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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52 封侯拜相之功【二/四】

    【感谢投票和订阅的书友,谢谢!】

    什么?

    搞了半天,竟然不是太子的功劳啊!

    百姓们稍稍意外,心里的期待落空之际,那国相李忠,两眼却是猛然一睁。

    整个人的精神气瞬间提升,达到最高峰。

    李忠心道:“原来不是太子的功劳……不管是不是,太子既然已经亲口说出此话,那就表明,他将一桩天大的功劳推到了门外!”

    “哈哈,哈哈,如果太子一口咬定这是他的功劳,凭此大功,当能坐稳太子之位的宝座。可是他竟矢口否认……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国相李忠心里无比激动。

    “太子殿下谦虚了,居功而不自傲,实乃我辈之楷模!”百姓中有人起哄。

    百姓们听了这话,顿时反应过来,太子方才所言,恐怕是谦虚的话。

    于是百姓们又纷纷赞扬太子品德高尚,不居功自傲……

    不过他们此番的热情,却没有方才那般高涨了……

    不论怎么说,太子都是从“最艰苦的战区”回来的人,那还是打了个大胜仗的“战区”,太子自然享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

    百姓夹道欢迎!

    从城外码头,到凤仪门进了城,从城中街道穿行,直到仪仗队进了皇城,一路追随的百姓方才停了下来。

    仪仗队进了皇城后,沿着崇礼街前行,行至正阳门前,调头转入洪武门。

    过了洪武门,沿着“千步廊”一路走到承天门。

    承天门前,太子从仪仗队的马车中下来,换步行,走在最前,后面跟着国相李忠,以及六部百官。

    进入承天门,过端门,再到午门,接下来就是紫禁城了。

    随着太子走进午门的百官,就只剩下七个人,国相李忠,及六部尚书,其余官吏则留在午门外。

    午门早有太监在等候。

    那太监领着太子一行人,直接过了奉天门,然后从侧边廊道通过,绕过奉天殿、华盖殿,直接来道谨身殿前。

    “太子殿下,国相大人,及诸位尚书大人,请在此稍候,容老奴通传。”

    那太监转身进入谨身大殿。

    大殿中。

    那太监通传后,陈皇刘叔宝还没有动,旁边的尤贵妃却已激动起身,十分激动:“皇儿回来了,皇儿回来了!”

    说着,提着裙摆,就要出殿相见。

    “爱妃莫急!”

    陈皇刘叔宝赶忙叫住尤贵妃,笑道:“爱妃,皇儿就在殿外,马上就能见到,不毕急于这一时半刻。”

    尤贵妃猛然反应过来,忙回来坐下,欠身道:“陛下,是臣妾心急了,竟忘了礼数,请陛下责罚。”

    陈皇刘叔宝摆了摆手,笑道:“宣进来!”

    那太监领命,走到大殿外,扯着嗓子喊道:“宣太子觐见,宣国相李大人觐见,宣六部尚书觐见!”

    太子等在殿外理了理衣冠,依次走进谨身大殿。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妃!”

    “臣等拜见陛下!”

    “皇儿平身,诸位爱卿平身!”

    “谢父皇!”

    “谢陛下!”

    君臣见礼毕,太子等刚刚站直,就见那尤贵妃望着太子,激动莫名,正上下仔细打量:“皇儿,你……你在江州可还安好?”

    “母妃,儿臣在江州很好,未曾受伤或出现意外!”太子拱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尤贵妃重重舒了口气,虽然在昨天下午,得到江州未被攻陷的消息时,她就知道太子无碍。

    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心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皇儿辛苦了!”

    陈皇刘叔宝红光满面,嘴角带笑。

    说:“燕军五万大军,攻城十日,然江州城却能始终坚守,屹立不倒,使燕军不得寸进。”

    “我儿啊,你是如何办到的?想必城中百姓伤亡不小吧?朕昨日已下令,免除江州三年徭役赋税,以嘉奖江州百姓的牺牲!”

    “皇儿,快与朕说说,你是如何办到的?竟能据江州小城而坚守,那可是整整十日啊!面对燕国五万大军,功劳可不小!”

    “皇儿令江州小城坚守十日,拖住燕军五万大军,为后方的鄱阳王叔等,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局!”

    “皇儿,你快说说,你是如何办到的?”

    陈皇刘叔宝端起茶杯,小口抿着茶水,好像等待大戏开场的听众一般。

    “皇儿但说无妨,等你父皇听完后,定有重赏!”

    尤贵妃笑吟吟,她此刻心情无比舒畅。

    听自家孩儿叙说功劳,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开心的吗!

    太子身后,那国相李忠,微低着头,面容冷峻依旧,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但此刻,李忠的嘴角微微上扬。

    眼中精光爆闪,不知道在构思什么事。

    “不不不!”

    太子连连摆手,忙道:“父皇,母妃,儿臣想,你们误会了!”

    陈皇刘叔宝和尤贵妃皆是一愣,不解的看着太子。

    而那国相李忠,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眼中精光越发闪亮,拢在长袖中的手暗中握紧。

    “误会?皇儿你在说什么,什么误会了?”尤贵妃疑惑。

    “父皇,母妃,江州守城拒敌之功,并非属于儿臣!儿臣在江州多日,其实一直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并未出言指点过什么。”

    “哦?!”

    陈皇稍显惊讶,两手捧着茶杯,凑到嘴边了,却一时停住。

    “皇儿你说什么?”

    尤贵妃稍稍凝眉,暗中着急,心里对这个孩儿,那是又喜又无奈,哪有把即将到手的功劳往外推的!

    说得好听,是心底善良,厚道。

    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傻!

    用这泼天之功巩固太子之位不好么?

    “父皇,母妃,立下此功者,乃是江州司马祝修远!”

    “其余诸如江州刺史董诚,江州长史李林洲等,也出力甚多。不过首功者,当属江州司马祝修远!”

    “原来是祝修远啊!”

    陈皇瞬间了然,并将此人的一切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

    陈皇刘叔宝放下茶杯,两手拍了拍膝盖。

    沉声道:“祝修远,曾以瘟疫药方,换得梁国三成贡品,此功之大,其意义不仅仅在于那三成贡品!”

    “朕,本就欠祝爱卿一个奖赏啊!却没想到,祝爱卿又立大功,这次的功劳,却是比上次的大了数倍不止!”

    “这是封侯拜相之功!”

    陈皇刘叔宝大声做下决断。

    听了这话,其余人还好,只是那国相李忠,及六部尚书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国相李忠的眼珠动了动,不过未曾开口劝阻陈皇。

    “封侯拜相”,这可是天大的事,他们这帮文臣,一般都会竭力劝阻陛下的,这种爵位还是少封一点为好。

    但是这次,国相李忠没有动,当没听到一样。

    而他身后的六部尚书,见李忠未动,他们面面相觑之余,也没有任何动作。

    “皇儿,快快将江州之事讲来,特别是有关那十日的,祝爱卿他们是如何拒敌的?为何能抗住燕军五万大军的围攻?”

    陈皇刘叔宝立即又来了兴趣,在他看来,江州之功,是不是太子立下的,并不重要。

    “儿臣遵命!”

    太子理了理思绪,从北方草原上的“北元”帝国,遭遇自极北之地袭来的寒流讲起。

    西南高原上的“大蕃”异动,导致梁国两面受敌,不能腾出手来理会陈国。

    然后陈国邵州王借机叛乱,驻守江州的鄱阳王出兵平叛。

    再到燕军大举南下犯边,进犯陈国鄂州、江州、宣州等地。

    ……

353 封侯拜相之功【三/四】

    太子着重讲了祝修远打造的诸般新式兵器。

    并言明正是由于这些兵器之功,江州才能守城十日,所以祝修远居首功。

    还将从祝修远处听来的,什么“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话,一并讲了出来,不过众人却像听天书般,不解其意。

    “江州城南鲁山,有一猛火油池,极易取得猛火油。大战开始之前,祝修远就已着人大量收储,以备战资。”

    陈皇刘叔宝插话道:“猛火油之威,朕也有所耳闻,不过此油极易失火,且扑之不灭,虽然是利器,但往往焚毁自身。那祝修远竟能大量收储猛火油?”

    “能!”太子斩钉截铁,并隐隐自豪。

    “儿臣亲自去看过,那暴虐易燃之油,到了祝修远手里,就好像那拔了牙的老虎,不具任何威胁!”

    “好!皇儿啊,你接着往下说。”

    “是,父皇!”太子停顿一下,接着说:“祝修远利用猛火油,打造出两种新式兵器,一曰‘猛火油瓮’,二曰‘猛火油柜’。”

    “猛火油瓮,可从城墙上居高投下,落地既碎,猛火油四溅,再以火箭射之,城下顿起大火,焚烧敌军!”

    “也可将之使用投石机掷出,将敌军的投石机、攻城云梯、攻城锤等烧成渣。”

    “至于猛火油柜……此物极为精妙,儿臣曾仔细查探过,却始终不解其运作之理。”

    “猛火油柜,通体由熟铜打造,使用时,只需将之架在城墙上,来回抽拉一拉杆即可。”

    “那喷嘴中,自会喷出熊熊火龙,长约数丈,可自城墙上直接攻击城下敌军,一扫一大片!”

    “且火龙持续不断,连绵不绝,杀伤力极强,敌军根本不敢近前!”

    “果真有此妙物?!”

    陈皇刘叔宝拍桌而起,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

    “有!儿臣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太子回答得斩钉截铁。

    陈皇刘叔宝背着两手,走来走去,脸上逐渐攀上一抹狂喜之色。

    “有此利器,我陈国的战力将大大提升……”

    那陈皇刘叔宝,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之事,最后竟忘形的哈哈大笑起来,喜不自禁,嘴里嘀咕着。

    众人只隐约听见“反击”、“贡品”等字样。

    太子等看着陈皇“发癫”,有些呆,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

    “对了皇儿,那鲁山上的猛火油池,万不可落入敌人之手……来人,来人!”

    陈皇激动得好像疯了,整个人神神叨叨。

    “陛下!”殿外金吾卫转身而进。

    “传朕口谕,令金吾左卫大将军,派出一千……不,派出五千金吾卫,团团守住江州鲁山上的猛火油池,无故靠近者,杀无赦!”

    “遵命!”那两位金吾卫转身下去执行陈皇的命令了。

    陈皇神神叨叨一阵,忽又问太子:“皇儿,那猛火油柜喷出之火龙,当真长达数丈?当真能令城下敌军不敢近前?”

    “父皇,当真如此,儿臣亲眼所见,一个猛火油柜,可抵精兵数千!”太子斩钉截铁。

    “若无此等厉害兵器,小小江州城,又如何能在燕军五万大军的围攻下,坚守十日,始终屹立不倒!”太子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好!”

    陈皇重新坐下,喝了口茶压惊。

    随后吩咐道:“来人,传江州司马祝修远,立刻赴京来见,朕要亲眼见识一番!”

    “遵命!”有人去执行这条命令去了。

    “皇儿啊,你虽然没有参与江州守城之战,但在那城中,待了十日,恐休息不好,你应该也累了,今日就先回去好生休息吧,待明日,朕另有赏赐!”陈皇摆了摆手。

    “儿臣多谢父皇!”

    太子拱手谢恩,接着又说:“额……父皇,儿臣还没有说完呢,祝修远还有另有几种厉害兵器……”

    “还有?!”

    陈皇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般,忙命:“皇儿快快说来!”

    太子与有荣焉,稍稍理了下思绪,接着说:“除了猛火油外,祝修远还打造出一种粉末,拥有鬼神之力,叫做‘神雷’!”

    “在此基础上,祝修远打造出四种新式兵器,分别为‘竹筒鞭炮’、‘纸皮鞭炮’、‘震天雷’、‘大震天雷’!”

    “竹筒鞭炮,乃是取用拇指粗细的竹筒,内填神雷粉末,点燃引线爆炸,其声如雷。像编辫子般,将数十竹筒鞭炮串在一起,形似长链。”

    “使用时,用火点燃引线即可,将之投入城下,当数量多时,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动,令敌军丧胆,令敌军战马失蹄,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纸皮鞭炮与竹筒鞭炮差异不大,只是其中暗藏铁屑,爆炸时,铁屑溅出,虽不能贯穿铠甲,但能伤人脸面眼睛,使敌军丧失战力。”

    “至于震天雷,则是一件了不得的,旷古烁今的新式兵器!”

    “其大如小儿拳头,外壳乃是生铁铸造,内填神雷,爆炸时,其声如闷雷,直欲将人的五脏六腑都震出体外。”

    “并且外壳的铸铁受爆炸之力崩裂,四散激射,将有破甲之力!一颗震天雷,可伤方圆一丈范围内的敌军!”

    嘶!

    陈皇等吸气不止。

    “大震天雷,则是震天雷的放大版。其大如人头,以投石机抛出,飞临敌军阵前的攻城云梯、攻城锤、投石机等近前爆炸,一举摧毁敌军攻城器械!”

    “父皇,江州城小,守城将士不多,但却能凭借这许多新式兵器,硬生生抗拒五万燕军于城外,始终屹立不倒!”

    “而这其中,当属江州司马祝修远的功劳最大!对此等功臣,儿臣斗胆,想请父皇大加赏赐!”太子拜道。

    “嗯。”

    陈皇点了点头,两手拍着两膝盖。

    说:“祝爱卿啊,朕原先就欠他一个赏赐,如今又立下此等奇功,朕自当一并赏了,不能寒了功臣之心……”

    尤贵妃笑道:“陛下说得不错,此番祝修远与皇儿并肩守城,立下大功,陛下应当重重奖赏才是!”

    国相李忠歪了歪嘴,暗骂尤贵妃狡猾,竟一句话将功臣与太子绑在一起,这是在拉拢人才啊!

    不过国相李忠思前想后,也出列开口:“陛下英明!江州之功,当归江州司马,陛下嘉奖之余,也当传旨天下,让我陈国人人皆知,江州司马乃当朝大功臣!”

    尤贵妃听了这话,也暗啐一口。

    李忠强调功劳是江州司马的,也就是说与太子无关,故意淡化太子在这件事中的影响……

    不过转瞬之间,尤贵妃就已释然。

    江州司马祝修远,早就被她拉拢了,算是她这方的人,就算那大功劳尽归祝修远,那也是她这方获益!

    对于尤贵妃与国相李忠之间的弯弯道道,陈皇刘叔宝与太子自然不知。

    对于两人的建议,陈皇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而太子见功臣终将得到赏赐,心里也高兴。

    不过就在此时,有人送来一份文书,来自江州。

    陈皇接过一看,张口诵读道:

    “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词作人:江州司马祝修远!”

354 封侯拜相之功【四/四】

    陈皇读罢这首词,殿中众人皆呆。

    “陛下,臣妾早就听闻,那江州司马祝修远,号称‘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盛名之下无虚士。”

    “如今看来,祝修远此人文彩亦是非凡,文武双全啊!”尤贵妃打破沉默。

    “文武全才,武可安邦,文可治国,此等人才,朕自当要重用!”陈皇刘叔宝下定了决心。

    “父皇,您看此词中的四句,‘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与‘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祝司马虽弱冠之年,但却是大才之人,儿臣斗胆,想请父皇立即对祝司马委以重任,莫要让此等大才,觉得‘浔阳地僻’和‘江州司马青衫湿’,请父皇明鉴!”

    陈皇闻言一愣,再向那诗稿看去,仔细品咂那几句,果然能从其中品出一种“不被重用”、“心灰意冷”之感。

    “哎!”

    陈皇刘叔宝重重叹口气。

    自责道:“是朕负了祝爱卿啊!祝爱卿履立奇功,不说应对江州天灾瘟疫之功,单说以瘟疫药方,换得三成贡品的功劳,朕……就没有好好的赏赐于他!是朕之过!”

    太子、尤贵妃,甚至国相李忠等,纷纷规劝陈皇,赶紧给祝修远赏赐,以安功臣及大才之心。

    “好,祝爱卿履立奇功,如今更是助我陈国提早结束战乱,其功可封侯拜相……”

    一听说“封侯拜相”四个字,国相李忠的眼皮就直跳。

    如果不是为了削弱太子在此事中的影响,将功劳悉数归于那什么江州司马,他才不会答应呢,定会站出来反对。

    “赐祝修远‘江城伯’爵,位在五品,食禄万户,掌领万军,另赐金……”

    陈皇张口就来,说了一堆的赏赐,当然其中最大,含金量最高的一个,就是“江城伯”的爵位。

    陈国的爵位,分为三等,分别为王、侯、伯。

    伯爵是最小的一个爵位。

    但就这最小的伯爵,它也能俯视百官。

    拥有一系列特权,朝中文武官吏,不能与之相比。

    并且,凡封王赐侯者,不是皇朝子嗣,就是战功卓著者。

    祝修远符合第二项“战功卓著”,况且又有太子、尤贵妃、国相李忠等人的支持,自然水到渠成。

    尽管对于国相李忠来说,支持赏赐给祝修远伯爵,是一种无奈之举……

    陈国的爵位,其实也算是一种军职,五品伯爵,将自动获得“将军”的职位,可掌兵一万。

    下设副将一人,参将、守将等若干。

    算是一个作战“单元”。

    或征战四方,或驻守一地。

    比如鄱阳王就驻守在鄱阳湖附近。

    “父皇英明!”太子忙拜谢,祝修远受赏,简直比他受赏还高兴。

    “陛下英明!”尤贵妃心里也挺高兴,看着她“种下的幼苗”茁壮成长,这可是太子未来的助力啊!

    “陛下英明!”

    国相李忠等也比较满意,虽然又多了一个伯爵,多了一个“寄生虫”,让他们这些朝中百官心里不爽。

    但这功劳落在别人手里,也总比落在太子手里强!

    随着祝修远的赏赐尘埃落定,此次谨身殿之议,告一段落,众人各自退去。

    且说那太子殿下,回到东宫,沐浴更衣,又吃了点东西,随后接到母妃尤丽华的令喻,让他到仁寿宫相见。

    太子心里正高兴,因为他基本上完成了母妃让他去江州的初衷,江州一行,他真的获益良多。

    尽管他在那衙门后宅中,躲了许久,像是懦夫。

    但后来他自动走出安乐窝,也没有再回去,还见识到了许多想都没想到过的东西……

    高兴的太子,一路带笑,来到仁寿宫。

    “母妃!”太子拱手上前,“母妃,儿臣此次前去江州……”

    “我的儿!”

    尤丽华本是坐着的,见太子进来,立即起身,两手扶着太子两肩,上下扫描着太子。

    脸上表情变幻莫定,一会儿是担忧,一会儿是骄傲,一会又是自责。

    “我的皇儿,你此去江州,瘦了,也晒黑了……”

    尤丽华扶着太子,微微仰着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太子,眼角湿润,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母性光辉。

    “母妃……儿臣在江州很好……”

    太子是个孝顺的娃,见母妃如此,心中顿时暖如阳春。

    “儿臣让母妃担心,是儿臣的过错,请母妃责罚!”

    “来来来,坐下,本宫亲自烹调了一种糕点,酥软甜糯,皇儿你定然爱吃。”

    尤丽华擦了擦眼角湿润,对左右吩咐道:“将糕点端来!”

    “奴婢遵命!”左右服侍的小宫女领命而去。

    尤丽华则拉着太子坐下,笑道:“我的皇儿,母妃怎生舍得责罚于你,你能安然归来,为娘心里……就已经无比高兴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太子心中顿觉十分温暖,与尤丽华聊起了江州趣事。

    不一时,糕点端上来,太子狼吞虎咽,吃得甚急,直言美味,把尤丽华乐得眉开眼笑。

    “母妃,儿臣此去江州,果真见识到了许多,也学到了许多,开阔了视野,皇儿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太子滔滔不绝,讲解江州见闻,尤丽华也认真的听着,不过她的脸色却悄然起了变化。

    “母妃,此次儿臣收获颇丰,等下个月,请母妃准许儿臣,再去偏远州县游历,以增长见识。”

    “不!”

    尤丽华秀眉微蹙,一口拒绝:“不可,皇儿去了趟江州,恰逢燕军南下犯边,要不是祝修远厉害,生生阻挡燕军十日,皇儿你……”

    “总之你不可再外出冒险了!外出游历,增长见识固然是好,可是皇儿啊,你不是一般人,你是陈国的未来,万万不可再有一点闪失!”

    “江州一行,将是你最后一次出远门。从今天开始,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许踏出城门半步!”

    “母妃……”

    太子彻底呆了,面对陡然变脸的母妃,他无言以对,想反驳,可是孝道在先,他无论如何也反驳不出口。

    “母妃,可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太子提起一口气,弱弱的反驳。

    “从今天开始,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可踏出皇城半步!”尤丽华化身严母,正教训着自己的孩子。

    “母妃……可是皇儿……想去……”太子凭空生出一股勇气,只不过声音越说越低。

    “从今天开始,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可踏出东宫半步!”

    尤丽华却是下定了决心,从城中,缩为皇城,再缩为东宫……

    现在太子就连走出东宫,都要经过尤丽华的允许了……

    “母妃……”

    太子欲哭无泪,可是又没有什么话可说,也不敢说,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母妃。

    “皇儿啊!”

    尤丽华那紧绷起来扮作严母的脸一松。

    柔声劝道:“自从你身陷江州的那刻起,本宫几乎日日难眠,每天都在想,到底是生命重要呢,还是出门游历的见识重要。”

    “皇儿,本宫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又是当朝皇太子,是本宫未来的希望,也是陈国未来的希望!”

    “本宫思来想去,并在佛前立下誓言,倘若老天将我的皇儿还给我,我定不会再让他以身犯险。”

    “活着,始终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也没有了……”

    “儿臣让母妃提心吊胆,夜不能眠,是儿臣的过错!”太子拱手道。

    “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尤丽华满意点头。

    又柔声说:“而且在这朝廷中,想要我们母子去死的人,大有人在!”

    “比如那贱人的父亲,纠结朝堂官吏,屡屡与本宫作对,他们是真恨不得我们母子两立即去死!”

    “皇儿你明白吗,本宫之所以不让你出门,看似将你禁足,但实际上,是在保护你呀!”

    “本宫不想你有任何损伤,你明白本宫的苦心吗?”

    “母妃,儿臣……明白,母妃的话,儿臣谨记在心!”太子最终妥协,耷拉下脑袋。

    “好,真是好孩子!”尤丽华大喜,脸上绽放笑容。

    自此之后,太子长居东宫,但凡要离开东宫,都需先行向尤丽华请示。

    若得允许,他才能成行,若不得允许,太子则不能踏出东宫的大门。

355 受封“江城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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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

    昨日晚间,祝修远与刘文彩等人泛舟江面,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就连是什么时候倒头大睡的,竟也不记得了,“喝断了片儿”。

    这一觉,祝修远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虽然是宿醉,不太舒服,但因江州战事结束,危急解除,身心放松,神经不再紧绷。

    借着酒劲儿,竟成就了一场难得的酣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

    祝修远悠然醒转。

    “啊……哈……头好痛!”

    祝修远打个哈欠,不由以手捂头,昨晚饮酒太多,宿醉醒来,脑袋终究还是发作了。

    “姑爷醒啦!”

    祝修远揉开两眼,微咪着看去,却原来是秋雯,她那小圆脸上带着笑容。

    “小姐,姑爷醒了,姑爷醒了!”

    秋雯转头看向某处,高兴大叫不止。

    祝修远心下奇怪,顺着秋雯的视角看去,却见娘子董淑贞半坐在床沿。

    “娘子,秋雯,还有夏舞,你们都在啊!”

    祝修远宿醉醒来,脑袋隐隐作痛之外,眼睛还有些干涩,似乎很难睁开。

    他边说话边用手揉着两眼。

    然而,等了好久,却不见董淑贞说话。

    奇怪!

    祝修远眼中的干涩顿时消失,急忙看向床沿,却见董淑贞正侧头瞅着他,贝齿咬着下唇,两眼瞪得溜圆,脸色有些难看。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无比诧异,不由定睛仔细看去,又见董淑贞两手捏着被子,狠狠的捏着,揉来揉去,很用力。

    祝修远心下一怔,一股凉气儿从心底冒出,竟将脑袋中的痛感都压过,彻底醒了过来。

    “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祝修远知道,其实董淑贞是个暴力分子,从她经常欺负言大山就能看出。

    一双小拳头,经常揍得言大山嗷嗷叫……

    尽管董淑贞在他面前很乖,未曾表现暴力的一面,可是此刻……

    祝修远很郁闷的发现,董淑贞想……想揍他!

    面对祝修远的追问,董淑贞一言不发,努着嘴,两只大眼定定的瞅着他,两手用力的揉着被子,小脸儿紧绷,脸色很难看。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挣扎着想爬起来。

    恰好此时,秋雯和夏舞一起走来,夏舞端着一个铜盆,秋雯从中拧出一张干净帕子,俯下身给祝修远擦脸。

    并说:“姑爷别动。”

    祝修远从秋雯手中将那干净帕子抢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再还给秋雯。

    接着两手一支,从卧榻上坐起,看着董淑贞,笑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昨晚泛舟江面,饮酒作诗,没有带上你一起?生气了?”

    “夫君昨晚玩的可好!?”

    董淑贞终于开口了,只是嗓音中缺少了平日里的那种快乐劲,变得低沉,声线也飘飘忽忽,有些走音……

    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受了无穷委屈的……小媳妇!

    “额……一般一般……”

    祝修远打个哈哈,心里想着,昨晚应该没有干什么坏事吧。

    “夫君很喜欢听弹琵琶?”

    董淑贞又问,还是那种声线飘忽的声音。

    “不,不喜欢!”

    祝修远一口否认,坚定摇头。

    “夫君骗我,昨晚夫君那首《琵琶行》,妾身可是见过了,‘浔阳地僻无音乐……如听仙乐耳暂明。’夫君不仅喜欢琵琶,还喜欢美人弹的琵琶……”

    董淑贞小嘴一瘪,手上的被子糟了大殃。

    缝制的线头都崩开,她酸溜溜的说:“昨晚那商人之妻,想必十分美貌!”

    祝修远瞪大两眼。

    他明白问题出在那里了。

    吃醋了这是!

    “娘子你想岔了,昨晚上都是刘文彩和那帮名士在起哄,为夫被他们灌了酒,糊里糊涂的就作了那首《琵琶行》……其实我不喜欢听琵琶,对那商人之妻也没非分之想,她那么老了,哪有娘子你漂亮呢!”

    “真的吗?”

    董淑贞脸色顿变,不再难看,稍稍有了丝喜色,揉捏被子的两手也是一停。

    “自然是真的,昨晚不过是恰巧偶遇而已,现在那人身在何处,为夫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对她有兴趣呢?娘子,你想多了!”

    “可是……夫君,那她们呢?!”

    董淑贞转头,看向屋子中间。

    “谁?”

    祝修远跟着转头看去,顿时两眼一大。

    只见这屋中,站着两位妙龄女子,衣着打扮十分光彩,身形苗条如弱柳扶风,最重要一点,两位妙龄女子皆怀抱一把琵琶。

    “她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祝修远懵逼,他可以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姑爷,她们是鄱阳王差人送来的,说是什么扬州……瘦……吗?”

    秋雯歪着脑袋道明她们来历。

    “扬州瘦马?”

    “对对,是扬州瘦马,奴婢记错了。”

    “姑爷,王爷听了那首《琵琶行》,于是就送了她们来。还带了两把琵琶,并说她们极擅弹琵琶,好让姑爷听个够!”夏舞在旁补充。

    “王爷真是……”

    祝修远揉了揉脸,他记得,那鄱阳王府中的管家,很早以前,就想送两个扬州瘦马给他来着……

    “夫君,王爷把人都送来了,你……”

    董淑贞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看向那两个扬州瘦马的目光十分不善。

    “这样吧……”

    祝修远掀开被子下床,也不去打量那两个妙龄女子。

    “每人赠送纹银三百两,送出府外,让她们自行嫁人!”

    祝修远做出决断。

    “姑爷大恩,你等还不快快拜谢?”

    夏舞最先反应过来,对两个扬州瘦马呵斥。

    “奴婢多谢姑爷大恩!”

    两个扬州瘦马抱着琵琶,盈盈一拜,狐狸精的腔调,让人生出一股征服欲。

    “好了好了,下去吧,按我说的办。”

    祝修远摆了摆手。

    “你们跟我来。”

    夏舞自发揽下这件任务,将两位扬州瘦马带走……

    “好了娘子,你看,我把她们都打发走了。”

    祝修远坐回床沿,坐在董淑贞身侧,脸上笑眯眯。

    “别生气了,来,笑一个,笑一个,哈哈哈……”

    祝修远抓着董淑贞香肩,不停摇晃,并在她耳旁逗笑。

    董淑贞果然经不住。

    随着祝修远的笑声,她也展颜笑了起来:“夫君……”

    并顺势倚入祝修远怀抱。

    娇滴滴的问:“夫君,妾身常听人说,那扬州瘦马极为金贵,价值千金,夫君一下子送走两个,还倒贴六百两,夫君不心痛么?”

    “不心痛!区区扬州瘦马,价值千金又如何。娘子你在为夫心中,可是价值万金,百万金,亿亿金呢!为夫岂可因小失大!”

    听了这话,董淑贞顿时美了。

    将方才的不快忘的干干净净,脸上复现灿烂笑容,声音也恢复往昔,变得自信,活泼。

    两人当着秋雯的面,狂撒了一波狗粮。

    忽然祝修远肚子咕咕叫,却是饿了。

    原来现在已是中午饭点。

    于是吩咐秋雯去张罗饭菜,董淑贞陪着他吃了一顿方才作罢。

    吃饭的过程中,祝修远从董淑贞口中得知,那刘文彩也于今早乘船返京了,鄱阳王世子刘训跟着他一起。

    “怎么这么急?”祝修远诧异。

    “夫君不知,因刘文彩在江州数月,甚至还经历了燕军进犯之战,他可是震泽王独子,可把震泽王吓坏了。”

    “所以江州战事刚一结束,震泽王就派来家将,把刘文彩叉走……”

    “原来如此……”

    饭毕,祝修远换了衣服,准备去衙门上值。

    他是州衙的司马,该回去帮着刺史大人,也就是他的岳父董诚,处理一些事务了。

    战后的江州,其实也有很多琐事需要处理。

    单单战死的将士、州兵、民夫等的抚恤问题,就够喝一壶的……

    江州衙门。

    祝修远来到久违的司马值房,在案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书,准备好生履行一下司马大人应该担当的职责。

    自祝修远升任江州司马以来,真正履职的时间,其实不多。

    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各种私事。

    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私事了,终于可以坐下来,好生干点活儿……

    然而,老天偏不如人愿。

    祝修远才刚坐下来不久,椅子都还没有捂热,一衙门小吏忽然闯进。

    并带来一个消息:“司马大人,衙门来了一位太监,据说是从京城宫里来的,指名点姓要见你……”

    “太监?宫里来的?”

    祝修远讶异,忙丢下看了一小半的文书,跟着那小吏,来到衙门前厅。

    祝修远到时,只见江州刺史董诚,还有江州长史李林洲等,早已悉数到场,就差他一个人了。

    董诚他们对面,果然来了三位太监,中间一位较为年长,后面左右两位较为年轻。

    “贤婿快来,这位是从宫里来的张公公,专程为你而来,快来见过。”董诚挥了挥手。

    “张公公,下官有礼了!”祝修远依言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哎哟小祝大人吶,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那张公公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然而此时却像个见到大人物的年轻小伙。

    点头哈腰,任谁都能听出,这张公公话中带着讨好之意。

    “小祝大人啊,你可是立了大功啦!”

    张公公扶起祝修远,老脸皱纹绽放,一脸祥和。

    “公公……此话何意?”

    “哎呀小祝大人,你不知道,今早太子殿下回宫,当庭向陛下遍数了小祝大人之功,陛下喜极,当即吩咐咱家赶赴江州,前来接小祝大人进宫面圣!”

    “额……这……”

    祝修远有点懵,他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那太子殿下今天早上才到京城吧,而现在才中午,这张公公竟直接赶了来……

    “陛下口谕!”

    张公公忽然拔高身形,脸上的笑容消失,整个人肃然起来,好似将要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般。

    因为他要念陛下的口谕了。

    “臣等恭听陛下圣谕。”

    在场所有人,连同祝修远、董诚、李林洲等,纷纷拱手躬身,现场只有张公公一个人傲然挺立。

    “陛下口谕:着江州司马祝修远,即刻启程赴京,入宫面圣!”

    “臣,谨遵陛下口谕!”祝修远山呼。

    “呵呵呵,小祝大人吶……”

    张公公亲自扶起祝修远,脸上浮现笑容,身子也矮下去一大截。

    “陛下可是在宫里等着你呢,请小祝大人即刻启程吧。”

    祝修远稍稍迷茫,即刻启程?

    不给时间收拾收拾吗?

    “贤婿,陛下相招,非同小可,你不用管江州的事了,赶紧启程吧!”董诚嘱咐。

    “那好,下官这就启程!”

    当即,祝修远什么也没有带,什么也没有准备,只穿了一身司马的绿色圆领官袍,带了同样一无准备的言大山,跟随那张公公而去。

    一路上,张公公都陪着祝修远。

    两人竟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般,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那张公公也有意透露许多京城之事,包括各衙各署的长官,一些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及入宫面圣的注意事项等等。

    祝修远从中也是获益不浅。

    不过张公公也没忘了催促加快行程,陈皇急于见到祝修远,他们做下人的,自当为陛下分忧。

    所以张公公才能不顾辛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杀到江州,又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加急返回京城。

    终于,在健康城城门关闭之前,张公公带着祝修远进了城。

    不容休息,张公公一路将祝修远带到了紫禁城,在谨身殿外等候。

    在殿外等了一刻钟左右,有太监扯着嗓子宣他觐见。

    于是祝修远走进谨身大殿。

    向上瞄了一眼,果见那陈国皇帝刘叔宝高坐龙椅,黄袍在身,远远望去,竟也是宝相庄严,气度不凡。

    龙椅旁边,安置了一张“凤椅”,那尤贵妃尤丽华端坐其上。

    这是祝修远第二次见到陈皇与尤贵妃了,还算“熟悉”。

    除此之外,这殿中左右,还另有两列人马。

    左边一水的文官,右边一水的武将。

    祝修远缓步走进,文武官员全都转头看着他,面色各异。

    “臣江州司马祝修远,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祝修远在文武官员的注视下,竟丝毫不乱,淡定的行了君臣大礼。

    “平身!”

    “谢陛下!”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有机会仔细瞄了眼左右的文武官吏。

    只见左边的文官,都是一些身宽体胖之辈,清一色绯袍,为首一人,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的模样。

    显得城府极深,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好相与。

    这位应该就是张公公所说的“国相李忠”了吧。

    另外,祝修远认识的杨廷玉,排在文官中第二的位置,祝修远望去,杨廷玉回一一个赞许的眼神。

    右边,清一色武将,几乎都是生面孔,只有一人认得,乃是刘文彩的父王,震泽王。

    没想到震泽王竟在这殿中。

    武将中为首那人,白发白须,个子虽小,但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之感。

    按照张公公给他的描述,此人应该就是陈国的“国柱”——

    钟山王!

    “祝爱卿,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们江州坚守十日,拖住五万燕军,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局……”

    “不然我陈国上下,如今恐怕仍深陷恶战!民不聊生!”

    “祝爱卿啊,你以弱冠之年,立下此等奇功,纵观历史,无人能出其右……”

    “哈哈哈,祝爱卿,你真是上天赐给朕的天才!是我陈国的英雄!”

    陈皇刘叔宝哈哈大笑,笑声爽朗。

    虽稍显中气不足,但在这空旷的大殿,竟也有一丝恢弘之感。

    “陛下过誉了!”

    祝修远忙谦虚。

    “江州能有此番胜利,其实全仗江州军民,团结一心,共拒大敌!臣以为,此战中死去的将士、州兵、民夫等,才是真正的英雄!”

    “嗯,不错!”

    陈皇赞许点头,“祝爱卿小小年纪,立下此等奇功,然却懂得进退,知晓谦虚,着实不错!”

356 受封“江城伯”【二】

    【重要通知:本书即将改名为《逍遥小军侯》……感谢编辑大大,已经改了……】

    尤贵妃笑道:“祝爱卿,本宫还得感谢你,守住了江州城,也就是保全了太子。太子乃国之根基,不容一丝伤害!”

    听了这话,下面的国相李忠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疯狂吐槽:“什么国之根基,真正的根基早已被你这妖妇挖空!”

    尤贵妃自然不知晓李忠的心里活动。

    她又看向陈皇说道:“陛下,祝爱卿不仅使我陈国免于长久的战乱,又护住了国之根基,可谓功劳甚大,陛下当好好奖赏才是。”

    “嗯,朕自当好好奖赏!”

    祝修远又谦虚道:“下官身为江州司马,拒敌于城外,乃下官本分,不敢奢求赏赐。”

    这时,武将中的震泽王出列,挺着个大肚皮,那铠甲都被撑得变了形。

    “陛下,此次打退燕军,剿灭叛贼,祝司马居功甚大,当重赏!”

    那白发白须的老将,钟山王,也出列禀道:“当重赏!”

    有了钟山王带头,在场有一大半武将都起哄,觉得应该重赏。

    文官那边,杨廷玉出列,说了一大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也是当重赏功臣。

    而随着杨廷玉出列,文官队伍中也走出一小半,纷纷起哄该当重赏祝修远。

    而国相李忠,不反对也不同意,像根柱子似的立在那。

    其实要重赏祝修远的决定,今早竟定下来了。

    甚至赏些什么东西都已明确,在场部分大臣心中都明白这一点。

    也就是早就“通过了气儿”。

    不过陈皇现在却不急了。

    他好整以暇,扫视了眼群臣,最后看着祝修远。

    笑道:“祝爱卿啊,燕军攻城的十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且一一道来。朕和众位臣工心里,可是好奇得紧!”

    祝修远自然没有拒绝。

    当即就从头说起,像是讲故事般,将燕军攻城的十日一一道明。

    包括最后用一场大火覆灭邵州王及其残兵的战役。

    足足半个时辰后,祝修远方才讲完。

    陈皇及众臣听罢,无比夸赞祝修远当为“少年英雄!”

    祝修远自然谦虚连连,十分低调。

    “好,祝爱卿上前听封!”

    祝修远也不客气,上前两步,行君臣大礼。

    “爱卿拖住五万燕军,彻底改变整个战局,使我陈国免除多少战乱之灾!”

    “再者,爱卿护住了江州城,也就是护住了太子,太子乃国之根基,事关社稷,此功犹甚前者!”

    “今赐爱卿‘江城伯’之爵,位在五品,食禄万户,掌兵一万,番号再议。另赐金银若干,布匹丝绸若干,柴米油盐若干,小厮丫鬟若干……”

    “另外,再赐伯爵府一座,由原‘西苑’改造,地处江宁县徐府街!”

    陈皇亲口将对祝修远的赏赐念出。

    念完后,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

    众臣呆了,祝修远更是懵了。

    “江城伯”?

    那可是一个勋官啊,还是带执掌兵权的!

    对于陈国的爵位制度,祝修远还是有所了解的,王、侯、伯,三等爵位,妥妥的特权阶层。

    不说其他,单说排在最末尾的伯爵,其实是一个将军,手下执掌一万个兵卒,兵权在握。

    并且,伯爵是可以供养家将的,一千个上限!

    家将啊!

    祝修远早就眼馋鄱阳王府的家将了。

    祝修远虽料定,陈皇必会重赏于他,可是却没想到,陈皇竟然给了个伯爵……

    彻底突破了祝修远的预计,太意外了。

    以至于陈皇亲口说完后,祝修远竟呆愣在那,都忘了谢恩。

    “祝司马……祝伯爷!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谢恩呐!”

    却是那震泽王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出言提醒呆愣的祝修远。

    祝修远果然从呆愣的状态中走出,忙行君臣大礼,山呼道:“臣,谢陛下隆恩!”

    “陛下,请收回成命!”

    然而祝修远刚拜下去,身后却猛然出现一个反对的声音。

    看样子,似乎是某个文官出列反对了。

    祝修远顿感诧异,心道:“这些人搞什么,方才不反对,等皇帝说完了你们才来反对,脑子有毛病吧!”

    “陛下,请收回成命!”

    “陛下,请收回成命!”

    ……

    连续又有好几个文官出列,拆祝修远的台。

    祝修远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陛下赐祝修远‘江城伯’爵,还有其他的赏赐,老臣等都没有异议。可是……那‘西苑’,万万不可改造为伯爵府,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祝修远神色一动,原来他们反对的是那什么“西苑”啊?

    “你们说什么呢,陛下金口已开,君无戏言,赏赐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震泽王指手画脚,晃动着大肚皮,伸出一根粗大的食指,比任何人都愤怒。

    “王爷,那‘西苑’旧为中山王府,府中楼宇、景观、陈设等,乃是依照王府规制而建!而后来,西苑又作为皇家园林,地位尊崇……”

    “祝伯爷虽功高劳苦,但其爵位乃是伯爵,如何住得按王府规制兴建的西苑?!”

    “陛下,礼不可废,老臣等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时,杨廷玉也出列,拱手道:“陛下,老臣把祝伯爷当成子侄辈看待,但也觉得西苑不合适,有违礼制。”

    杨廷玉转头看着祝修远,说:“修远,还不快请陛下收回成命!”

    杨廷玉素来刚正不阿,绝不徇私肥己,况且对他又有知遇之恩,他的话还是要听的。

    而且,祝修远对那什么西苑,也没多大兴趣。

    因此祝修远拜道:“蒙陛下赐下‘江城伯’的爵位,臣已经感激涕零,那西苑,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那陈皇高高在上,见杨廷玉和众臣都反对,连祝修远本人也请求收回成命,心里顿时迟疑起来。

    其实将西苑赐给祝修远的想法,是尤贵妃提出来的。

    妇道人家,根本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笼络人心才是真理。

    因此陈皇不由看向尤贵妃。

    尤贵妃却是不紧不慢,她看向国相李忠,笑道:“不知国相大人意下如何?”

    还不待李忠作何表示。

    尤贵妃又说:“赏赐西苑,乃陛下金口许诺,自古君无戏言,若赏赐西苑做不得数,那其他的赏赐,恐怕也得当别论!”

    “为了让众位臣工满意,这赏赐之事,恐怕还得仔细分辨江州之事……本宫想来,太子殿下在其中或许亦出力不少!”

    国相李忠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光芒。

    心中暗骂:“这妖妇好心机,竟拿太子在江州的功劳来逼本相……”

    江州的功劳,与太子无关,这是他与尤贵妃互相妥协的结果。

    如果他劝陛下收回成命,尤贵妃必然把江州之功往太子身上扯。

    那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情况!

    稍稍思考一番后,国相李忠出列,第一次开口:“陛下,老臣以为,将西苑赏赐给祝伯爷作为府邸,可!”

    “国相大人,你……”

    “自古君无戏言,你等是要陛下君不成君吗?尔等居心何在?”李忠爆喝。

    “哎!”

    反对的臣子们,见事已至此,就连国相都支持,他们就没勇气反对下去了。

    因为他们敢站出来反对,借的就是国相李忠的势。

    他们还指望国相大人出来一锤定音呢!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锤定音……

    杨廷玉摇了摇头,也放弃谏言。

    他已看出,此事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其实是尤贵妃与国相李忠之间的斗法……

    这种事,他还是少插手为妙。

    杨廷玉人老成精,他虽刚正不阿,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

    可是那仅仅针对他的下官,对上,他也懂得进退取舍。

    不然他早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文官方面集体失声,而武将这边,虽有人心中暗生妒忌,但也没有人出列反对。

    因为从文武之争的大局来看,祝修远获利,就是他们武将获利,祝修远与他们应该是同一阵营。

    祝修远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是“江城伯”,属于武将行列。

    所以最后顺理成章,那座西苑归祝修远所有了!

    “爱卿啊,朕欲新建一军,就以你那一万人为主,朕将之命名为‘神雷军’。以爱卿打造的诸般新式兵器装备,爱卿以为如何?”

    “但凭陛下吩咐!”

    “好!”

    陈皇拍案而起,满脸激动之色。

    “不知那猛火油瓮、猛火油柜,还有那鞭炮、震天雷等,现在何处,朕与钟山王及众将等,都想一睹其威力。”

    武将们纷纷转头看向祝修远,从那“国柱”钟山王,到震泽王,还有其余不认识的武将,他们眼中都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额……陛下容禀。臣接到陛下口谕后,立即就启程赴京,那些新式兵器……尚在江州。并且陛下,那些新式兵器威力甚大,恐泄露机密,还需小心谨慎为上。”

    “不错!”

    陈皇拍着手,满脸认真,“那依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陛下,江州的新式兵器,可令悉数销毁,让他国细作无孔可钻。嗯……陛下及众位将军要看新式兵器,臣可就地打造,不过需要绝对的保密。”

    “好,那爱卿需要什么,可畅所欲言。”

    “陛下,首先是人。臣需要绝对可靠忠心之人,还要有武力保障,谨防他国势力趁机抢夺形式兵器图样等。”

    “爱卿啊,你现在虽是江城伯,但手底下一个人都没有。这样吧,朕拨一千金吾卫供你驱使,暂时当做你的家将,爱卿意下如何?”

    “多谢陛下。”

    “爱卿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陛下,除了人之外,臣还需要各种原料,不然可打造不出新式兵器。”

    “工部尚书何在?”

    “老臣在。”一位文官出列拜倒。

    “祝爱卿所需一应原料器物,皆由工部供给,满足祝爱卿一切需求,明白吗?”

    “老臣领旨!”

    接下来祝修远又提了几点要求,陈皇全部准允。

    待诸事已毕,这场小朝会也就结束了。

    众臣各自散去,三三两两聚在议论纷纷,有哈哈大笑的,有摇头不止的,不一而足。

    陈皇亲自派人,将祝修远送到那“西苑”,也就是新改造的“江城伯府”。

    江城伯府府门前。

    “嘶……恩……恩公,这府门好生气派!”

    祝修远身后,言大山已经傻掉了。

    “出息!这府门不就是高点么,大点么,气派了些么……”

    祝修远虽教训着言大山,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十足震撼。

    别的不说,但看这个府门,就不难猜出这座江城伯府究竟有多大,有多奢华气派!

    “奴婢等拜见伯爷!”

    走进府门,早有数百小厮丫鬟整齐列队,在那恭迎。

    这些小厮丫鬟就是陈皇赏赐下来的了,足足数百,皆是品质上佳的奴仆。

    祝修远作为此间主人,稍稍训了两句话,然后令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又请带他们来此的太监客厅叙茶,不过太监推辞了,因为现在天色太晚,他怕宫门封禁后就回不去了。

    “小的拜见伯爷!”数百仆从四散离开后,单单留下一位年纪稍长者,笑眯眯凑了上来。

    “这府邸有多大?带我到处转转。”

    祝修远左右望了两眼,发现看不到头,心里对这座府邸产生了兴趣。

    那仆从自然领命,就带着祝修远与言大山两人,从主宅开始逛,直逛了半个时辰,竟还没有逛完!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园莲池,各种景致应有尽有。

    还有为数几十套的独门院落,零星分布在整个府邸的各处!

    就像那什么……大观园似的。

    大!

    实在太大了!

    大得离谱。

    精美,恢弘,简直就是一座超级豪宅!

    这是一座府邸吗?

    在祝修远看来,将之分割成二十多个府邸也是可以的!

    “果然不愧是中山王府,果然不愧为皇家园林!”

    祝修远心中的震撼已无法言说,此时,他也明白了,方才在那小朝会上,为什么那么多文臣反对将这西苑赐给他。

    因为……还真是逾制了!

    “天色已晚,今日就不逛了!”

    天色彻底黑下来后,祝修远停止“游览”自己的家,并在那仆人的“引导”下,返回主宅。

    一顿丰盛的晚餐毕,祝修远一个人呆在书房,将今日所经历的事从新梳理一遍。

    首先一点,他现在是江城伯了,在京城中也有了一座大得吓人的府邸。

    应该不可能再回江州继续做江州司马!

    然后脑袋中思绪混乱,今日小朝会上的一幕幕,还有陈皇的吩咐……

    “对了!竟将此事忘了!”

    祝修远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取来纸笔,将今日发生的种种,写成书信一封,派人连夜送回江州。

    现在他是在京城安家了,那么娘子董淑贞就得接过来。

    董漱玉……干脆也接过来吧,反正这里独门独户的院子多,住得下。

    至于岳父大人董诚,他是江州刺史,应该不可能来京城居住……

    安排完毕,祝修远就准备沐浴休息了。

    这是他居住在京城的第一晚,想想心里还有些激动。

357 误交损友

    沐浴更衣后的祝修远,正准备睡觉,他都准备熄灯了,屋外却来了个小厮,禀道:“伯爷,震泽王世子与鄱阳王世子造访……”

    震泽王世子就是刘文彩,鄱阳王世子就是那“侠客”刘训。

    今早,刘文彩被他父王“抓”来京城,刘训也跟着一起。

    却没想到在今天晚上,他们又将在京城聚首了!

    “将两位贵客迎进前厅,奉上香茶,我随后就到!”

    祝修远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屋外的小厮吩咐。

    “是,伯爷!”小厮退下。

    一刻钟后,祝修远方才从屋中走出,赶往前厅。

    之所以花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祝修远手生,在给自己换衣服的这件事上面。

    “今天该把秋雯一起带来的……”

    祝修远嘀咕着,一路往前厅走去。

    这江城伯府虽大,但主宅十分靠近府门,接客待物等,一般都在主宅中进行,所以祝修远很快来到前厅。

    “刘兄,刘兄!”祝修远笑着分别对刘文彩和刘训拱手。

    “祝兄!哈哈,自昨日泛舟江面后一别,祝兄你都荣升江城伯了!可喜可贺!”

    刘文彩还是那副模样,身着儒衫,瘦高瘦高的,微微往前倾的脖子后面插着一柄折扇。

    “江城伯!”刘训则显疏远,只淡淡的拱了拱手,一张脸就像铁打的般,不会笑一下。

    祝修远知道这位鄱阳王世子的脾性,他就是这样一种性格,其实刘训能够来此,就已经能够说明他的心意了。

    “两位贵客,你们怎么来了,请坐,请坐。”

    “诶祝兄,你受封江城伯,乃是天大的喜事,我与刘大侠是特地来送礼道喜的。”

    刘文彩挥了挥手,早有数十位仆从抬进来几十挑礼品,还有一份礼品清单,交给了祝修远身后的言大山。

    “客气了,客气了,来人,快快整治一桌佳肴美酒,今日我要与两位刘兄不醉不归!”

    “是,伯爷!”一位伯府仆人领命而去。

    “祝兄,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刘文彩止住那仆人,脸上笑容更甚,变得有些猥琐。

    笑道:“祝兄,这新官上任的喜宴,暂且先搁一搁。祝兄啊,我与刘大侠算是半个京城人氏,也算是半个当地人。”

    “祝兄初来乍到,应当是我们两个本地人请祝兄喝酒才是,所谓尽一尽地主之谊嘛,哈哈,刘大侠,你说是不是?”

    “是!”

    刘训很干脆,也惜字如金。

    “嗯,也有道理!”祝修远点了点头,“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妨明日……”

    “不晚,不晚,此时天色已黑,灯火通明,正是好时候。况且祝兄你这府邸位置好,不需半刻钟,我们就能到达!”

    “祝兄,走吧,就由我这半个当地人,带你领略一番京城的夜市,在江州可没有这般热闹的,祝兄请……”

    “既然刘兄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当即祝修远着人备了车马,祝修远、刘文彩、刘训三人,共坐一车,言大山骑马跟随,后面还跟着江城伯府的小厮,震泽王府的家将等。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从江城伯府开始,沿着徐府街往东。

    走了一会儿,祝修远忽然听见马车外人声喧沸,忙掀开侧帘,往外一看。

    果见人流如织,灯火璀璨,此时马车正在经过一座桥,祝修远从一块石碑上看到“文德桥”三个字。

    “刘兄,我们这是去哪?”

    祝修远放下侧帘,盯着刘文彩,目光灼灼。

    “哈哈祝兄,好地方,我们去一个好地方!”

    刘文彩手里拍打着折扇,神秘兮兮,脸上笑得猥琐。

    刘训在马车中,则不动如山,双手抱胸,还夹着一柄大刀,对刘文彩和祝修远的对话充耳不闻。

    “好地方?该不会是秦淮河畔的秦楼楚馆吧?”祝修远笃定。

    “咦祝兄你知道了?”刘文彩表现得很是惊讶。

    “不去,不去了,打道回府!”

    祝修远心里暗骂误交损友,这一去,恐怕得生出许多事端,这种剧情他见得多了!

    “诶祝兄……”

    刘文彩一把拉住祝修远,死死按着他,“祝兄啊,你我都是读书之人,岂有不去风雅之地消遣的道理……”

    “何况祝兄你可是号称‘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如此名头,不去那风雅之地亮亮相的话,岂不是可惜了……”

    “祝兄你来者是客,而我与刘大侠算是此间半个主人,自古客随主便,况且祝兄你都答应赴宴了!”

    “祝兄,相信以你的诗才,在那风雅之地定能大展风采……”

    ……

    “好,好,好!”

    祝修远无奈苦笑,“刘兄,我去还不行吗,你先松手,我的手麻了……”

    祝修远龇牙咧嘴,这该死的身体,也忒虚弱了些,而可悲的是,他想练武健身的计划,始终未能施行,被各种事耽搁了。

    导致他竟连刘文彩都干不过……

    “哈哈祝兄,这就对了嘛!”

    刘文彩猥琐一笑。

    激动道:“祝兄我给你说,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名为‘花满楼’,就上次鄱阳王叔五十寿宴那次,那寇婉婉,还有哪些舞姬,全都来自花满楼……”

    刘文彩滔滔不绝,给祝修远“普及”。

    而祝修远则活动着手腕,不置可否的听着。

    不久后,马车停在钞库街,众人下车步行。

    祝修远下车后,转头四顾,这地方其实他来过一次,就是第一次入宫面圣的前天晚上,他曾与董淑贞和董漱玉她们逛过。

    “祝兄,往这边走。”

    刘文彩似乎是怕祝修远趁机跑路,凑过来勾肩搭背,并领路。

    此地的确十分繁华,人流如织,灯火璀璨,后世的商业步行街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刘文彩拉着祝修远,转入一条巷子,名为“琵琶巷”,走了没两步,一座四层大楼已在近前。

    “花满楼”三个大字的金字招牌,高高悬挂。

    整个四层楼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在这夜晚果真十分漂亮。

    敞开的三间大门,不停有人进进出出,但凡进出之人,无比衣着光鲜,显是富贵之人。

    进楼后,刘文彩摆足了款,一颗金锭打赏下去,负责接待的女子恨不得叫他亲爹。

    刘文彩乃此间常客,祝修远与刘训等皆是第一次来,故全程由刘文彩安排。

    最终,三人进了第三层楼的一个地方,看起来像是“小剧场”,有人在上面表演歌舞,下面有数桌观众,边饮酒作乐,边欣赏歌舞。

    言大山则留在了二楼,刘文彩安排他去看一场“大秀”,同样有吃有喝,只不过观众更多一些罢了。

    花满楼的歌舞的确不错,靡靡之音,窈窕身姿,纸醉金迷,极易让人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

    几十杯酒下肚,众人微醺之际。

    那江宁县县令之子张克,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还有一个人,说是什么“江阴王”,乃当朝陛下的皇子。

    这三人醉醺醺跑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知怎么闹腾的,最后刘文彩与刘训等,与这三人动手打了起来。

    因为早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祝修远就与张克和罗定等人结下了梁子。

    他们受反贼薛源的唆使,想在诗会上落祝修远的面子。

    但最终却被祝修远顺利化解,反倒让张克与罗定输了几十万两!

    张克与罗定两人,既失了诗魁之位,在寇婉婉面前丢了面子,又打赌输掉几十万两。

    在他们看来,这是奇耻大辱!

    加上又喝醉了酒,借着酒劲就开始闹了起来……

    霎时间,这“小剧场”一片混乱,桌椅翻到,菜汁乱飞,歌舞姬的尖叫声不断,惨嚎不止,其余观众则慌不迭的逃离此处。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花满楼闹事!”

    忽然一声爆喝炸响,虽是女子之声,但威势犹甚,好似一声惊雷,这“小剧场”中的混乱顿时止住。

    众人纷纷停手,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却原来是一位女子,三十多岁年纪,英气逼人,但未曾穿金戴银,也未曾脂粉抹面,像道姑般盘着头发,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此女身后,还有十数人,稍显年轻一些,但也是此番装扮,手里握着长剑,煞气腾腾。

    此时,这“小剧场”中横躺了一地的人,那张克、罗定也在其中,有的捂头,有的捂腿,惨嚎一片,更有一身是血的人。

    还站着的,就只有几个。

    祝修远算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知晓自家身手,不是打架的料,故早就躲在一边。

    另外刘训也还站着,应该说是傲然挺立。

    他浑身上下没受一点伤……这种程度的打斗,还伤不到刘大侠。

    至于刘文彩,脸上青紫一片,光鲜的衣服上多了几个鞋印,稍显狼狈。

    另外还有几人站着,是江阴王,及护着他的几个便衣侍卫,正警惕的盯着刘训及闯入的十数位女子。

    待众人都停手不动后,那三十多岁的女子,缓步走来,直接走到祝修远面前。

    在刘文彩等人无比怪异的眼神中,那女子开口说:“阁下可是江州司马祝修远,祝公子?”

    “不错,我就是祝修远!”

    “祝公子,我家小姐有请,请随我来。”

    那女子说罢,转身往外走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祝兄,婉婉姑娘有请,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去呀……苍天啊,婉婉姑娘为什么不请我……”刘文彩悲愤得捶胸顿足。

    在刘文彩的推送下,祝修远跟上了那位女子,去见那寇婉婉。

    老实说,他对寇婉婉还是有些好感的。

    因为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正是寇婉婉点了他的诗为诗魁,祝修远才能打败张克罗定等人。

    那三十多岁的女子在前带路,在花满楼第三层绕来绕去,最后从某个地方登上第四层。

    祝修远跟随而上,一登上这第四层楼,他就觉得这一层安静得出奇,仿佛从喧嚣的闹市走进了一个世外桃源般。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那女子不说话,只在前带路。

    祝修远也不好问,且跟随着她且四下打量。

    终于,那女子在一个房门前驻足,并对祝修远说:“祝公子,我家小姐就在里面,请进!”

    话毕,她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祝修远来回张望一番,直到此时,他心里才感到一丝不对劲儿。

    这花满楼的第四层……也太安静了!

    怪!

    太过怪异!

    “既来之则安之,且先进去见一见再说。”

    祝修远推开房门,缓步走进。

358 寇婉婉之谜【六千字大章,求票求订】

    “祝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等得好辛苦!”

    忽然,这屋中传来一个声音,妖媚入骨!

    祝修远立即停下脚步,这一刻,他心中思绪万千……

    “祝公子,奴家不是妖怪,你都推开房门了,还不快些进来,奴家可是等你许久了!”

    那个妖媚入骨的声音再度传来,祝修远心生异样,一股暖流在腹中平白生出。

    那种感觉就像……吃多了补药的感觉。

    并且精神也变得更好,对外界的感知也增强了不少。

    换言之,那就是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缓步走进,只见这屋中,果有一位妙龄女子等候在此。

    此女一身红裙,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面罩薄纱,发如云鬓,光彩照人,让人一见倾心……

    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虽然她面罩薄纱,让人看不清其本来面目,但这身装扮,那双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笑的两眼,不正就是在鄱阳王寿宴上见过的寇婉婉么!

    只不过……

    她的声音,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娇娇滴滴,妖媚得入骨,好像一柄拂尘,撩拔着人的心田,令人无法忽视。

    祝修远心中疑惑,在那寿宴上时,寇婉婉不是这种说话方式的啊!

    她是那么的高贵,矜持……因为她始终面罩薄纱嘛,给人一种相对保守的印象。

    可是现在……

    “祝公子,自江州一别,数月未见,如今再见故人,奴家心里十分开心!”

    寇婉婉继续以那种方式说话,并盈盈行了个万福。

    直面寇婉婉,近距离听她以这种方式说话,祝修远脑门嗡的一声响,心神恍惚,心底深处竟隐隐生出一股冲动。

    这妖精!

    不过祝修远死死压制住了那丝躁动,脑门青筋直冒,并咬紧了牙根。

    “哈哈哈……”

    寇婉婉忽然大笑,放浪形骸,不过声音已经恢复正常,没有那种诱人犯罪的魔力夹杂其中了。

    “祝公子,你当真是好定力啊,嘻嘻,果然不是一般人!”

    寇婉婉直接瘫在一张椅子上,两腿交叠,架在小几上,放浪形骸,笑个不停,花枝乱颤,没了一点形象。

    祝修远心中顿时一松,拱手还礼,并说:“婉婉姑娘,我来此,是为了感谢姑娘。”

    “哦,祝公子要感谢奴家什么?公子莫非……是要以身相许么?”

    寇婉婉又用那种方式说话了,祝修远一时失神。

    “姑娘说笑了,上次在鄱阳王寿宴上,姑娘点了在下的诗作为诗魁一事。”

    “公子……”

    寇婉婉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大变样。

    架在小几上的两脚撤了回来,并拢在一起,也没再放浪形骸的瘫在椅子上了,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

    并且,寇婉婉将手放在鼻尖下,微低着头,侧着身,发出哭啼之声……

    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弱女子!

    祝修远顿时瞪大了两眼。

    这寇婉婉又在搞什么名堂?

    “婉婉姑娘,你这是?”

    寇婉婉只顾低头哭啼,并做出柔弱娇躯颤抖的模样,缩在那椅子上,格外惹人怜爱。

    祝修远抿了抿嘴,再次拱手道:“今既当面感谢过了姑娘,那在下这就告辞!”

    说着转身就走。

    老实说,这寇婉婉“段位”太高,一会儿如妖精附体,一会儿又如戏精傍身,变来变去,令人应接不暇。

    再者,当寇婉婉以那种方式说话的时候,那种魔力,那种娇滴滴的声音,简直太诱人犯罪了。

    祝修远怕某一刻没忍住从而失守。

    倘一失守,铁定掉入陷阱,到那时,一世英明及作为穿越人士的自豪,就全都没了!

    得不偿失!

    “祝公子!”

    不过祝修远才刚踏出两步,寇婉婉就叫住了他,以正常的语气。

    “婉婉姑娘还有何事?”

    祝修远驻足,不过并没有转过身去。

    “祝公子,说到公子的诗作……公子昨日那首《琵琶行》,奴家已经欣赏拜读过了。”

    “哦?”祝修远诧异,转过身去:“传得这么快?”

    “公子!”寇婉婉抛了个媚眼儿,“其实……其实奴家一直关注着公子……哎呀公子你好坏,故意引奴家说这么羞人的话!”

    祝修远歪了歪嘴,寇婉婉那两眼中,满是笑意,何来“羞人”?

    “公子,其实奴家也会弹奏琵琶,不如奴家弹奏一曲,公子也为奴家赋诗一首可好?”

    寇婉婉那一双漂亮的眼中带着笑意,不过姿态却摆得极低,祝修远差一点就同意了。

    “公子,那商人之妻琴技简陋,年逾三十,已是半老徐娘。而奴家正当妙龄,弹得一手好琵琶。公子都为那老妇作诗了,为何不为奴家作诗呢?”

    “莫非奴家还比不上一个半老徐娘的商人之妻么?”

    寇婉婉泫然欲泣,表情声音等“表演”得极为精妙,显是戏精傍体了。

    比真的还真。

    “婉婉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再不言明,在下这就走了!”

    祝修远咬牙,作势欲走。

    “诶公子……”

    寇婉婉一把拉住祝修远胳膊,竟力大无穷,祝修远身形顿停,还差点反弹回去。

    祝修远不由看向寇婉婉抓住他胳膊的手,嘴角蠕动。

    弱女子?

    果然是装出来的。

    这力道……与疯狂起来的董淑贞有得一比,都是“女中大力士”!

    “公子莫急嘛!”

    寇婉婉讪笑着松开祝修远的胳膊。

    “想见奴家的人,从城东头可以排到城西头,可是为何公子……公子……如此嫌弃奴家呢?竟不肯与奴家多待得一时半刻……”

    祝修远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还真分辨不清,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

    “婉婉姑娘……你这里……总让在下觉得诡异,加上婉婉姑娘你,始终不愿说出将在下叫来此处的用意……”

    噗嗤!

    寇婉婉笑了,“原来公子担心这个。”

    寇婉婉一秒钟进入正经状态。

    并缓缓在祝修远身前走过,带来一阵香风。

    “不瞒公子,其实奴家与那邵州王,有不共戴天之仇!”

    “多少年来,每一个日夜,每一个寒暑,奴家都想亲手结果了那奸贼!”

    “但那奸贼势大,手下兵精将勇,身边更有高手保护,奴家无从得手。”

    祝修远看着缓步走来走去的寇婉婉,脑袋跟随她的走动而转动。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妖精加戏精的寇婉婉……怎么瞬间就正经起来了呢?

    换了个人似的。

    至于她所说的话,更是让祝修远诧异,竟跟那叛贼邵州王有关。

    并且,这妞真的有功夫啊,竟敢去刺杀邵州王……

    再联想到刚才,寇婉婉用手抓住他胳膊的举动,那力道……

    祝修远不寒而栗。

    这寇婉婉,有“天下第一歌舞姬”的名头,又是“天下第一楼”花满楼的主人。

    但她竟也身怀功夫,竟敢刺杀邵州王……

    寇婉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以前,奴家曾对天发誓,若谁能杀得了那奸贼,奴家就以身相许!”

    寇婉婉倒是没有注意到祝修远的心里变化,接着往下说。

    “什么?婉婉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这句话引起了祝修远的兴趣,不由追问。

    “公子……”

    寇婉婉顿时“破功”,脸上堆满娇羞,娇声怯语道:“奴家曾对天发誓,倘若谁能杀得了那奸贼,奴家就……以身相许!”

    “这……太草率了吧!”

    “公子,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公子以冲天的火阵,灭了那邵州王,尸骨无存,可算是公子亲手杀了那奸贼……所以,所以……”

    “不,不!婉婉姑娘,你那誓言太草率了,当不得真!”

    “公子,奴家已经知道,公子已娶了董家二小姐为妻。奴家可以……可以给公子做妾啊,只要公子愿意,奴家今晚就自荐枕席……”

    寇婉婉又以那种语气说话,妖媚入骨,并且威力比前次更大,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祝修远脑门的汗都流了下来。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抵御那狂暴的躁动,都快站立不稳了。

    忽然,祝修远只感气血上涌,体内有两股气在决斗般,随着轰的一声响,他眼前一黑,竟没了知觉,昏倒了过去。

    ……

    悠然醒转,两眼打开。

    所见的竟是床帐的顶部。

    祝修远心中骇得一跳,条件反射般坐起来。

    原来他正卧在一个床铺上,这床铺很软,香喷喷,一看就是女子的绣塌。

    “公子你醒了?”

    寇婉婉坐在床沿,掩嘴而笑,红色的衣裙将寇婉婉那刀削般的脊背勾勒了出来。

    祝修远一见这种情景,忙掀开被子查看自身……

    舒了口气,衣服都还在。

    “嘻嘻,公子无故看自己做什么?”

    寇婉婉在床沿上继续掩嘴偷笑。

    “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晕倒?”

    祝修远彻底掀开那香喷喷的被子,急忙从绣塌上了跳下来。

    “对了,一定是那样!”祝修远恍然。

    “公子说什么?”

    “婉婉姑娘,你这说话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为何……”

    “公子,是这样么?”寇婉婉切换说话的方式。

    祝修远一阵恍惚,立即点头道:“对,就是那样,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话,刚才我感觉好难受,难受死了!”

    “奴家怎会让公子难受死呢?公子你嘴里是不是有点甜?”寇婉婉恢复正常。

    祝修远砸吧砸吧嘴,满脸疑惑:“不错,的确有点甜,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补药,嘻嘻,公子现在是否感觉神清气爽了呢?”

    “的确,我感觉就像踏踏实实睡了一觉般,通体舒泰……婉婉姑娘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一味名贵药材熬练而成的补药,寻常人吃了,大有裨益,还有健体与壮阳的功效哟!”

    祝修远嘴角抽了抽。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当你像那样说话时,声音中好似……好似包含着一种魔力般,让人想入非非,那是何故?”

    寇婉婉掩嘴一笑,“既然公子问起,那奴家就告诉公子吧。”

    “因为奴家修习了一门秘法,叫做‘媚心术’,但凡男子,无论老幼,都不能逃脱媚心术所制……”

    “嘻嘻……不过公子放心,奴家极少对别的男人使用媚心术的,奴家以后只对公子使用,嘻嘻,公子,是不是很好玩?”

    然而祝修远却早已呆愣在那。

    半晌后,方才迷茫道:“秘法?媚心术?真有这种东西?”

    “有啊,不过其修习方法都是不传之秘,世人恐怕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那……有没有那什么……内功?或者内力?”

    “内功?内力?”寇婉婉诧异,“奴家没听说过,公子从何处听来?”

    “没什么,一本残破古籍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祝修远感叹完,转头四下看了看,忽然说:“婉婉姑娘,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

    “公子,你真的要走么?”寇婉婉施展媚心术,只不过威力没有上次那般大。

    祝修远浑身震颤,笑道:“自然是要回去的,李兄和大山他们想必还在等我呢。”

    其实在祝修远心中,他很想早点溜。

    今天晚上,这个地方,他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了。

    就连对这个世界的“世界观”都发生了改变,因为“媚心术”这种东西都有了……

    再说,面对寇婉婉这妖精加戏精,总让祝修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在梦中。

    虽然寇婉婉的确十分惊艳,但她越主动,祝修远就越抗拒……

    他要回去好好静一静。

    “那公子隔日再来啊,奴家定当好生款待公子!”

    “一定,一定……”

    “哎哟,奴家心好痛……”

    “额……婉婉姑娘?”

    “奴家真心待公子,还不惜自荐枕席,可是公子却……却好生敷衍!”

    寇婉婉扶着床柱,如弱柳扶风,娇娇弱弱,让人心中顿生怜惜。

    祝修远扶额。

    略感头疼。

    又来了,又来了,寇婉婉又戏精傍身了!

    “怎么会呢!婉婉姑娘名传四海,想见姑娘之人可以排上百里,在下不才,蒙姑娘此番召见,心里已是感激不已,怎么会敷衍呢?”

    “那公子为何将奴家亲手绣的扇子送人?”

    祝修远顿时“当机”。

    扇子?

    什么扇子?

    还送人了?

    他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寇婉婉见祝修远一脸茫然,顿时瘫坐在绣塌上,俯身扑倒,抱着被子,整个娇躯都阵阵抖动,并哭哭啼啼,像个林妹妹似的。

    “婉婉姑娘,你这是……”

    祝修远顿感头疼不已。

    他虽然自觉与这婉婉姑娘不太熟,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此时此刻,竟让他有种“惹哭女朋友”的罪恶感……

    “公子已经忘了……鄱阳王寿宴诗会……诗魁的奖品……乃是奴家亲手绣的一柄团扇……可是公子却将之送给了别人……公子也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呜呜呜……奴家好心痛……”

    祝修远更加头疼。

    这个妖精加戏精,弄得也太真了一些。

    正当祝修远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禀少宫主,宫主使者求见。”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很冷,但也很正常。

    祝修远还没有咂出点味儿来,什么“少宫主”、“宫主使者”的,是什么东西?

    那寇婉婉却早已一跃而起,速度太快,祝修远只觉眼前一闪。

    并且她的“哭哭啼啼”也立即消失!

    祝修远怔住了,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她果然是在装哭!

    看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寇婉婉,祝修远继续迷茫,他总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公子,请稍等片刻。”寇婉婉看向祝修远,眼中带着无穷笑意。

    “既然姑娘有事要忙,那在下就先行告辞吧。”祝修远反应过来。

    “不急,公子只需在此稍等片刻即可,不碍事的。”

    寇婉婉笑意吟吟,不过当她转头看向房门时,脸上已经冷漠起来,眼中那无穷的笑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进来吧!”

    寇婉婉吩咐,声音中透着一种冷意。

    吱呀!

    房门打开。

    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女子。

    一位做丫鬟打扮,应该就是方才在门外禀报之人。

    另一位女子一身红衣,面罩红巾,两眼冷漠,带着一股杀气,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少宫主!”

    “少宫主!”

    两女一起行礼。

    “起来吧。”

    寇婉婉大刺刺的挥了挥手,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旁边的祝修远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比诧异。

    等等……

    少宫主?

    这是什么鬼?

    还有寇婉婉,她怎么又多了一重“少宫主”的身份……

    好乱!

    这寇婉婉究竟是什么人?

    祝修远正失神间,却听那冷漠女子冷声道:“少宫主,这里怎会有一个男子?”

    她那利剑般的视线扫视着祝修远。

    “端正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师父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对本宫不敬?”寇婉婉脸色骤寒。

    “是,属下身份卑微,不该过问少宫主私事。不过少宫主,宮规在前,凡宫中弟子不能接近任何男子。”

    “可是如今,少宫主竟容留此人在房!为了少宫主着想,属下唯有杀了此人,以正宮规!”

    那冷漠女子说着便已拔出剑来,寒幽幽一片,杀气逼人。

    祝修远嘴巴一咧,不由后退一步,心说招谁惹谁了……

    “贱人!住手!”寇婉婉爆喝,“你敢在本宫房里动手?”

    “为了少宫主,也为了宮规,属下不得不这么做!”那冷漠女人持剑逐步逼来。

    “贱人,你当本宫不敢杀你?!”寇婉婉浑身爆发煞气,让祝修远觉得她陌生了许多。

    “就算……”

    就在此时,祝修远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待眨了眨眼再看时,却见这屋中的形势已经彻底变样。

    只见那寇婉婉,已如闪电般冲了过去,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刃部分,已全插在那冷漠女子心口……

    祝修远不由张大了嘴,瞪圆了两眼。

    高手,寇婉婉是一个超级高手。

    对这冷漠女子,她几乎是秒杀!

    咚!

    那冷漠女子倒地,心口上还插着那柄匕首,死不瞑目。

    “吓着公子了?”

    却不知何时,那寇婉婉已经返回,面对祝修远,眼中再次充满无穷笑意。

    仿佛方才那人不是她一般……

    她还真是善变!

    “额……她是姑娘的属下?”

    “此人对公子起了杀心,奴家容她不得……”

    “好啦好啦,公子我们不管她了,公子随奴家来,奴家有样东西要送给公子。”

    祝修远茫然着,被寇婉婉拉到屋中一处。

    又茫然看着寇婉婉从某个盒子里取出一柄扇子。

    此扇的扇骨,乃是象牙打磨而成。

    扇面也是质地极好的丝绸,更特别的是,这扇面上刺绣的花朵,是凸出来的,是三维立体的,乍一看,祝修远还以为上面扎了纸花。

    整柄扇子制作精美,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公子,上次那柄扇子经了他人之手,奴家虽赎回来了,不过不能再用,奴家已将之投入火堆焚化。”

    “这柄扇子,乃是奴家连夜所制,赠给公子,公子莫要再将之送人了!”

    “自然不会!”祝修远拿着那柄扇子,心里更加恍惚。

    “公子,奴家杀了这个贱人,有些尾巴需要处理。今日是不能好好陪伴公子了,请公子先回,待来日,奴家定当亲自去公子府上……”

    “额……这不妥当吧,要不还是我来找你算了。”此话一出口,祝修远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也好!”寇婉婉掩嘴而笑,眼中尽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

    从花满楼第四层楼下来,言大山他们果然还在等着,皆不愿打搅了祝修远的“好事”。

    祝修远笑骂着,带着他们离开,然后各回各家。

    回到江城伯府,已近午夜。

    躺在这陌生的卧榻上,祝修远却久久不能入睡。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祝修远闭着眼睛默念。

    “宿醉醒来时,已是中午,因鄱阳王送来两个扬州瘦马,导致娘子不高兴……”

    “去了衙门,椅子还没捂热,这就赶来了京城……不知娘子此刻如何,有没有想我……嗯,今日在花满楼,我死死忍住了,也算是没有辜负娘子……”

    “在宫中的小朝会上……国相李忠,杨廷玉,钟山王,还有震泽王,以及皇帝的嘱咐……”

    “接着就是这江城伯府,好大一座府邸,娘子来了的话,可有得逛了……”

    “花满楼……却没想到,那寇婉婉竟是那样的一个人,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妖精、戏精、高手、少宫主,各种身份一键切换……”

    想着想着,一股困意袭来,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

    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359 娘子不在的日子

    啾啾啾啾!

    呖呖呖呖!

    咕咕咕咕!

    鸟雀与斑鸠在屋外的树上欢快鸣叫,此起彼伏,清晰入耳,一派自然祥和。

    祝修远悠然醒来,打开两眼。

    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缕缕晨光自门窗透入,将房内照亮,布幔帷帐、桌椅花瓶等已清晰可见。

    “秋雯……”

    几乎是打开两眼的瞬间,祝修远习惯性张嘴,呼唤秋雯。

    秋雯是他的贴身丫鬟,一应起居、洗漱、更衣等,他都习惯了秋雯。

    她总是那么的贴心,那么的仔细,有秋雯在,祝修远根本不用考虑诸如今天穿什么衣服等问题……

    然而,张嘴喊完后,这房中一应景象就闯入眼帘——

    这里,已经不是江州的董府了!

    祝修远横卧床铺,侧头看着这屋中摆设。

    一时恍惚,昨日发生的种种,立即塞满脑海……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走进来两个丫鬟,这是陈皇赏赐下来的丫鬟之二,比较陌生。

    “老爷,奴婢等伺候老爷洗漱更衣。”

    祝修远兴致不太高,任由两个陌生丫鬟摆弄着。

    他心里一直在想秋雯,还有娘子董淑贞。

    没有秋雯服侍,没有听见娘子那银铃般的笑声,他还真不太习惯。

    洗漱完毕,又用了早点。

    伯府的早点,其精美程度自然远超董府。

    各色糕点,各色粥品,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不过祝修远吃着这些精美的早点,没有娘子、大姨子董漱玉、岳父董诚等在一起,总觉得缺了点味儿。

    吃完早点,祝修远仍旧沉浸在那种淡淡的愁绪中。

    以前与娘子每日相处,还不觉得如何,这才分开没多久呢,他就觉得这日子也忒乏味了些!

    “不知娘子得知我突然赴京的消息,会如何呢?会不会闷闷不乐?”

    “还有漱玉……嗯,漱玉应该能理解,她可比娘子成熟多了。”

    “还有秋雯和夏舞,秋雯这丫头一下子没了服侍的对象,会不会迷茫?”

    “夏舞……她鬼点子多,希望不会撺掇娘子跑来京城寻我……”

    偌大的江城伯府中,祝修远且欣赏园林景致,且自言自语。

    直到一批人的到来,打乱祝修远的愁绪。

    他投入“工作”的状态,那缕愁绪也就淡淡消散了。

    却原来是工部的人到了。

    昨日傍晚,在谨身殿小朝会上,陈皇令工部配合,供应一切人力、物力,以供祝修远就地打造出新式兵器。

    好让陈皇及诸位将军见识见识威力……

    工部的动作挺快,这才过去一夜,他们就连人带物一起找来了。

    应祝修远要求,工部派出的人是军器局大使,名为周冬,领了一堆工匠,还有数百车的原料物资。

    祝修远在江城伯府中划出一块地方,围蔽起来,交给周冬,让他带着工匠在里面打造新式兵器。

    反正府中地盘够大,划出去的这块地,只占总面积的一百分之一左右,完全没影响。

    这个一上午,祝修远都跟周冬和工匠们待在一起。

    给他们讲解如何打造新式兵器。

    因在江州的时候就已经打造过了,故祝修远非常熟悉。

    这些工匠也不愧是工部的,水平高超,远超江州工匠,所以进展很快。

    忙碌中时间流逝得飞快。

    转眼就到中午。

    军器局大使周冬告辞,说要回家一趟。

    祝修远也休息一会儿,在花厅用饭。

    “老爷,老爷,有贵客到访!”

    用饭间,伯府一个小厮跑来禀报。

    “什么贵客?”

    “老爷,是金陵王和江阴王府上的小厮,特来送礼道贺,恭祝老爷荣升江城伯!”

    “这金陵王和江阴王,是什么人?竟然只叫了一个小厮来?”

    祝修远略感头疼,陈国的各种王、侯等,其实挺多,他初来乍到,鬼才知道这两个王是什么人。

    “老爷,这金陵王和江阴万,乃当朝皇后长子与次子,金陵王其人,更是当朝陛下的皇长子!”

    “皇后的长子?陛下的皇长子?”

    祝修远稍稍惊诧。

    这什么金陵王,竟是皇后的长子,也是陛下的皇长子。

    然而诡异的是,他却不是当朝皇太子……

    当朝皇太子是尤贵妃之子刘深。

    “金陵?!”

    惊诧间,祝修远忽然想明白,这金陵王封号中的“金陵”,可不一般,乃是陈国都城健康城的旧称!

    皇长子,却不是太子,但封号却以都城旧称命名……

    刹那间,祝修远觉察到,这其中恐怕牵扯甚大。

    沉吟一番,祝修远做出决定:

    “就推说我忙着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无法抽身见客,替我感谢金陵王和江阴王的好意,心领了。”

    “注意,礼品让他们原封不动拿回去,不要收!”

    “是老爷!”

    那小厮下去处理了。

    却说那金陵王府上的小厮,吃了闭门羹,回去后,添油加醋,“诉说”了江城伯府如何不尊重金陵王和江阴王的事。

    “气死本王……”

    金陵王大怒,气冲冲就想冲出去,不过被其弟江阴王死死拉住了。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

    “那江城伯,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伯爵,在本王眼里,只是芝麻粒般大小的爵位……竟也敢小瞧本王!”

    “皇兄息怒,皇兄莫急啊……”

    “二弟,你别拦着本王,本王咽不下这口气!”

    “那妖妇母子,骑在我兄弟两头上拉屎拉尿也就罢了,可这么个小小伯爵,竟也敢看轻本王……”

    “本王咽不下这口气,二弟,你别拦着本王,本王非要杀了那江城伯不可……”

    “皇兄,你是什么身份?可是堂堂皇长子啊,一品亲王!身份何等尊贵,犯得着亲自动手教训那江城伯么?”

    “唔……二弟,你说得也有道理。”

    金陵王停止暴怒,也不往外闯了。

    他整理了下衣冠。

    终于记得他是个亲王了,哪能亲自动手打人。

    “二弟,这江城伯辱我们兄弟俩,本王咽不下这口气,那江城伯必须付出代价!二弟你可有良策?”

    “皇兄,小弟哪有什么良策,何不请教皇兄府上的陈先生?”

    “噢,对,本王竟忘了陈先生。来人,将陈先生请来。”

    ……

    江城伯府。

    那小厮领命下去后,祝修远就再没有心情吃饭。

    他丢下碗筷,带了言大山,在府中如园林般的花园中散步。

    “大山,你觉得这府邸如何?”

    祝修远闲极无聊,忍不住开始调侃言大山。

    “恩公,属下觉得很好,属下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样美丽的花园中散步!”

    “呵呵,毕竟是皇家园林嘛!景致和规模自然不一般!”

    言大山跟在祝修远身后,保持警惕的样子,却不搭话。

    “大山,你想不想在这样的花园府邸中安家?再娶上一房漂亮媳妇,生上几十个娃?”

    祝修远继续调侃。

    “额……”

    言大山挠了挠脑袋,铁塔般的大汉,脸上却浮现不好意思的红晕。

    “恩公,属下……属下没有想过。”

    “啥?”

    祝修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言大山,目光灼灼。

    “男子汉大丈夫,说心里话,你很想的对不对?”

    “额……恩公……”

    言大山扭捏起来,偌大一条壮汉,此时手脚竟无处安放,只不停挠头。

    “说,你究竟想不想?你其实很想的对不对?”

    祝修远嘴角上扬,第一次发觉调侃言大山竟如此有趣。

    “恩公,属下……不想!”

    “嗯?!”

    “想!属下想还不成么。”

    “这就对了嘛。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尽管说,若你害羞开不了口,我就帮你提亲。”

    “哈哈,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却一直打光棍吧,这可不是我的习惯。”

    “恩公,那个……那个……”

    “哪个啊?你一个壮得像头牛的大汗,竟扭捏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真是丢我的脸!”

    “恩公……请恩公责罚!”

    言大山耷拉下去脑袋,脸红如猴子的屁股。

    “罢了罢了,此事倒是不急,你可以慢慢找,若遇到喜欢的,可以和我说,我帮你做主!”

    “嗯……还有,我着人在这府中西北角圈出一块地方,其中包含两座独立院落,再在围墙上打造一座府门,单独隔成一座府邸,留着等你娶老婆用,你说如何?”

    “恩公……多谢恩公……”

    言大山还算没有彻底傻透,忙跪下大拜……

    “老爷,老爷……”

    这时,府中一位小厮叫着跑来,气喘吁吁。

    “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今早上曾来府中的那位军器局大使……周冬,被人……被人打断了双手……”

    “什么!?”

    祝修远两眼立了起来,脸色又是迷茫又是震惊。

    “人在哪里,带我去见!”

    祝修远已没有心情再调侃言大山,跟着那小厮,来到府门口。

    果见那军器局大使周冬,躺在担架上,两手缠着很多布条,放在身侧一动不动。

    显然是断了。

    “周大使,你……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皱眉,视线扫过他那被打断了的两手,最后看着他的脸。

    通过今天早上半天的相处,祝修远其实比较欣赏周冬此人。

    他技艺超群,会动手也会动脑。

360 有女怀人【一/三】

    祝修远往往动一动嘴,周冬就知道该怎么做……

    称得上高手!

    而祝修远对各行各业的高手,历来比较崇拜与敬重,因为他来自于一个尊重“人才”的时代。

    并且,周冬的性格也很好,待人亲和,对上对下都挺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被别人打断了双手。

    还是在他来他这里之后……

    等等!

    来他这里之后,周冬就被人打断了双手!

    为什么不是昨天或前天,而是现在,周冬来他这里之后就被人打断双手了呢?!

    “周大使,究竟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的?”

    祝修远凝眉,他已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京城,固然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但也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局势远比江州复杂。

    “伯爷……是江宁县县令之子,张定,还有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他二人指示家中恶奴……”

    通过周冬一番诉说。

    祝修远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周冬家有美妻,周冬中午回家,正好撞见张克与罗定带人,强闯入他家中,妄图欺辱家中美妻……

    “张克与罗定见机败露,遂指示恶奴打断了我的双手,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谁叫我不长眼,来帮伯爷做事,如果我不离开伯府,他们见我一次就打一次,还要侮辱……内子……”

    “张克!罗定!”

    祝修远握紧了拳头,从牙缝中叫出这两个人名。

    他与张克和罗定两人,几个月前在江州就已结下梁子。

    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祝修远曾让张克和罗定落了面子,又损失几十万两。

    昨晚,在那花满楼,双方还打了一架……

    这两个家伙阴魂不散,祝修远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却缕缕主动挑事!

    不解决掉这两个家伙,祝修远都没办法办事了!

    他已下定决心,要干翻张克与罗定!

    虽然祝修远也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可总有人挑事,祝修远也只能应战。

    这都是被逼的。

    “伯爷,那张克与罗定,背靠当朝国相,权高势大,下官虽为工部军器局大使,却不能与之相抗。”

    “下官将内子送回娘家,并草草处理断臂后,就赶来……”

    “周大使,你受此伤害,其实全奈我啊!张克和罗定针对的是我……你双臂已断,应安心调养才是……”

    “不,伯爷,今天上午,下官听了伯爷高论,心中早已兴奋不已,就算双手断了,不能亲自动手。”

    “下官也要待在现场,亲眼见证伯爷的高论!”

    “周大使,你真是一个敬业的人!”

    老实说,这一刻,祝修远心中十分感动,周冬此人,果然值得敬佩!

    “伯爷,什么是‘敬业’?”

    “没什么没什么……”

    祝修远摆了摆手。

    思忖一番,随后吩咐道:“周大使,我派给你一百金吾卫,助你迎回大嫂。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在我这府中住下吧。”

    “反正这府中空房间多!”

    陈皇曾派给祝修远一千金吾卫,暂时充当他的家将。

    昨日晚上,祝修远往江州董府送信之际,还同时派出五百金吾卫,保护娘子董淑贞和大姨子董漱玉来京。

    现在江城伯府中,还剩下五百金吾卫。

    派出一百金吾卫,助周冬搬家,完全绰绰有余。

    “伯爷,这不妥……”周冬满脸激动。

    “周大使,就这样定了,你在府中住下来后,安心助我打造新式兵器才是要紧之事。”

    “那就多谢伯爷大恩!”

    处理完周冬之事,祝修远心情始终不太爽快。

    张克,罗定!

    这两个人,祝修远一直在寻思对策。

    诚如周冬所说,这两人背靠当朝国相,而国相又权高势大,不好对付啊!

    “老爷,老爷,有客人到访……”

    这时,一位小厮大叫着跑来。

    “哦,又来客人了?这次是谁?”

    祝修远抹了把脸,他心中还在思考如何对付张克与罗定的事。

    “老爷,是花满楼寇婉婉姑娘身边的侍女,名叫小环,说是奉寇婉婉姑娘之命,来请老爷,赴花满楼一叙。”

    那小厮笑得合不拢嘴,看起来十分高兴和激动。

    祝修远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哎哟老爷,那寇婉婉姑娘名扬四海,天下士人,相见其一面而不可得,但老您却不一般,寇婉婉姑娘竟亲自派人上门来请……”

    “人家请我,又不是请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祝修远翻了个白眼。

    “哎哟老爷,寇婉婉姑娘亲自派人来清,是何等的荣耀啊,即便没有请小的,可小的乃老爷府中小厮,也算是沾到了光。”

    “去告诉那小环,就说我现在没空,去不成花满楼,等以后得了空自当前去。”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背着手直接走开。

    “额……老爷……”

    那小厮呆愣,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家老爷也是一个奇人,竟谢绝了寇婉婉姑娘的邀请!”

    小厮嘀咕着,一路出府门,去见那小环。

    祝修远则径直来到隔离出来的区域,亲自指导打造新式兵器。

    如此忙活了一个时辰左右,府中小厮来报,说周冬回来了。

    祝修远忙奔向府门,果见一群金吾卫簇拥着周冬,及其妻子,还带着一大堆家当,正在进府。

    周冬那妻子,果然是个美妻,生得甚是好看。

    难怪张克与罗定两人,趁报复祝修远之机,竟企图侮辱周冬之妻。

    祝修远亲自迎接,亲自安排,腾出一座小院,供周冬及其妻子居住……

    安排妥当,周冬拖着病体来到现场,继续指导打造新式兵器事宜,尽管周冬双手断了,暂时动不了手,但动嘴还是可以的。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

    祝修远他们加紧打造新式兵器,这天色却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吃晚饭的时候,又有小厮来报:“老爷老爷,花满楼寇婉婉姑娘身边的小环姑娘,又来了……”

    “又来了?”祝修远略感头疼。

    他想不明白,这寇婉婉好“贱”啊,她有那么多“粉丝”,还是超级狂热的,可是寇婉婉怎么始终与他“过不去”呢?

    这都是第二次派人来请了!

    “莫非真是因为邵州王的缘故?”祝修远猜测。

    不过随后他就否定,总觉得这个理由太过单薄。

    寇婉婉,她的身份可不简单,甚是还复杂得厉害。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杀了那邵州王,她就死心塌地的要以身相许呢?

    其中必定有其余的原因!

    “你去告诉那小环,就说我今晚要加紧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不能去了,请寇婉婉姑娘谅解。”

    祝修远心里思考着寇婉婉的事,随口对那小厮吩咐。

    那小厮得了令,立即下去。

    不过没过一会儿,那小厮又返回:“老爷,那小环姑娘不肯走,说一定要见老爷一面。”

    “那就请进来吧!”祝修远揉了揉太阳穴。

    不一时,小环进来。

    “见过伯爷!”

    小环脸上带笑,恭恭敬敬的欠身一礼。

    祝修远一见此女,顿时了然。

    昨天晚上,在花满楼寇婉婉的房中,那位敲门说有“宫主使者求见”的少女,不正就是这位少女么!

    祝修远记得,当时此女面容肃然,声音也稍显冷硬。

    可是现在,这小环脸上笑吟吟,一派亲和,与昨晚迥异。

    看来不止寇婉婉善变,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善变!

    “小环姑娘,婉婉姑娘两番遣人来请,在下颇感荣幸!”

    “可是在下皇命在身,的确有许多要事处理,难以抽空应婉婉姑娘之邀约,还请见谅!”

    “伯爷,今日中午,我家小姐就已备下一桌酒席,静待伯爷赴约。可是伯爷推脱未去。”

    “今日晚上,我家小姐又备下一桌酒席,此时此刻,我家小姐正倚窗盼望,丢了魂儿似的,正期盼伯爷赴宴呢!”

    “可是伯爷还是推脱有事,不能赴约,奴婢待会儿回去,恐怕我家小姐又得愁容满面……”

    祝修远抽了抽嘴角。

    这话说得,那寇婉婉真就那么想见到他?

    “小环姑娘言重了……可是我今晚的确有事……”

    “伯爷,若我家小姐今晚等不来伯爷,恐怕明日一早,我家小姐就亲自寻来府上了。”

    “那怎么行!”

    祝修远头疼,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在府中接待女子,还是一位歌舞姬,这事儿被他那小娘子听了去,还不得打翻醋坛子啊。

    不行,不行!

    “那伯爷今晚……”

    “罢了罢了,明日一早,我就去见婉婉姑娘吧!”

    祝修远妥协,只要不让寇婉婉亲自登门,怎么样都行。

    “嗯……”小环歪着头,做思考状。

    “伯爷,若您明早亲自登门,自然是好极,可是今晚,长夜漫漫,小姐她……”

    “这……请恕在下无能为力。”祝修远扶额。

    “不,伯爷有办法!”小环笃定。

    “哦?”祝修远诧异,他能有什么办法。

    “伯爷,您可以作诗一首,容奴婢带回,也好让小姐聊以慰藉,还请伯爷成全!”

    “这……好吧,取笔墨来!”

361 有女怀人【二/三】

    不一时,笔墨纸砚备齐。

    祝修远背着两手,沉思一番,蘸墨挥毫,三两笔写成一首。

    将墨迹吹干后,折叠起来,交给小环。

    小环忙双手接过,珍而重之贴身放好。

    小环已取得墨宝,遂不再久留,欠身一礼后告辞而去。

    ……

    花满楼。

    第四层。

    某个房间中,烛火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然而,这房中却十分安静。

    那圆桌上,摆满了一桌酒宴,杯盘玉撰,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就连杯盘碗碟等物也是镶了金边的。

    但是,这圆桌周围空无一人,椅子空荡荡,筷子自打摆上去后,位置都没有再变动一下。

    窗边。

    寇婉婉半身坐上窗台,侧着头,望着楼下繁华的街道。

    今夜,寇婉婉特意精心打扮过了,为了让祝修远欣赏她的真面目,她足足化了一个时辰的妆。

    但见云鬓高叠,珠翠满头,三千发丝乌黑油亮,光可鉴人。

    一张玉颜,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但凡是个男子,仍谁见了,无不叫人倾心。

    她身段修长,一身红裙,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半身鼓凸。

    寇婉婉并拢着腿,斜坐窗台,两手压在红色的裙摆上。

    那一双皓腕,白如雪,指尖纤细,形状极好,让人看了就摞不开眼。

    此时,寇婉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笑,没有愤怒,只有稍许的期盼。

    两眼呆呆的盯着楼下的街道。

    街道繁华依旧,灯火如海,但是那个人,始终未曾出现!

    不知何时,寇婉婉感觉压在红色裙摆上的手,那手背上微微一凉。

    她缓缓转头看去,将手抬起,却原来是天上下起了稀疏的毛毛小雨,一颗雨滴,落在她那雪白细腻的手背上。

    晶莹剔透。

    下意识的,寇婉婉纤细手指动了动,她不由仔细看着自己的手。

    只见指尖纤细,骨肉匀称,皮肤雪白,肌理细腻有光泽,那小小的指甲泛着光……

    多好看的一双手啊,可惜没人来与她一起欣赏。

    看罢自己的手,寇婉婉的视线又落在手里握着的那张诗稿上。

    这是写有《长相思》的那张诗稿,祝修远亲笔手书的。

    “长相思。”

    寇婉婉将诗稿展开,视线落在“长相思”三个词牌名上,嘴角不由勾动,并缓缓诵读出来。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诵读完这首词,寇婉婉呼吸顿促。

    两手将那诗稿按在心口,迅疾,且用力。

    在那汹涌的心口,那诗稿都已经变形……

    变成一只口罩展开的形状。

    笼罩在红色长裙下的腿,动了两下,带动红色长裙跟着抖动。

    于此同时,寇婉婉脑袋上仰,靠着窗户边框,灿如星辰的两眼,缓缓闭上,鲜红的樱桃小嘴微张,几粒细密贝齿依稀可见。

    咚咚咚!

    此时传来敲门声。

    “小姐,奴婢回来了!”还有丫鬟小环的声音。

    寇婉婉浑身一震,两眼打开,星眸绽放。

    将诗稿撤回,用手捋着,将之捋平,并说道:“快进来,祝公子来了吗?”

    简单整理衣裙,并将那诗稿贴身放好,忙迎了过去,莲步快移,拽动长裙,如一朵朵莲花绽放。

    吱呀!

    房门打开,却只有小环一个人进来。

    寇婉婉脚步一顿,视线越过小环,看向门外,脸色失望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小姐,奴婢没能请动祝公子。”

    小环耷拉着脑袋。

    “还是……没来吗?”

    寇婉婉仍不死心的看着小环身后,那房门外。

    “小姐,祝公子说,明日一早定会亲自前来!”

    “嗯,好。”

    寇婉婉撤回视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颜。

    “还有小姐……”

    小环从贴身的衣服兜里取出那张字纸,两手亲自捧着递给寇婉婉。

    “小姐,这是祝公子亲笔写下的诗词,送给小姐的。”

    “祝公子的新诗!”

    寇婉婉两眼一亮,忙双手接过,迫不及待展开一看。

    “诉衷情。”这时词牌名,寇婉婉念出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两眼泛光,捧着那诗稿如获至宝。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

    “香阁掩,眉敛,月将沉。”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寇婉婉念罢这首《诉衷情》,呼吸又是一促。

    樱桃小嘴微张,眉毛,眼睛,嘴角,脸蛋等,全都在笑。

    “小姐?”

    小环见自家小姐神清有异,忙探头去瞧。

    然而寇婉婉似乎沉浸在某种奇妙的境界中,无法自拔,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小环的叫声竟闻似未觉。

    小环瞪大了两眼,她明白,自家小姐又在“发癫”了。

    接着,更令小环不可思议的事出现了。

    只见那寇婉婉,两手将那《诉衷情》诗稿按在心口,像是梦游般,嘴角带着笑容,竟走向绣塌,合衣躺上。

    两手就那么按着诗稿,按在心口,然后闭上两眼,嘴角上扬。

    就那么睡了!

    小环一路跟踪过去,杵在绣塌前,弯下腰,俯身盯着自家小姐这奇怪的状态,连连开口叫了几声:“小姐。”

    可是寇婉婉置若罔闻,没过一会儿竟沉沉睡去,呼吸逐渐均匀。

    小环瞪圆了两眼,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番模样呢!

    在绣塌前呆愣半晌,见自家小姐已陷入沉睡,那张诗稿还被自家小姐按在心口,随着呼吸而缓缓起伏……

    小环摇了摇头,拉过被子,给寇婉婉盖上。

    又轻手轻脚将那桌酒席撤下,再吹灭蜡烛,退出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清早。

    祝修远起床,再次恍惚。

    没见着勤劳的秋雯,也没见着笑声如银铃的娘子,他还真是不习惯。

    用罢早饭,祝修远准备去隔离区域查看情况,经昨晚一番赶工,在新式兵器打造的这件事上,进度颇为喜人。

    然而,府中小厮却来禀报:“老爷,花满楼寇婉婉姑娘的侍女小环,已在府门等候,说是前来接应老爷。”

    祝修远脚步一停,拍了下脑袋。

    “怎么忘了这事……”

    祝修远看了看这小厮,又瞄了眼言大山,斟酌片刻。

    “算了,还是去一趟吧,免得她果真跑来,那可就不妙。”

    于是祝修远嘱咐了周冬,让他监督打造新式兵器之事。

    他则带着言大山,出得府门,跟随那小环往花满楼赶去。

    ……

    钞库街,琵琶巷,花满楼。

    第四层。

    这里依旧静悄悄,与下面三层的喧嚣全然不同,总让人有种由闹市一秒进入世外桃源的错觉。

    “祝公子,这边请。”

    小环在前带路,这花满楼乃是一栋大楼,内里廊道错综复杂,祝修远虽然来过一次,却记不得路径。

    “祝公子,到了,小姐正在此屋中,请进!”

    小环推开房门,却不进去,只做了“请进”的手势。

    祝修远点了点头,抬步走进,那小环则立即关闭房门,把她自己关在外面。

    祝修远走进一看,只见一位仙子也似的大美人立在那,红裙及地,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只不过寇婉婉已经摘下了面罩的薄纱,她那无比惊艳的玉颜,就那么直接展现在祝修远眼前。

    祝修远呼吸顿时一滞。

    好美!

    这种美,跟大姨子董漱玉的美稍稍不同,不能放在一起比较,但无疑她们都是顶尖的存在。

    至于娘子董淑贞,她其实还太小,脸蛋上的婴儿肥都没有完全消退,虽然也是美人胚子,但风格又有所不同。

    寇婉婉的美,外敛而张扬,妍丽、鲜艳,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还是带着水珠的,十分夺人眼球。

    她身材高挑,面如满月,却不显臃肿,更能给人一种充实满足之感。

    相比之下,董漱玉则稍显清瘦,那是一种婉约的美……

    并且她又经过精心装扮,乍一看去,很难挪开眼睛。

    “公子,你是第一个见到奴家真面目的男人!”

    寇婉婉大方奔放,原地转了个圈。

    霎时间,只见红裙舞动,彩带飘飘,披在肩上的青丝飘扬,珠翠跳跃,珠光宝气,发出环佩叮当之声。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寇婉婉本身来得好看,来的惊艳,来得刺激!

    那红裙勾勒的身材,每一个弧度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随着她的转动,那些弧度,就那么在空中肆意甩动……

    简直不可思议。

    令人感叹其身体之柔软外,还浮想联翩。

    “婉婉姑娘果然不愧天下第一歌舞姬的名头!”

    祝修远呆傻良久,不由开口赞道。

    “嘻嘻,奴家多谢公子赞赏!公子,奴家就地为公子舞一曲可好?”

    “额……不用了吧。”

    祝修远稍稍收回视线,老是盯着寇婉婉看,总让他有种罪恶感。

    “公子,奴家置备了一桌酒菜,公子请上座,奴家定当亲自斟酒布菜……”

    寇婉婉抿嘴笑着,拉开一张椅子。

    那桌上摆满了一桌酒菜,极为丰盛。

    祝修远瞧了眼她那笑颜,拱手道谢后坐下。

    寇婉婉果然亲自斟酒,又双手举杯,还准备亲自喂他吃酒……

    祝修远咧了咧嘴,赶忙拦下。

362 有女怀人【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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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婉姑娘,在下何德何能,竟蒙姑娘如此相待,在下可实在消受不起。”

    “公子……不喜欢?”

    寇婉婉笑颜如花,她那笑脸,笑眼,以及抿着拉升的樱桃红唇,简直魅惑十足。

    并且,寇婉婉还使出了“媚心术”,那声音就更增魔力。

    祝修远顿时浑身一颤,暗咬牙关。

    “姑娘请莫要再使用那媚心术了,不然在下即刻就走!”

    祝修远板起一张大红脸。

    老实说,跟寇婉婉待在一起,那种感觉的确十分新奇,太赏心悦目了,犹如做了一场美梦。

    既是美梦,那就不真实,总有天会清醒的!

    “好啦好啦,奴家不用就是,公子真是的,吓死奴家了!”

    寇婉婉姿态摆得十分低下,甘愿俯首做小,轻轻拍着心口,脸蛋上一副怕怕的表情。

    祝修远见此,那嘴咧得更大了。

    前天晚上,他亲眼所见,寇婉婉不仅会功夫,还是个超级高手,并且反手就杀掉一个人,还是她的属下……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表现出怕怕的表情,还装得十分逼真……

    祝修远都无语了。

    “婉婉姑娘,在下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姑娘你花容月貌,名扬四海,拥趸亿万。”

    “但是为何……为何姑娘对在下如此相待,着实令人好生费解。”

    “公子,你喜欢奴家这样么?”

    寇婉婉笑容不减,以手支头,长袖滑落,那手臂圆润而不臃肿,白得晃眼。

    她一边说,还一边调皮的眨眼。

    “自然是……喜欢,可是……”

    这妖精,即便没有使用媚心术,祝修远的心脏也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公子喜欢就好,既然公子喜欢,那奴家就喜欢,嘻嘻……”

    “可是……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姑娘如此相待,莫非是要从在下身上得到什么?姑娘的意图又是什么?”

    祝修远深吸口气,干脆挑明了说。

    “奴家的确想从公子身上得到一件东西。”

    寇婉婉凑近,笑容依旧,吐气如兰。

    近距离看她那张玉颜,简直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是什么?”

    祝修远虽有点神魂颠倒,但也没有完全迷失其中。

    因为祝修远拥有作为穿越者的自信与尊严,当俯视一切。

    换句霸气点的话来说,就是:“吾为穿越众,当俯视世间一切人!”

    “公子的真心!”

    寇婉婉咬着樱桃般的嘴唇,一字一顿的说。

    “姑娘!”

    祝修远直接站起身来。

    “姑娘始终不愿说出你的真实目的,那么此地和姑娘,在在下眼中,就显得十分可怕。”

    “这地方,在下是不敢再待下去了,告辞!”

    说着,祝修远拔腿便走。

    “公子留步!”

    寇婉婉立即拽住祝修远的胳膊。

    “既如此,那奴家就将所有一切都告诉公子吧!”

    寇婉婉松开祝修远的胳膊,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姑娘请说。”

    “公子请随我来……”

    寇婉婉当先出门而去,并说:“奴家这就把一切都告诉公子,好让公子知晓,奴家对公子是真心的。”

    祝修远跟在后面,晕晕乎乎,他不由抹了把脸。

    什么意思?

    寇婉婉这是在……表白?

    祝修远如在梦中,总有种不真实感。

    坦白说,寇婉婉的确十分惊艳,当真是一位“玉人”,仙子般的人品。

    可是这么一位高段位的女子,怎么就缠上他了呢?

    他没干什么呀!

    恍恍惚惚,祝修远跟着寇婉婉的步伐,向第四层最深的一间屋子走去。

    踏进那屋子,祝修远环视一扫,只觉此间空旷阴暗,布幔帷帐随风而动,整个屋子中只有一处有光线。

    而当祝修远往那光线处看去时,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这里竟是一座灵堂!

    那唯一的烛火,就来自灵前案上香烛的燃烧。

    案上三张灵牌,在那烛火摇曳下,在后方的墙面上映出三个跳跃的阴影。

    灵堂!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将祝修远心中那丝旖旎惊得一丝不剩。

    祝修远呆愣间,寇婉婉却缓步走了过去,祝修远忙立即跟上。

    两人在摆放灵牌的案前停下。

    此时,寇婉婉又变了。

    变得庄严肃穆,无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没有一丝笑意。

    “公子,这是奴家爹、娘、兄长的灵位。”

    寇婉婉面容有些凄苦,声音中那种妖媚感也消失不见,变得有些柔弱,声线飘忽。

    不过,祝修远却觉得此时的寇婉婉十分俏丽,又是另外一种韵味儿……

    “不妥,在人家父母兄长灵前想这些,实在不妥!”

    祝修远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转动视线,从寇婉婉脸上移动到那三张灵牌上。

    然而祝修远看了一眼后,顿时惊呼,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

    “婉婉姑娘,你说他们是你的爹娘和兄长?”

    “嗯!”

    “原来……”

    祝修远跌撞后退两步,似乎要拉开距离,重新审视寇婉婉一般。

    “原来你是……你是故黔国公主!”

    “公子所说不错!”寇婉婉转过身去,缓缓走动,接着说:“不过一个灭了国的公主,已算不得公主!”

    声音中满是落寞与孤寂。

    “故黔国皇帝,史栽勤政爱民,从谏如流,乃千余年来少有的贤君!却不知黔国为何……”

    祝修远也是一阵唏嘘。

    黔国,其实就是陈国的黔中道,十数年前,黔中道群山中,曾有一个小国,名为“黔国”。

    祝修远一直在研读史书,所以知道这一段历史。

    据史书记载,黔国覆灭的原因,与邵州王关系密切……

    等等。

    邵州王?

    祝修远猛然抬头,看向寇婉婉。

    “公子,那邵州王,原为我黔国将军,但他却背叛了父皇,与陈朝里应外合……奴家爹爹、娘,还有兄长,皆葬命于此贼之手!”

    “奴家因缘得以存活,十多年来,一直以杀掉那奸贼、叛臣为目标,并曾对天发过誓,倘若谁能杀了那奸贼,奴家就……以身相许!”

    “额……这……”

    “公子以冲天火阵覆灭那叛贼,尸骨无存,算是亲手杀了此贼,为奴家报了大仇……”

    “公主殿下,此事留待以后再说吧,不……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噗嗤!”寇婉婉忽然笑了,“公子,奴家早已不是公主了,请莫要再叫公主殿下。”

    ……

    两人回到原来那房间,在酒席前坐下。

    一回到这个地方,寇婉婉立即变化,那个妖媚惑人的寇婉婉又冒了出来。

    “公子,当真还要考虑么?”

    寇婉婉眨巴着眼,坐在祝修远身侧,动来动去,都快挨着祝修远了……她这是故意的。

    “婉婉姑娘,黔国虽亡,但你仍是皇族血脉,金枝玉叶。而在下……凡人之躯,况且已有娇妻,如何能再娶姑娘?不行,绝对不行!”

    祝修远将脑袋摇得想拨浪鼓。

    “公子,奴家甘愿做妾,做你的小妾,公子,有奴家这样的小妾不好玩么?奴家可以给公子暖被,可以给公子唱曲跳舞解闷哦!”

    寇婉婉诱人十足的说着。

    并且她说着说着,就靠了上来,将脸蛋挨着祝修远的肩膀,逐渐靠近。

    “不行!”

    祝修远立即将寇婉婉推开。

    作为一个雄性动物,他自然喜欢纳寇婉婉为妾。

    可是……单单一个大姨子董漱玉,他都已经卡在那里了,无法自拔,如何又敢去招惹另一位女子呢。

    “公子,奴家的嫁妆丰厚哦,可以帮公子很多忙。”

    寇婉婉不依不挠,又贴了过来。

    祝修远无奈了,他一方面不想与寇婉婉纠缠在一起,可另一方面,他又怜惜其身世,不好对她喊打喊骂……

    “婉婉姑娘,正经点,在下并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祝修远将之推开。

    “公子,要说这个世界上,谁能值得奴家如此对待,就只有公子你一人了!”

    “不,不要……”

    ……

    推拉许久,祝修远终究没有磨过寇婉婉,她霸占了祝修远的肩膀,将一颗美人头靠在上面。

    而祝修远欲哭无泪。

    唾手可得的“艳福”,他却要想方设法的阻止……

    这叫个什么事儿!

    “婉婉姑娘,你毕竟身份尊贵,乃是金枝玉叶,在下是绝对不愿纳你为妾的,因为那样会遭天打雷劈,作孽啊!”

    “嘻嘻,那公子就明媒正娶嘛,将奴家娶进祝家门啊!”

    寇婉婉“霸占”祝修远的肩膀后,还不满足,一只柔荑在他衣服上摸来摸去,然后祝修远不时“帮她的手摆正位置”,如此反复。

    “那也不行,我既娶了娘子为妻,岂有再娶之理,不行!”

    “奴家好生吃醋,难道奴家比不上那董家二小姐么?”

    “婉婉姑娘,在下言尽于此,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吧!”

    这磨人的妖精,时刻挑逗着他,祝修远真怕一时安奈不住,弄出人命的事来。

    “诶公子……”

    寇婉婉一拉,一按。

    祝修远很可悲的发现,他竟然动弹不得了。

    天啦!

    “公子,倘有一天,公子既不用休掉董家二小姐,又能将奴家明媒正娶的娶入祝家门呢?”

    “如果是那样,我就娶了婉婉姑娘!”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此话,奴家可是记在心上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祝修远却总有点奇怪,虽然明明觉得这种情况不可能,但总感觉会有那么一天。

    “公子最近是不是在为两个人的事忧心啊?”

    寇婉婉舒舒服服的靠着他的肩,吐气如兰,阵阵香气袭入鼻孔……

    祝修远需要好大的定力才能保持脑袋清醒。

    “没有的事……”

    “江宁县令之子张克,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

    寇婉婉口吐两个人名。

    “你……你怎么知道?”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嘻嘻,公子,奴家有秘密手段,知道许多秘密,倘若公子答应纳奴家为妾,奴家就将这个方法告诉公子。”

    “不,此事婉婉姑娘不用再提,我心已决!”

    “好嘛,奴家真是拧不过公子……不过公子想扳倒张克与罗定,也不是太难。”

    “婉婉姑娘有办法?”

    “自然是有的……”

    ……

    “公子,这几本密宗上所载,乃张家与罗家犯下的罪行,极易寻找证据,公子可带回细细研读,相信很快就能寻得良方。”

    祝修远皱着眉头接过,随手一翻,只见记载十分详尽,竟好似张家与罗家写的日记般……

    “婉婉姑娘,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有?”

    祝修远断定,这些小册上的记载为真,因为太详细了。

    问题是,寇婉婉怎么会有这种资料?

    “嘻嘻,公子,除非公子纳奴家为妾,奴家就告诉公子!”

    “那还是算了吧!”

    祝修远将这几本小册收好。

    “婉婉姑娘,在下在此,已经待了一个时辰,也该回去了,在下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告辞。”

    “公子是忙着回去接应董家二小姐吧。”寇婉婉酸溜溜的说。

    “告辞!”祝修远抽动着嘴角,加快了脚步。

    “公子,隔日再来呀!奴家穿上漂亮衣服跳舞给公子看,奴家还会弹琵琶,还会吹箫哦。”

    祝修远加快脚步。

    “公子慢走,若公子隔日不来,奴家就登门造访了,嘻嘻!”

    “放心,在下一定再来!”

    祝修远心里发苦,狼狈逃离此地。

    隔日,娘子董淑贞就该来了,到时候更不能让寇婉婉登门……

363.望夫石【一】【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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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

    时间拉回两天前。

    也就是祝修远跟着那张公公,启程赴京的那天。

    董府。

    “夏舞,看剑!”

    董淑贞手握一柄细细的长剑,挽了个剑花,摆了个姿势,一剑刺向对面的夏舞。

    “小姐来得好!”

    夏舞也手握一柄细细的长剑,好像在表演剑舞,与董淑贞你来我往,剑刃交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们一对主仆,这是在练剑!

    那丐帮帮主老乞丐,在董府小居三个月,期间除了调教言大山外,还顺带教授董淑贞。

    这套剑法就得自老乞丐。

    而老乞丐教授董淑贞的时候,夏舞也跟在后面学,老乞丐看在董府的美食上,干脆一并教了……

    这套剑法端的厉害,舞起来好看,实用性也非常强,直接将董淑贞的身手拔高了一个层次。

    她俩主仆一得了空,就会演练此剑法。

    今日,董淑贞格外高兴,心情很美丽。

    因为突然闯入家里的两个美貌“扬州瘦马”,被夫君打发出府了!

    还是她亲自看着她俩离开的。

    那两个“琵琶精”走了后,就没人和她抢夫君了,那么夫君就能和以前一样,独独宠爱她一个人了……

    董淑贞心情大好,故唤来夏舞,一起演练剑法。

    是演练剑法,也是一种游戏!

    “夏舞,那两个‘琵琶精’走远了吗?”

    对练中,董淑贞抽空说话。

    “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们送她们出门后,奴婢还暗中跟踪了一段路……”

    “那两个‘琵琶精’各自得了三百两,又得了小姐私下赠送的五千两,欢天喜地的雇了俩马车,出城而去……”

    “奴婢还听见那两个‘琵琶精’在马车里说,有了这五千六百两,她们准备找个世外桃源,置备几亩薄田,养蚕织布……”

    当当当当!

    金铁交击之声响个不停,两女一边练剑,一边聊天。

    两位少女腾挪跳跃,衣裙飘飘,发丝飞扬,竟是一幅难得的“美人舞剑图”。

    “如此甚好,甚好!”

    董淑贞高兴大笑,心情激动下,将手上的细长剑舞得雪亮一片,都看不见剑刃部分了。

    夏舞凝神应付,待董淑贞这波攻势稍缓,她又问道:

    “可是小姐,那可是五千多两呢,小姐大大方方的就送出去了,会不会……”

    “五千多两很多么?”

    “不多,大概跟五百两、五两差不多吧!”

    “那不就得了,用些银光闪闪的小石头,送走那两个‘琵琶精’,这笔买卖很划算!”

    “小姐英明!”

    “那是……”

    然而,董淑贞的傲娇劲儿还没过去,祝修远的贴身丫鬟秋雯却跑了过来。

    只见秋雯长裙不停摇曳,她两个小足在里面不停交替奔跑,不过步伐太小了,好像迈不开步子的样子。

    还有她那一双手,不知怎么摆的,反正十分搞笑——

    秋雯很少像这样跑,竟好似不会跑步一般,她跑步的姿势怎么看就怎么惹人发笑。

    同时,秋雯还在大叫:“小姐……小姐……姑爷他……姑爷他……”

    正在舞剑的董淑贞,听见秋雯叫“姑爷他……”,立即停止舞剑。

    并转过身去,脸上的傲娇劲儿还没有完全消散,笑问道:“秋雯?夫君怎么了?”

    秋雯以奇怪的姿势跑步不停,越过东院的垂花门,进得庭院中。

    “小姐,姑爷他……他被一个宫里来的太监带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姑爷就走了,说是去了京城……”

    秋雯喘气不止,那小圆脸上满是汗水。

    她本想说清楚一点的,可是她肺活量就那么大,来不及。

    然而,这就坏事了。

    “夫君他……”

    董淑贞立时呆愣在那,口中说出“夫君他……”三个字后,就再也没了声息。

    哐当!

    手中长剑也落地。

    董淑贞一动不动,两眼定定的望着垂花门的方向,两眼无焦距,面无表情,好似一截木桩长在那似的。

    “小姐?”

    夏舞察觉异样,忙跑过来一看。

    却见自家小姐成了这幅模样。

    她忙将手中长剑一丢,两手扶着董淑贞两肩,摇晃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然而,董淑贞的魂儿好似被抽走了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任夏舞摇晃,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两眼无神,只呆呆的望着垂花门的方向。

    “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夏舞吓坏了,扶着董淑贞两肩,用力摇晃,直摇得董淑贞发丝飞扬。

    然而董淑贞还是那般模样,像是个橡皮人般杵在这。

    “小姐!”

    喘气不止的秋雯也被吓了一跳,两个丫鬟扶着董淑贞一起摇晃呐喊,然而董淑贞的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她那小脸儿,婴儿肥还未完全消散,此时却没了一丝表情,没有笑,也没有悲,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了的状态。

    但她的两眼却是睁着的。

    那圆圆的两眼,很大,睫毛很长,非常好看。

    但此时,眼中却没了一丝神采……

    “快去……通知老爷……通知大小姐……”夏舞都带上了哭腔。

    “好,你在这看着小姐,我去……”

    秋雯也是带上了哭腔,一边抹眼泪,一边跌撞外往外面跑去。

    ……

    董府大小姐董漱玉的院子中,书房。

    董漱玉伏案而坐,左右各有一个丫鬟,分别是春雪和冬梅。

    春雪掌灯,冬梅研墨。

    董漱玉虽是女子,但也玩了把“”,因为春雪和冬梅其实也算是小美女两枚。

    董漱玉伏案,并非写字,也并非作画,更并非看书。

    而是在整理一本小册。

    那小册封面,写有几个略大的娟秀字迹:“搜珍密谱”。

    小册内容,则是董漱玉一笔一划记录的做菜步骤,全是得自祝修远那《搜珍密谱》中的新菜式。

    以前老乞丐在董府小居的时候,每日一道新菜,都是由祝修远口述,董漱玉亲自动手烹调的。

    从第一道新式菜肴开始,董漱玉都会那新式菜肴的一切记录下来。

    包括用料、步骤、注意事项等,记录得分外详细。

    那是一本簿册,也是董漱玉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心血,这都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364.望夫石【二】

    有时候还要熬夜。

    不过丫鬟春雪和冬梅知道,即便是熬夜,小姐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非常甜美。

    而这种甜美的笑容,小姐从没对别人展示过,自打她被冠上“克夫之女”的名头后。

    就连新来的姑爷都未曾一见呢!

    书房内,安静祥和,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翻动书页的细微声音,及研墨的沙沙声,间或庭院中的鸟鸣。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董漱玉主仆三人,全都沉浸在这一种安宁的美好状态中。

    咚咚咚!

    忽然,书房传来敲门声。

    “大小姐,好消息!”

    并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原来是小翠啊,进来吧,什么好消息?”

    董漱玉听声辨人,搁下那本簿册,准备接见这位名为小崔的丫鬟。

    吱呀!

    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小丫鬟。

    “大小姐!”小丫鬟欠身行礼,“老爷遣人传来消息,说宫里来了一位太监,传了口谕,接走了姑爷,说是赴京面圣去了。”

    “哦!”

    董漱玉立即站起身来,神清略显激动。

    “此次燕军攻城,修远立下大功,入宫面圣也是应当,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董漱玉明显激动了,离开座位,来回走了两步,又问:“爹爹还有什么交代?”

    “老爷还说:姑爷立下大功,此番赴京,极有可能留在京中为官。请大小姐做好准备,一应钱粮衣物等,提前准备好,等得了确切的消息,再着人给姑爷送去。”

    “好,我知道了!”

    丫鬟小翠退下,书房中又只剩下董漱玉、春雪和冬梅主仆三人。

    董漱玉轻轻拍着手,走来走去,秀眉微蹙,陷入沉思,她这是在想,应该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呢?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见四下无人,对视一眼,暗中点了点头。

    “哎呀,这姑爷赴京,若果真在京为官的话,可就不能时常回来了。”

    春雪看似是对冬梅说这话,可她不时瞥眼去瞧董漱玉。

    “是呀,若姑爷不时常回来,我们可见见不着姑爷了。”

    冬梅搭话,嘴角带着笑,并不时偷瞄自家小姐。

    “这姑爷不在,对我们这些下人倒是没有影响,可是……”

    “可是就不能去庖厨,讲解做菜之法了,嘻嘻……”

    两个丫鬟越说越过分。

    “春雪,冬梅,你们两个皮痒了是不是?”

    董漱玉俏脸已经绯红,不过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那训斥两位丫鬟。

    “咦小姐的脸怎么红了?”

    “小姐啊,奴婢们是在说二小姐呢!”

    “你们住嘴!”

    董漱玉只觉脸颊滚烫,浑身血涌,被两个丫鬟调侃得差点无地自容。

    不过小姐到底是小姐,她很快就调整过来,板起一张脸。

    “修远赴京,倘若能在京城为官,对修远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对我董家来说,也是好处多多!”

    “如此严肃之事,你们两个不知羞的丫鬟,怎生能拿来开玩笑?我平日教你们的东西,难道你们都还给我了么?”

    见自家小姐“羞极发怒”,看来是“挠痒”过度,戳得狠了,不然小姐不会像这样训斥她俩。

    春雪和冬梅心里均想:“小姐的脸皮好薄!不禁逗弄玩笑。”

    不过也同时过来拜道:“小姐,奴婢们知道错了!”

    董漱玉那滚烫绯红俏脸上的“怒气”未消,正待好生训斥两位丫鬟几句。

    可就在这时,又有人跑来砸门,并带着哭腔大叫道:“大小姐……大小姐快去看看啊,小姐她……小姐她……呜呜呜……”

    却原来是秋雯。

    她先找来府中小厮去衙门通知老爷后,又亲自跌撞跑来董漱玉的院子,通知大小姐。

    董漱玉虽是董府大小姐,但她却形同董府的“主母”,况且她还掌管着董氏茶庄,早已不是不知世事的懵懂少女。

    她一听秋雯的哭喊,当即就觉得此事不简单。

    所以董漱玉立即丢下春雪和冬梅,小跑过去,亲自打开房门。

    正在砸门的秋雯不备,直接扑在董漱玉身上。

    此时,春雪和冬梅也预感到了不妙,忙也立即跑过来。

    三主仆将秋雯扶起,董漱玉忙问:“秋雯,贞儿她怎么了?”

    秋雯哭哭啼啼,一时间竟找不到好的说辞,愣了一瞬,只哭着说:“小姐她……她不动了……”

    不动了?!

    董漱玉一个跌撞,差点就此栽倒。

    春雪和冬梅赶紧扶住了:“小姐……”

    “贞儿……贞儿在哪里?”董漱玉声音都发颤了。

    “在东院!”

    董漱玉眼圈已经湿润,撇下众人,拔足奔向东院。

    “小姐……小姐慢点……”

    春雪和冬梅在后追跑,边跑边喊。

    她们小姐的身体,其实不太好,因长年思虑过度,不见笑颜,经常吃药,其实是个病恹恹的美人儿。

    像这样不要命的狂奔,春雪和冬梅很怕自家小姐出什么问题。

    因此一路在后跟随,提心吊胆。

    还要,一路无碍,董漱玉她们穿过垂花门,进得东院。

    只见那庭院中,董淑贞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似活死人般。

    而夏舞边哭边摇晃着董淑贞两肩,摇得董淑贞额前的空气刘海一阵抖动,然而,却似乎没有效果。

    “贞儿!”

    董漱玉大叫一声,热泪横流,忙扑过去,将夏舞“挤”开,扶着妹妹两肩,上下打量着董淑贞。

    也摇晃着大叫道:“贞儿,贞儿,你这是怎么了……”

    董漱玉颤抖着两手,捧着董淑贞那婴儿肥的小脸儿,轻轻拍打,并捧着她的脑袋往上,与她对视。

    “贞儿……贞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姐姐来了,姐姐来了……你这是怎了……”

    董漱玉一边轻轻拍打着董淑贞的脸蛋,一边大哭大叫。

    夏舞、春雪、冬梅,还有跟来的秋雯,四个丫鬟则立在一旁,纷纷抹眼泪。

    或许是董漱玉轻轻拍打她脸蛋的动作,刺激到了她,董淑贞好似回魂,两只大眼复现神采,逐渐有了焦距。

    董淑贞稍稍楞了一下,接着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夫君……”

365.董淑贞赴京【一】

    她抽着鼻子,泣不成声,已经哭成一个小花猫:“夫君不要我了……夫君走了……夫君不要我了……夫君走了……夫君不要我了……”

    见董淑贞终于“活”了过来,董漱玉转哭为笑,忙搂紧了妹妹,轻轻拍打着她因哭啼而颤抖的肩背。

    并连声安慰:“傻贞儿,修远没有不要你,他只是接到了陛下口谕,陛下命他即刻赴京……”

    “皇命不可违啊,所以修远才没有任何交代就走了,他并不是不要你了……”

    “真……真的吗?”

    董淑贞渐渐止住哭啼,泪眼婆娑,模样极为惹人怜爱。

    “真的!”

    董漱玉轻轻抚着妹妹的秀发。

    “傻贞儿,你想啊,修远在此次燕军攻城战中,立下了大功,陛下急于见到功臣,自然是令他即刻赴京的啊!”

    董淑贞那小脸儿上泪痕遍布,她虽渐渐止住了哭啼,但还未完全止住,还在抽鼻子。

    不过她也凝神听着,似乎要将姐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傻贞儿,修远此番立下大功,赴京必有重赏,爹爹预计,修远极有可能会留在京中为官,一定是个大官,到时候我家贞儿就是大官夫人了……”

    “姐姐……”

    董淑贞被姐姐说得破涕为笑,不过又觉得才刚大哭过,此番又笑,实在不妥,于是干脆将脸面埋入姐姐衣服里,藏起来。

    ……

    通过董漱玉一番解说安慰,董淑贞终于开朗起来。

    也彻底相信了,夫君并不是离她而去,而是赴京办正事去了。

    不过经方才一番哭闹,董淑贞早已哭花了妆。

    于是董漱玉亲自动手,给她补妆,还不时说笑话逗她笑,倒也祥和。

    过了一会儿,董诚急匆匆赶回。

    待弄明白怎么回事后,只长长的松了口气。

    董淑贞历来就怕父亲,因见爹爹着急而归,结果没事,心里就怕,怕爹爹责骂于她。

    可是这次爹爹却没有责骂她,反而还说了许多好听的话,竟是在安慰她……

    既然都回来了,董诚也就不急于返回衙门,就在东院的小客厅中,董氏一家人围坐一起聊天。

    董诚将今日中午,那宫中的张公公来衙门宣读口谕一事讲了出来,讲给两个女儿听。

    他言语间,满是地此事的憧憬,认为祝修远此番赴京,必有重赏!

    并且极有可能留任京城,当上一个京官……

    并且董诚言谈间,似乎极为羡慕京官,对祝修远更是好一顿夸赞!

    这话,听得董淑贞心花怒放,笑意吟吟,早就将方才的不愉快忘到了爪哇国。

    得意起来的董淑贞,忽然插嘴,说出一句让董诚和董漱玉都心惊肉跳的话来。

    只听董淑贞说:“爹爹,姐姐,我要去京城,去找夫君!”

    董诚和董漱玉父女,惊得久久合不拢嘴。

    “胡闹!”

    董诚习惯性发怒。

    董淑贞听了这声爆喝,顿时浑身一个颤抖,不由缩起了脖子。

    “京城路远,你又未曾出过远门,人生地不熟,你拿什么去找贤婿?”

    董诚抽动着嘴角,他这个小女儿啊,真是让他不省心。

    “更何况,贤婿在京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急于这一时半刻做什么?”

    “老夫料定,贤婿在京城稳定下来后,必然来信,到时候我们知道了情况,再做安排也不迟!”

    董漱玉也说:“贞儿,爹爹说得在理,我们还是等收到了修远的来信后,再做打算吧。”

    “如果修远果真留任京官,到时候你再去京城也不迟啊!”董漱玉安慰完妹妹,又对董诚问:“爹爹,您说是吧?”

    董诚咧了咧嘴,眼神复杂,虽然他这个小女儿不让他省心,可是……他也放心不下。

    但是,董漱玉都问了,董诚也只得回答道:“嗯,玉儿说得有理!”

    “那好吧!”董淑贞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姐姐和爹爹的话,不过她一双眼珠乱转,又在打歪主意。

    心情复杂的董诚,偶然瞥见这一幕。

    正所谓知女莫若父,董诚一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他这小女儿要作妖。

    “玉儿,贤婿来信之前,你就陪着贞儿吧,把她看好了,莫要让她翻墙跑出去!”

    “啊!爹爹……”

    董淑贞一慌,她心里才刚冒出这个念头呢,爹爹怎么就知道了呢?

    “女儿明白,请爹爹放心,修远来信之前,女儿定当与贞儿同寝同卧,一刻也不分开。”

    董漱玉点头答应下来。

    “姐姐……”

    董淑贞忙转头看向姐姐,可怜兮兮,妄图利用“可怜”来打动董漱玉。

    然而,这一套在董漱玉这里行不通。

    那么,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聊完天,董诚离府,重返衙门,他身为江州刺史,真的有很多事要处理……

    而董漱玉也果真时时刻刻都盯着妹妹,同寝同卧,吃饭在一起,沐浴也在一起,片刻不离眼。

    董淑贞几次三番妄图逃走,结果都被聪慧的董漱玉破解并拦住……

    转眼就到了晚上。

    董漱玉的房间中。

    绣塌上,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并肩而卧。

    今天白天,董淑贞已经尝试了多次,意图脱离姐姐的视线,均告失败后,到了晚上,天都黑了,董淑贞终于“认命”,不再找借口跑路。

    安静的夜晚,房中也熄了灯。

    可是董淑贞却无心睡眠,她心里正激动着。

    董淑贞原本是仰躺着的,脑袋枕在枕头上,不过一双大眼却不闭合,咕噜噜直转。

    诶,实在睡不着啊!

    忽然,董淑贞翻了个身,变成侧躺,面朝姐姐。

    她借着若有若无的光线,能看见姐姐的脸庞轮廓,还有鼻子,嘴巴,及下巴的形状……好美!

    视线下移,只见那轮廓凹陷下去后,突然猛的上升……

    脖子那地方,倒好似一座山谷。

    董淑贞心中顿时一喜,不由动手动脚,小手如游鱼般伸了过去……

    “唔……”

    黑暗中,董漱玉忽然秀眉微蹙,脸蛋发烫。

    董淑贞没轻没重的,弄疼她了。

    “贞儿,还不睡觉……”董漱玉想呵斥妹妹停手,可是那羞人的话,她说不出口。

366.董淑贞赴京【二】

    “姐姐……这里,夫君定然喜欢!”

    却没想到,董淑贞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董漱玉顿时浑身一紧,非常窘迫,呼吸顿促,樱桃小嘴不由裂开,口鼻一同出气。

    “贞儿……你说什么胡话……”

    “姐姐,我没有胡说啊,有次夫君就说过,这里……需得起伏些才好,正所谓峰峦叠嶂,横看成岭侧成峰,方才是美景!”

    董漱玉已无法开口说话,脑袋晕乎乎,心惊肉跳,心道:“修远竟与贞儿说这些……”

    迷糊间,董漱玉不由想起她被鲁山山贼劫走的那次,在那贼窝里……

    祝修远曾狂飙鼻血,那鼻血还落在她的……一想到这点,再结合贞儿的话,董漱玉不由轻微颤抖起来……

    心道:“原来……原来修远喜欢我这样的……”

    “为此,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哎,夫君喜欢那样,可我偏偏没有……”

    董淑贞不知姐姐已快崩溃了,还在那问:“姐姐,这里……如何才能像你这样呢?”

    “咦姐姐,你心跳得好厉害!”

    黑暗中,董淑贞惊呼。

    董漱玉脸蛋滚烫,若可以的话,她真想将妹妹的嘴缝起来。

    董漱玉不回答,因为她憋着一口气,她怕这口气泄了,会出更大的洋相。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忽然神神秘秘,好似即将要透露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般,低声对姐姐说了一件事。

    “姐姐,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怀了夫君的孩子,足足四个呢!嘻嘻,姐姐你说厉不厉害?”

    “什么?”

    董漱玉吃了一惊。

    “四个,怎么可能,你又……如何知晓的?”

    董漱玉虽未嫁人,但也筹备过婚礼,所以知道得更多。

    “姐姐,不信你摸摸就知道了。”

    董淑贞牵引着姐姐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笑道:“姐姐,是不是鼓鼓的?”

    董漱玉一摸之下,又吃了一惊,因为的确是鼓鼓的。

    不过她是个理智且聪慧的人,稍稍一想,就觉得不可能,因为从来就没谁同时生下四个孩子的!

    有了这个基调,董漱玉忽然又想到,今日晚间吃晚饭时,董淑贞曾大吃大喝……

    却原来是董淑贞心情好,故而饭量大增,大米饭就吃了三碗!

    一想通这点,董漱玉不由哑然失笑,她这个妹妹,还真是……

    年少无知啊!

    “姐姐,厉害吧!”

    董淑贞得意洋洋。

    “厉害,厉害!”

    董漱玉附和,她想给妹妹解释这件事,可是她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接着,董淑贞又跟姐姐“讲解”了生男孩生女孩的不同方式……

    董漱玉听罢,顿时明白,什么生女孩生男孩的不同方式哦!

    恐怕是修远嫌她动手动脚,为了让她别乱动,从而忽悠她的说辞吧。

    一想到那情景,董漱玉羞涩之余,又觉得十分好笑。

    接着,董淑贞兴致高昂,又讲了在燕军攻城之际,她和夫君在城墙下的某间屋子中休息,她糊里糊涂摸到一条“蛇”的故事。

    董漱玉听罢,呆了半晌,随即脸蛋再次滚烫,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

    深夜了。

    董淑贞抖出那么多“秘密”,得到了姐姐的一大堆“惊叹”,她终于满足了,一股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可是董漱玉反而睡不着了。

    她听着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杂乱丛生,董淑贞所讲的那些“故事”,在她脑中不停展现,挥之不去……

    ……

    天亮了!

    董淑贞精神倍好,而董漱玉却顶着两个黑眼圈。

    两姐妹梳妆完毕,一起来到后厅,与爹爹一起吃早点。

    董诚因见这调皮的小女儿还在,未曾溜出府,去京城寻找贤婿,故而心情大好。

    董淑贞心情自然也不错。

    三人中,就只有董漱玉神思不属,昨晚那些事……她还没忘掉。

    心里就想长满了草似的……

    饭间,忽有丫鬟来报,说姑爷的信到了。

    “夫君来信了!”

    董淑贞瞬间激动,立即从座位上蹦起来,大叫一声,拔腿就想往外跑去。

    “贞儿莫急!”

    董漱玉见机快,一把拽住妹妹。

    笑道:“那信马上就送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且坐下来等着便是。”

    “是啊,急什么,坐下来等着!”董诚也发话。

    “哦!”

    于是董淑贞乖乖坐下,不过那椅子,似乎长了钉子似的,她坐立不稳,老是动来动去。

    董诚一看她这个样子,顿时摆出为人父的威严:“乱动什么,坐没坐相,你小的时候,老夫没有教过你怎么坐吗?”

    董淑贞立即坐正,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大眼往门口的方向瞟啊瞟。

    董诚训斥着小女儿,似乎找到了感觉,正准备再说两句,不过正当此时,那信已经送了进来:“老爷,大小姐二小姐,姑爷的信……”

    “快给我瞧瞧!”

    董淑贞刻意维持的淑女形象,瞬间垮塌,一个健步飞过去,从那丫鬟手中夺过信封,迫不及待取出信件,展开看了起来。

    董诚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而董漱玉则屏住了呼吸,两眼盯着妹妹手中的信件,眼中有神光闪过。

    董淑贞急不可耐的看着那信,那婴儿肥的小脸儿逐渐绽放笑容,嘴角不停上扬,眼中神光爆闪……

    竟是满脸喜色!

    董诚和董漱玉都紧盯着她的脸色,见了此番景象,他俩心中都是一松。

    随即便好奇起来,祝修远在京城到底如何了?

    “贞儿,信中说了什么?”

    董漱玉终究没忍住,开口询问。

    她做梦都希望祝修远当上大官,功成名就!

    “爹爹,姐姐,夫君他……”

    董淑贞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似乎说话都困难。

    “夫君他……受封江城伯,并赐下了府邸、钱粮、奴仆等无数……”

    “江城伯!”

    董诚惊呼,长身而起,从小女儿手中接过那封信,快速看了起来。

    董漱玉动了动,不过终究未动。

    只拿两眼紧盯着那封信件,不过她那清瘦的、极少露出笑容的脸蛋,已经浮现一缕笑容,很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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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