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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00 诸王

    先是临海王,他亲自带着贺礼前来,整个人都笑呵呵,拍着祝修远的肩膀,连说:“不错!”

    接着是几个宫里的小太监,代表尤贵妃而来,送来了贺礼,不过太监们放下礼物就走了,说是要回宫复命。

    然后,又来了一大帮贵客。

    他们是杨廷玉的亲信手下,钟山王的亲信手下,以及董诚的僚属等等。

    这些人的身份,虽然比不得鄱阳王等尊贵,但他们是杨廷玉及钟山王的代表,也不可怠慢。

    最后,又来了四位贵客,这四人,出乎了祝修远及大部分人的预料。

    竟是江都王、燕国四皇子赵普、金陵王,及会稽王等四人!

    来者是客,并且这几人的身份都不简单,一水的王爷、皇子,于是祝修远也迎出店外,亲自去接。

    “江都王,小店开业,竟劳烦王爷亲至,真是不该……”

    祝修远迎出店外,先对上走在最前面的江都王。

    他拱手客气,笑容满面,他虽然不喜江都王,但在这种时候,来者是客,必须笑脸相迎。

    “江城伯客气了,江城伯的酒楼开业,本王不可不来。那贞酒、玉酒,本王可是嘴馋已久了,哈哈哈……”

    江都王身材魁梧,哈哈大笑,笑声雄浑有力,自带一种气势,令人生畏。

    祝修远与之客气两句,然后走到赵普面前。

    他脸上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拱手道:“四皇子殿下,好久不见了,数月前在江州,下官惊闻殿下染病,竟差点仙去,下官可是担心得紧……”

    “劳江城伯挂心了,不过,江城伯所听到的恐怕是传言,本皇子一直都很好!”

    赵普面阔四方,膀大腰圆,浑身一种军武的气息。

    与江都王相比,赵普身上的煞气更重。

    “哦,那下官给殿下陪不是了,误听传言,真是不该。哈哈,四皇子殿下今日能来,下官心里真是高兴,待会儿殿下可得多饮几杯!”

    “那是自然,本皇子对江城伯亲手酿的美酒,可是嘴馋已久……不过,似江城伯这样的人才,却跑去酿酒,真是大材小用!”

    赵普两眼一咪,爆出阵阵神采,盯着祝修远,就像盯着一件“蒙尘”了的绝世宝贝般。

    祝修远与之闲扯两句,又走到金陵王与会稽王两人近前。

    他两手一动,准备拱手见礼,可是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挺了挺腰,准确来说,是挺了挺束在他腰上的那根腰带。

    随后,祝修远两手复归原位,也不见礼,直挺挺的面对金陵王和会稽王,笑道:“两位王爷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金陵王眼角抽了抽,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指责祝修远失礼了。

    再怎么说,他都是堂堂亲王!并且,金陵王极为看中自己的身份与颜面,这是他的逆鳞……之一。

    可是他猛然反应过来,这祝修远,束上了那条腰带,就可以不给任何人见礼的……

    一想到这点,金陵王的屁股就隐隐作疼。

    “呵呵,好说好说……”

    金陵王随口敷衍,祝修远不见礼,他也不还礼。

    再说,金陵王来此,并非真心道贺,而是因为安乐公主李卿奴的缘故。

    他还没有放弃迎娶安乐公主的想法!

    自那日被棍棒赶走后,金陵王回府,痛苦了一夜。可是第二天,他又奇迹般的恢复了信心,迎娶安乐公主的想法,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还愈发强烈。

    只是苦于无法见到安乐公主,无法献殷勤,也无法提前留下个好印象,他唯有叹气。

    直至金陵王得知,安乐公主将要来参加董玉楼的开业……

    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祝修远邀请众贵客进店。

    进得店中,与鄱阳王、震泽王、李继业等会面,自然又是一阵寒暄客套。

    那燕国四皇子赵普,除了江都王外,没人喜欢他。

    鄱阳王、震泽王等,因恼赵普曾率领大军进犯陈国边界,搞得陈国民不聊生……

    自然,他们对赵普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双方言辞犀利,暗中交锋,针尖对麦芒,颇为激烈。

    梁国乾王李继业,对这些人通通都没兴趣,他只跟在祝修远身边,与之聊着。

    对其他人的“搭讪”,置若罔闻,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众人都知晓梁国的厉害,李继业如此傲然,自是有所依仗的,他们也就呵呵一笑,不再纠结此事。

    不过唯独江都王是个异类,他对什么梁国啊,什么梁国使者啊,不屑一顾!

    所以江都王并未主动过来“搭讪”李继业,只在一旁冷眼旁观,表情冷峻。

    至于金陵王和会稽王两兄弟,自打进来后,就四下张望,贼眉鼠眼,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不过他们颇为失望,转悠了一圈儿,硬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见的那个人。众客齐聚,热闹一阵,时间却是非常接近午时了。

    于是祝修远便邀请众位贵客,来到店外街道,准备观看董玉楼的“揭牌”仪式。

    “董玉楼”三个字的黑漆金字招牌,早就悬挂上去了,但蒙了一层红色的绸布。

    需在开业前,将绸布拉下来,以此完成开业的仪式。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简单。

    祝修远原本还计划着,弄一个剪彩的仪式,不过后来又否掉了,因为这个仪式太奇怪了,这古代的人,恐怕会看得不明就里,那还不如不弄。

    董玉楼门面前的街道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除了一大早就赶来的食客,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

    他们挤在一起,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并且随着祝修远他们出来,众人知道即将要“揭牌”了,于是激动起来,刹那间,这街道上人声鼎沸……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

    忽然,董玉楼的掌柜走到牌匾之下,连连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位掌柜自然不是董漱玉,而是一个中年男子,是从董氏茶庄抽调过来的人。

    随着掌柜两手下压,众人的哄闹渐渐安静。

    “鄙店,今日正式开门营业,承蒙关照,感谢诸位贵客的到来,我们有梁国乾王、梁国安乐公主、鄱阳王……”

    掌柜将众贵客的名头念了一遍,从李继业,到金陵王、会稽王等等。

    每念到一个名字,众食客就爆发一阵欢呼。

    他们这是惊讶,更是自豪。

    谁能想到,一座酒楼开业而已,竟有这么多位大佬齐至……

    加之期待已久的贞酒、玉酒等,即将要品尝到了,众人“情难自禁”,在那欢呼,也就说得通了。

    “当然,除了各位贵客之外,诸位在场客官,亦是鄙店的贵客,感谢诸位贵客的捧场……”

    掌柜话音一落,现场又爆发出强烈的欢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

    “为了感谢各位贵客的捧场,鄙店东主决定,今日酒水半价,并且不限量供应!”

    酒水半价?

    这是好事啊,尽管众食客还不知道具体售价是多少,但半价出售,也足见董玉楼的诚意了。

    另外还有什么……不限量供应?

    莫非以后还要限量不成?

    不过众食客都未深究,只顾欢呼起哄去了。

    “除了酒水半价外,鄙店东主还决定,今日,所有菜肴、茶水等,也都是半价!”

    此话一出,众食客的欢呼声就更大了。

    掌柜两手下压,待众人的欢呼声安静下去,他就宣布“揭牌”仪式正式开始。

    祝修远亲自上场,抓住了一根绸带。

    此绸带的上端,连接着牌匾上那块红色绸布,只需轻轻一拉,它就会掉下来,露出“董玉楼”三个鎏金大字。

    另外,董玉楼大门左右两侧,各走出数个伙计,人人手捧一卷什么东西,展开后,竟像是一条长链。

    伙计们将之悬挂在大门两侧准备好的竹竿上,然后,另一波伙计上前来,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根点燃了的香,正冒着缕缕烟雾。

    伙计们奇怪的举动,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众食客不明就里,纷纷好奇的盯着看。

    这“揭牌”仪式,还真是别开生面!

    但是,燕国四皇子赵普、江都王、鄱阳王、震泽王,还有李继业等,却是目光一凝。

    这种长长的,类似长链般的东西,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不简单,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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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 外人

    于是,金陵王急忙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再立即摆脱会稽王的搀扶,短短一个呼吸间,他面色已然恢复如常。

    不过他稍稍转动眼珠,四下打探,见没人注意到他方才的狼狈样后,金陵王才彻底放松下来。

    因身后众食客的惊呼声更大,更多,彻底掩盖了金陵王那声“啊”……

    另外一边,赵普、鄱阳王、李继业等,他们自持身份,自然也没有堵耳,这刺耳的巨响传来,虽心中震颤,但表面上却是丝毫不动,稳如泰山。

    此次鞭炮爆炸,将新式兵器的威力直观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心中自然又是一番思考……

    “恭喜!”

    “恭喜啊,董玉楼终于开业了!”

    ……

    鞭炮爆炸完,浓浓烟雾中,响起一片道贺之声,别说,这还真有一种增加喜庆的作用。

    简单的“揭牌”仪式完成后,祝修远亲自来请,将众位贵客请进酒楼,来到第一座庭院,在临时舞台前面的观众席位一一落座。

    舞台前的观众席,并不只是一个座位,其实还有桌子,到时候摆上宴席,就可以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喝酒吃菜,真正的妙趣横生。

    众贵客入座后,在酒楼外的街道上候了大半日的食客,也终于得以涌入董玉楼。

    食客如潮水,汹涌澎湃,短短时间内,董玉楼一楼的大堂,二楼和三楼的大堂,及第四层的雅座包厢等,都已塞满了人……

    另外,第一座庭院这里,还有大半空位,也被食客们塞满。但此处的座位,可以直接欣赏到花满楼的歌舞,售价不菲。

    董玉楼所有座位都塞满了食客,满满当当,还另外增加了一些桌椅……然而,酒楼外面,还有无数等待入内的食客……

    偌大一座酒楼,竟直接爆满了。

    这么多堂食的座位,竟还显得不怎么够用的样子。

    酒楼内的大厨,伙计等,像陀螺似的忙了起来,迎接一波波食客的“冲击”,忙得不可开交,此事略过不提。

    祝修远,作为此间主人,自然需要陪着鄱阳王、李继业等贵客。

    不过,他们一一落座后,稍稍交谈了几句,偶然间,祝修远往临时舞台后面瞥去。

    却见那里有一片绚丽的服色,如一团彩云般,煞是好看。

    原来是消失了好一会儿的歌舞姬们又回来了,看她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能上台表演。

    另外,祝修远所忧心的董淑贞、寇婉婉、李卿奴三女,她们也回来了,就站在众舞姬的侧边。

    祝修远一瞥之下,顿时将脑袋定住,仔细瞧去。

    只见董淑贞三女,貌似还是十分和谐,并未出现他所担忧的那种情况。

    并且,三女围聚一处,李卿奴居中,董淑贞和寇婉婉分立左右,貌似在交谈着,她们还频频掩嘴偷笑……

    祝修远放心不下,便找了个理由,将陪客的重任推给了岳父董诚,他则举步往临时舞台的后面走去。

    另外,跟着祝修远一起过去的,还有金陵王的“目光”。

    金陵王寻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安乐公主李卿奴。

    他一看见李卿奴,仿佛就看见了梁国对他的大力支持,还有太子之位,甚至是陈国的皇位等,在向他招手。

    他的所有希望,都集中到了安乐公主的身上。

    只要他能娶到安乐公主的话,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或许是因为金陵王心中的期待值太大了,陡见安乐公主出现,他竟激动的无法动弹,只坐在观众席位上,不停偷瞄……

    直至祝修远突然冒了出来,往那边走去,祝修远的背影,一下子就引起了金陵王的注意。

    他要去干什么?

    金陵王下意识就认为,祝修远要去抢“他的安乐公主”。

    这可不行啊,迎娶安乐公主,可是他争夺太子之位,甚至继承陈国皇位的先决条件!

    若祝修远将安乐公主抢走,那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心里这么一想,金陵王顿时心急如焚,灌了铅似的两腿,竟有了力气,他起身就想冲过去阻拦……

    “皇兄!”

    不过被会稽王拉住了,并狂使眼色。

    金陵王顿时反应过来,忙左右瞧了眼,见没有人注意他方才的异动,他才放心,重新坐了回去。

    暗呼了口气的金陵王,忙立即看向祝修远的背影……

    祝修远自然不知道金陵王心中所想,他快步走过去,边走边观察。

    待走近后,可以看清三女的面目表情了。

    只见那董淑贞脸上带笑,小脸儿红扑扑,表情略激动,似乎正急不可赖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祝修远见此,不禁哑然失笑。他这小娘子,其实非常单纯,因为自小被圈养在府中的缘故,每日所见之人,都是府中的下人,这些下人巴结她都还来不及,哪会对她耍小心思……

    加之这李卿奴,这个“魔法公主”,也太会长袖善舞了,有她从中协调,董淑贞竟忘了她与寇婉婉之间是情敌的关系。

    这傻娘子,以后不会被人卖了都还替别人数钱吧?

    祝修远心中放松之余,不由想到,以后得专门找个时间,对董淑贞进行一番“教导”,别太单纯了……

    李卿奴位居两女中间,她亭亭玉立,面上笑容不减,居中调和,显得游刃有余。

    另外一边,寇婉婉虽面罩薄纱,但可以从她眉毛与眼睛中看出,她其实也非常高兴。

    寇婉婉曾对祝修远说过,她甘愿做小,不会嫉妒。

    尽管祝修远有些不太相信,但眼下这一幕,他却又不能说什么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祝修远走近,视线逐一扫过三女的脸。

    “夫君!”董淑贞蹦跳两步,来到祝修远近前,十分自然的挽了他的手,笑道:“我们在笑话师姐呢,她堂堂一个公主,竟想去学歌练舞,我们都笑话她,她身份尊贵,纵使学会了这些,谁又能受用得起呢……”

    另外一边,舞台前的观众席位上,金陵王兀自紧紧的盯着祝修远的背影。

    他见董淑贞走过去,挽住了祝修远的手,十分亲昵。

    由此,金陵王瞬间豁然开朗。

    他想起来了,这祝修远,已有发妻,怎么还可能迎娶安乐公主呢?

    安乐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如此一想,金陵王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

    这祝修远,虽然比他更年少,但年少聪慧,什么炒茶、美酒、新式兵器等,层出不穷,现在又极得陈皇宠信。

    他虽是堂堂亲王,以后还要当太子的,可是,在才华方面,金陵王承认,他比不上祝修远。

    这一点,也正是金陵王方才吓坏了的缘故之一。

    直至董淑贞的出现,这才让他想起,祝修远早已成亲,不可能再娶安乐公主了。

    金陵王长舒一口气。

    临时舞台后面。

    祝修远听了董淑贞的话,面色极为诧异,看向李卿奴的目光,简直就是在看一个怪物般。

    并且,祝修远也想起来了,这李卿奴貌似……对这些什么歌啊,舞啊,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从数日前宫中的那次,就表现出来了。

    “师妹,你……我们闺蜜之间的事,你怎可告诉师兄呢!”

    李卿奴面色顿时一变,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爬上一抹红晕,眸光点点,非常窘迫,不甚娇羞。

    她都不敢去看祝修远,只低了头疾步走来,作势欲打董淑贞。

    至于寇婉婉,她只在旁边站着,眉眼皆笑,却不说一句话,不动一下脚步。

    “师姐你羞啥,夫君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董淑贞非常活泼,松开挽着祝修远的手,不过却抓紧了祝修远的衣服,借力绕到祝修远后面去,躲开了李卿奴含羞的一击。

    祝修远还是第一次见,这李卿奴窘迫和害羞的一面。

    自打他认识李卿奴那刻开始,她就以懂礼、雍雅、温和、宜人可亲的模样示人。

    即便方才,她看出祝修远与寇婉婉的关系不简单时,也是十分温柔的“点破”,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是现在,李卿奴那副含羞带窘迫的神色,还真是第一次见。

    看来董淑贞的话,真是挠中了李卿奴的痒处了,第一次形象大变。

    并且,董淑贞也太口无遮拦了,什么叫做:“夫君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了,在她们姐妹闺蜜间,她的夫君成了内人……

    这,莫不是说,作为闺蜜的李卿奴和寇婉婉,都是……

    她这句话,歧义可大了。

    但是,董淑贞却丝毫没有自觉,她一手捏着祝修远的衣服,一边躲着李卿奴含羞的一击,嘻嘻哈哈,貌似在玩躲猫猫的游戏。

    祝修远这个当事人,其实也没想到那里去。

    但是,李卿奴和寇婉婉,两女都不是愚笨的女子,相反,她们都非常聪明,情商非常高,她们一听,顿时就听出了此话深层次的含义。

    寇婉婉站在那,没有参与李卿奴与董淑贞间的打闹,她乍听董淑贞那句话,呆了呆,不过随后,她便笑了起来,黛眉弯弯,眸光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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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 柱子

    而李卿奴,则更加的窘迫和羞愤了。

    “师妹,你又胡说八道,别躲,看我怎么捉你……”

    李卿奴丝毫顾不得雍雅的姿态了,脚步一转,绕开祝修远,往董淑贞扑去。

    “哈哈,师姐你抓不到我,抓不到……”

    董淑贞玩心很重,她绕着祝修远,跑来跑去,与李卿奴躲猫猫。

    李卿奴被挠到了痒处,非要捉住董淑贞教训一番不可,于是,两女围绕着祝修远,在那转圈圈。

    霎时间,只见两女衣裙飘飞,发丝飞舞,如那蝴蝶翩跹,也如身处花丛,竟是一幅难得的美景。

    “娘子,公主殿下,你们……不要闹了……”祝修远稍显无奈,额头冒出几条黑线。

    这两个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了,玩游戏的“柱子”吗?

    然而,两女根本不听,一个玩得起劲,嘻嘻哈哈笑声如银铃,另一个羞愤加窘迫,势要捉住董淑贞教训一顿……

    她们两个,都身怀功夫,董淑贞就不用说了,在老乞丐跟前学了这么久,身手已然极为高深。

    李卿奴,作为梁国公主,却也没有摆脱梁国尚武的风俗,她其实身手也不错,只不过极少展露出来而已。

    而祝修远呢,就是一个弱鸡,根本不能阻止这两个女人……

    祝修远在这儿额头冒黑线,另外一边,那金陵王,坐在观众席位上,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金陵王心中虽然知道,安乐公主是不可能嫁给祝修远的,但是,看着他们如此亲密的玩耍,金陵王心中还是非常不满。

    不过不满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鼓圆了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临时舞台后面。

    “你们两个,别闹了!”

    祝修远的脸色,已然黑如锅底,他看准了一个时机,一手伸出,拉住了正围绕她奔跑不止的董淑贞。

    董淑贞收势不及,带动祝修远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栽倒下去。

    那李卿奴却也没有预料到,局势会突然之间大变,她兀自奔跑不停。

    忽然,砰,她与祝修远撞在了一起。

    幸好关键时刻,李卿奴反应快,用手阻拦了一下,不然两人非要对撞个满怀不可。

    “夫君……”

    祝修远整个身体,早已失去平衡,经此一幢,整个人都往后面栽倒。

    不过董淑贞已经反应了过来,她蹿身过去,在后面接住了他,两人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而李卿奴,她倒是没受多大影响,只往后退了两步就站稳了。

    只是方才的碰撞,实在失礼至极。

    李卿奴立即恢复了雍雅的模样,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悄悄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裙,她脸色稍红,就像爬上了一朵朝霞般。

    “师兄,你没事吧?”

    也就一个呼吸间,李卿奴便恢复了原样,与寇婉婉一起走了过来,她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虽还有朝霞般的红晕,但已没了方才那种含羞与窘迫之色。

    “没事,公主殿下方才……真是失礼了!”

    祝修远在董淑贞的搀扶下,早已站稳,他对李卿奴长施了一礼,算作赔罪。

    “师兄莫要见外,方才原是我们胡闹,倒是让师兄搅了进来……”李卿奴那朝霞般的脸蛋上,绽放出笑容,语气亲和柔软,闻之让人如沐春风。

    祝修远见李卿奴没有异常,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李卿奴虽然称呼他为“师兄”,但李卿奴的身份太特殊了,既是梁国使者,又是梁国安乐公主,稍微一个不注意,这件小事就会酝酿成大事件。

    因为方才,他们两个互相撞了一下,虽然最后关头,李卿奴两手阻挡了一下,两人未曾对撞一个满怀。

    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祝修远就怕李卿奴想不开。

    还好,看她的样子,并不是非常在意,她是梁国人,其实并没陈国女子那么多礼仪束缚,受西域或异族的影响较大……

    可是,祝修远松了口气,那边的金陵王却已然是火冒三丈。

    “祝修远!”

    金陵王两手搁在膝盖上,手掌逐渐抓紧,将衣服捏出褶皱。

    他瞪圆的两眼中,喷着怒火,死死的盯着祝修远的背影。方才那一下,他也看见了,因为他一直在关注那边的情况。

    安乐公主李卿奴,是他“内定的王妃”,以后还会是他的“皇后”,在他心中,早就将之当成了自己人。

    自己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

    所以金陵王心中那个恨啊……

    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一遍一遍的幻想着,等他继承大统,当上皇帝之后,要如何如何……

    ……

    临时舞台后面,祝修远见没有什么事,便带了董淑贞和李卿奴返回。

    董淑贞是内眷,自然不能陪外客,她上楼找她姐姐董漱玉去了。

    董漱玉一直在坐镇指挥,新店开张,难免有各种问题,这些问题是提前发现不了的,只能临场解决。

    祝修远泽回到观众席位,先陪鄱阳王他们聊了两句。

    而李卿奴,作为安乐公主,又是梁国使者,更是酒楼的贵客,所以她并未回避,而是走到她兄长李继业的旁边坐下。

    李卿奴坐下后,忽然觉察到一道目光正盯着她。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原来是她兄长,李继业,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神莫名。

    李卿奴心中一突,却是已然明白,应该是方才在舞台后面的事,被李继业看了去。

    “皇兄……”李卿奴声音很轻,语气很软,带着认错受罚的楚楚可怜。

    因李继业自持梁国使者的身份,不屑与他人交际,故他的座位周围,没有什么人,其实李卿奴说话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儿,也没事的,其他人听不见。

    “你是什么身份?”李继业板起了一张脸,语气中带着说教的意味。

    “梁国……公主!”李卿奴稍底下头去,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又爬上一抹极淡的红晕。

    “原来你还知道啊,方才……我们皇室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李继业脸色很黑,一想起方才舞台后面发生的事,他嘴角就隐隐抽动。

    “李兄,公主殿下!”

    恰好这时,祝修远与鄱阳王等说了几句话,走了过来,准备在李继业身边坐下。

    因李继业是梁国使者,在场所有贵客中,以他地位最尊,所以祝修远需陪着他。

    “祝兄,哈哈,请坐……”

    李继业听声回头,见是祝修远后,板起来的一张脸已经笑容满面,甚至还起身,恭请祝修远入座。

    李继业作为高冷的梁国使者,不与什么鄱阳王、震泽王等聊天说话,一脸冷色,高冷得不行。

    可是一见祝修远,不仅笑容满面,还起身恭请入座……

    这也太……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心里滋味各不相同。

    祝修远也不客气,落座后,与李继业聊了起来。

    而李卿奴,则暗中松了口气,脸色恢复,坐正了身子,短短两个呼吸间,她已是一脸的雍雅,通身的端庄,简直与方才迥异。

    临时舞台后面,祝修远他们离开后,寇婉婉则带着一群歌舞姬,开始做最后上台的准备……

    很快,董玉楼这座庭院中,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响起。

    却原来是花满楼的乐师开始抚琴、鼓瑟、吹箫了。

    乐声一响,观众席的说话声渐止,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舞台上。

    第一位舞姬上台,表演的是一段舞蹈。

    花满楼的歌舞,自然没得挑剔,观众席上频频爆发热烈轰动,狼嚎不止。

    歌舞开始后,酒菜也陆陆续续送了上来,酒是贞酒和玉酒,菜是新式菜肴……

    这两种美酒,还有这种新式菜肴,已在京中盛传了数日,众客也是为此而来,是故酒菜一端上桌,众人便开始抢食,就连舞台上美艳的舞姬都顾不上去看了。

    “好酒”、“好菜”的称赞,不绝于耳。

    众食客是如何的惊叹,是如何的饥渴,又是如何的喜悦,暂且略过不提【作者注:好吧,其实是因为写到这儿,脑袋已晕乎乎,反正字数也足够了,索性略过】。

504 胖墩

    董玉楼已于昨日开业,据坊间传闻,从午时“揭牌”仪式之后,那么大一座酒楼,始终座无虚席。

    往往是一桌客人刚起身离开,狼藉的桌面,还没来得及收拾,下一波客人已抢先坐了上去……

    拼桌,甚至闹矛盾等,也是时有发生。

    不过还好,董玉楼乃是江城伯府的产业,普通食客,不敢在里面闹,偶起矛盾,很快就会平息下去。

    酒楼内始终座无虚席,酒楼外,饥饿的长龙也始终不见缩短。

    吃饱喝足,满意而去者,不可计数。但慕名而来的新食客,却是数倍。

    这就导致董玉楼前的乌衣巷,始终处于摩肩接踵的状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卯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眼见食客减少,厨房的厨子,以及跑堂端碗的伙计们,以为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这两个多时辰,他们几乎连轴转,真是累坏了。

    可是,卯时一过,却已接近晚饭的时间点了。

    厨子与伙计们,稍稍歇息了片刻,竟又忙碌起来,迎接晚间的客人……

    董玉楼生意火爆,超出了祝修远和董漱玉的预估!

    尽管董玉楼很大,包括做菜的厨房,及供客堂食的场地等,皆堪称巨无霸,就算在整个京城中,这种硕大的场地,也是数一数二的。

    另外,董玉楼的跑堂伙计也非常多,是其他酒楼的数倍。

    可是还是不够!

    随着时间向晚上靠近,除了蜂拥而来的食客外,董玉楼又迎来另外一重考验——

    前来打尖住店的客官,成批成批而来……

    如此一来,偌大一个董玉楼,数百的伙计,竟稍显人手不足!

    针对以上种种情况,祝修远和董漱玉等聚在一起,连夜商议,探寻解决之法……

    第二天。

    轰动了整个京城的董玉楼,再次“玩”出了一个新鲜事物——

    打包!

    没错,打包,就是祝修远他们商量出来的应对之法。

    食客打包,将饭菜带走,借此减少堂食的压力,抽出更多的人手,调派到人手捉襟见肘的客房……

    打包的“业务”一经推出,效果立竿见影,大大缓解了酒楼的压力。

    许多食客乐意接受这种方式,甚至还有祝修远的“铁粉”,专门跑来尝试“打包”的过程,然后跑到茶楼等地吹嘘……

    不过就算如此,董玉楼还是非常火爆,座无虚席,人流量非常大,管理起来的压力,并不比昨日轻松。

    好在董漱玉也不是吃素的,她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早已经商数年,有足够的能力与手腕,应付当下的情况。

    所以,祝修远就将董玉楼完全交给她了,并留下娘子从旁协助与学习。

    他本人,则去了武举报名点,在那坐镇监督。

    另外,他的“学生”李继业,也一步不离的跟着。

    随着元宵佳节日近,武举的举办之期,也是越来越近了。

    今日是报名的最后一天。

    明日暂歇一天,后日就正式开始武举的第一场了,名为“初试”,将决出参加下一场“外场”的名额。

    时间很紧,祝修远亲自督促报名的收尾工作。

    还有些人就喜欢最后一天才来报名,造成扎堆的现象,也比较忙碌,也更容易出事,祝修远在此坐镇,可以震慑很多人和事。

    ……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过去了,到了傍晚擦黑时分。

    武举报名之期,即将结束,若是错过了,将无缘本次武举。

    “诸位辛苦了!”祝修远笑着站起身来,许是坐得久了,他一手揉着腰,“待武举结束,元宵佳节之前,本官定会对你等进行嘉奖,并开放董玉楼,诸位可在楼中吃住三日,不用花费一文钱!”

    “多谢伯爷!”

    这些负责武举报名的文吏,是神雷军中的文职小吏,他们听了祝修远的话,顿时大喜过望,纷纷拜倒道谢。

    不说什么嘉奖了,单单是在董玉楼中吃住三日,不花一文钱的奖励,就够他们激动与兴奋好一阵。

    那可是董玉楼啊!

    “好了,将所有文书都整理好,这些东西,以后还会用得到的……”祝修远揉了两下腰,感觉好了不少,并走动两步,活动一下。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并不怎么说话,只细细观察,他见祝修远走动两步,他也跟着走动两步。实际上,李继业的身板,比祝修远好不到哪儿去。

    他跟着祝修远,在此长坐一整天,其实也累坏了。

    不过李继业性格坚韧,丝毫不喊累,他集中了精力,整颗心都扑到了武举上面……

    “还有……”祝修远忽然驻足,转过身来,看着众位小吏,准备吩咐一件什么事。

    可是恰在此时,一个人忽然大踏步奔来,并挥手大叫道:“武举,在下要报名武举……”

    此人的大喊大叫之声,很是响亮,直接打断了祝修远的话头。

    祝修远稍稍不满,下意识侧头望去。

    李继业,言大山,还有此间的文吏等,也跟着齐齐转头望去。

    小吏们脸上的笑容,也是刹那消失。

    这什么人啊,武举报名之期刚刚结束,你就跑来,还大喊大叫的,这不是成心让他们再忙碌一番么?

    这就好像一个人上班,即将下班了,忽然来了一件大事,说要加班处理……

    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众人看去,只见那大踏步奔来之人,竟是一个五短身材,身高比较矮,估计只到言大山胸口的位置。

    但他壮实如一截树桩,胖墩儿胖墩儿的,给人一种“很抓地”的感觉,有种“稳当”的安全感。

    此人一边挥手大叫,一边奔来,脚步踏地,却不是很响,没有一般胖墩儿跑起来那种咚咚咚的感觉。

    “是个高手!”言大山附耳过来,对祝修远耳语了一句。

    祝修远稍稍点头,脸色缓和下来。

    “报名,我要参加武举,快给我报名……”

    数息间,那胖墩儿就已奔来,他也不怎么喘气儿,两手搭在小吏的桌案上,两眼瞪起,很是急切。

    “你来迟了!”一个小吏被吓了一跳,因而语气冷硬:“武举报名截止期限已过,文案也已归档,你来迟了,回去吧……”

    这小吏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

    “放屁!”那胖墩儿却是个暴脾气,大喝一声,又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了身材单薄的文吏一跳。

    “那武举告示上说了,今日是武举报名的截止期限,但今日……”胖墩儿回头,望了一眼天,再斜手一指,回过头来,怒道:“天都还未擦黑,现在还在今日的期限之内,我来此报名,为何不给我报?”

    “你这人,无理取闹,我劝你快快离开,不然……”那文吏也火了,挺着单薄的身体,直面那彭墩儿,竟是不怕。

    “不然什么?今日都还未曾过去,按理说,只要在今日午夜之前,都属于今日,你们就得给我报名!”胖墩儿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你这人,好生无理,莫要在此纠缠,速速离去,不然我可要叫人了!”小吏大怒,但他还是有所收敛,并隐晦的瞄了眼后面的祝修远。

    正是因为祝修远坐镇在此的缘故,这小吏才不怕,但同时,也不敢像往日那般嚣张,唯恐祝修远见了不喜。

    “住嘴!”

    眼见那胖墩儿又要发作,言大山得了授意,立即站出来,并大喝一声。

    言大山也是一个猛人,身材高大,威猛,像是一座敦厚的山,他一发话,声音中气之足,足够震撼人心。

    果然,那小吏和胖墩儿都一齐住嘴,胖墩儿杵在那,看过言大山,视线最后落在祝修远及李继业身上。

    而那小吏,则忙转身过来,稍稍躬着腰,并做低头状。

    “江城伯在此,岂容尔等胡闹,你这胖墩儿是什么人,不知武举报名之期已然截止了吗?若你果然希望参加武举,为何不早来,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是何居心?”

    言大山眼如铜铃,他走过去,以身高的优势,对胖墩儿居高临下,不怒自威,在气势上,稳压胖墩儿一头。

    “原来是江城伯在此,下……草民失礼!”

    胖墩儿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忙面对着祝修远和李继业,抱拳拱手,深施一礼,态度甚是恭敬,早已没了方才的急切与蛮横之感。

    如此一来,他这胖墩儿,看起来还有点可爱的赶脚。

    “你走吧,方才你蛮横的态度,本官尽收眼底……”祝修远缓步上前,李继业跟随在后,“念在你是为武举而来,本官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下次,再让本官碰见,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音一落,躬身在旁的小吏,心中顿时就是一喜,嘿嘿嘿,伯爷果然是向着自己人的!你这胖墩儿,还敢在这儿闹,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这京中,谁敢对伯爷不敬……

    那胖墩儿,听了这话,刚刚施礼完毕直起来的腰身,又立即躬了下去,并激动道:“伯爷……草民方才因心中急切,以至于言行无状,还望伯爷大人大量,饶恕草民这一次……”

505 副将

    “你这胖墩儿,说什么胡话,伯爷方才不是已经饶恕你了么?都说对你既往不咎了,为何还不离去,在此纠缠?”言大山怒道。

    胖墩儿一呆,稍稍抬头,视线滑过言大山,看着祝修远,他那张胖墩胖墩儿的脸庞,露出阵阵苦色。

    “去吧,若你有志于武举,可以下次再来,这一次,你的确已经错过了!”祝修远淡定的说道。

    不过他却仔细的打量这胖墩儿,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甚至面部表情,肢体语言等。

    值不值得为此人开后门,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毕竟,机会是要靠自己去争取与抓紧的!

    就比如数月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那街道上,祝修远曾遇袭,最后是老乞丐突然冒出来,救了他的性命。

    后来,祝修远眼馋老乞丐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便使劲浑身解数,用了许多方法,都要将四海为家的老乞丐留下来!

    正是因为他的坚持与厚脸皮,努力抓住这个机会,这才有了言大山与董淑贞身手暴涨的机遇!

    另外,老乞丐是丐帮帮主,交游广阔,见多识广,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宝”,与之攀上关系,对祝修远自然是好处多多。

    这不,因为老乞丐的关系,那梁国来的乾王与安乐公主,才能这么快与他熟识……

    总的来说,机会,是需要自己努力去把握的。

    有时候,还需要铲除荆棘,冒点危险,主动去抓取这个机会。

    现在,祝修远看似故意刁难他,实则是为了考验他。

    若他坚持不住,转身离去,那祝修远就不值得为之开后门。

    若他能打动祝修远,并展示自己的才能,能令祝修远满意,他就会为之打开后门。

    整个武举筹备,都由祝修远一人而决,开这个后门,只需一句话,在他来说,实在太简单。

    “伯爷,草民自打听到了武举的消息,便骑坏了三匹快马,从泉州赶来,这一路上,草民吃住都在马背,未敢耽搁一点时间……”

    这胖墩儿开始诉苦了。

    祝修远正仔细瞧他的神色,听了他这话,祝修远这才注意到,此人果然是一脸风尘仆仆,眼眶周围,有着一圈黑眼圈,因为此人皮肤黝黑,刚开始时,他竟未看出。

    祝修远不动声色,继续盯着他。

    “伯爷,草民听说,伯爷举办武举,其目的乃是为了发掘民间勇武之人,为朝廷效力!”

    “不错!”祝修远点头。

    “草民斗胆,既然伯爷的目的是为了发掘民间勇武之人,为朝廷效力,那又何必拘泥于区区规则呢?”

    “草民的确是来晚了一步,可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若因这几个小吏之故,耽误了伯爷为朝廷挖掘勇武之人的大计……”

    胖墩儿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文吏却是坐不住了,其中一人点指着胖墩儿骂道:“你这蛮横之人,乡野村夫,伯爷举办武举,是为了朝廷挖掘人才不假,可是你看看你,整个就是一个五短身材,能有什么能力?区区一个你,还耽误不了伯爷的大计!”

    “你……”胖墩儿脸色更黑。

    祝修远适时摆了摆手,胖墩儿和小吏立即停止争吵。

    “本官向陛下谏言武举之策,其目的,的确是为朝廷选拔人才……这样吧,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说动本官,本官就让你报名,也不无不可。”祝修远笑道。

    “哼!”文吏们齐齐冷哼,他们通通都不看好这胖墩儿。

    一个五短身材,竟也敢来报名参加武举?不用说,此人一定就是为了“报销路费”来的。

    他们负责武举报名之事,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对于这种跑来蹭“报销路费”的人,他们见多了。

    这一项,也正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的确,经他们之眼,却也逮到了许多意图蹭路费的人。

    相比于文吏们的不看好,那胖墩儿却是大喜。

    他那张胖墩儿脸庞,立即绽放笑容,像朵南瓜花盛开似的,不过他脸色黝黑,这就是一朵中了毒的南瓜花。

    “伯爷容禀,其实在数日前,草民还不是普通人,也不符合伯爷指定的武举报名条件!”

    胖墩儿说完,一脸笑眯眯,看着祝修远,也不继续往下说,似乎等着祝修远来问他。

    然而,祝修远也盯着他,面无表情,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胖墩儿尴尬一笑,又拱手道:“伯爷,草民原是泉州水师的副将,数日前,才脱了军籍,现在是无业游民!”

    “你是泉州水师的副将?”祝修远稍感惊讶,两眼一亮,盯着这胖墩儿,也有些不可思议与不相信。

    因为这胖墩儿的身材……实在太矮了,可是他竟说自己是泉州水师的副将,这就……不免让人认为,他这是在吹牛。

    因为“副将”这种官职,可以领一万兵卒,是王、侯、伯,以及地方驻防将军手下的第一副官。

    副将的名称,因此而来。

    其实陈国军中的建制非常简单,一军主将,往往是某王,某侯,或者某伯。其中,王爵可领五万兵卒,侯爵三万,伯爵一万。而副将作为副手,一人固定领一万兵卒。

    也就是说,王爵帐下有五个副将,侯爵帐下有三个副将,伯爵帐下有一个副将。

    另外,王爵自动获得“大将军”的职位,侯爵自动获得“上将军”的职位,伯爵则自动获得“将军”的职位。

    某些地方驻防将军,或者上将军,亦或者大将军等,没有爵位在身,便称之为某某将军,若有爵位,则称其爵位官名。

    比如说祝修远,他是江城伯,同时又是神雷军将军,但别人都称之为“伯爷”,而不称之为将军,就是这个道理。

    军中等级森严,副将之下,还有参将、千总、百夫长、什长等各级军将,共同管理者下面数万的兵卒!

    所以说,副将的职位,其实是非常重要的,是军中第二级别的将官!

    而这个胖墩儿,开口就“自封”了个泉州水师副将,还得意洋洋,这牛皮会不会吹得太大了?

    祝修远,言大山,还有一直不曾说话的李继业,三人都是稍稍凝眉,这胖墩儿,扯了好大一面虎旗!

    “哈哈,此人好生无耻!”祝修远他们只是凝眉,并未发话,不过这些文吏们,可就无所顾忌了,自那笑得前仰后合。

    “数日前,下官遇到自称千总、百夫长的,可是现在,竟然冒出一个自称为副将的……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文吏们指指点点,笑得非常欢,有的都弯了腰,扶着桌子,都快趴地上去了。

    “伯爷,草民句句为真,绝对没有一句假话,伯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验证一番,若草民一个字有假,甘领受责罚!”

    胖墩儿却是不为所动,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神色非常认真,“表演”得十分完美。

    “大山,你去试试他。”祝修远看了眼言大山,随口吩咐。

    “是,恩公。”

    言大山拱手后便上前几步,直面那胖墩儿,也不客气,直接问了一些军中常见的问题。

    言大山曾在军中当了个小小军将,是个老油条,对军中之事熟稔无比,他问胖墩儿的那几个问题,可以说是“黑话”,或者“行话”了。

    一般人听得不明就里,包括祝修远。

    那些文吏也是面面相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有那李继业,貌似极为熟悉军中之事,他一脸平淡,没有一丝异常,显然他听懂了。

    接着,言大山与那胖墩儿,来到外面街道,你来我往,动手试探了几招。

    众人一脸呆,貌似……没看出个好坏来。

    不过这个胖墩儿,在言大山这座“大山”的压迫下,竟未垮掉,还能你来我往的来回拆解……

    众人心中恍惚,只明白一点,这个胖墩儿,只怕真有点本事。

    因为言大山不可能放水!

    言大山,乃江城伯的贴身侍卫,身手高强,有目共睹。

    而这胖墩儿竟能坚持下来,可见他也不弱。

    心里如此一想,众人的面色都变了。

    祝修远稍稍咧嘴,而那些文吏们,面面相觑之余,面色逐渐难看起来。

    不一时,言大山返回,那胖墩儿笑眯眯,像朵南瓜花似的,也跟着走了过来。

    祝修远看向言大山,言大山面无表情,只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胖墩儿之言。

    “好!”祝修远拍了拍手,看着那胖墩儿,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准你报名,来人!”

    “多谢伯爷开恩!”胖墩儿自然喜不自禁,黑黝黝的脸上,笑个不停,像个开心的黑鬼。

    众位文吏们,互相对了下眼神,随后也慢悠悠踱步过去,在桌案前坐下,开始给胖墩儿报名……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祝修远忽然问道。

    “禀伯爷,草民名为‘黄志高’!”胖墩儿笑道。

    他一笑,祝修远他们也跟着笑。

    志高志高,难道他的父母在给他取名的时候,就能猜到他是个五短身材的吗?

    在这里遇到黄志高,并开了后门,让他报名,对祝修远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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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 倚窗

    鼓励了黄志高两句,祝修远就带人离开,回江城伯府去了。

    后日,便是武举正式举办的日子。

    明日,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不过祝修远却闲不下来,他一大早就去了城外,南边五里开外的一大块空地上,来回巡视,确保没有一点问题。

    这块空地上面,营建了一座硕大的校场,周围都是观众席位,看起来,与后世的比赛现场差不多。

    校场很大,足够三四千人聚集。周围的观众席位,也很多,足够容纳数千人同时观看。

    这些观众席位,需要“门票”才能坐上去。

    “门票”这个东西,自然又是江城伯的“新创”,当时还曾引得全城轰动,为人所津津乐道……与诟病。

    还要“门票”,想钱想疯了吧!

    不过祝修远决定收取门票费,其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也赚不了几文钱,相比于陈皇下拨给他的“武举筹办基金”,这点门票费只是毛毛雨。

    其目的,是为了提高武举的影响力,也是为了避免决定那些人该来看,哪些人不该来看的选择……

    逛完武举校场,祝修远又往南行了五里,来到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到处走走看看。

    祝修远却是不知道,他离开武举校场,往南方走的行踪,正被人密切观察着。

    这些人或许只是路过的一个百姓,也或许是一个乞丐,亦或许是隐藏在暗中的高手……他们正全方位、立体的观察祝修远的行踪。

    注意是观察,而不是监视。

    因为这些人,都是寇婉婉的手下,她闺中寂寞,需要不停的听到祝修远的行踪……

    这些人藏得够深,显然是专门干这种事的,所以就连言大山都未察觉出来。

    几乎是祝修远离开武举校场之后的一刻钟内,这条消息,就会传入寇婉婉耳中!

    对于这一点,祝修远其实也知道,不过他无所谓,只要寇婉婉不潜入他府中到处观察,他就懒得理会此事。

    人家就连孩子都给他怀上了,不可能再对他施加伤害,如果寇婉婉要害他的话,恐怕他早就挂了。

    祝修远以一颗平常心,不去理会被全方位观察之事,他只需按照自己的行程来即可。

    很快,祝修远一行,来到神雷军大营。

    神雷军大营,早已投入使用,一万名普通兵卒,都已经入住其中许久了。

    只待通过武举选出可用的各级将官,就能开始操练。

    不过祝修远始终在做甩手掌柜,将这一万兵卒,通通交给言大山去暂管。

    不过言大山其实也很少来此,因为他要贴身保护祝修远。

    但言大山熟悉军中之事,遥控管理,也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外围,还有金吾卫把守,根本不会有人来捣乱。

    逛完神雷军大营,祝修远带着人再去神雷坊……

    ……

    城中,花满楼,第四层。

    寇婉婉的闺房中。

    那寇婉婉闲来无事,便倚坐窗台,上半身靠着窗边,两脚垂下,自然垫在地板上。

    一袭红色的长裙倾斜而下,松松的裹着寇婉婉的腿,勾勒出几条优美的线条,隐约可见其轮廓。

    细细看去,真是完美,令人遐思。

    红色长裙的裙摆之下,则是两只小小巧巧的绣花鞋,足尖点地。

    因坐着的缘故,裙摆稍稍上撩了一点,将足腕漏了出来,只见一圈雪白。

    那是一只雪白的罗袜,缠得很紧,纤细可握,将寇婉婉纤细的足腕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这里这么细,莫不是专为了让人持握用的?

    她就那么坐着,靠着,久久不曾动一下,并且她稍稍侧了头,往窗外望去。

    开门而进的小环,可以瞧见她的侧颜。

    好美!

    真是惊心动魄!

    就连同为女子的小环,见了这幅“美人倚窗图”,心里都发痒,恨不能直接冲过去,搂紧了这个美人儿,好好的怜爱一番。

    寇婉婉倚窗眺望,看的不是楼下繁华的街景,而是张望江城伯府所在的方向!

    相隔这么远,自然是看不见江城伯府的,但小环摇头,她家小姐,就喜欢朝那边眺望,她也是没法。

    小环开门而进的声响,寇婉婉自然听见了,不过她丝毫不动,恍若没有听见开门声儿似的。

    小环也习惯了。

    不过她却不得不将这幅“美人倚窗图”人为的打乱,因为她又得了祝公子的消息,要立即告诉自家小姐。

    “小姐,有祝公子的消息了!”

    小环笑着走过去,目光始终不移开,一直盯着自家小姐。

    她始终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太美了,简直就跟仙女似的,她作为女子,竟也始终看不够。

    以前,小环刚得知自家小姐心慕祝公子的时候,她还伤心了好一回,潜意识认为,有人要来与她争夺小姐了。

    不过后来小环一想,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女,以后小姐去哪,她自然也跟着去哪,包括嫁人这事儿,这也不是永远不分开了么……

    “哦,快说!”

    久久不动的寇婉婉,立即激动回头,或许因为动作太猛,用力过大,导致她发髻上的各种发饰一阵摇晃,珠摇玉翠,煞是好看。

    “小姐,祝公子离开了武举校场,往南边去了,据奴婢猜测,祝公子应该是要去神雷军大营!”小环笑道。

    “去了南边……”

    寇婉婉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重新将脑袋转过去,呆呆的看着窗外的世界。

    她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恐怕旁人听不懂。

    但小环与之朝夕相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寇婉婉之所以说“去了南边”这四个字,是在感叹,祝公子又不来她这里……

    倚窗而望,久不见君来,令美人折颜,真是人生一大悲!

    “既然小姐这么想念祝公子,那为何小姐不亲自去找他呢?”小环脸上的笑容消失,“即便只能匆匆一见,也总比这样好吧?”

    见小姐饱受相思之苦,小环真想把自己乔装成祝公子,然后陪小姐聊天,逗小姐笑,与小姐卿卿我我……对了,还要捉住小姐的小脚,做“挠足底”的游戏。

    不过小环心中,其实不是很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情,真有这么想念的吗?

    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过,她一想到自己若是失去小姐的话,肯定会伤心难过,将心比心,也就想通了。

    她日日陪伴小姐,自然尝不到“离别之苦”,可是若像祝公子与小姐这般,数日才能得见一面,她肯定也会十分想念的吧?

    “小环你不懂……”

    寇婉婉却没有多说,话说了一半,就没了。

    小环挠头,她的确不是很懂,可是小姐不说,她也就没法了。

    于是小环不再打扰她,轻声离去,并带上了房门。

    落日余晖下,一个绝佳的美人儿独坐窗台,播撒下来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507 公子

    寇婉婉在窗台上独坐良久,只闻君的动向,却不见君来。

    她似乎痴了,坐在那一动不动,侧头望着窗外的世界,落日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人影对立成双,倒也算是有了个“伴”。

    忽然,寇婉婉动了,轻轻跃下,足尖落地,翩若惊鸿,竟是个舞蹈的动作,毫无声息。

    及地的红色长裙,随着走路的动作而摇曳,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内里裹着的花蕊,则是寇婉婉本尊。

    她是那么的娇艳,那么的明媚,五官妆容,形象气质,衣饰打扮等,无不绝世出尘,不似人间女子。

    寇婉婉缓步而行,像是没有重量的幽灵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走到一个柜子近前。

    哗啦!

    拉开抽屉,两只纤纤玉手,捧出一个玉匣。

    这个玉匣无比重要,她两手小心的捧着,转身往屋子中间的圆桌走去,那被拉开的抽屉,竟忘了推回去。

    仔仔细细,像是对待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般,将之放在圆桌上,末了,还用手轻轻按了一下玉匣的顶部,似乎是怕它长腿跑了。

    寇婉婉拉开椅子坐下,玉般的容颜已然绽放一抹期待,自然,笑容也是少不了的。

    她这幅模样,跟拆礼物盒子的现代女子没什么两样,脸上的期待之色逐渐浓郁,眼中放出光芒,细细的盯着这只玉匣。

    激动的纤细手指,慢慢攀上玉匣,摸来摸去,就像在“盘”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般。

    没过一会儿,寇婉婉轻轻打开玉匣,从内里取出一物,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

    这其实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数张纸稿而已,看得出来,这些纸稿保存得很好,经常维护,除了点点褶皱的痕迹之外,还犹如新纸。

    看着这些纸稿,寇婉婉脸上那抹激动之色,达到了一个高峰,那樱桃般的小嘴,唇角逐渐上扬,深入脸颊……

    同时,寇婉婉眼中的激动光芒,再也遮掩不住,彻底绽放,眸光点点。

    她整个人都好像被巨大的幸福撞击了般,不可自抑,沉迷其中。

    “长相思……”

    寇婉婉拿起第一张稿纸,盯了眼上面的三个大字,朱唇亲启,缓缓念了出来。

    没错,这其实就是祝修远写诗的稿纸。

    被寇婉婉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来,存入玉匣,并不时取出细细品读。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这是一首词,词牌名为“长相思”,词作的内容,更是写尽了思人的痛苦。

    寇婉婉细品这首词,每次读来,都有不同的体味,但有一点始终没变,每次想到那个场景,寇婉婉都会激动不已。

    那就是词作人在创作这首词的时候,倾注进去的情感,“长相思”的词牌名,就已经点明主题了,是如此的直白。

    然后又是什么“夜长人奈何”……

    寇婉婉不由遐想,祝修远因思念她,晚上都睡不着,窗外正吹着秋风,下着雨,雨滴落在芭蕉叶子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祝修远躺在卧榻上,听着雨声,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由此发出“夜长人奈何”的感叹……

    “哼!”忽然,寇婉婉轻哼一声,面色逐渐红润,脸上的表情满是小女儿的傲娇,她昂着脑袋,眼中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然后盯着这张诗稿,就像看着祝修远似的。

    “本小姐可高贵了,你得不到本小姐的,嘿嘿嘿,大晚上的,你自己‘奈何’去吧!”

    寇婉婉高傲的说完后,她顿觉十分有趣,脑中甚至还脑补出祝修远“傻眼”、“失落”种种情绪……

    乐呵一阵,寇婉婉脸上的傲娇,逐渐消失,眼中的高高在上,也慢慢消散,激动出红晕的脸颊上,竟慢慢露出一丝失落。

    “公子,只要你发话,一句话就可以了,奴家便去找你,陪你一起听雨,一起度过漫长的夜晚……”

    寇婉婉盯着这诗稿,一眨不眨,脸上那抹失落,又逐渐消失,爬上一抹微笑。

    因为她想起了祝修远创作这首词的场景。

    记得那还是在江州的时候,鄱阳王的五十寿宴上,寇婉婉举办了一场诗会。

    结果张克与罗定等人,想借此落一落祝修远的面子,狠狠的打击他一番……

    寇婉婉心里闪过祝修远不卑不亢的站起来作词,又潇洒自如的挥毫而就,最后大败张克与罗定等人后,又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公子非常人,此乃天生……”最后,寇婉婉笑着嘀咕。

    看完了这份诗稿,将之放在一边,待再取第二份诗稿的时候,忽然,房门被推开,却是小环进来了。

    “小姐,来消息了,祝公子有新动态了!”小环兴奋而来,脸蛋甚至激动得直冒光,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喜悦。“什么消息,快快说来!”寇婉婉放下第二张诗稿,脸上闪过期待之色。

    “祝公子带人离开神雷坊,往城门的方向来了!”小环激动道。

    “哦!”寇婉婉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但她脸上的笑容出卖了她,她现在很开心。

    因为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祝修远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并未带上董淑贞,那么……他得了空,应该就会来花满楼看她了!

    她所期待的,就是这个事儿。

    果然,随后的消息接踵而来,似乎印证了寇婉婉的猜想。

    “祝公子从正阳门入城,往秦淮河畔的方向来了……”

    “祝公子已到‘太平里大街’……”

    “到‘东牌楼大街’了!”

    “祝公子过了文德桥,到了钞库大街……”

    可是最后——

    “呃……小姐,祝公子他……去了乌衣巷的董玉楼……”小环耷拉着脑袋,仿佛祝修远没来琵琶巷花满楼,是她的错般。

    “哦,知道了,下去吧!”寇婉婉挥了挥手,纤纤玉指抓了一份诗稿,缓步走到窗台上坐下,侧头望着乌衣巷的方向。

    祝修远既然去了乌衣巷的董玉楼,那便不会再来花满楼了!

    寇婉婉坚信这一点。

    小环见自家小姐这幅模样,她心里很疼,但是她又不是祝公子,还是个女儿之身,能干什么?

    于是小环只得叹息一声,转身出屋,跨过了门槛,即将关门前,小环停顿了一下,只见小姐斜坐在那,形单影只,好可怜哦!

    将“抓了祝公子来陪小姐”的想法抛出脑海后,小环再次一叹气,关门而去。

    可是没过一会儿,小环又回来了,因为她又得了有关祝修远的消息。

    这次的消息有点不一样。

    “小姐,祝公子带着梁国乾王,安乐公主,还有董大小姐,董二小姐等人一起,启程赶往江城伯府了!”

    果然,祝修远不会再来她这里,寇婉婉一阵失神。

    “不过小姐,我们的人没敢跟上去……”

    “嗯?为何?”寇婉婉惊讶,转过头来看着小环。

    她现在就想时刻都掌握祝修远的动态呢,借此填补心中的空虚,这几乎算是她的“精神粮食”!

    可是小环竟说他们的人没敢跟过去了?

    这不是要断她的粮么!

    “小姐,那个老乞丐,跟着祝公子他们一起,我们的人都不敢靠近,怕被发现……”

    “原来如此……罢了,以后就远远的跟着吧,若遇到老乞丐,就不要靠近,以免生出事端。”寇婉婉吩咐道。

    “是,小姐!”小环下去传达新命令去了。

    ……

    ……

    紫禁城,钦安殿。

    这大殿上面,丝竹声阵阵,余音绕梁,数十舞姬互相起舞,如一片穿花蝴蝶,一片安乐祥和,有种盛世的气象。

    御阶上面,陈皇和尤贵妃稳坐其上,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歌舞。

    “好,跳得好,人人都有赏!”

    不一时歌舞结束,陈皇兴致高昂,龙颜大悦,面色红润,那是喝酒喝出来的,他拍着手大声叫好。

    众舞姬纷纷拜谢,然后一齐退出殿外,下去换衣服,准备下一场歌舞。

    “爱妃,明日就将举办武举了,朕心里高兴,哈哈哈,来来来,爱妃,陪朕喝一杯!”

    陈皇举杯,与尤贵妃的酒杯轻轻一碰,哈哈笑着,仰脖一饮而尽。

    “臣妾预祝武举大获成功,为朝廷选得军将之才,为陛下争一口气!”尤贵妃浅笑,也一饮而尽。

    尤贵妃所饮美酒,是江城伯府的玉酒,香醇而不醉人,很像是酒精饮料,以尤贵妃的酒量,就算喝个数十杯,也是没有问题的。

    陈皇就不一样了,他喝的是江城伯府的贞酒,这酒酒劲很大,他兴致高昂,已连饮了十数杯,已然微醺,脸色很红。

    “爱妃说得好,哈哈,朕现在心中所愿,就是那神雷军,能在祝爱卿的手下,茁壮成长,好好打击一下梁国的嚣张气焰……若能因此,与梁国的武力不相上下的话,那朕这一辈子,在这陈国的皇位上,也算没有白活!”

    陈皇手里捏着酒杯,脸上神色复杂,同时也带着一丝希冀。

    “陛下,臣妾相信祝爱卿,相信那神雷军,凭借诸般新式兵器,我们的武力定会盖过梁国的……到那时候,陛下再也不用看梁国的脸色,臣妾真为陛下感到高兴!”尤贵妃笑道。

508 不让

    尤贵妃说完后,忽然神色一动,又笑道:“陛下其实是一个千古明君,世人不解陛下的雄心大志,只看到一些表象,却是大大的误解陛下了!”

    “哦,爱妃此言何意?”陈皇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欣喜,一抹笑容,在他那蜡黄而红润的脸上绽放,模样其实非常怪异。

    陈皇年少之时,也曾意气风发过,只是最后,屈服在了残酷的现实下面。实际上,他本心还是希望成就一番伟业的。

    可是他沉湎酒色已久,意志早已消磨,他向来是不理朝政的,只是近来因为神雷军的问题,才亲自处理了一些问题。

    但仅仅这些,似乎就耗光了陈皇所有精力。

    其余政务,他真是一股脑都丢给尤贵妃了。

    所以,陈皇身体虽然不行,但内心深处的那个本心,或者说执念,却是一直存在。

    那就是做一个千古明君,为世人所敬仰!

    尤贵妃此话,刚好能够戳中陈皇内心深处的本心。

    即便做不成千古明君,听一听也是可以的,可以麻醉自己,这就像大殿上的歌舞般,有种盛世气象,陈皇沉迷其中,其实就是在追寻那虚无缥缈的盛世余光……

    不过,这种明显是拍马屁的话,陈皇其实听了许多,耳朵都起茧子了。

    若是他人,陈皇恐怕早就发怒了,因为那不是拍马屁,而是揭他的伤疤,鲜血琳琳!

    但尤贵妃不一样。

    她为人非常聪明,即便拍马屁,也是有理有据的,拍得很有水平,类似“千古明君”这种马屁,尤贵妃其实极少去拍。

    但现下,却有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拍一拍这个马屁。

    “陛下乃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国中之事,陛下不用亲力亲为,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

    “江城伯祝修远,本是乡间一农夫,身份卑微,但陛下识人用人,不拘一格,祝修远从农夫,跃升为勋官,这都是陛下人尽其才的表现!”

    尤贵妃语笑嫣然,声线清晰,音色柔和,如琴声般悦耳,如水滴落下般叮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美妙。

    着实是一种妙音。

    所有尤贵妃的话,陈皇都能听得进去。

    “嗯。”

    陈皇脸上的笑容加大,手捻胡须,不由稍稍扬了扬脑袋,看向尤贵妃的眼神,非常满意,带着赞赏。

    重用江城伯,的确是陈皇近来颇为自傲的一件事,如今被尤贵妃提起,有理有据,极合陈皇心意。

    “江城伯能有此番成就,其实全奈陛下的隆恩,陛下试想,若遇到那心思狭隘的君王,似江城伯这等能臣,定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正是因为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重用江城伯,这才有了新式兵器,有了神雷军,待神雷军练成,陛下就不用再忧梁国!”

    “陛下重用江城伯此举,正是英明的体现,陛下此举,将使我陈国的国力蒸蒸日上,军力强盛,民富国安……这都是陛下您的功劳啊,拥有此功的陛下,当得起千古明君!”

    尤贵妃徐徐道来,一字一句,都落进了陈皇心坎里。

    “哈哈哈……”陈皇抚须大笑,龙颜大悦,“爱妃此话,深得朕心,不错,能重用祝爱卿,的确是朕这十数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尤贵妃自然曲意奉承,再寥寥数语,将陈皇的兴致引到更高处……

    其实尤贵妃说这番话,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其中。

    江城伯祝修远,是她为太子准备的治世能臣,但貌似江城伯风头太劲了些,尤贵妃唯恐陈皇猜忌,认为祝修远功高震主之类的。

    如果是那样,那她长久以来耗费的心思,可就算是白费了。

    于是,尤贵妃便通过方才的话,将祝修远与陈皇“千古明君”的名头捆绑起来。

    以后,祝修远就是陈皇“千古明君”名头的体现了,妥妥的自己人,将大大的打消陈皇心中可能冒出的猜忌心思。

    尤贵妃做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为太子铺路。

    这一说到太子,忽然东宫就来了个太监,进得大殿禀道:“陛下,贵妃娘娘,因明日便是武举之期,太子心系国事,也想去武举校场观看,请陛下和贵妃娘娘恩准。”

    “难得太子有心,好,好,去吧,朕同意了!”陈皇心里正高兴,大手一挥,就同意了下来。

    旁边的尤贵妃,其实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让太子去,可是陈皇都做主同意了,尤贵妃也就没有别的话说,随手打发东宫太监回去复命。

    ……

    ……且说祝修远一行,自董玉楼出发,很快便回到江城伯府。

    其时已值黄昏,天色开始擦黑,他们这是回府吃晚饭,然后休息。

    董玉楼自然不会这么早就关门,实际上,因京城不实行宵禁,一般的酒楼等,一直都不会关门……

    董漱玉不在董玉楼坐镇,众人也不怕董玉楼就此垮掉了,因董漱玉其实培养了许多手下,能力非凡,足以支撑董玉楼在晚间的营业。

    待董玉楼彻底走上正轨,董漱玉就会撤出酒楼,不再坐镇,彻底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

    她其实还是喜欢董氏茶庄的后堂,那里比较清静。

    回去的路上,祝修远陪董淑贞坐同一个马车,因祝修远偶尔聊起明日的武举之事,那董淑贞听了,心里顿时痒得厉害,手脚激动,无处安放。

    因为她想跟着去瞧热闹。

    “不行!”祝修远一口拒绝,同时脸色发黑,别的事他都可以依着她,但这是武举啊,朝中大臣齐聚,陈皇也会去的。

    那种场合,怎么适合带家眷进去?

    就连言大山,祝修远都带不进那观众席位,只能只身进去,更不用说一个明显是女子的拖油瓶了。

    那种场面,祝修远不敢想象。

    “夫君,我可以假扮成你的随从啊,或者书童也可以,女扮男装,没有人可以发现的……”董淑贞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巨好玩的机会,就在马车中,她抱紧了祝修远的手,在那祈求。

    “不行,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行,这是武举,为夫都只能一个人进去,哪里还能带着你?不行,娘子此话休提!”祝修远将脑袋摇晃得像是拨浪鼓。

    他还别开了头去,不去看董淑贞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他怕他忽然一个没忍住,同意下来,那可就糟糕了。

    “夫君,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夫君不也带了我、夏舞,还有秋雯潜入州衙的么,也没被发现呀?夫君,带上我吧,我保证不乱走,不乱说话,也不乱看!”

    一听董淑贞说起这件事,祝修远的脸色就更黑了。

    那次带着她们混进州衙,待了一整天,他就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如今想来,真是心累啊。

    并且,此次武举举办的校场,岂是江州州衙那种小衙门所能比的?

    不说朝廷文武百官了,就连陈皇和尤贵妃也会去,万一出点什么问题,那将非常麻烦!

    “娘子,不是为夫不带你去,而是此次武举,非同小可,陛下也在,我们去观看的众臣,都是一个人去的,就连言大山,都只能留在外面……”

    “不,夫君,你筹办武举,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董淑贞不达目的不罢休,竟在那为祝修远“出谋划策”。

    祝修远扶额,天啦,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嘴贱,跟她说什么武举之事了。

    他这个小娘子,就是一个好奇宝宝,对未曾见过的东西,未曾体验过的事情,好奇心真的爆棚。

    什么东西都想去搞一下,什么场面都想去见识一下……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江城伯府大门口,众人下车。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怎生闷闷不乐的呢?莫不是师兄他欺负你了?”

    那李卿奴与李继业,也跟随而来,准备在江城伯府吃了晚饭,再回下榻的驿馆。

    李卿奴走下马车,一眼就看见董淑贞,一脸的闷闷不乐,低着脑袋,情绪低落,就好像掉了几万块钱似的。

    作为知心大姐姐的李卿奴,发现异常后,立即就走了过来,轻轻扶着她,满脸的关切,声音非常柔软。

    “师姐!”

    董淑贞一听这话,猛得扎入李卿奴怀里,两只大眼打转,眸光点点,有些闪烁,似乎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董淑贞此举,可着实惊住了所有人。

    除了祝修远暗中摇头外,李继业,董漱玉,还有随行的丫鬟小厮等,皆一脸奇怪,不明就里。

    这是怎么了?记得在董玉楼上车的时候,还是蹦蹦跳跳的啊!

    “师妹?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师姐会为你做主的。”李卿奴轻轻拍着董淑贞的肩,声音非常柔和,让人一听,就会把她当成倾诉的对象。

    “夫君……夫君不让我去……嘤嘤嘤……”董淑贞轻轻抖着双肩,有些哽咽。

    “师妹,什么不让你去啊,师兄他为什么不让你去啊?”李卿奴耐心问道。

    “明日的武举,我想跟着去瞧瞧,可是夫君不让……”董淑贞继续哽咽,楚楚可怜,貌似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509 聪明

    可是众人一听她这话,顿时了然,然后摇头。

    什么委屈?

    你这纯粹是在无理取闹!

    不过,众人无语之余,那扑在李卿奴怀中的董淑贞,也是好生惊讶了一番。

    她瞪圆了两眼,亮晶晶的,小嘴都张开了,盯着近在眼前的两物,有些呆,就连哽咽的说话声都停了。

    规模这么大的吗,怎么跟她自己的相比,差别这么大啊!

    “娘子莫要胡闹了,武举非同小可,怎能带你去逛呢?快跟为夫回家去……”

    祝修远黑着脸,走过来扒拉董淑贞的肩膀,想将之拉走。

    “嗯……不要!”

    董淑贞被拉了一下,但是没有拉动,她又“弹”了回去。

    还轻轻一撞……

    董淑贞忽然觉得,此二物貌似还很好玩的样子。

    “嗯……”

    李卿奴被轻轻一幢,暗哼了一声,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董淑贞是女子,又是她师妹,怕什么。

    “娘子你……”祝修远脸色更黑了。

    “师兄,师妹,此事简单,我可以帮师妹一把!”李卿奴忽然笑道。

    “啊?”

    “什么?”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发呆,其余诸如李继业和董漱玉等,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种事儿怎么帮?

    不过众人稍稍一愣之后,就已有人反应了过来,带董淑贞去武举校场“参观看比赛”,李卿奴的确能办到!

    “我作为梁国使者,自然也是要去武举校场的。”李卿奴笑道,“带师妹一起去,不会有人说什么,师妹还可以与我做个伴,一举双雕,岂不妙哉?”

    “师姐……好耶好耶!”董淑贞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拉着李卿奴的手,不由大叫大跳,兴奋得像是只小鸟。

    “这……”

    祝修远迟疑着,不由侧头看向李继业。

    就本心上来说,祝修远还是同意这个方法的。

    其一,李卿奴是梁国使者,又是梁国公主,带一个人去武举校场,根本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问都不敢问。

    其二,董淑贞这个心愿,祝修远其实还是想满足她的。她虽然胡闹了些,但天真活泼,无忧无虑,跟她待在一起,祝修远发现心情都会变好,妙趣横生……

    不过,李卿奴这个建议,其实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李继业手中。

    “如此也好,皇妹去了那武举校场,也就不会寂寞了,至少还有个可以说话之人!”李继业笑着点头。

    “那就辛苦公主殿下了!”祝修远见李继业同意,便对李卿奴拱手施礼,算是将董淑贞交给她了。

    “师兄不用客气,此乃小事,只要师妹开心就好了!”

    决定了此事,众人才进府。

    吃了晚饭,祝修远亲自送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回驿馆。

    回程的路上,祝修远其实有心转道去寇妖精那里,看一看她的情况。

    可是祝修远一想到寇妖精那妖精样,简直敲骨吸髓,他每次都忍不了她的魅惑……

    加之祝修远今日忙碌了一天,有些累了,明天是武举初试,事情还很多,需要养足精神。

    种种原因之下,祝修远就没去花满楼,而是直接回府。

    这消息传回花满楼,令美人儿好一阵失落,此事却是祝修远不知道的了……

    等祝修远送完人回府,天色都黑了,到了睡觉休息的时间。

    “娘子在干什么?”

    回到府中后,祝修远随口问左右的下人。

    “老爷,夫人和夏舞姐姐、秋雯姐姐一起,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似乎是在翻找明日要穿的衣服。”下人回道。

    “嗯?”祝修远一脚踩空,差点摔倒。

    “老爷?”

    “哦,我没事,你先下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是,老爷!”

    待那下人走远后,祝修远立即小跑向主宅他们的庭院,一路鬼鬼祟祟,眼观六路,好像是一个贼。

    这不,祝修远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府中巡逻的武士给发现了。“站住!”

    那武士顿时大喜,带人追了上来,准备拿下这个贼人。

    因府中实行了一个规则,凡巡逻的武士,捉到了贼人,按功劳大小,可领赏钱若干……

    这武士以为捞到了一个好处,因此忙带人奔来。

    祝修远暗暗一咧嘴,原地驻足,回过身来。

    “你这贼人,竟敢来伯府行窃,看小爷我……呃……伯……伯爷?”那武士呆了,立在那傻乎乎的,他身后的一众巡逻武士也是一脸懵。

    “嘘!”祝修远立即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神色非常严肃。

    这可吓坏了那些武士,他们忙紧紧闭合了嘴巴,鼓着一双眼睛,盯着祝修远,心中冒出一万个问号。

    此处已然靠近主宅,若董淑贞听见他们的嚎叫,说不定得兴奋的跑出来捉贼……

    而他此行,就是为了避开董淑贞的,所以祝修远要让他们禁声。

    “此处无贼,继续巡逻吧,不用管我!”祝修远压低了嗓子说道。

    那武士行了一礼,带着人慌不迭跑开。

    伯爷在府中行踪鬼祟,谁知道在干什么?说不定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若被他们知道了,说不定还要被灭口……

    祝修远松了口气,做贼似的,一路躲躲闪闪,潜入住宅庭院,摸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祝修远又松了口气,还好,一路都还算顺利。

    他立即开门,轻手轻脚,闪身进入,然后立即关门,最后,当门缝只剩下一点点的时候,祝修远探头,用一只眼睛望向对面董淑贞的房间。

    那里灯火通明,几个人影儿映在纸糊的墙上,她们动来动去,看样子,果然是在翻找衣物之类的。

    其外,祝修远还隐约听见董淑贞说话的声音,貌似是说:“……我找夫君来看……”

    看什么?

    以祝修远对她的了解,应该是让他去看,到底那件衣服更适合她……

    一想到这个,祝修远立即紧闭了房门,并拉上门栓,然后摸黑走近卧榻,随手解着自己的衣服。

    这种长袍大褂,祝修远其实知道怎么穿了,没有秋雯在,他也能解决,只不过稍稍麻烦一点而已。

    他正解着,忽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很是欢快,正往他这边走来。

    祝修远吓了一跳,立即躺上卧榻,不去管只解开了一半的衣服,相当于和衣而卧,然后故意发出震天响的鼾声。

    咚咚咚!

    敲门声如约而至。

    “夫君……”

    董淑贞的声音传来,她果然是来找他去看她该穿什么衣服的。

    祝修远不由加大了鼾声的音量。

    “咦小姐你听,姑爷似乎……睡着了。”这是夏舞的声音。

    祝修远松了口气,心说夏舞这丫头不错,回头赏她两只鸡腿。

    “嗯,姑爷怎么这么早就睡了?”这是秋雯的声音。

    祝修远一听这话,嘴角一歪,这秋雯,胳膊肘往外拐吗?回头要罚她一整天都不能吃零食!

    “夫君……”董淑贞却不放弃,还在那敲门加喊叫。

    “小姐,要不别了吧,姑爷他……最不喜有人打扰他睡觉……”秋雯的声音传来。

    祝修远一听,心里顿时满意,心说这秋雯还算懂事,不枉费他痛爱她一场。

    经过一阵摆弄,董淑贞她们终究还是放弃了,离开他房门外。

    祝修远舒了口气,翻身爬起来,摸黑解开衣服,再随手一抛,丢没丢上衣架,他不知道,反正明天秋雯会收拾的。

    祝修远打着哈欠,爬上卧榻,钻入被窝,两眼一闭,就开始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祝修远忽然被一声很大的嬉笑声扰醒,那是董淑贞在笑,银铃般,还说了句什么:“好了,那我明天就穿这套吧,秋雯夏舞,你们再想想,还要准备些什么?”

    祝修远茫然,这都几更天了啊,她们竟才挑选完衣服……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阵锣鼓之声就传来,祝修远仔细一听,原来都已经是三更天了!

    三更天,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的这段时间。

    天啦,她们挑选一件衣服,竟弄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选定了明日的衣服,这董淑贞还不睡觉,竟还在那计划明日要携带的物品……

    祝修远忽然发现自己很聪明,偷偷跑回来先睡了,不然被董淑贞缠上,不知道还要弄到多晚……

511 扇飞

    观众席位,也分两个区域,其中一个,就是祝修远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专供陈皇及朝廷百官使用。

    另外一个,在对面,比较大,是供普通观众使用的。

    两个区域之间,隔得很开,因为陈皇会来,必须腾出足够大的地方,以供金吾卫防守。

    祝修远他们,算是来得最早的一批,整个武举校场中,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显得非常空旷。

    祝修远、李卿奴、李继业等,还能保持克制,可是那董淑贞,却是激动坏了,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类型的建筑,太大了!

    不过庆幸,李卿奴约束着她,不然她非得跳起来大叫不可。然后飞身跃下观众席位,跑到下面的校场中,奔跑玩耍……

    很快,他们找到位置,先坐下来休息。

    李继业坐在他左手边,董淑贞在他右手边,李卿奴紧挨着董淑贞。

    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同时,统筹武举校场“运营”的周冬,频繁跑来请命,或者汇报各种情况等,忙得不亦乐乎。

    周冬,原是工部军器局大使,现在被祝修远安排去管理神雷坊。

    因这周冬除了善于制器外,还颇有组织能力,于是统筹整个武举校场运转的任务,祝修远就交给了他……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其他观众陆续到达。

    首先来的是刘文彩他们。

    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还有鄱阳王世子刘训等,他们一起抵达。

    祝修远迎了上去,拱手见礼,寒暄一阵,邀请众人落座。

    三位王爷,自去寻位置坐下了,刘文彩和刘训,则坐在祝修远他们后面一排,挨得很近。

    “刘兄,你怎么垮了这么大一个包袱?”祝修远侧身回头,视线落在刘文彩抱着的一个小包袱上面,十分好奇。

    “祝兄,这里面都是一些吃的,京中有名的糕点小吃等……”刘文彩有些放不开,因为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在这里。

    刘文彩虽然是震泽王世子,但在李继业他们眼中,屁都不是,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他就曾被无视冷落过……

    “小吃?”祝修远却是讶异,他又仔细的盯了眼那包裹,里面裹着之物,恐怕得有十多斤的样子。

    “刘兄,我们这是武举,不是歌舞,更不是说书的,你怎么带了这么多小吃呢?”祝修远调侃。

    “呃……哈哈,祝兄,我听说武举要持续很长时间,期间难免无聊,所以就备下了一些食物,无聊之时,也可以吃喝解闷……”

    刘文彩放不开,还很尴尬,他往常都是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可是现在……

    他哈哈说着,隐晦的瞄了眼前排的李卿奴。

    李卿奴是安乐公主,又是梁国使者,关键她国色天香,气质雍雅,简直就是刘文彩心目中的女神啊!

    不过刘文彩有自知之明,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他对李卿奴,有种自惭形秽和崇拜的感觉。

    祝修远本着活跃气氛的用意,不停打趣刘文彩……

    殊不知,坐在他旁边的董淑贞,已经数次侧头过去,盯着刘文彩那装满了零食的包袱,看了好几眼……

    至于那刘训,他坐在刘文彩旁边,双手抱胸,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像是不存在似的……

    没过一会儿,太子也到了!

    祝修远、刘文彩及三位王爷等,都迎了上去,拱手见礼。

    此番面对太子,祝修远感觉陌生了许多,两人只简单寒暄了一句,再点了点头,就算是问候过了。

    然后祝修远回来坐下,太子也寻到他的位子坐下。

    心里想着太子的问题,很快,朝廷六部的文官,及各类武官等也接踵而至,这些人,祝修远懒得理会。

    不一时,江都王与燕国四皇子赵普联袂而至,祝修远也没去见礼,倒是他们两个过来寒暄了两句。

    紧接着,金陵王与会稽王到了。

    祝修远继续无视他们,他们也无视祝修远。

    不过那金陵王一双眼睛,不时往李卿奴这边瞟来,魂不守舍的。

    过了一会儿,那金陵王鼓起了肥胆,竟起身走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他太激动了,也有点害怕,所以导致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似乎还有点……猥琐!

    那形状猥琐的金陵王,径直越过李继业,再越过祝修远和董淑贞,来到李卿奴座位前驻足。

    金陵王奇怪的表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要干什么?

    那金陵王杵在李卿奴座位前,稍稍躬着身,脸上努力堆出笑容,他这是想给李卿奴一个好的印象。

    可是在旁人及李卿奴看来,他这副模样简直太猥琐了,让人生厌。

    “公主殿下……”金陵王真是太激动了,也或许是太害怕了,激动的是,他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害怕的是,他怕把握不好这个机会,以至于前功尽弃。

    所以他声音都有些颤抖,才说了四个字,竟然卡壳了,半天憋不出后面的话来。

    祝修远见此,顿时凝眉。

    这金陵王,他其实非常讨厌,这个讨厌的家伙,竟跑来与李卿奴“搭讪”?这一刻,祝修远心中对金陵王的厌恶,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祝修远旁边的李继业,脸色却早已黑透!

    他作为一个男人,很明白金陵王来此的目的!

    金陵王是什么货色,他还能不知道?

    这种货色,竟对他的亲妹妹有意思……天啦,李继业心里顿感难受加恶心,跟吃了只死苍蝇般。

    “请你离开!”

    李卿奴声音很冷,与往日的温和大相径庭。

    “公主殿下……本王……本王……”金陵王嗫嚅着,在那纠缠。

    见此情景,李继业、祝修远,还有董淑贞,三人腾的站了起来,杀气腾腾。

    紧接着,后面一排的刘文彩,刘训,他们两个也长身而起,刘文彩就不用说了,他就是一个弱鸡,跟祝修远差不多,他站起来没用。

    主要是那刘训,他已暗中做好了准备,若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他就会用武力驱离金陵王。

    啪!

    然而,众人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眼前也跟着花了一下,貌似是坐着没动的李卿奴挥手,给了金陵王一巴掌?

    “啊……”

    那金陵王惨叫,被一巴掌扇飞,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没错,的确是李卿奴挥手,甩出去了一巴掌,把金陵王扇飞……嘶,这李卿奴也够猛的啊!

    梁国尚武之风尤甚,一般闺中少女,也会习些拳脚防身。李卿奴贵为公主,自然不差,她甚至还得过老乞丐的指导……

    祝修远知道她怀有身手,但没有见她动过手,所以祝修远还以为,她只稍微有些拳脚而已。

    哪想到,李卿奴坐着不动,一巴掌甩出去,竟能将一百多斤的金陵王扇飞。

    不说祝修远震惊,后面的鄱阳王、震泽王,及江都王、赵普,还有朝廷文武官吏等等,皆是一脸呆。

    身为梁国使者的安乐公主,一巴掌扇飞了陈国的金陵王!

    这事儿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金陵王,你无故骚扰梁国使者,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众人呆愣之余,祝修远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盯着还躺在地上的金陵王,面色和语气都森然。

    “祝修远,你……”金陵王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面,姿势“妖娆”。

    “本官乃梁国使者接待官,保护梁国贵使,是本官的责任。金陵王无故靠近梁国安乐公主,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辱人清白,是为不敬!本官定当向陛下禀明此事,请陛下定夺!”

    祝修远居高临下,拿出了气势。

    “你……”

    金陵王面色非常复杂,既有屈辱,又有害怕,还有主动示好失败的失落,种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五官都扭曲了。

    那会稽王快步赶来,扶起金陵王,一边安抚,一边往后退,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他们路过江都王近前时,那江都王面色阴沉,两眼如刀,狠狠的剜着金陵王,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毫不遮掩。

    在这种目光下,金陵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赶紧越过江都王,回到他们的座位上坐下,低头不语。

    而那江都王,狠狠的剜过他这不成器的侄子后,又转过头来,两眼微咪,盯着前面的李继业,脸色越来越铁青。

    江都王旁边,是燕国四皇子赵普,他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不过他不动声色,眼中精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祝修远作为梁国使者接待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责无旁贷。

    吓走了讨人厌的金陵王后,祝修远又是躬身,又是作揖,连连给李继业和李卿奴赔不是,并说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云云。

    实际上,以他们之间的交情,根本不需要什么交代。

    但现在是正式场合,各自的身份不同,自然需要这么说。

    李继业和李卿奴,自然不会让祝修远为难,他们纷纷表态,不愿追究此事,看在祝修远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后面大多数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暗舒了一口气。

512 儿戏

    因为这可是梁国使者啊,高高在上的上国使者!

    如果,他们就这事儿抓着不放,绝对能让金陵王大吃苦头,说不定他们这些“旁观者”也会遭殃……

    现在好了,梁国使者不予追究,避免了一场朝堂浩劫,真好……

    不过,梁国使者为何不予追究,又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不愿追究的,他们却是选择性的遗忘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平息了,现场很快热闹起来,仿佛方才的不愉快,未曾发生过一般。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抵达的人越来越多。

    钟山王、李忠,还有杨廷玉等大佬,也纷纷抵达。

    对了,还有那兵部尚书,此人竟比大佬们都晚到。

    他到了后,各种不满,各种吐槽,风言风语,黑着一张脸,按他的意思,好像这武举根本就不该举办一般。

    武举是多余的!

    劳民伤财!

    兵部尚书的言论,很快得到了绝大多是武官,以及金陵王的认同。

    武举,乃是为了选拔军中的军将而设,这种事情,要举办的话,也应该由兵部来才对。

    可是这场武举,却是由神雷军一手操办的,他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兵部尚书心中自然不满。

    那些附和的武官们,则是武举之策的受害者,因为武举发展下去,说不定阻碍他们家族的世袭之路……

    虽有武官之首的钟山王,鼎力支持武举,曾严肃喊过话,但下面这些军将,心里其实还是反对的。

    至于金陵王,就不用说了,他现在恨透了祝修远,让他在安乐公主面前失礼丢脸,恨屋及乌,所以也恨透了这什么武举……

    若能借此恨踩祝修远一脚,他根本不会犹豫。

    对于这些反对的言论,祝修远都不去理会。

    要是他们反对有效的话,这武举的计划,早在数月前就取消了。

    很快,时间来到巳时初,也就是上午九点钟左右。

    武举第一场,是为“初试”,即将开始。

    普通观众席位上,已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一万余名武举考生,也做好了准备。

    现在就等陈皇驾到,就可以正式开始。

    又等了一会儿,“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观众席位。

    陈皇和尤贵妃终于到了。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起身走到观众席的入口处,列队迎候。

    李继业和李卿奴身为梁国使者,也不例外,因为对方是陈皇,毕竟是一国皇帝,他们作为外国使者,不可能稳坐钓鱼台。

    陈皇未到,护卫陈皇的金吾卫却是先到了。

    金吾卫,金盔金甲,手执长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成队涌入观众席位的两侧,严密防护起来。

    这观众席位上,也涌入百余金吾卫,把守住了各处要道出口等,做了绝对的安全防护。

    很快,陈皇和尤贵妃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那陈皇,身着“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的冕服,头戴“卷珠帘”的冕冠,脚踏赤色重底的赤舄……

    他竟是将此次武举当成了一种特殊的仪式,类似于祭天之类的,穿得很正式!

    陈皇面色红润,嘴角带着若有如无的笑,精气神很足,与往日那般被酒色掏空的样子迥异。

    祝修远料想,陈皇应该是化了妆的缘故。

    他旁边的尤贵妃,也是盛装打扮,穿了贵妃朝服,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贵妃之姿,自然是倾国倾城。

    众臣见礼,山呼朝拜,对面远处的普通观众席位上,也传来阵阵山呼。

    所以这整个武举校场中,都是朝拜之声,音浪滚滚,颇为震撼人心,有种帝国盛世的气象隐隐浮现。

    “哈哈……”

    陈皇大笑,龙颜大悦,带动冕冠上那一串串“珠子”晃动不停。

    这种阵势,这种气象,相信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的。

    陈皇笑罢,轻移缓步,走到专为他设立的御座前,与尤贵妃一同落座,然后再一摆手,道:“平身。”

    众臣纷纷站直身体,像是向日葵似的,全部面朝着陈皇。

    “祝爱卿何在?”陈皇声音很大,单从声音就能听出,他现在心情很美丽。

    “臣在!”祝修远走上前去,拱手一拜。

    “武举筹备得如何了?梁国贵使可有到位?”

    “禀陛下,武举筹备之事,皆已完妥,只等陛下御口金开,武举就可以立即开始!梁国贵使已到,请陛下放心。”

    “好!”陈皇忽又想起了什么,却不急于开金口,宣布武举开始,而是问道:“祝爱卿啊,这武举章程,朕也算是了解过了。可这最开始的‘初试’,朕还不太明白,祝爱卿准备如何初试,从一万余名武举考生中,挑选出合适之人?”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盯着祝修远。

    特别是李继业,在来的路上,他就问过了,但祝修远暂且保密,没有对他说。

    现在陈皇发问,祝修远一定就会说了,于是李继业竖起了耳朵。

    “禀陛下,武举初试,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跑步!”祝修远朗声道。

    可是——

    祝修远清朗的声音一落,整个观众席位,这么多人,竟全都安静了,落针可闻,众人纷纷盯着祝修远,面色各异。

    跑步?

    这么简单的吗?

    这可是武举啊,不是吹得很厉害的么,但初试的项目竟然是……跑步!

    众人下意识认为,跑步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就算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若有需要,也是可以跑起来的,更不用说前来参加武举的考生了。

    这都是些青年男壮,都敢来参加武举了,难道还不会跑步不成?

    这不仅是众臣心中的想法,陈皇及李继业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用跑步来决出初试名额,这也太儿戏了吧!

    陈皇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顿时凝固,好像雕塑般。坐在他旁边的尤贵妃,心思敏捷,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陈皇表情的变化。

    尤贵妃心里不由暗暗担忧,并快速思考方法……

    “哈哈哈!”

    忽然,一人跳出来打破沉默,众人看去,却原来是兵部尚书。

    他哈哈大笑三声,越众而出,神情甚是得意。

    他蔑了眼祝修远,对陈皇拱手拜道:“陛下,江城伯的武举,竟用跑步来决出初试的名额,太过儿戏!跑步谁不会啊?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兵部尚书此话,顿时“点燃”了无数反对武举的人。

    “陛下,朝廷为筹备武举,耗费无数,投入巨大,但江城伯决出初试名额的方法,太过于儿戏,犹如三岁孩童的游戏,由此可见,这什么武举,全部都是三岁小孩玩的!”

    礼部尚书黄嵩也跳了出来。

    他是祝修远的老对手了,不管对错,反正就是要与祝修远唱反调。

    现在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黄嵩自然不会错过。

    眼见两位尚书出来发言,那些武官也忍不住了,实际上,他们才是最反对武举的人之一。

    因为武举对他们这些世袭的军将不太友好。

    虽然,武举之法,只在神雷军中进行,但是以后的事谁能料到?万一陈皇决定推广至全国各军呢?也是极有可能的。

    “父皇,儿臣以为……”

    然而,就在众武官即将跳出来之际,那金陵王,却先一步出列了。

    金陵王也是恨死了祝修远,恨死了这狗屁的武举,能在这件事上面踩他一脚,金陵王义无反顾。

    “儿臣以为,两位尚书大人所言,极为有理!这什么武举,形同儿戏,还劳民伤财,应当立即停止,并治江城伯误国之罪!”

    金陵王神情激动,嘴角都咧开,那是高兴得。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金陵王话音一落,立即跳出一大群文武官吏,都是附议的,声势很大。

    这些人,在私底下碰到祝修远,都是直接调头走掉的,就连碰面打招呼都不敢。

    但是在这朝堂之上,只要有大人物带头,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毫不犹豫。

    反正法不责众,随他们怎么做都没事。

    那金陵王,见这么多人都出来附议他,有种“一呼百应”的意思在里面,他顿感飘飘,心里美透,嘴角咧得更大了,都快到耳根。

    不过心里美翻了的金陵王,忽然瞥到,当朝大佬之一的国相大人李忠,同时也是他的外公,竟站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

    既不声援他们,也不出来附议……

    金陵王心里一呆,同时生出一种不满,他可是李忠的外孙啊,可李忠竟不出来支持一波!

    不过随后,金陵王又发现,不仅是李忠没有动,另外的大佬,诸如钟山王、杨廷玉,以及江都王、鄱阳王、震泽王等,也没有动。

    而那祝修远,在金陵王想来,应该是吓得瑟瑟发抖的。

    可是人家就站在那,镇定自若,宠辱不惊,面色如常!

    好像他们跳出来,群情激奋,声势浩大,在人家眼中,却只是一群跳梁小丑般。

    这个发现,让金陵王心中的欢喜直接去掉了一大半。

    朝中大佬不动,只凭他们这些小喽啰,能成什么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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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 拥护

    不过金陵王看漏了,朝中大佬,及与祝修远亲近之人,并非人人镇定自若,淡定如常,一幅宠辱不惊的模样。

    有一个人,她目睹这一幕,却是激动坏了。

    她就是董淑贞。

    她立在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像面对一个高手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也像是一只狩猎的猎豹,在那紧盯猎物,伺机暴起。

    她一双大眼睁得溜圆,亮晶晶的,黑宝石般的眼珠不停转动,脑袋没动,视线却移来移去,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准确来说,是那些跳出来诋毁她夫君的人。

    这些人,都是坏蛋!

    竟敢公然诋毁她夫君,说什么武举是儿戏,要撤销掉,还要治她夫君的误国之罪。

    在董淑贞看来,这些坏蛋,就是嫉妒,嫉妒她夫君的才能,嫉妒她夫君能得到陈皇的赏识与重用!

    她的夫君祝修远,在她心中,是高大的存在,是英雄,是一座高山仰止的高山,是人间的大才……

    对这样的夫君,董淑贞真是崇拜坏了,早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人,并且她还发过誓,要好好的保护夫君来着。

    现在,这帮坏蛋,竟敢在陛下面前诋毁她所崇拜的夫君,口出污言,这种行径,简直就像是黑暗中乱窜的老鼠!

    她见一次,就想打一次。

    不过董淑贞还知道保持理智,因为现在的场合,她实在不方便动手。

    再者,善解人意的李卿奴,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也紧紧拉着她。

    既然不能动手,那就把这些人的样子都记下来,在脑袋里,将之描绘成一幅幅“海捕文书”,永远留存在脑袋中……

    待时机一到,她就会爆发凌厉的一击!

    董淑贞在后面着急上火,暗咬银牙,并逐一牢记这些坏蛋面孔,以待将来报复。

    前面的祝修远,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金陵王,及跳出来的文武大臣等,闹腾一阵,见当朝大佬,竟无一人出来附议,甚至就连国相大人李忠,竟也立在那里,纹丝儿不动。

    要知道,李忠可是金陵王的外公啊。

    并且李忠的旗帜十分鲜明,那就是要助金陵王夺回太子之位!

    毕竟,李忠之女,是当朝皇后,这金陵王,乃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于公于私,拥护金陵王,争夺太子之位,都是李忠该做之事。

    可是,为什么?

    李忠动也不动一下?

    既不反对,也不同意,在那装“透明人”?

    金陵王站在这临时朝堂中间,直面陈皇,他身后是一大帮跳出来附议的大臣。

    看似声势浩大,但现在,金陵王却觉得势单力孤。

    就连最亲近的外公,都不出来帮他,他感觉好尴尬。

    所以他们闹腾一阵,声势逐渐弱了下去,杵在这临时朝堂正中间,被人看热闹,就像是看耍猴似的。

    金陵王心中暗暗着急,不由瞥向李忠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呐喊:“外公啊,您究竟在想什么,快些出来为外孙说两句话啊!”

    然而,李忠根本丝毫不动,杵在那,像根木桩子似的。

    整个观众看台,也就是现在的临时朝堂,都安静了,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都不做任何动作了。

    那金陵王,领着一大帮文武大臣,站在临时朝堂正中间,本该是激烈痛陈武举危害的,可是现在,都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

    毫无意外,金陵王此番“领导”的庭奏,失败了,败得十分彻底。

    亏得他方才还觉得“一呼百应”,意气风发,心里美透呢,那个时候,他真是激动得好似焕发了第二春般,有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被迅速打脸,孤零零的杵在这里,就连最亲近的外公都不帮他说话……

    金陵王不由再瞥了眼李忠的背影,眼中饱含着怨气……

    不过这临时朝堂,短暂的安静后,立即又热闹起来。

    “陛下,外臣有话要说!”

    却是梁国乾王李继业出列,拱手为礼,颜色有些严肃,直接站在了金陵王的前面,把他挡住。

    “哦,贵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陈皇保持端正的坐姿,单手虚扶,这轻微的动作,带动冕冠上面的“珠帘”一阵轻摇。

    “陛下,外臣作为一个外人,本不该评说贵朝之事,但就这武举,外臣不惜远道而来,却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李继业表情肃然,没有一丝笑容,进入了“战斗状态”。“嗯,贵使不用顾忌,但说无妨。”陈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陛下,这武举之策,乃江城伯谏言,陛下之所以会采纳,并耗费无数人力物力,都要举办这武举,这就足以说明,武举之策,是一道良策!外臣相信陛下的眼光。”

    李继业这么一说,貌似好有道理。

    这武举之策,的确是祝修远提出的,但最终得以实施,还不是你陈皇点头同意并大力支持的吗?

    换句话说,即便这武举,果真是儿戏,你陈皇也不能认为它是儿戏,要把它当成一个无比重要的良策来对待。

    陈皇一听这话,心中豁然开朗。

    对呀,他好生糊涂,这可是他亲自拍板同意的武举啊,还是江城伯亲自提出来的……

    且先略过这看似儿戏的初试,但就后面的各种项目来说,如拉弓射箭、舞大刀、搬石头等,这些项目,在他看来,都是“经典”的章程,无需更改。

    陈皇想到这里,不由瞥了眼下面的祝修远,果见其一脸平淡,没有丝毫慌乱……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看似儿戏的初试,其中应该大有玄机!

    这么一想,陈皇嘴角凝固的笑容,已经融化开来……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一直关注着陈皇的神色,见他嘴角凝固的笑容开始融化,她提起来的心也稍稍放下来了一些。

    “另外,外臣之所以千里迢迢而来,正是为了这武举。外臣之所以能来,是我梁国陛下与陛下共同商议的结果,同时,我梁国陛下认为武举有用,外臣才能成行!”

    李继业说到这里,稍稍侧身,看着身后的金陵王,及其身后一大帮文武大臣。

    “我梁国陛下,与陛下,都认为武举是一条了不得的良策,你等却说它是儿戏……这位……金陵王,还有后面的各位,你们的眼光,难道比陛下和我梁国陛下的眼光还高吗?”

    李继业此话,就有些诛心了。

    “不敢,父皇,儿臣不敢!”

    金陵王心中,早已气馁,现在又被梁国使者拿话一挤兑,顿时慌乱了手脚。

    匆匆瞥了眼李忠的背影后,他对陈皇又是朝拜又是作揖的,连连认罪道歉。

    金陵王都这样了,他身后的那群文武,互相对了一眼,也纷纷说“臣不敢,臣有罪”的话。

    但他们都小瞧了祝修远的拥护者,认为梁国乾王之后,应该就没有人再出来说话了。

    不过这只是金陵王他们的一厢情愿。

    “陛下,臣弟认为……”江都王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威猛,挥动宽袍大袖,非常有气势,“江城伯,乃我陈国百年不遇的人才,他所谏的武举之策,于国于家,都是有利的,但却也会损害一些人利益。臣请陛下莫要轻信小人谗言!”

    江都王的话,让金陵王等人,都是一脸苦涩。

    得,他们全都成了小人了,所说的话,全是“小人谗言”。

    紧随江都王之后,是燕国四皇子赵普。

    他也是李继业那番说辞,这武举之策,也是他们燕国皇帝看好的,不然他出现在此处是为了哪般?

    随后,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钟山王,以及一些不怎么认识的侯爷、伯爷等,也纷纷站出来帮祝修远说话。

    文官那边的杨廷玉也站出来了,抨击金陵王等。

    不过作为国相大人的李忠,始终不曾动过一下,全程都在扮演透明人……

    竟有这么多人帮祝修远说话,其中不乏重量级人物。

    比如说梁国乾王李继业,钟山王,江都王,还有燕国四皇子赵普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碾压金陵王他们一群人……

    这场风波,几乎绝大部分文武大臣都卷进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例外。

    除了国相李忠,几个坚定的中间派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动,那就是陈国太子。

    太子心中,其实也是信任祝修远的,他虽然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什么武举,但既然是祝修远弄出来的,那还能差了?

    眼见鄱阳王、钟山王等,都出来为祝修远说话,甚至梁国乾王,还有燕国四皇子等,他们作为外臣,也拥护祝修远。

    太子也有心出来帮忙说话,可是……

    太子下意识朝他母妃望去,有些焦急,想先征得母妃的同意。

    可是现在这个场合,他如何才能征得母妃的同意?

    即便他狂打眼色,可是尤贵妃根本就没去关注他,尤贵妃一直关注着陈皇,以及这临时朝堂上的局势。

    太子心里纠结啊。

    一方面,他想出列为祝修远说话,并且,这么多人都出来了,他再不跟上队形,恐怕人家都说完了。

515 厉害

    他两只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眼白上面布满了血丝,两手紧握,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呆呆的盯着下面的校场,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原来,随着第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出现后,很快,接二连三,又出现很多倒地不起之人。

    也有更多的人,越跑越慢,甚至变成了走……

    按祝修远的规定,倒地不起的,变成了走的,都算不合格,要淘汰出局。

    这些人,都被直接带离校场……

    短短时间内,这五百武举考生,竟有接近一半的人被带离!

    怎么会这样?

    不就是跑个步嘛!

    这有什么难的,竟只坚持了这短短的时间……

    金陵王心中,先是不信,然后是疑惑,接着是挣扎。

    他脑袋中,现在有一种“剧本不对”的想法,冲击着他的“常识”。

    “陛下请看,这一场初试,从开始到现在,也才不到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竟有大半之人被带离。待校场中人,只剩下一半人的时候,这场初试就可以结束了。不过,臣只取跑在最前面的十个人。”

    “这十个人,将获得参加下一场的名额。而其余之人,领了补偿的路费,今日就可以离开了!”

    祝修远在御座之下,拱手笑道。

    他这句话,信息量很大,直接决定了下面考生们的命运。

    一场初试,五百人参加,结果只从中选取头前的十个……这武举也忒残酷了些。

    众人心中心思各异,不过此次武举,是为神雷军选拔军将之才的,根本需要不了那么多人。

    其实在陈皇看来,每场初试,选取十个,都显得有些多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多一点就多一点吧,随祝修远去弄,他就不插手了。

    陈皇虽然是一个昏君,但也知道怎么做一个好“领导”,对下面的可信之人,不用在意这些小事,以免影响到这种上下的信任。

    那就得不偿失了。

    相反,这样还能显得大度,何乐而不为。

    于是陈皇笑道:“好,好,看来祝爱卿初试的法子,并非儿戏,这种方法,的确可以快速决出参加下一场的名额,果然不错,祝爱卿真乃少年奇才!”

    陈皇高声褒奖。

    这话听在金陵王、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以及方才那一群反对的文武耳中,简直就是一种利剑刺身般的讽刺!

    这他么的是儿戏?!

    分明就是一种很好的方法!

    “陛下英明!”

    陈皇话音一落,包括祝修远在内的众臣,纷纷拱手称赞,算是拍陈皇的马屁。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见此结果,皆大欢喜,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算是彻底放了下去。

    然后,尤贵妃嘴角含笑,瞥向祝修远,带着赞赏的眼神。

    她对这个臣子,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同时,也说明她当初拉拢祝修远的做法,是正确的。

    也为太子拉拢了一个得力的能臣……尤贵妃心里越想,就越感到开心。

    并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是劝谏陈皇也好,吹枕边风也罢,反正不管什么方法,她都要保护好了这个能臣,为之保驾护航。

    保护祝修远,就是保护了太子的将来,同时也保证了她的未来!

    在各种惊呼声中,武举初试的第一场,圆满结束。

    五百个武举考生,直接淘汰掉一半,再选取跑在最前面的十个人,其余的人,待会儿领了补偿的路费,就可以离开了。

    紧接着,第二场开始。

    祝修远还站在陈皇的御座下面,再次讲解了一遍,查漏补缺,争取让陈皇及众臣了解通透。

    待到第三场开始后,祝修远就返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彻底当一个观众。

    那硕大的校场中,武举初试,五百人齐跑的场面,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祝修远落座后,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老实说,他还真有点累了。

    没过一会儿,坐在他旁边的董淑贞,悄悄把小手伸过来,隐藏在宽袍大袖里,趁祝修远不注意,她那小手儿径直钻进了他的衣袍。

    “嗯……”

    祝修远眉梢一动,打开两眼,低头看去,却只能看见董淑贞那宽大的衣袖,搭在他的衣服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但实际上,董淑贞那小手儿已经调皮的伸了过来,像条泥鳅似的,往里面钻。

    祝修远摇了摇头,视线随着董淑贞的衣袖望去,一路往上,直接对上了她那张肉嘟嘟的脸蛋儿。

    她两只大眼黑白分明,眸光灿灿,带着笑意,也带着浓浓的崇拜光芒。

    “娘子,你怎么了?”

    祝修远看似是问董淑贞看着他干嘛,实际上,他是在提醒她,不要乱来。

    同时,祝修远手一抬,再随意落下,刚好压在董淑贞的袖子上,握手成爪,隔着衣服,将那乱动乱钻的小手捉住。

    “夫君,你好厉害哦,这个武举,若是妾身来的话,根本就想不出!”

    董淑贞一脸的崇拜之色,肉嘟嘟的脸蛋儿微红,那是激动造成的。

    “这没什么!”祝修远微笑,握住董淑贞那只作怪小手的手,稍稍用力握了一握,“好好观看吧,这里这么多人呢,可别让人笑话了。”

    说完后,祝修远便放开了她的手,以为她听懂了暗示,会把手收回去。

    可是董淑贞不但没有收手,还变本加厉,逮着机会更加起劲儿的往他衣袍里面钻,好像里面有宝藏似的。

    祝修远咧了咧嘴,那手重新覆盖过去,紧紧将之捉住。

    “好好观看,你不是很好奇武举的么?”

    “夫君,这个初试,连续两三场都是一模一样的,妾身看了两场,就有些腻了,正好夫君你回来了,不如就陪妾身说说话吧。”

    “找你师姐去!”祝修远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了,今日把董淑贞交给李卿奴了吗?

    怎么还来缠他。

    “夫君,人家都与师姐聊了许久了……是吧师姐?”

    李卿奴坐在董淑贞侧边的椅子,她坐得十分端庄,目不斜视,安安静静的。

    听见董淑贞的话后,李卿奴稍稍侧头过来,嫣然一笑:“师兄,你就先与师妹聊聊天吧,且容我好生观看一下这武举初试。”

    祝修远听了这话,有些呆。

    什么意思?

    莫非方才因为董淑贞缠着她,导致她没去看校场中的初试?

    一想通这点,祝修远立即陪笑道:“也好,也好。”

    李卿奴“嗯”了一声,转过头去之前,她偶然瞥见,祝修远与董淑贞的“连接之处”,有些不太正常。

    祝修远的手握在那里,看样子,分明就是握着一个什么东西来着。

    这个姿势好生奇怪!

    于是李卿奴又侧头看过来,一眼望去,有了新发现,只见董淑贞那长袖的布料,被勒出一只手腕的形状……

    李卿奴一呆,顿时了然,师兄与师妹两个……

    竟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偷偷的手拉手……感情可真是好。

    李卿奴发呆的那一下,竟引起了祝修远的注意。

    因为祝修远正警惕的关注着四周,格外敏感,李卿奴这次发呆,第一时间就被他捕捉到了。

    祝修远下意识望去,李卿奴有所感,也下意识抬头望来,两人视线稍稍接触,交流的信息量有点大。

    随后,两人同时不经意别开视线。

    祝修远假装看向校场,那李卿奴也从新坐正,不动声色,也盯着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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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饿了

    祝修远坐着一动不动,目不斜视,盯着下面的校场,这是第三个场次了,五百个武举考生,已有一小半被强行带离……

    他的手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握手成抓,抓着侧腰部位的“衣服”。

    看起来,他那里似乎隐隐作痛,需要用手抓着,按着,以减轻些疼痛。

    也似乎,是里面藏有一个宝贝,他拍掉了,因此隔衣抓住。

    他旁边的董淑贞,在椅子上侧过了身来,面朝着他,肉嘟嘟的脸上笑容不减,另外,她那长长的袖子,还“撘”在祝修远的衣服上。

    那偌大的校场上,数百武举考生正激烈奔跑,前追后赶,呐喊声此起彼伏,跑步声阵阵传来,另外,还有擂鼓声给他们“伴奏”。

    这巨大的武举校场,可以说是闹哄哄一片,热闹非凡,很有种后世比赛的感觉。

    相比于校场中的热闹,前后两个观众席位上,则显得安静得多。

    祝修远他们这边,是陈皇与朝廷文武百官,几乎所有人都认真仔细的盯着,看着,没有人乱说话。

    对面的普通观众席位,情况也差不多,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恍若泥塑般。

    武举初试,才进行到第三场而已,新鲜感尚且十足,所有观众都还看得津津有味。

    武举,原来这就是武举啊,嘿嘿,果然有意思!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普通观众,以及大部分文官等,他们都是外行,听着那鼓声,看着考生们你追我赶,那种感觉还真是新鲜,也十分刺激热烈。

    不过对部分武官,特别是对专为武举而来的梁国乾王李继业来说,他所看见的,不仅仅是热闹。

    实际上,李继业坐在祝修远旁边,那才是真正的目不斜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整个人投入十二分精神,旁若无人。

    所以,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间,那奇怪的姿势,李继业是真没发现。

    祝修远盯着校场看了一会儿,忽然,他好似不经意似的,侧头瞄了眼李继业。

    见他一动不动,看得投入,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祝修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他们这个位置,只要旁边的李继业没有发现,那就没有问题。

    后面一排的刘文彩他们,祝修远也不担心,因为观众席位的椅背都很高,他们视线会被挡住。

    就只有董淑贞旁边的李卿奴……貌似她早就发现了!

    祝修远心里悸动了一下,随即就释然了。

    李卿奴此女,很会替人着想,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情商极高。

    料想……她应该不会忽然跳起来,然后捂着嘴巴,手指着他们,高声叫道:“哎呀,师兄师妹,你们怎么手拉着手……”

    祝修远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由笑了,嘴角荡起一抹弧度。

    “夫君你笑什么?是不是很开心啊?”董淑贞声音很小,大概只够他听得清的样子。

    “呃……没什么……”

    祝修远侧头盯了她一眼,只见其两只大眼溜圆,亮晶晶,带着笑意,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她那脸蛋儿肉嘟嘟,看起来非常可爱,非常有喜感,让人有种捏一把的冲动。

    见她这个样子,祝修远心中,纵使有着千般不满,此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董淑贞,她虽然调皮捣蛋,有时候让人脑壳疼……可是,祝修远打从本心上来说,对她讨厌不起来。

    她虽然顽皮,活泼好动,有时候是个十足的捣蛋鬼,让人想把她按住,然后狠狠的打一回屁股。

    但是,她也心思单纯,事事为他着想,可以说是将一颗心都挂在了他身上。

    虽然她有时候干的事,让人脑壳疼,但也能给他带来欢乐,这就是宝贵的“人间烟火气”……

    心思单纯是她,捣蛋顽皮也是她!

    对他好是她,让人脑壳疼的也是她!

    这就对了,作为一个人,既有优点,也有缺点,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若董淑贞浑身是优点,恐怕就显得虚无缥缈了。

    通身的仙气儿,估计能让人抑郁。

    人活在世,需要的是人间烟火……

    比如有些人喜欢养二哈,应该也有这个道理在其中。

    迎面对上董淑贞那张笑脸,祝修远无奈笑了笑。

    他也不说话,一手紧抓着她那不安分的手,另一手伸过去,在她那长长的、搁在他衣服上的袖子上一抓。

    从中抓住一只纤细的手腕。

    然后稍稍用力,将之扒拉开去。

    “夫君……”

    董淑贞不乐意,苦瓜着一张小脸儿,她身手高强,若她要租住祝修远的扒拉的话,铁定能办得到。

    但是,董淑贞并未十分用力的抗拒,未曾动用武力,她那作怪的小手,被祝修远稍稍用力就扒拉开了。

    “别闹,不然明天就不带你来了!”祝修远板起一张脸,佯装吓唬。

    “哼……夫君你真坏!”董淑贞缩了缩脖子,那只躁动不安的手,却是收了回去。

    然后闷闷不乐的坐回自己的椅子,盯着下面的校场。

    看那样子,似乎是生气了,不搭理祝修远了。

    祝修远苦笑,刚想安慰她两句,忽然,后面传来一阵香味儿,丝丝缕缕如实质般,钻入他鼻孔里。

    这是一种食物的香味儿。

    祝修远下意识往后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后面的刘文彩,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展开了,另一手,正从中捏出一块什么团子,那应该是一种油炸的小吃。

    方才祝修远闻到的那股香味儿,就来自此处。

    祝修远侧着头,盯了眼刘文彩手里的油炸小吃,然后视线上移,与刘文彩对了一眼。

    那刘文彩陡然被盯,手上的动作顿时停止。

    那块油炸小吃,还举在半空,祝修远向上看去,他也稍稍抬眸,与祝修远对了一眼。

    然后,祝修远视线下移,盯了眼那只包袱,搁在刘文彩腿上,已经打开了,里面安静的放着一堆油纸包。

    油纸包里面都是各种零食。

    刘文彩有所感,他低下了头,也看向自己膝盖上的包袱。

    祝修远盯了眼那包袱,计上心来,然后抬眸,再一次与刘文彩对了一眼。

    刘文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他两个腿往后一缩,两手下压,貌似是想护住那只装满了油纸包的包袱。

    刘文彩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祝修远那灼灼的目光下,他下压的两手重新抬起,并将瘫在手里的那个油纸包递过来,笑道:“祝兄,你要不要吃?”

    另外一边,那董淑贞自坐回自己的椅子,并盯着下面的校场后,貌似表现出一种不搭理祝修远的样子。

    不过实际上,她两只黑宝石般的眼珠,不时往祝修远那边瞟去,凝神关注着祝修远的一举一动。

    当祝修远闻到香味儿,并侧头往后面看去时,其实董淑贞也闻到了那股香味儿。

    她才十多岁的年纪,最是贪嘴,这香味儿一旦钻进鼻子,就勾动了体内的馋虫……

    不过董淑贞没有乱动,压制了体内的馋虫,凝神关注着祝修远的一举一动。

    然而,不管是祝修远,还是董淑贞,亦或者是刘文彩,他们都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后面还有只黄雀,一直在关注着局势。

    她就是安乐公主李卿奴。

    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得挺直,盯着下面的校场,看似目不斜视。

    但实际上,李卿奴一直竖起了耳朵,并稍稍测过了头来,仔细聆听祝修远与董淑贞之间的谈话。

    她其实并不想做这个电灯泡的,可是方才,她所发现的一幕,彻底勾动了她的好奇心。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祝修远与董淑贞之间会如何。

    所以,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就只有李继业,还有刘文彩旁边的刘训没有乱动,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校场……

    其他人,全都在搞小动作。

    刘文彩说那句:“祝兄,你要不要吃?”他原本以为,就只有祝修远一个人听见了。

    却是没有想到,董淑贞也同时听进去了。

    旁边那只“黄雀”,也没有落下,听了个清楚明白。

    刘文彩却是不知道,他这句话,已经同时得罪了两个女人。

    你单单只问祝修远一个人,不问她们,是什么意思?

    祝修远看了眼刘文彩手上那个油纸包,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人家那一整个包袱。

    刘文彩面色一紧,什么意思,你还想全要啊?

    此时,董淑贞忽然回头,跟祝修远一起看着后面,她见祝修远盯着刘文彩的包袱,她也盯着那包袱。

    “呃……”

    刘文彩手一抖,心里稍稍有些无语,他们这两夫妻,不仅看上了他全部的“财产”,还想打劫不成。

    其实对祝修远,刘文彩还不觉得如何。

    但是对董淑贞……因老乞丐的关系,他称呼董淑贞为“师姐”,曾被修理了好几次……

    当刘文彩见董淑贞也转头过来后,他就知道,他全部的“财产”,应该是保不住了。

    “师弟……”董淑贞笑眯眯,对刘文彩说,然后转回头去,瞧了眼目不斜视的李卿奴,再转过头来,笑道:“师姐她饿了,你说该怎么办?”

517 处置

    董淑贞话中的“师姐”,指的是李卿奴。

    听了这话,正竖起耳朵关注着局势的李卿奴,差点仰头栽倒。

    她什么时候饿了?

    “师妹……”李卿奴再也无法保持目不斜视的样子,侧身过来拉董淑贞。

    董淑贞却是不动,依旧盯着刘文彩,面带笑容。

    “呃……诶……师姐,请笑纳!”

    刘文彩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反正脸上堆满了笑容,两手捧起那个包袱,恭敬递上。

    “算你识相!”

    董淑贞冷哼一声,一把夺过那包袱,然后与李卿奴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过后,两女都吃上了包袱里面的小吃。

    祝修远还保持着侧身回头的姿势,与刘文彩对了一眼,然后又瞄一眼正叽叽喳喳吃着小吃的两个女人。

    他们两个都有点无语。

    ……

    偌大的武举校场上,武举的初试,正一场又一场的进行着。

    呐喊声阵阵,擂鼓声不停,响动很大,恍如一直处在一场赛事的最高潮阶段。

    但是,观众席位上的各位观众们,其中的绝大部分,却是有些厌倦了。

    哈欠声不时响起,有的干脆瘫在椅子上假寐……

    武举初试,那么多人一起跑步,有的人跑在前,有的人掉落在后,甚至还有人晕倒等,其实还是挺有看头的,比较富有激情。

    可是,第一个场次,是激情,第二个场次,还是激情,第三个场次……连续看了数场一模一样的武举初试后,那就不是激情了,而是无聊。

    贵宾席位这边,除了少数几人外,大多数都已经兴趣缺缺,哈欠连天。

    不过陈皇在此镇压着,还无人敢乱动,就连打哈欠,都尽量压制着自己……

    对面的普通席位上,可就不是这番模样了。

    有的人气愤,花了这么多银两,买了这什么“门票”,结果就让他们看这个?

    一两个场次还可以,这都八九次了,还没完,就没有点新花样么,他们都快看吐了……

    他们中的部分人,还指望武举结束,回城去往那茶楼酒肆里,好好的当一回“说书先生”呢。

    可是这个样子,有什么说头?

    不知不觉,武举初试进行到第八个场次的时候,午时已到。

    于是初试暂停,先填饱肚子,下午再继续。

    以目前的进度,今日应该能把二十个场次全部弄完,决出明日的名额。

    不一时午饭已毕。

    稍事休息,陈皇及众臣都归位。

    下午参加武举的考生,也做好了准备,一通擂鼓声过后,武举初试继续。

    对面的普通观众席位上,他们虽然骂骂咧咧,连说花钱买这个“门票”亏了,但下午他们还是来了,那么多位子,一个不空。

    初试开始后,祝修远忽然侧身,看着旁边的李继业,凝眉问道:“李兄,方才你与那江都王,是怎么回事?”

    祝修远记得,方才吃了午饭回来,李继业似乎与那江都王闹了点什么矛盾,陈皇还亲自介入其中……

    “祝兄,没什么事,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李继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哦,没事就好!”

    祝修远点头,不再追问。

    李继业虽然说没什么事,但祝修远却觉得,其中恐怕不简单,只是李继业不想让他搅合进来而已。

    他心中不停思忖,这李继业,是梁国乾王。而那江都王,是陈国少有的“鹰派”,根本不怕什么梁国之类的。

    还有那燕国四皇子,与江都王搅合在一起……

    他们之间,闹出一点矛盾,却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了一会儿,想不透到底是什么矛盾,又问不出来,祝修远也就暂且放下这件事,安心盯着下面的校场。

    巨大的校场上,武举初试,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祝修远看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动,这校场中,怎么没有瞧见他看好的那几个人呢?

    扬言要夺得武状元的韩清山,还有他那两个兄弟,牛刚与朱立,都算是一方猛人。

    然后是林伯昌,其父乃是前任御林卫大将军,家学渊源,是一个埋没的人才。

    最后是黄志高,自称是泉州水师的副将……

    这几个人,他却一个都没有瞧见。

    应该是人数太对的缘故,加之他上午也没有仔细看,可能漏掉了。

    祝修远胡思乱想,思绪飘飞,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这贵宾看台上响起。

    中气十足,且雄厚,听起来格外有力得劲儿。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祝修远从思绪飘飞的状态中拉拽出来,同时,也将此处的文武百官吸引。

    众人循声望去,却原来是那江都王。江都王早已离座起身,来到陈皇的御座与李继业之间。

    他侧着身体,拱手向陈皇,两眼视线却紧盯了李继业,表情不善。

    只听江都王对李继业说:“梁国使者,不知你看清楚没有,这武举的初试,就是这个样子的。若没有看清楚,那本王就给你讲解讲解!”

    江都王面色不善,语气冰寒,像是吃了火药般,夹枪带棒。

    只要耳朵没聋的人,就能听出,这江都王是在故意找茬,还带着讥讽的意味。

    在坐的人,都不愚笨,他们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许多。

    然后,他们纷纷保持不动,眼珠乱转,看一眼江都王,再盯一下李继业。

    这种事,他们还是不参与更好,这可是梁国使者啊,在他们看来,几乎算是“触之即死”了。

    惹不起,总归躲得起。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李卿奴,他们几个则是愕然。

    这江都王没事儿干嘛找茬?

    吃饱了撑着了?

    祝修远稍稍凝眉,他不由想起了方才,他询问李继业的话。

    貌似……现在江都王公然找茬,是饭后他们闹矛盾的延续。

    只是祝修远不知道,他们闹矛盾究竟是为了哪般?

    不过祝修远反应也够快的,趁李继业没有发言,陈皇也没有开口之前,他猛然站了起来,直面那江都王。

    他是梁国使者接待官,实际上,所有有关梁国使者之事,他都可以插上一脚。

    现在竟有人跑来找梁国使者的茬,他必须得站出来。

    “江都王,此言何意?接待梁国使者,助其了解武举之策,乃是下官的职责,何劳王爷动口?”

    祝修远对江都王的感官,并不是很好,所以他说话也不客气。

    他话中之意,就是说江都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那江都王见是祝修远,脸色虽然没有缓和,却也住口。

    不过他只稍稍停顿,待再继续开口之时,御座上的陈皇却先发话了。

    “江都王退下,接待梁国使者之事,乃祝爱卿职责,你只需在此观看即可!”

    陈皇冕服在身,又化了妆,端坐于御座,此刻看来也是宝相庄严,有种帝王的气势,不容反抗与亵渎。

    不过有眼尖的大臣却是发现了,那宝相庄严的陈皇,脸颊肌肉在抽动,已然是发怒了。

    梁国,公认的“强梁”,梁国来的使者,谁不是小心的待着?

    陈皇虽然有志于超越梁国,但是现在,还没有超过啊。

    现在的梁国使者,依然是上国使者,就连陈皇自己,都要客客气气的。

    可是这个江都王,完全是乱来。

    公然惹怒梁国使者,最后还需要他这个皇帝居中调和……

    陈皇对江都王此举,那是非常的不满意。

    “陛下,梁国使者,乃是为了武举而来……臣弟这是在关心梁国使者,并无他意!”

    江都王面朝陈皇拱手,不过他所说的话,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陈皇正待呵斥江都王两句,恰在此时,李继业动了。

    他长身而起,面色阴沉,径直走到江都王侧边,与之并肩而立,面朝陈皇。

    “陛下,外臣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乃是陛下与外臣父皇共同商议的结果,这是梁、陈两国陛下的意志!”

    “但似乎,贵国有人不服,不认同梁、陈两国陛下共同的意志。外臣作为外来人,本不好说什么,但是没有想到,贵国之中,竟有人不服!真是令外臣费解,却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李继业拱手为礼,站在那,看似文弱书生,但他说出来的话可不简单。

    围观的众臣心中,稍稍惊悚,这可是梁国使者啊,代表的可是梁国!

    要知道,梁国之强,仅凭一国之力,北抗北元帝国,南拒大蕃帝国,同时,梁国还压得燕国不敢乱动,往西,梁国更是掌控了整个西域……

    陈国,位处江南富饶之地,但军中战力不行,需要每年给梁国上贡,借以求得梁国的照拂。

    现在,梁国使者直面陈皇,别的话都不说,就只问陈皇:“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单单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就足以震得众臣不敢说话。

    甚至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高高御座上的陈皇,保持端坐的姿势不变,胆脸色已然铁青。

    他搁在扶手上的两手,同时握紧,很用力。

    李继业这句话,完全刺痛了陈皇那颗敏感的心。

    屈服于梁国,每年上贡,虽然没有纳表称臣,但却胜似纳表称臣!

    梁国使者,终究有梁国在后面撑腰,尽管陈皇心潮起伏,气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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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