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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0 冠绝

    看样子,他们这是在进行宣布诗魁之位前的最后交流……

    霎时间,整个第四层都紧张起来。

    跪坐在下面的文人士子们,皆睁大了两眼,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那周公子,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从已经当众诵读的诗作来看,就属他的造诣最高,这上元诗魁,他是志在必得。

    重重纱帐之后的那位女子,还曾出言夸赞过他,说他文彩斐然,有大家之风!

    周公子现在都还记得,这女子的声音柔和而端庄,非常好听,给人一种休养极高的感觉。

    被这样的女子夸赞,她还是诗会筹办人之一,这周公子早已心飘飘然。

    本次上元诗会可不一般,从那大手笔的奖励就能看出来。

    实际上,在今夜,城中很多地方,都预备举办诗会,其中不乏某些公侯府邸。

    但是,这艘高达四层的楼船,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楼船的主人——也就是重重纱帐后的一男一女,也说要筹办上元诗会……结果呢,那些公侯府邸中,即将举办的诗会全都撤了,并将参与诗会的文人士子们请到此处……

    由此可见,这楼船的主人非同一般!

    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顶级权贵。

    这种诗会,平日里可不多见。

    众文人士子们,那是趋之若鹜,没有一点名气的,都登不上这艘楼船,即便登上来了,也不一定上得第四层。

    不说那丰厚的奖励,单单摘得这种诗会上的诗魁,就是一种巨大的荣耀!

    到时候再将“美人十名,黄金千两,良田千亩,京城内三进的府邸一座”的奖励收入囊中,可就是“名利双收”了。

    但凡文人士子,就没有不想名利双收的。

    即便没有利,有名也可以。

    比如说那隐居南山下的陶渊明,后世之人都知道有陶渊明这个人。他有没有“利”不知道,但至少他很有“名”。

    若是真正的淡泊名利,恐怕后世之人都不知道有这个人了!

    ……

    若祝修远知道这场“楼船诗会”的由来,恐怕会改变想法。

    他先前认为这是寇婉婉筹办的,但显然不是,寇婉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直接让众多公侯府中的诗会停罢。

    楼船第四层。

    依旧十分安静。

    重重纱帐之后,那一男一女的顶级权贵,还在交头接耳,手里翻动着诗稿,还没确定最后的诗魁人选。

    纱帐外面,跪坐了一地的文人士子们,全都噤若寒蝉,只睁大了眼往里面凝望。

    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猜到了最后的诗魁之位,应该非周公子莫属。

    但万一呢?万一这两位权贵的喜好不同呢?

    那就是他们的机会。

    于是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望。

    那刘文彩跪坐的位置,虽然比较靠后,但他也从众,那伸长的脖子一动不动的,也不嫌难受。

    随着时间的流逝,纱帐中的两位权贵还在商议。

    而刘文彩保持伸长脖子的姿势,已经许久,他终于感觉到难受了。

    于是他转动脖子,舒缓一下肩胛骨……

    忽然,转动脑袋的刘文彩,发现第四层大门的外面,那群无缘得以进入这里的士子们,正手捧着一张诗稿,兴奋的指指点点。尽管他们压抑了讨论的声音,但由于刘文彩的位置靠后,他还是听见了。

    他们好想说了句:“……比周公子还厉害……”的话,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刘文彩一愣,不由起身走出门外,从众人手中接过那诗稿,从上往下一看,刘文彩整个人都镇住了。

    他张大了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这刘文彩虽自诩读书人,但她写诗作词的功夫,不是很好。

    但他却有很好欣赏能力,极爱好诗好词。

    但凡遇见美妙的诗文,他都会携带在身上,不时取出来一看,整天笑呵呵……

    “江城伯祝修远!?”

    最后,刘文彩看见了落款,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惊呼过后,就是了然。

    他对祝修远的诗才,是极为推崇的,今日因祝修远要陪梁国使者,他才没拉祝修远来参加这上元诗会……

    然而,刘文彩却是没有想到,他方才看见“江城伯祝修远”的落款时,太过惊讶,惊呼出声,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但在这安静的第四层,他这声惊呼,就显得非常突兀了。

    他惊呼声一落,门内的上百文人士子,纷纷侧头看来,脸带不悦。

    “谁人在外面喧哗?”

    紧随其后,一个略带点公鸭嗓音色的男子,锦衣华袍,站在重重纱帐之前,出声喝问,脸色非常冷淡。

    这男子是那两位权贵的“喉舌”,所有的话,都经由他之口来说。

    只有少数情况例外,比如纱帐后面那女子夸赞周公子的那句话,就是她亲口说的。

    所以周公子才会心里偏偏然:“瞧见没,人家只对我一个人亲口说过话!”

    不过,那公鸭嗓音色的男子,还有纷纷侧头怒视刘文彩的文人士子们,都没有看见,那纱帐之后的一男一女,听了刘文彩惊呼的那声:“江城伯祝修远”后,两个人的动作都是一停。

    他们翻阅诗稿的动作顿止,交头接耳看着对方的脑袋,也一齐转过来,看向重重纱帐外面的刘文彩。

    “抱歉,各位抱歉……”刘文彩手里握着那份诗稿,连连拱手,“在下忽然看到一首冠绝古今的上元诗,心中激动,故惊呼出声,打扰到了诸位,抱歉……”

    刘文彩团团拱手,在礼仪上没有丝毫问题。

    但是,他所说的话,在众文人士子听来,就非常刺耳了。

    什么叫做“冠绝古今的上元诗”?

    还是在门外看见的?

    把他们这上百的文人士子当成什么了?

    因此,这上百的文人士子们,顿时更怒了,用眼神狠狠的剜着刘文彩。

    更有那脾气暴躁的,当众就呵骂道:“你是何人?嗯……原来是震泽王世子。为何在此胡说八道?‘冠绝古今’之词,也是随便用的吗?”

    刘文彩文彩不行,却非要在文人圈子里混,所以大多数人对他态度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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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 脸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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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话音一落,顿时从者云集,纷纷指责刘文彩,就差跳起来揍他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时代的读书人也挺有骨气的,特别是对刘文彩这种文彩不行却偏要在文人圈子里混的人。

    就在这时,那重重纱帐前的公鸭嗓音男子,被招呼入内,在两位权贵跟前侧耳倾听了片刻。

    然后他再出来,凝着脸面,声音洪亮的呵道:“都住嘴!”

    这嗓门够大的,瞬间就镇住了这上百的文人士子,他们纷纷哑口,然后转头回来看着他。

    “刘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入内相见。”

    那公鸭嗓又看向刘文彩,脸上瞬间绽放笑容,变脸的速度飞快。

    众士子都是一呆,什么情况?为何对这人如此客气?

    还有,那两位贵人,为何要见此人呢?

    众士子摸不着头脑之际,刘文彩已经得意洋洋,走进那重重纱帐之后。

    不过,刘文彩手里捏着那份诗稿,抬头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因为这一男一女的贵人,祝修远也非常熟悉。

    他们竟是……陈皇与尤贵妃!

    ……

    同一条秦淮河上,数十丈开外。

    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

    那董淑贞,手捧着那首写有《青玉案·元夕》的诗稿,看着祝修远,满眼都是小星星,紧紧的依偎在他身边。

    祝修远往前走一步,她也跟着往前一步,祝修远后退一步,她也跟着后退一步。祝修远侧身,她也跟着侧身……

    简直就是与祝修远“神同步”了。

    董淑贞、和李卿奴,还有四大丫鬟等,掩嘴偷笑之余,董漱玉又出言,想让祝修远再赋一首。

    对祝修远的诗作,董漱玉是非常喜欢的,这种诗词,最好是多多益善。

    难得,董漱玉主动要求他办一件事,正好祝修远也搜寻到了好几首应景的诗词,于是他便答应下来。

    重新整理桌面,祝修远提笔蘸墨。

    “快看快看,江城伯又提笔了!”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顿时连声呼喊。

    “方才那首《青玉案·元夕》,已是今日上元诗之冠,若拿去参加上元诗会,极有可能夺得诗魁……却没想到,江城伯竟还有余力,再作一首……”

    “不知这次江城伯会作一首什么样的诗呢?”

    “肯定比《青玉案·元夕》好,至少也能齐平!”

    “今年的上元之夜,真是不虚此行啊……”

    众千金闺秀们议论纷纷之际,祝修远挥毫而就,已经写完了今晚的第二首诗词。

    “《女冠子·元夕》?”这次还由董漱玉念诗。

    不过这个词牌名,稍稍有点让人出戏。

    这首词的内容是这样的:

    “蕙花香也。

    雪晴池馆如画。

    春风飞到,宝钗楼上,一片笙箫,琉璃光射。

    而今灯漫挂。

    不是暗尘明月,那时元夜。

    况年来、心懒意怯,羞与蛾儿争耍。

    江城人悄初更打。

    问繁华谁解,再向天公借。

    剔残红灺。

    但梦里隐隐,钿车罗帕。

    吴笺银粉砑。

    待把旧家风景,写成闲话。

    笑绿鬟邻女,倚窗犹唱,夕阳西下。”

    董漱玉读完这首词,不由陷入沉思,然后两眼中爆发神光……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诗词意境,最能打动她的内心……

    董漱玉两手捧着这份诗稿,爱不释手,她那清冷的脸蛋上,竟罕见的露出一丝明显的笑容来。

    李继业、李卿奴、董淑贞,还有四大丫鬟等,也纷纷诵读,感叹此词之美。

    “恩公写得好!”

    就连那言大山也跑来凑热闹,傻呵呵笑着,跟着大家一起乐呵。

    “哦,那你说说看,好在哪里?”祝修远笑问。

    “呃……”

    言大山顿时傻眼,他只粗识得几个大字,哪里知道一首诗词写得好不好哟。

    他那扎耳挠腮的模样,惹得众人纷纷捧腹。

    祝修远他们嬉笑的时候,这首新作的《女冠子·元夕》,也传抄到了周围的游船上,被众千金闺秀们争相抢读。

    不用说,这首词甚好,又迷倒了一大片迷妹。

    众千金闺秀们,或遮遮掩掩,或明目张胆,纷纷往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瞄,目光热烈火辣。

    那董淑贞自然也发现了这些目光,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感,反而还将之当成一种荣耀,紧紧的保持与祝修远的“神同步”,满脸傲然。

    很快,祝修远的新作,像是一股风似的,吹入岸上那群文人士子中。

    最后,再次入侵上元诗会,传入那重重纱帐之后的陈皇与尤贵妃手里。

    ……

    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

    “师兄文彩斐然,连续两首上元词作,皆当得起千古名篇的名头……”

    那李卿奴两眼亮晶晶,凑近了祝修远,脸上带着十分柔和的笑容。自然,崇拜之色也必不可少。

    李卿奴先将祝修远夸赞一通,最后露出狐狸尾巴:“师兄,再作一首吧,若师兄能在一晚之内,连做三首名篇,当传为天下美谈!”

    祝修远意气风发,仿佛这些诗词就是他原创的般,十分无耻,但面对安乐公主的请求……诶,他实在难以推辞啊。

    于是乎,祝修远再次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一个标题:《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这次是李卿奴在旁念诗,只听她念道: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

    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待祝修远搁笔,李卿奴就已激动的将诗稿拿起,满脸笑容:“好词,好词,师兄真乃文曲星下凡啊!”

    自然,新作的这首词,再度引发轰动,随着一帮“自来水”们的推荐,短短时间内就被许多人所知。

    ……

    数十丈外,四层楼船。

    第四层。

    “好消息,主子好消息啊,那江城伯又出了新作……”那公鸭嗓男,两手亲捧着一份不知道传抄了几手的诗稿,从门外奔入,脚步很快,径直越过那上百个痴呆的文人士子。

    然后走入重重纱帐之后,将那份诗稿呈送给两位贵人。

    透过纱帐,众文人士子,特别是那周公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那两个模糊的权贵,似乎很是激动的模样,两手亲自接过那诗稿,然后在那摇头晃脑的诵读……

    这样的情景,方才已经发生过一遍了。

    很明显,那江城伯做的诗,完全打乱了上元诗会的节奏,正常情况下,上元诗魁之位早就宣布了。

    可是现在,一拖再拖,别人还不觉得如何,就那周公子,他这脸色是越来越青,暗中咬牙……

    看纱帐后面两位权贵的表现,这上元诗魁之位,最终花落谁家,还真难说了。

    ……

    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

    秋雯、夏舞在前,冬梅、春雪在后,四个丫鬟又凑过来,“姑爷姑爷”的叫着,端茶捏肩,斟酒捶腿,极尽谄媚之能事……最后也请祝修远再作一首。

    她们这是要把祝修远给榨干啊!

    董淑贞、董漱玉,还有李卿奴,她们三个在旁掩嘴而笑。

    老实说,她们也想祝修远多做几首,今日乃上元佳节,时机难得。

    况且,祝修远已经连续作了三首,首首精品,她们很想知道,祝修远到底还能不能继续作下去。

    若能再得一首佳作,那今日可真就是圆满了,不虚此行。

    “诶,好吧好吧,那就再作一首,这可是最后一首了啊,再多就没有了!”无奈,祝修远只得同意下来。

    众人欢呼,几女张锣其鼓,不一时已经整理好笔墨纸砚。

    于是,祝修远再次提笔,这次换秋雯在旁念诗。

    只听秋雯念道:“《解语花·上元》!”

    这是词牌名。

    “风消焰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

    桂华流瓦。

    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衣裳淡雅。

    看楚女纤腰一把。

    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

    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

    钿车罗帕。

    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

    年光是也。

    唯只见、旧情衰谢。

    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此词一出,众女皆喜,这首词作的水平,比之前三首,也不遑多让啊!

    众女细细品读一番,争论了一回词中意境,然后与前三首放在一起,珍而重之的将之收藏了。

    自然,这首《解语花·上元》也传疯了。

    甚至那些千金闺秀,及文人士子们,都有些麻木。

    神的个乖乖!

    连续四首词作传出,还首首都是精品,还让其他人怎么活?

    经此一夜之后,以后的上元诗会,还让人家写什么?

    上元夜游,正如火如荼。

    秦淮河上,只见千艘游船,有万盏花灯,悬挂于船身,随着游船的晃动与夜风的吹拂而摇摆,形如一条条发光的柳枝。

    五光十色,绚烂如鲜花,映照在波纹的河面,融化成细碎的金光……

    每一艘游船上,都有一群二八少女,衣饰鲜美,聚集成群。

    或嬉笑打闹,欢笑声融入这鼎沸的喧嚣声之中。

    或雅静端坐,品茶赏景。

    五彩斑斓的灯光下,远远看去,她们那曼妙文静的娇躯,优雅自如的动作,竟好似一幅幅画卷似的。

    “琵琶巷前这一段,虽然没有美轮美奂的灯楼,或灯轮等,但……似乎也挺不错,你们看,那些阁楼,丝毫不比灯楼之类的差。”

    祝修远他们坐在船头,也是一边喝茶吃酒,一边肆意赏景。

    他们的游船,在这里“搁浅”久了,细细打量这个地方,竟然发现这里还真是不错。

    那上元诗会,还未曾结束,堵在前面河段的游船,还未曾散去。

    所有祝修远他们动弹不得,加之后面接连不断的有游船赶来,把后面的路也堵了。

    他们现在是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除了到处赏景,还能干什么?

    “咦,夫君你看,那街上的……杂耍,貌似也挺好看啊。哇,还有喷火的,好大一朵火……呃,夫君,妾身忽然想上岸走一走……”

    董淑贞站在祝修远身侧,她人比较矮,从侧面抱着祝修远的腰,脑袋靠在祝修远身上,两人立在船头,怎么看,都很协调。

    因他二人是真正的夫妻,这小两口的,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董漱玉作为长姐,最喜欢看到这种情况。

    可是,这游船上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当众搂抱,这就不好了啊。

    李继业脸色没有变化,李卿奴却是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而言大山等人,都纷纷逃到了船尾,数十人单独聚在一起。

    至于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她们对比倒是不奇怪,因为见得多了。

    她们这二小姐与姑爷,都是不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夏舞。

    她在后面,看着董淑贞和祝修远的背影,脸上不由绽放出一种姨母笑……

    “夫君你看,那边有好多铺子,冰糖葫芦、糖水、大肉包子……还有……还有一个面具摊!”

    董淑贞逐一看过去,将所能看见的摊子都念了一遍。

    她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脸蛋儿并不是清瘦型的,而是有肉,满满的胶原蛋白,她一笑起来,显得格外好看。

    再加上,今夜花灯万盏,五光十色,这种灯光,映照在董淑贞那白皙的脸蛋儿上,为之染上一抹绚丽的色彩。

    再搭配她那纯真的笑容……

    还有她遍数各种摊子的时候,那种兴奋与激动,以及想上岸去逛逛的渴望,种种神色,与眼神等,交织在一起。

    这让此刻的董淑贞,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仿佛是天地间最金贵的珠宝!

    也好像是天使,值得好好的痛惜与爱护。

    祝修远就这么看着她,忽然,他心中一动,一手伸出,想捏一把她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

    因为看起来真的太讨喜了。

    然而,当祝修远的手距她的脸蛋儿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她刚好说到“面具摊”三个字。

    “面具摊?!”

    祝修远面色一变。

    他想起元旦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只手顿时僵在那。

    他的手与董淑贞的脸蛋儿之间,好似隔了一层膜似的,始终跨不过去。

552 宅男

    记得元旦那天晚上,董淑贞偷偷买了一只鬼怪面具,然后回去戴着吓人,闹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最后惊动了岳父大人董诚,抓着一根棍子,还扬言要打断她的腿……

    似这种行为,是“最金贵的珠宝”,和“天使”,所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这尼玛简直就是捣蛋鬼,是恶魔!

    “呃……夫君……”

    董淑贞似乎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稍稍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似乎是为了讨好祝修远,也似乎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赔罪,董淑贞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并用两只小手,抓住祝修远的大手,将之按在自己脸颊上面。

    触手微凉,细滑,幼嫩。

    董淑贞虽然薄施了粉黛,但这种感觉,是纯天然的,手感好极了。

    祝修远心里一阵畅美,不由握手成爪,好好的捏了她的脸蛋儿一把。

    抓上去有肉,这就是捏脸蛋儿的乐趣所在。

    趁董淑贞还年少,他还能玩个几年。

    待董淑贞长大了,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他可就捏不到了

    所以,祝修远一捏之下,就上了瘾,捏来捏去,还拉拽着左右扯……

    董淑贞脸上保持着笑容,一动不动,她眼中满是欢喜,任祝修远把她的脸蛋儿拉扯成任何形状。

    “咳咳!”

    忽然,祝修远和董淑贞身后,传来一个咳嗽声。

    听声辨人,故意发出这声咳嗽之声的,是董漱玉。

    祝修远心中颤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董漱玉故作咳嗽的用意。

    似乎……方才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身后,都没有传来聊天说话之声了……

    莫非他们全都在看着他与董淑贞秀恩爱?

    饶是以祝修远的厚脸皮,此刻也颇觉尴尬。

    正掐着董淑贞脸颊的手,也立即停止任何动作,缓缓撤回。

    方才,祝修远的确是有些过于投入了。

    他捏着董淑贞的脸颊,心里很美,并逐渐有了抱着董淑贞啃一口的想法……

    还是董漱玉与他心意相通,竟透过他的动作洞悉了他的想法。

    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果真抱着董淑贞啃一口的话,那可真就……

    “娘子,现在还不能上岸。”

    机智的祝修远,立即旁若无人的转移话题。

    “你看,我们的船距岸边还有数丈的距离,前面还有一二三……三艘游船,我们根本过不去。”

    “还有啊,你看现在那岸上的大街,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就在这大冷天的上元之夜,在里面挤一挤,恐怕都得出汗……”

    祝修远说得兴起,竟忘了他们带来的数百个便衣。

    有了这些便衣,哪还轮到他们去挤,去出汗?

    “今夜还很长呢,等我们到秦淮河下游玩一圈,再返回来,这岸上应该就没有那么多人了,到那时候,我们再上岸,岂不美哉?”

    祝修远一个人就啰嗦了好一阵,说完后,还对董淑贞眨了眨眼。

    董淑贞也是秒懂,忙恍然大悟,然后重重的叹口气:“诶,那也只能如此了!不过现在动弹不得,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又往琵琶巷中的花满楼望了一眼,小嘴一扁:“都怪那琵琶精,好生生的一个上元之夜,非要弄什么诗会,搞得河段堵塞……”

    “上元诗会结束了……”

    董淑贞话还未说完,那岸上的文人士子们,忽然群情激动起来,并呐喊声阵阵。

    董淑贞立即住嘴,众人也纷纷往岸上望去。

    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也纷纷聚拢船头,望着岸上,她们在期待一个结果。

    “最后是谁摘得了上元诗魁?”

    “还不知道,且再等一等,马上就要宣布了……”

    “今年的上元之夜,江城伯一枝独秀,连出四首佳作,皆是传世的名篇。按在下愚见,这上元诗魁,应该就是江城伯!”

    “可是江城伯并未参加上元诗会啊,应该不会吧?”

    “呵呵,也是。这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

    “你想啊,那上那四层楼船的人中,就只有周公子诗才最高,方才,周公子的诗作,你我都拜读过了。阁下以为,周公子与江城伯相比如何?”

    “哈哈,这倒真是,即便那周公子得了诗魁,估计脸色都不会好看……哈哈……”

    “若在下是周公子,必不会接受这上元诗魁。如此一来,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不过,在下还是觉得,那筹办上元诗会的贵人,会将上元诗魁的位子给江城伯。毕竟,这可是四首传世名篇啊!”

    “嗯,在下也觉得……”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宣布诗魁花落谁家的人,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只听他大声宣布道:“恭喜江城伯,摘得今年上元诗会的魁首!”

    这个结论一出,顿时引发阵阵热议。

    有些人不服,因为祝修远根本就没参加上元诗会。

    不过更多的人是高兴,他们往来奔走,将这个结果到处去传。

    不一时,就传到了游船上,祝修远他们知道了,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也知道了。

    “恭喜江城伯,摘得上元诗魁!”

    千金闺秀们,纷纷隔水恭贺,差点喜极而泣,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这些个女粉,也挺疯狂的。

    不过祝修远想不明白,她们为何如此激动?

    那四首词,又不是写给她们的,她们最多就是做了个见证而已……

    不过,这消息传来,祝修远他们这一船,却陷入了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个结果,既感到意料之中,又感觉不太真实。

    “又是那琵琶精在搞鬼,夫君都没去,她硬生生就把这什么诗魁安在夫君头上……”

    董淑贞瘪着嘴,一脸不乐意。

    祝修远则是一脸蛋疼之色,现在为止,他也还认为上元诗会的筹办人,就是寇婉婉。

    若是寇婉婉的话,她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的。

    “前面船上的可是江城伯?”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前面的河面上传来,这嗓音带着点公鸭嗓的音色,又十分洪亮,所以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周围游船上欣喜不已的众千金闺秀们。

    祝修远他们看去,原来是一个小舟,只能容四五人的那种,上面站着一个人,锦衣华服,另外还有两个摇桨划船的。

    小舟正往祝修远他们的游船驶来。

    方才开口说话之人,就是小舟上站着的那个。

    “正是本官,你是……张……”

    那小舟已经划近,其上之人,可见其面目了,祝修远看清楚后,后面半句话也生生止住。

    小舟上那人,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他们两人奇怪的举动,更让其他人好奇。

    “果然是江城伯,哈哈,这上元之夜的秦淮河,游船数以千计,要找到江城伯,可着实不易!”那人笑道。

    “辛苦了,请先上船!”

    祝修远吩咐人帮忙,将那人接上船来。

    与此同时,董淑贞代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人是谁呀?”

    对他们,祝修远也就不隐瞒了,只笑道:“他是宫里的张公公!”

    张公公?

    宫里的?

    信息量有点大,众人有些呆,还在消化这条消息。

    这时,那张公公已经上船,祝修远拱手迎了上去,笑道:“在这里还能见到公公,可真是不易。公公请坐,来人,上茶!”

    这张公公,与祝修远是老熟人了。

    陈皇每次请祝修远入宫赏舞吃酒,都是遣派这位张公公来请。

    “咱家就多谢江城伯了,不过咱家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江城伯啊,你现在可是上元诗魁了,呵呵,陛下和贵妃娘娘有请!”

    这句话的信息量更大。

    “敢问张公公,这上元诗会,莫不是陛下和贵妃娘娘筹办的?”祝修远错愕。

    “正是如此,呵呵,伯爷请随咱家去见陛下吧,这四首传世名篇,陛下和贵妃娘娘可着实喜欢!”

    原来这诗会是陈皇与尤贵妃筹办的啊!

    真是闲得慌……

    不过众人都是一阵恍然,而那董淑贞,更是呆愣在了那里,原来不是那琵琶精……

    皇命不可违,于是祝修远稍稍嘱咐一番,就上了张公公的小舟楫,转眼间消失在重重游船之见,不见踪影。

    陈皇召见祝修远,也是一时兴起,能在上元之夜,秦淮河上,一艘四层的巨大的游船中,与祝修远见面,倒也是一件趣事。

    陈皇除了兑现诗魁的奖励外,就像往日在宫里那般,一边赏舞,一边饮酒。

    陈皇有时候兴趣来了,还过问一下神雷军及神雷坊之事,君臣之间非常和谐。

    等祝修远最后领着美人十名、黄金千两等值的银票、千亩良田的地契,以及一座京中三进府邸的地契回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不由狠狠的抽了一下。

    因为那被祝修远误以为筹办了上元诗会的寇婉婉,竟来到了他的游船上!

    并且,在李卿奴的居中调和下,董淑贞与寇婉婉,竟又看似和谐相处了,就像上次董玉楼开业那样。

    不过现在,她们三女中,加入了一个董漱玉。

    四个女子,环肥燕瘦,欺霜赛雪,各有千秋,都像是仙女下凡似的。

    她们正聚在一起聊天。

    祝修远站在那小舟楫上,只见她们周围都亮堂了不少似的。

    不过……祝修远想让划船的人往回走。

    他前世不过就是一个宅男,还有些直,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女人,他就周旋不开了。

    可是现在,这四大美人,都与他有或深或浅的瓜葛,这其中的关系,恐怕会非常乱,他心里有些发颤。

    “夫君回来了!”

    然而,眼神特好的董淑贞,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

    这个时候,他所乘坐的小舟楫,刚刚从一艘游船后面转出来,相隔还有数丈的距离呢。

    既然董淑贞都看见他了,他也就不好再吩咐划船的人返回。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上前,还回应了一句:“嗯,为夫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祝修远的视线悄悄扫过寇婉婉,寇婉婉有所感,与他对视,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祝修远不由咧嘴,忙错开视线,看向别处,假装是在欣赏各个游船上的花灯。

    “呃……夫君,你身后……是怎么回事?”

    赶到船舷边上等祝修远回来的董淑贞,忽然看见,祝修远身后竟跟着五只小舟楫,尾随而来。

    并且,每个小舟楫上面,除了划船的人之外,都站着两个盛装打扮的美人……

    这就是上元诗魁奖励中的“美人十名”了。

    听了这话,祝修远差点站立不稳。

    擦!

    他方才因乍见寇婉婉在船上,竟忘了这十个美人的事。

    她们是上元诗魁的“奖品”之一。

    想刚才,祝修远也曾推辞过,钱财、良田与豪宅等,他可以收下,可是这美人十名……

    他那小娘子,本就是个醋坛子,单单就一个寇婉婉,就整得她欲生欲死……这可是十个啊!

    不过,陈皇这次可算是抓住了机会,不由分说,硬生生塞给他,不容祝修远推辞。

    其实陈皇很早以前,就想赏赐几个宫廷舞姬给祝修远了。

    只不过都被祝修远推辞,又有尤贵妃帮忙说话,这才得以推辞掉。

    可是这次,就连尤贵妃都不帮他了,他一个人,招架不住陈皇的热情。

    并且,祝修远还偷偷的看见,临“交付”这十个美人之前,陈皇将她们给替换成了天下绝品的宫廷舞姬。

    也就是说,十个美人的奖励,原先并不是宫廷舞姬。

    这毕竟只是一个诗会而已,若用宫廷舞姬奖励,陈皇也会肉痛。

    因为这些宫廷舞姬真的是千挑万选,各方面都极尽完美,而且还经过了各种悉心培养,如读书、弹琴、歌赋、仪礼等等。

    随便拎一个出去,都能吊打各种楼里的头牌。

    就连民间大名鼎鼎的扬州瘦马,在这些歌姬面前,都是渣渣。

    不过因为受奖者是祝修远,陈皇也就不肉痛了,抓紧机会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将十个美人替换成了宫廷舞姬。

    所以现在,祝修远用了整整五艘小舟楫拉回来的十名美人,才会显得花枝招展,盛装打扮,因为她们就是有这种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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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3 痛惜

    “夫君,她们是谁啊,为何跟着你回来了?”

    船舷边上,董淑贞的声音很奇怪,有委屈,有不满,还有一丝丝的……好奇。

    “娘子……这……难道你忘了上元诗魁的奖励了吗?其中包含十个美人啊!”祝修远也是颇为无奈。

    “贞儿,这是陛下的赏赐,不可推脱的。”董漱玉说道。

    “是啊师妹,若师兄他推辞,恐惹得陈皇不满,这就得不偿失了。”李卿奴也劝道。

    与她们同在一起的寇婉婉,却是没有说话,不过她看向祝修远的眼神,非常亮,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我知道,可是……”董淑贞大眼扑闪,转过头来看了董漱玉和李卿奴一眼,再看向那十个宫廷舞姬,“可是,要怎么安置她们呢?若将她们遣散,也不好,因为这是陛下的赏赐,若留在府中……”

    董淑贞话没有说完,但她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怕留在府中勾引祝修远,搞得家宅不宁。

    因为这些个宫廷舞姬,身材真的很好,常年练舞,保养的不错,这样的十个美人,放在府中,可就是十颗定时炸弹啊。

    游船下面,秦淮河上,祝修远的小舟楫缓慢划来,越来越靠近,他可以听清她们之间的对话了。

    他一听,嗯,貌似董淑贞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在商量怎么处置这十个宫廷舞姬……

    还好,还好,祝修远心里松了口气。

    “要不这样吧,这十个美人,就送到我院中,我亲自调教她们女红,教她们一些生意上的事,不得允许,不得踏出远门半步!贞儿,你看如何?”

    董漱玉想了想后,提了个建议。

    她这是吸引火力,把这十个美人严加看管起来,不让她们与祝修远接触。

    其实,对董漱玉来说,对这十个美人,她也是不喜的。

    董诚的担忧其实也是董漱玉的担忧。

    随着祝修远官越做越大,势力越来越强,几乎不可能只有董淑贞一个老婆的,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那么,这个主母大权,就要好生的掌握好了。

    别到时候弄得,董淑贞被抛弃,还被赶出府去……虽然祝修远认为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因为他还是非常看重原配发妻的。

    但是在董诚和董漱玉眼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在平时的时候,就要引起注意了。

    这十个美人,不能遣送出府,因为这是陈皇的赏赐。

    那么如何合理的安置她们,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了。

    董淑贞少不更事,整天只知道玩,这来了情敌,顿时手足无措……所以需要董漱玉这个长姐为她操持。

    诶,谁叫她们的母亲走得早呢?

    “师妹,这是一个好主意,就目前来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李卿奴说道。

    “嗯……”董淑贞转动黑宝石般的眼珠,想了想,“好主意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我怕夫君不喜……”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你乃伯府主母,府中人员安置,乃是你分内之事,你怕啥?”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寇婉婉说话了。

    她脸上还是罩了一方薄纱,薄纱下面的琼鼻及鲜红的小嘴儿隐约可见,两只媚眼,眸光闪烁,好像会说话似的……整一个狐狸精样。

    不过这话,倒是说进董淑贞心坎里了。

    董淑贞淡然的瞥了眼寇婉婉,暗哼一声,却是不说话,然后转过头去,看着下面的祝修远和那十个美人。

    董漱玉、李卿奴、寇婉婉三女,互相对视一眼,她们都知道,董淑贞不说话,就是同意寇婉婉的说辞了。

    河面上,祝修远所乘坐的小舟楫,越来越靠近游船,她们之间聊天的声音,也一丝不落听进祝修远耳中。

    不过在表面上,他却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脑袋四下乱转,似乎是在欣赏各个游船上的花灯。

    有点像是偷听。

    不过,祝修远竖起来的耳朵,已经有好一会儿了,都没有听见她们的谈话声。

    她们在干什么呢?

    祝修远稍稍抬头,瞄了眼游船甲板上的情况。

    此次偷瞄,被他伪装成无意间的一个动作。

    待看见董淑贞等四女后,祝修远目光稍稍一凝,定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假装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只见她们四个,脑袋凑在一起,正低声交谈,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主要是董漱玉、李卿奴,还有寇婉婉,她们三个在说,而董淑贞一个人再听,并不时点头,脸色有些红,看起来有些难为情的模样。

    “她们在商量什么呢?”祝修远暗自嘀咕,却是猜不透。

    很快,小舟楫来到大游船下面,在言大山等人的帮忙下,祝修远得以上船,来到甲板上。

    “夫君……”

    董淑贞迎了过来,脸色复杂,似乎糅合了笑容、担忧,以及难为情等等情绪。

    祝修远见了她的脸色,稍稍有些心痛。

    往日里,她的脸色都是纯真的,都是天真无邪的,可是现在,却沾染上了这许多情绪……就像是一颗明珠蒙了尘土,造孽啊。

    “娘子,为夫……回来了,呵呵,这是陛下赏赐的银票、田产地契等……”

    祝修远呵呵笑着,随手一指跟着他一起上船的一只木箱,里面躺了一大摞的“纸”。

    此时,董漱玉、李卿奴、寇婉婉三女,也跟着迎了上来,肩并着肩,站在董淑贞身后。

    三女共六只眼,都盯着祝修远,有的还带着警告意味。

    她们这阵势,看起来,是为董淑贞撑腰来了。

    祝修远自然发现了这种情况。

    他心中不由苦笑。

    惨啊,这些个女人,凑在一块儿,不是应该争风吃醋,然后都来讨好他的么?

    他就可以借此左右逢源……

    可是现在,为何是这番模样?

    她们竟然联合起来了,一致对外。

    祝修远顿感蛋疼,心中茫然。

    因为他本就不擅处理这种复杂关系,他又不是情圣,他只不过是一个宅男+屌丝而已。

    虽然,祝修远穿越过来后,情况得到了巨大的变化,他已经不再是屌丝了,而是一个伯爵,陈皇身边的大红人,权势滔天。

    他的本性,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在董漱玉的问题上,他终于不再纠结了,而是想把她一起娶过来……

    不过,那只是在面对董漱玉一个人的时候。

    董漱玉又是那么一个温柔的性格,他可以“神龙摆尾”。可是现在,面对整整四个女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偷偷怀了他骨肉的地下情人……

    这情况就复杂了。

    并且,还得加上那十个宫廷舞姬!

    如此一来,祝修远那宅男+屌丝的气质,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了……

    “夫君四首佳作接连出世,摘得上元诗魁,还得了陛下的奖励……妾身恭喜夫君,夫君此行辛苦了!”

    董淑贞像模像样的,说出这么一番话,努力的扮作一个大人懂事的模样,并且还福身行了一礼。

    不过,祝修远却发现,董淑贞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因为紧张忘词了,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祝修远见此,心中更是复杂难明。

    董淑贞这话说出来,就显得生分了啊。

    不用说,这是董漱玉她们三个教给她的。

    “哈哈,好好,为夫不辛苦……”

    祝修远打着哈哈,他虽然感觉董淑贞现在的言行,陌生了许多,但他心里也很乱。

    还得先捋捋,然后再想办法将董淑贞变会纯真、活泼的模样。

    “陛下的赏赐……”董淑贞盯了眼那个小木箱,里面装了银票及田产地契等,满满当当一小箱子,“夫君方才,是不是少说了什么啊?”

    “呃……”

    祝修远面色变了变,终究要开始讨论这个难题了吗?

    恰在此时,那十个美人,已在言大山他们的帮助下,纷纷登上甲板。

    她们五人一队,分列两排,整齐的站立在旁边。

    尤贵妃精挑细选出来的宫廷舞姬,个顶个的极品,她们身高一致,身上所穿的衣裙也是一致,娇挺挺的立在那,格外吸引眼球。

    不过,或许是因为受到的训练太过严苛,舞姬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乱动,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像是一排古装皮肤的女仆机器人似的。

    她们美则美矣,但不够灵活。

    相比之下,祝修远还是喜欢董淑贞这种有血有肉的。

    董淑贞有时候尽管令人头疼,但这就是生活啊!

    人间烟火气,是一种能让人感觉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董淑贞恰恰就很有人间烟火气。

    而这些宫廷舞姬,在严苛的训练中,几乎已经丧失了单独的人格。

    用来跳舞,或者做个侍妾啥的,还算可以,但要与之成为夫妻关系,恐怕很难。

    “嗯,还有十个美人!”

    祝修远脸上尽量挤出笑容,随手一指那些舞姬。

    “那不知夫君……”董淑贞努力装出一种庄重的表情,可是,她似乎又忘词了,或者说有些怕怕的,回头望了眼董漱玉她们三个。

    祝修远则有些呆……

    “不知……夫君如何安置她们呢?”董淑贞望了身后三女一眼,似乎得了某种鼓励,转回头来,就问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董淑贞面对祝修远的时候,却溃败了,脑袋稍低,都没敢去看祝修远的脸面和眼睛。

    祝修远却忽然心中敞亮,恍然大悟,已经得了一个主意。

    “哈哈,娘子为何如此问?”祝修远轻松下来,脸上带了笑容,他自我感觉,这个主意真的非常好。

    “嗯?”董淑贞稍稍抬头,有些错愕。

    “娘子,你乃是府中主母,这府中一应事务,你看着办吧,若有不能解决的,就多请教请教漱玉……至于为夫,最多告诉一下为夫最终的结果就是了!”

    祝修远说完后,隐晦的盯了眼寇婉婉,带着赞许之色。

    他这个绝妙主意,其实是得自寇婉婉方才那番话。

    他只不过将之灵活运用罢了。

    寇婉婉那两只眼睛,好似会说话,水润光泽,笑得都眯了起来,不过,她还没忘暗抛过来一个媚眼儿……

    这妖精!

    祝修远两脚都是一颤,咧了咧嘴,赶紧移开视线。

    这寇妖精啊,真是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起来了。

    “夫君?这?”董淑贞则继续错愕,她没想到祝修远会这样说,貌似与董漱玉和李卿奴她们预计的不太一样啊。

    她身后的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交换了个眼神儿,也稍稍不解。

    这可是十个极品的大美人儿啊,他就这么……不要了?

    “娘子你来安排吧,为夫去了这大半日,还真有些累了,要去坐着歇会儿。”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绕过四个女人,将她们及十个宫廷舞姬都留在那里,他是不管了。

    不过,祝修远路过董漱玉和李卿奴身边的时候,偶然察觉到了她俩的眼神……

    祝修远稍稍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在她们眼中,他祝修远,是一个见了美人儿走不动道的人了?

    祝修远抿了抿嘴,径直走向船头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开始与李继业闲聊。

    方才四个女人凑在一块儿,商量对策的时候,李继业自然不会跑去凑热闹。

    他一直坐着这里,假装赏景,其实也在偷偷的留心那边的事。

    祝修远过来,李继业就不好再去偷偷关注,转而开始请教一些问题……

    不过李继业不偷偷的关注了,祝修远却在解答着他的提问之余,偷偷关注那边的情况。

    只见董淑贞她们四个,又把脑袋凑在一块儿,对那十个舞姬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那些舞姬们,都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静待命运的裁决。

    不一会儿,董淑贞走了过来。

    她对祝修远说了董漱玉的安排,就是把十个舞姬都收入她院子的事,然后问祝修远的意见。

    “好啊,为夫完全没有问题,既然这是娘子你和漱玉的安排,那就这样吧!”祝修远笑道。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董漱玉将十个舞姬安顿进船舱,待夜游结束,再安排专车,将她们送入江城伯府中属于她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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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4 天下

    而祝修远则撇开李继业,拉了董淑贞,来到船舷的位置,逗了她好一阵,才将那个活泼可爱又好动的董淑贞变了回来。

    她方才努力假装成熟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心疼,也挺别扭。

    祝修远还是喜欢活泼的董淑贞。

    也是在这个时候,秦淮河逐渐疏通了,堵在前面的游船,相继散去,将水道让了出来。

    于是,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也继续往秦淮河下游驶去。

    按照计划,他们要顺流到“三山门”这座城门之前,然后再折返回来。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那钞库大街上,就没有那么多人了,正好可以上岸逛街。

    一众人等,重新在船头的座位上坐下,一边喝酒吃茶,一边赏景聊天。

    因有了寇婉婉的加入,董淑贞就搬了张椅子,坐在祝修远身边,并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生怕他被狐狸精勾走……祝修远不由苦笑连连。

    而她原来的位置,则让寇婉婉去坐。

    上元之夜,才进行不到一半,那千姿百态的花灯,正散发出五色的光芒。

    两边岸上,依旧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一片繁华。

    现在,正是上元夜游的黄金时段。

    祝修远他们坐在游船上,一边畅谈,一边赏景,吹着河面上的微风,顿感无比惬意,浑身通畅。

    不一时,游船已过武定桥。

    过了武定桥,就算是过了秦淮河的核心河段。

    河面上的游船忽然变少,两边河岸上的花灯,与人声等,也在逐次减少。

    从喧嚣中出来,再领略一番平静,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又过了一会儿,祝修远与李继业开始畅谈天下大势,“国际纷争”等,话题太高端,众女都听不太懂。

    于是,众女就商量着,一起玩一个游戏——捉迷藏!

    为了营造捉迷藏的氛围,众女命人,将游船上各处的花灯酌情吹灭一些,将光线人为调暗,方便躲藏。

    在这种有些暗的环境中,玩捉迷藏的游戏,才有趣味,若是太亮,就不好藏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董淑贞、李卿奴、寇婉婉,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都跑去参加了。

    她们咋咋呼呼,满船乱窜,欢笑声不断,还有被捉住之时的尖叫等,不时传入船头祝修远他们的耳中。

    船头这里,就只剩下祝修远、李继业和董漱玉三个人。

    这种幼稚的游戏,祝修远和李继业自然不会参加的。

    而董漱玉,她本性就不好动,因此也推辞了。

    董淑贞她们的笑声传来,祝修远他们则不由对视一笑……

    半个时辰后,董淑贞她们似乎玩累了,于是中场休息,回到船头这里,喝喝茶,吃吃糕点,补充体力,以便待会儿继续玩。

    休息一阵,众女决定接着玩,不过这次,她们拉走了不好动的董漱玉。

    董漱玉本不想去,但架不住众女半拉半拖,没办法,董漱玉只得参与进去,跟着她们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船头这里,就只剩下了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人。

    另外,随船的其他人员,比如言大山、府中家将,还有梁国副使,以及便衣的梁国兵卒等,他们都在游船四周的甲板上巡逻。

    因董淑贞、李卿奴她们,在游船里面玩游戏,这游船是一个两层的大船,内里结构复杂,她们又玩的是捉迷藏这种游戏,藏身于暗处,万一船上潜进来几个坏人,那就不得了了。

    所以,言大山及梁国副使等,都带着各自的人在甲板上巡逻,确保安全。

    却说那梁国副使,趁着巡逻的机会,慢慢摸到靠近船头的位置,稍稍打量了眼船头的李继业和祝修远两人。

    然后,他就在附近乱转,久久不去……

    船头这里。

    因只剩下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人了,稍显安静。

    两人聊完天下大势,那李继业因见四下无人,忽然表情严肃起来,拱手道:“祝兄乃当世不二的大才,我始终觉得,祝兄屈居陈国,才得了个伯爵的爵位,是屈才了!”

    祝修远一听这话,立即便明白李继业要说什么。

    他的表情也肃然起来,凝神细听,低眉不语。

    “若祝兄肯来我梁国,我梁国虽然没有异姓勋爵,但不出一年,以祝兄你的才能,必能出将入相,位列朝堂首位……”

    “当今天下,纵观梁国、燕国、陈国,还有北方的北元帝国,西南大蕃,以及西域等诸国,就只有我梁国的国力最甚!”

    “不瞒祝兄,我在梁国诸王中,有九成九的机会荣登大宝。等到了那时候,我们可以双剑合璧,横扫诸国,一统天下!”

    “我们必将名留青史,为后世之人多传颂……”

    “而祝兄待在陈国,最多,也就做到王爵。上面有陈皇,左右文有国相,武有诸王。在这种环境之下,祝兄你的能力,将难以彻底发挥,如此,岂不就是埋没了么?”

    “祝兄,来我梁国吧,你我兄弟,必能闯出一片天,成就一番伟业!”

    李继业说得激动,不由起身,拱手长施一礼!

    祝修远也跟着起身,他看着腰背弯曲九十度的李继业,心中一时间复杂。

    成就一番伟业,闯出一片天,横扫诸国,一统天下!

    的确,凭借他手中掌握的神雷,再结合梁国兵卒的勇武,的确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祝修远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动。

    热血男儿,当马革裹尸,成就一番不世伟业!

    这的确够热血的,也是绝大多数男人的追求。

    然而,祝修远偏偏就不属于那绝大多数!

    他来自数千年后,心中所想,与当代之人迥异。马革裹尸,成就一番不世伟业的想法,在他脑中,几乎没有!

    他现在想的,不过是图安逸,图这陈国的繁华,图家人平安。

    动刀兵之事,他现在真的提不起兴趣。

    陈国,是他穿越之后来到的地方,目前来看,还算不错,他并不想挪窝,他这个人,其实还是有些念旧的。

    再者,以目前来看,他在陈国朝廷中,看似树敌颇多,有很多人都恨不得搞垮他。

    不过,祝修远却知道,只要陈皇和尤贵妃当权,他就不可能有事,这一点,他没有任何怀疑。

    也就是说,当下他是安逸的,他所在意的人,也是安全、快乐的。

    倘若果真去了梁国,还能保有这份安逸吗?

    又能确定梁国果真安全吗?

    梁国,未知之地,他所认识的梁国人,就只有李继业和李卿奴。可是这并不能确保,他去了梁国之后,他现在所拥有的,不会失去。

    他不愿冒这个险。

    至于待在陈国,万一陈皇驾崩,新登上皇位的人,可能会对他不好,甚至还想铲除他,也是有可能的。

    等到那时节,或许祝修远会选择去梁国吧。

    并且,祝修远也在打造自己的班底,杜绝任人宰割的局面出现……

    想当初,还是在江州的时候,区区一个州县刺史,就把董家弄得很惨,有段时间,祝修远还担心炒茶的生意被人抢去……

    再者,祝修远还喜读史书,知道当今天下,其实是一个割裂的乱世,随时都有可能大动刀兵,很危险。

    他很很想掌握更多的力量,护得家人及个人“资产”的安全,这也是祝修远初见鄱阳王府中家将之后,十分眼馋的原因之一了。

    家将啊,那就是自己的私兵,自己的班底,之一。

    后来弄出来的什么瘟疫防治之法,还有神雷等,虽然是情势所逼,不得为之,但同时也是他的进身之阶。

    效果很好,他多重功劳累积,直接一跃成为勋官,还成了陈皇面前的大红人……也不枉他在江州那小地方待了那么久。

    后来的武举、神雷军等,也是祝修远增加自身“权重”的工具之一。

    至今为止,祝修远心中所想的,还是图个安逸,护得家人及府中的产业安全。除此之外,他还真没想太多。

    李继业忽然给他整一个“横扫诸国,一统天下,青史留名”,祝修远都懵了……

    祝修远看着弯腰九十度的李继业,这一刻,他心中想了很多。

    都是有关他的方向,他的目标,或者说,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这种终极问题。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当下来说,祝修远并不想离开陈国。

    于是,祝修远两手扶起李继业,说道:“李兄盛情相邀,我心里着实感激,只不过……让李兄失望了,我现在并不想离开陈国!”

    李继业愣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似的。

    随后,李继业将脸上的遗憾遮掩,挤出笑容:“既然祝兄做出了选择,我就不再强求。不过,若以后祝兄想来梁国了,只需一句话,或者一封书信,只要我还在,必当尽全力促成此事!”

    祝修远自然感激并答应下来。

    然后两人重新落座,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欣赏夜景,其乐融融,貌似方才之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他们两人却是没有注意到,那梁国副使,隐在暗处,将方才发生在船头的那一幕都瞧了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梁国副使恐怕也没想到,他异常的举动,早就被言大山发现,并躲在身后观察着他……

    又过了一阵,游船顺流而下,驶过了“新桥”。

    新桥之后,再经过很长一段水路,就是“下浮桥”。

    下浮桥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本次航行的终点——三山门。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三山门调头,往回走,回到秦淮河核心地段后,再停船上岸,逛街购物……

    “啊,我找到你了,原来你藏在这里……”

    “啊……”

    董淑贞她们玩游戏的欢笑声,连绵不绝的传来,有些隐约,因为这艘游船高达两层,也是很大的。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她们再次中场休息,来到船头,喝茶吃糕点,补充体力。

    除了稍显无奈的董漱玉外,董淑贞、李卿奴、寇婉婉,还有四大丫鬟等,她们都十分兴奋,一幅意犹未尽的模样。

    尤其是那董淑贞,她坐在祝修远侧边,一手抓着糕点,一手捏着茶杯,吃得可欢了。

    她那兴奋得晕红的脸蛋儿,因为大口吃喝的缘故,显得鼓鼓囊囊,整个成了一个包子脸,变得更可爱了。

    祝修远看着她这模样,一时看呆,他就喜欢董淑贞这种活力满满的模样。

    很提神。

    “夫君?”

    董淑贞忽然察觉到祝修远的目光,手上和嘴里的动作骤停,目光有些躲闪,大概……她也觉得现在的形象不太好,吃得太快太急了。

    若董诚在这里,一定会黑着脸说教她的。

    “哦,没事,你接着吃吧。”祝修远咧嘴一笑。

    可是,在他那灼灼的目光下,董淑贞自发的淑女起来,细嚼慢咽的,最后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玩吗?”祝修远又笑问。

    “嗯,可好玩了,没有想到,在船上玩捉迷藏的游戏,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董淑贞说完后,忽然两只大眼一亮,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丢下手里的糕点与茶杯等,抓住祝修远的手,笑道:“夫君,待会儿你也与我们一起去玩吧,真的非常好玩!”

    “不行!”祝修远脸色顿黑,一口拒绝。

    开玩笑,这种幼稚的游戏,他才不会去玩……

    “夫君,可是真的很好玩啊!而且,夫君昨天晚上才答应过人家的,无论妾身要玩什么,要怎么玩,夫君都奉陪到底!”

    一听这个,祝修远顿时愣住,脸色顿变。

    我擦,早知道就不该做出这种承诺!

    可是,捉迷藏这种游戏,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去玩嘛。

    于是,祝修远就在这与董淑贞扯皮,他不想去,董淑贞据理力争,非要让他一起去……

    众女看着他们两小夫妻互相扯皮,不由纷纷掩嘴偷笑。

    整个船头,霎时欢乐一片。

    最后,祝修远还是败下阵来,被董淑贞拉着,跟她们一起去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件事,董淑贞本就占着理,谁叫祝修远当初作出那样一条承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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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 捉弄

    再者,董淑贞撒娇卖萌一起上,还扮可怜……祝修远最受不了这个,于是……他就沦陷了,被拉去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另外一边,那李卿奴因见董淑贞搞定了祝修远,于是她也产生了拉李继业去玩游戏的想法。

    可是,李卿奴才刚说了“皇兄”两个字,就被李继业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再也不敢提让他一起玩捉迷藏的话。

    董淑贞以胜利之姿,拉着祝修远走向船舱,那是捉迷藏游戏的场地。

    李卿奴则拉着同样不是非常情愿的董漱玉,跟在后面。

    然后是寇婉婉,没有人发现,寇婉婉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深处,看着前面祝修远的背影,闪过一道神光。

    最后,则是春、夏、秋、冬四大丫鬟。

    ……

    众人都玩游戏去了,船头这里,就只剩下李继业一个人,稍显寂寥。

    那隐在暗处的梁国副使,看准时机,走出藏身的暗处,来到船头的位置。

    “王爷!”梁国副使拱手施礼。

    “哦,是副使啊,你来得正好,陪本王聊聊天。”

    “是,王爷!”

    梁国副使走进船头,但没敢坐下,只躬身立在李继业附近。

    “王爷,方才王爷与江城伯之间的谈话,下官也听见了。”梁国副使稍躬着身,两手一拱,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

    “哦?”李继业吃了一小口酒水,不置可否。

    “王爷……”梁国副使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那江城伯,既然王爷招揽不成,那此人留在陈国,日后必将成为我大梁的大患……”

    “你想说什么?”李继业眉头一蹙,脸上隐隐浮现一抹厌恶之色,刚喝了一小口的酒杯,也悬停在半空。

    “王爷,既然江城伯不能为我所用,那何不如……寻机除掉!”梁国副使阴笑。

    “放肆!”

    李继业勃然大怒,长身而起。

    他手里捏着的那个酒杯,也重重的砸在梁国副使身上,酒液横流,打湿了他的衣服。

    “王爷息怒!”梁国副使吓了一跳,他或许是没想到,李继业的反应会这么大。

    “此话休得再提,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气!”李继业罕见发怒,语气十分严肃。

    “下官遵命,下官遵命,请王爷息怒……”

    “行了,你先退下吧。”李继业挥了挥手。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等等,待今夜过后,你就留在驿馆中吧,没有本王的准许,你不得踏出驿馆半步!”李继业又加了一条。

    “下官遵命……”梁国副使脸色复杂,快步离开船头的位置。

    而不管是李继业,还是梁国副使,他们都不知道,方才那一幕,已被隐藏在暗处的言大山看了个清楚明白。

    事后,言大山曾专门找时间,给祝修远禀报过这个问题。

    祝修远听罢,长叹一口气,苦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梁国虽有李兄在,但也并非是一块乐土……”

    ……

    且说那船舱中,捉迷藏的游戏,已经隆重的开始了。

    因祝修远是唯一个男的,身份比较特殊,于是第一局开始,他负责找人,而众女则负责躲藏。

    董漱玉因不喜动,这次也没亲自去藏,而是负责数数。

    待数数完毕,再帮祝修远解开遮住了两眼的一块绸带,放祝修远去船舱中捉人。

    这艘游船有两层,结构本来及比较复杂。

    再者,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董淑贞她们已经灭了好多花灯,导致船舱中有些黑暗,仅仅只能看清人影而已。

    若要区分是谁,得需凑近了看才行。

    “你们都藏好了啊,我可是来捉你们了!”

    祝修远走在黑暗的船舱中,边走边高声喊叫。

    他话音一落,顿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布帘,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尽管十分黑暗,但祝修远还是看见了。

    祝修远呆了呆,放慢脚步,静悄悄走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来到布帘前,他抓着轻轻往外一掀,原来此处是一个储放工具的小隔间,里面有些木工常用的工具。

    不过,祝修远的目光,显然没有落在那些工具上面。

    而是人。

    这小隔间中,有一个人,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娘子董淑贞。

    只见董淑贞背靠着墙壁,整个人都缩在一个角落,并以两手捂脸,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

    祝修远掀开布帘之后,其实一眼就看见了她。

    关键是这么个小空间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她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呢?

    祝修远无语之余,也不吭声,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

    不过,董淑贞掩耳盗铃,两手捂住了眼睛,就以为祝修远看不见她了?

    祝修远心中顿时恶趣味横生,他悄悄后退一步,来到小隔间外面,但还掀开着布帘,然后大声叫道:“娘子?你在哪里?”

    那董淑贞一听这话,整个小小的身躯都抖了一下,不过她还保持着缩在那里的姿势,两手捂面。

    “娘子别跑,为夫看见你的鞋子了!”

    董淑贞缩在角落,两个小小的莲足不由再往后缩了缩,然后腾出一只捂着脸面的手,摸索着,拉过自己的裙摆,将两足遮盖住……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拼了命的忍住笑。

    祝修远摸了摸下巴,盯着缩在角落里的董淑贞,心中则在快速思考,得要想个法子,好生的捉弄一下她。

    忽然,祝修远计上心来。

    他放下那布帘,再次后退一步,假装路过此处的样子,惊讶道:“咦,这里怎么有一块布帘,这是什么地方?娘子该不会藏在里面吧?”

    “嗯,我得进去看看,万一娘子藏在里面的话,为夫就要捉她!”

    随后,祝修远大方的掀开布帘,一眼就看到内里的董淑贞,她姿势未变,还用两个白生生的小手捂着脸面。

    祝修远强压着笑,以一种自言自语的口气说:“诶,这里面怎么这么黑啊,我眼神不好,伸手不见五指的,什么都看不见啊!”

    然后,祝修远走进其中,故意弄出点响动,不过,因为这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所以祝修远故意吧脚步弄得小心翼翼,就像是在黑暗中摸黑前行的样子。

    他方才说“为夫眼神不好”、“伸手不见五指”,为的就是给董淑贞下心里暗示,让她以为,她躲在那角落里,祝修远是看不见的。

    这样一来,这个游戏才有趣味。

    随着祝修远移动脚步,“摸黑”越走越近,那董淑贞整个小小的身躯都紧绷了起来,肉眼可见。

    祝修远咧着嘴,无声的笑着,他在这小隔间中乱走乱动,为了逼真,他还有意踢中搁在地上的工具,发出一些响动。这种响动每响一下,董淑贞就轻颤一下。

    “诶,这里面好黑,料想娘子应该不会藏在这里面,我还是出去吧……”

    祝修远说着,故意往外走了两步,不过,他却始终观察着董淑贞。

    果然,她听祝修远这么说,整个小小的身躯都放松了下来,似乎还暗舒了口气?

    “不行!”

    忽然,祝修远又改变主意,停止往外走的脚步。

    那董淑贞刚刚放松的身躯,马上又紧绷起来,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似乎还有个角落未曾探索,万一娘子藏在那里呢?不行,我得摸黑去查探一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此话一出,那董淑贞就更加紧绷了,不过她缩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的。

    祝修远咧嘴一笑,伸出两手,“脚步蹒跚”、“小心翼翼”的,往董淑贞藏身之地“摸”去。

    哒哒!

    哒哒!

    随着脚步声临近,缩在角落里的董淑贞,不由越来越紧绷。

    捂着脸面与眼睛的两手,白生生的,但现在却很用力。

    祝修远咧着嘴,脚步凌乱,“摸黑”前行。

    不过他也一直都紧盯着董淑贞。

    她那两个小手,真的太用力了,筋骨隐现。

    难道用力的捂脸就能让自己隐身么?

    不可能的。

    “哈哈,娘子你惨了,为夫捉住你了,这下你跑不掉了……”

    祝修远移动到她身侧,两手抓起一截木头,陡然大叫一声。

    他这声大叫,吓得董淑贞整个身躯都是一颤,肉眼可见,她那两肩,以及遮盖了整个腿的裙摆,都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差一点,董淑贞就崩溃了。

    不过,因为祝修远又不是真正的抓住了她,只是在旁边窸窸窣窣的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而已,她还是安全的。

    所以董淑贞死死忍住了,不曾乱动,也不曾出声。

    她整个身躯抖了一下后,立即就恢复了,还是缩在那里,大气儿也不敢出。

    “嗯……原来是一截木头啊!”

    祝修远见没有吓着她,于是放下那截木头,两手摸着墙,还故意弄出点响动,一路轻敲过去,好像这墙上有暗门似的。

    咚咚咚……

    轻轻敲墙的声音,逐渐靠董淑贞的脑袋,越来越近。

    这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她自然听得清楚,甚至这声音还有些震撼。

    随着声音越来越临近她的脑袋,她整个人又紧绷起来了。

    她那整个小小的身躯,缩在那里,本就是很小一团了。

    可是现在,她竟还想把自己缩小,尽量收缩着脚,两手用力捂脸。

    祝修远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瞧在眼里,但用手敲墙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歇,还在咚咚咚……

    按照这个轨迹,很快,他的手就会敲到董淑贞脑袋上去。

    眼见这个距离越来越近,祝修远嘴角的弧度也就越来越大。

    这个游戏,玩了这么久,也该收场了,待会儿敲中她脑袋后,就是游戏结束的时间。

    近了,近了!

    咚咚咚……

    眼见下一次就会敲中董淑贞的脑袋,可是,情况突变。

    那董淑贞不愿被捉,估计是灵机一动,就在那个当口,她忽然整个脑袋一低,将那个轨迹让了出来。

    祝修远本来以为,这一下会敲中她的脑袋,所以刻意减轻了力道。

    哪知道董淑贞玩了这么一出,他这一指关节,敲在墙上的力道就不对了。

    不过祝修远也反应得快,忙接着往下敲,同时还说道:“嗯,我一路敲来,都没有碰到什么,料想娘子应该不在这里……”

    又往前敲了一阵后,祝修远停手,站起身来,摇头道:“罢了,娘子应该不在这里,我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祝修远再盯了眼董淑贞,她缩在哪里,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十分可爱。

    因祝修远说要走,她似乎放松了些,祝修远可以明显的发现这一点。

    祝修远无声的笑了笑,“摸黑”离开此间,掀开布帘出去,再将布帘放下来。

    然后接着往前走,故意踏出脚步声,以此告诉董淑贞,他已经走远了……

    走在这幽暗廊道上的祝修远,不由真香了,这游戏,虽然幼稚,但玩起来貌似也挺有趣。

    捉弄了董淑贞一回,下一个不知道该捉弄谁呢?

    “秋雯别跑,本姑爷看见你尾巴了!”

    祝修远忽然大叫一声,十分突兀,如果秋雯果真藏在这附近的话,说不定会被吓到,从而露出马脚。

    果然,话音一落,前面有一道门,竟轻轻的动了动。

    虽然没有发出吱嘎的声音,但因祝修远眼观六路,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哈哈,这下被本姑爷捉住了吧,看你往哪儿跑!”

    祝修远搓手,大叫一声,紧走两步,推开那门,一步就跨了进去。

    祝修远准备故技重施,假装自己眼神不好,看不见,然后趁机捉弄秋雯一番。

    可是……

    他才刚跨进来,还没来得及说“我眼神不好”的话,他整个人,就被一个黑影控制住,短短时间内,竟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一个细滑微凉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并把他往后面推去。

    这股推力奇大,祝修远根本不能反抗。

    那个黑影一心二用,控制住祝修远之余,还将那个房门关上。

    祝修远被推的往后退,最后,他的背部刚好抵在那扇门上。

    那黑影很会控制力道,整个一套动作,都未曾发出任何声响。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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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 满意

    “唔……”

    “嘘……”

    祝修远正待挣扎,忽然,那黑影凑近,小声说道:“公子别动,是奴家。”

    借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光线,祝修远凑近了看去。

    只见此人面罩薄纱,一双眼睛清晰而明亮,眉眼间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你?”

    “公子别说话,且随奴家来。”

    祝修远正奇怪间,忽然,他整个人都轻了,一阵天旋地转的。

    却原来是寇婉婉将他拦腰抱起,来了个公主抱,并抱着他快速移动。

    黑暗中,祝修远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失重+天旋地转,对祝修远这样的弱鸡来说,有点难受,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下意识的,两手环住了寇婉婉的脖颈,借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不过在“百忙”中,祝修远心中也冒出一个念头:“擦,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女子公主抱了……咦,原来被公主抱是这么个滋味……”

    祝修远很怕自己被甩出去,也怕寇婉婉看不清路,从而让他的脑袋撞到什么东西。

    于是,祝修远几乎不假思索,将整个头脸就往人家怀里钻……

    香喷喷的,还带着一种暖意。

    待最后寇婉婉停下,来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所在后,祝修远竟未反应过来。

    他两手还环住寇婉婉的脖颈,整个头脸还钻在人家怀里。

    这种感觉……果然非常奇妙。

    难怪,董淑贞被公主抱后,都不愿意下来。

    祝修远沉迷在这种感觉中,不知身在何处,还耐着人家,好像是在耍流氓。

    寇婉婉那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笑得都咪了起来,那朦胧的薄纱下,鲜艳的小嘴儿,逐渐拉成一条向上弯曲的弧线。

    祝修远不愿挪窝,寇婉婉也就不打扰他,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祝修远隐藏在她怀里的半张脸。

    她一脸迷醉,甘之如饴。

    许久之后,祝修远终于反应过来。

    大写的尴尬啊!

    “呃……寇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祝修远一边问,一边落地。

    “公子放心,这是船上一间极为隐秘的房间,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寇婉婉不情愿的松开祝修远后,又合身凑了上来,在他身上蹭啊蹭。

    这房间中点着一盏蜡烛,比较明亮,祝修远可以清晰的看清寇婉婉那张惑人的妖精脸。

    她那挺翘的琼鼻,那鲜艳的樱桃小嘴,隔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更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气息,引人探究。

    祝修远对寇婉婉已经非常熟悉了,再者,她肚子里还怀了他的骨肉……都这样了,也就勿需顾及。

    于是,祝修远单手解开她脸上的薄纱,顿时,一张玉颜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吹弹可破,无比娇美。

    精致的五官,秀美的容颜,她是属于那种明媚的美,十分吸引眼球,让人一见而难忘。

    特别是那鲜艳的樱桃小口,还在轻轻一张一合……

    祝修远迎着她那水润的眼眸,心底深处忽然爆发出一股渴望。

    不有分说,祝修远捧着她那张玉颜,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此处省略一千字】

    “公子好狠的心,这么久了,都不来看一看我们母子……”寇婉婉席地而坐,将脑袋靠在祝修远的膝盖上。

    祝修远则坐在一个椅子上,顺手在人家头脸上摸来摸去。

    “这些天都忙着武举呢,武举之后又是上元,实在走不开……”祝修远无奈,面对一个幽怨的寇婉婉,还拿“母子”来说事,祝修远立即就没有任何脾气了,只得小心的回应着。

    就算不为了她,也为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公子准备什么时候迎娶奴家过门呢?正妻的位置,奴家可以不要,但公子要大张旗鼓,八人大轿抬奴家进门。”

    “嗯,最迟明年,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噗嗤!”寇婉婉忽然掩嘴而笑,娇躯乱颤,带动祝修远的小腿和膝盖也跟着摇晃。

    祝修远则有些呆,这是很严肃的一个话题啊,她为何忽然发笑?

    “公子莫要为难,奴家此问,就是想看一看公子对此事的态度。现在奴家很满意,再者……这一两年,奴家也有些事要处理,待事情处理完,再看情况吧。”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公子有这个心意就好了,若需要公子出手相助,奴家一定会开口的。到时候,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自然不会!”

    “公子,你也得为奴家专门作一首上元诗,现在看来,是奴家与公子最为亲密……公子不能厚此薄彼!”

    寇婉婉忽然侧身,将下巴搁在他膝盖上,两眼水汪汪,就那么看着他,带着点幽怨的意味。

    而祝修远却是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忽然之间,就扯到上元诗上面来了?

    变化太快了吧,祝修远都没跟上节奏。

    她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公子为夫人作了《青玉案·元夕》,为董大小姐作了《女冠子·元夕》,为梁国安乐公主作了《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甚至公子身边的丫鬟们,都得了一首《解语花·上元》……”

    寇婉婉鲜艳的小嘴一瘪,幽怨道:“奴家与公子最为亲密,甚至都怀了公子骨血,可是公子作上元诗的时候,却忘了奴家……”

    “呃……这……”

    祝修远头疼,当时在游船的甲板上,他面对众女所求,意气风发,挥毫而就,根本就没想这么多。

    “公子,奴家也要一首……”

    “好,那就再作一首吧!”祝修远赶紧点头答应下来,不然他可招架不住寇婉婉的幽怨。

    尽管,祝修远知道,她的幽怨极有可能是演出来的,因为她就是一个戏精。

    但是,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

    作吧,作吧,反正他本就准备了很多首,先前连出四首,还没把他的存货淘尽,正好还有一首。

    “好,好!”

    寇婉婉自然高兴了,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旁边的桌上,研墨铺纸,忙个不停。

    祝修远跟着起身走来,见了桌上笔墨纸砚,有些呆。

    她这是早有预谋啊!

    “公子,请!”

    寇婉婉笑容满面,素手执笔,亲自饱蘸了墨汁,然后两手送上那支毛笔。

    祝修远接过,提笔悬于洁白的纸张上面,略一思忖,在寇婉婉期待的目光中,笔尖接触纸张……“《生查子·元夕》!”寇婉婉念道,她两眼放大,眸光闪烁,有一种期待的兴奋。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祝修远挥毫而就,写完后,直接搁笔,并笑道:“作完了,姑娘觉得如何?”

    祝修远侧头看去,只见那寇婉婉却早已经痴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媚眼目光闪烁,两颗眼珠如黑宝石。

    寇婉婉恍若失神了般,两手拿起那诗稿,轻轻吹气,待墨迹干后,便将之折叠而起,珍而重之,将之贴身藏好了。

    祝修远就站在旁边,目睹了她所有的动作。

    待诗稿藏好后,寇婉婉觉察到了祝修远的目光,两人对望。

    “寇姑娘,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许久,想必她们也该着急了,我们还在玩捉迷藏呢,该回去了。”祝修远笑道。

    寇婉婉竟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然后抄起祝修远,快步离开这里。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祝修远还是下意识的环住她的脖颈,并将头脸头埋入她怀中……

    这游船中,一片黑暗,刚从点了蜡烛的明室中出来,祝修远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

    尚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但寇婉婉却不受影响,她抱着祝修远,快速移动,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来到了哪儿,寇婉婉忽然放下祝修远,祝修远双足刚刚触地,寇婉婉就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祝修远看不清,真正的两眼一抹黑。

    他受力往前扑去,貌似穿过了一个布帘什么的,径直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十分柔软。

    与此同时,祝修远耳边陡然响起一个高分贝的尖叫:“啊……”

    擦!

    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祝修远本来就看不太清楚,现在又被这高分贝的尖叫声一吓,他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了,急欲与之拉开距离。

    他两手乱抓,想找到一个支撑点,借以将自身移开。

    谁成想,他一只手,一抓之下,竟抓到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有点软。

    嗯……

    两人都是一愣。

    祝修远诧异之下,还五爪用力,轻轻的抓了一抓。

    “啊……”

    耳边顿时又响起更加响亮的尖叫声,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随后,祝修远感觉有两个手,抓住了他的臂膀,用力往外一推。

    祝修远受力,径直蹬蹬蹬的后退数步,后背撞在一堵墙上之后,他才稳住身形。

    这什么地方?

    怎么有个女人?

    寇婉婉不仅把他送来这里,还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祝修远思维混乱,不及多想。

    忽然,外面传来一串脚步声,还有缕缕亮光,并伴随着一个惊喜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哈哈,师姐被捉住了,师姐被捉住了……”

    这是董淑贞的声音,祝修远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

    那……刚才尖叫的那一位,就是……就是梁国安乐公主李卿奴了?

    嗯,现在回想,虽然是尖叫,但的确与李卿奴的音色有八分相似,应该就是她了。

    一想通这点,祝修远顿时头顶冒冷气。

    天啦!

    这可是梁国的安乐公主!

    竟被他……抓了!

    好死不死,他还下意识的捏了两把。

    祝修远正无措间,眼前忽然一亮,却原来是董淑贞她们提着灯笼赶来了。

    只见那董淑贞满脸都是激动的笑容,还带着幸灾乐祸,她提着灯笼,先看了眼祝修远,然后跑向对面靠在墙上的李卿奴。

    笑道:“师姐,你被夫君捉住了,哈哈哈,师姐你好惨,哈哈哈……”

    紧随董淑贞而来的,还有寇婉婉。

    寇婉婉也提着一个灯笼,她语笑嫣然,面对祝修远那询问的目光,她还得意的眨了眨眼,好似是在说:“公子,满意吗?”

    祝修远顿感心口郁闷,嘴角抽搐……

    寇婉婉身后,则是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她们也提着灯笼,纷纷探进来半颗头,好奇的打探着。

    祝修远心里发苦,不过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他咬了咬牙,壮士断腕般,往李卿奴那边看去。

    只见那李卿奴,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端庄的模样,衣衫整洁,只是发髻有些乱,脸上虽有红晕,但带着笑容。

    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方才高分贝尖叫的那个女人。

    并且,方才……她还被抓了。

    祝修远那个手,五指不由一动,貌似现在,那手指上都还残留着那种感觉,萦绕指尖,久久挥之不去。

    这安乐公主,貌似很有料啊!

    “公主殿下,刚才……实在是万分失礼,我没想到公主殿下你在里面……”

    祝修远厚着脸皮,拱手低头走近,持礼甚恭。

    人家可是公主,金枝玉叶,还是梁国来的公主,万一闹大,就是一个“国际纠纷”,那就麻瓜了。

    “师兄快别如此说,我们玩的这个游戏,本就是如此……”李卿奴除了有些脸红之外,完全看不出异常。

    “可是……”

    祝修远好生纠结,这事又不好明说。

    “师兄,这第一局,算是我输了,诶,师妹啊,你师姐我好倒霉!”李卿奴看着董淑贞,抱怨一番,然后挽着董淑贞的手,径直离开这里。

    寇婉婉晃了晃灯笼,笑道:“祝公子,人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作甚,我们也出去吧!”

    祝修远闻言,不由瞪了寇婉婉一眼。

    因寇婉婉背对着秋雯等丫鬟,只面对祝修远,所以她立即扮出一种认错的楚楚可怜……

    祝修远摇了摇头,诶,这都是他造下的孽!

    能怪谁?

    只能怪他自己!

    长叹一口气,祝修远也离开这里。

    然后是寇婉婉,四大丫鬟等,她们提着灯笼,跟在后面,一起走出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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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 自恋

    发生了不愉快的事,第二局捉迷藏,祝修远就没再玩了,他回到船头这里,与李继业一起喝茶赏景。

    不过,才刚“欺负”了人家的亲妹妹,现在却与之喝茶赏景,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祝修远都想像拍自己一巴掌。

    不知不觉,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游船,已经通过了下浮桥,再往前行驶片刻,便来到三山门前。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这里调头,又往回驶去。

    再次穿过下浮桥,又过了一会儿,游船就来到柳菜街岸边。

    柳菜街也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虽比不上钞库街,但人气也非常旺。

    恰好此时,董淑贞她们玩得有些累了,在船头休息,因见柳菜街人气旺,各种摊子上的小商品琳琅满目,其中还有董淑贞喜欢的面具摊。

    于是,董淑贞、李卿奴,以及四大丫鬟,都想上岸去逛街,玩捉迷藏的游戏玩久了,趣味性也逐渐消退,需要换换口味。

    她们现在对逛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祝修远就尊重她们的意愿,在柳菜街边停靠,放她们上岸逛街。

    计有董淑贞、李卿奴、四大丫鬟,还有被半拉半拽的董漱玉等,她们都上岸逛街去了。自然,安全方面有便衣警戒在侧,完全没有问题。

    祝修远和李继业都没去,李继业是没有兴趣,而祝修远还为方才的事心虚,不敢与李卿奴一起。

    众女中,就只有寇婉婉没去。

    李卿奴曾邀请过她,不过她推辞了,推说有些累,在船舱中寻了个房间暂歇。

    不过寇婉婉根本不累,待董淑贞她们下船后,她就来到甲板一侧,倚靠船舷,假装看风景。

    祝修远正与李继业聊天,偶然瞥到寇婉婉的身影,他正好要责问她呢,于是祝修远便找了个理由,暂别李继业,摸到了寇婉婉附近。

    “公子,你来了。”

    祝修远黑着一张脸,他心里其实有一肚子的话,要责问她,可是事到临头,他却无法开口。

    “公子心里,是否在责怪奴家呢?”寇婉婉倒是挺贴心的。

    祝修远没有说话,只倚靠着船舷,看着岸边的风景。

    “公子……其实不用担心,相反,公子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高兴?”祝修远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看我现在高兴吗?”

    “公子且先听奴家说……公子你想想,那件事发生之后,那安乐公主,是何反应?”

    祝修远眉头一蹙,他也正奇怪这一点呢。

    “那安乐公主,既没有扇你一个耳光,也没有动用梁国安乐公主的身份,进行发难。她甚至就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而且啊,她还极力掩饰,生怕奴家和夫人看出一点点异常……”

    “这说明了什么?奴家身为女子,最是了解女子,安乐公主心里,其实早就装着公子了,只是她身份特殊,并且公子已有妻室,她并不愿表露出来而已。”

    祝修远凝着眉,静静思考寇婉婉的话。

    其实,他也曾往这方面去想过。

    可是……这是否太过自恋了?

    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梁帝的掌上明珠,身份无比尊贵,怎么会……看上他呢?

    他都没敢往那方面去深思。

    然而现在,经寇婉婉一分析,祝修远却觉得,现实的情况恐怕真就是这样的。

    “可是即便如此,姑娘的举动,也太……对方毕竟身份特殊,要真闹大,这就是梁、陈两国之间的大事了,稍有不甚,还会引发动乱……姑娘此举,实为不妥!”

    祝修远板起一张脸。

    “公子教训得是,奴家鲁莽,差点酿成大祸,请公子责罚!”寇婉婉也不狡辩,干脆了当的认错受罚。

    不过,祝修远却发现,她那眼神深处,根本就没有认错的样子,她那嘴角,也始终都带着笑意的。

    “罢了罢了,此事也没有造成大祸,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只是……”

    “公子是在顾虑男女授受不清吗?”

    祝修远盯了眼她,这寇婉婉倒是挺贴心的,不过也是个惹祸精。

    跟董淑贞一样,让人头疼啊。

    “其实公子也大可不用在意这一点,不管怎么说,公子都是无心之失,只需找个机会,诚心道歉,那安乐公主必会放下心中芥蒂。”

    这话,祝修远还是比较赞同的。

    他也打算这样办。

    这事虽然尴尬,难以启齿,但该有的道歉,还是要有的,这是表明一个态度。

    不过寇婉婉接下来的话,就差点让祝修远仰头栽倒。

    只听寇婉婉说:“并且啊,此举还能让安乐公主心中,只装下公子一人……”

    祝修远实在搞不清楚寇婉婉的心思,按理说,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不是应该排斥更多的女人加进来的吗?

    为何还有此举?

    想不通,祝修远正待询问,可就在这时,董淑贞她们竟逛完了街,返回游船了。

    于是祝修远与寇婉婉分开,寇婉婉回去休息,祝修远则回到船头……

    众女上船,个个都斩获颇丰,言大山等跟去的家将们,彻底成了“货物架子”,每个人手里都提不下了。

    嬉闹一阵,游船继续航行。

    董淑贞她们似乎已经没了玩捉迷藏的兴致,聚集在船头这里,吃吃喝喝,一起玩“斗贪官”的纸牌游戏,欢笑声阵阵。

    祝修远和李继业则一边赏景,一边畅谈天下大事……

    优哉游哉,在欢乐中,时间过得飞快。

    子时初刻,也就是在晚上十一点鈡左右,祝修远他们的游船,穿过武定桥,再次来到秦淮河的核心河段。

    但见,河面游船如织,花灯万盏,河面拥挤的程度,只比他们离开的时候好了那么一点。

    两岸边上,喧嚣依旧,百戏歌舞,丝竹之声,高声叫卖等,混在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浓浓的节日氛围。

    时间临近午夜,但这里还是如此热闹。

    不过比起之前他们离开的时候,两岸边上的人流,已经有所减少,至少没有达到把人挤得双脚离地的情况。

    人数虽然减少了,但此间的热闹与喧哗之声,竟比先前更甚!

    上元夜游,自然是越到深夜,游起来越有意思。

    祝修远他们找了个位置,将游船停靠,就在琵琶巷口附近。

    然后所有人都走下船来,开始上元逛街的活动。

    那寇婉婉,今夜已见着了祝修远,又得了一首佳作,心满意足,于是便挥手告辞。

    祝修远他们,则开始逛街,街边的小食摊、首饰摊、脂粉摊、面具摊等等,他们都会去逛一逛,一边逛,还一边举头,欣赏随处可见的花灯。

    众人只觉此时繁华已甚,若能日日如此,当不负此生了。

    众人逛街的时候,祝修远一直想寻找个机会,当面向李卿奴致歉。可是她始终与董淑贞她们黏在一块儿,手挽着手,片刻也不分离。

    祝修远硬是没有找到机会,只在一旁干着急。

    那李卿奴竟好似故意躲着祝修远似的,其实也有好几个机会,但都被她硬生生躲过去了……

    直到寅时初,凌晨三点钟左右。

    众人游性渐止,一致同意结束上元夜游,并就在秦淮河畔乘坐马车返回驿馆和江城伯府。

    看着李卿奴登上马车,祝修远暗中摇头,长叹口气。

    这么长的时间,他终究是没有找到机会向李卿奴致歉。

    祝修远只能认为,是李卿奴怕羞,不愿再去谈论那件事,所以故意躲着他……

    “夫君为何叹气,快上车来……”

    忽然,马车的布帘打开一个口子,探出一颗头,笑嘻嘻的呼唤祝修远。

    “好的,就来!”

    祝修远登上马车,在董淑贞的殷勤招呼下,坐了下来,然后董淑贞再坐在他旁边。

    夜深了,李继业和李卿奴将乘坐马车直达驿馆,而祝修远他们则直接返回江城伯府,所以祝修远才与董淑贞一车……

    颠簸一阵,马车很快就停下,他们已到江城伯府的大门前。

    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在半路的时候就与他们分开,往驿馆的方向去了。

    众人下车进府,各自回到各自的小院,简单梳理一番,便回房休息。

    安静的夜晚,远处似乎还隐约传来来喧嚣之声,看来有人要玩通宵了。

    但因他这个府邸,实在太大,喧嚣之声就显得非常小……

    祝修远仰躺着,尽管很疲惫,但两眼却还未曾闭合。

    今日的上元佳节,着实发生了许多的事。

    但最遗憾的,却是李卿奴,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当面对她致歉。

    这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他喉咙……

    躺着叹了口气,不多时,一阵疲惫袭来,排山倒海般,不可阻挡,祝修远也就沉沉睡去。

    一时间万籁俱静。

    上元佳节,就这么过去了!【作者注:本卷开张以来,已经水了30多万字,接下来进入正题。本卷名为“五王之乱”,书名也都那样了,怎么可能没有战争剧情呢】

    翌日。

    一大清早。

    祝修远已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往城南聚贤门赶。

    昨晚休息得太晚,今早又起得太早,祝修远严重缺觉。

    马车的车轮,碾压青石板路面的声音,还有马蹄哒哒哒的声响,间或马儿嘶鸣,或者车夫吆喝……

    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伴随着闭目假寐的祝修远。

    他真的很困,在马车上的这点时间,他都得抓紧休息一会儿。

    忽然,马车貌似路过一个坑,整个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如高楼倾倒,祝修远平地一个趔趄,直接被摇醒。

    “赶车的,慢一点儿,恐惊扰了伯爷!”

    马车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很是粗犷,非常浑厚,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猛人。

    祝修远自然能够分辨,这人其实是言大山。

    祝修远出门,自然不可能一人一车,他毕竟是伯爵,帐下一万余神雷军,出门的威仪还是要有的。

    除了车屁股后面跟着的一串家将外,还有言大山,骑马随侍在侧。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言大山话音一落,赶车的车夫都吓坏了。

    “我没事,好生赶车,看路,不要分心!”祝修远喝道。

    车夫连口称“是”,然后便专心驾车。

    经此一事,祝修远睡意全无,他干脆掀开马车侧帘,探出半颗头往外面张望。

    现在真的很早,天色才刚亮了一些,可以看清街边店铺的招牌。

    但这大街上,空空荡荡,行人几乎没有,马车也只有他们一辆,看起来非常冷清。

    如果是往日里,这个时间点,大街上早就热闹起来了。

    只因昨晚上元之夜,全城人都出门夜游,最早回家的,也是在晚上十一点鈡左右,最晚的,恐怕半个时辰前才回家。

    也就是说,现在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里,正蒙头睡大懒觉。

    “恩公?”

    骑马随侍在侧的言大山,因见祝修远探出半颗头,以为祝修远有吩咐,于是拍马上前。

    祝修远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放下侧帘,从新坐正。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不由伸了个懒腰。

    那言大山,见祝修远似乎没再睡觉了,于是一边骑马,一边问道:“恩公,我们为何这么早出门,看这天色,城门恐怕才刚打开。”

    “昨日恩公休息得晚,今早应多多补觉才是……”

    马车中,祝修远愣了一会儿,然后诧异道:“大山,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啰嗦了?”

    “呃……”言大山迟疑一阵,“属下……属下这是怕恩公累坏了身子。那神雷军中,副将、参将等各级军将,都已齐备,那林伯昌,应该也是一个有能为的。”

    “恩公一大早就赶去神雷军大营……属下觉得,没有必要,神雷军大营中,有林伯昌他们足以……恩公赎罪,属下多言了。”

    这言大山,还没完没了了。

    祝修远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经常调侃言大山的缘故,这木讷少言的人,难道学会了他一成“胡扯”的本事了?

    “神雷军至关重要,不管是对我来说,还是对陈国来说。”

    祝修远反正也闲,正好可以与之聊天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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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给神雷军选出各级军将,筹办武举,已经耗去三个多月的时间。昨日要不是上元佳节,我都会一直留在神雷军大营中,争取早日开始操练,步入正轨,以期尽早拥有一定的战力……”

    “恩公为何如此着急呢?”言大山又问。

    这个问题,祝修远迟疑了一下。

    先前,他也挺急,不过只是因为已经拖了三个多月,耗费太长时间了,陈皇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与之讨论这个问题。

    可以看得出,陈皇十分希望神雷军早日成军,形成该有的战斗力。

    祝修远只不过是在“急陈皇所急”而已。

    但是现在,特别是经过了昨晚上,在那游船上,李继业对他说的那番话后,祝修远对此事的看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中,包含着祝修远对未来的思考——

    他究竟干什么来了,究竟要干什么,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种种考虑之下,祝修远得出一个结论:

    必须让神雷军尽早形成战斗力,以防未知之灾。

    神雷军,就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啊!

    不过,这条原因,祝修远没有告诉言大山,只说因为陈皇催得急……

    就这样,祝修远与言大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马车从聚贤门出,往城南走了十里,来到神雷军大营辕门。

    祝修远乃神雷军将军,也可以说,祝修远就是神雷军中的土皇帝。因为陈国兵制,在祝修远看来有缺陷……

    所以,等祝修远的马车停在大营辕门前的时候,此处早已聚集了一大票人。

    “属下等恭迎伯爷!”

    神雷军副将林伯昌打头,其后则是两位参将,黄志高与吴少光。另外还有部分千总,如刘安平等,也在其中。

    祝修远下得马车,一眼望去,只见林伯昌他们纷纷甲胄在身,看起来果然威武霸气。

    神雷军中,一般的兵卒,装备的是一种特制“纸甲”。

    纸甲这种铠甲,当下已经被发明了出来,不过装备得不多,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装备,比如水兵,比如潮湿的南方等。

    不错,纸甲的优点之一,就是不怕水,相反,它越沾水就越硬,防御效果就越好。

    另外,纸甲还有轻便的优点,相比于扎甲、锁子甲等,纸甲真的太轻了。

    正是由于这一点,祝修远才一眼相中了它。

    因为神雷军不同,它是以各种神雷及新式兵器作为武器的,一个方面,需要操作灵活,比如投掷一颗震天雷,穿着轻便的铠甲,才能投掷得更远。

    若是扎甲、鳞甲等金属铠甲,一幅就有三四十公斤了,这么大的负重,还能有多大余力去投掷呢。

    第二个方面,神雷军的普通兵卒,作战之时,需要随身携带足量的新式兵器,如震天雷、鞭炮等,这些负重可不小。

    种种考虑之下,还是轻便的纸甲最符合神雷军。

    再者,新式兵器,只有神雷军一家在用,天下独一份,所以在防御方面,只需按照老一套来就是了,能防御住敌人的刀、剑、箭就可以。

    而纸甲这种铠甲,看似柔弱,但防御冷兵器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纸甲这种装备,并非只是一张薄薄的纸围在身上,它是经过特殊的工艺打造而成的,极为坚固,丝毫不比扎甲差。

    不过,纸甲也有两大致命缺点,导致它未曾大批量装备,现在主流的甲胄,还是扎甲等铁甲。

    其一,纸甲不耐摩,虽然坚固,但也坏得很快。

    其二,纸甲不保暖,天气一冷,兵卒们就得瑟瑟发抖。

    容易坏的问题,没办法,只能随时换新。好在神雷军不缺粮饷,可以满足随时替换的需求。

    至于保暖的问题,那也好办,专门给每人配发一套内袍即可,贴身又保暖。

    并且,这种特制内袍,还在心口和后背的关键位置,罩了两块护心镜……

    其实有一种更适合神雷军的铠甲,名为“棉甲”,棉甲算是纸甲的升级版,各方面都达到了极致。

    就连明朝时期的鸟铳等,几乎也能防御。

    若有棉甲这种铠甲的话,祝修远一定首选它。

    然而没有。

    因为棉甲必须使用棉花这种材料,可是当下的中原大地,根本就没有棉花这种作物,它还没有从异域番邦传入进来。

    不管是纸甲还是棉甲,这都只是神雷军普通兵卒的装备。

    林伯昌、黄志高等军将,装备的其实还是常见的扎甲、鳞甲等……

    祝修远下得马车,一眼扫去,将林伯昌等众将瞧在眼中。

    将有关铠甲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一遍后,祝修远点头道:“嗯,林副将,召集千总以上的军将,擂鼓,升帐议事!”

    丢下一句话,祝修远径直走进辕门,往中军大帐而去。

    林伯昌在后答应了一声“是”,也跟着走进辕门,然后派人去召集参将、千总等。

    不一时,中军大帐中已济济一堂。

    祝修远身为神雷军将军,是为主将,自然高坐上首主位。

    帐下分列两队,左林伯昌,右黄志高,两人身后都站着一排的人。

    神雷一军,除了祝修远这个主将外,还有副将一人,参将两人,千总十人。

    所以这大帐中,就有十四个人。

    不算多。

    祝修远才是个伯爵,只能领兵一万,规模相对较小。

    “诸位,我神雷军,将是数千年以来,性质最为奇特的军种!”祝修远表情严肃,扫视着帐下诸将。

    “你们可曾听说了,早在数月前,本将在那江州小城,仅以数千兵力,凭借神雷等新式兵器,据燕军五万人于城下之事?”

    祝修远声音提得很高,他发现他貌似还挺喜欢这种说话的感觉。

    很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气质,大权在握,可定神雷军一万人的动向。

    这种感觉,果然十分迷人。

    “伯爷英勇,属下等都听说了!”众将齐声回道。

    “嗯,我神雷军,既以’神雷’命名,就说明我们将是数千年以来,第一支正式装备并使用新式兵器的军种,你我,都是历史的见证人啊!”祝修远感叹,这毕竟是一件改变历史轨迹的事,仔细一想想,还挺让人激动的。

    “古有‘胡服骑射’,变战车为骑兵,成就了一支勇卒劲旅!而伯爷的神雷,其威力堪比天威,远非胡服骑射可比!”

    “属下相信,待我神雷军练成,必将横扫天下,就算是那名满天下的梁国军卒,也必将败于我神雷军的铁蹄之下!”

    林伯昌情绪激动,越众而出,竟当众“口出狂言”。

    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及其余千总等,还有高高在上的祝修远,都一时懵了,整个中军大帐安静下来。

    没看出来啊,这林伯昌好大口气,竟与“胡服骑射”作比较,还扬言要胜了梁国兵卒……

    这……说得真是不错!

    哈哈!

    “林副将说得不错,我神雷军,就该有这样的气势!”

    祝修远扫视着帐下众将,“那就先定个小目标吧,先胜了他梁国兵卒再说!诸位以为如何?”

    “好!”

    “我神雷军必然横扫天下,大败梁军!”

    一时间,中军大帐中沸腾起来,众将纷纷“口出狂言”,情绪激动。

    祝修远心里也挺激动,神雷出世,必将撼动天下,这一点无可置疑。

    就算他不去弄什么火铳、燧发枪之类的,单凭现有的原始火器,就能打得他们哇哇叫。

    神雷,蕴含天地之力,非人力能抗!

    这是大象与蚂蚁的区别!

    祝修远激动一会儿,心中却是快速冷静下来,他单手下压,众将激烈的讨论声立即止住,并纷纷面朝着他。

    “有目标,自然是好的,有气势,自然也是好的。但落到具体的事情上,我们还需要努力,甚至比他们更加努力才行!”

    祝修远表情非常严肃,看起来像是个大忽悠。

    “伯爷所言甚是,属下等受教!”

    “林副将,你前日才入驻神雷军大营,可曾熟悉没有?”

    “请伯爷放心,属下已对神雷军上下了如指掌,伯爷如有委命,属下必全力以赴!”林伯昌身形虽然瘦高瘦高的,但甲胄加身,肃然起来,还真那么点味道。

    “那好,记得前日我与你说过,我神雷军既要操练新式兵器,也要对刀枪弓马娴熟,另外,步战、马战,甚至水战等,我神雷军都需精通。”

    “粮饷的事,你不用担心,本将可以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足额的粮饷!”

    “并且,因我神雷军要达到‘上马就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卒,上船就是水兵’的能力,要比单纯的骑兵、步兵、水兵等辛苦得多。”

    “所以本将这里,制定了一套奖惩措施,细则方面,我们待会儿再谈。”

    “现在本将想问的是,本将方才所说的那种神雷军,以你林副将之能,可否操练?”

    祝修远目光灼灼,这就是对林伯昌能力的一种考验了。

    “禀伯爷,无论是刀枪弓马,还是行军布阵,亦或是水上战法等,属下无一不精。只不过……那新式兵器的战法,属下未曾一见,尚需伯爷多加指教才是!”

    “哈哈,如此甚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刀枪阵法等,本将就放手交给你去操练。”

    祝修远非常满意,林伯昌乃军将世家,其父曾官至御林卫大将军,家学渊源,操练万把个小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冷兵器及古代行军布阵的操练,祝修远是真不想管,他也没有将现代一些训练方法强加给他们的意思。

    古代军中操练的这套“系统”,已经延续了数千年,几经演变,才有了现在的“体系”。

    个中原理,其实还蛮复杂的,祝修远身为一个门外汉,就不要插手插脚了。

    “至于新式兵器的战法,嗯,其实也挺简单,这样吧,本将亲自带你见识一遍,你应该就能明白了!”

    祝修远誓要将甩手掌柜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林伯昌自然拱手称“是”,然后祝修远下令,大营校场准备好,他将在校场中逐一展示新式兵器的各种战法。

    但实际上,在演示的时候,祝修远都懒得动口,他十分无耻的让言大山去讲解。

    因言大山亲自参与过江州守城之战,对各类新式兵器的战法知之甚详。

    祝修远则在旁坐着,留心听言大山的解说,若有错误之处,他才会开口……

    就这样,演示各种新式兵器的战法,就用去了一整天!

    那林伯昌虚心学习,不懂就问,往往问得言大山哑口无言,最后还得祝修远出面讲解。

    面对一个好学的林伯昌,祝修远不厌其烦,耐着性子,好生的做了回老师。

    因为他知道,等忙过了这一天,他就解脱了,往后的事都由林伯昌去安排,他是懒得亲自去管了。

    最多,就是时不时来神雷军大营中视察一下,露露面……

    傍晚天色擦黑,祝修远又是挨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回城。

    回府的路上,祝修远偶然听说,那韩清山,去了御林右卫后,也在加紧整顿。

    听说他手段犀利,整顿的效果非常好。

    祝修远不由分析,那御林右卫,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人家底子丰厚,能入御林卫的,无不是优质的兵源。

    再经韩清山强力整顿,恐怕御林右卫将很快形成战斗力。

    反观神雷军,那一万普通小并,其实都来自于各军淘汰不要的小兵,素质很差,祝修远虽然在偷偷替换,但总的来说,是落后于御林右卫了……

    转眼来到第二天。

    上午。

    祝修远受邀,参加了震泽王和刘文彩的践行酒宴,他们两父子,将于今日返回太湖大本营。

    毕竟元旦和上元两个节日都过完了,再留在京城,就说不过去。

    另外,那鄱阳王也将在今日离京,返回江州,其世子刘训,则手握大刀,消失于茫茫人海,仗剑天涯去了。

    上午忙完,祝修远下午又去了趟神雷军大营,各处巡视一遍。

    林伯昌很卖力,已经在开始操练了,声威很大,非常不错。

    于是祝修远离开大营,回城来到李继业下榻的驿馆,准备再次结伴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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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胸闷,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

    这里可是京城啊,天子脚下啊,全国首善之地啊,还是城中最为繁华热闹的秦淮河畔。

    可是就在这个地方,却突然冒出二十多个便衣刺客,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江城伯与梁国使者。

    这些刺客好大的胆子!

    那激烈打斗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入众人耳中,就像是一口危险的大钟,被源源不断的敲响般,震得人心里发慌。

    这种无秩序、无规矩的混乱,真如乌云罩顶,压得人呼吸都困难。

    驻防京城的御林卫,你们在哪里?还不快快出来收拾混乱……

    祝修远和董淑贞,被便衣们层层保护着,立在战圈边缘,一眨不眨的关注着战圈中的局势。

    刺客的数量有点多,二十多个,还个个都是高手。

    而言大山他们,总共才十多个人,身手可与刺客们匹敌。

    他们也是悍勇,虽被刺客们攻杀得连连后撤,不过那道防线始终坚固,还未曾被攻破。

    言大山他们身后的李继业,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长此以往,言大山他们溃败是迟早的事。

    此处刺杀事件闹得那么大,想必那负责京城防务的御林卫,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不过他们赶来,尚需一些时间。

    若在这段时间内,防线被攻破,李继业惨死在刺客手下的话,那……

    祝修远完全不能想象那种画面。

    还有那种后果,是他无法想象的。

    所以祝修远稍稍将事态理顺后,便低头看向紧紧依偎着他的董淑贞。

    他想派出董淑贞,加入战圈,以便支撑更长的时间。

    等御林卫赶来,情况应该就能得到好转。

    不过他却看见,董淑贞搀扶着他之余,还紧紧的贴着他,脸蛋儿紧挨在他身上,一幅不愿与他分开的模样。

    可是现在事态紧急,祝修远顾不得那许多了,因为董淑贞真是一个高手,不输于言大山,若有她加入,当能多抵挡一阵。

    另外一边,那群围观的百姓中,那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便衣,也暗中紧握了刀柄。

    他也看出来了,现在能多拖得一刻,就是一刻,要不然,江城伯处境堪忧。

    于是,他也做好了准备,准备加入战圈,做一个“路见不平”的侠客,帮言大山他们一臂之力。

    祝修远这边。

    激烈的厮杀声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

    就像催命符般。

    祝修远低头,看着紧紧贴着他的董淑贞,在这一刻,虽然事态紧急,但他却陷入了犹豫。

    特别是董淑贞觉察之后,也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那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有种莫名的神采,祝修远能够看出,董淑贞现在对他的依赖达到了一个最高值。

    她的夫君差点就死了,失而复得,所以倍加珍惜。

    董淑贞现在,恨不能变成一件衣服,穿在祝修远身上,为他遮风挡雨……

    所以这一刻,祝修远犹豫了。

    既不想让她分开,又不愿让她涉险。

    毕竟……那是二十多个身手高强的刺客啊。

    万一伤着她了该怎么办?

    围观人群中,那头领模样的人,再次紧握刀柄,他决定下一刻就跳出去帮忙。

    就在这一刻,忽然一声大吼,中气十足,也十分粗犷,更带着一种醉酒薰薰的意味,在众人头顶炸响。

    众人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董玉楼的第四层直坠而下,像是颗炮弹般,直接砸倒了三个刺客,他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那人落地并砸瘫三个刺客后,众人才听全他吼出来的话:“什么人在下面……好吵,打扰老乞丐吃酒……”

    不错,这人白发白须,浑身衣服破烂而邋遢,但慈眉善目,手里握着一只硕大酒葫芦,不是老乞丐是谁?

    数日前,老乞丐就吃住在董玉楼了。

    因董玉楼的菜肴,全是新式菜肴,极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董漱玉也成天在董玉楼忙碌,亲自下厨为他做菜的机会,倒是少了。

    于是,他老人家为了吃菜方便,干脆搬来董玉楼,每日里好酒好菜,简直不要太痛快。

    老乞丐真的吃醉了,他骑坐在三个刺客身上,半天爬不起来,并且看那样子,他还想干脆以三个刺客为床,就地睡觉休息了。

    “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师父,救救皇兄,那些刺客要杀了皇兄,师父……”

    顿时,董淑贞和李卿奴惊喜大叫,音量的分贝非常高。

    “刺客?”

    那老乞丐翻身爬起来,摇摇晃晃,努力的眯了眯眼,待看清楚正与言大山等人厮杀的人后,他大叫一声:“又是你们这群败类,找死!”

    话毕,老乞丐摇晃着身体,单手握着一只硕大酒葫芦,直接冲了上去……

    祝修远见老乞丐动手了,心里不由长舒一口气。

    围观的人群中,那位头领,立即止住冲出去帮忙的想法,并挥手,带着他的人逐步后退。

    这老乞丐很是邪门,能轻易的发现他们,所以只要有老乞丐在场,他们都不敢太过于靠近。

    老乞丐出手,自然非同凡响。

    只见他摇摇晃晃,好似醉汉走夜路般,突入刺客群中,也没见他怎么动手,刺客们手中的利刃,竟好似主动避开了他似的。

    老乞丐如入羊群,左冲右突,四下游走,竟将那群刺客一一撞飞。

    老乞丐看似醉酒,一幅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但他撞击的力道奇大,那些身手高强的刺客们,竟不能抗,像是断线风筝般四处乱飞。

    乱飞落地之后,竟站不起来了,接着他们似乎紧紧一咬牙,要碎什么东西的样子,然后整个人就软下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好,他们要服毒,快动手……”

    众位家将们一齐围拢上去,然而已经晚了,根本阻止不了。

    整个战圈的局势,有了老乞丐的加入,形势立即逆转。

    言大山他们,受此振奋,也更加勇猛,攻杀的手段如排山倒海,直杀的刺客们连连后退。

    而刺客们的后面,那老乞丐还在左冲右突,好似玩游戏的样子,接连撞飞一个个刺客。

    那些刺客根本不能抵抗,也无从躲避,手里的利刃,竟好似废铁般,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风紧,扯呼!”当二十多个刺客,就只剩下四五人之后,其中一人审时度势,大叫一声,然后当先往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其余四五位刺客,还能剩下来,也都是高手,见此忙改变方向,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突围。

    “休走!”

    言大山大叫一声,与其余的便衣一起,合力拦下了其中一个,逼得此人服毒自杀了。

    但是,其余的四五个,却是跑得没了踪影。

    因为他们本就是普通百姓的装束,一混入人流中,就难以觅其行踪。

    那老乞丐也没去追,他真的醉酒醉得太厉害了,刺客人都没了,他还在原地乱转了一阵。

    或许是没有受到反馈回来的力道,老乞丐醒悟过来,逐渐停下脚步。

    他眯了眯眼,四下一打量,见已无站着的刺客,他哈哈大笑一声,然后仰头栽倒,竟是就此大睡过去。

    围观的百姓中,那便衣打扮的头领,见老乞丐醉倒,根本无法追踪那些逃跑的刺客,于是他当机立断,吩咐他的人手,立即追踪那些逃跑的刺客。

    同时再次派人回去给寇婉婉传话。

    花满楼。

    那寇婉婉如往日般悠闲,看书弹琴,然后取出祝修远送给她的诗稿,细细研读一遍。

    看罢诗稿,再取来一本密宗,端坐于书案之后,百无聊懒的翻着。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小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祝修远在董玉楼前遇刺,差点被一柄匕首杀害,最后被言大山狠狠一撞,才将之救了下来……

    “什么!”

    寇婉婉乍听这条消息,整个人一跃而起,那本翻阅的密宗,都不知道被她抛到了哪儿,那个书案也受力倾倒。

    上面的书籍、密宗、笔墨纸砚等,散落一地。

    “你说什么,公子他……遇刺,还差点……”

    寇婉婉连跨两步奔来,扶着小环两肩,整个人都都急坏了,两眼散发阵阵神光,有凶狠,有担忧,更有愤怒。

    “小姐别急,祝公子洪福齐天,他那随从言大山救下了他,祝公子并未受伤,只是被言大山撞得晕了过去。”

    “另外小姐,那些刺客的目标,是梁国乾王,所以一击不中,刺客们就没再紧咬不放了,祝公子他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寇婉婉长舒了口气,松开紧抓着的小环两肩,背过身去,凝眉思索。

    “这些刺客,我们的人怎么没有提早发现?”

    寇婉婉很快冷静下来,秀眉紧蹙,她安排人观察祝修远的举动,除了她想随时掌握祝修远的行踪外,还有保护他的意思在里面。

    “小姐,据我们的人说,这些刺客很不简单,极善于伪装,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呃……小姐……”

    “有话就说。”

    “是,小姐,据我们的人推测,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应该是……宫主的人!”

    “嗯?!”

    寇婉婉两道秀眉顿时紧凑在一起,目光一凝,冷幽幽。

    小环稍稍抬头,看见寇婉婉这幅表情后,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她家小姐,是“少宫主”,在上面呢,还有个“宫主”。

    少宫主与宫主之间,历来不合,这一点小环是知道的。

    然而这次,宫主手底下的人,竟差点取了祝公子的性命……

    “吩咐下去,派出所有人,务必拿下那些刺客,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不是宫主的人!”寇婉婉吩咐。

    “是,小姐!”

    小环答应一声,忙立即下去安排。

    又过了一会儿,小环再次来报:“小姐,我们的人正待出手相助之际,那老乞丐忽然从天而降,三两招就撞飞了大部分刺客……”

    “我们的人不敢在那老乞丐面前过于显露,所以终止了出手相助的想法。”

    “可是,那老乞丐喝醉了酒,打跑刺客后,竟当即酣睡过去,我们的人当机立断,已对逃跑的数位刺客追踪了下去。”

    寇婉婉听罢,思忖一阵,然后吩咐道:“做的很好,这些刺客的身份,不仅对我重要,对公子也十分重要!”

    “让他们严密跟踪,随时回来回报。想必此时,此事已惊动了御林卫,这京城马上就要封闭了,他们应该逃不掉!”

    现实的情况,的确如寇婉婉所料的那般。

    乌衣巷董玉楼门口的刺杀事件,不仅关系到江城伯,还关系到梁国乾王。

    这两人都是重磅人物啊!

    江城伯乃陈皇身边的大红人,正当得势。

    而梁国乾王,更不用说,单单“梁国”二字,就能让大部分人腿脚发软。

    “强梁”的称呼,不是白来的。

    所以,乌衣巷遇刺之事,早就像潮水般往整个京城扩散,短短时间内,就已惊动了许多人。

    润州府衙,董诚接到消息后,吓得打碎了茶杯,然后立即带人奔赴现场。

    刑部刑狱司,那少司寇听闻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然后带着捕快赶来。

    御林四卫,听说有人当街刺杀江城伯和梁国乾王后,不由人吩咐,四位大将军立即下令,封锁全城。

    不放任何一个人出城,开始搜捕,再派人赶往现场。

    这么大的事件,自然也惊动了金吾卫,金吾卫驻防皇城,也加强了巡逻。

    自然,这事儿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入皇宫,被陈皇和尤贵妃知道。

    当时,陈皇正与尤贵妃一起饮酒作乐,乍一听这个消息,陈皇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随后,陈皇派出大量太监,到各个衙门、府邸中传口谕,宣众臣到谨身殿议事。

    乌衣巷入口,董玉楼门前,刺杀事件的案发现场,自然成了整个京城的风暴眼。

    各方人马都往这里赶。

    润州府衙的人马,刑狱司的捕快,御林卫,还有陈皇派出的金吾卫等。

    不过,最先赶到的,却是那梁国副使,带来数百的梁国兵卒,将这里围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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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 谋国

    “王爷!”

    梁国副使径直扑过来,好似号丧般,大哭大叫不止。

    此时,那群刺客或服毒自杀,或突围逃跑,李继业早已经安全了。

    不过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李继业似乎是被某刺客一拳打中,昏迷了过去,至今未醒。

    李继业就躺在那里,便衣团团护卫,只有李卿奴守候在旁。

    而祝修远他们,则开始研究那些刺客。

    不过人家都是刺客了,身上肯定干净得很,并未发现任何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但也不是毫无发现,言大山发现一个刺客的面目,与中原人不同,看起来……竟好似是西南高原上大蕃帝国的人。

    这倒是一个有意义的发现,祝修远他们都聚在那边讨论这个问题。

    恰在此时,那梁国副使带着人来了。

    他嗷嗷叫着,扑倒李继业身边,像是号丧般,令李卿奴眼皮都直跳。

    真是不吉利。

    不过也不好驱赶,这副使毕竟带人赶来了,他还是梁国的人……

    “江城伯!”

    那梁国副使嚎叫一阵,忽然站起身来,大叫一声,并转身盯着祝修远。

    目光如剑!

    他带来的那些梁国兵卒,也适时围拢过来,聚集在他身后,皆冷幽幽的看着对面的祝修远。

    “江城伯与刺客勾结,图谋我梁国使者的性命,罪孽深重,来人,先把江城伯拿下,待明日送回梁国,听凭陛下处置!”

    梁国副使大手一挥,就给祝修远带上了一顶“帽子”。

    话音一落,那些梁国兵卒,膀大腰圆的,像是一座座铁塔般,立刻便围拢过去,准备捉拿祝修远。

    “放肆!”

    “休想!”

    祝修远身后,那言大山和董淑贞立即跳出来,护在祝修远身前,直面走过来的梁国兵卒。

    同时,江城伯府的便衣家将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与梁国兵卒对峙。

    双方人马,虽然都停下了脚步,但那种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儿,却是陡然激增,眼见一场冲突即将爆发。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后退,生怕被沾惹上。

    “都给我住手!”

    剑拔弩张中,忽然响起一道厉声娇喝。

    却原来是李卿奴发现事态不对,她不得不站出来了。

    若任由梁国副使闹腾下去,恐酿出更大的事端。

    “刺客与江城伯无关,本宫亲眼所见,你等都退下!”

    李卿奴走上前来,她现在虽然鬓斜髻歪,衣服上还沾满了灰尘,但她缓步而来,不怒自威,拿出了身为梁国安乐公主的气势。

    梁国之人,民风彪悍,即便是闺中女子,也都会几手,更喜骑马射箭。

    李卿奴身为公主,更是个中翘楚。

    只不过在祝修远他们面前,李卿奴并未表现出那一面而已。

    就连她稍稍跳脱一点,她皇兄都会说教她,更不用说表现出尚武的一面了。

    可是现在,老虎不发威,恐怕就镇不住那些膀大腰圆的梁国兵卒。

    “公主殿下,此事实在蹊跷,这江城伯嫌疑太大……”梁国副使立即躬身垂手。

    而那些梁国兵卒,皆回身发愣,既不撤回来,也不继续去捉拿祝修远。

    李卿奴瞪了眼梁国副使,然后再盯着那些梁国兵卒,秀眉一杨,娇喝道:“本宫也是使者,你们不听使者之言,却偏听副使的命令,你们是要造反么?”

    “属下等不敢!”

    梁国兵卒们忙齐身后退。

    “公主殿下……”

    “你住嘴!”李卿奴像只发怒的母老虎,转身盯着梁国副使:“本宫记得,皇兄曾罚你不得允许,不得踏出驿馆半步!”

    “你现在为何在此?当皇兄的话是耳边风吗?”李卿奴不怒自威,气质拿捏得妙到毫巅。

    “额……这……公主殿下……”梁国副使支支吾吾。

    “江城伯,江城伯……”恰在此时,有三位太监赶来,一人在前,正是那张公公,后面还有两位小太监。

    这张公公的嗓门奇大,他一吆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扯了过去。

    “伯爷,陛下紧急召见……原来安乐公主和梁国副使也在,那咱家就不多跑一趟了,陛下也请安乐公主好副使入宫议事……”

    张公公一口气说完,就扶着腰连喘粗气。

    这件事很急,他是一路跑过来的,这可累坏了他。

    祝修远走上前来,对李卿奴拱手道:“公主殿下,此事蹊跷,我们不妨入宫,与众位仔细议一议……”

    “江城伯……”正式场合,李卿奴没在称他为师兄,“皇兄还未醒来,我需随时守候在侧,分不开身。”

    “公主殿下,那就属下去吧,公主殿下请放心,属下一定会逃回一个公道!”

    梁国副使一双鹰眼,死死盯着祝修远:“勾结刺客,暗害王爷之人,一个都跑不掉!”

    祝修远眉头稍稍一凝,也没放在心上,只说:“我看可以,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李卿奴想了想,梁国副使,毕竟是梁国副使,如今她又走不开,那就只能如此了,于是点头同意。

    祝修远对董淑贞她们简单交代一番,就准备与梁国副使一起,入宫讨论此事。

    这个时候,董诚带人赶到了。

    待弄清楚情况后,董诚也跟着一起入宫,因为董诚乃润州府尹,京中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他责无旁贷,也在受邀入宫议事之列。

    众人刚刚走了两步,那少司寇带着捕快也赶到了,众人交谈两句,少司寇也跟着入宫。

    于是,祝修远、董诚、少司寇、梁国副使等,在张公公的引导下,直往皇宫赶去。

    与此同时。

    朝中大臣,诸如国相李忠、六部尚书、钟山王、京城附近各军主将,以及其他一些相关的衙门主官等,也纷纷往皇宫里赶。

    而那驻防京城的御林卫,则倾巢出动,封闭城门,并大举搜捕,闹得城中人心惶惶。

    人人都回到家中躲起来,生怕惹祸上身。

    整个京城,一时间,竟万人空巷,恍若战时来临的情形。金陵王府。

    那金陵王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喜过望。

    急忙赶来府中客厅,着人去请他那亲弟弟会稽王,及府中谋士陈东义,在客厅议事。

    不一时,谋士陈东义赶来,但下人却说会稽王不在府中,不知去哪儿了。

    于是金陵王便不去管会稽王,只和陈东义商议。

    “先生,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

    金陵王当真畅快,笑得前仰后合。

    “不说那祝修远,差点被刺客杀死,单单就是那梁国乾王,与他同游,竟差点在董玉楼门前被刺杀之事,就够祝修远喝一壶的!”

    “先生,你历来足智多谋,请先生好生为本王谋划,如何借助此事,将祝修远一军,如能彻底扳倒他的话,那就更好了!”

    金陵王脸上挂着畅快的笑容,期待的看着陈东义。

    陈东义眼皮跳了一下,并不急于说话,他只一手捻须,一手负在身后,转过身去,走了好几步。

    看起来是在思考。

    金陵王并未打扰,只在旁安静的等待。

    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啊,他暗中决定,定要抓住这个时机,好好的坑祝修远一把。

    陈东义单手捻须,走了好几步后,忽然回身,捻须的手动作一停,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并掷地有声:“不,王爷,我们不应该坑害那江城伯,反而还要大力帮他一把,助他度过此次难关!”

    啥?

    金陵王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这话听在耳中,怎么感觉不对?

    他不由用手掏了掏耳朵,认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你……”

    掏了两下耳朵,金陵王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陈东义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不由紧皱了眉头,盯着陈东义,满脸的不可思议。

    要不是因陈东义曾提出过“迎娶梁国安乐公主以获得梁国帮扶”的策略的话,金陵王早就勃然大怒了。

    虽然,迎娶安乐公主的策略,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实现,因为他就连接近安乐公主都不可能。

    但是,这个策略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他那外公李忠,还有母亲李皇后等,都认为此举大有搞头。

    “王爷,请听小人细细说来。”

    “好,先生请说。”

    金陵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他倒是要听听,陈东义如何说服他。

    “王爷,小人之所以建议王爷帮江城伯一把,原因有二。”

    “其一,是为了博得那安乐公主的好感。”

    “嗯?”金陵王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说来?

    “王爷请想,那梁国乾王,与江城伯称兄道弟,私交甚好。而那安乐公主,与江城伯之妻也是私交甚笃,她们都是以师姐妹相称呼的。”

    陈东义一手捻着胡须,一边缓缓道来。

    “嗯,不错,本王亲眼所见,先生所言非虚。”金陵王点头。

    “正所谓爱屋及乌,那安乐公主,虽然不可能嫁给江城伯做妻,但有了这两层关系,安乐公主与江城伯之间,交情也必然深厚!”

    “并且啊,安乐公主私下也称江城伯为‘师兄’的。”

    金陵王点头,虽然他不喜安乐公主与祝修远过于亲近,但陈东义所说的,也是事实。

    “此番遇刺,虽然那梁国乾王差点命殒当场,但小人听说,那江城伯也差点被一柄匕首刺死,辛得一个随从搭救,方才得以活命。”

    “如此一来,那安乐公主一定不会认为,江城伯与刺客有任何勾结,她会认为江城伯是无辜的!”

    “那么,如果王爷此去朝堂,誓要坑害江城伯的话,必然也会招致安乐公主的厌恶!”

    “若王爷招了安乐公主的厌恶,那王爷的大计,将更加难以实施,对王爷的未来没有一点好处,甚至于,迎娶安乐公主的计划,将会彻底泡汤!”

    “嘶!”

    金陵王吸了口冷气,似乎意动,但并未发话。

    陈东义微不可查一笑,又接着说:“第二点原因,则与陛下有关。”

    “哦,此事关父皇何干?”

    “王爷请想,陛下为何宠信江城伯,江城伯又何以成为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嗯……”金陵王一楞,他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过这是显而易见之事,他想了想,就说道:“祝修远……先有瘟疫防治之法,后又以神雷等新式兵器,阻五万燕军于城下……”

    “因多重功劳累积,所以父皇封祝修远为伯爵……”

    金陵王一边说,脸色逐渐暗淡下去。

    若论才能,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江城伯啊!

    “王爷说得不错,后面江城伯组建神雷军,创办神雷坊,筹办武举……种种事件,其实都是得到了陛下的首肯的,那王爷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要首肯这些事?”

    “呃……这……还请先生赐教。”

    “因为陛下要强军,打造出一支类似江州守军的军种来!”

    陈东义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王爷,区区数千江州守军,使用了神雷,竟能硬抗五万燕军十日,王爷试想,若这种军种有一万呢?三万呢?五万呢?”

    “嘶!”

    金陵王再次吸了口冷气。

    这种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如今经陈东义一提,他仔细一琢磨,貌似明白了,陈皇为何会重用祝修远了。

    “王爷,以小人推测,待神雷军练成,恐将不惧梁国之兵!”

    “这么厉害?”金陵王被吓到了。

    “不错,正是因为这一点,陛下才会不予余力的支持江城伯!换句话说,陛下绝不会轻易放弃江城伯的!”

    “况且,此次刺杀事件,从种种迹象来看,都与江城伯无关,那陛下铁定会保住江城伯的。”

    “若王爷此去朝堂,要坑害江城伯,势必与陛下走到对立面,此举将招致陛下的不喜!”

    “相反,若王爷支持江城伯的话,就将与陛下站在一条线上,如此一来,可获得陛下的青睐,于王爷的大业有大大的益处!”

    “王爷,以上两点,就是小人认为,应当帮江城伯一把的两点原因了,请王爷决断!”陈东义深施一礼。

    金陵王沉吟半晌,然后两手亲自扶起陈东义,笑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啊,本王险些酿成大错!”

563 枪口

    他们这是要置祝修远于死地啊!

    祝修远凝眉,稍稍侧头,将整个朝堂扫视一遍。

    这诺大一个朝堂上,上百文武,竟有七八十之数都出来附议了。

    文官那边,还待在原位的,就只有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及其铁杆心腹,然后是润州府府尹董诚,刑狱司少司寇等。

    最后还有一个是……金陵王?

    祝修远稍稍诧异,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金陵王竟然没有抓住?

    然后是武官这边,除了钟山王及其铁杆心腹外,其余之人,包括韩清山在内的御林卫大将军等,都出列附议了。

    因筹办武举的缘故,通过武举,选拔军中军将,可谓是打破了铁一般的军将世袭制度。

    他们这些武将,都在心里记恨祝修远呢。

    所以从表面上看,祝修远处境堪忧,满朝文武,竟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不喜欢他……

    大殿正中间,大臣们的狂欢,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他们群情激动,左一个“贬斥江城伯”,右一个“臣等附议”,闹哄哄,乱麻麻,竟好似菜市场似的。

    这种情况,也像是逼宫!

    大臣们越来越放肆,一边激动的奏请,一边还逐步上前。

    他们与御阶之上陈皇的距离越来越短……

    简直目无尊上!

    陈皇兀自紧紧闭目,两手抓着龙椅扶手,端坐在那里,众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而他旁边的尤贵妃,也是一脸担忧,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大殿下面,激愤的大臣仍在唾沫横飞,声威越来越大,众口一词,几乎已将陈皇及祝修远他们淹没其中。

    而那少数还保持在原位的大臣们,则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似乎保持了完全的中立,既不出列声讨,也不帮祝修远说话。

    就只有董诚和杨廷玉,两人出来帮祝修远说了几句话,但是,他们两人势单力孤,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遮盖。

    至于钟山王,他倒是老神神在,立在那里,正闭目养神。

    钟山王对祝修远,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他先前大力支持武举,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武举可以让陈国更加强盛。

    现在武举也完了,就连他都知道怎么筹办了,所以祝修远,在钟山王眼中,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大臣们的狂欢愈加热烈了,他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靠前,最后竟然越过了排在第一位的国相李忠及钟山王。

    这就是群体的力量,他们忘乎所以了。

    但此时,恰逢那钟山王睁眼,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越过雷池的大臣们。

    钟山王顿时勃然大怒。

    他们声讨江城伯可以,但现在竟目无尊上,胆敢逾越雷池,逼近御阶,他们要干什么?

    造反吗?

    钟山王其实是个坚定的保皇派,一切都已陈皇的利益为准。

    就比如说在对待武举这件事上,钟山王原本也是反对的,因为武举,可能会引得各军中不稳。

    但等他了解清楚武举的好处后,钟山王立即改弦更张,坚定拥护武举。

    至于各军中的利益,在钟山王眼中,哪有陈国和陈皇的利益更重要!

    现在,这些激动的大臣们,在朝堂之上,竟逐步靠近御阶,甚至都越过了他和国相李忠的位置……

    在钟山王看来,这就是对陈皇及朝廷的一种冒犯。

    所以顿时之间钟山王怒了!只见他两眉一杨,虎目一瞪,霸烈之气散发,其声如狮吼,大吼道:“尔等止步,上前作甚,欲登上御阶取而代之吗!”

    钟山王的声音真的太霸气了。

    加之他执掌京营,在朝中积威过甚,他那一瞪,就像是一只猛虎窥视在侧。

    这种霸烈之气,立即便镇住了逾越雷池的大臣们。

    他们口中的慷慨激昂,立即止住,像是齿轮被卡住。

    他们惊恐的看着钟山王,再低头往下,看向自己腿脚所处的位置。

    待发现他们竟来到这个禁忌的区域后,他们这些逾越了雷区的大臣,腿脚顿时便颤抖起来。

    并艰难的挪动脚步急速后撤。

    同时,随着钟山王一声大吼,那龙椅之上的陈皇也已睁开了眼。

    他居高临下,一眼便瞧见了那些逾越了雷区的大臣们。

    朝堂之上,最重礼仪。

    什么人该站什么位置,出列奏请的大臣,又该站在什么位置,这些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容不得一丝错误。

    可是现在,这些大臣兴奋得过了头……呃,也有可能是被后面的大臣挤上前来的。

    反正不管如何,他们不仅越过了奏请的规定区域,甚至还上前,越过了钟山王及国相李忠的站位。

    李忠及钟山王,乃文武之首,但凡在朝堂上,他们的位置是最靠前的,也是离陈皇的御阶最近的位置。

    那些激动的大臣,竟跑到了李忠及钟山王之前,这……

    被钟山王吼破了胆后,那些大臣们顿感晴天霹雳,纷纷急速后撤,导致大殿中形成了一种拥挤的情况。

    同时,大臣们的疯狂奏请,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大殿中都清净了不少。

    尽管,这些大臣在急速后撤,但他们逾越雷池的举动,却是被高高在上的陈皇亲眼瞧了去。

    霎时间,陈皇怒不可抑!

    他原先被梁国副使威胁,肚子里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些赶着趟来“逼宫”他的“自己人”,竟胆敢目无尊上,逾越雷池!

    陈皇生性本暴虐,他先前之所以克制自己,乃是顾及梁国强大的武力。

    可是……这群大臣,陈皇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再者,做了大半辈子皇帝的陈皇,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越是这种时刻,越是不能软,必须要硬起来。

    梁国副使背靠梁国,陈皇不敢动,但他要硬起来也并非只能对梁国副使硬。

    这些跳出来的“老鼠”,来的正好,陈皇正需要一些人来立威。

    好教梁国副使及其他人瞧瞧,他作为陈国的一国之君,也是能定人生死的。

    这群大臣,正好撞在枪口上,可谓凄惨。

    “放肆!”

    陈皇稍稍酝酿了一番,陡然拍案而起。

564 打

    他因常年沉湎酒色,声音的威力自然远远不比钟山王,但他同时也拍案了。

    两个声响叠加,自上而下传来,殿下众臣听在耳中,也着实震撼。

    有种天威浩荡的感觉。

    这其实也与大殿的设计有关,站在御阶之上说话,声音自带放大效果。

    果然,陈皇这一手镇住了殿中所有人。

    那些逾越了雷池的大臣,及后面的大臣,还有祝修远、李忠、董诚、钟山王等,心中都不由狠狠的颤了一下。

    另外,那梁国副使,立在大殿中间,他虽然身形挺拔,但陈皇这声“放肆”吼出来,也让他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

    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啊!

    不过为了自己及梁国的颜面,那梁国副使还在死撑着,表面装出一种风轻云淡的表情。

    “来人,把方才走上前来的大臣通通拿下!”

    陈皇展现暴虐的一面,直挺挺立在龙椅之前,遥手往下一指。

    话音一落,早有一群金吾卫涌入,金盔金甲,不有分说,径直将那些大臣一一拿下。

    祝修远从旁看去,金吾卫竟一下子就拿住了十多位大臣。

    这些大臣,都是无意识或者被挤得越过了雷池的人。

    “陛下饶命,臣等万死,陛下饶命……”

    这些大臣被拿住,自然连连求饶,哭喊声震天。

    他们估计也自知,这下是撞到枪口上了,心里怕得厉害。

    “拖出去,殿外庭仗,每人一百大板!”

    陈皇面不改色,随手一挥,但他口中吐出来的字,却瞬间令满朝文武变色。

    一百大板啊!

    这些大臣都不是年轻小伙了,哪里能够经受得住,陈皇这是要他们的命!

    祝修远噤若寒蝉,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了皇权的霸道。

    陈皇要打杀了这些大臣,只需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点出打杀他们的具体原因……

    钟山王、杨廷玉、李忠等,也是噤若寒蝉,静静的立在原位。

    而那十多个大臣,瞬间崩溃,哭爹喊娘,高声求救,体若筛糠!

    “陛下,饶命……”

    忽然,有三五个大臣跪下求情。

    然而,他们话都还没说完,陈皇再次淡然一挥手:“有求情者,视为同犯,把他们拉下去,也打一百大板!”

    “陛下!臣等冤枉啊!求陛下饶命……”

    这三五个大臣傻眼了,连声求饶,在大殿之上做狗爬状,跪行上前,妄图求得饶恕。

    但是,那些粗壮的金吾卫,可不给他们时间。

    与那十多个大臣一起,都被金吾卫们押解至殿外,准备行刑。

    “暴君,昏君……”

    “哈哈哈哈……我等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昏君。昏君……”

    大殿之外,已有人洞悉此行必死不可,心态彻底蹦了,于是临死之前,不由破口大骂。

    “凡辱骂君上者,抄家灭族,暴尸三日,挫骨扬灰!”

    陈皇冷着一张脸,又是随手一挥,决定了这些大臣们族人的命运。

    这谨身殿非常巨大,陈皇的话,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传播到罪臣们的耳中。

    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呈口舌之快。

    不过,当有太监将陈皇“抄家灭族,暴尸三日,挫骨扬灰”的口谕宣读后,那些罪臣们顿时哑火了。大殿之外死一般的安静。

    不过数息之后,怒骂诅咒之声又再响起。

    他们这是彻底豁出去了,反正都要被抄家灭族,就算他们现在住嘴,也不可能改变,那还不如在临死之前,先骂个痛快。

    紧接着,阵阵木板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就传入大殿,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闷哼与惨叫之声。

    极为凄惨!

    整个大殿中的臣子们,都是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吓坏了都。

    渐渐的,大殿外的闷哼与惨叫之声,逐渐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祝修远默默计算着打板子的次数,现在也不过才五十多板而已……

    行刑的金吾卫,想必是各中行家里手,他们知道陈皇要这些人死,自然是下了狠手——

    将那些大臣活活打死。

    不过五十板子之后,殿外那啪啪啪的声响依旧没有停止。

    即便被打死了,也必须凑够一百大板之数。

    祝修远不由咧嘴,心中颇受震动……

    不一时,啪啪啪的打板子之声停止,已然满了一百之数。

    殿中群臣,顿感轻松,长舒口气,那啪啪啪的打板子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真的是一种煎熬。

    负责行刑的金吾卫进殿汇报,十多个大臣,已然悉数咽气,没有一个撑下来。

    陈皇只挥了挥手,不再理会此事。

    他心里那把火发泄了出去,果然痛快了不少。

    陈皇重新在龙椅上坐下,扫视一遍殿中群臣,问道:“贵副使的请求,还有国相的意见,朕都知道了。”

    “还有没有不同意见的?有的话就尽管提。”

    陈皇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话音一落,董诚第一个出列,为祝修远辩解。

    接着是杨廷玉,及杨廷玉的铁杆心腹等。

    那刑狱司的少司寇也站出来说好话。

    不过这些人加起来,也还不及拥护李忠的大臣的一个零头,太势单力孤了。

    身为武官之首的钟山王,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只立在那闭目养神。

    眼见朝堂局势即将陷入僵局。

    忽然,先前始终没有任何表示金陵王,他竟在此刻动了。

    现在的朝堂中,安静的出奇,任何人员的走动及说话声,都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金陵王一动,顿时牵动了殿中所有人的视线。

    李忠的拥护者们,心里自然开心。

    哈哈,金陵王也即将加入他们了,他们知道,金陵王与江城伯素来不合,此番站出来,必然是落井下石的。

    而董诚、杨廷玉等,则脸色黯然。

    祝修远本人,也不对金陵王抱有任何希望,自打他入京之后的第二天开始,就与金陵王结了梁子。

    后来,双方也或明或暗的交锋过几次,每次都以金陵王的惨败而告终!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金陵王必然紧紧抓住,疯狂的落井下石!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高高的御阶之上,陈皇眉头一挑,他自然知道金陵王与祝修远不合,诶……

565 让开

    旁边的尤贵妃,也是秀眉一蹙,她是怎么看这金陵王,都不觉得顺眼……

    “父皇,针对此事,儿臣也有话要说!”

    牵动所有人视线的金陵王,走到大殿正中间,拱手持礼,他的声音比较淡定,好似胜券在握。

    李忠的拥护者们见此,嘴角不由挂上一抹微笑。

    哈哈,得此力助,此次当能彻底扳倒这该死的江城伯!

    尽管方才陈皇立威,活活打死了十多个大臣,但这也不能改变他们的立场。

    他们就是要扳倒祝修远!

    祝修远来京之后,先是弄出个“三大案”,然后又炮制出一个什么“武举”,可算是将满朝文武都得罪遍了。

    满朝文武们,从来就没有想像在这般,痛恨同一个人!

    江城伯祝修远,简直就是满朝文武的公敌。

    “皇儿但说无妨!”

    陈皇面无表情,忍着心里的愤怒,同时也在快速思考,到底该如何解决当下的困局。

    交出祝修远,就等于他的梦想破碎,先前的努力也白白浪费……

    陈皇心里不甘啊。

    “父皇,儿臣不赞同国相大人之言,儿臣认为,江城伯与此事无关,他是冤枉的!”

    金陵王掷地有声,言之凿凿,声音非常洪亮。

    嗯?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懵逼了。

    什么?

    金陵王竟然为江城伯开脱?

    他们没有听错吧?

    御阶之上的陈皇,眉头不由再次一跳,他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忠的拥护者们,嘴角那丝微笑顿时僵硬,目光中透着疑惑,盯着金陵王,满脑子的不相信。

    那梁国副使,也是眉头一动,他心里也是一片迷糊,按照他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金陵王与江城伯乃是死对头,怎么现在……

    董诚、杨廷玉等,也是一脸错愕,完全没有想到啊,这金陵王竟然……

    莫非这是一个阴谋?

    祝修远这样想到。

    因为这事儿非常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情理,完全不可能嘛!

    所以金陵王一句话之后,满殿皆静。

    众人都盯着他,不明所以,也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去。

    “首先一点,此次刺杀事件,乃燕国在后面主导,儿臣也认同这一点!”

    金陵王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等待他说话,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哈哈,犹如众星捧月啊。

    因此金陵王愈加满意,觉得听从陈东义的建议,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但江城伯乃燕国奸细的说法,儿臣不敢苟同,相反,儿臣还以为江城伯是被陷害了,若父皇答应交出江城伯,就是中了燕国的一石二鸟之计!”

    金陵王侃侃而谈,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直至此时,殿中众人方才彻底反应过来,这金陵王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正的再帮江城伯开脱。

    天,怎么会这样?

    陈皇与尤贵妃交换了下眼神,皆不可思议。

    默默立在原位的国相大人李忠,不由狠狠一挑眉。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作为外公,竟有些看不透他这外孙了。

    李忠的拥护者们,嘴角那丝僵硬的微笑,已经完全消失,同时将心态转变过来,热切的眼神陡然之间就变冷了。

    金陵王既然为江城伯开脱,那就休怪他们也将金陵王纳入敌人的范围。

    而董诚、杨廷玉等,则是惊喜,没想到啊,这金陵王果然在为祝修远说话,这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该高兴的事。

    但对祝修远本人来说,他不由紧紧的蹙紧了眉头,没道理啊,真是怪哉。

    想不通,祝修远便不再纠结,他准备随机应变。

    “如何一石二鸟?”有人不客气的问道。

    “呵呵,张大人,燕国的一石二鸟,一石,便是本次刺杀事件。二鸟其一,若我大陈不交出江城伯,则梁陈两国之间,必起刀兵,如此一来,他燕国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二鸟其二,若交出江城伯,则我大陈就损失一位能臣!众所周知,那瘟疫防治之法、神雷、武举等等,皆出自江城伯!”

    “不瞒诸位,本王其实也十分痛恨江城伯,恨不得将他踩在脚下。但是,此事已经超越了个人恩怨,事关我大陈的国运!”

    “兹事体大,本王不得不抛弃个人恩怨,以国事为重,若我大陈失了江城伯这样的栋梁之才,那我大陈必将衰落!”

    “张大人,这就是燕国的一石二鸟之计,无论父皇交出或不交出江城伯,于我大陈都极为不利!”

    “而据本王所知,本次刺杀事件,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江城伯与此事有关!”

    “怎么没关?那个地方是江城伯带去的,案发地点也是董玉楼门前,那时江城伯府的产业!”有人语气不善。

    “哦,李大人,那个地方是江城伯带着去的,还有那地方是江城伯府的产业,就能说明江城伯与刺客勾结,是燕国奸细吗?”

    金陵王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他现在有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这种感觉简直太好了。

    “敢问刑部少司寇大人,仅凭以上两点,是否就能断定江城伯有罪?”金陵王看着少司寇问道。

    “自然不能!最多只能说明江城伯有很大的嫌疑而已。”少司寇声音很大。

    其实这句话,他方才也说过,但几乎没人听,被淹没了。

    但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这金陵王,好像不一样了,他吸引了所以人的注意力,导致他的这句话终于有人听了。

    “呵呵,既然都不能定罪,那就说明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表明江城伯与燕国有染!你们仅以莫须有的罪名,就对江城伯喊打喊杀!”

    “而本王方才说过,这不过是燕人的一石二鸟之计而已,此事本与江城伯无关,你们却生生扯上江城伯,逼得父皇踏进这一石二鸟的阴谋之中!”

    “依本王来看,你等才是燕国的奸细!”

    金陵王摇手一指,掷地有声!

    “你……胡说!”

    李忠的拥护者们不由后退一步。

    他们将眼睛瞪得很大,面色惊恐。

    “此次刺杀事件,还未查明真相,你等就使劲儿往江城伯身上泼脏水。众所周知,江城伯乃我大陈的栋梁之臣,极得父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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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 公主

    “此事一旦牵涉到江城伯,无论父皇交人还是不交,于我大陈都无一丝益处,反而在燕国来说,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你们说,你们强行往江城伯身上泼脏水的恶举,是不是在助纣为虐?是不是在帮燕国的忙?你们又是不是燕国的奸细?”

    金陵王“咄咄逼人”,每说一句,就前进一步。

    对面的大臣则后退一步,面色惊慌失措。

    “即便,你等不是燕国奸细,但你们不顾我大陈安危,不顾大局,公报私仇,执意往江城伯身上泼脏水,全然不顾江城伯乃我大陈说的栋梁!”

    “就算你们不是燕国奸细,也枉为人臣,不配穿这身皮,脚踏这大殿的地板!”

    金陵王把话说完后,整个大殿中都安静了。

    众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御阶之上,陈皇是第一次,看见金陵王的背影如此入眼,没有让他产生厌恶的感觉。

    另外,李忠、董诚、祝修远等人,也是心思各异。

    “可是……刺杀事件真实发生了,那梁国使者至今未醒,梁国的怒火,需要平息……”

    那群被金陵王逼得连连后退的大臣中,有人不服。

    “梁国的怒火,呵呵,自然需要平息!”

    金陵王自信一笑,转过身来,面朝梁国副使一拱手:

    “敢问贵副使,能够平息贵国怒火的,究竟是刺杀事件的真相,还是单纯只是江城伯的人头?”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中的人面色都是一变。

    陈皇脸上闪过一抹微笑,以及一丝赞赏之色。

    那国相李忠,双眉不由一凝。

    其余之人,面色也是各异,有紧锁眉头的,也有面露微笑的,不一而足。

    而当事人祝修远,不由再次对金陵王刮目相看。

    毫无意外,金陵王这句话,问得太有水平了。

    那梁国副使,眉头也是一皱,他心里的想法自然是“单纯祝修远的人头就可以了”,但是,此话决不能说出口。

    他只能说:“自然是刺杀事件的真相!”

    “既然刺杀事件发生在我陈国……”

    这时,陈皇再次长身而起,并缓步走到御阶之下。

    “那我陈国责无旁贷,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给梁国使者及梁帝一个交代!”

    “不过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谁也不许乱动!”

    陈皇的气势陡然爆发,他似乎用尽了全力来吼出这最后一句话。

    陈皇,毕竟是堂堂一国之君。

    他这掷地有声的话一说出口,那几乎就这样定了。

    接着,陈皇看向金陵王,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皇儿今日表现不错,能放下个人恩怨,为大局着想,皇儿真的长大了!”

    这是……夸奖?!

    天啦!

    金陵王瞬间激动坏了,不能自己,手脚四肢都在哆嗦。

    记不得有多少年了,陈皇是第一次对他如此温和的说话,还是夸赞的话语……

    天啦!

    金陵王的小心肝儿砰砰乱跳,这是一种久违的美好体验。

    他竟然被父皇夸赞了……

    数息后,金陵王逐渐冷静下来。这人一冷静下来,金陵王就不由在心里大赞陈东义的谋划。

    这次帮祝修远一把,果然能得到父皇的青睐!

    “儿臣身为大陈皇子,当为国出力,当为父皇分忧,此乃儿臣分内之事!”金陵王压制着心内的激动。

    “嗯。“

    陈皇点头,十分满意金陵王的态度。

    “那此事究竟如何处理,不知皇儿是否已有良策?”

    一听这话,金陵王赶紧收起心里的激动,脑袋里闪过陈东义对他说的话。

    当下没有任何迟疑,他拱手道:“父皇,此次刺杀事件,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江城伯是同谋之一,但是他嫌疑最重。”

    “所以儿臣认为,可限江城伯三天内查明案情真相!若江城伯能在三天内查明真相,自然是好,若不能,那……儿臣也没有何话说了。”

    限三天内查明真相?

    众人眉头都是一跳,不过也没人出来反对。

    陈皇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梁国副使:“贵副使意下如何?朕在此可以保证,三天之后,必定给梁国一个交代!”

    “这……”

    梁国副使迟疑,眉头紧锁。

    从金陵王问出那句“敢问贵副使,能够平息贵国怒火的,究竟是刺杀事件的真相,还是单纯只是江城伯的人头?”之后,他就入了套,再无爬出的可能了。

    当庭广众之下,梁国副使必然只说“需要真相”的话。

    既然需要真相,总得给人家时间去查吧!

    梁国副使陷入两难,他心里还在挣扎……

    “陛下,陛下,梁国安乐公主求见……”

    此时,有太监传来一个消息。

    “哦,安乐公主必然是为了此事而来,宣!”

    陈皇当即撇下梁国副使,径直走上御阶,在龙椅上端正坐下。

    安乐公主,也是梁国使者,而这位副使,仅仅只是一个副使而已。

    既然正牌使者来了,自然是与正牌使者谈,这什么副使,还是滚一边去吧!

    梁国副使,李忠,极其拥护者们,面色再次一变。

    众所周知,那安乐公主与江城伯的妻子私交甚笃,肯定会偏袒的……

    董诚、杨廷玉等,则重重的松了口气,只要安乐公主一来,虽不敢说这件事儿就这么完了,但至少今日必然无碍。

    不一时,那李卿奴进得大殿。

    祝修远看去,只见她已换了一身衣服,发髻等也重新梳理过,再现端庄气质。

    话说李卿奴护送李继业返回驿馆后,亲自守护一阵,请来大夫诊治,大夫说无碍后,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一放松下来,立即便想到今日陈国的朝堂上,恐怕祝修远的处境堪忧。

    于是她仔细吩咐一番,赶紧换了衣服,入得宫来,准备助祝修远一臂之力。

    李卿奴缓步走进谨身殿,与祝修远暗中交流了眼神,然后见过了陈皇。

    陈皇以礼相待,然后亲自将方才朝堂商议的结果讲出,然后请她决断,是否同意限期三天破案的办法。

    陈皇在讲述的时候,还着重提了一下金陵王。

    李卿奴得知这竟是金陵王的力挽狂澜后,诧异的盯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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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