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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7 死磕江州

    中军大帐。

    “自我大燕攻伐南陈以来,各路大军势如破竹,连下州县,战功颇丰。”

    赵普那张面阔四方的脸十分凝重,两道剑眉挤在一起,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倒挺镇定。

    “但是,本皇子亲率五万大军,攻打江州,却是久攻不下。”

    “今天已是第七日了,人家都已攻破了江州后面的洪州,而本皇子却连一个小小的江州城都没有打下来!”

    赵普面色骤冷,两眼如炬,狠狠扫视着下面众位部将。

    “立即整军备战,一个时辰后全军出击。”

    “本皇子发誓,定要破那江州小城,不破不还!”

    赵普言语铿锵,已然做下决定。

    赵普身旁的首席谋士,欲言又止,不过他只动了动嘴角,脚步踏出去半步,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种时候,不是劝谏的好时机啊!

    明显,他们的四皇子殿下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军中大事,岂可意气用事?

    他们的四皇子殿下,本是极为聪明的一个人,可是这次……为何如此糊涂?

    死磕江州,听不进任何劝,这……那首席谋士只能暗暗着急,但是却无法。

    不过首席谋士知晓现在的赵普不能劝,可是下面某些个部将却看不出来。

    “殿下,不可!”

    一位部将越众而出,粗声粗气,脸色泛红。

    看得出来,他敢于站出来反对,也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的。

    可惜,他没有首席谋士看得那般透彻。

    “殿下,万万不可!那江州守军,拥有几种新奇兵器,威力甚大,寻常的攻城之法全然无用。殿下,我军此时强攻,定然死伤惨重。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

    又有两位部将越众而出,加入劝谏赵普的行列。

    “来人,此三人乱我军心,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赵普背对这三人,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怒意,蓄势待发。

    帐外亲兵得令,不管此三人是什么人,直接叉走,拉到帐外重重打了五十军棍。

    那首席谋士暗中咽了口唾沫,劝谏四皇子殿下的心思,彻底打消。

    啪!

    “嗯……”

    “哼……”

    军棍打击的声音,还有三位部将的闷哼,一一传入帐中众人耳中。

    赵普背负两手,仰头盯着悬挂于帐内的一幅地形图。

    而其余人等则噤若寒蝉。

    他们从四皇子殿下身上看到了一种斗志,一种报复,一种愤怒。

    隐而不发,却如那绷紧的弓弦,一旦发出,必将撼天动地,不可阻挡!

    一个时辰后强攻江州的计划,显然已无法更改。

    ……

    一个时辰后。

    燕军营中战鼓擂动。

    江州城墙号角齐鸣。

    惨烈的攻城战再一次开始了!

    那燕军,似感受到了赵普的愤怒,在战鼓的催促下,悍不畏死直奔而来,气势很足,有种“不破江州就死在江州”的意志。

    江州守军,短短数日内,已然历数场大战,直到此时,心中早已麻木。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退燕军,打退燕军……

    在祝修远的命令下,江州守军们或动用猛火油柜,喷出数十条火龙,长达数丈,对燕军来一次横扫。

    也或者动用震天雷,寻来臂力强劲之民夫,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轮动手臂,将之远远抛出……

    今天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七天。

    从早上到下午,再到傍晚掌灯。

    整整一个白天,燕军都在进攻。

    燕军好像无穷无尽一般,攻来一批,倒下一批,接着又攻来一批……

    燕军能受得了,江州守军却快受不了了。

    他们的伤亡倒是不大,但也架不住长时间作战,他们也是人,不是铁打的。

    不过辛亏祝修远早早预备了一批精壮民夫,两万余人,聚拢在一个地方加紧操练,其目的就是为了替换江州守军,实行“轮班”。

    早前几天,虽战况激烈,但少有像今天这般整整持续一天的,所以这两万民夫未曾动用。

    现在是动用他们的时候了。

    随着祝修远一声令下,趁着一个间隙,江州守军“换班”完成。

    不过燕军的进攻丝毫不见减弱,从傍晚掌灯时分,再到午夜,战况依旧激烈。

    城下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燕军尸体,但燕军悍不畏死,在那战鼓声下,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一夜过去。

    时间来到燕军攻城以来的第八天。

    早上,天边蒙蒙亮,本该是躺在床上睡得正舒服的时候,但是,燕军仍在攻城!

    江州北城墙下,喊杀声震天!

    “司马大人,成功了!成功了,那‘大震天雷’成功了!”有人跌撞着冲进江州城楼,大喊大叫。

    “成功了!”

    祝修远那憔悴且疲惫的脸上绽放一抹笑容。

    燕军持续攻打了一天一夜,他也就在此坚守了一天一夜,只凌晨时分,靠着城垛草草的眯了眯眼。

    “太好了,祝兄,赶紧下令吧,用那大震天雷,将燕军的投石机全炸了!”刘文彩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神清激动。

    “这下好了,那燕军的投石机太过凶猛,昨日一夜,对我江州守军造成了数千的伤亡,现在好了,使用那大震天雷,定可彻底瘫痪燕军的投石机!”言大山也挺激动。

    “好,传令,将投石机的石头换成大震天雷,立即还击!”祝修远下令。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自江州城内,抛出数十颗人头大的铁疙瘩,越过城墙,划过天空,直奔向燕军阵营的投石机。

    因燕军得援,新运来数百架投石机,一起开动,曾对江州守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特别是新替换上去的精壮民夫,他们本不是上阵杀敌的兵卒,死伤更大。

    对于燕军的投石机,江州守军以前的战法,是用投石机抛出猛火油瓮,再射去火箭,用火焰瘫痪燕军的投石机。

    不过随着江州守军弓箭的告罄,这个方法作废,他们可着实被燕军的投石机打得伤亡惨重。

    直至今早,那大震天雷被试制了出来。

    所谓大震天雷,其实就是“手榴弹”般大小震天雷的放大版,足有人头大,使用投石机发射。

338 午夜城破

    使用之前,根据目标距离的远近,减掉多余的引线,点燃后,将之抛出,它爆炸起来的威力,远是震天雷的数十倍!

    因其形状比震天雷大了数倍,所以称之为“大震天雷”。

    轰轰轰!

    惊天的炸响,数十声连成一片。

    在那刹那间,仿佛整片天地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燕军攻城八天以来,响动最大的一次!

    “嘶!果然不愧震天雷之名!”言大山失色。

    “啊……父王……”刘文彩那才是真正的吓坏了,竟拍着胸口失声叫父王。

    房梁上,那老乞丐面露惊容,两眼鼓瞪如铜铃,死死盯着那爆炸之地,大嘴微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歪了!”

    祝修远却相对镇定,视线从战场上撤回。

    这一下子,虽然灭杀了一大片燕军,摧枯拉朽般,但是,并未有打中预定目标,燕军的投石机。

    “重新调校,再次还击!”祝修远镇定下令。

    轰轰轰!

    轰轰轰!

    如此两次过后,大震天雷终于命中燕军投石机,刹那间,只见木屑翻飞,成排的投石机齐齐倒下,彻底瘫痪!

    “打中了!”

    “打中了,我们打中了……”

    江州城墙上和城楼内欢腾一片。

    没了燕军投石机的威胁,那燕军真就纯粹是来送死!

    然而,燕军仍在攻城!

    从第八日的早上,到中午,再到傍晚,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接着再到午夜,到第九日的早上,北城墙外依旧喊杀声震天!

    燕军人多,可以采用人海战术,轮番进攻,并不疲倦。

    可是江州这边,已经“换班”数次,但人还是那些人,持续不断的少量伤亡不断,且疲惫不堪。

    那燕军悍勇,江州虽有猛火油柜及震天雷,但也曾被燕军攻上城墙数次。

    情势曾一度十分危急,如果没有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甚至老乞丐坐镇在此,那燕军果真就已攻下江州城了。

    不过幸好有这么一批超级高手坐镇在此。

    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等,那都是以一敌百的猛人。

    攻上城墙的燕军不可能太多,而且言大山他们又是以逸待劳,对付攻上来的燕军,还不是轻松惬意。

    更何况,还有老乞丐兜底。

    老乞丐就出过一次手,那是情势最危急的一次,江州城墙近乎全线溃败,言大山他们杀之不尽。

    在这危急关头,老乞丐出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些攻上城墙的燕军就已纷纷掉落下去。

    江州城墙全线溃败之危顿解!

    但是!

    江州这边,即便人力没有问题,物力却已经渐渐不支。

    那猛火油,还有打造震天雷、大震天雷的黑火药,库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即将支撑不住了!

    照燕军这般强攻下去,江州守军很快就会没有武器可用。

    即便有言大山及老乞丐等,恐怕也难以阻挡潮水般涌来的燕军。

    还是那句话,可于万军之中横行的高手,即便可以横行且保命,但若要去完成一件任务,比方说劫持敌方主将,或者左右万军的动向,那是万万不可的,几乎不可能!

    所以照此下去,江州城必破!

    巡视完仓库里面的存货,祝修远惊出一身冷汗。

    城墙外,燕军还在猛烈攻城。

    而根据江州守军的消耗速度,今天,也就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九天,今天的午夜左右,江州守军将无武器可用!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奇迹,今日午夜,就是江州城城破之时!

    “现在什么时辰了?”祝修远询问左右。

    “禀司马大人,现在已是亥时初。”

    亥时初,也就是晚上九点钟左右。

    若按照午夜城破的时间来计算的话,还有一个半时辰!

    “还有一个半时辰……”

    祝修远用力眯了眯眼,他已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好觉了,严重犯困,强提一把精神后,祝修远忽然喃喃道:“娘子,漱玉……”

    “大人您说什么?”左右随从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你等好生在此守城,本官忽然想到一件急事要办……取笔墨来!”

    左右随从依言取来笔墨,祝修远刷刷刷刷挥毫而就,写成书信一封,塞入信封,交给左右随从。

    吩咐道:“将此书信交给我的师父,也就是那位老乞丐,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老人家!”

    左右随从得令,立即登上城楼去寻那老乞丐。

    祝修远则找来一匹马儿,翻身上马,单人单骑,直奔董府。

    祝修远已有**日未曾回来董府了。

    这个时候乍见董府大门,让他有种陌生中透着亲切的感觉。

    来不及多看多想,祝修远径直闯进董府大门,抓来一个下人,询问他家娘子和府中大小姐董漱玉在哪?

    得知娘子在东院,董漱玉在她的小院中歇息后,祝修远先一步回到东院,东院就是他与董淑贞的地盘。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董淑贞大喜,翻身从被窝里跳出来,还穿着里衣。

    祝修远下意识瞄了一眼,好身材,果然是好身材啊!

    董淑贞武艺在身,经常锻炼,身材真是倍儿棒……

    不过,胸前一马平川,若她换上男装,祝修远都能与她兄弟相称。

    董淑贞早已没有扮作“守城将军”,协助祝修远镇守城墙了。

    因那燕军只攻北城门,言大山他们都从另外三座城门撤离回来,人手充足,不再需要董淑贞冒险。

    所以她就被祝修远赶回了府中。

    董淑贞察觉到祝修远的目光,稍稍羞涩,不过立即就忘了,大眼咕噜咕噜乱转,笑道:“夫君你想我了么?我很乖的,没有乱跑,一直都待在府中呢!”

    祝修远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在撒谎,定是偷偷溜出府外晃荡过了。

    不过现在时间紧张,无暇理会此事,还是先准备跑路为紧。

    与城池共存亡?

    不,祝修远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

    今次,并不是两个多月以前的那场系列天灾,瘟疫遍地,逃也无处逃,唯有与江州共存亡才能活命。

    现在不一样,虽有燕军围攻,但凭言大山、董淑贞、老乞丐等的身手,保护他们杀出去还是可以的。

339 燕军退兵

    岂不闻,燕军另外几路大军,攻陷城池后,将州衙或县衙里的官吏或杀或捕,恶迹斑斑,奸迎辱虐之事恐怕也不少。

    祝修远是绝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与江州城共存亡,将受辱而死。

    何必呢?

    他虽然逐渐认同了陈朝子民的身份,但他更是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那么愚蠢。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没有柴烧!

    “娘子,你听我说,最迟今日午夜,江州城将破……”

    “啊,夫君……守不住么?”

    “你速速准备,收拾细软,换上平民服饰,等城破之时,我们一起冲杀出去!”

    “好,好的,夫君,我这就准备……”董淑贞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定,又是担忧,又是欣喜。

    “对了夫君,那姐姐和爹爹怎么办?”

    “放心,你先准备着,我去通知漱玉。”

    董淑贞带着夏舞、秋雯,翻箱倒柜准备行装的时候,祝修远已独身来到了董漱玉的小院。

    敲响院门,却是丫鬟春雪来开的门。

    “漱玉在吗,我有紧要之事找她商量。”祝修远一步跨进院门,随口询问。

    “姑爷,小姐还在书房看书,请随我来。”

    那春雪知晓此时乃非常时期,姑爷亲自来寻大小姐,恐有急事,因此也就顾不上许多,直接将祝修远带往书房。

    很快,祝修远来到董漱玉的书房。

    “修远你……倒是憔悴了许多……”董漱玉从书案后的椅子上起身,并吩咐春雪上茶。

    “不必了。”祝修远摆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强提着精神,“漱玉,今日午夜,恐就是江州城破之时。”

    啪!

    董漱玉从春雪手中接过的茶杯脱手,掉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四溅。

    “你没事吧?”

    祝修远倒被吓了一跳,因一个半时辰后,江州将有大乱,祝修远困乏之下,又忧心忡忡,因此难免如那惊弓之鸟。

    稍稍定神,他又走过去,出声安慰,方才不仅他被吓了一跳,董漱玉更是被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董漱玉轻轻撩了撩她的长白裙,方才的茶水溅了一些上去,还粘着几片茶叶。

    “江州城,果真守不住了吗?”董漱玉弄完裙子,抬首看着祝修远,秀眉紧蹙。

    “嗯,那燕军不计生死,已连续攻了三天两夜,我江州守军的兵器即将耗尽。我估计,今日午夜,就是江州城破之时!”

    祝修远直面董漱玉,强自提着精神,两人相距不过一尺。

    “那……修远有何打算?”

    董漱玉眉梢颤动,眸如秋水,娇艳的脸蛋涌起一片红晕。

    眼神复杂难明,有镇定,有惊骇,还有慌乱与惶恐。

    很明显,董漱玉心绪不平了。

    毕竟,那是城破,不是打开城门那么简单。

    城中数十万百姓,她的爹爹,还有董府的人,将何去何从?

    并且燕人残暴,名传天下,董漱玉简直无法想象,那燕军攻进城内后,将会发生什么。

    “漱玉你不用怕,我现在正计划,城破之际,我们一起冲杀出去。有师父他老人家、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在,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可是……可是贞儿和爹爹怎么办?”

    “我已让娘子收拾行装……对了,漱玉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吧,带上必备之物,扮作普通民女,最好将脸上抹花一些……”

    祝修远滔滔不绝,董漱玉却悄然低头,脸上爬满一抹羞涩。

    祝修远方才的话,在她听来,本就是在夸她长得好看么……

    “至于岳父大人,等我们收拾好了,再一起去衙门找他。我已给师父他老人家去信一封,他会与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一起,带着刘文彩,赶来与我们会和的。”

    祝修远说完,忽见董漱玉羞涩低头。

    那一抹娇羞真是喜人,教人好想将之摁在怀中还好怜爱一番。

    不过半息之后,强烈的困意,以及对待会儿城破之后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急速涌来,将那丝旖旎冲得七零八落。

    “漱玉,漱玉?”

    “啊……”董漱玉回神,忙道:“好,我这就立即收拾行装,然后一起去接爹爹。”

    “如此甚好……”祝修远刚想离开此处,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气喘吁吁,且大喜不禁:“司马……大人,喜事,天大的喜事……那燕军……退兵了!”

    祝修远猛一抬头,忙追问道:“什么?燕军退了?怎么可能!”

    这时,外面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司马大人,原来您在这里……那燕军退了,不仅退兵,还连夜拔营,渡过长江,在长江对岸扎下了营寨……”

    祝修远凝着眉,他本就无比困乏,如今听了这消息,总感觉如在梦中。

    “不可能,不可能,燕军马上就要胜了,怎么可能在此时撤兵!不可能!不可能!”

    祝修远摇晃着脑袋,却将脑袋摇得昏头涨脑。

    因为他几日都未曾好好睡过了,犯困,脑袋其实是晕乎乎的。

    不过,外面又传来一人的声音,带着喜色:“恩公,他们没有骗你,那燕军真的撤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一个都不剩,我特地来此寻恩公,就是一起商议那燕军此举何意……”

    这是言大山的声音。

    既然言大山都这么说,并亲自赶来,那这事儿就错不了。

    也就是说,燕军真的撤兵了!

    好,太好了!

    不用担心城破了,也不用准备逃亡了……

    那根紧绷的弦一松,强行支撑祝修远的意志顿时消失。

    他顿感头疼眼花,强烈的困意袭来,无法阻挡,四肢百骸仿佛被掏空了般,力气全被抽走。

    祝修远再也顶不住了,意识逐渐沉寂,四肢一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难得的轻松。

    迷糊间,他好像听见了董漱玉的惊叫。

    经过一番颠簸过后,他终于将脑袋放在枕头上了。

    不过……

    这枕头似乎……香软香软,娇娇弹弹,枕上去很舒适。

    他不由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迫不及待的沉沉睡去……

    其实那“枕头”。

340 原来……都在啊!

    是董漱玉的胸脯。

    原来,祝修远摇晃着即将摔倒那一刻,董漱玉眼疾手快,惊叫出声,并用手去扶他。

    可惜董漱玉力气小,根本扶不住……

    最后变成董漱玉半靠在书案上,两肘撑着桌面,保持上半身往后倾斜的姿势。

    而沉沉睡过去的祝修远,则保持俯面趴在其上的姿势。

    董漱玉瞬间心如鼓锤,剧烈起伏。

    脸色红的似乎能滴血,并小嘴微张,大口喘气。

    一股奇妙的情愫自那传向四面八方,将浑身都塞得满满当当。

    这种情愫是那么的奇妙,竟使得她忘却了一切,也似乎被定住了身形一般,动弹不得。

    两个手肘支撑着自己和祝修远的重量,越来越酸。

    但她全然不顾,心里只澎湃着,浑身过电般,猛地喘气。

    良久之后。

    “修远……你……你不要……这样……”董漱玉终于提了口气。

    但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的祝修远“充耳不闻”。

    “你……快起来……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董漱玉面红耳赤,心儿都快跳出腔内。

    然而,回应董漱玉的,却是祝修远那轻微的鼾声。

    此时,她才发现祝修远竟是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

    祝修远悠然醒来。

    两眼逐渐打开。

    只见一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

    “夫君你醒了!”原来是董淑贞,她脸上忽然绽放一抹笑容,发自内心,代表着她心里的喜悦。

    “娘子……”

    祝修远动了动,却发现浑身不得劲儿,竟一时起不来。

    想来他几日几夜死守江州城楼的那几天,实在透支过度,以至于昏睡了一顿,却还不解乏。

    “我睡了多久了?”

    祝修远放弃挣扎,干脆舒舒服的躺着。

    又见自家娘子笑颜如花,有种青春少女特有的元气,望之令人清爽,那疲惫的浑身似乎都提起了一丝劲儿。

    “夫君昨夜困极睡倒,一觉睡到现在,现在已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哦……燕军果真退兵了?”

    “退了退了,退到了大江以北,没有任何动静!”

    董淑贞兀自笑颜如花,真是如阳光般温暖人心呢!

    祝修远感觉手上有了力气,不知不觉,将手抬起,跑去摸董淑贞那脸蛋。

    董淑贞发现了他的举动,并不害羞,反而帮了他一程,用小手握着他的手,直接送到目的地。

    祝修远稍稍用力一捏,只觉又软又滑,满手的胶原蛋白,手感极好。

    董淑贞的脸蛋本就带着点婴儿肥,肉乎乎的,软软弹弹,是件极好的“玩具”,令人爱不释手。

    “娘子。”祝修远渐入佳境,与娘子如此相处,竟令他浑身回暖,仿佛那消失了的力气,又再“长”出来了般。

    这种感觉很好,下意识地,他想索取更多。

    于是他那手顺势一滑,指尖划过董淑贞那滑嫩的脸蛋,一下勾住她的脖颈。

    “夫君?”董淑贞只觉痒酥酥的,不由笑着歪了歪头,有点接纳不了脖颈间闯入的“异物”。

    “娘子,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如清风拂面,如朝阳初升,如羞花闭月……”

    祝修远神神颠颠,单手勾着董淑贞脖颈,也或者说是“搭在”、“挂在”她脖颈上,因为他浑身还是乏力得厉害。

    即便乏力,祝修远那手也不消停,费力往下压,想将董淑贞拉过来,与自家娘子亲近些。

    董淑贞自然察觉到了异样,感受到夫君手上的力道。

    “夫君,你做什么呀?”

    董淑贞脸上笑容不减,嬉笑更甚,一边配合着夫君,将整个上半身倾斜,顺着夫君用力的方向,逐渐靠过去。

    一边微微往床帐外侧头,眼珠转动,往外瞟了一眼。

    脸上笑容不减之余,又多了几分羞涩。

    那婴儿肥的小脸儿红晕晕,好像是上了浓妆,清纯之余,又多了一抹瑰丽的明艳,也像是一颗粉嫩的水蜜桃。

    其实因为祝修远久睡刚醒,感觉还没有恢复过来,导致意志力薄弱。

    不然在他心中,也不会生出想与自家娘子更亲近一些的想法。

    董淑贞虽小,但古人早熟,其实董淑贞已十分动人。

    只不过祝修远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只把她当小孩看待,未曾有过非分之想,他用坚强的意志力抵抗住了那丝躁动。

    但是现在不行了,祝修远昏睡而醒,简直就像大病一场,意志力自然薄弱……

    并且,薄弱的不仅仅是意志力,还有他的观察思考能力。

    他明明看见了,董淑贞微微侧头往外瞟的动作,但是,他并未反应过来,就像选择性遗忘了般。

    所以,祝修远勾住董淑贞脖颈的那只手,并没有停止,还在持续费力的往下压。

    祝修远心里,空虚寂寞冷啊!

    这就像那小小稚童,受到惊吓或者受到欺负后,需要找妈妈哭诉一般。

    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心里好空旷啊,杂思丛生,不可抑制。

    想他祝修远,在前世的时候,枉活了二十余栽,到头来竟“抛弃”一切,穿越到这古代……

    那个世界的亲人,他们该如何伤心,如何心痛!

    总之,祝修远心中冒出许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他好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打消心中各种杂乱的想法。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的娘子董淑贞就是一个绝佳人选。

    “咳咳!嗯哼!”

    然而,当董淑贞的脑袋离他只有一尺远的时候,床帐外,被锦帐遮挡了视线的床帐外,竟传来一个咳嗽声。

    这是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并且这咳嗽声,并非害病咳嗽,而是故意的,作为提醒的一种表达方法。

    祝修远仍旧单手勾着董淑贞的脖颈,两眼盯着她那如花的容颜,顿时吃了一惊。

    遍体发寒,甚至笼罩着他身体的疲惫,都去掉了大半。

    “岳父……大人?”

    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那勾着董淑贞脖颈的手,立即撤回,做贼心虚般。

    他没想到,没想到啊,岳父大人董诚竟在这屋里!

341 老脸顿红

    那……方才他与娘子的亲密动作,还有哪些甜言蜜语,岂不是被岳父大人听了去?!

    虽然他早已与董淑贞结为夫妻,但此时,竟让他有种私会小姐,被人家的父亲当场拿住的错觉。

    太窘迫了!

    “岳父大人……在呢……”

    祝修远费劲儿将头支起,想越过遮挡视线的锦帐,瞧一瞧屋中的董诚。

    此时,祝修远脑袋清明了一些,忽然想起方才,董淑贞微微侧头,并往外瞟的动作……这娘子,也不早说。

    害得他出丑!

    祝修远很想钻入被窝,没脸见人了都。

    可那不是女子才会做的动作吗?

    不行,不行!

    既然不能躲,那就直面现实吧。

    “夫君,当心!”

    董淑贞依旧红着脸面,见夫君想看床帐外面,于是立即动手帮衬,先将祝修远扶起,脑袋靠着床侧。

    再将遮挡视线的锦帐,一把撩起,挂在一只金灿灿的钩子上。

    祝修远顺势往屋中一望——

    顿时傻眼。

    原来“躲”在这屋中之人,并不仅仅只有董诚一人!

    董诚面色如常,一点也不尴尬,似乎方才那两声咳嗽不是他发出的一般。

    董诚身后,则是刘文彩。

    刘文彩这厮伸长了脖子,往这偷瞧,嘴角上扬,好似在看场无比精彩的大戏。

    接着就是言大山、李林洲、孙长老、关长老等,他们纷纷看向别处,或者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另外,董漱玉也在此。

    董漱玉定定的望着床帐这边,脸上带着忧色,祝修远看过去,与之视线相交,她立即低下头去……

    董漱玉身后,则是春雪、冬梅,还有夏舞、秋雯四个丫鬟。

    春雪、冬梅和秋雯倒也罢了,唯独那夏舞,也是伸长了脖子盯着此处,脸上带着姨母笑。

    祝修远甚至还看见,夏舞暗中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加油?!

    天啦!

    这么多人都在呢!

    祝修远环视一圈,老脸顿红!

    “各位……”

    祝修远虽然没有窘迫得没脸见人,但此情奇景,他总得说点什么,可是该说什么呢?

    “司马大人,你既无恙,我等就先告退……”

    刘长老、关长老先一步离开。

    接着是言大山,抱拳一礼,也既告退。

    “贤婿啊,你先好生歇着,若感觉休息够了,就来前厅,我们都在前厅议事。”

    董诚也走了。

    “修远,你……这些天累了,好生休养休养吧……燕军攻城前,府中新得了几味名贵药材,我待会儿着人送来……”

    董漱玉携着春雪和冬梅,也缓缓离去。

    这房中就只剩下祝修远,董淑贞,及夏舞和秋雯四人了。

    “扶我起来。”

    祝修远费劲儿支起上半身,经方才一番窘迫,他竟好似酒醒了般,恢复了一丝力气,不过支起上半身的动作,依旧稍显费劲儿。

    “夫君当心!”

    董淑贞忙伸手搀扶,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也走上前来,与小姐一起,将祝修远扶起,背靠床侧。

    “夫君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舞,将大夫请来……”

    董淑贞坐在床沿,满脸关切。

    “不用了,我没事儿。”

    祝修远稍稍动了动,微调了下姿势,更舒服些。

    “我就是太累了,等再缓一缓就没事了。”

    “夫君你都瘦了……哎呀,对了夫君,你已昏睡了一整日,滴水未沾,想必又渴又饿……夏舞秋雯。”

    夏舞和秋雯答应一声,一起开门而去。

    祝修远摸了摸肚子,他还真饿了。

    如今燕军既退,心病去了大块,虽然身体仍旧困乏,但对美食的渴望却达到了一个巅峰。

    他好饿!

    “夫……夫君,屋里……屋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忽然,董淑贞斜坐床沿,上半身微微前倾,变得扭扭捏捏。

    两眼却大大方方的,看着祝修远,并不十分羞涩。

    祝修远心中一动,岂不知董淑贞之意。

    “娘子!”

    他嘴角不由上扬,伸出去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董淑贞鬼使神差,将自己的小手放上去,并握紧,十指相扣。

    祝修远顺势轻轻一拉,董淑贞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她侧身倚着夫君胸膛,脸蛋紧挨着,幽幽道:“夫君,昨晚你困极昏睡过去,可吓坏妾身了,人家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祝修远将下巴靠在董淑贞那如云鬓般的发髻上,他只觉得,此刻心中充实丰盈,方才醒来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部消失不见。

    “是不是以为为夫,一睡过去就不起了?”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夫君就不要说了。”

    董淑贞往前凑了凑,使她与夫君贴得更紧些。

    “夫君,上次在那江州城楼上,你曾说过,我们要……要生十几个小孩……夫君还记得吗?”

    她将整个脸面都埋在祝修远衣服里,这是自觉没脸见人了。

    “自然记得,可是……”

    “嘻嘻,夫君,我计算过了,前几日在那北城墙脚下,我们……已经有了足足四个……”

    祝修远顿时一呆。

    刚开始时,他还没弄明白“有了足足四个”是什么意思。

    稍稍一想,他立刻就明白了。

    他这娘子,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以为就那么挨着睡一觉,就能怀孕生子……

    依稀记得,在那北城墙下,他们的确“同床共枕”了四天。

    祝修远抿了抿嘴,苦笑一下,十分无语。

    这种事儿他不好说,上次就“默认”过了,董淑贞也早已信以为真。

    那么现在,祝修远就更不好解释了,那么就这样吧,先瞒着再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很快,夏舞先敲门回来了。

    夏舞端来茶水、糕点等物,先给祝修远解渴及勉强垫垫肚子。

    又等了一会儿,秋雯返回,将春雪和冬梅也带了来,提着三个食盒。

    这是董漱玉亲自下厨烹制的可口食物。

    按照祝修远的喜好,董漱玉特意整了五荤四素。

    还有一大碗肉汤。

    及一碗名贵药材熬制而成的补药。

    香味儿扑鼻,勾人食欲,祝修远凭空生出一股力气,食指大动,大吃大喝,畅快满足。

342 局势变化

    吃饱喝足,祝修远精神渐好,浑身的力气都仿佛回来了般,不再困乏难受。

    “更衣,岳父大人他们在前厅议事,我这也马上去。”

    于是董淑贞,夏舞和秋雯,三主仆一起动手。

    伺候祝修远更衣,洗漱,再经秋雯这位“御用发型师”给他梳理了头发。

    一番操作猛如虎。

    只一刻钟,祝修远已是浊世佳公子一枚。

    神采焕发,精神饱满,与方才已是判若两人。

    整理完毕,祝修远立即赶往董府前厅。

    “岳父大人,各位大人,久等了,久等了!”

    “贤婿你来了,快快入座吧,我们已讨论了半日,就等着听听你的意见。”

    “坏了,那燕军退兵已久,不知何时再卷土重来,那猛火油……”祝修远坐下后,猛然想到这一节。

    “恩公,你就放心吧。”

    言大山从座椅上站起,自动走到祝修远身后,站岗一般。

    十日来的守城战,言大山的功劳,众人都看在眼中。

    他虽为祝修远随从,但言大山,已获得了相应的地位,得到了在坐大佬们的认可。

    在这议席中,他也得到了一个座位。

    不过祝修远一来,言大山立即起身,屁颠屁颠过去,站在祝修远身后,以祝修远随从自居。

    “燕军退兵后,属下已连夜派出民夫,继续从鲁山搬运猛火油,从昨夜燕军退兵开始,到现在为止,片刻未停!”

    “好,大山你做得不错!”祝修远点头,对言大山站到他身后之事没有理会。

    “对了,岳父大人,还有各位,那燕军退兵的原因,不知有没有查清?”

    “查清楚了,查清楚了!”刘文彩拍手笑道:“祝兄,你绝对猜不到,燕军退兵的缘由,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想那赵普,无往不胜,几乎是燕军中的神话,今次却败在祝兄手里,哈哈哈……”

    刘文彩哈哈大笑,连拍自己膝盖,笑得前仰后合,看得出,他的确十分高兴。

    “莫非那赵普,气出毛病来了不成?”祝修远猜测。

    嗯?

    刘文彩的大笑戛然而止,不由看向祝修远:“祝兄,你怎么一下就猜中了?未探得此信之前,我们无一人猜中!”

    “哦,果真如此?”祝修远哑然。

    董诚笑道:“不错,昨日晚间,那燕军忽然退兵,我等皆无比疑惑,遂派出斥候打探。”

    “今早,斥候回报,说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因久攻不下,心中郁结,昨日晚间竟在中军大帐晕倒。”

    “据说那赵普,早前几日就曾吐过血,看来是积郁已久啊,哈哈!”江州长史李林洲捻须大笑。

    “军中主将晕倒,不省人事。那燕军中的谋士,部将等,早就苦劝赵普退兵,如今主将不能主事,那谋士就做主退兵了!”

    “方才斥候才来回报过,说是那赵普,至今未醒,哈哈,看来他这次的确被气得不轻啊!”

    “司马大人,我们还探知,我江州周围的州县,大部分都已收回,将燕军赶走……”

    “果真如此?”祝修远无比惊讶。

    按照他先前的预估,此次动乱,恐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如此看来,恐怕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

    “嗯,我们也是等那燕军退兵之后,方才得知,原来那梁国,已逼退北元与大蕃,腾出了手,已然向侵入我陈国的燕军发出了警告。”

    “还有我陈国各地驰援之师,及朝廷派遣的将士等,皆向燕军逼近……”

    “围攻我江州城的燕军,之所以退兵,一来是因为赵普昏倒,二来则是大势所趋,燕军此次进犯我陈国,即将彻底失败!”

    好!

    真是好消息!

    祝修远正待说什么,忽然外厅外面,传来一个公鸭嗓:“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

    众人呆了呆。

    貌似江州最困难的十日,这太子殿下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吧。

    以至于众人都快忘了,江州城中还有这么一尊大神。

    如今燕军退兵,形势一片大好,太子殿下终于从衙门后宅出来了。

    呆了一阵,众人反应过来,遂立即出门迎接。

    这太子殿下虽然很怂,但他的身份毕竟在这里摆着!

    祝修远及众人迎出厅外,果见一人正快步走来,他身形清瘦俊逸,肩宽体长,走动间气度不凡。

    不过就是走得太快太急,几近于小跑,损失了一些形象。

    “太子殿下!”众人见礼。

    “免礼,免礼!”太子快走两步上前,他身后的太监都有些跟不上。

    “刺史大人,司马大人,孤听说,那燕军已退?”太子忙问。

    “太子殿下,燕军的确退了!”祝修远回道。

    “好,好,燕军终于退了。”

    太子明显松了口气,腰板挺得更直了。

    大声说道:“此次江州守城十日,况且又是那燕国四皇子赵普亲自领兵,可谓难上加难!”

    “待孤回朝后,必向父皇为各位请功!特别是司马大人祝修远,刺史大人董诚,你们将江州,变成一座艰城,居功至伟!”

    “待孤禀报父皇后,相信父皇定有重赏!”

    “多谢太子殿下,江州城能在燕军强攻下,坚持十日,是众位守城将士、民夫,及整个江州城百姓的功劳,下官等不敢居功!”

    “哈哈,都有赏,都有赏!”

    “太子殿下,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请进厅中详谈。”

    太子点头,当即进厅,众人跟随在后。

    进厅的过程中,祝修远心想:“这太子虽怂,但心思却不算怀,如果太子跑来抢功,那才真是一段操蛋的剧情!”

    众人进得厅中,太子自然坐主位,祝修远和董诚等,都只能坐客位。

    待换过了新茶,太子就问起这十日之战,并对猛火油瓮、鞭炮、震天雷、猛火油柜等新式兵器做了充足的了解。

    半个时辰后。

    太子了解完毕,顿时意气风发。

    再次言明,他要面奏父皇,狠狠的重赏董诚及祝修远等,这都是功臣啊!

    特别是祝修远,临危之际,打造诸般新式兵器,拥有鬼神之力,功劳甚大,简直就是陈国百年难得一遇的栋梁之才!

343 灵前孝女

    然而,当太子意气风发,站直身体挥动宽袍大袖,慷慨激昂的大说一通后,忽有一斥候来报:“……来了……那邵州王带着残兵万余,直奔我江州而来了,最迟明日早上到达!”

    数万残兵!

    直奔江州!

    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在众人心中炸响!

    方才,众人给太子讲解情况的时候,就曾说过,江州城的威胁有二,一为燕军,二为邵州王。

    因为邵州王叛乱,燕军同时犯边,这两件事中,必有关联。

    十天前,祝修远他们就分析过,若邵州王要奔逃燕国,必然取道江州。

    因为从版图上看,江州是凹陷下去的一块。

    换句话说,就是途径江州前往燕国的路,更近!

    而现在,那邵州王果然来了!

    直奔江州而来。

    还带着万余残兵。

    江州历经十日,全力抵抗燕军,人困马乏,物资紧缺,若要再抵抗邵州王的万余残兵,恐怕十分困难!

    祝修远等怔住之际,那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两腿一软,竟跌坐下去,落在椅子上……

    祝修远和董诚等,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但现在大敌压境,无人顾及此事。

    “诸位,邵州王所部,骁勇善战,本是我大陈最悍勇的兵卒,足以与那梁国铁骑比肩。”李林洲打破沉默。

    “虽只有万余残兵,但如今我江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就算凭借诸般新式兵器,阻挡住了那邵州王,恐怕代价也不小。”

    “如今大敌压境,最迟明日早上就到……诸位,我们还是先商议商议对策吧,时间不多了!”

    众人纷纷附和。

    那邵州王已反,途径江州,必然强取,江州只有迎战。

    但具体怎么个迎战法,还得从长计议。

    这时,董诚出列,对高坐上首的太子殿下拱手道:“太子殿下,邵州王率残兵来袭,恐城中将十分危险,请太子殿下返回衙门后宅,以防不测!”

    “请太子殿下返回衙门后宅,以防不测!”祝修远等纷纷附和。

    那太子殿下心中早已慌乱,如今听董诚等这么一说,貌似是最妥帖的办法。

    然而他刚想答应,却又立即收住。

    他心中暗道:“不妥,我才刚出来,现在却又回去,像什么话!母妃遣我来江州,本是为了让我增长见识,之前一直待在那衙门后宅,我这心里……就觉得不妥。如今既然出来了,何不待在外面,且看祝修远他们如何迎敌。”

    心中计议已定,太子反而轻松了不少。

    “不,不必了!孤要和你们一起,迎击邵州王残兵!”

    太子这话说得倒是铿锵有力。

    董诚等又劝了两次,见太子坚持,也就不再劝。

    ……

    ……

    陈国都城,健康城。

    江宁县,钞库街,琵琶巷。

    此地历来文彩风流,繁荣昌盛,人流如织,乃是整个健康城,甚至整个陈国,亦或者整个天下,最为繁荣精华之地!

    钞库街沿街,有一河流,正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秦淮河。

    对岸,则是东牌楼,夫子庙等。

    邵州王反,燕军犯边,这些事件,震动了整个陈国上下及朝野,可谓是陈国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撼动陈国的战乱,并未影响到此间繁华,这里依旧莺歌燕语,脂粉飘香,游人如织,一如往昔。

    那琵琶巷内,有一楼曰“花满楼”,楼高四层,飞檐斗拱,富丽堂皇,隐为此间群楼之首!

    这花满楼内,全都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

    但是,此楼却是整个秦淮河沿岸诸楼中,名头最响亮的那一座。

    花满楼名头之盛,就连北元及大蕃,还有西南远处的大理国等,皆有人慕名而来。

    真正的名传天下!

    因为花满楼的歌舞之妙,常能令人击节赞叹,如痴如醉,拍案叫绝。

    代表了天下歌舞的最高境界!

    就连宫廷御用舞姬,都曾被派往花满楼,交流心得……

    用“天下第一楼”来形容花满楼,一点也不为过。

    花满楼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皆热闹喧嚣,人声鼎沸,歌舞声、叫好声、大笑声混做一片,堪比闹市。

    而第四层,却显得冷冷清清。

    一股风吹来,吹得布幔帷帐乱动,灯笼摇曳,灯光明灭不定,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四层最深的一间房中,一妙龄女子身着素服,双膝跪地,面前一火盆,盆中纸钱烧得正旺。

    那风吹来,吹得纸钱飞舞,火星四散,就像一朵朵鬼火漂浮于空,更显阴森。

    火盆往前,则是一案,案上三座三足香炉,分别有烛一对,香三支,那烛经风一吹,火焰跳跃,明灭不定,但始终未曾熄灭。

    那香燃烧过的灰则被吹落,再经风一吹,燃烧处更红更亮。

    这竟是一座灵堂,那案上除了香烛之外,还有三块灵牌。

    而那双膝跪于灵前的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就是那芳名震天下的花满楼的主人——

    寇婉婉!

    几个月前,江州的鄱阳王五十大寿,曾请动寇婉婉率花满楼众姬,前往助阵,表演歌舞。

    当时还举办了一场诗会,有那追随寇婉婉芳踪而去的轻浮公子,如江宁县县令之子张定,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等。

    张克与罗定,联合薛家反贼薛源,想利用诗会坑祝修远一把。

    结果祝修远以一首《长相思》顺利化解。

    寇婉婉作为“女校书”,点了这首《长相思》为诗魁,助祝修远化解危急。

    但是,寇婉婉始终居于屏风之后,又面罩薄纱,祝修远未曾与之一见。

    此时此刻,那寇婉婉自然没有再面罩薄纱了。

    只见她娇身玉立,虽是少女之身,却半身鼓凸。

    她就那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能让人浮想联翩。

    再看其脸蛋……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惊心动魄,那眉眼,那琼鼻,那小嘴,那脸蛋,无不绝美,非笔墨能描述。

    难怪她要用薄纱罩面,因为这样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就算不能让路人涩胆包天,做出逾礼之举,但也能使之神魂颠倒,脚不泽路,撞墙,撞树,踩空等,根本无法避免。

344 邵州王残部来袭

    灵前,寇婉婉跪立良久。

    待火盆中纸钱燃尽,她才缓缓起身。

    起身后,又立在原地,两只桃花杏眼,盯着那三张灵牌,怔怔出神。

    又过了一会儿,寇婉婉脚步动了。

    走向那案台,伸手拿起第一块灵牌,纤细如玉的指尖滑动,抚摸着牌上字迹。

    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白如雪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那灵牌。

    “父皇……”

    晶莹而滚烫的热泪滑落眼角,沿着吹弹可破的脸颊流淌。

    “你说过,要教女儿骑马、射箭,还要送女儿一匹千里良驹的幼崽,教女儿亲手将马驹养大……”

    热泪依旧滑落,滚烫,但寇婉婉却全然不顾,只拿着那手帕,轻轻擦拭灵牌。

    “父皇,你骗我……你骗了女儿……父皇你快回来吧……”

    良久之后,寇婉婉放回那灵牌,将之摆正。

    接着又拿起另外一块。

    一见灵牌上的字迹,寇婉婉再次泪目。

    “母后……你曾说过,要亲手为女儿披上嫁衣,亲手为女儿梳妆……女儿永远等着那一天……母后你……你为什么要抛下女儿……”

    待拿起第三块灵牌的时候,寇婉婉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皇兄,你由来已久的愿望,是以仁治国。让天下百姓富足安康,使外敌不敢来犯……皇兄,你放心吧,你的心愿,皇妹会替你完成!”

    擦拭完三块灵牌,寇婉婉将之一一归位,后退一步,分别给三个香炉续了三炷香。

    “父皇,母后,皇兄。那邵州王已反,兵败如山倒,正是替你们报仇的大好时机!”

    “父皇,母后,皇兄,你们放心,女儿定要取下叛臣头颅,以慰父皇、母后和皇兄的在天之灵!”

    “待女儿手刃叛臣,取其头颅,放在灵前祭祀,到那时,父皇、母后、皇兄,你们在九泉之下,就可以瞑目了!”

    说着,寇婉婉蹲下身,往火盆中添加纸钱。

    纸钱燃烧的火光,映照在她那张惊心动魄的脸蛋上,明灭不定,仿若镀上了一层金。

    “少宫主,车驾马匹等已经备好,诸事也已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重重帷幔后转出一人,做侍女打扮,声音极低。

    “知道了。”寇婉婉将所有纸钱都化入火盆,缓缓起身,凝神瞧了眼那三块灵牌,语气骤冷,让人心寒:“更衣!”

    ……

    ……

    江州。

    董府前厅。

    有关“邵州王携带万余残兵杀来”的议题,还在商讨中。

    沉默一阵后。

    祝修远扫视一圈,缓缓起身,走到前厅的中间。

    “太子殿下,岳父大人,各位大人。”祝修远团团拱手,“迎击那邵州王,及其携带的万余残兵,下官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董诚喜道:“贤婿有何法子?”

    刘文彩:“祝兄的法子,定是妙法!”

    李林洲也来插一嘴:“司马大人,我等皆束手无策,既然司马大人有了妙法,不妨直说。”

    那太子殿下,高坐上首,见董诚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口,心中觉得,他也应当开口说说话。

    于是太子正了正坐姿,将以往勤学苦练的礼仪形态拿出来,笑道:“哦,既然司马大人有了妙法,何不说出,也好让孤及诸位安心。”

    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还有其余衙门官吏等,则闭嘴不言,只拿一双眼睛看着祝修远。

    他们所能够想到的,只有“坚守城池,等邵州王来攻”的办法。

    因此,对祝修远的法子,极为好奇。

    现实情况如此,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太子殿下,岳父大人,还有诸位大人。妙法谈不上……”祝修远谦虚。

    “一言以蔽之,此法就是‘聚而歼之’!”祝修远没多废话,简明扼要点出此法精髓。

    “如果我们依托江州城坚守,等邵州王来攻,则稍显被动,我们的人力物力等,也消耗不起。”

    “所以,我们可以转变一下,将被动转化为主动!”祝修远接着说。

    “贤婿,你的法子,本官倒是可以猜到一些,可是……如何将被动转化为主动呢?”董诚皱眉,陷入深思。

    “恩公的意思,莫非是使用那猛火油,设法将邵州王极其万余残兵,聚中一处,一举歼灭?”言大山猜测,瞪着两只眼。

    祝修远赞许的点头,笑道:“大山说得不错,但也不全对!”

    “还有神雷!”太子殿下与刘文彩一起开口补充,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神雷,就是黑火药,神雷之名,是祝修远特意取的。

    “太子殿下和刘兄说得不错,单靠猛火油远远不够,还要加上神雷。猛火油与神雷配合,那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将插翅难逃!”

    “可是……司马大人,如何将那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聚拢一处?我们又如何一举将之歼灭呢?”李林洲点出两个最关键的问题。

    “对呀贤婿……”董诚两个眉头皱得更紧了,饶他为官多年,此时却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太子殿下,刘文彩,及言大山等人,也纷纷凝眉沉思。

    聚而歼之的办法是好的,可是如何实现呢?

    众人想了半晌,搜肠刮肚,却暂时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贤婿,你既提出聚而歼之的法子,那具体细节,想必贤婿也仔细谋划过了吧?”

    董诚忽见祝修远一脸淡然,没有一丝皱眉沉思之色,心中顿时了然,他们皱眉苦思,看来是自寻烦恼了。

    “哈哈,岳父大人说得不错,下官这里,的确有一套具体实施的办法……”

    祝修远当即便将那套办法阐明。

    众人听罢,无不拍手叫好。

    妙啊,果然是妙法!

    因那邵州王最迟明早就将赶来,时间紧迫,现在既然有了妙法,自当立即准备。

    董诚稍稍低头沉吟一番,短短数息之内,就已理清整个妙法的先后顺序。

    然后抽调人手,分派任务,将各项任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忙碌中,天色渐黑了,城中开始掌灯。

    继续忙碌中,这一夜又过去了大半。

    直到寅时初刻,也就是凌晨三点钟左右,整个准备工作方才宣告完成。

345 诱敌入瓮

    江州南城墙下,祝修远等找了间民宅暂歇,养足精神。

    方才探马回报,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到达的时间,预估是明日卯时末,大概早晨六七点钟的样子。

    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

    卯时初,祝修远等就已经起床,简单洗漱,并扒拉了两口饭,众人便登上南城楼,倚着女儿墙往远处眺望。

    现在已是秋天,早晨有雾,将远处笼罩起来,隐隐约约,瞧不见具体细节。

    “坏了,这么大的雾,等于蒙住了双眼,我们看不清那地方的动静了!”言大山锤了女儿墙一拳。

    “哎!”祝修远将视线从浓雾处收回,那地方就是被选中,用以施行“聚而歼之”妙法的地方。

    随后吸了口早晨的新鲜空气。

    “无妨,无妨。那大雾虽然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可是同样也迷惑了邵州王残兵。”

    “他们是连夜奔来,而我们是以逸待劳,又熟知此地地形,自然是我们更占胜算。”

    “恩公说得有理!”言大山点头。

    “不过我们必须要知道那地方的动静,大山,派人密切盯梢吧,一有消息,立即通报。”

    “是,恩公!”

    吩咐完言大山,祝修远侧身面对老乞丐,长施一礼,道:“师父,待那邵州王残兵踏入阵地,就麻烦师父您老人家了!”

    “哈哈,祝小子,麻烦不麻烦的倒不用说,你只需记得,那《搜珍密谱》小册别忘了就成!”

    老乞丐白发白须,一脸慈祥,怎么看都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可是却与祝修远讨价还价,抓着一个硕大酒葫芦,一步也不让的姿态,颇让人觉得好笑。

    因为祝修远请动他老人家出手的条件,就是将那《搜珍密谱》写成小册一本,送给老乞丐。

    “师父,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就算此举不成功,徒儿也定将那《搜珍密谱》小册献上!”祝修远苦笑。

    “你这小子!”

    老乞丐单手握着硕大酒葫芦底部,用壶嘴点了祝修远脑袋一下。

    自信道:“区区万余人,还都是残兵,况又是在那大雾之中,老乞丐就算擒下那邵州王也不无可能。”

    “若只是驱赶,那更加没有问题了!放心吧,你这小子……”

    “老乞丐算是看出来了,呵呵,等此事一过,老乞丐拿了那《搜珍密谱》小册,立即就离去!”

    “师父,可是徒儿招待不周?”祝修远大惊失色。

    “您老人家为啥急着走呢?再多留一些时日吧。”祝修远展开攻势。

    “徒儿还有好多新式菜肴没有做给您老人家尝呢。”祝修远开始死缠烂打。

    ……

    “哎!”

    老乞丐被祝修远缠得没有办法。

    只得苦笑道:“祝小子啊,并非老乞丐厌恶了你府上的美食,只是……哎,老乞丐在江州,待了也将近两三个月。帮中已积攒了诸多事物,有些事不得不去处理……”

    听老乞丐如此说,祝修远方才没了话说,放开老乞丐。

    老乞丐则哈哈大笑,灌着美酒,直接从南城楼上纵身跃下,快速奔向那大雾笼罩的阵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邵州王残兵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禀司马大人,邵州王残兵还有二十里!”

    “禀司马大人,邵州王残兵还有十里!”

    “……还有五里!”

    “……还有一里!”

    “禀司马大人,邵州王残兵先头部队,已入阵地。”

    “开始了!”

    南城楼上,刘文彩裹紧了衣服,牙关上下打战,不知道是被早晨的寒气冷的,还是吓得,亦或者是激动。

    “恩公,那雾似乎比方才更大了,邵州王所部残兵虽到,但我们看不见任何东西。”

    言大山鼓着一双铜铃大眼,极目盯着远方,却只能看见一颗颗枣树,树叶渐黄,隐在浓雾中,看不真切。

    “放心,我们在阵地周围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他们就是我们的眼睛!”

    祝修远话刚说完,就有探马来报,说邵州王残兵大部分都已走进阵地中。

    “传令,守城将士做好准备,谨防邵州王残兵突破阵地,对我城袭扰!”

    祝修远浑身绷紧,前方阵地虽看不见,但他也紧紧盯着。

    时机的把握非常重要,因为发动攻击的命令权,在他手上,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然前功尽弃,还有可能让老乞丐葬身火海,不得不谨慎啊!

    短短数息,祝修远额头就已经冒汗,在这凉爽的秋季早晨……

    可见祝修远有多紧张。

    “报……禀司马大人,那邵州王残兵,大部分都没有走进指定的阵地,那老者正突入残兵阵中,按计划驱赶!”

    “果然没算对位置!”

    祝修远跺了跺脚,两手扶着斑驳女儿墙,眺望着前方浓雾,不由握紧拳头。

    默念道:“师父,全看您老人家的了!”

    斥候口中所说的“老者”,其实就是老乞丐。

    祝修远“聚而歼之”的妙计,需要邵州王残兵站在某快指定区域内,放才能生效。

    但谁能准确猜出他们要走那条道呢?

    只能猜出一个大概区域,并设下埋伏。

    如果邵州王那万余残兵,没有经过那片指定区域,那么就需老乞丐出马,将他们驱赶至那片区域。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对策。

    此时,大雾笼罩的阵地中。

    邵州王的万余残兵,已是一片混乱。

    老乞丐于乱军之中,犹如蛟龙入海,摇头摆尾,如入无人之境。

    “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

    残兵们一阵大乱,嗷嗷叫着,纷纷聚拢过去,意图阻止老乞丐。

    因为老乞丐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残兵中间的邵州王,意欲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那邵州王受惊,自然率领部众,往老乞丐冲来的方向退去,以图拉开距离。

    而他们退去的那个方向,正就是祝修远指定的那片区域……

    也就是说,老乞丐“于乱军中取上将首级”是假,将他们驱赶到那片指定区域才是真。

    饶那邵州王悍勇,手下残兵也是精兵强将,可是急切间,哪能看透江州设下的计谋。

    正常人都不可能想到,他们退去的那个地方,正将是他们的葬身地!

346 火海【第二卷完,求票求订】

    “可以了!”

    老乞丐人老成精,审时度势,观看地势,觉得应该可以了,料想那邵州王,及绝大部分残兵,已入“瓮中”。

    “撤!”

    老乞丐暗叫一声,调转方向,快步奔跑。

    然而此时,老乞丐却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残兵嗷嗷直叫的声音,喊打喊杀的。

    同时,其间夹杂这一年青之人的爆喝:“邵州王,叛贼,速速引颈受死……”

    “不好!”

    老乞丐身形稍稍一顿,已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恐此人打乱了祝小子的计谋,遂调转方向,立即奔去。

    “壮士,住手!”

    老乞丐听声辨位,飞一般冲过去,大吼一声,早已冲到那人近前,一手探去,如鹰爪俯冲,一招就夺下此人手中长剑。

    方才,此人使用那柄长剑,已连斩了数十残兵。

    可谓身手不凡。

    但是老乞丐却一招夺其兵刃,高下立判。

    “老贼,还我长剑!”

    那年青人满脸满身的血,不过不是他的,而是残兵的,他似已入魔,不顾老乞丐手段高超,竟向他杀来。

    “此地危险,先离开再说。”

    老乞丐拿定主意,趁那人杀来,一手探出,拿住此人肩膀上某个位置,那人顿时动弹不得,恍如雕塑。

    “走!”

    老乞丐爆喝一声,单手提着那人,辨明了方位,急速奔出阵外。

    江州南城楼。

    祝修远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静悄悄的盯着那片浓雾。

    残兵的嚎叫,喊打喊杀声等,依稀传来,透过浓雾,但却始终不见残兵的一片衣角。

    焦急的等待中。

    忽然,浓雾中某处,响起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

    低沉,穿透力却极强,祝修远清晰无误的听见了!

    “恩公!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办妥了!”言大山大口喘气,猛然回头,一双铜铃大眼盯着祝修远。

    号角声,就是约定的信号。

    说明“猎物已入瓮中”。

    “传令,擂鼓,点燃引线!”祝修远深吸口气,大声下令。

    那传令兵早已将擀面杖似的鼓槌握在手里,祝修远令下,他就立即擂鼓,传达出一个命令。

    阵地外围,浓雾中,有四个地方埋伏了一拨人。

    “鼓声响了,快,点燃引线,然后撤退,退到一里之外!”有人大声吩咐。

    这四个地方的人,吩咐的内容大同小异。

    他们立即点燃火把,一百多人,拿着一百多只火把,将一长排引线一.asxs.燃!

    那引线,用手指粗细的麻绳所制,裹了黑火药,埋在沙土里,上下覆盖油纸,用以防潮。

    呲呲!

    呲呲!

    那令人心慌的声音出现了,随着引线开始燃烧,并闪出一片火花,腾起阵阵烟雾。

    “撤,丢下火把,速撤!”

    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叫,并当先往远处跑去。

    大雾笼罩,他们只管往反方向奔跑,虽看不清前面是什么,但总比待在原地要好。

    阵地中。

    那邵州王被众残兵护在中间,方才刺客乍现,虽未成功,但惊魂未定。

    忽然,邵州王等听见一通鼓声,咚咚咚咚很是急促,从江州城的方向传来。

    那邵州王身形顿时一定,两道剑眉狠狠挤在一起。

    “不好,中计了,传令,速速离开此地,往前冲……”

    那邵州王久经战阵,危急意识极强,他虽不知道这是什么计,但不管是什么,先离开此地,一定是对的。

    不得不说,邵州王所部兵卒,其悍勇堪比梁国铁骑,这与他本人的天赋不无关联。

    从极细微之事中,或者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件事中,嗅探危急,这正就是邵州王的拿手好戏。

    屡试不爽,曾让他在战场上,逃出生天过无数次。

    可是这次……

    轰!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炸响,其声如闷雷。

    此地浓雾弥漫,邵州王只能听见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里顿时一咯噔,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果然有诈!”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部署,短短半息之后,那炸响如闷雷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不是一两声。

    而是三声,十声,数百声,指数倍叠加!

    而且,那种声音并不是来自一处,而是四面八方,一起爆发,此起彼伏!

    将他们全部围困了。

    陡然出现的闷雷之声,闷雷之声数百倍增加,并且从四面八方传来。

    太过震撼人心!

    这突然的惊天响动,比天上的雷霆还要吓人数百倍,数千倍。

    很多残兵,两股一软,已然瘫痪在地,匍匐着,不知所措。

    邵州王也是一阵天玄地转,那猛烈的炸响,太过响亮,他两个耳朵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两个大擦同时拍中般。

    不仅耳朵疼,甚至还牵扯着脑袋深处,就像有根线在里面被拉扯似的,邵州王虽稳住了身体,未曾瘫倒,但额头已青筋浮现。

    并且,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身周的亲兵,只见他们捂着两耳,嘴巴大张,面目扭曲,可是却听不见他们发出的任何声音。

    邵州王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然而,于事无补,却将脑袋越摇越晕。

    唯一的感知,来自于双脚,准确来说,是两脚的脚底。

    大地在颤动!

    忽然,一片火光腾起!

    透过浓雾,隐约可见那抹炽烈的红亮。

    邵州王眯了眯眼睛,定睛看去,却见那大火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竟高达三两丈,他的脸上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丝丝炽热。

    并且,这种火光也来自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邵州王他们就像身处于一个火圈之中。

    或许因为腾腾火光的缘故,导致此地温度急剧升高,消散了雾气,使视线豁然开朗。

    待雾气消散,看清楚远处景象时,邵州王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远处的土地里,连续不断的爆炸,土石翻飞,掀起一丈多高,并伴随有阵阵浓烟,一股硫磺的气味儿传来。

    并且,那连续不断的爆炸,相隔的间隔十分密集,中间估计可容三人并肩通过。

    如此密集的爆炸,掀起的土石互相激射,那场景形同灭世,十分恐怖。

    还有,那连续不断的爆炸,正逐步向邵州王接近,呈一个圆形,逐渐围拢,以肉眼可见额速度。

    最重要一点,爆炸就爆炸吧,它还伴有冲天的火焰。

    腾起三两丈,冲天而起,燃烧之势汹涌澎湃,那真是一片火焰的汪洋。

    也像是一道高高的火墙,垂直蔓延而来,让人头皮发麻。

    并且那火焰早已连城一片,没有一丝缝隙,想要冒火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那火焰跟随爆炸的脚步而来,步步紧逼,将中间的圈子越围越小。

    而那些奔逃不及的残兵,先是被剧烈的爆炸炸上了天,人都破裂成几大块,不过被撕碎的血肉立即又被火焰吞噬,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即便有那侥幸未被炸飞的,转瞬间也被那冲天的火焰点着,根本无处可躲,眨眼间就被烧得只一支人形火炬,与那燃烧的稻草无异。

    爆炸与火焰近了,近了。

    邵州王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热力,那是一种能将他消融的力量。

    不过他一动不动,两手杵着配刀,浑身僵硬,直面那越来越近的爆炸与火焰。

    很快,一粒因爆炸激射而来的沙石,弹中他的脸面……生疼。

    紧接着,更多的沙石激射而来。

    由于邵州王未曾闭眼,只数息间,他两眼已经睁不开,只得紧紧闭着。

    两行清泪,伴随着泥沙流淌。

    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眼中进了沙子之故。

    感受着大地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即便邵州王看不见了,心里却知道,他大限将至。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转瞬间,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侵入他的身体……随后他就没了知觉。

    邵州王,一代名将,威名赫赫,今日命丧于此!

    尸骨无存!

    却说整片火海的外围,东边三里远处。

    “帮主!竟是您老人家,帮主,请受晚辈一拜!”

    老乞丐抓走那年青人不是别人,乃是鄱阳王之世子,刘训。

    三个月前,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祝修远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刘少侠,哈哈,快快请起!”

    老乞丐扶起刘训,哈哈笑着,顺手摘下别在腰间的硕大酒葫芦,干了一口美酒。

    “帮主,方才要不是您老人家将晚辈带出,如今晚辈恐怕已葬身火海了吧!”

    刘训回头瞄了眼那片“火海”,心有余悸,脸上后怕之色频显。

    老乞丐只顾喝酒,只摆了摆手。

    “帮主,那是……何物?为何有此威势,晚辈想,那邵州王及其残部,绝大部分都已葬身火海了吧!”

    “嗯……”老乞丐的嘴离开那酒葫芦的嘴,摆手道:“这种问题,你去问那祝小子吧,哈哈,走喽……”

    “祝小子?”刘训沉思半晌,忙追上老乞丐:“帮主,等等晚辈!”

    江州南城楼。

    “祝……祝兄,我们成功了!”

    刘文彩缩着身体,扶着斑驳的女儿墙,看着远处那片冲天的火海,颤不成声。

    经那火海沸腾,附近的浓雾早已消散,他们站在城楼上,也能看清远处的阵地了。

    “恩公……”

    言大山看着祝修远,心里充满了敬畏。

    方才那番响动,似乎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一般,宛若地动,这简直是鬼神之力啊!

    “终于完成了!”

    祝修远浑身是汗,差点虚脱,方才他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此番用一片火海烧了那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算是再次保住了江州。

    江州安全了,他和整个董府,及城中百姓也就彻底安全了。

    长江以北。

    燕军正在拔寨撤兵。

    燕国四皇子赵普,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朝北方,那是燕国的方向。

    不过他还没有动,就那么呆立良久。

    赵普忽然回头,隔江望着江州城,还有那片隐约可见的冲天大火。

    “祝修远……哈哈!”

    赵普忽然笑了,仰天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如此人才,本皇子一定会将你枪到燕国,为我燕国效力!”

    “还有那种会喷火的兵器,以及那种能剧烈爆炸之物,也必将是我燕国开疆拓土的利器!”

    “等着吧,等着吧,总有一天,本皇子会得到这一切!”

    【第二卷“铁索寒江”完,第三卷是“朝堂双害”。】

347 红衣女子【一】

    【新卷开张,求推荐】

    健康城,城外三十里,一片密林。

    这林中有一条荒道,杂草丛生,密林蔽日,乃是一条荒废已久的官道。

    因这林中地势复杂,灌木遮天,所以极易隐藏强盗与劫匪之流。

    十多年前,天下局势不稳,这条官道虽然十分临近陈国都城,但这道上的情况,却极其复杂,常令往来客商闻风丧胆。

    时光荏苒,如今的陈国,早已不像十年前那般悍匪遍地。

    但这条官道的的确确荒废了,罕无人迹,成了鸟兽的栖息地。

    尽管它是一条直道,从此道上过,前往西南诸州,如宣州、江州、鄂州等,比新建的官道省了接近一倍的路程。

    哒!

    哒哒哒!

    忽然马蹄声响,如疾风暴雨,转瞬袭来,十分突兀,打破了这“鸟兽栖居地”的宁静。

    扑棱棱!

    并激起一片飞鸟,振翅而起,落在两旁树梢,啾啾叫着,躲在树叶后面,偷瞄闯入之人。

    却原来是三十余骑,骑乘健马,正扬鞭而来。

    那翻飞的马蹄,踏过荒废的官道,踏碎草甸,刨飞泥土,在这及膝的草丛中,硬生生踩踏出一条路来。

    为首之人,一身红衣,头戴红色幂篱,看不清其面目长相,不过看其身形姿势,应该是一位女子。

    其后之人,皆身着白衣,竟也全是女子。

    她们腰里都挎着长剑,手里抓着缰绳,握着马鞭,一幅急匆匆赶路的模样。

    “少宫主!少宫主……”

    忽然,这三十余骑的正前方,奔出另外一骑。

    那也是一位白衣女子,正摇手呐喊。

    “吁……”

    那头戴幂篱的红衣女子,将马勒停,后面的白衣女子们也纷纷将马停下。

    “何事?”

    红衣女子声线极为悦耳,但却透着一种寒意,一种肃杀,让人心中发紧,不敢乱动乱说。

    “禀少宫主,那邵州王奸贼,已然伏诛,尸骨无存,葬身火海!万余残兵,仅只有百余人逃脱。”白衣女子翻身下马。

    “你说什么?”红衣女子猛一抬头,带动红色幂篱一阵颤动。

    “那奸贼已经死了!?”她似乎无法相信,声音中有惊讶,有畅快,也有一丝疑惑。

    “少宫主,千真万确,我们跟踪邵州王及其残部的人,亲眼所见,就在那江州城前,一场猛烈的爆炸与滔天的火海,将邵州王及其残部吞噬!”

    “江州,火海……”

    红衣女子咀嚼着这两个关键词,久久未曾发话,其余人等也都静静等着。

    “哈哈哈哈……”

    红衣女子忽然仰天大笑。

    “奸贼,叛臣,你也有这一天,哈哈哈……”

    这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就是那健康城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

    她此番抄此近路直奔江州,其目的就是为了截杀邵州王。

    却不想在半途,听到邵州王已死的消息。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寇婉婉心情激动,所以不由纵声大笑。

    良久之后。

    寇婉婉情绪稍定。

    “虽然没有手刃此贼,但此贼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临死前一定十分痛苦!也算是抚慰了爹、娘与兄长的在天之灵!”

    “对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邵州王战败,尚有万余残兵,江州小城,是如何放出火海,灭杀此贼的?”寇婉婉又问。

    “禀少宫主,据我们的人回报,江州料定那邵州王残部将至,遂使用了猛火油,还有一种会猛烈爆炸的新式兵器,事先埋藏于地下。”

    “待邵州王残部兵至,使那新式兵器爆炸,再引燃猛火油。霎时间,只见方圆两三里以内,爆炸不断,火焰滔天。”

    “邵州王及其残部,就算没被炸死,也逃脱不掉被烧死的命运……”

    “难得,难得,那江州小城,竟有如此多的猛火油,将方圆两三里都变为一片火海……”

    “那种会爆炸的新式兵器呢,又是何物?”寇婉婉凝眉。

    “禀少宫主,这个……我们的人未曾探到。只知道,那新式兵器拥有鬼神之力,爆炸之时,就算隔着一里多远,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脚下大地的震颤。”

    “犹如地动,其势之威,毁天灭地。据我们的人回报,他们从没见过什么兵器,拥有如此威势。”

    “不过少宫主,那邵州王奔向江州之前,江州曾以这般厉害的兵器及猛火油,硬生生抗了十日,将那燕国四皇子的五万大军阻于城下,不得寸进!”

    “江州……”寇婉婉思忖,不解道:“江州城我曾去过,其城防不算太好,然而却能凭借这种新式兵器与猛火油,阻燕国四皇子五万大军于城下……”

    “江州城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寇婉婉做出推断。

    “江州城不仅阻挡住了燕军,还灭杀了邵州王那奸贼……”

    “少宫主,属下等一路追踪邵州王,未曾进过江州城,所以不知道江州城内发生了什么。”

    这时,寇婉婉身后一白衣女子拍马上前。

    禀道:“少宫主,若要知道江州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回花满楼,一查便知。”

    “邵州王那奸贼既已伏诛,葬身火海,尸骨无存,那就不用再去……也好,我们折道返回!”寇婉婉做出决定。

    于是三十余骑调转马头,往来路方向折返。

    半个时辰后。

    健康城,花满楼。

    第四层,那间最深的屋子,同时也是寇婉婉父母亲人的灵堂所在。

    寇婉婉已经更衣,换了一身素服,跪于灵前,随手往火盆中化着纸钱。

    “父皇,母后,皇兄。你们听见了吗,那奸贼,那叛臣,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寇婉婉瞧着案上三块灵牌,随手往火盆中化纸,动作轻缓优雅,火盆中跳跃的火光将她的脸映成金色

    “女儿虽然没有亲手杀了此贼,没有亲手割下他的头颅,也没有将他的头颅摆在灵前祭奠……”

    “但此贼死得极其惨烈,极其痛苦,受万火焚身之苦……”

    “父皇,母后,皇兄,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寇婉婉喃喃自语,像是与父母兄长聊天般。

    这灵堂宽阔而空寂,帷幔随风而动,着实有些恐怖。

    “少宫主。”

    一位白衣女子缓步走进,抱着一摞书册。

    寇婉婉抓了一把纸钱放入火盆,然后起身,走到旁边书案前坐下。

    那白衣女子立即将那摞书册奉上,并说:“少宫主,这是我们安插在江州城的人,送来的密宗。从十天前开始,到前天为止,昨天的还没有送到。”

    “放着吧。”

    寇婉婉点了点头,先喝了口茶,接着拿起一本密宗,借着案上烛光,仔细翻阅起来。

    少时,寇婉婉合上最后一本密宗。

    “少宫主,那江州城中有何蹊跷?”白衣女子侍立在侧,随口一问。

    这白衣女子,其实是寇婉婉的贴身侍女,名为小环。

    在内可服侍寇婉婉起居,在外可助寇婉婉灭敌建功。

    当寇婉婉以“花满楼之主”,及“京城最美舞姬”的身份出场时,小环瞬间化身小侍女。

    身份切换游刃有余。

    “你自己看吧。”寇婉婉将那摞书册推给小环。

    小环也不客气,拿起一本就翻阅起来。

    小环与寇婉婉是最亲密之人,有时候也与寇婉婉聊天解闷,甚至出出主意等。

    绝大部分机密之事,寇婉婉也乐意让小环参与。

    小环算得上是寇婉婉的“机要秘书”。

    不一时,小环看罢。

    “祝修远?”寇婉婉起身缓步走动,秀眉微蹙,似在思索。

    “此等奇人,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他却能临危不乱,打造诸般厉害兵器,生生阻挡燕军十日!”

    “这等奇人,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那邵州王奸贼,能彻底覆灭,葬身火海,其实也奈此人之功。”寇婉婉沉吟。

    “少宫主,属下想起来了!”小环忽然一喜。

    “你想起什么来了?”

    “少宫主,三个月前,我们远赴江州,为鄱阳王五十寿宴助阵,在那诗会上,少宫主曾点了一首诗魁。”

    “属下依稀记得,那荣获诗魁之人,正就名为‘祝修远’!”

    “小环,速将那场诗会的诗稿取来。”寇婉婉莲足一顿,脸色变了一变,似乎也想起来一点。

    “诶,少宫主稍等,属下这就去取。”

    小环快步离开。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小环回来了,两手捧着一张稿纸。

    “少宫主,取来了,你看,这署名果然是‘祝修远’!”小环将诗稿递上。

    寇婉婉接过,急忙看向最下面的署名,果见“祝修远”三个大字搁在那。

    “真的是他!”

    寇婉婉微微动容,有关那场诗会的一幕幕,如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当初她点这首诗作为诗魁,的确是因为写得好……

    她心里一动,再次看向那诗稿,从头看起。

    “长相思。”寇婉婉缓步走动,同时诵读出声。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这是一首极妙的词作,将思人与怀人的心情,写得淋漓尽致。

    寇婉婉呼吸一滞,握着那诗稿的两手,顿时收紧。

    纤细的指尖磨砂着纸面,将诗稿都捏出了褶皱。

    同时,那祝修远的样貌,及祝修远“大战”轻浮公子张克与罗定的神采等,一一浮现眼前。

    “小姐,有人因思念小姐,夜里都睡不好觉呢,嘻嘻!”

    小环在侧,看罢那《长相思》,不由打趣起来。

    称呼也变成了“小姐”,而不是“少宫主”。

    “死丫头,别胡说,那祝公子未曾与我相见,又如何思念得夜里都睡不着觉呢!这首词作情深意切,祝公子心里想的,恐怕另有其人。”

    寇婉婉作势欲打,吓得小环亡命飞逃。

    “哟哟哟,酸溜溜的,竟连‘祝公子’都叫上了……”小环边逃边作死。

    “死小环,你这妮子的皮是不是又紧实了……”

    寇婉婉发威,捉住小环,按在案上,照准娇臀好一顿打,待小环连声求饶后,寇婉婉方才罢手。

    如此嬉闹的一幕,如果落入寇婉婉为数众多“粉丝”的眼中,恐怕得惊掉一地的下巴。

    画风转变太快了!

    不!

    应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寇婉婉展现出这种“画风”。

    在芸芸“粉丝”的眼中,寇婉婉是高贵的,是神秘的。

    虽然她的笑容魅力十足,但她极少乐得忘形……

    可是在这私密空间,他们的高贵女神寇婉婉,却与侍女小环肆意嘻戏打闹。

    形象尽毁!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348 红衣女子【二】

    【虽然本书成绩很差,但我也在用心写,求支持……】

    “对了小姐,奴婢记得三个月前,小姐曾随口吩咐,让下面的人,调查这祝修远的来龙去脉……”

    嬉闹过后,小环歪着头,做回忆状。

    “嗯,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转眼就忘了此事。如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不知下面的人有没有查到什么?”寇婉婉立即追问。

    “有,似乎有一个铁盒!”小环绞尽脑汁,想得头都大了。

    “什么铁盒,取来与我一见!”寇婉婉似乎对此事格外上心。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找找。我记得他们是送来一个铁盒,不过放在哪儿来着……”小环嘀咕着往外走去。

    小环离开后,寇婉婉缓缓走回书案后并坐下。

    视线落在那摞密宗上,呆了一会儿,她又取来那张诗稿,平铺于案。

    纤细白如葱段的指尖,捋着那诗稿,将方才捏出来的褶皱抹平。

    完成这一步后,寇婉婉不由又向那诗稿看去。

    从词牌名开始,一直看到最末未的“祝修远”三个署名大字。

    “好词,真是一首好词!三个月前,我就点了此词为诗魁。如今重新再读,竟觉得,比以往度读过的诗词妙上十倍,百倍!”

    寇婉婉喃喃自语,逐字逐词的研读这首《长相思》。

    寇婉婉多才多艺,除了歌舞绝佳外,她的文彩亦是斐然。

    对好的诗文也会百读不厌,爱不释手。

    这都是她年幼之时的功劳,是她的父亲对她的影响……

    所以说,好的诗文总能打动她内心深处,这也是寇婉婉喜好筹办诗会的原因之一。

    “噗嗤!”

    忽然,寇婉婉笑了,掩嘴而笑,秀眉舒展,樱桃小嘴微裂,眼中泛光。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装出来的笑,即便装得再像再美,那也不是真的。

    “这祝公子的笔迹……怎生如此像出自女子之手,一点也没有男子的豪放大气,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一定会认为这是女子所写……”

    将这首词,及这份诗稿,里里外外都研究透彻后,寇婉婉取来一本常阅的诗集,将之夹在书页中。

    翻动书页时,从中掉出几份诗稿,这是她以前觉得不错的诗文,从而夹进来的。

    捡起这几份诗稿,瞥了眼上面的诗词,顿觉这些诗词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遂将之一一揉碎丢弃,只将祝修远那份诗稿夹进去。

    忙完这些,那小环正好返回,手里抱着一个铁盒。

    “小姐,取来了,奴婢特意查看了密宗,我们的人在密宗里说,此铁盒是从祝修远祖屋中所得。为了遮盖痕迹,他们已将祝修远祖屋一把火烧成了灰。”

    如果祝修远听了这话,他就会明白,为啥重阳佳节的第二天,他返回老家,却只见到一片废墟了。

    却原来是寇婉婉的手下干的!

    祝修远还以为家中进了贼人,见无甚财物可盗,遂怒而放火……

    “哦。”寇婉婉不置可否,她已被这个铁盒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个长约一尺,宽约四寸,高也是四寸的铁盒,锈迹斑斑,锈迹之间还有沙土,想来应该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但铁盒还算完整,没有被绣穿。

    上面挂着的一把铜锁也都还在,只是绿意一片,也生了锈。

    “打开!”寇婉婉吩咐。

    “好的小姐。”小环取来佩剑,照准那铜锁,一剑斩下,那铜锁顿时脱落,切口处很平整。

    “小姐请后退,小心有暗器。”

    那小环如临大敌,神色凝重,护着寇婉婉,两手扶着铁盒两端,随时准备打开。

    “就算有暗器估计也锈坏了,快开!”

    “哦。”

    小环两手一用力,只听得嘎嘎吱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却是锈蚀了的荷叶在响。

    没有暗器。

    “小姐,全部打开了。”小环退后。

    寇婉婉上前,用一张雪白的手帕捂住口鼻,微微皱眉,伸长了脖子往那铁盒中看去。

    只见里面有两样物事,被铁盒内的铁条固定着,故经过搬搬抬抬,从江州运到健康,竟也没有侧翻。

    只是上面落了一层铁锈,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环,打水来,我们来看一看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寇婉婉吩咐。

    小环答应一声,当即去打水。

    经过一番整理,主仆二人一起动手,从中取出两大包东西。

    却原来是一层又一层的油纸,包裹了几十层,当拆到最后,内里的油纸已经光亮如新,似乎时间的痕迹在这里凝固了一般。

    “什么东西?包裹得如此严实!”小环嘀咕着,一边动手拆油纸。

    拆开第一个油纸包裹,里面竟然保存着两本书,及一个信封!

    保存得很好,纸张看起来只是稍稍古旧而已,没有受潮,可以随意翻阅。

    “这是什么?”

    寇婉婉心里早已无比好奇,拿起一本书,就地翻阅起来。

    翻开第一页看罢,寇婉婉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越往下翻,她的眉头皱得越紧。

    “小姐,上面说的什么呀?”小环见寇婉婉翻完一本书,不由好奇询问。

    但是寇婉婉竟好似没有听见小环的问话一般,放下这本书,又拿起第二本。

    面色十分凝重!

    待看罢第二本书,寇婉婉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古怪。

    小环见此,心中更加疑惑,但小姐已经陷入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也就忍着没问。

    紧着着,寇婉婉拿起那个信封,看了封面上的字,娇躯一震,似乎看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一般。

    小环亲眼所见,小姐拆信封的手都有些哆嗦……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竟让自家小姐、少宫主如此失态,简直不可思议!

    寇婉婉从信封中取出一页字纸,展开看了起来。

    “嘶!”

    看完后,寇婉婉不由吸了口冷气,两眼睁得很大,显然被震得不轻。

    “小姐,小姐?”小环有些着急,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呀,竟将小姐的魂儿都吸走了般。

    “小环,我没事……”

    寇婉婉回神,将那信重新装进信封,动作极为轻柔,珍而重之!

    接着两主仆又再动手,拆开另外一个油纸包裹。

    待看清内里之物后,不说寇婉婉,就连小环也被震得呆立当场……

    “小环,找来最好的箱子,将这件物品,这两本书,还有这封信,好生保存起来,确保万无一失!”震惊过后,寇婉婉吩咐。

    “是的小姐!”小环也知道轻重,忙去寻来最好的箱子,将这些东西装了,再放一绝密之处和绝对安全之处保存。

    忙活完这些,再次返回,寇婉婉不由取出常阅的那本诗集,将祝修远那份诗稿拿出,平铺在案。

    经过了方才之事,如今再看这份诗稿,感觉自然又不一样。

    寇婉婉嘴角不由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祝修远,祝公子,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打造诸般厉害兵器,硬生生抵挡五万燕军十日,又能写得一手好词……祝公子,同为天涯沦落人,我不如你啊!”

    寇婉婉捧着这份诗稿,看了又看。

    最后更是将之压在汹涌的心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恐怕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她笑了。

    小环侍立在侧,见自家小姐在那“发癫”,心里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往常,她一定会与自家小姐嬉闹一回的,但这次不行。

    “对了小环,有关江州,最近三个月以来的密宗,你都取来……只取有关祝公子的即可!”

    寇婉婉拿着那份诗稿看了良久,忽然对小环吩咐。

    “诶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小环转身而去。

    一刻钟后。

    “小姐……奴婢回来了……”

    小环抱着一大摞书册而回。

    她抱着这么多东西,走路都不太方便。

    “这只是第一部分,后面还有……”

    “全部取来!”

    寇婉婉立即端正坐姿,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密宗,两眼放光。

    竟好似后世“拆快递”的模样,激动中带着一丝期待。

    就这样,寇婉婉坐于案前,一本接着一本的翻阅。

    而那小环,连续跑了三次,才将所有密宗搬完,直接在案前堆积了半人高!

    “好!”

    “妙!”

    寇婉婉一边翻阅,一边拍手叫好。

    一惊一乍的,侍立在侧的小环,经常被吓得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了。

    “嗯?”寇婉婉忽然轻哼。

    小环一听,立即知道自家小姐生气了。

    因此忙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祝公子又干了什么坏事?”

    小环记得,当小姐从密宗中看到,祝修远迎娶董家二小姐的时候,曾发了一通火。

    后来又得知,祝修远曾为了董家大小姐,用棍棒驱赶薛家人时,也发了一通火……

    小环戏称这些事为“坏事”。

    因为惹得自家小姐不高兴了!

    “气死我了!”

    寇婉婉将那份密宗一摔,摔在地上。

    气呼呼的说:“小环,你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场诗会吗,诗魁的奖品,是我亲自绣的一柄扇子。”

    “小姐,奴婢自然记得,最后不是祝公子得到那柄团扇了么?”

    “哼,那祝修远……竟将那扇子转手卖给了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区区一万两,难道我亲手绣的扇子只值这个价?”

    “小姐亲手绣的扇子自然是无价之宝,区区一万两,只够买扇子上的一根线头。那祝公子也真是的,小姐的扇子,怎能转卖别人呢!”小环义愤填膺。

    发了一通火,寇婉婉又亲自将那本密宗捡起,一边翻看,一边吩咐:“等震泽王世子回京,立即将之请来。”

    “是,小姐!”

    就这样,寇婉婉废寝忘食,一次性将所有密宗翻阅完毕,将祝修远这三个月来,在江州的所作所为,了解了个通透。

349 江州司马青衫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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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

    南城门外那场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祝修远就迎来了一个“心痛”时刻。

    他的师父,老乞丐,已经决定今日午后就离开江州。

    战后事宜,自有董诚及李林洲等着手处理,人手充足,不用祝修远担心。

    并且,南城门外那场大火,刚刚点燃后不久,鄱阳王就已率兵追杀而至。

    不足万人之数……

    鄱阳王的江州大营,折损严重,去时五万兵,回来时竟不足万人……

    再者,围剿反贼邵州王,并不仅仅只有鄱阳王这五万兵马,还有其他地方调集的兵马,总数达到了二十余万!

    可见那边的战况,何其激烈。

    但即便如此,邵州王竟还能剩下万余残兵……邵州王所部之悍勇,可见一斑。

    不过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已经葬身火海,鄱阳王等自然无需再动干戈。

    征战归来的江州兵卒,自然回归江州大营,开始修整驻防。

    而鄱阳王也担起了江州的防务之事。

    现在的江州城,内有董诚,外有鄱阳王,战后事宜井然有序。

    基本上没有祝修远什么事。

    他回到董府,回到府中庖厨,为老乞丐烹制在董府的最后一餐。

    当然,仍旧是他动嘴,董漱玉动手,两人合力烹饪,丫鬟春雪与丫鬟冬梅打下手。

    “修远,你看起来……似乎很是心痛?洪帮主他遨游四海,率性而为,在我们这里,已小住了三月,迟早会离开的。修远你莫要心痛才好……”

    董漱玉一边素手调羹,一边与祝修远搭话。

    “心痛?没有啊,我没有心痛,我怎么会心痛呢,我这是……伤感,对,伤感!”

    祝修远急忙否认,将一张苦瓜脸收起,努力装出伤感的样子,并叹气连连。

    “姑爷,你就别装了,‘心痛’两个字都刻在你脸上,小姐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

    丫鬟春雪和丫鬟冬梅真是胆大了,都敢调侃祝修远了,在那嬉笑。

    祝修远老脸一红,不由瞄向董漱玉,果见她眼中闪过一道慧光,早已看穿一切。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祝修远苦笑摇头。

    听了这话,丫鬟春雪和冬梅,交换了下眼神,随后低下头,默默做着手上的工作。

    “师父他老人家,在府中暂住三个月,帮了我许多大忙……”

    祝修远不再刻意躲躲藏藏。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想和人聊聊老乞丐。

    既然董漱玉挑起话头,祝修远就顺势而为。

    “三个月前,在那闹市中,数十位黑衣刺客,同时持剑向我刺来。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及时出手,将那柄剑打飞,不然我早已是一堆枯骨!”

    祝修远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心痛之色复现,不再刻意。

    董漱玉不由放慢烹调的动作,一心二用,侧耳倾听。

    其实引祝修远说这些,是她刻意为之,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恐怕会好些。

    “此为其一。其二,就是漱玉你……被鲁山贼寇抓走那一次……”

    祝修远没有细说,因为那次经历,无论对董漱玉,还是对他来说,都不是美好的回忆,不说也罢。

    “其三,有关那薛家反贼。若不是刘长老与关长老,查探到薛家藏匿兵甲,我们也不会如此迅速,将薛家连根拔起!”

    “其四,则是有关梁国使者。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梁国乾王,及梁国安乐公主的师父,算起来,我与他们‘同门’。”

    “正是有了这一层关系,才有后面,以瘟疫药方换得三成贡品之功。”

    “其五,事关此次江州守城之战。哎,师父他老人家,还有刘长老、关长老,他们出力甚大。”

    “不说其他,就说今日,歼灭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之战,若没有师父他老人家,独身入阵,将邵州王残兵,驱赶至指定区域,何谈最后的大胜!”

    “哎,今天师父就走了,以后啊,我就失去了一位绝顶高手!……”

    祝修远将心里的话说出,果然好受不少。

    再经董漱玉一番安慰,又好了不少。

    尽管,祝修远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但该做的菜肴,仍旧按部就班,一一做好。

    董府后厅。

    桌上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几乎都是那《搜珍密谱》上的新菜式。

    也是老乞丐特别爱吃的,祝修远全部做了出来。

    “师父,这是《搜珍密谱》小册,徒儿亲笔手书,您请收好。”

    祝修远双手递上一本小册。

    这是请老乞丐出手的“报酬”。

    “好,好!”

    老乞丐也不客气,哈哈笑着,接过那本小册,珍而重之贴身放好。

    看他那宝贝的程度,无异于获得了一本“武林秘籍”。

    “来来来,都坐,这满桌的美味,香气扑鼻呀,哈哈,大家快吃,动筷子……”

    老乞丐举筷,哈哈笑着,大快朵颐。

    想他老乞丐,半生游历,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

    这点小小离别愁绪,在他老人家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祝修远等却一时无法释怀,毕竟也相处了好几个月,如今分别在即,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特别是祝修远,那个心痛啊,一位超级高手,即将要离他而去了!

    “师父,您就别走了吧,要不您干脆……将整个丐帮都搬来江州得了……”

    董淑贞挨着老乞丐坐,不停给他夹菜,眼光闪烁,似乎随时就能哭出来。

    “你们这里的确是好啊,好吃好喝,新菜不断。老乞丐走南闯北,这三个月吃到的新美味,竟比大半生吃到的都多……”

    “哈哈,放心吧,以后若得了空,老乞丐定会回来。只是到那时候,你们莫要嫌弃老乞丐邋遢就好。”

    祝修远笑道:“不会,不会,徒儿怎会嫌弃师父您老人家邋遢呢,师父尽管来,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吃罢最后一餐,离别的时间又近了。

    言大山,还有刘文彩也赶了来,分别磕头行礼。

    这几个月以来,言大山获益不浅,身手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

    无论出于什么缘由,这个头他都得磕。

    而刘文彩,纯粹是来混热闹的,哪有热闹他就往哪凑。

    他虽然跟着祝修远一起,称呼老乞丐为“师父”,不过他一招半式都没有学过。

    终于,时间到了。

    江州城外十里。

    老乞丐、刘长老、关长老,三人三匹马,两手空空,竟连包袱都没有一个。

    “祝小子,小贞儿,还有那个谁,老乞丐走了……”

    老乞丐挥手打了个招呼,调转马头,一夹马腹,那马吃痛,遂迈开蹄子狂奔而去。

    “后会有期……”

    刘长老、关长老跟随在后,并向后挥了挥手,“后会有期”四个字越来越远。

    “师父,保重……”祝修远大叫。

    “师父,一路顺风!”言大山也在大叫,尽管老乞丐从始至终,都懒得去记他的名字,称之为“那个谁”,或“傻大个”。

    “师父……师父……”董淑贞伸手大叫,叫着叫着就哭了起来:“师父……嘤嘤嘤……”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安慰了好久,她才止住哭泣。

    老乞丐的离开,对祝修远来说,是心痛,“损失”了一位超级高手。

    但对董淑贞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一半……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董淑贞一言不发,只依靠着祝修远,兴致不高。

    ……

    然而,离别还在继续。

    傍晚。

    浔阳渡口。

    一条巨大的官船,早已停靠在岸。

    船下,一群太监宫女整齐排列,保持躬身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左右也有金吾卫,金盔金甲,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请您赶紧上船吧!”

    一位太监点头哈腰,站在太子身侧,焦急催促。

    不过太子却没有理会这太监。

    他拱了拱手,面对祝修远、刘文彩,还有董诚等衙门官吏,及江州诸名士等,说:“孤此次来江州,经历了太多,也学到了太多……不虚此行啊!”

    祝修远等还礼拜谢。

    太子又说:“此次燕军犯边,祝司马和董刺史都立下了大功。”

    “以微弱之兵,固守城池十日,拖住燕国四皇子赵普的五万大军。”

    “为后方的鄱阳王皇叔等,剿灭那邵州王叛贼,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接下来,更是以冲天的火阵,彻底覆灭邵州王及其残兵!可谓居功至伟啊!”

    祝修远和董诚等忙谦虚,声称不敢居功云云。

    太子却摆了摆手,笑道:“孤身处江州,所有事都看得明明白白,做不得假。待孤回朝,定当禀明父皇,为忠勇之士请功!”

    祝修远等又拜谢。

    这时,那太监又催促道:“太子殿下,请快些上船吧,奴婢临行前,陛下和贵妃娘娘特意交代,要太子殿下即刻启程……”

    太子再次将太监无视。

    不过他也对祝修远等说:“时辰不早了,恐父皇和母妃着急,孤这就回京了,各位保重!”

    “祝太子殿下一路顺风,早日回京!”

    董诚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非常激动。

    因为很早以前,太子刚来不久,他就想说这句话了。

    这颗“不定时炸弹”,终于要走了!

    “司马大人,我们京城见!”

    太子笑着留下一句话,转身上船。

    还未见他出现在甲板上,那船已然杨帆启航,顺流而下,往健康城的方向驶去。

    而祝修远则呆了呆。

    “我们京城相见”?

    太子的意思是说,祝修远即将升任京官了吧。

    毕竟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呵呵!”

    祝修远倒是不以为意,升任京官又如何,现在他心里还有些心痛呢,实在高兴与憧憬不起来。

    因为老乞丐走了……

    言大山他们的身手,不能继续提高了。

    他更是少了几个绝顶的“保镖”。

    心痛啊!

    “祝兄,你看这江面,波光粼粼,惠风和畅,我们不妨泛舟其上,饮酒作乐一番?”

    刘文彩忽然提议。

    祝修远顺着刘文彩的指引,往那长江江面一看。

    只见在这傍晚的夜色中,浔阳楼的倒影,映在江面上,五色灯光,随波碎成一片,如金波流淌。

    再者,江面微风拂面,吹着祝修远的脸面,简直就像“洗了把热水脸”般。

    顿觉神清气爽,仿佛心里的心痛……不对,应该是“愁绪”,都随风减缩了几分似的。

    “好!”

    祝修远答应下来,此时此刻,他真的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守城十日,神经紧绷,如今尘埃已定,他想“放纵”一回。

    “那贤婿你们就好好游一游吧,本官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董诚率衙门众官先一步回城。

    送走董诚,那刘文彩已着人找来游船一艘。

    只见此船楼高三层,张灯结彩,漂浮江面,如一座巨山横卧,很是壮观与漂亮。

    “好一艘游船!”祝修远不由赞叹。

    “祝兄请,我已着人备上了美酒佳肴,今日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刘文彩在前领路,当先登上这艘游船。

    祝修远慢步跟上,边走边看。

    为太子送行的江州名士及读书人等,也受邀上船。

    众人上船,站于船舷处,眺望江面夜景。

    浔阳楼,临江而建,是最漂亮的一处景点。

    这江面上,除了这条游船外,还有好几艘巡逻船,隶属江州大营。

    如今燕军刚撤,若说燕军卷土重来,也不无可能。

    所以刚刚回来的鄱阳王,立即就在江面布防,谨防江北燕军来犯。

    “哈哈,我们安全了,可以畅饮,走走走,不醉不休……”

    游船甲板上,早已备下好几桌酒菜,祝修远等一一入座。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饮至半酣,刘文彩“老毛病”发作,举杯提议吟诗。

    因这船上之人,几乎都是所谓的江州名士及读书人,平日就以刘文彩为首,蒙刘文彩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席,他们免费吃喝无数。

    所以刘文彩一提吟诗,众人纷纷起哄,把酒诵读,兴致越来越高。

    对于吟诗,或者诗会这种活动,祝修远历来是不喜的。

    但这次不一样。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守城十日,神经紧绷。殊不知,能坐下来参加一场诗会,其实是何等的幸福!

    总比整天提心吊胆的好。

350 江州司马青衫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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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祝修远不吟诗,也不作诗,只顾喝酒吃菜,看着他们热闹,他心里也跟着热闹,就连心里的心痛,也稍稍被抚慰。

    “咦,司马大人号称‘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值此大败燕军之夜,又有如此宏伟江景,着实令人诗兴大发……”

    “司马大人何不作诗一首,也让我等凡夫俗子,领略领略司马大人的诗才……”

    诗会进行到一半,祝修远终于被“引火烧身”,有人起哄。

    不过这并不是故意给祝修远找难堪,就好比去k歌,总有人起哄让你唱一首……

    “对呀祝兄,这次大败燕军,你可是头功,嘿嘿,这次你非得作首雄浑之诗不可……”

    刘文彩醉醺醺,也来添乱。

    “我就不用了吧……”

    祝修远谦虚,他哪里会作什么诗啊,还不是抄的。

    抄个一两首就可以了,抄多了反而不好。

    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因为祝修远这些时日来,闲暇之时,还是会看书,但看的仍旧是史书一类,至于诗词歌赋等,未曾涉猎。

    所以祝修远还是搞不清楚,他抄出来的诗,在这个世界到底出现过没有。

    但是,在坐的刘文彩,及江州名士,读书人等,早已醉醺醺,且兴致极其高昂,纷纷“逼”祝修远赋诗一首。

    祝修远推脱不过,迫于无奈,暗中搜肠刮肚,准备再抄一首诗。

    可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响起一连串琵琶声。

    叮叮咚咚,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游船甲板上的众人,顿时凝固,好像雕塑般。

    没有人说话,只静静的倾听这琵琶乐声。

    祝修远挑了挑眉,循声辨位,忙侧头看去。

    只见游船不远处,不知何时又出现另外一艘游船。

    体积比他们这艘小,但也灯火摇曳,妆点得颇为漂亮。

    那小小的游船,红色布幔随风而动,其中端坐一女子。

    怀抱琵琶,面罩薄纱。

    两手,好像精美而高超的舞蹈般,在琵琶琴弦上跳跃起伏,时而优美,时而猛烈,动静结合,其妙无穷。

    祝修远多喝了几杯酒,脑袋有点晕乎乎,不过他总感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哎呀不管了,先解决眼下‘逼’我作诗的危急再说……”祝修远早已心生一计。

    “是何人在此弹奏琵琶,请出来一见!”

    祝修远起身走到船舷处,对那小游船高声大喊。

    那琵琶声戛然而止,音乐顿停。

    刘文彩及江州名士,读书人等,也纷纷走了过来,站在祝修远身后。

    祝修远其实一直紧盯着那小小游船,还有其中那位怀抱琵琶的女子。

    只见她被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缓缓起身,望着祝修远他们的大游船,欲言又止。

    “把船开过去!”

    祝修远吩咐。

    “开过去,开过去……”

    刘文彩等人醉醺醺,忽然见到一个女子,还会弹琵琶,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起哄。

    随着大游船逼近,那小小游船竟怕得想逃。

    这时,船上有人喝道:“兀那小船,待在原地,不准逃走,不然我等唤来水师,定要捉拿你等!”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吓得人家顿时不敢动,降下风帆,那怀抱琵琶的女子,更是躲在船舱里不出。

    近了。

    两船相距不过一丈。

    “方才的琵琶曲,弹得甚是不错,请乐者出来一见……”

    “如此良辰美景,风月无限,该当饮酒弄诗,再奏琵琶……”

    “快出来,与我等一见……”

    那些江州名士,还有读书人等,兴致越来越高,竟将此船当成了秦楼楚馆。

    咚咚咚咚!

    银锭,铜钱,甚至还有金锭等,纷纷自大船抛出,落在小游船甲板。

    他们这帮家伙,竟在“豪掷千金”!

    “小娘子,莫要害羞,你且出来一见,为我等弹奏一曲,若弹得好,小爷重重有赏!”

    刘文彩这家伙最兴奋,说着,又丢过去一锭金子。

    “妾乃良家之妇,商人之妻,正经人家,诸位……请莫要如此!”

    哄闹中,小游船的船舱中,传出一个女声。

    听其声,虽不是窈窕少女,但也必是半老徐娘。

    并且她的声音中,包含着愤怒、羞涩、委屈,以及一丝无奈。

    “小娘子,你莫要害怕,我等并非歹人。这位,乃江州司马,这位,乃震泽王世子。”有人叫道。

    “果真是江州司马祝大人?”小游船船舱中的女子惊呼。

    祝修远摆了摆手,将己方的哄闹制止。

    随后说道:“不错,本官就是江州司马祝修远。我等方才送走一位友人,感时伤怀,又见此江面宏伟壮阔,遂泛舟其上,饮酒作诗,消除烦闷。”

    “直到方才,我等惊闻夫人琵琶曲,全船皆震,竟忘了饮酒作诗……本官心中烦闷,但听了夫人短短半曲,心中已顿有豁然开朗之感。”

    “所以这才斗胆,想请夫人再奏一曲,并无他意,还望夫人成全!”

    祝修远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礼节非常足。

    那商人之妻听了这话,早已走出船舱,来到方才弹奏琵琶之处,两手也抱着那琵琶。

    “既然是司马大人有请,贱妾自当遵从。”

    商人之妻怀抱琵琶,隔水行了个万福。

    “司马大人,弱冠之年,却能在燕军犯边之际,据城坚守十日,令燕军五万大军不得寸进……”

    “正是因为司马大人之功,贱妾方才能在此江面畅游……”

    那商人之妻再次福身一礼,遂抱着琵琶坐下,拨弄了两下琴弦。

    指尖飞舞,或拢,或捻,或挑,无比熟稔。

    只听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如银瓶乍破,如铁骑突出……

    当真是翻云覆雨,如坠波涛,众人的心情随随着那琴曲汹涌。

    酣畅伶俐,如饮甘泉,陶醉不已,众人矗立船头,好像都痴傻了般。

    曲终。

    祝修远等无不拍手叫好,并着人送去酒食,算作酬谢。

    那商人之妻起身拜谢,在江州名士的起哄下,她逐渐道出自家身世。

    原来她本是京城人氏,住在虾蟆陵,十三岁学成琵琶,名动整个京城,风光一时无限。

    但岁月易逝,红颜易老,繁华不再,终日虚度,门前冷落。

    最后竟委身商人,甘为妻妾。

    但她那商人丈夫爱财,江州战事一歇,竟立即前往浮梁县买茶……

    冷落凄苦,孤枕难眠,忽然梦醒,想起年少繁华,总觉虚度了光阴,遂流下泪来,打湿了枕头……

    心中烦闷,于是泛舟江面,弹一曲琵琶曲,以抒其意。

    听罢商人之妻的讲述,刘文彩、江州名士,及读书人等,纷纷大发感慨,竟在那感叹时光易逝,红颜易老……

    而祝修远却怔住了。

    此情此景……

    啪!

    祝修远拍了自己一巴掌,莫非是喝醉了酒,尚处梦中?

    “祝兄,你这是干什么?”刘文彩无比诧异,怎么无缘无故打自己一巴掌。

    “司马大人……”

    嘶!

    祝修远揉着脸蛋,好疼,看来这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那就太巧了!

    祝修远不由高声大笑起来,借着酒劲,笑得十分酣畅。

    “祝兄,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唬我等啊!”刘文彩酒都醒了大半。

    “没事,没事……”

    祝修远摆了摆手,停止大笑,随后瞄了眼刘文彩,再将江州名士及读书人一一扫视了一遍。

    众人大感奇怪,纷纷看着祝修远,不知何意。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刘兄,还有各位,你们……还楞着做什么,快快将那首《琵琶行》吟出来啊!”

    “祝兄,什么《琵琶行》?没听说过啊!”刘文彩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司马大人,我等也不知什么《琵琶行》……”江州名士及读书人也纷纷摇头。

    祝修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的确没听说过“琵琶行”三个字,也就是说,此诗在这个世界中,还没有出现过。

    再者,如果《琵琶行》早已流传天下,那商人之妻,再像刚才那么一说,刘文彩他们,恐怕早已怒声呵斥,大骂这商人之妻,骂她“模仿”、“跟风”、“盗版”……

    然而没有。

    祝修远眉头一挑,拍了拍手,笑道:“那好,既然你等都没有听过《琵琶行》,那我就吟诵一番,诸位且听如何。”

    “好,司马大人诗才无双,这《琵琶行》定是传世名篇……”江州名士等纷纷起哄。

    祝修远清了清嗓子,矗立船头,迎风吟诵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祝修远吟诵已毕,刘文彩,江州名士,读书人,还有那位商人之妻,全都呆了。

    如木雕泥塑。

    “好!太好了,又一首传世名篇……”

    “司马大人果然不愧‘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

    “祝兄,我等吟诵了一夜的诗词,加起来都没有你这首好啊!”

    “司马大人,我等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江水滔滔……”

    ……

    祝修远吟出此诗,顿将今晚的气氛推至最高处。

    众人忘我的饮酒,推杯换盏,重复吟诵《琵琶行》,陶醉不已。

    而那商人之妻,见祝修远竟将她写进此诗中,这可是传世名篇啊!

    心情激动之余,只有抱着琵琶继续弹,方才能聊表心中欢喜与感激之情。

    祝修远也十分高兴,一杯接着一杯,把美酒当白开水来喝。

    最后,祝修远竟不知喝到几时,身在何处。

    伶仃大醉,倒头便睡。

    真是一觉好睡……

351 封侯拜相之功【一/四】

    章节名中出现【一/四】这种标识,说明这段剧情分了四章,并且分两天更新,一天两章

    却说那陈国太子刘深,当日傍晚,从江州启航,沿长江顺流而下,连夜返京。

    夜里不好行船,但这段路程总归不算太长,最迟明日辰时就将抵达。

    太子即将返京的消息,如潮水喷涌,席卷整个京城,引发了一场轰动。

    京中百姓,纷纷早起,聚集在凤仪门,等待城门开启。

    百姓们竟是自发赶往码头,恭迎太子回京。

    “诶你们听说了吗,鄂州、江州、宣州一代,其他州县,先后被燕军攻破,只有这个江州始终屹立不倒,燕军不得寸进……”

    “我表哥是军中校尉,昨日他回家,酒后曾言,正是因为那江州城,坚守十日,死死拖住了燕国四皇子的五万大军……”

    “使那邵州王反贼,与燕军双方,始终未曾合兵一处,或者对鄱阳王等形成夹击之势……”

    “如若不然,那邵州王与燕军联手,鄱阳王等腹背受敌,说不定早就溃败了!”

    “如果没有江州,生生拖住那五万燕军,我陈国还不知道要乱多久,百姓流离失所,百业凋零……”

    “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啊!”

    “……不错,鄂州、江州、宣州等大部分州县,全都被燕军攻陷,唯独太子殿下去的江州,始终未破,屹立不倒,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

    “太子殿下英明,太子殿下威武!”

    自发聚集在凤仪门,准备恭迎太子的百姓,议论纷纷,高声阔论,竟将江州御敌之功,悉数归功于太子。

    “你们快看,后面来人了,好大的阵仗!”

    随着一声惊呼,百姓们纷纷调头,往后看去,果见一队仪仗缓缓而来。

    “那是天子亲军金吾卫……”

    “户部、吏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的尚书、侍郎等,竟一一在列……”

    “你们看最前面那人,不是国相李忠李大人么?”

    “还真是李国相……”

    “李国相率百官出城,定是为了恭迎太子殿下!”

    “这还用说,太子殿下立下此等奇功,百官出城相迎也是应该的。”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热情逐渐高涨,就好似等待观看花灯社火的游客般,激动且兴奋。

    似乎能够参与“出城恭迎太子殿下”的活动,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然而,百姓们高兴了,兴奋了,可是那率领百官的李国相,却相当不高兴!

    李忠,李国相,一张老脸始终严肃着,眼神冷峻,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显得城府极深。

    李忠骑着马,走在整个仪仗队最前面,对两旁百姓的议论视而不见。

    江州城未破,太子殿下未死的消息,昨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李忠自然也知道了。

    他当时就摔碎了一个茶杯。

    太子没死,太子竟然没死!

    那江州小城,孤城一座,在燕军五万大军的冲击下,竟能坚守十日,始终屹立不倒,导致太子没死……

    李忠气得晚饭都没吃,天黑就回房睡觉,可是直到后半夜,困乏极了,才堪堪睡去。

    然而今天天刚亮,陈皇就给他下了一道口谕,要他率领百官,出城恭迎太子回京……

    李忠那个气啊。

    嘴角抽动,连带嘴上的胡须都跟着颤抖。

    可是皇命不可违,李忠恍惚着,心不在焉,召集了百官,弄出一个仪仗,出凤仪门,准备恭迎太子回京。

    凤仪门前的百姓,纷纷退让道旁,将大路让出来,好让仪仗队通行。

    当仪仗队缓缓走近凤仪门,刚好到了打开城门的时辰。

    城门开,仪仗队先一步出城,数万百姓则在后面跟随。

    浩浩荡荡!

    百姓们边走边议论,声势逐渐攀升高涨。

    走在最前面的国相李忠,听了百姓们的议论,那张老脸愈加冷峻。

    民心,这就是民心!

    太子挟大胜之姿而归,声望定然高涨,那太子之位的宝座,恐怕将坐得更加稳固……

    不一时,李国相与百官,还有数万的百姓,一同抵达健康城码头。

    李国相率百官进码头恭迎,而百姓们则在外面等候。

    李忠始终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老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默默站在最前面,等太子的船到来。

    足足半个时辰后。

    “船来了!”

    “太子殿下的船到了!”

    “你们快看,就是那艘!”

    码头外的百姓顿时兴奋起来,好像投入鱼食的锦鲤池。

    而码头内的百官及李国相,却巍然不动,只拿眼睛张望那艘大船。

    待大船稍近。

    “哇,太子殿下!你们快看,那就是太子殿下!”

    “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

    “你眼瞎啊,就是那位,手扶船舷那位……”

    “太子殿下英明!”

    “恭迎太子殿下!”

    码头外的百姓,齐声呐喊,声传数里,那太子尚在船上,却也听见了。

    他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忙催促快快停靠。

    不一时,大船停稳,那太子整理了番衣冠,急匆匆下得船来。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国相李忠拱手上前,脸色不变,像是唱戏般喊道:“陛下命老臣率领百官,在此恭迎太子返京!”

    “恭迎太子返京!”

    国相李忠身后的百官齐声拜道。

    “国相大人请起,诸位大人请起!”

    太子连连虚扶。

    他虽然与这国相李忠不对付,知道他与李忠,是天生的政敌,但此时此刻,太子心中格外高兴,激动,也就不顾这么多了。

    因为当朝国相,率百官亲自来接,这是何等荣耀啊!

    太子的母妃,也就是尤丽华尤贵妃,十分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做出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来……如今,他做到了!

    “太子殿下英明!”

    “我等草民,自发聚集在此,恭迎太子殿下得胜回京!”

    码头往的百姓纷纷起哄。

    那太子也不是蠢人,他一听这话,立即从中咂出一点味儿来。

    得胜回京?

    这个“胜”恐怕用得不妥……

    “太子殿下,请上车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太子!”

    太子茫然间,那国相李忠再次拜道。

    李忠的想法是,早点完成这件差事,他实在不想看见活蹦乱跳的太子,与崇拜太子的京中百姓……

    “好!”

    太子答应一声,由随行而来的太监引领,登上一辆四面敞口的马车,准备回宫。

    仪仗队再次动了,将那辆四面敞口的马车护在正中间。

    当那马车驶出码头,来到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上时,百姓们得以近距离见到太子尊容,顿时激动了,气氛达到了今日的高超。

    “太子殿下英明!”

    “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山呼声不断。

    更有那嗷嗷老者,直奔而来,竟在仪仗队前跪下。

    山呼道:“江州坚守十日,使燕军五万大军不得寸进,彻底改变战局……不然的话,我等草民,还不知要遭受多久的战乱。”

    “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请受草民一拜!”

    “请受草民一拜!”周围的百姓也纷纷下跪。

    太子急令仪仗队暂停,跳下马车,亲手扶起那老者,犹豫一下,高声说:“其实此次江州守城拒敌之功,另有其人,并非孤之功劳!”

    “特别是江州司马祝修远,江州刺史董诚,此二人临危不乱,调集全城的力量,死守城池,可谓居功至伟!”

    太子这一席话,就好像给激动的百姓泼了盆凉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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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