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谣言四起
祝修远无奈,只得时刻陪伴着董淑贞。
董淑贞变得极度依赖他,缠得很紧。
吃饭时,要祝修远不离开她视线。
洗漱时,也要祝修远在场。
更衣时,要拉着祝修远的手。
沐浴时……她今天干脆就没有沐浴,反正如今已是冬季,天气渐冷,一天也不怎么出汗,这种天气下,不沐浴也没什么。
最后,夜深就寝的时候,董淑贞自然而然的进了祝修远的房间。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江州,燕军犯边攻城的时候,在那北城墙下的某间屋子里,他们夫妻曾同寝同卧。
“夫君,我看见好多无头的鬼……”
卧榻上,祝修远仰面而卧,董淑贞睡在里面,侧身躺着,面朝祝修远。
“诶,来吧!”
祝修远语气稍显无奈。
“有夫君在,你们都走开,走开!”
董淑贞神神叨叨,朝空气叫骂了两声,随后凑近了夫君,一手一脚伸出,搭在祝修远身上,呈现一个半抱的姿势。
“夫君,我不怕了!”
董淑贞将脸蛋埋在祝修远肩膀处的衣服里,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她那被埋藏起来的脸上,却已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这时,董淑贞暗暗给狗头军师夏舞点了个赞,她这个点子,果然不错!
“夜深了,既然不怕了的话,那就睡吧,等明日睡醒,你应该就没事了。”
祝修远闭着两眼,缓缓说着,呼吸逐渐悠长。
“嗯,明早醒来,我就不怕了。”
此刻,董淑贞得偿所愿,心里舒坦,听着祝修远逐渐悠长的呼吸,她也渐渐进入沉睡的状态……
……
昨日一日之间,竟连斩八百多颗头颅。
这可真是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昨日一整天,到现在,整个京城中,到处都挂着招魂幡,身着素服之人随处可见,并且,哭声不停……
这八百多颗头颅砍下去,导致很多人直接家破人亡,一大家子,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些人长居京城为官,势力盘根错节,这八百多刀砍下去,可着实砍痛了许多人的神经。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大悲的氛围中。
今日,京中忽然谣言四起。
谣言的矛头,直指城外十里的神雷坊。
也直指神雷坊的缔造者——江城伯祝修远!
谣言认为,正是因为那什么劳什子的神雷坊,才导致了这一场惨剧!
若没有神雷坊,就不可能有接下来的桩桩件件!
造谣者痛恨神雷坊,自然也痛恨神雷坊的缔造者,江城伯祝修远。
他们宣称,祝修远没来京城前,没有弄出劳什子的神雷坊之前,京中虽偶有动乱,但是,没有哪次动乱,闹得像这样大的。
竟一日内斩首了八百多人!
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八百多位官吏!
在造谣者看来,这简直就是“伤筋动骨”、“动摇国本”之灾!
……
这一则谣言,或者说这一个说法,在那些失去亲友的人心中,还有,在满朝文武的心中,立即就被采信。
并坚信不疑。
失去亲友的人,自然不用说,人都被干没了,难道还不允许人家借此泄愤么。
至于满朝文武,为什么也信了这套说辞呢?
因为他们也是官吏。
正所谓官官相护,谁也不知道,祝修远或神雷坊这颗灾星,什么时候砸在他们头上。
兔死狐悲!
不过今日稍晚些的时候,京中又出现另一种“谣言”。
这个谣言,则在京城百姓中广为流传。
并且,“谣传”的全是祝修远和神雷坊的好话。
据这谣言所说:
第一,那些被砍头的人,是罪有应得,他们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只会敛财,只会欺人,实在该死!
此番借助此事,杀了这一帮贪官、坏官,实在是为民除害!
而这其中最大的功臣是谁?
自然是神雷坊和江城伯啊!
第二,神雷坊很重要,是保护陈国的重器,有了神雷坊,北方的燕人才不敢再来犯边!举国百姓,才能免遭战乱之苦。
但是,就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竟有人妄图窃取其机密,出卖给他国……
这是要置亿万陈国百姓于水火呀!
这种人难道不该杀了吗!
杀得好!
……
这条“谣言”一出,便立即获得全城百姓的支持。
还有人翻出“江州守城十日”之功,其实也归属江城伯,要不然的话,说不定京城百姓,至今还在战乱中。
……
所以,现在的情况比较奇怪,对祝修远和神雷坊来说,对他们评价出现两个极端。
满朝文武,视祝修远和神雷坊为灾星!
而城中百姓,则非常拥戴,他们认为眼下的安宁生活,乃是拜祝修远及神雷坊之功!
……
江城伯府。
府外谣言四起,但府中却一点没变,欢声笑语不断,祝修远等,都没有将那些谣言当回事。
再说了,不是还有对他们好的谣言么,算是扯平了吧。
所以祝修远就更不担心了。
最主要一点,宫里那位的态度才是关键。
就在刚刚,陈皇的赏赐下来了。
五十多车的东西,金银珠宝,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这些赏赐,已经足以说明宫里那位的态度。
不过在祝修远看来,这五十多车的赏赐,还没有那根腰带来的给力。
见官不拜呢!
可惜的是,祝修远还没有找到用它装逼的机会。
祝修远正感叹间,忽有小厮来报:“老爷,贵客到访,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递上拜帖。”
“哦,少司寇?”
祝修远两眼一亮,低头瞄了眼腰上的那根腰带。
“请进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接吧。”
祝修远不顾那小厮奇怪的目光,径直奔向府门。
“少司寇大人呢?”
奔到府门口,却见大门紧闭,不见少司寇的影子。
“老爷,少司寇大人正等在外面呢。”
门子笑道,并稍稍疑惑,心说这少司寇大人还真是一位贵客呀,竟能令老爷亲自出来接人!
“开门!”
祝修远自然不知晓门子的想法,挥手吩咐开门。
那门子不敢怠慢,当即开门。
祝修远走出府门,抬头一看,果见一人等候在外。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三四十岁年纪,面白无须,但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正是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许山。
“江城伯!”
少司寇乍见祝修远亲自出来迎接,满脸激动,忙拱手行了一礼。
“嗯。”
祝修远大刺刺的点了点头,并不还礼。
他背着一双手,昂首挺胸,用眼角余光盯着少司寇。
他心里在呐喊:“这少司寇乃四品的侍郎,而我虽然是江城伯,但品秩才五品。少司寇拱手行礼,而我不还礼,算是失礼已极!嘿嘿嘿,少司寇,你快跳起来骂我啊!”
然而,在祝修远心里默默的呐喊之下,那少司寇,却并未跳起来斥骂祝修远傲慢失礼。
相反,少司寇的面色还十分激动!
似乎祝修远方才的无礼之举,他没有看见一般。
“蒙江城伯亲自出门相迎,本官甚是荣幸,哈哈。”
少司寇满脸笑容。
祝修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无奈叹口气,把手一伸:“少司寇大人,请进吧!”
他心里哀叹:“哎,我好难,为了装一回逼,我容易吗我……”
399.原来你是这样的少司寇
“果然不愧为皇家园林,果然不愧为西苑!真是好景致!”
祝修远带着少司寇,前往主宅前厅的路上,那少司寇东张西望,一路走,一路赏景,感叹连连。
“少司寇大人,这是江城伯府,已经不是皇家园林了,也不是西苑!这是本官的家!”
祝修远脑门一黑。
这少司寇,不仅看起来凶巴巴,竟然就连说话都不会。
“诶……对不住,对不住。”
那少司寇忙拱手赔礼,脸上带笑,脸上那条刀疤也显得格外滑稽。
“江城伯,不瞒你说,这伯府……还是西苑的时候,本官就想入内一观。哎,可是未能如愿。却不想,这西苑变成伯府之后,本官倒是如愿了,哈哈……”
少司寇一路走,一路聊,还一路看。
看他那神清,就和逛公园的游客差不多……
祝修远脑门继续发黑。
他终于知道,刚才在府门口,他为什么强行装逼失败了。
因为少司寇这人……实际上比他更无礼!
也太不讲究了!
祝修远的无礼之举,是故意装出来的,而少司寇的无礼……却是无形的。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祝修远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将之撵出去的冲动。
不过还没到那个程度。
祝修远还是将他请进了前厅,分宾主落座,吩咐上茶待客。
“少司寇大人这两天,可是风光了呢,也应该很忙,却不知大人登门造访……”
“少司寇大人,你也看见了,我这府中,就是大了一点,并没有什么乱法违纪之事……”
“少司寇大人突然造访,本官这心里,可是惴惴不安呀,哈哈。”
祝修远小口喝着茶水,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并仔细观察少司寇的脸色。
“江城伯说笑了,最近这两天,无论本官走到何处,何处都不能蓬荜生辉,哈哈,不过伯府却不一样!”
少司寇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看起来也挺轻松,就像是上门做客拉家常的。
“哦,有何不一样?”祝修远问。
“伯爷请看。”
少司寇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本小册,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凝着眉头接过,心里猜测着少司寇的用意,还有这份小册,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伯爷一看便知!”
少司寇那刀疤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端着茶碗,小口小口的抿着,好整以暇。
祝修远将那小册拿在手里,见封面无字,所用纸张也是非常普通常见的材质,并没有什么特殊。
他心里也挺好奇,于是翻开这本小册第一页,从头开始看去……
刚看了个开头,祝修远猛然一惊。
这东西……太眼熟了!
眼熟的不是字迹,而是上面记载的内容。
“哈哈,少司寇大人,真是术业有专攻,查办江宁县前任县令通敌叛国之案,竟写出如此详细的一册笔记,将那叛国之贼所犯案件,一笔笔记录在案,可谓详细!”
祝修远不动声色,将那小册奉还。
“江城伯错了。”
少司寇脸上仍旧似笑非笑,再加上那条长长的刀疤,显得有些诡异。
“哦,如何错了?”祝修远反问。
“江城伯,这整个案件,说到底,也是因神雷坊而起,而那神雷坊,乃是由江城伯一手缔造。”
少司寇接过那本小册,贴身放好。
“不错,整个案件的确是因神雷坊而起,那神雷坊,也是由本官一手缔造。”
祝修远赞同。
“江宁县前任县令,也就是那通敌叛国之贼的独子,名为张克的公子哥。呵呵,本官已亲自审讯过了。”
少司寇笑呵呵,说的话却意味深长。
“那又如何?”
祝修远反问。
“江城伯,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官已经审讯得清清楚楚,伯爷……真的没有必要装糊涂。”
祝修远只是定定的盯着那少司寇,也不说话。
表示没听懂他的意思。
“伯爷,那数条烈犬,是你吩咐人放的吧!”
少司寇意味深长的一笑,看着祝修远,再加上他那脸上那道刀疤,竟隐约有种阴森之感。
“哈哈,不错,的确是本官吩咐人放的!不过少司寇大人……通过此案,大人上下其手,也捞着不少好处吧?”
祝修远也意味深长的笑着。
“还有,少司寇大人,那八百多被砍头的死囚,恐怕有一大半都罪不至死。他们因大人你而丧命,可是近两日城中谣言四起,导致朝中文武,无比愤恨本官和神雷坊。少司寇大人,本官可是替你背了一口大大的黑锅呀!”
祝修远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司寇。
少司寇则意味深长。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伯爷,彼此彼此,那张克,已被斩首,罪名是通敌叛国。他那些供词,除了你我之外,再无第三人得知……江城伯,其实本官此番登门造访,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少司寇脸色变了,笑呵呵,搭配那条刀疤,像是戏台上的小丑,十分滑稽。
“哦,那少司寇大人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祝修远也放松下来。
“那个……伯爷……”
少司寇放下茶杯,搓着两手,将上半身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
“伯爷,那种小册,不知伯爷还有多少?如果还有的话,请再给本官一两本,嘿嘿……”
祝修远呆呆的看着他。
半天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少司寇大人,你……你这是砍头砍上瘾了吧!你还嫌京城不够乱么?”
祝修远不禁无语。
这时,他终于搞清楚少司寇登门的目的了。
少司寇竟认为那本小册,是他所写……
既然有第一本,也应该有第二本、第三本才对。
通过此次案件的查办,这少司寇铁定尝到了甜头,所以……他就登门了。
这种动乱,他想再来一两次……
什么人呀这是!
肥己忘公!
祝修远大大的鄙夷他!
“江城伯言重了,那些被砍头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官可没有滥杀无辜,就那些人手里,谁没有欠下一两条人命债!”
400.说翻脸就翻脸
“再说了,本官身为刑部侍郎,刑狱司少司寇,还不是照样被伯爷当成了棋子……只不过本官愿意当这个棋子,哈哈,伯爷,那种小册,你手里还有吗?”
少司寇凑近了上半身,嘿嘿笑着,搓着手指。
看起来有些猥琐。
“少司寇大人,本官几时以大人为棋子了?这种话,大人还是少说为妙啊!”
祝修远稍稍不满,这话说得,好像他是个阴险狡诈的奸贼似的。
他明明就是个浊世佳公子嘛!
“伯爷就不要谦虚了,本官登门造访,可是诚意十足。伯爷又何必推脱呢?”
那少司寇纠缠着不放。
“少司寇大人,你那本小册,不是你亲笔书写的吗,方才,本官才第一次见,如何就有其余小册了呢?少司寇大人,你误会了!”
祝修远有些心累。
他其实隐隐猜到,那本小册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但这种话不好说,还是一口拒绝来的简单干脆。
“伯爷,这可是为民除害的好机会,你我联手,必能还大陈一个朗朗乾坤!”
少司寇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没兴趣!”
祝修远一口回绝。
“诶伯爷,本官知道,此次案件呢,你是背了一口黑锅……这样吧,这次……本官也的确捞了点,回头分你一半?”
少司寇又开始利诱。
“没兴趣!”
祝修远仍一口回绝。
……
无论少司寇怎么说,怎么利诱,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祝修远就是不为所动。
少司寇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见说不动,他只得放弃。
祝修远亲自送客,言大山及几位小厮等陪送。
众人刚刚走到主宅与府门的中间,在府中的一条“宽阔大道”上,忽然传来一串哒哒哒的马蹄声。
因这府中实在太大,早前几天,祝修远曾令言大山督造道路,要达到可以骑马驰骋的程度。
另外,还有董淑贞要的骑马场。
董漱玉要的佛堂等。
通过这几日的赶工,这通达整个府邸的道路,基本上已经竣工了。
骑马场也勉强可以使用,只有那佛堂,颇耗功夫,修房造物,连带塑佛像金身等,恐怕还需要月余。
所以说,在府中听见马蹄声,并不足为奇。
祝修远等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往马蹄声的来源处看去。
那里有一片竹林,挡住了视线,因此不知是谁骑马赶来。
数息后,祝修远等终于看清了,原来,来人是府中主母,也就是他的小娘子董淑贞。
只见她骑着一匹小马驹,满脸兴奋,怀里还抱着那“狸花大将军”,正狂奔而来。
那小马驹也挺兴奋,撒着蹄子狂欢不止……
“夫君,你看,我给狸花大将军化了个妆……”
董淑贞骑着小马驹跑近,翻身下马,两手捧着那“狸花大将军”小猫崽,拿给祝修远看。
“夫君你看,我们给狸花大将军描了眉,画了眼线,还抹了胭脂腮红……”
董淑贞兴奋着,举着那只小猫崽,满脸都是笑容,就像是在对别人展示作品的画家。
祝修远定睛看去,那小猫崽果然被化了妆,按照女子化妆的样子……
真弄成一个小花猫了!
并且,那小猫崽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任董淑贞摆弄,当成一件物品般,展示给祝修远看,就连“喵”都不“喵”一下……
看罢那小花猫,祝修远已经笑了。
再迎上董淑贞那等待夸赞的笑脸,祝修远自然毫不吝啬赞美之语。
粗俗的,优雅的,一股脑丢出来……
得了夫君的花式夸赞,董淑贞自然兴奋异常。
“哎呀,还忘了给它涂唇脂……夫君请稍等片刻,妾身去去就来……”
董淑贞飞身上马,抱着“狸花大将军”,扬鞭而去,眨眼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留下一地石化的人。
……
“少司寇大人,请吧!”
祝修远最先反应过来,在前带路。
那少司寇回神,凝了凝眉头,举步跟上。
“额……伯爷啊,有句话,本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司寇故作神秘。
“既然不知道,那就免了吧,不用讲了!”
祝修远拽拽的说着。
通过方才的相处,他已有些烦这人,只想尽快将他送出府。
“额……”
少司寇被噎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去。
“伯爷啊,这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功名仕途为重。这儿女私情……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什么?!”
祝修远驻足,凝着眉头盯着少司寇。
这是什么话?!
“伯爷,这女人,是最麻烦的了,她们只会来烦你,来吵你,让你不得安心……”
“少司寇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祝修远满头黑线加问号。
“哈哈,伯爷,本官将你引为知己,才对你说这些,一般人,本官还懒得去管。”
少司寇昂首挺胸:“伯爷啊,你应该像我这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轻松啊!”
“那我家娘子怎么办?”
祝修远皱眉反问。
“休了呗!”
少司寇自信满满。
这一刻,他感觉他就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浑身上下,都在冒光!
他简直太高大伟岸了!
然而。
祝修远却已气冲脑门。
“言大山,把这个人赶出府门!”
祝修远撂下一句话,回身大踏步向主宅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
说翻脸就翻脸!
“遵命!”
言大山非常给力,直接大踏步而来,二话不说,推了那少司寇的肩膀一下,直接把他推得差点站立不稳。
“马上离开,不然我就动手把你打残,再丢出府门外!”
言大山怒目圆睁,出言恐吓,中气十足,简直能吓死一头牛。
“诶伯爷,本官句句肺腑……”
那少司寇还在那挥手大叫。
然而,祝修远早已走远,头也不回的去了。
啪!
忽然响起一个抽打的声音,却原来是言大山以刀鞘做木棍,在那抽打。
打在少司寇腰部。
“还不快走!”
言大山像个怒目金刚。
“壮士,有话好说……”
“你惹恼了恩公,我和你之间,没有话好说。”
啪!
言大山也不客气,以刀鞘为棍棒,又抽打了一下。
……
401.工部搞小动作【求订阅】
“壮士……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出去……”
“快点,快点,立即消失……”
江城伯府大门,那负责接客和看门的门子,瞪圆了两眼,看着互相追赶的两个人。
在后面追赶的那个人,乃是老爷的随从。
正拿着柄刀鞘,当棍棒使,一下一下,结结实实,抽打在被追赶之人的身上。
而那被追赶之人……
不是老爷的贵客吗?
这门子记得,方才此人递上拜帖后不久,老爷曾亲自出门相迎……
可是现在,这位贵客……怎么会被老爷的随从抽打呢?
还像赶苍蝇似的往府外驱赶?
门子看着被追打出去的“贵客”,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
……
京城中,那两种截然不同谣言,在文武百官,及满城百姓心中愈演愈烈,热度持续走高。
但祝修远,作为当事人,心真的很大。
完全没有将之当成一回事。
今日下午,祝修远照常出城,前往城外十里的神雷坊,巡视了一番。
有周冬在那边坐镇,完全不用祝修远担心。
只是……
“伯爷,这神雷坊倒是没有问题了,再需几日,等原材料一到,就可以试着批量打造新式兵器。”
“可是伯爷,隔壁的神雷军大营……”
周冬迟疑,欲言又止。
“神雷军大营怎么了?”
祝修远挑了挑眉。
如今文武百官都不待见他,莫非那工部的人,敢在神雷军大营的营建工程上搞幺蛾子不成?
神雷军大营,还有神雷坊,是几天前在谨身殿小朝会上,明确了要加紧营建的工程。
神雷坊,其实就是新式兵器批量打造的工坊。
而神雷军大营,则是祝修远帐下一万神雷军的驻地。
神雷坊,包含在神雷军大营中。
先期营建神雷坊,之后再逐步营建神雷军大营,这也是事先计划好的。
不管是神雷坊的营建,还是神雷军大营的营建,都需工部下面的营缮司负责。
不过,经过了前两天的事情后……
只怕工部的人会借机搞小动作。
……
“伯爷,工部的人……”
周冬果然提到了工部。
“无妨,你先尽力去督促吧,等过两天,本官亲自验收,要是有问题,本官定要让工部好看!”
祝修远也是撂下了狠话。
既然工部的人敢搞小动作,祝修远就奉陪到底,到时候就看谁胜谁负。
“是伯爷,属下明白了!”
周冬拱手。
巡视完了神雷坊,又去神雷军大营逛了一圈。
直到申时初,祝修远才带着言大山等离开神雷坊,返回城中。
谁知刚刚走进城门,就遇到了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祝兄……祝兄现在是越发的忙了,今日既然遇到,祝兄你非得赴我的约不可,走走走,我请你吃酒……”
刘文彩见到祝修远,顿时高兴得大笑三声。
拉着祝修远的肩,勾肩搭背,往一个方向走去。
“刘兄,赴你的约?什么约啊?今日就不用了吧……”
祝修远迷茫,不过也迈动脚步,跟着刘文彩走去。
刘文彩这厮,身为震泽王世子,那可真是一个闲人!
整天在城中游荡,饮酒赋诗,流连青楼,还特爱凑热闹,哪有热闹就往哪儿凑。
真是一个超级大闲人。
“诶祝兄,莫非你忘了,几日前,在那秦淮河中,有个不长眼的东西,酒后胡言……”
刘文彩这么一说,祝修远立即就想起来了。
那是董漱玉即将离京的前一天晚上。
他们一起泛舟秦淮河,欣赏河畔夜景。
偶遇刘文彩他们的船后,有一人酒后胡言,竟将董淑贞和董漱玉说成是歌姬……
那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祝修远都忘掉了。
“祝兄啊,那都是我交友不慎,竟结识了那么个东西……事后我曾说过,要请祝兄吃酒赔罪的,莫非祝兄忘了?”
“只是这几日,祝兄你的事情比较多,比较忙,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今天既然偶遇,就是有缘,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我请祝兄你吃酒赔罪。”
刘文彩格外热情,勾肩搭背。
“可是……刘兄,如今京中流言四起……”
“诶祝兄,他们是不知道祝兄你的厉害,哈哈,依我看来,他们迟早有天会后悔,向你道歉……”
刘文彩一如既往的热情。
盛情难却。
祝修远也就跟着他去了。
老实说,在这京城,祝修远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特别是在出了那件事之后,也几乎断绝了认识新朋友的路。
也就是说,如今在京城中,他只有刘文彩一个朋友……
偶尔出去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过……
“刘兄,我们这是去……去秦淮河畔?”
祝修远凝眉,这刘文彩,该不会又带他去某个秦楼楚馆吧!
“哈哈,祝兄,我们的确是去秦淮河畔。不过祝兄,我们这次不是去花满楼,而是去另一座楼,一座酒楼,名叫天然居,乃是京中最大最好的酒楼之一,他们的菜色独特,祝兄你必定喜欢!”
祝修远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去花满楼就好。
那天然居,只是一座酒楼而已。
谈话间,众人已到天然居。
祝修远望去,果然好一座三层的大酒楼!
洞开的大门人进人出,食客笑声不断,小二跑堂招呼客人的声音不停,更有缕缕饭菜的香味儿飘出,勾人食欲。
……
吃饱喝足。
祝修远因见这酒楼生意极好,心中不由冒出一个开办酒楼的想法。
这个想法冒出之后,就挥之不去。
并且,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项很好的“投资”。
首先,在江州的时候,伺候他师父老乞丐的那三个月,他曾挖空心思研究“新菜”。
这些新菜式不仅美味,还很“新”,若将之放在酒楼出售,凭借其新鲜感,必定能一炮而红。
到时候,想生意不好都难。
还有一点,可以把酒楼的经营交给董漱玉去做。
她来京城后,一手经营茶庄,一手经营酒楼,每天忙碌,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
真是一个好主意!
祝修远都给自己点了个赞!
……
402.“偶遇”寇婉婉
“瞧一瞧啊,看一看,诸位客官,我们掌柜的,最近得了一幅名画,这画画得极为传神,可惜留白过多,影响了美感。”
祝修远他们饭毕,路过酒楼大堂,就见一个店小二在那唱喏,并在墙上挂起一幅画作。
刘文彩自诩文雅之人,岂有不留下观看之理?
所以祝修远等人也留了下来,跟着看热闹。
“诸位客官请看,就是这幅画作!”
那店小二将画作的卷轴展开,挂在墙上,让整个酒楼大堂中的客人都能看见。
“哇!”
大堂中一片赞叹声,此起彼伏。
祝修远定睛看去,原来画的是竹子,长于乱石中,竹节一节节,竹叶似剑,千姿百态,颇有意趣。
这是一幅好画!
大堂中的客人自然赞叹连连,就连刘文彩这种收藏颇丰之人,也赞叹不已,眼中一片火热,似乎想据为己有。
“各位客官请看,此画中的留白,原本是给题诗留的空白,但不知何故,画作人并未题诗。”
“我家掌柜得到此画后,始终觉得留白过多,影响了美感,需得题上一首小诗方妙。”
“所以我家掌柜吩咐小的,在此展示此画,恭请诸位客官留下墨宝,为此画题诗一首。”
“我家掌柜,将从中挑选一首妙诗,作为题诗题上去,并邀请诗作人,品鉴我家掌柜的藏品!”
那店小二道明缘由,并着人布置桌案,备下文房四宝。
若谁觉得自己题诗题得好,都可以去留下墨宝。
南陈历来文风鼎盛,而京城这一代,文风更甚。
类似这种“活动”,其实并不罕见,几乎隔日就能遇到一个,只不过都发生在不同的地方而已。
所以,这大堂中的诸多食客,纷纷去提笔,留下墨宝。
毕竟这是一种“活动”,或者说盛会,重在参与,这个过程是美妙的。
刘文彩自然也去题诗了,他题了后,还不满足,又撺掇祝修远去题。
后来,更是当众,将祝修远的诸多名头抖出。
比如“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等。
待众人都知道,他就是江城伯祝修远后,起哄的人更多了!
这其实要拜那“谣言”所赐。
现如今,祝修远在京城百姓的心中,那可是一个好人、清官、国之栋梁……
那谣言,无意间把祝修远的名头“炒亮”了!
此间食客,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只有少数几个是朝廷官吏。所以,即便祝修远的评价出现了两极分化,但在这里,他更受欢迎。
盛情难却呀!
最后,祝修远还是上去留下了墨宝。
抄了一首郑板桥的《竹石》。
全诗是这样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毫无意外,此诗一出,便已拔得头筹。
那店小二收集了诸位客官留下的墨宝,送到楼上请掌柜的挑选。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下楼,宣布祝修远的《竹石》得到了掌柜的青睐。
对于这个结果,对在场的食客来说,自然是皆大欢喜。
因为从那个“谣言”来看,祝修远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诗才压过他们所有人,这不是应该的么?
“伯爷,我家掌柜有请,请伯爷上楼,一同品鉴我家掌柜的珍藏!”
那店小二十分客气,点头哈腰。
“这……”
祝修远有些迟疑,老实说,他不想去,浪费时间,他哪懂得欣赏什么藏品!
“祝兄,你就去吧,我们在下面等你,这位掌柜既藏有此等画作,想必其藏品颇丰……”
刘文彩劝道。
“也好,那就去去吧,头前带路。”
祝修远一挥手,同意下来。
“诶好的,伯爷您请……”
祝修远跟着此人上楼。
言大山自动跟在后面,他要贴身保护恩公的安危。
上得三楼,在廊道上绕来绕去,最终,那店小二停在某个房的门前。
“伯爷您请,我家掌柜就在里面。”
“好。”
祝修远点了点头,仔细打量这附近。
他身后的言大山,更是一脸警惕,他作为贴身保护恩公的人,自然需要时刻戒备。
吱呀!
祝修远推开房门,举步走进去。
言大山自然跟进。
祝修远四下打量,只见此间颇为宽阔,桌椅、木架、屏风、帷幔等,皆无比精致典雅。
特别是那十数排的木架上,陈列满了各类藏品,花瓶、瓷器、玉石摆件、金银器等,应有尽有。
想不到在这天然居的三楼,还有这么大一个收藏室!
天然居的掌柜,一定是一位雅人。
不过他们进来后,却没有看到那掌柜,空荡荡的。
因此,祝修远只拿眼睛打量那十数排陈列架,心里想着,或许在伯府中,也可以搞一个艺术品收藏室。
以后在家里就能逛“博物馆”,那感觉一定很爽……
而那言大山,因见此处的装饰陈列等,还真是一个收藏室,因此也就稍稍放心。
“公子,久等了!”
忽然,一个女声自屏风后传出。
其声妖媚入骨,好似能滴出水,让人浑身都酥麻起来。
祝修远和言大山,下意识转身望去。
只见那屏风后面转出一个女子,正当妙龄,鲜媚妍丽,面罩薄纱,云鬓高叠,光彩照人,身穿红裙,气质卓绝出尘!
不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是谁。
“寇……寇姑娘,你就是天然居的掌柜?”
祝修远茫然。
一瞬间,他将所有事串起来……最后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原来是寇婉婉设下的一个“圈套”。
祝修远,自诩为穿越众,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可是,这次竟被寇婉婉耍了。
他是真没瞧出破绽!
而那言大山,在祝修远身后,整个身体都僵了。
体内血气翻涌,隐隐感到一种恐惧……
他这是撞见恩公与……另一位女子的“奸情”了吗?
等以后恩母知道了,会不会拿他开刀?
言大山一时间杂念丛生。
直到那寇婉婉款步走近,对他说:“还愣着干什么,出去呀。”
言大山打了个冷战,慌不迭逃离此处,出门而去,并神使鬼差的将房门关上。
……
403.伏低做小,低声下气
“寇姑娘,你……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呀!竟用一幅画,设计出这么一套剧情,天衣无缝,还有此间布置……”
“寇姑娘,你如此煞费苦心,将我引到这里,究竟为了什么事?”
祝修远稍稍凝眉。
他对被耍之事,始终耿耿于怀。
他是谁,那可是高贵的穿越众,竟被人耍了……
“公子,奴家是怕公子紧张焦虑,所以才和公子玩了这么一出游戏,公子,开心吗?没想到吧,天然居背后的掌柜,竟是奴家!”
寇婉婉大眼眨巴眨巴,搔首弄姿,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貌,不过,让人赏心悦目之际,又令人心惊肉跳。
祝修远虽然对被耍之事耿耿于怀,但那心脏,还是不争气的加快了脉动频率。
这妖精,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那么勾人心弦……
祝修远虽不愿主动见她,但一旦见上了……貌似又不忍离开……
因为那种感官上的愉悦,真的十分令人着迷。
这就好比吸烟上瘾的人,需要很大的决心才能戒掉。
并且,祝修远又不是真的柳下惠。
这寇婉婉甘愿伏低做小,变着法的讨好他,若说他心里没有一点触动和想法,那是假的。
可他总是纠结呀!
纠结什么?
纠结于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对他好,没理由呀!
对某些事,他也总是犹豫不决。
就比如对待董漱玉一样,他始终,还没下定决心,到底要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
“寇姑娘,你大费周章,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因祝修远被耍,所以语气稍稍严厉了些。
“哎呀,公子好凶哦……”
寇婉婉秒戏精附体,双手抱胸后退一步,眨巴着眼,楚楚可怜。
祝修远脑门不由浮现黑线,只定定的看着她。
好似再说:“演啊,你接着演,我看你能演出朵什么花儿来。”
“哎呀公子,奴家又不是妖怪,不会吃了你的,为什么公子始终抗拒奴家呢?”
寇婉婉见演戏不成,又换了个说法。
“你不是妖怪,你是妖精……”
祝修远此话一出口,他就自知说错了,有种调戏的意味在里面。
“原来公子如此看待奴家,公子既说奴家是妖精,那奴家就妖精一回……”
寇婉婉忽然一笑,两手抓者红裙的上衣,作势往两边一掀。
“不可!”
祝修远大叫一声,下意识按住寇婉婉两手。
“公子不是想看奴家妖精的样子么,为何又拦着奴家呢?”
“寇姑娘,你不是妖精,你是故黔国公主,矜持一点好不!”
“原来公子喜欢人家扮作公主的样子,那好吧。”
寇婉婉气质陡然一变,眨眼间变得高贵凌然不可侵犯起来……仔细看去,还真有种皇族贵女的风范。
祝修远不由瞪圆了两眼,还能这么玩的嘛?
这寇婉婉的段位也太高了吧!
寇婉婉保持着皇族贵女的气质,看着祝修远,一脸的傲然和桀骜,仿佛目空一切。
这一刻,仿佛一个国家的风采都加持在她身上,她就是皇帝的女儿,尊贵的公主殿下!
“公子,来征服本宫吧,来驯服本宫吧,把本宫高贵的身体抢过去,占为己有,肆意鞭挞……”
寇婉婉以凌然不可侵犯的语气说着。
那一刻,祝修远的心脏不争气的狠跳了两下!
……
良久之后。
寇婉婉终于恢复正常。
变成伏低做小,变着法讨好他的模样。
“公子前两日,送了奴家一堆美味小食,奴家心里感激,所以今日特备了薄酒,回请公子,请公子赏光哟!小环!”
寇婉婉对外叫了一声。
话音一落,另一道门开,那小环笑眯眯,端来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并盯着祝修远看个不停……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寇姑娘都准备好了,我这一走了之,岂不寒了姑娘之心?”
祝修远遂在餐桌前坐下。
“不过寇姑娘,你倒是挺清闲,就为了回请在下,就弄出画作题诗的故事来,也太费周章了吧。”
“公子,奴家如此安排,还不是为了公子考虑。”
“哦,何以见得?”
“若奴家派人到贵府,邀请公子赴宴,那董二小姐,还不得打翻了醋坛子……奴家是怕公子为难,所以主导了这么一出。”
寇婉婉斟着酒,缓缓说着。
祝修远一时语塞,呆呆的看着她。
这么说来,祝修远还得感谢她不成?
“公子是不是也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嘻嘻,奴家也喜欢……”
寇婉婉又开始作妖,并用上了媚心术。
祝修远刹那魂不守舍……
他呼吸顿促,一手伸出,鬼使神差,那手的目的地,是寇婉婉那张无比娇艳的脸蛋。
这时,她早已摘下面罩的薄纱。
那寇婉婉见此,满脸含笑,不躲不闪,在那“束手就擒”。
甚至还悄悄将头往前伸,以迎合祝修远的手。
那手哆嗦着,颤颤巍巍,不可抑制,逐渐靠近寇婉婉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啊!”
然而,就在他的手离寇婉婉的脸只有一寸之际,他脑中猛然清明,另一手狠掐了自己的腿一把。
发出一声大叫。
那种状态也就消失了。
“寇姑娘,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使用那媚心术的吗?”
就方才那一小会儿,祝修远已经满头冒汗,连喘粗气。
“奴家错了嘛,请公子原谅……就一次,一次好吗?以后奴家再也不敢了……”
寇婉婉委委屈屈,掏出手帕子,给祝修远擦汗。
祝修远狠狠抽着嘴角。
听寇婉婉这话,到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般。
“寇姑娘,你要牢记你的身份,你的父皇,可是名留青史,乃是千年一遇的贤明之君!寇姑娘你作为他的后人,不可堕落了他的贤名。”
祝修远瘫在椅子上,说话都有气无力。
就方才那一小会儿,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般。
就连抬一下脚,动一下手,都懒得动。
“是是是,奴家没忘自己的身份,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尊贵的皇族血脉……”
祝修远眼皮一翻,得,他说了也是白说。
……
吃了几口菜,饮了几杯酒,祝修远感觉好了许多,浑身的力气也在慢慢恢复。
不过要想恢复到正常的水平,恐怕还得一些时间。
而这些时间内,他就只能呆在这里……
祝修远都怀疑,寇婉婉是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强”留他在这!
胡思乱想之余,那寇婉婉终于“得逞”了。
因祝修远懒得动手,所以吃吃喝喝之事,全由寇婉婉代劳。
她兴奋的又是夹菜,又是斟酒,细致又体贴……
“寇姑娘,在下……不值得你这样……”
祝修远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这寇婉婉究竟何故,如此对他好,好得太假,好的没有由头。
这也是祝修远始终与寇婉婉保持距离的原因之一。
若祝修远没有这么多纠结,恐怕两人都弄出人命的事来了……
“嘻嘻,公子安心享用便是,有奴家这个尊贵的金枝玉叶,公主殿下,还是拥趸万千的大美人儿,像个婢女似的伺候公子,公子心里是否畅快满足呢,是不是有种征服感?还是说,要奴家扮成公主的样子,好让公子更爽。”
“没有!”
祝修远断然反对。
“公子言不由衷,心里明明就暗爽……”
祝修远紧闭了嘴巴,懒得和她说话。
忽然,祝修远想起今天早上,那刑狱司的少司寇登门造访一事。
那本小册……
“寇姑娘,你老实回答我,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手里,有一本小册,是不是姑娘送去的?”
“不错,正是奴家派人送去的。”
“果然如此……姑娘可是害的我好苦,在下在满朝文武的眼中,彻底成了一颗灾星了!”
“都是奴家的错,要不……奴家就把自己赔给公子?任公子予取予夺。”
“寇姑娘,正常一点!”
“嘻嘻,公子放心吧,这京城坊间,不是也流传公子的好么?再说,有奴家在,他们对公子构不成威胁!”
“什么,那条谣言也是姑娘散播出去的?”
“是呀,公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个鬼哟!
404.陈皇驾到
【今天起改为双更模式。以后我要做个莫得感情的“更新机器人”,勿扰……】
城外十里。
神雷军大营。
按预定工期,昨天是大营完工之日。
这天一大清早,祝修远便已起床,城门一开,他就带着言大山,还有数位金吾卫,赶来此处。
常驻在此的监工周冬,迎出大营辕门。
祝修远保持了一个早上的紧绷脸,稍稍起了一丝变化,暗中对周冬挑了挑眉。
周冬也是个妙人,早就摸清了祝修远的心思。
等他带着祝修远一行人,在整个大营中逛了一圈后。
祝修远忽然说:“周冬啊,这神雷军,将列装新式兵器,操练全新的战法,为我陈国摸索出一套章程,方便新式兵器推广至全军。”
“所以,这神雷军是非常重要的。你监工的军营怎么样啊?有没有偷工减料的?神雷军,对整个陈国来说,都至关重要,可不能在营帐这种小事上马虎了。”
祝修远一边说,一边四下打量。
常驻的大营,自然与行军的大营不一样,按陈国规制,需做成木石结构,而不是帐篷。
周冬一脸正色,拱手道:“伯爷,属下曾听伯爷说过,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伯爷此话,属下奉为至理名言。”
“所以何不亲自试一下?”
“哦,怎么试?”
“属下已想到了一套方法……”
周冬亲自安排去了。
祝修远和言大山等,则在此等候。
方才整个过程,言大山都是一脸懵,视线在祝修远和周冬脸上转来转去。
他大概想说:“你们还能再假一点么?”
……
半个时辰后。
“工部那帮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就连一个大营都建不好,你们看看,这……这样的营帐,莫说住人,这工部简直就是在杀人!”
祝修远手舞足蹈,面对着一片废墟,狂甩宽衣大袖,在那气愤大骂不已。
“请伯爷责罚,都是属下监工不力,才让工部做出这等劣质工程……请伯爷责罚!”
周冬在一旁,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将罪责揽了过去。
“哎,周冬啊,你也是被工部的人迷惑了,这不怪你,起来吧。”
“多谢伯爷体谅……”
言大山站在一边,目睹着恩公和周冬的“双簧”,他心里还是不太明白。
为什么……方才周冬吩咐人“试一下”的时候,要那么费劲儿,那么用力,竟将整个神雷军大营,都夷为一片废墟!
除了辕门和中军大帐外,其余的马厩、粮草仓库、营房等等,全都……没了!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他曾在军中做过校尉,早已看出,这神雷军大营,的确建得很差,但也没差到“一触即溃”的程度……
不过,这是恩公的所为,他作为随从,哪能多言?
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而那祝修远,在那废墟前,越骂越兴奋,越骂越激动。
“陛下对我神雷军寄予厚望,将首次列装新式兵器,摸索出一套章程,好教新式兵器推广至全军……”
“可是工部尸位素餐,公报私仇,竟营造出这等营帐!这种营帐,简直就是纸糊的,轻轻一碰,便塌成了废墟……”
“幸好,老天保佑,这大营还未投入使用。试想,若这些营帐中,住满了神雷军将士,那该如何!”
……
祝修远越说越激动,对着废墟破口大骂,不仅镇住了周冬及言大山等人。
还引来了驻防在此的金吾卫。
那些金吾卫一听祝修远的话,再一看这满地的废墟,顿时同仇敌忾,纷纷声援。
“工部的人好生可恶,竟在大营的营造上作假……”
“我等身为金吾卫,虽不用住进这座营帐,但是,同为大陈将士,我真挺同情神雷军的……”
“工部这是在杀人,谋害我等将士……”
“我们虽身为军卒,但也是人,为何要如此对我等?”
……
前来围观的金吾卫,也是越来越兴奋,跟着祝修远一起破口大骂。
忽然,大骂不止的祝修远,抬头看了眼天色,暗中递给周冬一个眼神,周冬则稍稍点了点头。
于是,祝修远住口,举步走向那群围观的金吾卫。
准确来说,应该是走向那位金吾卫的校尉。
“将军。”
祝修远拱了拱手。
校尉自然不能算是将军,但花花轿子众人抬,把别人的身份叫高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哎哟,伯爷,不敢当,不敢当。”
那校尉慌不迭还礼,态度甚是恭敬,满脸堆笑。
“上次,多谢伯爷提点,虽事有波折,但属下也被记了一功,得了些赏赐,哈哈,这全拜伯爷的提点。”
那校尉所说的,是几天前,那张克“擅闯”神雷坊之际,祝修远曾提示这校尉,让他抄了张克一家的事……
“呵呵,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祝修远摆了摆手。
“伯爷,那工部营缮司的人,好生可恶,竟将神雷军大营营造成这番模样,我等同为大陈军卒,看着心里着实气愤!”
“哈哈,我此番来,正是为了此事,想请将军助我一助。”
“伯爷但说无妨。”
“我想请将军派人,将那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员外郎,及主事等,悉数抓来此处。”
“让他们好好瞧瞧,他们营缮司督造的神雷军大营,是个什么样!让他们当场给个说法,给我等将士军卒一个交代!”
“好,伯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那金吾卫校尉当即便去安排,派人捉拿营缮司主官等,暂且不提。
且说祝修远回来后,暗中对周冬挑了挑眉,又唤来言大山,附耳过去,对他交代了一件事。
“恩……恩公,这样……不太好吧?”
言大山瞪圆了两眼,满脸不可思议。
“别废话,按照我说的做便可。”
“是,恩公,属下知道了。”
交代完言大山,祝修远便领着周冬,及那数位金吾卫,走进尚且残存的中军大帐,在主将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
“……大胆,放开本官,本
官乃堂堂工部郎中,岂容尔等军汉欺辱……”
中军大帐外,传来一个噪音。
祝修远睁开假寐的两眼,心说人到了。
果然,只见数位金吾卫,羁押着四人,前后走进这中军大帐。
这四人,分别是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员外郎,还有两位主事。
他们是营缮司的主官,金吾卫果然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闭嘴,你还有脸说你是工部郎中,方才进来的一路上,你都看见了吧,那就是你们工部营造的大营!”
有脾气暴躁的金吾卫,羁押着那郎中的手,用力一扭。
“啊……”
那工部郎中,乃是一位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登时被扭得嗷嗷叫。
祝修远只淡定的看着这一幕,并不为所动。
“启禀伯爷,人已带到!”
金吾卫拱手禀道。
“诸位辛苦了,等此间事了,本官做东,请诸位兄弟在那秦淮河畔游一游。”
“那感情好,多谢伯爷!”
金吾卫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祝修远在主将的座位上坐着不动,视线一转,落在工部这四个人的脸上。
“江城伯!你虽是勋官,但也太不把我等文官放在眼里了吧,竟派人拿了我等,你这是要干什么?本官必要具表上奏,弹劾你的恶行!”
那工部郎中兀自气愤不已,在那跳脚大骂。
“你就是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吧,果然够嚣张!”
祝修远起身离座,直面工部四人。
“方才进来的一路上,你们也看见了?那就是你们工部给神雷军营造的大营?”
“你那是大营吗,能住人吗?幸好里面空着,要是里面住满了人,少不了死伤。到时候,呵呵,你们工部……”
“江城伯,少拿这种话来吓唬本官!”
那工部郎中倒是淡定自若,丝毫没有犯了错误的意思。
“这神雷军大营,昨日交付的时候,还是丝毫无伤,为何仅仅过去一夜,就变成了这番模样?我们工部的工匠,是天下最好的,定然不可能弄虚作假。”
“不过,再好的大营,也要看什么人去住……江城伯下属不爱惜大营,将之弄成废墟,怪不得我工部!”
那工部侍郎把头一昂,跟祝修远对视。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了这一幕,非得信了他的话不可。
因为他太理直气壮了。
“呵呵……”
祝修远笑了,他还真小瞧了这工部之人的脸皮。
“你们工部督造的大营,一触即溃,根本不能住人,我这大军都还没有入住呢,就已成了这番模样,变作一片废墟!”
“既然都没有人入住,还是空荡荡的,便已倒塌,何谈爱惜与不爱惜?”
“依本官来看,你们工部就是偷工减料,或者故意坑害本官,用了劣质材料,这才导致整个大营一触即溃,都还没有入住呢,就化为一片废墟!”
祝修远冰寒着脸面,掷地有声。
“哼,我工部的用料,是最好的,是最足的。我工部的匠人也是最好的!这座神雷军大营,为什么我工部之人还在的时候,完整无缺,一旦交到伯爷手里,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江城伯,这分明是你们的问题!”
那工部郎中面不改色,当面点指祝修远的鼻子,态度很是嚣张。
“放肆!”
祝修远爆喝。
这倒是吓得那工部郎中缩回了手,不敢再点指祝修远的鼻子。
因为从身份地位上来说,始终是作为伯爵的祝修远,远远高过工部郎中。
像工部郎中那般,用手点指祝修远鼻子,是非常失礼的举动。
要是在严肃的场合,还能追究他的失礼之罪。
不过那工部郎中缩手后,他便又嚣张起来,面不改色,与祝修远对视,丝毫不怯。
“我神雷军,肩负着首次列装新式兵器的重任,乃是我陈国的命脉,陛下极为看重,寄予厚望!”
“可是你们工部,弄虚作假,偷工减料,借机报复,公报私仇,置我神雷军将士的安危于不顾!”
“你们真是该死!因你工部之过,耽搁了多少时间?你等可曾知道,神雷军早一日操练完成,我大陈便能早一日强大?”
“若因为大营之事,耽误了陛下大计,你等百死莫赎!”
祝修远冷着一张脸,挥动宽衣大袖,气场很足。
就连那嚣张面不改色的工部郎中,也是微微色变。
陈皇极看重神雷军,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要是果然事发的话,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此人为官已久,早已是一个人精,岂能轻易认输。
并且,如何逃脱罪责,他们早就想好了!
这也是他嚣张面不改色的缘由之一。
“江城伯,任你说得天花乱坠,甚至不惜搬出陛下来吓唬本官,本官也不惧。呵呵,这神雷军大营,一交到伯爷手里,就变成这样,那便就是你们的责任,与我工部无关!”
那工部郎中兀自一口咬定。
看那表情,倒好似是祝修远诬陷了他。
额……
若说诬陷的话,的确是有一点,但这工部自身就立不正,在神雷军大营的营造上,弄虚作假,也是事实。
祝修远只是将事情闹大罢了。
因为将事情闹大,有利于解决问题。
这是一个既无奈又现实的方法。
为此,祝修远不惜动用了一些小小手段……
祝修远本来就不是一个彻底的正人君子,对待坏人,自然要用坏人的手段!
若以正人君子的手段,去应付小人的阴险,那就是不知变通,或者说得难听点,就是不知世事,是蠢了!
“哈哈,郎中大人,你呢,也不用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们工部那点事儿,本官其实早已知晓。你们偷工减料,或者以次充好,恐怕从里面捞了不少吧?”
祝修远忽然脸上一笑,仿佛已经看穿他们的伎俩。
“哈哈,不错,江城伯,本官不怕告诉你,原本用于营造神雷军大营的材料,早已被偷偷换掉了,用的是替代品,是最次的一种……”
“哈哈哈,怎么样,江城伯,我工部就是偷工减料了,就是以此充好了。”
“不过,江城伯,你能耐我何?你可有证据?哈哈……”
那工部郎中哈哈大笑,甚是嚣张。
他这么说,其实是为了气祝修远,刺激祝修远一下。
可是……
“大胆!”
中军大帐外,忽然炸响一个爆喝。
那声音很大,很愤怒,但也稍显中气不足。
对于这个声音的出现,还有其中蕴含的愤怒,祝修远好似早就知道般,嘴角不由轻轻勾动。
而那工部郎中,刚刚嘲笑完祝修远,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尽,这声蕴含着愤怒的爆喝就传来。
这声音……是如此的耳熟!
“嘶!”
那工部郎中暗吸一口冷气,忙转头往大帐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大帐外,早已出现一堆人。
当先一人,身穿明黄龙袍,头戴通天冠,不是那陈皇是谁!
陈皇身后,还有一众文武百官。
国相李忠,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六部尚书等。
还有钟山王、震泽王,及诸位大将军等。
乌拉拉一群人堵在门口,导致帐内光线都是一暗。
不过仔细瞧去,不难发现,不管是陈皇的冠帽上,还是诸位文武的衣帽上,都残留有部分尘土……
他们的脸上,看起来也有些脏。
……
时间拉回几分钟前。
神雷军大营的辕门外,陈皇忽然率领文武百官来到此处。
陈皇是真的重视神雷军,此次出宫,竟是几十年以来的首次!
这可把文武百官高兴坏了,特别是御史台大夫杨廷玉。
陛下终于肯把时间花在正事上了啊,这简直是陈国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然而,他们兴致高昂而来。
通过大营辕门的时候,那辕门……
竟然……
竟然垮塌了!
辛亏陈皇和文武百官们跑得快,不然……非得有人在这里被砸死不可。
不过就算跑出了危险区域,但因辕门垮塌而四溅的灰尘,兜头罩来,陈皇及文武百官都没能幸免。
一头,一脸,一身,全是灰尘!
陈皇龙颜大怒!
然而,文武百官们还没有开始劝谏,他们又看见了,大营内的那一片废墟。
废墟?
怎么是一片废墟?
联想到方才垮塌的辕门……
陈皇这回,可真是怒上加怒,火上浇油。
文武百官等,又是后怕,又是气愤,竟无一人开口劝谏。
因为方才,他们竟差点命丧于此,简直太晦气了,如今再见到这一片废墟……
众人心中,顿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皇隐含着滔天的怒火,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无人回应。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并且在这种时候,还是少出头为妙。
压抑着愤怒的陈皇,四下转身一看,一眼便看见那座中军大帐。
因为那是唯一一座完整的建筑,杵在那,十分显眼,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见。
不由分说,陈皇便往那中军大帐走去。
文武百官等,惊魂未定,也纷纷跟上。
好巧不巧,陈皇及文武百官等,刚刚走到大帐门口,那工部郎中的话,就落入他们的耳中。
这可真是一条惊天秘闻!
陈皇当即便握紧了拳头,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火!
工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竟……
竟差点让他这个皇帝命丧于此!
此时,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陈皇心里的愤怒。
他们也是惊骇莫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有些人恐怕要遭大殃!”
文武百官中的工部尚书,当即便吓得昏倒,不省人事……
工部尚书好恨,恨那营缮司的郎中。
那等秘闻,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把它说出来做甚?
好巧不巧,还偏偏让暴怒的陛下听了去……
那工部尚书实在承受不了那种后果,急火攻心,以至于当场晕倒。
对于工部尚书晕倒一事,陈皇自然没有发现。
这时,他已经压抑不住体内愤怒了,一声“大胆”,将部分愤怒宣泄出去。
……
405.彻查工部
时间拉回现在。
那工部郎中,回头乍见陈皇及文武百官后,顿时两眼圆睁,那抹惊骇之色,再也不能遮掩。
“陛……陛下……”
工部郎中两腿一软,已然跪倒下去,浑身哆嗦,牙关上下打战,说不出话来。
“臣恭迎陛下,未曾远迎,还请陛下赎罪!”
祝修远却小跑过来,行君臣之礼。
陈皇见是祝修远,脸上的怒色稍稍一缓,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爱卿啊,起来吧。”
“谢陛下!”
“爱卿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那辕门……还有这营中……为什么是这样一番模样?”
陈皇略显生硬的问。
其实这个时候,陈皇体内,已经聚集了无穷的愤怒。
就像阴云中蓄聚的闪电,不发则已,一旦爆发,必将照亮天空!
他本就不是一个明君,原本就易怒无常,以前,被他惩罚至死的宫人,多得数不过来。
但陈皇对自己喜欢的人,那是真的好。
比如尤贵妃,现在又多了个祝修远。
尤贵妃让他着迷,有种不负一世帝王的感觉。
而祝修远,他的新式兵器,戳中了陈皇心底深处,那根埋藏已久的弦。
“陛下容禀,工部营缮司,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大营建好后,竟一触即溃,神雷军还未曾入住,那大营就已变为一片废墟,只剩下一座辕门及这座中军大帐……”
祝修远心里都乐坏了,赶紧上眼药。
陈皇的脸色已经铁青了起来,颌下胡须都在颤抖。
可见陈皇心里的愤怒,究竟有多恐怖。
“那座辕门,已经没有了!”
陈皇冷硬开口,体内愤怒隐隐而发,似乎快要压制不住。
“没有了?”
祝修远“十分惊讶”。
“方才我等与陛下一起,经过那辕门时,恰逢辕门垮塌……”
杨廷玉出言解释。
“陛下,臣监管不力,竟让工部做出此等劣质工程,还差点伤了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诶!”
陈皇急忙扶着祝修远,一字一顿的说:“爱卿,这不怪你……”
然而,陈皇的话还没说完,这中军大帐某处,忽然发出一声“咔嚓”,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陈皇及文武百官,皆一脸茫然,仰头四顾,寻找那声“咔嚓”的来源。
不过祝修远却勾动了下嘴角,忽然暴起大叫道:“陛下,快走,这大帐要塌了!”
说着,拉着陈皇就往外面跑。
经祝修远这么一吼,众人纷纷逃离,那可真是亡命飞逃啊!
等众人逃出去,还没来得及回头,耳中便已听得一声轰隆隆巨响。
不用说,定然是那中军大帐倒塌了。
众人吓坏了,直接跑出去好几丈远,停下喘着气,回身一望,却只能看见满天的灰尘……
……
“工部的人呢?”
惊魂未定的陈皇,四处转身,寻找工部之人的影子。
他脸色已经铁青,无比难看,这是准备要拿工部的人开刀了。
“陛下,工部营缮司郎中、员外郎,还有两位主事,方才未能跑出来,被压在那片废墟下了,恐怕……”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来人,拔开废墟,给朕找!”
“遵命!”
“对了,工部尚书呢?”
“陛下,尚书大人方才昏迷了过去,还未醒来。”
随行的金吾卫,将昏迷过去的工部尚书抬了过来,他还在那昏迷。
“弄醒他!”
陈皇下令。
金吾卫们得令,一通粗暴的操作过后,那工部尚书悠悠醒转。
“尚书大人终于醒了?”
陈皇气急挪揄。
“陛下,臣有罪,臣万死……”
工部尚书醒来后,立即便向陈皇跪倒,磕头不止。
“你睁开眼睛,仔细瞧瞧,这就是你们工部营造的神雷军大营,你们工部,就准备用这样的大营,来安置朕最看重的神雷军吗?”
陈皇虎视着工部尚书,语气冰寒。
“陛下,臣有罪,臣万死……”
工部尚书已经体若筛糠,跪拜磕头不止,好像疯了一般。
“押入大牢,交由刑狱司审问……对了,把刑狱司少司寇叫来!”
陈皇一挥手,做出安排。
于是两拨金吾卫出动,一波羁押着工部尚书,离开此处。另一波则快马加鞭,回城去请那刑狱司少司寇。
“呵呵呵呵……”
陈皇忽然笑了起来。
众臣不解,奇怪的看着他。
“这就是朕的工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看来朕这些年,过于放松了啊……”
陈皇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不过这话听在众臣耳中,却又是多种滋味。
那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心中自然喜不自禁,通过这一事之后,倘陛下能勤政一些,自然是极好的。
而国相李忠,则稍稍皱了皱眉,若陛下真的从后宫的“安乐窝”中,走了出来,对他的计划来说,必将是阻碍……
……
两刻钟后。
刑狱司少司寇匆匆赶来。
在赶来的路上,少司寇便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陈皇行完君臣大礼,又悄悄对祝修远挑了挑眉,眼中带喜,似乎……还有一丝感激?
祝修远茫然,不过稍稍一分析,他立即就明白过来。
这少司寇,只怕是想岔了,认为这次的事件,是他弄出来,好让少司寇“里外搜罗,上下其手”的!
祝修远不禁无语……
“少司寇。”
“臣在。”
“朕命你全力督办此案,凡工部之人,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之罪行,一律严办,不得饶恕!”
“臣,领旨!”
……
陈皇率文武百官回城了。
少司寇留在最后面。
“少司寇大人,这次,请你下手轻些,莫要牵连过大。”
看着陈皇他们的背影,祝修远对少司寇说。
“哈哈,伯爷放心,我刑狱司办案,向来是有罪必查,无罪释放,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误会一个好人!”
少司寇呵呵笑着,忽然侧头看着祝修远,拱手一礼:“多谢伯爷!”
“少司寇大人,无故谢我做甚?”
“前两日,本官向伯爷讨要那种小册而不得,哈哈,却没想到,伯爷没给小册,却也给本官送上了一件天大的礼物,如何不感谢伯爷呢?”
祝修远动了动嘴角,盯着少司寇那张刀疤脸。
最后只说:“少司寇大人,陛下必然紧盯着这件案子,你还是早日去查案吧,我这里,就恕不招待了!”
“那好,伯爷,告辞!”
少司寇翻身上马,挥了挥手后,眨眼间就消失在远处。
……
那少司寇如何查案,又如何闹腾得整个京城不得安生,暂且不提。
且说那陈皇,自神雷军大营回宫后,经那尤贵妃亲自服侍,沐浴一番,再大战了三百回合,在极乐的癫狂中,将今日的霉运及怒气冲散得干干净净。
钦安殿。
宽阔的龙塌上。
陈皇仰卧,尤贵妃则侧身,半趴在陈皇胸膛。
尖尖细细的手指,在陈皇衣服上画圈圈。
陈皇面容满足,早已没了怒气,他不停用手捋着尤贵妃一条胳膊。
只觉入手爽滑,从香肩捋到胳膊肘的位置,竟无一丝阻碍……
“陛下,臣妾已着人查明,那神雷军大营,之所以会像纸糊一般,一触即溃,除了工部贪赃枉法外,其实还有另一重原因。并且呀,这一个原因,恐怕才是最主要的。”
尤贵妃脸上红潮未退,将整颗脑袋都靠在陈皇胸膛,轿慵疏懒。
不过歇息了这么久,她倒是说起了正事。
“哦,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陈皇继续捋着尤贵妃乳酪般的胳膊,丝丝滑滑,微凉的触感,一旦捋上,他就已经停不下来。
这种手感,堪比美玉,果真令人爱不释手。
“缺钱!”
尤贵妃似乎还没有彻底缓过劲儿来,无比娇懒,因此回答得也挺简单。
方才的陈皇,仿佛发泄愤怒般,可把她折腾得够呛,浑身散架了般……
“缺钱?”
陈皇惊讶,捋着尤贵妃胳膊的手忽然一停。
“我陈国,战力虽然远远不及梁国及燕国,但这钱财之物……我陈国所居之地,历来富饶,况且只不过营造一座神雷军大营而已,怎会缺钱呢?爱妃莫不是糊涂了?”
“陛下,臣妾没有迷糊,现在的国库中……的确缺钱。”
“为何?”
陈皇稍稍一愣,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往常,他都不会去管这种事的。
果然不愧是昏君!
“陛下想啊,江州一带,天灾加瘟疫,朝廷曾拨下多少钱粮用于赈灾。接着又是梁国的贡品……”
尤贵妃一说到“贡品”二字,陈皇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虽然,祝爱卿追回了三成贡品,但那七成贡品,也是海量!”
“最后,邵州王叛乱,燕军犯边……大军出动的粮草,还有战后灾民的安置……”
“陛下,往前几个月,我朝乃是多事之秋,如此几般下来,国库中的钱粮……”
“已然所剩不多,而下一次的赋税,还没有收归国库……”
尤贵妃缓慢的说着。
“就连营造一个神雷军大营的钱粮都没了?”
陈皇稍稍吃惊,手上不觉用力,紧紧捏着尤贵妃的胳膊。
“陛下弄疼臣妾了……”
尤贵妃胳膊受力一疼,不由娇吟出声,不自觉展现出最娇媚最迷人的一面。
陈皇心中顿时一荡,握着尤贵妃胳膊的手,再次一紧,并用力往回按压下去。
“哦……陛下莫急,容臣妾再缓缓……”
尤贵妃花容失色,脸上急速爬满红晕。
不过陈皇心中荡漾,早已忘掉了所有事,只剩下索求的本能。
“陛下,臣妾想到了……一个办法……”
急切之下,尤贵妃费劲儿的叫道。
“什么办法?”
这句话倒是将陈皇拉了回来。
“臣妾知道,神雷军,对陛下来说,至关重要,那大营不得不营造……”
“既然国库中,没有足够的钱粮,那何不如……动用皇庄里的钱粮,毕竟,操练神雷军要紧……”
“皇庄?”
陈皇顿时兴趣全无。
脸上露出丝丝肉痛之色,在那挣扎,犹豫不决。
“可是爱妃……动用了皇庄中的钱粮,我们……我们就要过紧巴的日子了……”
陈皇十分不舍,正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陈皇贪好享乐,向来靡费过甚,支撑他如此享乐的,自然是来自皇庄的收益……
皇庄,那就是陈皇的私人小金库啊!
尤贵妃建议动用皇庄中的钱粮,用来营造神雷军大营,这让陈皇觉得肉痛不已,仿佛在用一把刀,在他身上剜肉般。
他舍不得!
“陛下,臣妾知晓陛下素有大志,只是我朝战力低下,让陛下的大志不得施展,每年向梁国进献贡品,陛下都要悲愁好久……”
“如今既然有了一个机会,陛下当好好抓紧。过紧巴的日子,臣妾不在意,只要陛下能实现心中大志,臣妾就算是做普通的农妇,也是愿意的!”
“爱妃……”
“陛下……”
陈皇情动已极,当下拉过尤贵妃……【此处省略一万字】
……
神雷军大营,开始翻修了,相当于重建。
还是由工部的营缮司负责。
不过那司中,已经彻底换了一拨人,对祝修远格外客气,并亲自登门造访,商量大营的各处细节……
翻修神雷军大营,所用钱粮,乃是从皇庄里支出的。
这一点,除了祝修远等少数人几人外,其余人都不知道。
……
……
再说那少司寇,果然又把祝修远对他的嘱咐当成了耳边风。
这个案件,经他一办,最后又变成一个个窝案。
牵连进去数百人,砍掉了几十颗脑袋。
不用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笔账,又算在了祝修远头上。
短短数日,祝修远就“害”得九百多人被砍头,数千人被流放、监禁,和没入贱籍。
自陈国太祖开国以来,还真没有哪个人,能做到祝修远这种程度!
所以,祝修远很自然的,荣获了一个外号——
灾星!
或者说是扫把星。
“他国细作”一案,满朝文武,对祝修远那是讨厌得紧。
恨不能将“莫挨老子”写在脸上。
不过“神雷军大营”一案后,就再也没有文武官吏,敢明着讨厌祝修远了,也不敢公然报复他。
因为工部营缮司的例子,就摆在前面。
不说营缮司的主事、员外郎、郎中等,就连工部的尚书、侍郎,竟都被此案撸了下去。
整个工部的主官,直接全部换了一茬……
如此惨痛的例子在前,谁还敢没事去招惹祝修远这颗“灾星”呢,躲都来不及!
……
“少司寇大人,我可是被你坑得好苦,你如此办案,我头上‘灾星’和‘扫把星’的帽子,戴得更紧了!少司寇大人,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交代完周冬及新任的营缮司郎中后,祝修远回城,折道去了刑部刑狱司衙门,找到少司寇,抓着他的手,二话不说就是一通诉苦。
“伯爷你切莫如此说……”
少司寇一脸肃然,有种大公无私的光辉在闪耀。
“本官办理此案,绝对公正,法理可循,绝对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有放过一个坏人。他们各领其罪责,乃是他们应得的。”
“伯爷啊,本官知道,你受了一点委屈,背上了骂名,但是,能为民除害,还我大陈一片朗朗天空,也是值得的!”
“放屁!”
祝修远直接爆粗口,神清激动。
“背上骂名的又不是你,背上那口黑锅的也不是你,少司寇大人,你倒是好自在啊……”
祝修远说到这里,忽然脑袋一抬,两眼放光,盯着少司寇那张刀疤脸。
“少司寇大人,那些谣言,该不会是你放出去的吧?”
祝修远目光灼灼。
“不是,不可能,本官为什么要放出那些谣言?”
少司寇连连摇头,一口咬定不是他放出的谣言。
“为什么?呵呵,为了把那口黑锅推给我呀!少司寇大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阴险的人!好处捞了,骂名却推给了我,少司寇大人,你这手段,还真是鬼神莫测啊,呵呵。”
祝修远冷笑,愈发笃定,那事儿就是少司寇干的!
“诶伯爷,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
“大山,走,我们回府!”
祝修远却是头也不回,径直离开刑狱司衙门。
那少司寇追出衙门口,连连解释,可是祝修远一概不听,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骑在马上,驰骋一阵,经那风一吹,祝修远已经冷静了下来。
神雷军大营,还有少司寇,这些事暂且不去管了,被他抛到了爪哇国。
因为眼下,另有一件极为紧要之事即将发生,他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事。
什么事呢?
明日,他的岳父大人和大姨子董漱玉,将抵达京城了!
“也不知娘子准备得如何了,有没有将岳父大人和漱玉要居住的小院整理出来,还有打扫府邸一事,也不知她有没有安排人去做……”
骑在马背上,祝修远一边嘀咕着,一边驰骋。
很快,临近伯府。
祝修远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看去,瞧见伯府的大门口处,出现了许多红色,有点喜庆的味道。
特别是那一对大红灯笼,隔着那么远,祝修远都看见了……
“不错,看来娘子没有忘了我的交代!”
祝修远暗中点头,心里想着,等他回去后,董淑贞定然会撒娇邀功。
嗯……到时候该奖励给她点什么好呢?
……
思索间,祝修远已骑马来到府门口。
自有下人来牵马,完全不用祝修远劳心这些琐事。
所以祝修远翻身下马后,就抬头望府门看去。
方才在远处,他就已瞧见那对巨大的灯笼了,他要好好的看一看。
然而。
祝修远抬头一望,待看清那灯笼……
准确来说,是灯笼上的字后,祝修远顿时呆了。
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变成一种迷茫。
一个大大的“囍”字,贴在那大大的大红灯笼上。
格外显眼。
囍?
祝修远茫然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喜从何来?
“咦,府中谁要成亲吗?”
言大山在后,挠着头,一脸茫然。
406. 爹爹命我来京,我不得不从
【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不在状态,恰好今天就是这么个日子……今天的两章稍稍有些薄……】
江城伯府。
主宅,花厅。
“娘子,为夫的确是说过,最好弄得喜庆些,可是……可是你看看,满府的红绸,满府的红灯笼,还有满府的‘囍’……”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肘撑着茶几,不由扶额,略感头疼。
“夫君,妾身因见陛下的赏赐中,有许多红绸……夫君,我错了……”
董淑贞侧身,倚坐于椅子的扶手,因她身材娇小,虽坐于扶手的位置,却与祝修远等高。
她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略红的脸蛋低着,自知做错了事,都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在那娇滴滴的道歉。
“姑爷要罚就罚奴婢吧,这全是奴婢的主意,怪不得小姐。”
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两手互相绞着,一幅甘愿受罚的模样。
“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紧要之事,何谈惩罚!你们姑爷我,是那么死板不讲道理的人么,其实我很好说话的。”
祝修远摆了摆手,瞄了眼董淑贞、夏舞和秋雯,笑道:“快别耷拉着脑袋了,来,我们一起笑一个,笑一个,哈哈哈……”
“哈哈……”
“嘻嘻……”
“噗嗤……”
董淑贞三主仆果然不禁逗,祝修远带头大笑,她们三个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夫君,既然贴了囍字不妥,我们连夜把它揭掉吧?”
笑完后,董淑贞在那建议。
她两手仍环着祝修远的脖子,将脑袋靠在祝修远肩膀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扑闪扑闪的看着夫君。
“既然都贴上去了,那就算了吧,费劲儿揭下来也挺麻烦。今日府中下人,已忙了一天,打扫府邸宅院等,恐怕也累了……不用揭了,就那样吧。岳父大人和漱玉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么多。”
祝修远摆了摆手,否定了董淑贞的建议。
……
翌日。
天刚蒙蒙亮。
祝修远听着府中的鸟鸣声,睡得正香。
忽然,房门被敲响。
“夫君,夫君,起来了,爹爹和姐姐他们要到了,夫君,起来了……”
却原来是董淑贞在外敲门。
董淑贞是个急性子,因今天要去码头迎接董诚和董漱玉,一个时辰前,她就已经起床了。
洗漱梳妆毕,在房中闲坐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夫君起床。
董淑贞心里着急,生怕因夫君睡懒觉,而错过了接船的时辰。
所以,这才有了方才敲门的哪一出。
“唔……娘子呀,天色……都还没亮透呢,不急,不急……”
祝修远翻了个身,接着睡。
现在已经是冬季,早餐这段时间,已日渐寒冷。反过来说,就是早晨这段时间,是睡眠的最佳时机,容易让人起不来床,想睡懒觉。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收拾接船用的车马,还要赶往城外码头……夫君,时候不早了……”
董淑贞在门外,兀自敲门不停。
“好了,好了,别敲了,为夫起来了……”
……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已经洗漱打理完毕,也吃完了早点,就连接船用的车驾等都准备妥当了。
不过祝修远却稳坐花厅,拿了一卷书,品着香茶,悠然自得。
这可把董淑贞给急坏了,她在这花厅中,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数次欲言又止,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子,没那么快,按漱玉的回信,这个时候,他们可能才杨帆启航,等大船抵达,最快也得三个时辰之后了。”
祝修远放下书卷,看着着急的娘子,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啊,还要三个时辰啊!”
董淑贞停下脚步,先是惊讶,然后是失望。
那表情,大概就跟小时候,板着手指头计算过年天数的时候差不多。
“娘子,过来,陪为夫一起看书。”
祝修远嘴角含笑,将那卷书暂放在茶几上,两手伸出。
“好的夫君!”
董淑贞脸上的失望之色立即消失,像只小鸟般直扑而来,一个旋身,就已半靠在祝修远怀里,缩成一团,头枕祝修远的肩膀。
祝修远重新拿起那卷书,展开看了起来。
董淑贞也兴致勃勃,两只大眼闪亮,跟着夫君一起看。
……
如此,时间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
“娘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发去码头吧。”
“好,好,终于可以出发了!”
董淑贞一蹦三尺高,从祝修远手中夺过那卷书,丢在茶几上,再拉着祝修远的手,急切往花厅外跑去。
“慢点,慢点……”
祝修远苦笑摇头。
……
接船的人,还有接船的车驾马匹等,早已经准备妥当。
祝修远和董淑贞直接坐上马车,车夫马鞭一抽,整个迎接队伍就出发了。
长长的迎接队伍,穿过大半座京城,从凤仪门出,再赶往城外的码头。
到了码头后,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那远方江面,方才迟迟出现一艘大船。
待大船靠近,那甲板上站着的,果然就是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及一众董府的下人。
“爹爹,姐姐!”
董淑贞在码头上兴奋了,挥手大跳,若不是祝修远拉着她,她说不定早已一跃而起,往大船的甲板上飞去了。
这种事,董淑贞绝对干得出来。
祝修远也挥了挥手,却没有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船停靠,董诚他们一一下船。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迎了上去。
“爹爹!姐姐!”
“贞儿!”
董淑贞先扑了过去,父女见面,自然是格外感动。
祝修远则走到董漱玉身前,笑道:“漱玉,你们终于来了,以后我们就都在京城了!”
董漱玉脸色一紧,左右瞄了眼,小声说:“爹爹命我来京,我不得不从!”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祝修远呵呵笑着。
他心里明白,董漱玉就是这么一种性格,对某些东西,她看得格外重。
从董漱玉的身上,祝修远看见了古代女子的倔强与坚持。
祝修远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古代女子的优点呢,还是封建思想对古代女子的残害。
“岳父大人,恭喜岳父大人荣升京县县令!”
见完了董漱玉,祝修远又对董诚拱手一礼。
“哈哈,贤婿呀,老夫早就看出,贤婿不是一般人。如今老夫借贤婿的光,入了京,做了京官,可见老夫的确没有看错人,哈哈!”
董诚捻须畅笑。
董诚升任江宁县县令,虽然是借了女婿的光,但董诚并不觉得羞耻。
因为董诚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呢,顶着个“克夫”之名,应该是难以嫁出去了。
所以说,这小女儿的夫君,也就是他唯一的女婿,就好比是他的儿子!
父亲沾儿子的光,有什么好羞耻的。
再说了,董诚攒下的这份家业,最后还不是要交到祝修远的手上……
407. 原来贤婿如此闹腾!
“岳父大人谬赞,小婿惭愧。岳父大人,漱玉,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如今又临近午时,我们不妨先回府,府中已备下接风洗尘宴,就等二位了!”
“好!”
于是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府。
……
半个时辰后,祝修远一行人来到江城伯府大门口。
“江城伯府!”
董诚仰头,望着那黑漆金字匾额,呆立了许久,一种喜色在他脸上蔓延,怎么也遮掩不住。
而董漱玉,则刹那失神。
因为她看见了那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及上面贴着的“囍”字。
今日,董漱玉正式入住江城伯府,结果门前的大灯笼上贴了个“囍”字……
心思细腻的董漱玉,心里不乱想才怪。
进入府中,只见各处廊道,甚至屋檐门窗等,无不挂满了红绸,贴满了“囍”字……
竟好像是要成亲的模样!
董漱玉的脸色,莫名复杂起来……
祝修远其实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她的异常,这个场景,也的确太奇怪了一些。
所以,祝修远专门寻了个由头,将董淑贞胡乱妆点府邸一事,给抖出来,董淑贞窘迫之余,也消除了董漱玉心中的杂思。
……
隆重的接风洗尘宴后,董诚不辞辛劳,一刻也不休息,立即便出门拜访上官,也就是润州府的府尹,为走马上任做准备。
祝修远则留在府中,陪着董氏两姐妹。
主宅花厅。
“漱玉,你要的那座佛堂,房屋已经修建完成,现在正在塑造佛像金身,大概还需月余,便可大功告成。”
祝修远笑呵呵,抓了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聊天。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瓜果糕点,蜜饯果干,还有茶水等。
“那……那就多谢修远了!”
董漱玉脸色微红,稍稍不自然。
那佛堂,只是上次“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如果再来一次,她铁定会拒绝,说什么都不要建。
可是那个佛堂就差佛像金身了,都建了大半,自然不好再说“不要建”的话。
“马场都已经建好了,还养了十几匹小马驹……姐姐,要不待会儿贞儿教你骑马吧,那小马驹真的很好玩!”
董淑贞满脸笑容,如今爹爹和姐姐都在一起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她每时每刻脸上都挂着笑容。
“不了不了……”
董漱玉笑着拒绝:“我这身子骨,不适合骑马,还是你们玩吧。”
“哦,那姐姐你再想想,还需要建些什么?直接吩咐言大山去办就是了,反正府中还有许多空地方。”
“此事不急,等以后慢慢再说吧。”
“对了漱玉,茶庄搬迁到京城一事,准备得如何了?我早前几日,在城中闲逛,在那秦淮河畔,看中了一间铺子,地段很好,铺子也挺大,我已着人盘了下来。”
“我们抽个时间,亲自去看一看,若漱玉你觉得不满意,我们再换。”
“嗯,也好。”
董漱玉点头,一说到生意上的事,她脸上就绽放神采。
“江州的茶庄,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搬迁到京城来。不如……我们等会儿就去秦淮河畔,先看一看地段吧,若没有问题,明日就可以搬迁了。”
“嗯,也好。”
祝修远点头同意下来。
忽然,他又想起“投资一家酒楼”的事,因此接着说:
“对了漱玉,这京城人丰物埠,我看酒楼的生意都很好,这几天来,我有开办一间酒楼的想法。”
“哦,开办酒楼?”
董漱玉稍显惊讶。
董淑贞则有些呆。
伺候在侧丫鬟之一的秋雯,顿时瞪大了两眼。
开酒楼啊,以后岂不是有得吃了?
秋雯不由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
“嗯,我已经想好了,要开办一家酒楼。漱玉,还记得那三个月间,我们给师父他老人家烹调的新式菜肴么?”
祝修远笑得意味深长。
“修远你的意思是说……新开的酒楼,主打那些新式菜肴?”
董漱玉第一时间就猜透了祝修远的心思。
这是个好主意。
她两眼也是一亮。
“不错,我们主打新式菜肴,相信只需稍稍使些手段,新式菜肴必能一炮而红。这可是独一份的新式菜肴啊,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到时候,酒楼的生意必定红火!”
“嗯,不错的主意!”
“不过漱玉,我志不在此,而娘子她又太小,所以……我想请你来做酒楼的掌柜,负责酒楼的一应事宜,不知漱玉意下如何?”
祝修远试探着问。
“对呀姐姐,贞儿还没有长大,哪里懂得经营什么酒楼,姐姐你就答应夫君吧!”
董淑贞也开始磨蹭。
“也好,反正那些新式菜肴,我也熟悉……”
董漱玉稍稍一想,也就同意下来,其实她心里已经暗中激动不已。
商贾之事,是她喜欢的。
也唯有投身此事,投身忙碌之中,她才能忘却所有烦恼……
敲定了此事,事不宜迟,他们立即就动身,前往秦淮河畔,去看祝修远盘下的铺子,也顺便考察一下,哪个地方适合开办酒楼。
……
祝修远盘下的铺子,地段很好,人流量非常大,面朝秦淮河,侧面则是一条巷子,名为“乌衣巷”。
这是一个黄金铺面。
祝修远为了盘下它,着实花费了不少。
不过陈皇赏赐的钱粮颇多,他手里殷实,盘下这间铺子的钱,只是毛毛雨。
这铺子,是一间三开门的铺面,很是宽敞,后面还有三间房,可以改造成仓库、会客室,及办公之所。
董漱玉非常满意。
那么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董氏茶庄,就搬迁到这里。
事不宜迟,祝修远当即便找来工匠,按照董漱玉的意思,对这铺面进行改造……
交代完工匠,祝修远便领着董氏姐们,在秦淮河畔闲逛,一为寻找适合开办酒楼的地段,二来,也算是散步和游玩。
街边摊贩上的美味小食,他们可着实吃了不少……
不过转了一大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段,天色也快黑了,于是众人启程回府。
他们回到伯府,刚一坐下,岳父大人董诚也回来了,满脸喜色。
祝修远忙问此行如何。
董诚笑道:“甚好,那府尹大人很是随和,并将准备好的官服、官印等,悉数交给了老夫……不过……”
董诚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眉头微皱。
“岳父大人,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总感觉,那府尹大人,似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对老夫好得过头,但也有一种尽快将老夫打发走的意思……”
董诚喃喃说着,脸色很是迷茫。
祝修远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
他干笑一阵,便将他赴京以来,这几日京中发生的大事,一一讲出。
包括“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
还有那两条谣言。
及他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的事。
祝修远全部讲出,没有丝毫遗漏。
在江州的时候,董诚就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遇事不决,祝修远就会去请教董诚。
他此番将这些情况讲明,也有给董诚交底的意思,到时候可以帮他谋划。
董诚和董漱玉听罢,却呆在那里了。
祝修远来京,短短数日,竟闹出了这么许多的轰动,这也真是……
令人无语!
如此一来,那府尹的诡异态度,也就说得通了。
408.不速之客
三天后。
秦淮河畔,钞库街,乌衣巷。
“董氏茶庄”今日正式挂牌,开门营业。
这间宽敞的铺子,已于昨日改造并妆点完毕。
它有三开门,金字黑漆招牌,匾额上还挂着红绸,很是喜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铺子左右两侧,同时炸响一连串的鞭炮声。
只听其响声如雷,如密集的鼓点擂动,但鞭炮声比较尖锐,没有鼓声那种低沉感。
此番响动,仿佛早晨的一道惊雷,将沉睡的秦淮河畔唤醒,也吸引了观众及路人的注意力。
董氏茶庄,将在今日开门营业,早就在京中盛传。
因此一大早,就有热心的京中百姓,赶来凑热闹。
“天啦,这是什么……好响,好大声!”
“方才,我感觉天旋地转,如在梦中,那是……晴空霹雳吗!”
围观的百姓们,以及被鞭炮声吸引过来的路人,目瞪口呆一阵后,开始骚动起来。
对方才那番响动热议不止,指指点点。
“你们看,不仅声音很响,还有浓浓的青烟……”
“很响,有火花,还有云雾……这……这该不会是平地惊雷吧?!”
“在下不才,听江州来的朋友说过,江城伯,在江州拒敌于城外的时候,曾使用了一种兵器,其声如雷,如鼓点般密集,还伴有浓浓云雾……”
“那种兵器,该不会就是方才那种东西吧?”
“在下方才看见了,那东西形如长链,被支在竹竿上,并有人拿线香去戳了一下。”
“那就没错了,据在下那位江州来的朋友说,那种兵器就是形如长链,好像叫做什么‘鞭炮’来着……”
“唔……难怪,江城伯能拒五万燕军于城外,这种名为‘鞭炮’的兵器,的确非同凡响,这……这简直就是天地雷霆之力啊!”
“不可思议……”
……
茶庄门前,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早早等候在此的,也有被鞭炮声吸引来的路人。
即便那鞭炮声早已停了,路过的路人未曾听见,但他们见这么多人聚拢在一起,在从众心理的驱动下,他们也跑过来凑热闹。
待从别人口中得知方才的响动后,也纷纷赞叹不已,守在这里,不走了,继续看热闹。
“诸位,诸位。”
这时,茶庄侧边临时搭建的一座高台上,走出一人,掌柜打扮,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
“董氏茶庄的掌柜出来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大叫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导在那掌柜身上。
茶庄内。
祝修远、董漱玉,还有董淑贞等都在坐,他们瞄着外面,祝修远笑道:“朱掌柜不愧是当了几十年掌柜的人,从江州来到京城,竟丝毫不惧,不错!”
“朱掌柜不仅做了几十年的掌柜,以前,还随我一起走南闯北,到过许多地方,他自然是不怕的。”
董漱玉搭着话,一直盯着外面高台上的朱掌柜。
这朱掌柜一直都是董氏茶庄的掌柜,一般在铺中待着,但真正的决策者,却是董漱玉,因为她毕竟是女子,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还是不不太方便。
店铺外,那高台上,朱掌柜团团拱手后,面对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
高声道:“诸位京城的父老乡亲,今日,我董氏茶庄,自江州搬迁到京城,还望诸位客官赏光啊!”
“好说,好说……”
“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早已名扬天下,我等守候在此,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抢购……”
“掌柜的,你们应该早点来京城啊,以前我等买茶,都要远赴江州,这下好了,在京城就能买到……”
“掌柜的,快快开门吧,我等一大早就等候在此,腿都块站麻了……”
“诶别挤,我先来的……”
“你是哪儿的,我可是户部侍郎府上的,让开!”
“户部侍郎算什么,我可是礼部尚书府上的,你退到后面去!”
“你等通通退到后面,我乃国相大人府上的小厮……”
“国相大人府上算什么,我们钟山王府可不怕……”
……
那朱掌柜,才说了两句话,下面围观的百姓……
不应该说百姓了,应该是京中各位高官府上的小厮等,都已在那争夺排位了。
茶庄内。
祝修远和董漱玉等,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呵呵,京中大小官吏,皆视我为‘灾星’,可是他们的嘴却很诚实,还是要喝我们董氏茶庄的新茶。”
祝修远笑着讥讽。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既不落了面子,也能买到新茶,果然都是一帮老狐狸!”
“修远,我们茶庄的新茶,根本不愁销路,我们储备的这点货,可能还顶不过今天一天……并且那紫砂壶,天下独一无二。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还要请歌舞姬助阵呢?”
董漱玉脸蛋微红,她看着铺子外面的高台,那就是为前来助阵的歌舞姬准备的。
还有那紫砂壶,经过几个月的研制,终于成功,趁此次新店开张,也一并发售。
“对呀夫君,那些歌舞姬有什么好看的,回头,妾身和夏舞也可以舞剑给夫君看呀?”
董淑贞抱住祝修远一条胳膊,死死拉着,好像祝修远会被那些狐狸精勾引走似的,她可要拉紧了。
祝修远其实已经习惯了董淑贞的粘腻,根本没想到,董淑贞之所以拉紧了他,是怕他被狐狸精勾引跑了。
“说什么呢!”
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而董淑贞则睁圆了两眼,捕捉着夫君的手,不过她并也没有躲闪,两眼上翻看着夫君的手,嘴角不由勾动。
“那是准备给外面的客人看的,是为了热闹热闹,就像方才的鞭炮一样,可以吸引更多的人。”
祝修远不顾董漱玉她们异样的视线,继续摸着娘子的脑袋。
“至于漱玉方才说的销路问题,嘿嘿,即便我们的存货够今天一整天出售的,我们也要藏着掖着,只卖半天!”
“这是为何?”
董淑玉好奇,不过她真是一位聪慧的女子,稍稍一想,她便隐约明白了祝修远的意思。
“修远此举,是为了吊住客人的胃口?”
“不错,这就叫做‘饥饿营销’,让他们想买而买不到,那么他们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执念,非要买到不可。”
“并且,他们还会下意识的认为,我们的新茶是难以替代的精品,任何种类的茶叶,都不能与新茶相比!”
“饥饿营销?嗯,这个词倒是挺贴切!”
董漱玉眼中神光爆闪,她已经默默采纳了这条策略。
虽然对于“营销”二字,她是第一次听见,但将这两个字拆分,再一组合,便也不难理解其意。
铺子外,高台上。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那朱掌柜,自然也瞧见了底下人挤人的一幕。
“诸位客官,请听老夫一言,为庆祝新店开张,我茶庄准备了一场歌舞秀,邀请了附近有名的歌舞姬……”
朱掌柜的话,立即让下面的人不动了,不过他们是身体不动,眼珠乱动。
“好!”
“董氏茶庄大手笔!”
“能在此看一场歌舞表演,自然是不虚此行,只是不知道,掌柜的请了哪家的姑娘?”
……
台下的风向一变,比方才更加热烈。
“诸位客官莫急,现在时辰尚早,姑娘们都还没有梳妆打扮完毕呢,再等半个时辰左右……”
朱掌柜在高台上笑道。
台下的观众们,也纷纷起哄,还有人比较瘙包,念出什么“梳洗迟”的诗句,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这热闹的气氛,又吸引了更多的路人,待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这些路人也纷纷加入进来……
短短时间,董氏茶庄门前,已是水泄不通,整条钞库街及乌衣巷,都人头为患,将路都给堵完了。
茶庄内。
董漱玉稍稍低头,脸色微红,外面那些客人,所说的话,还真是“污秽不堪入耳”啊!
而那董淑贞,则更加抱紧了夫君的手,生怕祝修远被某只狐狸精给勾引跑了,两只大眼充满警惕,四处乱看巡视着。
祝修远不知道董淑贞的心思,只道娘子更加黏他了……哎,这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震泽王世子到!”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刘兄来了!”
祝修远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刘文彩是第一位客人,也是难得的客人之一,可得好好招待。
因祝修远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满朝文武,躲他都来不及,更不用说前来庆贺他的新店开张了。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前来购买新茶。
不说亲自来了,就连礼都没有送。
所以,祝修远预估,满朝文武百官,恐怕没有几个人前来道贺。
不过还好,京中百姓对他颇有好感,大老远跑来围观凑热闹的,其实也有不少。
当然,更多的围观者,是被鞭炮吸引来的路人。
“刘兄,哈哈,终于把你等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祝修远十分热情,大老远就迎了上去。
“祝兄,稍稍来迟,还请见谅。恭喜祝兄啊,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哈哈!”
刘文彩一边拱手道喜,一边令人递上礼品清单。
“刘兄客气了,请进!”
“好,哈哈,哇,祝兄这里果然热闹,一大早就聚集了这么多人,对了祝兄,我听人说,还请了歌舞姬前来表演助阵是吧?”
“嗯,这样更热闹一些。”
“好,我就喜欢热闹,不知请的是哪家的姑娘们……”
迎接完刘文彩,过了一会儿,杨廷玉派出的人也到了,他是礼到人未到。
毕竟只是一个小店开张,杨廷玉又挺忙,自然不需亲自来此,能派人送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接着,钟山王也派人来送礼,也是人未到。
这倒是让祝修远稍稍意外,他与钟山王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交集。
接着,太子殿下的礼品也到了。
收到太子的礼品,祝修远方才想起,这京城中还有个太子殿下,可是他来京数日,却没有见过太子一面,这倒是稍稍让人奇怪。
除此之外,还陆陆续续收到几个文官的礼品,那都是杨廷玉的门生之类的,算是看在杨廷玉的面子上吧。
至于武将这边,除了钟山王与震泽王之外,就只有那金吾卫校尉送了礼,然后啥都没有了……
祝修远身为江城伯,身为一个武将,在武将的圈子中混得这么差,还真是……
“灾星”的名头,名副其实啊!
祝修远感叹完,紧接着又来了个重磅的送礼之人。
这个送礼之人,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祝修远本人都没料到。
她竟是宫里的尤贵妃尤丽华。
她也派来数位太监,送来一堆礼品……
尤贵妃这次送礼,直接给董氏茶庄的开业活动拔高了一个档次。
因为尤贵妃,那可真是一个名人,在京中民间地位非常高。
这跟尤贵妃时常劝谏陈皇有关,她是宫里的天使,不仅解救了许多宫人,也让无数京中百姓受过益……
……
接待完屈指可数的几位贵客,时间已是半个时辰后。
那朱掌柜,再次登上高台,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竟好像是铁铸的笑容般,始终未曾消散过。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鄙店邀请的姑娘们,已经到了,并做好了准备,马上就可以上台表演!”
话音刚落,台下已爆发一阵轰动。
那几顶花轿,早已停摆在侧,料想里面就是表演歌舞的姑娘们了。
观众们其实早已心痒难耐,在底下大呼,让朱掌柜的退下舞台,让姑娘们上去!
“好好,老夫这就下去,诸位客官,请欣赏……”
朱掌柜灰溜溜的跑下台,他再不下去,恐怕就得挨“萝卜炸弹”“鞋子导弹”的袭击了。
“哇哦,你们快看,姑娘们出来了……”
“原来是‘四季春’的姑娘,嗯,四季春的姑娘也是拔尖的存在,这下我们有眼福了……”
“天!董氏茶庄大手笔呀,竟将四季春的头牌都请了来,这要多少银两!”
……
随着那几顶花轿中的姑娘们,一一下轿落地,一眼望去,皆是妙龄女子,身段儿苗条,衣饰光鲜华丽,有的穿着彩带飘飘的舞衣,有的则抱着各类乐器。
一时间,如百花绽放,亮瞎了底下观众们的眼。
“四季春”,乃是这秦淮河畔最拔尖的歌舞场之一,名副其实的销金窝,楼里的普通姑娘们,小小表演一次,就能入账百千金。
此间大部分都是普通民众,实在难以消费一次。
更不用说,董氏茶庄竟将“四季春”的头牌歌姬都请了来……
围观的观众简直炸开了锅。
舞台近侧的观众席位上。
祝修远等人稳坐在此。
他左边是董淑贞,右边是董漱玉,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也在。
刘文彩则在祝修远后面。
“好,好,竟小萝姑娘亲至,这下有得看了……”
刘文彩在后激动大叫。
这话听在前面的董氏姐妹耳中,总觉得有些刺耳。
董漱玉还好,毕竟走南闯北过,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眼下此景,虽稍稍令她脸红,但也还镇定自若。
不过董淑贞……
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祝修远的手,死死的拽着,生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一般,两只大眼中充满警惕之色,比刚才更甚。
并且,董淑贞还回头,瞪了眼刘文彩,眼带不善。
以前在江州,刘文彩赖在董府,跟着祝修远一起叫老乞丐为师父的时候,刘文彩就曾被董淑贞修理过……
如今被她一瞪,刘文彩立即闭口不言,用他那柄折扇,将半张脸都遮住……
忽然,后面人山人海的观众中,陡然爆发一阵比方才更热烈的轰动。
鬼哭狼嚎般。
并有人在大叫:“快看,花满楼的歌舞姬来了!”
“哇哦,花满楼,董氏茶庄真是好大的手笔,不仅请了四季春,还请了花满楼……”
花满楼在琵琶巷,董氏茶庄在乌衣巷入口,两条巷子相隔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
所以花满楼的歌舞姬们,就那么穿街而过,径直往董氏茶庄这边走来。
祝修远等听见群众的呼声,忙转头看去。
只见一片鲜艳的服色,那些歌舞姬,人人身材高挑,盛装打扮,个个光彩照人,如一群仙姬下凡。
那种震撼,比方才四季春的姑娘们下轿,来的更加猛烈!
花满楼的歌舞姬们,也有身穿舞衣的,也有抱着各类乐器的,正莲步款款,向这边走来。
相比于围观众人的激动欢呼,祝修远他们,则十分意外。
409.暴力妞与琵琶精
“夫君,那群狐狸精怎么来了?”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手,在那摇晃,凶巴巴的盯着花满楼的歌舞姬。
董漱玉,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也瞄了眼祝修远,眼带询问之色。
他们并没有请花满楼的歌舞姬呀,怎么还来了?
“娘子,为夫也不知道,我们并没有请她们呀!”
祝修远把手一摊,略感头疼。
不用说,这肯定是寇婉婉的擅自主张。
“夫君没有骗我?”
董淑贞顿觉抱着祝修远的手也不太保险了,干脆整个人压了上去,直接抱住祝修远的腰,抱得死死的。
“没有,为夫怎么会骗你呢,我是真没有请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斩钉截铁。
因为他真没有,之所以不请花满楼而请四季春,为的就是避免寇婉婉与董淑贞“火星撞地球”。
她们两个,万一在这里打起来了呢?岂不是很糟糕?
那不是十分头疼吗,所以祝修远干脆不请花满楼的人。
但是,祝修远忽略了寇婉婉的“作妖”属性,他不请,她就自己带人来了。
不对,说她自己带人来,不妥,因为他只看见了花满楼的歌舞姬,并没有看见寇婉婉……呼,这还好。
“嗯,妾身相信夫君,哼,那只琵琶精没来,要是来了的话,我一定要揍她!”
董淑贞死死箍着祝修远,小脸儿稍稍扭曲,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在旁,听得不由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董淑贞虽然在他面前,看起来很乖,但实际上,她是个暴力妞……
有时候,董淑贞会化身为一只“暗黑萝莉”,一旦疯起来,有人就会遭殃。
比如说之前的言大山,曾被董淑贞揍得鼻青脸肿,还不能还手,那可真是一段黑暗的岁月!
“哇……我没看错吧,寇婉婉姑娘……竟……竟亲自来了!”
忽然,围观众人中,爆发一个高声惊叫。
“果然是寇婉婉姑娘!”
“婉婉姑娘,婉婉姑娘……”
……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一个高超。
鬼哭狼嚎,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那刘文彩,在祝修远身后,兴奋得又叫又跳,挥舞着扇子,还想冲过去,结果因为人实在太过,他过不去。
“嗷!”
兀自兴奋不已的刘文彩,忽然怪叫一声,弯下了腰,手捂肚子……
却原来是董淑贞拿他撒气,轻飘飘一拳挥出,揍了他肚子一拳。
而祝修远,则捂着脸,一脸苦笑,心说:“完了,她还是亲自来了!”
鬼哭狼嚎声中,寇婉婉领着花满楼的歌舞姬们,缓缓走近了。
“琵琶精,你来干什么!”
众人还未动,董淑贞却先一步冲了上去。
不过她被早有准备的祝修远和董漱玉死死拉住了,夏舞和秋雯也来帮们,不然单凭他们两个,还真不一定拉的住董淑贞。
“原来是江城伯夫人!”
寇婉婉一身红裙,面罩薄纱,云鬓高叠,眉眼皆笑,光彩照人,极为惊艳,也极为耐看。
并且,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间,都好似有种魔力似的。
太夺人眼球了,在场绝大部分人,都已停止尖叫,只大大的张着嘴巴,两眼盯着寇婉婉,傻在那儿了。
寇婉婉带队停下脚步,并盈盈一礼。
“江城伯,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董大小姐!”
寇婉婉温和有礼,分别给祝修远和董漱玉见礼。
“寇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们要去那边吗,我令人拆了这舞台,给姑娘让路。”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狂使眼色,警告寇婉婉不要作妖,赶紧带着你的人回去……
“伯爷,董氏茶庄,开在乌衣巷口,而奴家的花满楼,则在琵琶巷入口附近,我们相距甚近,算是邻居。作为邻居,奴家特来恭贺伯爷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寇婉婉又再盈盈一礼,并说着恭贺的话。
祝修远动了动嘴角,心说:“你要是只来道贺的话,干嘛带来这么多歌舞姬?”
“好了,琵琶精,你已道贺完毕,我们茶庄也不要你的礼品,你快些回去吧,以免出门在外,被大风一刮,刮到别人家门口,人家可不会还你回去的!”
董淑贞被祝修远和董漱玉等死死拉着,昂着精致的下巴,在那赶人。
噗嗤!
寇婉婉笑了,并做了掩唇的动作。
那笑声,那动作,拉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众人的心脏,很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似乎都要从口中蹦出来了。
“江城伯夫人伶牙俐齿,不过说的话倒也有趣得紧。”
寇婉婉笑着说完,又看向祝修远。
“伯爷,我们既为邻居,前来道贺,自然需得送上礼品,不然呀,有人会说小女子不会做人。”
“不要,不要,谁要琵琶精的礼品……”
董淑贞一口回绝。
“贞儿,不得无礼!”
身后,董漱玉轻声呵斥。
方才,祝修远已与董漱玉对视过多次,两人心意相通,祝修远已请求董漱玉适时约束一下她这个妹妹。
董漱玉暗中瞪了祝修远两眼,眼神复杂,不过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经姐姐一呵斥,董淑贞小嘴一瘪,不过也闭上了嘴。
只拿一双凶狠的大眼盯着寇婉婉。
“好了,寇姑娘,你的礼品……我们就收下了。这外面人多,难免有那歹徒不法之辈。寇姑娘……送完了礼,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淡定开口。
“对,放下礼品,然后回去待着,不然你这个娇滴滴的琵琶精,在外面被别人抢走了,可不能怪在我们茶庄的头上。”
董淑贞又呛了一句。
她的话,她的态度,落在在场众人眼中,就有些奇怪的味道了。
他们沉浸在寇婉婉的绝世美貌之余,也在心里暗暗品咂。
貌似……江城伯与寇姑娘之间……
不然江城伯夫人也不会如此……
噗嗤!
寇婉婉又笑了。
她那娇笑,她那掩唇的动作,简直不要太迷人。
围观的众人,眼神都直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祝修远与寇婉婉之间的关系。
“江城伯夫人说话,果真十分有趣,江城伯能娶到你,真是伯爷的福气……”
“哼!”
董淑贞冷哼,表面上,对寇婉婉的话极为不屑。
但其实在她心中,已经得意起来,心说:“我自然是贤妻良母了,夫君娶了我,定是夫君的贤内助!可助夫君更上一层楼,旺夫啊!”
正暗自沾沾自喜的董淑贞,忽又听寇婉婉说:“伯爷,奴家的礼品,就是奴家,和身后的歌舞姬……”
什么!
寇婉婉的礼品,就是她与她身后的歌舞姬?
众人皆呆。
随后是心脏龟裂般的心痛。
寇婉婉姑娘,再加上那么多极品歌舞姬……
这江城伯好享福哟!
顿时,祝修远就收到无数道“眼光之剑”,如果可以的话,他恐怕早就被“眼光之剑”斩成了无数块。
就在众人心碎之际,寇婉婉又补充了一句:
“……表演的歌舞!”
原来是寇婉婉故意停顿了一下呀!
呼!
还好,还好……
“还好,还好,只是表演歌舞,要是这只琵琶精果真把她自己送给了夫君,那不是要与我争宠?还好,还好……”
董淑贞也松了口气。
不过松气之余,她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歪着脑袋沉思间,她已被祝修远拉到舞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了。
待琵琶琴音响起,董淑贞猛然抬头,往舞台上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已抱了一把螺钿琵琶,端坐于椅,正在那弹奏。
她的坐姿非常好看,两手在琵琶弦上不停按、拨、捻、勾,好像手势舞般,令人赏心悦目。
再者,那琵琶琴音,叮咚入耳,如清泉滴潭,十分悦耳……
“糟了,原来中了那琵琶精的奸计!”
董淑贞猛然反应过来。
刚想冲上舞台,夺下那只琵琶精手里的琵琶,但却被祝修远、董漱玉、夏舞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
花满楼的歌舞,自然是整个陈国,乃至于整个天下的极品。
无人敢与之相比。
整个表演的过程中,无一人说话捣乱,全都在认真仔细的观看。
似此等级别的歌舞,况且还有寇婉婉亲自上场,即便是在那花满楼中,有钱也难得一见。
可是在这里,董氏茶庄门前,这简陋的舞台上,他们竟然欣赏到了!
没花一文钱!
所以到最后,围观的观众中,多了许多达官贵人,他们全是冲寇婉婉来的。
……
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过去了数息。
花满楼的歌舞表演结束了。
在祝修远不停使眼色的眼神下,寇婉婉盈盈一礼,然后带着一众歌舞姬返回。
“呼!”
祝修远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侧过头去,瞄了眼正死死抱着他的董淑贞,笑道:“娘子,松手吧,人都已经走了,你勒得有点紧,为夫有些受不了……”
“哦。”
董淑贞松开死死“保护”着的夫君,不过仍旧抱着他一条胳膊。
祝修远松了口气的同时,下意识转动脑袋,往另一边的董漱玉瞄去。
这时,董漱玉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视线短短一接触,便既错开。
但那短短的对视中,两人已经达成一个交流——
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有关寇婉婉的事。
祝修远不由苦笑。
不过他倒是坦荡荡,因为他并没有与寇婉婉发生过什么……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
花满楼的歌舞姬撤走,那舞台空虚,朱掌柜适时走了上去。
“方才那场歌舞,乃是本店赠送给诸位免费欣赏的,诸位客官可还满意?”
朱掌柜笑呵呵,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和蔼的老头……
毕竟和气生财嘛。
“满意!”
“十分满意!”
“董氏茶庄好大手笔,竟能请动花满楼众歌姬,还有寇婉婉姑娘……”
……
朱掌柜两手下压,待台下哄闹稍歇,他又说:“我们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相信各位客官都已知晓,并且冲泡饮用过。新制炒茶之妙,老夫在此就不多说。”
“诸位,正所谓新茶需配新茶具,陶瓷所制的茶壶、茶杯、茶碗、茶盏等,相信诸位客官也早已见过了。”
“今日,为了庆祝我们董氏茶庄搬迁到京城,特新出一种新制茶具,这种新式茶具,不是陶瓷所制!”
朱掌柜说着,对后面挥了挥手。
“不是陶瓷的茶具?那是什么?”
“不会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器之类的吧!”
底下观众的好奇心被调动,纷纷出言猜测。
随着朱掌柜招手,早有伙计端来一个托盘,盘中凸起,盖着红绸,看不见是什么。
众人已被勾起好奇心,均纷纷伸长了脖子,盯着那托盘。
还未离开的达官贵人们,也被此物勾起了好奇心,纷纷驻足,若果真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所制的茶具,他们或许会买上一套。
用于区别于陶瓷茶具,彰显身份!
“诸位客官请看!”
朱掌柜一把掀开托盘上的红绸。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托盘上,有一只茶壶,一只茶叶罐,数只茶杯茶盏等,是一套茶具。
不过……
这茶具的颜色,好生奇怪,紫彤彤的,细腻有光泽,型制也有所不同,更好看,非常抢眼,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哇哦!”
“怎么是紫色的?”
“这个色泽……远远看去,竟好似某种玉石,不错,真不错!”
一位达官贵人拍手赞叹,看他那表情,对这紫色的茶具,他已是志在必得。
其余几位达官贵人,他们的视线也被牢牢吸引,一旦看上,就挪不开眼。
那紫色的茶具,色泽也太好看了,也太精致了!
他们已经恨不得,立即将之捧在手里,细细把玩……
“诸位客官,请看,此种茶具,名为‘紫砂壶’,乃是使用一种名为‘紫玉’的材料,耗费数年,经无数匠人呕心沥血……方才能制成一套,极为珍贵!”
朱掌柜大言不惭,说谎都不脸红,相反还一脸肃然,让人一看就认为是真的。
自然,这一套说辞,乃是祝修远交代给他的。
祝修远见朱掌柜“表演”得当,嘴角不自觉上扬。
而董漱玉,则稍稍低头,有些不自热……
“多少银两一套,本公子要了!”
“诶你着什么急,本少爷先来的,要买也是本少爷先来,排后面去!”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老爹是……”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请莫要冲动,以免伤了和气,请听老朽一言。”
朱掌柜疾呼,底下的骚乱稍止。
“掌柜的,你说吧,这种紫砂壶,是什么价,本公子先订一百套……”
“诸位客官,莫急,莫急,这种紫砂壶,全凭高手匠人手工打造,每一套茶壶,都需耗费数年,因此数量极为稀少。”
“我董氏茶庄赶工了数年,也才积攒下十套紫砂壶,再多也没有了!”
“什么?才十套?”
“先给本公子来上一套,赶紧的,说吧要多少银两?”
“滚后面去,本公子先来的,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
……
“诸位客官,切莫着急,以免伤了和气,对这十套紫砂壶,如何出售,我家东主早已有安排。”
“什么安排呀,快说,真是急死人了!”
“呵呵,这位客官莫要着急嘛。”
朱掌柜清了清嗓子:“这十套紫砂壶,不单独出售,也没有固定的价格,我家东主决定,将于后日午时,在此地举办拍卖会!”
“什么,还要等到后日啊,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
“什么是拍卖会?”
……
“诸位客官,所谓拍卖会,就是价高者得,十套紫砂壶,拍卖十次,谁出价最高,谁就能得到……”
410.美人山
董氏茶庄今日开业,有关它的消息,像是海啸般,短短半日,就已席卷京城大小每个角落。
不管是高官府邸,还是小巷民居。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路边摊贩。
几乎所有人,不管老幼,不管身份尊卑,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有关董氏茶庄的消息。
某高官府邸。
“老爷,老爷,买到了……买到新制的炒茶了!”
一位小厮,穿着便装,欢喜而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油纸包,下面还用手托着,生怕小油纸包的绳子断裂……
“快拿来,老爷我闻闻看!”
那老爷穿着居家的常服,正在自家池塘里钓鱼,忙将鱼竿一丢,夺过那小油纸包。
“董氏茶庄”、“新制炒茶”、“上等品”等等字样,在那小油纸包上格外显眼。
“好!的确是董氏茶庄的字号!”
那老爷喜不自禁,不过瞬间,他脸上笑容消失,掂了掂那小油纸包,两道稀疏的眉毛也凝了起来。
“诶老爷,慢点……”
小厮忙躬了身子,两手手掌张开,接在下面,谨防那小油纸包掉落。
他脸上兀自带着笑容,还未发现,他家老爷已经稍稍不满。
“怎么才这么一点?老爷我掂量着,恐怕也就一两左右,单单老爷我一个人喝,恐怕也只能喝几天……”
那老爷继续掂着小油纸包,面带不满。
“哎哟,我的老爷,就是这么一两新制炒茶,还是小的拼了老命,还挤破了衣服……”
那小厮侧身,将侧腰处的衣服破洞,展示给那老爷看。
“……还挤破了衣服,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买到这一两新茶!老爷您不知道,很多人,一大早就去排队,可是就连一丁点新茶都没有买到!小的能买到一两,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小厮越说越激动,他既是诉苦,也是邀功。
“这样啊!”
那老爷神色一顿,立即停止掂量那小油纸包的动作,用两手拿住了,坐下来,放在桌上,小心翼翼。
“以往派人去江州,购买新制炒茶,虽颇费波折,但也能买到许多。但为何,那茶庄都开到京城了,却只能买这么一点儿,这是何故?”
老爷一边问,一边拆开小油纸包,将脑袋凑近,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他又挥了挥手,吩咐另一个下人,去取茶叶罐。
“老爷您有所不知,那董氏茶庄,推说新茶炼制不易,况今又路途遥远,要从江州运到京城,沿途诸多不便……”
“所以董氏茶庄的东主决定,每日每人限量,不能多买,说是为了……让更多人享用到新茶的美妙。”
那小厮躬着身,满脸堆笑,他仍旧十分得意。因为去了那么多人,他就属于那小部分买到新茶的一拨……
这真是一种荣耀啊!
“胡闹!”
老爷接过茶叶罐,大声斥骂一声,并将茶叶罐重重砸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声响,还有老爷的斥骂,把小厮脸上的笑容吓得无隐无踪。
“那董氏茶庄,做的是什么生意?这新茶既然金贵,那么只需出售给我等高官显贵即可,多花费一些银两也可以……”
“这样吧,你拿本官的手令,去找户部……”
“老爷,不可,万万不可呀!”
“嗯,为何不可?”
“老爷,您忘了那董氏茶庄,身后站着的,是谁了吗?”
“嘶……江城伯!”
“对,就是江城伯!也就是那个灾星啊!”
“那算了,算了,此事就此作罢!这么好的茶,怎么就出自那灾星之手呢……老天真是不公!”
那老爷感叹着,亲自动手,将那一两新茶倒入茶叶罐,小心翼翼,就连掉出来一点,他也要将之捡起,再放入茶叶罐。
“老爷,董氏茶庄今日还新出了一套茶具,很是奇特,总共只有十套。”
“哦,什么茶具?”
“老爷,那种新茶具,名为紫砂壶!”
……
国相府邸。
那国相李忠也听说了此事。
“紫砂壶?还是使用什么‘紫玉’打造的?还需数位工匠,历经数年,才能打造出一套?那董氏茶庄,只有十套用来拍……拍……拍什么?”
“相爷,拍卖。”
“嗯,拍卖?呵呵……”
国相李忠放下一本文书,捻了捻胡须,向来不苟言笑,仿佛谁都欠他几百两的严肃脸,此刻也不由破笑。
“相爷您笑什么?”
“呵呵……这些,不过只是那江城伯想出来的噱头罢了。哼,此人极得那妖妇看中,不过他却投身商贾之事……”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
国相李忠复又拿起文书,开始看起来。
“那国相大人,那紫砂壶,只有十套,我们要不要……也去拍一套回来?”
“不用了,什么紫砂壶,都说了是噱头,骗人的把戏,不用去管它!”
“是,国相大人。”
……
转眼,已是下午。
那仆人又来到国相李忠的书房。
“相爷,相爷,那董氏茶庄又有异常……”
“嗯……什么异常?”
国相李忠倒挺淡定,单手握着一卷书看着,头也不抬。
“相爷,有两个异常。其一,那新制的炒茶,董氏茶庄不仅限制每人每日,只得购买一两。今日下午,茶庄的伙计竟说,今日的货已售罄,没有了,若有需要,需明日一早来排队……”
“嗯。”
国相李忠稍稍点了点头,并不为所动。
若不是为了关注江城伯祝修远的动静,他身为一国的国相,统领百官,他才不会派人去打听那茶庄的情况。
“其二,那董氏茶庄新出的紫砂壶,的确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
国相李忠仍旧保持单手持握书卷的姿势,不过视线却已不在书卷上,而是盯着那仆人。
“相爷,小人亲自去那茶庄中,亲自上手过那紫砂壶,果然……堪比美玉啊!实乃是一件难得的精品!”
“哦?”
国相李忠再次疑惑,凝了凝眉,不过姿势并未变。
“相爷,小人在那茶庄中,看到了许多朝廷高官府中的小厮,他们虽便装打扮,但小人分辨得出。他们全都是冲着那紫砂壶去的。”
“因那董氏茶庄,要以什么拍卖会,来出售那十套紫砂壶,凡参与拍卖会者,需先行报名。国相,小人在那茶庄待了许久,见大部分高官府中的小厮,都报了名!”
“照你这么说,那紫砂壶,的确是一件了不得的珍品?”
国相李忠放下那卷书,盯着那仆人。
“国相大人说得不错,老奴跟随相爷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古玩玉器,那紫砂壶,的确非常特别,宛若美玉,极具赏玩和收藏的价值!”
“并且相爷,那紫砂壶,只有十套,而且大部分高官都已派人报名,我国相府……”
那仆人试探着问。
“嗯,那行吧,我们也报名,后日拍卖会,你亲自去,务必拍得一套,拿回来本相好好瞧瞧。”
“是,国相大人!”
……
新制炒茶,还有紫砂壶,已经席卷了整个京城,闹得轰轰烈烈。
不过作为始作俑者的祝修远,见茶庄步入正轨,不需他守候在此,也就回到府中。
董漱玉呢,则留在茶庄,谋划处理后日拍卖会事宜。
娘子董淑贞,也没有跟着他回府,而是留在茶庄,与她姐姐腻在一块儿。
祝修远独身回府,府中稍显冷清,不说董氏姐妹,就连岳父大人董诚,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的。
董诚这几日,主要忙活的是重建江宁县县衙之事。
几天前的一场大火,将整个江宁县县衙夷为平地,变成一片废墟,肯定不能继续使用了。
需要重建。
祝修远回府转了一圈,又收拾一份,带了言大山,及数位金吾卫,出城赶往神雷军大营,去巡查情况。
神雷军大营,虽仍旧由工部的营缮司督造,但这次的工程,工部不敢有一点马虎。
那周冬,吃住皆在大营内,负责监工,他这次不会放水了,严格遵守祝修远的要求,将这座大营打造得铁通般……
带着周冬,巡视完营建中的神雷军大营,又去大营侧边的神雷坊逛了一圈。
这神雷坊,完全是按照一座小型城池的规模来建的。
里面有居住区,有街道店铺……神雷坊的工匠,还有驻守神雷坊的将士,不需离开神雷坊半步,就能生活得很好。
神雷坊已经开始运转了,按照祝修远制定的工艺流程,开始批量打造新式兵器。
鞭炮、震天雷、大震天雷等,技术含量最高,也是重点批量打造的新式兵器。
……
逛了一大圈的祝修远,稍显疲累,于是来到神雷坊中的小院,在此暂歇片刻。
这小院配备齐全,有卧室,有厢房,有客厅,还有书房……如果有需要,祝修远可以长久住在这里。
“咦!”
当祝修远走过书房门前的廊道,鼻中忽然嗅到一丝甜香。
他脚步一顿,脑袋一抬一转,瞄了眼书房的门。
这种甜香的气味,他很熟悉!
“恩公?”
言大山在后,骤见恩公驻足,不由好奇询问。
“没事,大山啊,我要进去看会儿书,你且自行去客厅中休息休息吧。”
“是,恩公!”
言大山不疑有他,当即抬步去了客厅。
吱呀!
祝修远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再将门关上。
“寇姑娘,出来吧!”
祝修远缓步走进书房,四下打量,不见寇婉婉的影子,但他知道,寇婉婉一定在这里。
“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可是等了许久。”
一个书架后,寇婉婉旋身而出。
她穿着标志性的红裙,光彩照人,整个人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寇婉婉似乎十分高兴,她踩着舞步,旋转着身体,长袖舞动间,如一朵红色的花朵绽放,让人不可逼视。
祝修远站着不动,像是一截木桩似的,淡定的看着她。
“公子,奴家舞得好看吗?”
寇婉婉忽然欺身近前,挥动长袖,让那鲜红的长袖舞动,并拂过祝修远的脸面。
如轻纱落地,那种触觉十分美妙,并且一股甜香袭入鼻中,让人心醉。
“好了,好了,今日在茶庄前的舞台上,姑娘已经舞得够多了,姑娘就不嫌累么?”
祝修远抓住寇婉婉长袖下端,向外一掀,使之离开他的脸面,一脸严肃的对寇婉婉说。
“嘻嘻,公子还在生气呀?”
寇婉婉停止舞动,俏生生的站在他对面,两人相距不过三寸。
鼻尖快相撞在一起了。
这么近,总让人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因为这寇婉婉真是一个惑人的妖精,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般,让人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砰乱跳。
“在下没有生气,只是希望姑娘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祝修远后退一步,拉开点距离。
“至少,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
祝修远后退一步,寇婉婉立即上前一步。
她本身就拥有极高的身手,而祝修远菜鸟一个,根本躲不开她的追踪。
所以,祝修远“满眼都是寇婉婉”。
“好啦,好啦,奴家记住了,以后啊,但凡有事,奴家就来找公子,商量!”
寇婉婉说“商量”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咬重,并狂抛媚眼儿,大眼眨巴眨巴的,一脸得意之色。
祝修远却一时哑火,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方才……被寇婉婉钻了空子。
他说“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这句话有问题,商量,怎么商量?
古代又没有电话,当然是面对面的商量啦。
寇婉婉见缝插针,这相当于给了她一个没事儿就来找祝修远的理由!
祝修远摇了摇头,苦笑不已,并稍稍低头……
不过低头无意瞄了一眼后,祝修远忙立即抬头。
那汹涌的波涛,他可受不了。
祝修远见躲不开寇婉婉,干脆来到书案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咚!
那书案稍稍摇晃了一下,并发出一声轻响。
祝修远将眼前的书移开,果见寇婉婉那张脸蛋已出现在眼前,横着的,分外精致,艳若桃李。
像颗水蜜桃似的,让人有抱着啃一口的冲动。
原来寇婉婉横卧在了书案上,像座美人山似的,凹凸有致,一手支头,并不停地笑啊笑……
“公子,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奴家呀,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公子眼前就有一只‘颜如玉’,公子何故舍近求远呢?”
寇婉婉眨巴着两眼。
这寇婉婉真是……
明艳动人,祝修远的喉咙不禁动了一动。
“公子,奴家就是一块儿甜甜的糖,等着公子来吃哟!”
寇婉婉明显瞧见了祝修远暗吞口水的动作,不由出言打趣。
“寇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祝修远赶紧举起那本书,挡在两人视线中间,他老脸也红了,稍稍尴尬。
“公子明明很喜欢奴家的,对不对?”
寇婉婉模仿董淑贞的口气,娇滴滴,带着撒娇的意味。
祝修远还没有作任何表示,忽又听那寇婉婉腻声道:“夫君……”
那本隔开两人视线的书一阵摇晃,祝修远本人,也差点一头栽倒。
祝修远虽然没有看见她的模样,但也能想象得出,寇婉婉说“夫君”两个字的时候,她那樱桃小嘴,两瓣桃花也似的红唇,是如何张开,又是如何闭合的……
并且贝齿细密,白如瓠犀,还带着丰盈的“汁水”,如咬了一口的水蜜桃般。
“姑娘请切莫胡言,你我并未拜堂,姑娘不能叫在下为夫君……寇姑娘,请牢记你的身份,不要行此轻浮之举,以免污了令尊之名声!”
祝修远一本正经的说。
“那……奴家不如称呼公子为……驸马?”
“姑娘你……你……你又胡说八道……”
“哈哈哈……”
寇婉婉笑了起来,“美人山”一阵抖动,花枝乱颤,晃得人眼晕。
“姑娘,时辰已然不早,早下需要回城了,姑娘请自便。”
祝修远实在受不了,这妖精,把他撩得心如长草,可是他又不想与她发生些什么。
这就让人难受了。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公子,留下来再玩一会儿嘛……”
“寇姑娘,再见!”
祝修远立即丢下那书,不顾还横卧在案的寇婉婉,夺门而出。
他冲出书房门时,似乎还听见寇婉婉的娇笑声……
祝修远不管她了,径直唤来言大山,离开神雷坊,骑马回城。
……
411.我不能毁了他
傍晚时分。
晚饭后。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漱玉,董淑贞,几人聚集在主宅的花厅。
言大山也被祝修远叫了来。
之所以叫言大山,是因为此次讨论的,是有关组建家将的问题。
“伯爵可以组建一千人的家将,并且家将的粮饷、铠甲、马匹、兵器,还有操练等,皆需自行准备,朝廷是不会提供钱粮的。”
“我们府中,现在还是金吾卫在充当家将,金吾卫毕竟是天子亲军,短期充当家将还可以,但长期绝对不行。”
“所以,岳父大人,漱玉,娘子,还有大山,我们要着手,组建江城伯府自己的家将了!”
祝修远将众人扫视一圈,宣布计划组建家将的决定。
“嗯,贤婿如今已是江城伯,的确该组建家将了。不过据老夫所知,家将的消耗甚大,有许多勋爵,不是搜刮佃户,就是克扣账下将士的军饷……如此,才能保证家将的供给。”
“这也是我陈国的一大弊端……一般来说,家将总比正规将士更精锐……”
董诚捻着胡须,做出一番分析。
“嗯,大山,你曾在军中担任校尉,你有何看法?”
祝修远看向言大山。
“恩公,老爷所说的非常正确,属下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言大山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组建家将啊,恩公肯定会将这件任务交给他……
他早就手痒了。
“那么如此看来,组建家将,最重要的一点,是需保证钱粮足够。”
董漱玉也开口,她秀眉微蹙,显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个问题。
因头顶“克夫之女”的头衔,董漱玉余生,她已做好不嫁人的准备。
那么家里的事,家里的人,就是她的寄托之一。
对祝修远,她做梦都盼望他能步步高升,出将入相。
如今,祝修远要组建家将了,这可是身为一个伯爵应该具有的。
所以董漱玉也积极参与进来,出谋划策。
“嗯,漱玉说得不错,一支好的家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用兵一时,需养兵千日。不用说,这里头的花费可不少。”
祝修远点头,赞许的看了眼董漱玉,钱粮,的确是最大的制约因素。
“爹爹,修远,我董家以前,虽无高官显贵,但也算是诗礼书香之家,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所以,盘剥佃户及克扣粮饷之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组建家将所需花费,需得从商贾之事上赚取!”
董漱玉缓缓说着,并不时拿眼睛去瞧董诚和祝修远的脸色。
董诚和祝修远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董漱玉的话。
“漱玉说得不错,那些事,我们不屑去做,那就从商贾之事上开源吧!”
祝修远开口同意,算是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既如此,修远,昨日我们商量的开办酒楼之事,就需要尽快了。”董漱玉又说。
“好吧,再过两日,就是冬至佳节,等过了冬至佳节,我们就着手处理开办酒楼之事!”
祝修远一锤定音。
……
商议完毕,众人各回各院。
祝修远舒舒服服的沐了个浴,更衣出来,准备找娘子聊聊天。
董淑贞真是他的“去烦恼果”。
只要听一听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祝修远就感觉舒服,好像一天的烦心事都消散了般。
这样一来,睡觉也能睡得更加香甜。
然而,祝修远在他们的小院中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董淑贞的影子。
就连夏舞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就只有秋雯小丫鬟跟在他身后,认认真真的做她的小跟屁虫。
“咦,娘子人呢?夏舞也不在,她们两个去哪儿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祝修远不由开口询问。
“姑爷,奴婢也不知道,姑爷洗完澡出来,小姐和夏舞都不见了。”
然而,回应祝修远的,只有小跟屁虫秋雯。
“罢了,娘子和夏舞应该在府中某处玩耍吧。”
祝修远摇了摇头,这府邸太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说现在,他竟找不到自家娘子了……
摇了摇头,祝修远回身,往卧室方向走去,并吩咐:“准备睡觉吧,不管她们了。”
“好的姑爷。”
于是秋雯就去铺床叠被,并点好檀香,将一切整理得妥妥当当。
然而,祝修远刚走进房间,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却跑了来,说大小姐有事要和他谈。
祝修远愣了一下,批了件外套出门,跟着春雪,走到主宅附近的一个亭子。
董漱玉早已等候在亭中。
今夜无月,但府中各处廊道上,都有灯笼,将那亭中及廊道都照得透亮。
那凉亭临水而建,下面是一片莲藕池,如今已是冬季,那池中早已没有荷花荷叶,只有一池塘的“枯荷”。
祝修远走近,只见董漱玉倚坐于亭子围栏,背靠亭子石柱,望着那一池塘的枯荷,仿佛在呆呆出神。
祝修远只能看见她的侧颜。
灯笼的烛光,打在董漱玉那一袭雪白的、重重堆纱的长裙上,也将之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透过长裙的轮廓,可以隐约瞧见她的腿脚,正十分淑女的并拢着,裙摆下面,一双小小巧巧的绣花鞋,调皮的露出一个头……
好小的一双莲足!
祝修远隐约有些明白,为啥古代都喜欢裹小脚。
因为在这种柔和的古代长裙下,隐藏一双莲足,看起来的确十分有趣,引人遐思……
她的整个画风,看起来十分温柔,柔和,有种大家闺秀的独特气质,如沐春风!
祝修远和春雪走来的脚步声,打扰到了陷入发呆状态的董漱玉。
她回头,并站起身来。
灯笼下看美人儿,自然是别有一番趣味。
董漱玉无疑是一位绝品美女,不过她的美不张扬,更多是内在的气质,婉约,矜持,娟秀,通身大家闺秀的气质。
与之相处,十分令人心情愉悦。
“修远,你来了。请坐。”
“天色已晚,漱玉把我叫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祝修远一边在亭中石桌前坐下,一边询问。
“倒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董漱玉也坐了下来,脸色微红。
夜幕降临之后,招来妹婿,虽有春夏和冬梅在此相伴,但总也让她心中生出丝丝异样。
不过为了那件事,她也只能忍着心里的异样了。
“我就是想问问,有关花满楼寇姑娘的事……”
董漱玉有些难以启齿,脸色愈加涨红。
“哦,原来是这个啊。漱玉请放心,我跟那寇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
祝修远倒挺大方,显然,这个答案,他已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
“原来……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抬眸轻轻的看了眼祝修远,立即又底下头去。
“可是……今天……”
“哦,那寇姑娘虽名震天下,但也终究是个弱女子,她周旋于京城权贵之间,已是极难。所以,寇姑娘需寻找一些助力。”
“哦,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
此番虽是她“质问”祝修远,可反而是她羞得,看都不敢看祝修远,还需要祝修远猜透她的心思,从而主动“招认”。
她感觉十分窘迫。
因为寇婉婉的身份太特殊了,“歌舞姬”三个字,董漱玉实在难以启齿……
董漱玉深吸口气,将起伏的心绪抚平。
接着抬眸,看向祝修远的眼睛,缓缓说:“修远,你如今已贵为江城伯,并非一般市井之民……”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已是定例,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也是可以的,只是……勿要冷落了贞儿!”
为了妹妹,董漱玉也是豁出去了。
这种话,让身为黄花大闺女的她,羞涩得心肝直打颤,不过她也在死死的忍着。
这些话,她作为贞儿的长姐,总得说出来。
“我祝修远对天发誓,绝不冷落娘子,绝不辜负娘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修远立即起身,指天发誓,神清无比严肃。
“别……”
董漱玉骇了一跳,也跟着站起,她已是花容失色,但祝修远已经发完了誓,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修远,你不需如此!”
“哈哈,漱玉你不用劝,娘子是我的结发妻子,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违背誓言的,你就放心好了!”
祝修远心情舒畅,心里忽然想起董漱玉的话。
什么“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
他心里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对呀,他现在都是特权阶级了,可以娶多个老婆……
某些纠结的问题,将不再纠结了啊!
在这古代,虽有妻妾之分,但其实还要看他的态度,如果祝修远不分妻妾,那还有什么分别呢!
这貌似是一个解决某些问题的好方法,估计也是唯一的方法!
一旦想通这点,祝修远看董漱玉的眼光,立即变得火热起来。
董漱玉身为女子,何等敏感,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目光的变化。
她下意识抬眸迎了上去。
两人视线一接触,她体内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她不由小嘴微张,心中突突直跳。
紧接着,她忽然察觉祝修远看她的目光,向下一移……
那火热的目光,好似带着温度的热水,淌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蛋,下巴,脖子,锁骨……
再往下,停在了某两处。
“天色已晚,我……我先回去了!”
董漱玉立即转身,丢下一句话,夺路而逃。
“小姐,等等……”
春雪和冬梅立即追了上去。
此时此刻,董漱玉心中复杂极了,七上八下,心儿砰砰直跳,浑身充满了暖流。
祝修远那火热的目光,还有目光停留的位置。
她眼前,不由浮现以前在鲁山贼窝中,祝修远狂飙鼻血的一幕幕。
及董淑贞赴京的前一晚,两姐妹同寝同卧,贞儿曾说过的话。
貌似祝修远,就喜欢她这样的……
再到今晚,祝修远的目光……自觉停留在那……
一想到这些,就让她血流加速,唯有通过狂奔,方才能稍稍缓解。
……
夜华如水。
董漱玉的闺房中,她辗转反侧,久久不曾入睡。
黑暗中,她手捂心口,那心儿还在蹦蹦乱跳,似乎停不下来。
她用力按压,可是并不能将之按停。
那些杂七杂八的画面,在眼前不停浮现,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却”,董漱玉终于没再那么激动,心儿也逐渐平复下来。
虽身体感觉到了疲倦,但她却丝毫睡不着。
脑袋中还是一片空明。
她本身就极为聪慧,在这安静的夜晚,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祝修远陡然之间就变了呢?
原来,是她所说的那句话,“点醒”了他。
“那这么说来……修远他……他竟想纳我为……妾?!”
一推理出这个答案,董漱玉浑身又悸动起来。
四肢仿佛抽搐般,心儿也狂跳不止……
同时,她心中不由涌出阵阵甜蜜。
虽四肢在“打摆子”,但嘴角也不由勾动,在这夜晚中,她睁圆了两眼,盯着床帐顶部……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脑补出了一幅幅画面。
有她与祝修远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画面。
也有怀孕生子,缝制小衣服、小鞋子等画面,她都脑补了出来。
“不妥!”
猛然,董漱玉想起了自己头上戴着的的“铁帽子”——
“克夫之女”!
这当真是冰冷的一剑,将她心中所有情丝,所有的憧憬,所有脑补的画面,一剑斩碎……
她四肢已经安静下来,“打摆子”自动停止,心脏也归于平静,浑身的热流也刹那消失……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在这很深很深的夜晚中,董漱玉仰卧着,两眼圆睁,盯着黑暗中的床帐顶部,默默的淌下泪来。
那泪水倒是滚烫的,从眼角冒出来,顺着鬓角下滑,滴落枕头。
被丝织的枕头所吸收!
“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董漱玉默默的淌着泪,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这一刻,她的心很痛。
这就好像,她亲手拿了一把刻刀,将这句话,雕刻在她自己的心脏上面。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尽管撕心裂肺的痛。
尽管心儿“血淋淋”。
但董漱玉没有停止,还在默念:“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412.奴家就是公子派人掳来的
话说祝修远在那小亭子中,找到了解决之法,此法甚妙,可以解决一个难题,此难题已在他心中纠结了好久好久。
并且,他还迫不及待的,用目光“调戏”了董漱玉。
在目送董漱玉含羞并拽着裙摆跑远后,祝修远满面春风,喜从心来,借着被灯笼照得透亮的廊道,缓步而归。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一片黑暗。
但是缓步而回的祝修远,却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
这毫无星光的夜色,在他眼中,竟也变得美好起来。
哇!
真是良辰美景呢!
“去哪儿了呢?”
“怎么就不见了呢?”
祝修远一脚踏入主宅小院,顿见自家娘子董淑贞,还有丫鬟夏舞,她们两个在院子中跑来跑去,打开院子中每间房的每扇门,逐门查看。
她们两个神色慌张,手足无措,也像是做贼般。
并且十分焦急,就好像遗失了一件极为重要的物品,她们正在连夜搜寻。
“娘子,夏舞,不用找了,为夫回来了!”
祝修远大踏步进来,嘴角带笑,他以为董淑贞她们逐房逐门的翻找,是在找他。
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喜欢看董淑贞焦急找他的模样。
他觉得这时的董淑贞,格外可爱。
“啊……夫……夫君……”
董淑贞和夏舞,两女逐门翻找的动作一僵,缓缓回身,看着祝修远,满脸赔笑。
就好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般。
“对对,小姐,姑爷都回来了,我们就……就不用到处找了,小姐,姑爷回来了!”
夏舞这机灵鬼,立即反应过来,并不停给董淑贞使眼色。
“哈,对对对,妾身回来,因不见夫君,故带了夏舞四处翻找……如今夫君回来了,我们自然也就不用再找了……”
董淑贞也反应了过来,在那打哈哈。
“夜已深,赶紧回房睡觉吧,为夫也要休息了!”
祝修远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房门,准备睡觉。
董淑贞和夏舞俩主仆,神清有异,这一点,祝修远自然看出来了。
不过他这个娘子,本身就古灵精怪,往往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让人大吃一惊,或者苦笑连连……
所以,祝修远并未深究,董淑贞和夏舞,她们究竟为何神清有异!
祝修远推开房门的时候,董淑贞和夏舞也推开她们的房门,做贼似的,一闪身进去,并立即关上。
祝修远屋中,还点着一支蜡烛,豆大点烛光,摇曳不停,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往常,祝修远喜欢明亮的环境,他的屋中,起码要点三四支蜡烛。
不过,他方才本欲睡觉,所以只留了一支,方便吹灭。
后来被春雪叫走,这一支蜡烛也就未曾吹灭。
反正都要睡觉了,他也懒得动手添蜡烛,只借助这豆大点儿的烛火,解下外衣,随手丢在一个衣架上。
接着是其余的外衣,也被他一一摘下。
并随手往衣架处一丢,丢没丢上衣架,他可不管,可能大部分都落在地上了吧。
这么晚了,他并没有叫醒秋雯,起来伺候他更衣。不过这凌乱的衣服,倒是可以留给秋雯明天来收拾。
他呢,自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豆大点儿的烛光明灭不定,整个屋子中的亮度,自然也不高。
而那床铺,其实还有几道“门”,纱帐、锦帐什么的,整个床铺,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小型房间。
所以,床铺深处,一团漆黑,那豆大点儿的烛光根本照不到。
不过幸好的是,秋雯已经叠好被褥,他只需自行解下外衣,躺上去拉过被子盖上就好……
噗!
吹灭那豆大点儿的蜡烛。
整个房中顿时一片漆黑。
在自己的房间中,祝修远自然不怕,他站在原地稍稍适应了一下,整个黑暗的环境,稍稍缓和了一些。
屋外廊道上的灯笼还亮着光,缕缕光线透进,将屋中大致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祝修远凭借这些轮廓,举步往卧榻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碍。
他还放下了重重的锦帐和纱帐。
如此一来,光线又暗了一些,但轮廓依旧在,他还能分辨。
两步走到卧榻前,一屁股坐上去,再踢掉鞋子,翻身爬上卧榻,仰躺在上面,头枕枕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呼!”
祝修远长出一口气,将整个身体放松,慢慢闭上两眼,准备入睡。
可是过了没几分钟,那被子,盖在祝修远身上的被子,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嗯?”
祝修远立即惊醒,他十分明确,他仰卧在卧榻上,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那这被子怎会自己动呢?
下意识的,祝修远一手探了过去。
“莫非秋雯在铺床叠被的时候,落下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落下来了,或者翻滚了一下,因而引起被子跟着动了一下?”
他那只手探过去的同时,他心里还在默念,做着某些猜测。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似娇似嗔,妖媚入骨,娇娇滴滴。
“什么……人……唔……唔……”
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都被吓坏了。
他的卧榻上,怎么还躺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天啦!
祝修远下意识的张嘴欲叫,不过一只稍稍有些凉爽的手儿探来,准确无误的罩在他嘴上,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唔唔”的轻哼。
与此同时,另有一只手探来,按住了他的胸膛。
那手力大无穷,竟好似几万斤的巨石般,横亘在那,他根本起不来,也动弹不得。
“公子,切莫出声,是奴家啊,公子不认得奴家了?”
那女声再度在耳边响起。
他甚至能觉察到,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流,打在他耳朵上,触动耳朵上面的绒毛,痒丝丝的。
祝修远吓坏了,心情跌宕,根本没有分辨出这是到底谁。
兀自挣扎不休。
并发出“唔”“唔”的轻哼,手脚四肢乱蹬乱舞,将被褥弄得一团糟。
出于本能,他两手分别握住那女子的两个手腕,用力往外推。
但是,那女子两个手腕虽纤细得紧,但却好似铁铸般,他竟推之不动……
忽然,按住他胸膛的那手撤回。
不过祝修远还是爬不起来,因为那女子有一手,还罩在他的嘴巴上,将他的头固定在枕头上。
他虽然四肢乱蹬乱舞,又蹦又跳,但仍摆脱不掉那女子的钳制,动弹不得。
“公子,是奴家呀,寇婉婉呀,公子不认得了?”
话音刚落,脑袋侧边陡然出现一抹亮光。
虽不甚明亮,但竟也堪比一颗豆点儿大的烛火。
祝修远听其声,见其光,不由侧过头看去。
只见那亮光,原来来源于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被这夜明珠的柔和光芒所照亮的,则是一张惑人的玉颜……
不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是谁?
原来是寇婉婉啊!
“唔唔……”
祝修远放松下来,四肢也不再乱蹬乱踢,只拿眼睛瞪着她,示意她松手。
“公子可别大声叫唤哦,要是唤来董二小姐,嘻嘻,奴家可是不赔偿的哟!”
寇婉婉眉眼皆笑,她那张惑人的玉颜,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格外惊艳,也格外娇嫩。
“唔,唔!”
祝修远点了点头,两眼如炬,盯着她,催促她快点。
寇婉婉媚笑着,将手撤回,不再捂住祝修远的嘴巴。
祝修远猛喘了两口气,侧头瞪着寇婉婉,小声质问道:“寇姑娘,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怎么……”
“公子是想说,奴家怎么跑到公子的卧榻上来了吧?”
“是,姑娘也太……太不自爱了些,你我孤男寡女,又未经婚配,同卧一榻,成何体统!”
噗嗤!
寇婉婉掩唇而笑。
笑得花枝乱颤,带动他这卧榻也跟着一起抖动。
“姑娘笑什么,我在很严肃的说这个问题,姑娘请正经一些!”
祝修远板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公子,奴家之所以身在此处,实在是身不由己……嘤嘤嘤……奴家也是被迫的。想奴家清白之躯,却在这大半夜的,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寇婉婉一手握着夜明珠,一手五指弯曲,放在琼鼻之下,侧身缩在枕头上,在那扮“可怜命苦”之相。
祝修远不由扶额,头疼。
寇婉婉又来了,又来了,又戏精傍体了。
“姑娘,你……身手高强,手下人多势众,谁敢欺负你呀?若不是你自己跑来,谁敢把你怎么样?”
“奴家是被人给掳来的,公子信不信?”
寇婉婉停止“哭泣”,两眼很大很圆,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璀璨如星辰,极为美丽。
不过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皎洁之色。
“自然不信,以姑娘的身手,谁有那种本事,可以掳走姑娘?”
祝修远摇头,一万个不信。
“公子若不信,请起来查看奴家……奴家如今,还被绳子绑着呢……嘤嘤嘤……奴家清白之躯,却被公子给玷污了,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祝修远皱着眉,翻身爬起来,借着夜明珠的柔和光芒看去。
他顿时傻眼了。
那寇婉婉……果然被五花大绑着,大拇指那么粗的绳子,正捆绑在她身上……
这是谁捆的?
祝修远不由偷偷咽了口口水。
“公子信了吧,奴家先被人打晕,醒来时,就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公子,你可要负责呀,奴家的清白,可是全毁在公子手里了……嘤嘤嘤……”
“不对,姑娘既然被人打晕,被五花大绑,那为何不捆住姑娘的双手呢?”
祝修远呆愣了好一阵,忽然反应过来,盯着寇婉婉的手,脸带胜利的微笑。
嘿嘿,小样,这下看你怎么辩解。
“公子,你难道不明白么?”
寇婉婉哭哭啼啼,横卧于塌,姿势极为撩人。
她通身上下,无比楚楚可怜,有种弱者的气息……
“明白什么?”
祝修远被寇婉婉撩了那么久,已然生出一丝“抗体”,眼前虽有美人儿横陈,但他可以做到表面无动于衷。
寇婉婉眨巴眨巴眼,神态极为妩媚,那两只大眼,可谓勾魂摄魄。
祝修远嘴角疯狂抽动……
方才,他差一点就破功。
这妖精,果然是诱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胡说八道!”
祝修远呵斥。
不过他也不敢多说话,不然传出口水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不就尴尬死了么!
“罢了,奴家不过只是一位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既被公子派人掳来此处,还被公子放在卧榻上……”
“待奴家尽心尽力的服侍完公子后,请公子放……放奴家走……嘤嘤嘤……”
寇婉婉一边说着诱人的话,一边扭来扭去,她浑身上下被束缚,扭动间,像是一条美人鱼……
“寇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出现在伯府?”
祝修远凝眉。
这寇婉婉虽三番五次的撩拨他,但是,让寇婉婉自缚其身,自动跑来伯府,大半夜的,跟他在这胡扯……
应该不可能!
寇婉婉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况且,祝修远也不想就“征服”的问题,继续扯下去了,需要转开话题。
“嘻嘻,公子,奴家先前说了,是公子派人将奴家掳来的呢!”
寇婉婉虽然自称是被掳来的,可她却满脸笑容,甘之如饴……
“废话,在下怎么会如此行事,我也没有派出过人!”
“那……奴家就不知道了,反正醒来后,就出现在公子的榻上。公子,奴家的清白全毁于你手,公子你可要负责哟!”
“别胡扯,赶紧说清楚!”
祝修远一张脸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