星,然后对他赞叹连连,高看一眼……

    一想到那个场景,金陵王嘴角就不由上扬,心中更加得意。

    而在前面带路的小太监,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满足。

    不错啊,今天遇到个傻蛋王爷,呵呵,足足得了三大锭金子,收获不菲……

    ……

    钦安殿。

    金陵王躬着身子快步走进,伏地山呼道:“儿臣拜见父皇,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陈皇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陈皇爱屋及乌,他独宠尤贵妃,终究没忍住尤贵妃的枕边风,将太子之位传给了尤贵妃之子刘深。

    其实,按照正常顺序,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他金陵王的。

    陈皇心中,对金陵王这个人呢,有厌恶,也有一丝愧疚。

    但更多情况下,陈皇不想见到金陵王,以免引起心中那丝愧疚,平添不爽。

    而且他认为金陵王这人脑子有问题,总惹他生气,一见到他,陈皇就……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血压升高”。

    “儿臣谢过父皇!”

    金陵王拜谢起身,抬眸往上一望,只见他那久违的父皇正端坐龙椅,前面的龙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金陵王看着陈皇,似乎有些陌生,貌似跟上一次比起来,陈皇又苍老了许多……

    陈皇旁边,则是令金陵王恨得牙痒痒的尤贵妃,她正端坐在凤椅上,与陈皇共用一个龙案。

    金陵王吸口气,正待痛陈那灾星祝修远其心可诛。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殿中侧边还另设了一几,小几上同样摆满了美酒佳肴。

    而小几后面端坐之人,正就是他同样恨得牙痒痒的灾星,祝修远!

    金陵王瞥见祝修远后,立即止住“痛陈”的势头,而是转头看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可就不得了。

    只见那祝修远,安安稳稳的坐在那,正捏着一个酒杯仰头饮酒!

    而他左右两侧,各有一位绝品的舞姬,一位负责斟酒,她两手托着酒壶刚刚放下。

    另外一位,则负责布菜……

    那一瞬间,金陵王心中妒火中烧,三昧真火直冲而上,让他脑门都是嗡的一声响。

    先不说他在午门外连吃了三次闭门羹,焦急的等待了许久,而这灾星却安安生生的坐在这里,享用着宫廷宴席。

    这倒也罢了。

    可是,可是……竟有两位宫廷舞姬共同伺候这灾星,一个斟酒,一个布菜……

    以前,金陵王曾厚颜讨要一位宫廷舞姬,但是被陈皇严词拒绝了。

    陈皇养的宫廷舞姬,可金贵了,金陵王心痒许久,而且他还从未见过他们伺候过谁……

    现在,陈皇不仅不赐给他宫廷舞姬,反而还拿了两个来伺候这灾星!

    金陵王内心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

    妒火中烧!

    并且,这灾星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他可是堂堂的亲王啊。

    这灾星不来见礼倒也罢了,他还在那……饮酒!

    旁若无人的饮酒!

    金陵王内心那根刺又被狠狠的撩拨了一下,让他痛彻心扉,戳中了他最敏感的身份问题。

    多种因素的作用下,金陵王彻底怒了!彻底狂暴了!

    “祝修远!”

    金陵王转过声去,面对祝修远,伸手一指,愤怒大叫。

    他这声大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本王乃是堂堂的一品亲王,而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只是五品!你竟敢如此无视本王!见了本王竟不行礼……你……你心里还有没有朝廷礼法!”

    金陵王发泄似的大叫一通后,又火速转身面对陈皇,拜道:“父皇,江城伯无视朝廷礼法,请父皇将之重罚,以警天下!”

    这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祝修远。

    包括陈皇、尤贵妃,还有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舞姬等等。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祝修远缓缓的站了起来。

    此刻,他内心在狂笑。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哈哈哈,终于冒出一个傻逼,敢在礼仪方面找他的麻烦!

    他等待这个机会,可是等待已久啊!

    只见祝修远不为所动,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腰带,以一种颇受委屈的语气说道:“王爷,下官是怕你……怕你承受不起,这是为了你好啊!”

    “放屁!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本王如何承受不起……”金陵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他抓住了“把柄”,定要对这灾星穷追猛打!

    “因为下官这条腰带,乃是陛下所赐,当初陛下曾金口玉言,见此腰带,如朕亲临,除了朕之外,所有人都不用见礼!”

    “金陵王,这条腰带束在下官的身上,下官弯腰,就等同于陛下弯腰。若下官向你行礼,就等同于陛下向你行礼。敢问金陵王,你承受得起吗?”祝修远笑道。

    这一句话,祝修远可是酝酿了许久!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这种感觉……果然十分爽快,哈哈!

    而那金陵王听了这话,却是早已想起了此事。

    他并不是不知道陈皇赏赐祝修远腰带之事。

    只是方才怒火攻心,他忘了!

    金陵王顿时后退一步,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洪钟大吕砸中了般,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由得意,变为惊恐。

    “放肆!”

    御阶上的陈皇忽然爆喝。

    这直接吓得金陵王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儿臣……”

    “爱卿说得不错,当初朕赐下腰带之时,的确说过那样的话!金陵王,你好大的派头啊,竟敢让朕给你躬身行礼?”

    陈皇不阴不阳的说着。

    同时,陈皇一手捂着心口……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他这个长子就是来找他“讨债”的!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呀父皇……儿臣一时糊涂,请父皇降罪……”

    金陵王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五内俱焚,磕头如捣蒜。

    “陛下,或许是段儿一时糊涂,以至于说错了话,陛下宽宏大量,不如饶恕了他这次?”这时,尤贵妃劝道。

    那金陵王兀自磕头不止,但也听见了尤贵妃的话。

    老实说,金陵王此刻心中十分复杂。

    “陛下,臣也认同贵妃娘娘之言,请陛下大仁大义,就饶了王爷吧!”祝修远也拱手劝道。

    听了这话,兀自磕头不止的金陵王心中异常发堵。

    “嗯,既然爱妃与爱卿都为你求情,那朕就既往不咎。不过刘段,此种错误,不可再犯,不然朕定要重重惩罚!”

    “多谢父皇!”金陵王松了口气。

    “单单谢朕还不够,朕是看在爱妃和爱卿的面子上,才饶了你这次!”陈皇又说。

    金陵王迟疑一番,终究对尤贵妃拜道:“儿臣谢过……贵妃娘娘。”

    然后又面朝祝修远,嘴角抽搐着,随意拱了拱手:“多谢……江城伯……”

    “好了,刘段啊,你数次求见,究竟是所为何事?”陈皇不耐烦的问道。

    金陵王瞬间想起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瞬间拔高身形,调整了一下呼吸,拱手朗声道:“父皇,儿臣求见父皇,乃是为了武举之事!”

    “哦?武举?你有何见地?”陈皇诧异。

    “父皇,武举劳民伤财,动摇国本,请父皇下令取消武举!”

    “另外,江城伯想出奖金及补偿路费盘缠的招数,其目的乃是为了借机收揽人心。更可恨的是,奖金及补偿的路费,乃是朝廷出资!”

    “江城伯以朝廷的银钱,收揽自己的人心,其心可诛,请父皇立即捉拿江城伯,以正国法!”

    金陵王慷慨激昂!

    痛陈武举之害!

    那番话,他早就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现在统统吐了出来,着实痛快。

    “大胆!”

    陈皇陡然暴怒,拍案而起。

    “来人,将此子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赶出宫去,朕看着他就烦!”

    “父皇……”

    金陵王大惊失色。

    不对呀,剧本不对呀,不该是这样的呀……

    可是,闪身而进的金吾卫,才不管金陵王如何想,直接架着他两条臂膀,拉到午门外打了二十大板,然后派人送回金陵王府。

    “陛下,龙体为重,切勿动怒……”

    陈皇手捂心口,喘气不止,尤贵妃赶紧将他扶下来坐着。

    祝修远也在下面说着“保重龙体”的话。

    不过,祝修远心里面也是隐晦的抽了一下。

    方才金陵王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自古帝王,就没有不猜忌的!

    “陛下,方才金陵王所说,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待陈皇稍缓,祝修远赶紧出列拜道:“臣愿交出武举筹备之权,请陛下另行选派合适之人……”

    “诶诶,爱卿!”陈皇连连摆手,“爱卿说什么话来,朕相信爱卿绝无此意。这种话爱卿以后不可再说,你就安安心心的,把武举筹备好吧!”

    “可是陛下……”

    “爱卿,若再有谁胆敢说这种话,朕就以扰乱国法之罪重惩,这下爱卿该当放心了吧?”

    “陛下……”

    ……

    经过一番来回推辞,最后尤贵妃也出来说话了,这才打消祝修远的顾虑。

    “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和贵妃娘娘如此信任,臣……臣敢不尽心,臣定当将武举筹办好,以报陛下与贵妃娘娘的知遇之恩!”祝修远“感激涕零”。

    就差声泪俱下。

    可是祝修远实在做不出“声泪俱下”的模样……

440. 闺中姐妹意趣图

    陈皇醉了。

    他足足喝了三大壶美酒,尤贵妃怎么劝都劝不住。

    宫人扶着他回去休息时,祝修远借机告辞,还是由那四位小太监贴身跟着,直接送他出午门。

    出了午门后,再穿过端门、承天门,来到皇城根下。

    言大山,以及那数位金吾卫早已等候多时……

    当他回到江城伯府,天色已经擦黑。

    进府后,祝修远对左右问道:“娘子在哪里?”

    “老爷,夫人和姨小姐正在荷花亭钓鱼。”下人回道。

    姨小姐,指的是董漱玉。

    荷花亭,则是主宅附近的一个亭子,旁边有一个荷花池。

    荷花池中放养了许多鱼儿,可供垂钓。

    “钓鱼?”祝修远讶异,当下往荷花亭走去。

    半路上,还隔着一段距离,祝修远就听见一阵古琴声。

    叮叮咚咚的,悠扬清闲,正从荷花亭的方向传来。

    祝修远稍稍疑惑,他记得很清楚,家中没有人会弹琴啊?

    那这琴声是怎么回事?

    及至走近,转过一座假山,直面那荷花亭后,祝修远方才看清楚。

    只见那亭中的石桌上,摆了一架古琴,一位女子正坐在那拨弄琴弦。

    他再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乃是他的大姨子董漱玉!

    她端坐在那,两手在琴弦上缓缓拨弄,但见长袖飘扬,巧手灵动,远远望去,她的姿势非常美妙。

    董漱玉十分投入,她稍稍歪着脑袋,彻底沉浸在自己弹奏的美妙琴音中。

    董漱玉身后,冬梅和秋雯两个丫鬟站在那,也是一脸陶醉,浑然忘我。

    亭子的石头围栏处,他的娘子董淑贞,还有夏舞和春雪两个丫鬟,各自握了一根鱼竿,将鱼线沉入荷花池底,正在那钓鱼!

    不过……夏舞和春雪都挺正常,手握鱼竿,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头围栏上,她们才是真正的在钓鱼。

    而他那顽皮娘子董淑贞,就比较奇葩了。

    只见她两手一上一下的握着鱼竿,不停的上下掂着,掂一下,她就探出头去瞧一下……

    似乎是在看鱼儿上钩没有。

    ……

    这真是一幅安宁祥和的“闺中姐妹意趣图”啊!

    祝修远脸上不由带上了笑容,举步往荷花亭走去。

    祝修远这个位置,到荷花亭那里,之间有一条廊道相连,中间拐了个弯。

    没走到廊道中间的拐弯处之前,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都没有发现他。

    她们依旧弹琴的弹琴,钓鱼的钓鱼。

    当他转过那个拐弯之后,所处的位置,距荷花亭只有两丈左右的距离了。

    他是满面含笑而来。

    董漱玉正自抚琴,陶醉在自己的琴音中,偶然一个抬眸,乍见祝修远正含笑而来……

    他的笑容,在董漱玉看来有些怪。

    董漱玉吃了一惊,抚琴的动作顿止,并瞪圆了两眼看着祝修远,琴弦上的两手急速撤回,缩在了身后。

    颇有一种小朋友偷偷唱歌,乍然被大人发现的模样。

    “修远……你来了!”

    董漱玉径直起身,瞄了眼石桌上的古琴,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祝修远已经走进荷花亭,他面带探究的笑容,灼灼的盯着董漱玉。

    “没想到漱玉竟有这个技能,还会弹奏古琴!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爱好!”祝修远点评,并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咚”的一声响。

    “夫君回来啦!”

    祝修远的说话声早就惊动了董淑贞。

    她将手中的鱼竿随手一抛,转身拔腿就扑了过来。

    夏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自家小姐抛出去的鱼竿,然后她与冬梅一起开始收杆。

    “夫君,怎么又出去了一天啊,人家在家好无聊呀!”

    董淑贞足尖在地上一蹬,直接跃起三尺多高,然后整个小身板都挂在了祝修远身上,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神态甚是亲昵。

    众位丫鬟见此,纷纷掩嘴而笑。

    而董漱玉呢,则松了口气,悄悄抱起那把古琴,放入一个木盒,将木盒的盖子盖上后,她才长舒了口气。

    祝修远被董淑贞一撞,不由后退一步。

    不过董淑贞知道拿捏分寸,即便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接得住“飞”过来的“董淑贞牌捣蛋”。

    他也环住董淑贞的腰,顺手捋了把她那丝滑的三千青丝,原地转了个圈,引得董淑贞惊叫连连。

    顺着转圈的势头,祝修远顺势将董淑贞放在亭子的石头围栏上,让她坐在上面。

    董淑贞也就顺势放开了手。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宫里陛下设宴,我推脱不掉,只得陪陛下吃了一天的酒。”

    “难怪,夫君身上有股浓浓的酒味……”董淑贞吸了吸鼻子,然后从凉亭的石头栏杆上跳下来,凑近了问道:“夫君,宫里的美酒是不是更好喝啊?”

    “不错,宫廷御酒自然不一般,回头为夫带一点回来,也让你们尝尝?”祝修远笑道。

    “好呀好呀!”董淑贞拍手叫好。

    亭中众丫鬟都掩嘴偷笑不已,只有秋雯这只小馋猫,听说以后可能要喝宫廷御酒,顿时口中生津……

    与董淑贞聊完,祝修远又回头看向大姨子董漱玉,脸上又带上了方才那种笑容,带着一种探究之色。

    董漱玉顿时心虚并低头。

    “漱玉这琴……弹得很不错,以前怎么就没有见你弹过呢?”祝修远好奇。

    “些许拙技,不足一提,今日污了修远之耳,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我不再弹了。”董漱玉小声说道。

    “没有啊,我觉得弹得很好啊,娘子你说是不是?”

    “嗯,姐姐以前经常弹的,可是后来就不怎么弹了。”董淑贞说道。

    祝修远稍稍一愣,瞬间理解了董淑贞话中的意思。

    可能在她背上“克夫”的恶名之前,董漱玉还是经常弹琴的,但是之后,她就很少弹了。

    祝修远暗暗记下此事,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岳父大人估计也快回来了,我们准备吃晚饭吧!”

    ……

    半个时辰后,岳父大人回府。

    他们四个人又聚集在主宅的花厅用着晚饭。

    祝修远今天白天的时候,在宫中吃了大半日的酒席,本不怎么饿。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频频动筷,享受的是大家围坐一起吃饭的过程。

    当然,还有饭后的“家庭会议”。

    不一时饭毕。

    祝修远问:“岳父大人出任润州府府尹已有多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那国相大人没有刻意刁难吧?”

    “贤婿放心,完全没有问题,润州府衙相对于朝廷六部,以及各寺、各监、各衙门来说,相对独立。再者,有杨廷玉杨老照拂着,老夫已经基本理顺了府衙中的诸般事物。”

    “嗯,那就好!”祝修远点头。

    “恭喜爹爹!”董漱玉和董淑贞齐齐喜道。

    “这倒没什么,不过贤婿,有一事可能还需你协助。”董诚脸色严肃起来。

    “哦,岳父大人请说。”

    “老夫升任润州府府尹之后,那江宁县县令之位就空缺了。老夫是其上官,可以推举县令的人选,不过可能需要吏部的同意。”

    “不知岳父大人心目中的人选是谁?”

    “现任江州刺史,李林洲!”

    以前董诚还是江州刺史的时候,李林洲就是他的长史,第一佐官。

    并且,李林洲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其实是董诚的妹夫!

    “原来是姨丈。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下次进宫觐见陛下,一定当面奏请此事。相信陛下与贵妃娘娘一定会准允的。”

    “好!”董诚点头。

    谈完了董诚的事,然后众人又开始商量祝修远的事。

    比如武举的筹备,还有给陈皇打造人工温泉的事。

    “夫君,那人工温泉如此美妙,是不是在府中……也打造一个啊?”董淑贞小心翼翼的说着,并稍稍瞄了眼董诚。

    她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生怕董诚训斥她。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偌大一座江城伯府,董淑贞才是女主人。

    董诚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未出言,只是默默的听着。

    “嗯,娘子这个建议很好!”祝修远给予肯定的答复。

    董淑贞瞬间开心起来,然后又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妾身也想试试泡温泉是个什么滋味儿。”

    “此事不及,待宫里的温泉成功之后,我们再打造也不迟。而且这人工温泉啊,也不一定非得做成温泉的模样,还可以将之改造一种浴桶……”

    “到时候在主宅打造一个,岳父大人的院子中打造一个,漱玉的院子中也打造一个……”

    董诚和董漱玉连连推辞,都说太麻烦了,不用浪费。

    但祝修远坚持,他们两父女也就逐渐接受了。

    聊完了人工温泉的事,董漱玉又问:“那开办酒楼之事呢?”

    “前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这样吧,明日我们就出门,争取将位置先确定下来!”祝修远说道。

    ……

    与此同时。

    金陵王府。

    “哎哟……哎哟……”

    金陵王俯身躺在卧榻上,嘴里叫唤个不停。

    下人们全都一动不敢动,低着脑袋,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触了王爷的霉头。

    “王爷,国相大人来了!”忽然一个下人跑进来禀告。

    “什么,外公来了!”金陵王大惊失色,手肘撑着床铺,似乎想爬起来。

    但他伤势未愈,他这一动顿时牵到伤处,火辣辣的疼。

    “啊……”

    金陵王大叫一声,又重新瘫了回去。

    “王爷……王爷……”屋中的下人们吓坏了,纷纷涌过去。

    “外公要来了,快,快将伤处盖住!”金陵王叫道。

    于是下人们七手八脚,拉过被子,将金陵王那血肉模糊的屁股盖住。

    “段儿……段儿你怎么样!”不一时,国相李忠快步走进。

    他直奔到床前,弯下了腰,一脸焦急之色。

    “外公……”金陵王将头埋在枕头里,根本不敢去看李忠的脸:“孙儿没事,只是打了二十大板……”

    “只是打了二十大板……”李忠嘴角抽动,面色也变了,由焦急变为恨铁不成钢。

    “段儿,老夫前脚才告诫过你,不要妄动干戈。即便要动,事先也要与老夫商议一下。可是你……你……”

    李忠颌下的胡须都在颤抖。

    “哎!”

    最后,只有重重的一叹,并甩了甩宽袍大袖。

    “外公,孙儿知道错了……孙儿不该冲动……”金陵王的声音有些沉闷,因为他把脑袋埋入了枕头里面。

    “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且安生养伤吧!今日宫中之事,老夫已然得知,段儿你放心,今日之仇,老夫定当替你讨回来!”李忠阴沉着一张脸。

    “多谢外公……”

    “好了,你且养着吧,老夫不打扰你休息……”李忠离去。

    金陵王将脑袋从枕头中抽出,两手握拳,咬牙切齿:“妖妇,还有那灾星,今日之仇,本王一定要重重的讨回来!”

    话毕,金陵王重重一锤床铺。

    熟料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又疼得他“啊”的大叫一声。

    ……

    今日,金陵王入宫,劝谏陈皇取消武举,并捉拿祝修远,结果反被陈皇重打了二十大板,并赶出皇宫之事,早已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可是金陵王啊!

    陛下的皇长子啊!

    亲王啊!

    结果就因为劝谏了几句,就被陈皇重重的打了屁股,并驱赶出宫……

    由此可见,那灾星现在究竟有多得宠。

    在陈皇眼中,一个亲王竟也比不得那灾星!

    满朝文武中,原本就憎恨祝修远的,现在更加的憎恨了。

    只是这件事也给他们提了个醒,那灾星正当得宠,若没有把握,最好先不用动他。

    而满朝文武中的中间派,则吓得更加不敢乱站队了,蜷缩了羽翼,左右观望……

    ……

441.梁国朝堂之辩

    梁国。

    京畿道。

    都城长安。

    陈国即将在两个月之后举办武举的消息,已经传到梁国朝堂。

    梁帝得知消息后,连夜召见朝中众臣,专门商议此事。

    太极宫。

    两仪殿。

    梁国君臣已然悉数到齐。

    “南陈弄出个什么武举,朕方才仔细查看了那告示,发现其中亦有颇多可取之处。故召见诸位爱卿一起议一议。陈国的武举之策,是否适用于我梁国。”梁帝俯视着殿下群臣,朗声说道。

    话音一落,梁国乾王李继业便出列禀道:“父皇,陈国的武举告示,儿臣也已仔细参详过了。”

    “哦,皇儿也知道了?那你说说看。”梁帝正了正坐姿。

    “父皇,儿臣认为陈国武举中的各项考核,诸如初试、射箭、技勇、比武、文试等,已然十分完备,非常适合我梁国的情况。至于其余的,比如奖金与补偿路费等,于我梁国来说则可有可无。”

    “通过武举的选拔,可以发掘众多的民间勇武之人。倘若这些人全部为我朝廷所用,那我梁**武的力量,将更上一层楼!”李继业拱手禀道。

    梁帝稍稍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所想的,与李继业所说的暗合。

    就连陈皇那样的昏聩之主都能看出武举的妙处,它可以加强皇权!哪个皇帝不心动?

    而梁国皇帝之精明远非常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武举之妙呢?

    梁国要举办武举!

    梁帝看完武举的告示之后,就暗中下定了决心!

    “父皇,不妥,此事万万不妥!”这时,一个反对的声音忽然响起。

    满朝文武循声看去,却原来是忠王,那忠王已然出列,与乾王李继业并肩而立。

    “哦,皇儿为何觉得不妥?”梁帝不动声色,看着忠王问道。

    忠王悄悄瞥了眼李继业,拱手拜道:“父皇,且先不说,这武举能够发掘民间的人才,为我朝廷所用。单单有一点,这武举就不适合在我梁国推行!”

    “父皇,我梁**中的各级将官,历来都是子承父业,如此已然安稳了数百年。”

    “倘或推行这武举,其选拔而出的民间人才,势必会挤占军中的将官之位……”

    “将官之子,不能子承父业,到那时必然大乱!请父皇明鉴!”忠王面色激动。

    “请陛下明鉴!”朝中绝大部分文武都出列附议。

    因为武举会伤害他们的根本利益。

    梁帝一脸淡定,古井无波,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番场景。

    他只看着李继业问道:“皇儿你认为如何?”

    李继业更是淡定自若,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还有各位大臣,我堂堂梁国,什么时候比陈国还差了?”

    “乾王殿下此话何意?我堂堂梁国,强盛远超南陈数十倍……”

    “弱陈怎可与我强梁相比!”

    “我梁国傲立于世间,北抗北元,西镇西域,南慑大蕃,并傲视燕国,迫使南陈每年进贡……我梁国乃是天下最强盛之国,怎么可能比南陈差!”

    “乾王殿下此话何意?”

    ……

    李继业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满朝文武。

    李继业缓缓转身,傲视群臣。

    他虽身材单薄,但却能顶住满朝文武的各种逼视。

    要知道,梁国的满朝文武,武官是武官,文官也是武官,若有需要,文官也能上阵杀敌!

    都是一帮狠人!

    整个两仪殿中,恐怕就只有李继业和那忠王才稍微文雅一些。

    有种儒将的风采。

    其余的都是一帮莽汉。

    “好,众位大臣都口口声声的说,我梁国比南陈强大。”

    “但就武举之事,南陈已然强力推行。据本王所知,那南陈军中各级将官,也是子承父业!”

    “但是,为什么南陈就可以将武举推行下去,不怕子承父业的法度乱套。而我梁国,比陈国强大数十倍,为何满朝文武却谈武举色变?”

    “若是如此,敢问各位大臣,我梁国是不是比南陈还差了呢?是没有胆气吗?”

    李继业缓缓说着,语气虽轻,不过他话犹如钢铁,压得众臣纷纷低下头去。

    “这……”

    众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是啊!

    人家陈国都敢推行武举之策,不怕军中乱套。而你梁国自诩强盛数十倍,怎么就怕了这个呢?

    这虽然有些诡辩,但梁国满朝文武,都是一帮心高气傲之人,他们偏偏就吃这套。

    “可是……子承父业已在军中延续了数百年……”有人说道。

    “延续?”李继业哑然失笑,“若是我朝高祖,不从前朝的手中夺过这天下,前朝如今还在延续!”

    李继业说完后,又对梁帝拜道:“父皇,那南陈的武举中有规定,不许现任将官及其子嗣参加,只从民间选拔。”

    “若我梁国要推行武举,可将此条废除,允许将官子嗣参与其中。到时各凭本事,排定高低名次,使能者上,庸者下,如此,更能强大我梁国之军!”

    李继业缓缓说道。

    “嗯,皇儿这条建议非常好!”梁帝抚掌大笑,“据朕所知,有些将官的子嗣,本不愿入军中子承父业。”

    “也有的将官子嗣无甚才能,却占据高位……若通过皇儿改良过的武举选拔,可一举解决上述所有问题。此乃一条治军的良策!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梁帝扫视着群臣。

    “这……”

    众臣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

    “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转瞬间,满朝文武全都附议了。

    现在来看,若通过武举来选拔军中各级将官的话,只是比以前多了个流程而已。

    而且还能解决“庸者居高位”的问题,单单这一条,就能令绝大部分人心动。

    到时候在武举考核中,大家各凭本事,谁也怨不了谁……

    如此一来,将在军中形成一种“良性竞争”。

    从而整体拔高梁军的战力!

    梁国的朝堂中,颇多有志之士,他们仔细一分析,皆认为这的确是一条治军的良策!

    所以所有大臣们纷纷附议,同意在梁国推行武举。

    那提出反对意见的忠王,见此情景,也改弦更张,在那附议。

    不过他拜下去的脸上,已经阴沉得能够出水。

    梁国也要举办武举考核,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如何举办武举的问题。

    李继业出列拜道:“那南陈,将于两月之后举办武举,儿臣愿往,亲去观摩,请父皇恩准。”

    “也好,那朕这就修一封国书,派人送到陈国皇帝手上,促成此事!”梁帝点头道。

    “儿臣谢过父皇!”

    ……

    乾王李继业退朝回府,刚在厅中坐下,下人就来通禀,说安乐公主驾到。

    “皇兄,皇兄……”

    下人话音刚落,那安乐公主李卿奴就冲了进来。

    “皇妹?你这是……为何如此慌张,你乃是一国之公主,怎可如此冒冒失失。”李继业严肃道。

    “卿奴拜见皇兄!”李卿奴匆忙行了个礼,然后抓着李继业的手说道:“卿奴刚刚听说,皇兄两个月后要去陈国……卿奴也要去,皇兄能不能带上卿奴啊?皇兄……”

    “松手,都是这么大的人了,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还如此贪玩儿……”

    “不,皇兄不答应的话,卿奴就不松手了,皇兄,卿奴早就想去南陈观看元宵灯会了……”

    “罢,罢,罢,我同意就是了……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去,看以后谁还敢要你……”李继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李卿奴见皇兄终于同意,心头大喜之余,也立即恢复娴雅端庄的模样,并拜道:“多谢皇兄!”

    然后又俏皮的补充道:“卿奴不如此的话,皇兄定然不会同意的!”

    “这么说来,还怪本王咯?”李继业笑道。

    “卿奴怎敢怪罪皇兄……哎呀,皇兄,卿奴告辞,我要回府准备陈国之行了……”

    话毕,李卿奴提着裙摆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慢点走,注意你的仪态!别丢我皇室的脸面!”

    “知道了皇兄……”

442.人家也是很厉害的

    翌日。

    江城伯府。

    众人吃完早饭,祝修远笑道:“娘子,漱玉,今日我们出门去看酒楼,争取将位置先确定下来。”

    “好!”董淑贞挥手大喜。

    “嗯,且容我换身衣服。”董漱玉也点头。

    于是众人各自回房准备。

    岳父大人董诚换上他的绯色圆领官袍,自行去润州府衙上值。

    祝修远则回去换了便装。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除了更衣外,还着重打扮了一番,扑腮描眉等,可让祝修远一阵好等。

    半个时辰后。

    众人齐聚府门口,各自上得马车,往秦淮河畔的方向出发。

    “夫君,我们这是去……去那琵琶精的地方吗?”董淑贞放下马车侧帘,回首望着祝修远,面色隐隐不快。

    “不是琵琶精的地方!”祝修远将娘子拽回来,按在座位上,“娘子你忘了,我们董氏茶庄也在那边呢!我们这是去茶庄!”

    “哦,对对,我竟忘了这回事。”董淑贞恍然,然后她又疑惑:“可是夫君,为什么我们要去茶庄呢?那狐狸精可是在那附近呢!”

    董淑贞始终对寇婉婉“念念不忘”。

    “因为紧挨着乌衣巷入口处,也就是紧挨着董氏茶庄的地方,有一座酒楼,其掌柜有转让之意。”

    “因那酒楼紧挨着茶庄,可以方便漱玉日后打理,而且那酒楼地段非常好,为夫和漱玉都比较看重那个地方。”

    祝修远笑道。

    “哦,原来如此!”董淑贞点头。

    很快,马车抵达钞库大街,停在乌衣巷入口。

    众人下车,先去了董氏茶庄暂歇,如今时辰尚早,可以先喝一杯茶再去。

    茶庄门前,早已排起了“饥饿”的长龙,他们都是等着茶庄开门,然后冲进去抢购“今日份”新茶的顾客。

    因为茶庄采取了定量销售的模式。

    头天下午,顾客只能买“购茶券”,购茶券是定量的。

    第二日上午,再凭购茶券购买指定量的茶。

    如此一来,既方便了客人,也方便了茶庄。

    茶庄上午只需售茶,下午只需售“购茶券”,避免了很多冲突与混乱。

    因茶庄门前排列的长龙太长,祝修远他们就从后门进了茶庄。

    来到店铺后面的一个小客厅,这是店铺后面三间房改造出来的一间。

    另外两间,一间改造成了董漱玉的独立办公所,一间改造成了仓库。

    “修远这‘预售’的法子果然高明!”董漱玉亲自给众人倒茶,“客人们不用重复排队,也不用争抢仅有的货源。而我们茶庄亦是轻松了不少……”

    祝修远像个老太爷似的,安安稳稳的坐着,看着董漱玉倒茶的动作,再顺着她的手,不由看向了她的脸蛋。

    董漱玉今天也化了妆。

    她施了粉黛,也涂了口脂。

    加之发髻高叠,发饰精致,衣着素雅而温柔。

    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光鲜靓丽,温柔又可亲。

    浑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一种豪光,十分耐看。

    董漱玉注意到祝修远看她的视线,不由隐晦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别过脸去,素手提壶,给董淑贞倒茶。

    “我就爱喝姐姐泡的茶!”

    董淑贞两手亲捧了茶杯,笑着凑过去。

    董漱玉提着茶壶就开始倒,一股碧绿茶汤倾倒而出,缓缓注入茶杯。

    “这也是么有办法的事,炒茶的产量,始终上不去。”祝修远稍稍尴尬,撤回视线,转而捏起那只茶杯。

    “这京城也远非江州可比,满朝文武,富商地主等,皆汇聚于此。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可以一次性将我们的存货全卖空。”祝修远闻了闻茶香,吹了吹,再小啄一口。

    “所以,我们只能采取预售的法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谁不希望多赚一些呢。”祝修远喝完了茶,并未放下茶杯,而是捏在手里取暖。

    “如此看来,提高炒茶的产出,应该要想办法进行了……”董漱玉最后给自己倒茶。

    “这事儿倒是不急。”祝修远放下茶杯,咂了咂嘴,“若我们贸然提高炒茶的产量,必将增加炒制之法泄露的风险。”

    “就目前来看,茶庄是我们的主要收支来源,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泄露炒茶之法!”祝修远补充道。

    “嗯,我会尽快将酒楼开办起来,为府中招募家将储备足够多的钱粮。”董漱玉点头,她始终没忘了这件大事。

    “唔……这倒是不急……”祝修远又看向董漱玉的脸。

    她的脸蛋儿清瘦而俊秀,再加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真是越看越耐看,让人有种探究的**。

    “府中的库房里还有许多钱粮,陛下赏赐的,还有田庄上的收益……勉强还能应付一段时间。”祝修远笑着补充道。

    董漱玉干脆起身缓步而行,以此躲开祝修远的窥视。

    并说:“陛下赏赐之物,终究会用光。府中虽有良田万亩,但我们不愿剥削那些佃农……相比于家将消耗的钱粮,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们还是得扩大收入,茶庄是一项,新开办的酒楼是第二项!”董漱玉缓缓走着说道。

    “嗯,那就辛苦漱玉了!”祝修远点头。

    “姐姐,贞儿有空的话也来帮忙!”董淑贞也凑了过来。

    “你呀!”董漱玉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摇头道:“你别来帮倒忙就是了……”

    “不,人家很厉害的!”董淑贞脸色瞬间严肃,急于表现自己,“姐姐,夫君,我现在就想到一个主意,可以让新开办的酒楼更好,更赚钱!”

    “哦,娘子有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祝修远笑道。

    “人工温泉啊,我们可以把人工温泉搬进酒楼,将之当成一个噱头……不对,应该是夫君说过的……买点,对,就是买点!”

    董淑贞说完后,就探出了脑袋,分别打量着董漱玉和祝修远的神色。

    一双大眼很是明亮,隐隐有种期待。

    “不错!”祝修远拍着巴掌,笑道:“不错,娘子的法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我们可以将部分房间,改造成拥有人工温泉的房间。就算将其房价提高一倍,甚至两倍,三倍,相信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董漱玉接过话头。

    “哈哈,对嘛,人家就说嘛,人家也是很厉害的,可以帮姐姐和夫君的忙!”董淑贞傲娇的跳了出来。

    她昂着精致而雪白的下巴,视线在董漱玉和祝修远脸上转来转去,在那等待夸赞。

    祝修远和董漱玉自然满足她,毫不吝惜夸赞之语。

    这可把董淑贞乐坏了,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

    一杯茶喝完,众人从后门离开茶庄。走了几步路,转入乌衣巷,又走了几步路,来到那座酒楼门前。

    此楼楼高四层,占地面积非常大,是一个“庭院式酒楼”,因为它后面还有三个庭院。

    也就是说,除了这栋四层的木楼外,它还有五六栋大楼,围绕着三个庭院!

    这是一家规模非常大的酒楼!

    气阔的门面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醉仙居”三个楷书大字,鎏金的。

    对于这座“醉仙居”,祝修远其实曾来此实地考察过,当时他就很满意,与掌柜的价格都谈好了。

    不过后来,被罗定那坑货以高价买走。

    后来罗家犯事,家产被抄,这酒楼也就进了皇庄内府的腰包。

    按祝修远的计划,他将对罗定高价买走的酒楼进行一场“捡漏”,以低价赎回。

    可是他竟晚了一步。

    这醉仙居,竟被别人先一步买走。

    而且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再来此地,与现任的东主洽谈转让事宜。

    众人进店,道明来意,那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并吩咐了一个伙计,带着他们四处游逛,先行“验货”。

    熟知越逛下去董漱玉就越满意,一路上频频点头,连声夸赞不止。

    祝修远从旁观察,知道董漱玉已然意动,她是真正的看上这座酒楼了!

    “漱玉可还满意?”祝修远忽然问道。

    “满意!自从你提出要开办酒楼后,我时常就在想,我们开办的酒楼会是什么样子呢。现在我知道了,那就是这座酒楼的样子!”董漱玉面色稍稍激动。

    董漱玉极少表露出情绪,若她稍稍激动,那就是十分激动了!

    “那娘子你意下如何?”祝修远了然,然后又问董淑贞。

    “夫君,我也觉得不错!后面这个庭院,就可以改造成拥有人工温泉的房间。”董淑贞始终没忘她的“功绩”。

    “好!”祝修远拍了拍手,笑道:“那就是这座酒楼了!”

    于是众人找到酒楼掌柜。

    那酒楼掌柜认得祝修远,笑呵呵拱手道:“伯爷请在此稍候,容老朽去请我家东主。”

    “我家东主早有转让醉仙居之意,今日伯爷亲来,有意接手,料想我家东主定会同意的。”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掌柜的请便。”祝修远笑道。

    酒楼掌柜出门而去了,祝修远他们则在此坐着等候。

    大概一顿饭的功夫后。

    酒楼掌柜返回,笑眯眯拱手道:“伯爷久等了,我家东主马上就到。”

    “好!”祝修远站起了身,拱手还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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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