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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85.使者

    【本书以后用“番州”代指“广州”】

    听震泽王这么一说,正准备张口的少司寇,立即闭上了嘴巴。

    另外一边,刘训则抱胸而坐,低头默默的等着,不发一言。

    那震泽王刚拍了刘文彩一巴掌,便回过身来,对祝修远说:“祝小子,别磨蹭了,快快上菜,若果然是本王没有见过的新菜式,那本王就收回方才的话!”

    震泽王此举,引得另外两位王爷摇头连连。

    祝修远见此,便笑着拍了拍手,对伺候在侧的下人吩咐道:“上菜!”

    话音一落,很快,只见数十位小丫鬟,提着一个食盒,鱼贯而入。

    随着第一道新式菜肴摆上桌,众人立即紧盯过去。

    “唔……这是什么菜?”

    “貌似真没见过!”

    “好吧祝小子,本王收回方才的话,单单这第一道菜,本王就没有见过。”震泽王表情讪讪的。

    “这菜的菜式……果然奇特,未曾一见,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刘文彩探头过去,仔细的观察。

    啪!

    正讪讪的震泽王,听了他亲儿子的话,顿时不满,直接甩手过去,照着刘文彩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本王和你两位王叔都还没尝,你就想着吃了?滚一边去!”震泽王怒目圆瞪。

    他这分明是在发泄。

    不过他发泄的对象,却是他自己的亲儿子,这倒是有趣。

    刘文彩很受伤,不过其余的人都不同情他,反而引得一阵哄笑。

    随着一道菜又一道菜的摆了上来,众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这桌上的每一道菜,真的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

    关键……那股菜香味儿很浓,勾人食欲!

    其实,若在平常之时,忽然上这么多新式菜肴,众人未必会如此惊讶。

    他们不是王爷,就是世子,或者高官,位高权重的,哪里会将注意力放在什么菜式上面。

    可是,祝修远已提前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反复强调,这是一种新式菜肴。并还放出了“你们都没有见过”的豪言。

    如此一来,彻底将众人的注意力导引到了这菜肴上面!

    另外一边,前厅之中。

    董诚也是此番操作,引得众客对新式菜肴好奇心爆棚。

    良久之后,大圆桌都快摆不下的时候,祝修远终于笑道:“各位王爷、世子、大人,菜已经上齐,请诸位不要客气,品尝一下,这新式菜肴口味究竟如何?”

    “嗯……不错,此菜口味独特,极合本王的胃口……”

    “好吃,好吃,祝伯啊,你府上的厨子,可是比本王府上的好太多了!”

    ……

    众客边吃边赞。

    因为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菜式上,自然更加仔细的品尝。

    这一品尝,发现还真好吃。

    竟是一种从没有尝过的滋味儿。

    待酒菜过半,祝修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抖出伯府即将开办酒楼之事——

    这种新式菜肴,还有那两种美酒,都将放在新酒楼中出售……

    众客也是识趣之人,纷纷放言,待酒楼开张之日,他们定会前去捧场!

    祝修远见此,终于笑了。

    他忙活了这大半日,为的就是目前这一刻,他成功了!

    待宴席结束,众客都饱饮了美酒,基本上都醉了。

    但他们还在喝,一杯接着一杯,就着下酒的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一些鸡毛蒜皮之事……

    祝修远坐在花厅中陪客,看得那是暗暗心惊。

    他们这是奔着彻底喝醉不醒而去的啊!

    可是来者是客,他又不好劝阻,只能由着他们猛灌。

    祝修远暗中祈祷,可千万不要喝出什么问题来才好。

    过不一会儿,忽又有下人来通禀,这一次,却是宫里的张公公来了。

    张公公来此,大多是传陈皇口谕的,目的么,也大部分是陈皇召他进宫赴宴赏舞的。

    于是祝修远便告辞,赶到府门口,去见那张公公。

    “张公公,可是陛下相召?”祝修远出府而来,拱手问道。他与这张公公早已混熟,竟连客套话都省却了。

    “伯爷,咱家此番登门,却也是传陛下口谕,但并不是召伯爷入宫。”张公公抖动拂尘,脸上笑眯眯。

    “哦,那是为什么呢?”祝修远稍感疑惑。

    “伯爷,是有关梁国使者之事!陛下特命咱家,亲来提醒伯爷。”

    “请公公赐教。”

    “伯爷客气了,赐教不敢当。伯爷,那梁国使者,乘船沿江而来,明日便会抵达京城外的码头。伯爷担着接待梁国使者的重担,当可需得着手准备了。”

    “原来是这件事……”祝修远凝眉。

    这梁国使者,来得也太早了吧。

    梁国使者,出使陈国,乃是为了就近观看武举的举办。

    可是为时尚早,那武举的举办,是在元宵佳节前后,现在才是元月初二,中间隔了十多天呢。

    “伯爷,咱家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张公公忽然笑嘻嘻的说。

    “哦,敢问公公,是什么好消息?”

    “那梁国使者,乃是梁国的乾王,与梁国的安乐公主!咱家听闻,伯爷与梁国乾王关系不错,那此番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当能轻松不少了!”张公公笑道。

    “原来是乾王与安乐公主!”祝修远惊讶。

    他还真没想到啊,竟又是他们两兄妹来了。

    记得上次与梁国乾王和安乐公主分别,还是在江州的时候!

    当时,董淑贞还曾哭过,说见不到她的师姐了。

    她的师姐就是安乐公主。

    祝修远则劝道,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们的……

    却没想到,几个月之后,的确是再能见到他们两兄妹了。

    只是这几个月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细细想来,还真是恍若隔世。

    张公公很快便回宫复命去了,祝修远也返回。

    不过他没有去花厅中陪客,而是去了主宅的后厅,并派人将董诚、董漱玉,还有董淑贞都给请来。

    不一时,众人齐聚。

    董诚和董漱玉都坐下了,董淑贞则趴在他椅子后面。

    “贤婿啊,你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吗?”董诚问道。

    “的确有一件大事,那梁国使者,明日就到了,小婿要负责接待他们。”

    “嗯……梁国使者,这么快?”

    “是的,宫里来的消息,肯定不会假。不过……此次出使我陈国的梁国使者,乃是梁国乾王,与安乐公主!”祝修远笑道。

    “哇,是师姐他们吗?”董淑贞在他耳朵后面惊讶。

    “嗯,的确是他们,此番是他们作为使者的话,倒是方便了许多。”

    “终于又能见到师姐了!”董淑贞在他椅子后面,高兴得又蹦又跳。

    “嗯?”

    忽然,董诚冷哼,两眼如利剑般的盯着她。

    董淑贞立即萎了下去,双膝弯曲,整个身子都躲在祝修远的椅子后面。

    “贤婿啊,接待梁国使者之事要紧,你这就去安排吧,府中待客之事,交给老夫好了!”董诚说道。

    “嗯,那就多谢岳父大人了!”

    祝修远起身拜道,他此番将众人召集于此,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于是,祝修远便回房收拾了一番,再出府门,带了言大山,开始安排接待梁国使者之事。

    比如熟悉明日接待的流程,需要注意哪些事,以及梁国使者下榻的驿馆等等,他都要亲自去了解,安排。

    ……

    与此同时。

    聚贤门。

    聚贤门,是京城南边的一座城门。

    通过此门进城,便是属于江宁县的管辖地界。

    沿着南门大街,花市大街,可直达江宁县县衙。县衙对面,则是江城伯府所在的徐府街。

    通过聚贤门去往闻名天下的秦淮河畔,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熙熙攘攘的聚贤门内外,有三人通过此门,进得京城。

    此三人中,一人为首,做中年书生打扮,手里摇着一柄折扇,倒也颇具风采。

    此人身后,左右各有一人。

    其中一人体壮如牛,满脸络腮胡,也比中年书生高了整整一个头,看起来就像是一辆“人形坦克”。

    另一人则正常得多,做寻常民间武人打扮,身材比较精瘦,颌下一簇胡须。

    这三人进城后,就站在南门大街的正中间,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打量。

    “大哥,这京城果然非同一般,比那番州城【广州城】,以及沿路走来的城池都还热闹!”人形坦克兴奋道。

    他粗声嗡气,就那么一说,结果因为声音太大,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三弟,你小声些,这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我们远道而来,切莫张扬!”精瘦武人严肃提醒。

    “嗯……”

    那人形坦克看似不满,但也闭上了嘴,站在那,左右不舒服,动来动去。

    啪!

    中年书生将折扇收拢,侧身对身后两人说:“二弟三弟,京中秦淮河畔,闻名天下,我等来此,不可不去一试,走吧,我们先喝酒去!”

    话音一落,中年书生举步便往前面走去。

    人形坦克嘿嘿嘿直搓手,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并嗡声道:“还是大哥懂我,咱们喝酒去!”

    精瘦武人摇了摇头,也举步跟上。

    很快,这三人消失在城内大街的人流中,不见踪影。

    这三个人,其实就是那番州城中的韩清山、朱立,和牛刚三兄弟【参考第435章.文武反应】。

    那位中年书生,名为韩清山。

    朱立,是那精瘦武人。

    牛刚,则是那位人形坦克。

    一个多月前,陈国举办武举的告示,曾贴遍了全国州县。

    那岭南的番州城内,自然也是闹得人人皆知。

    韩清山三兄弟,在那酒楼中得知武举的消息后,便去查看了贴在城墙上的告示。

    当日下午,三兄弟便既动身,一路慢慢的走,且走且游,往这京城赶来。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今日终于抵达京城!

    秦淮河畔,某座酒楼中。

    “好酒!”

    那人形坦克牛刚,猛灌了一大碗,将大碗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不顾络腮胡上残留的酒液,两只粗壮的手,抱起酒坛,直接又倒满一大碗。

    同桌的精瘦武人朱立,吃着菜,又用小酒杯喝了一口美酒,瞄了眼如恶鬼投胎般的牛刚,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

    中年书生韩清山,坐在主位,也是安安静静的喝酒吃菜。

    三人中,就只有牛刚最猛,酒量最大,也最不安生。

    “啊!”

    牛刚又灌了一大碗,仰头张嘴大叫,因天气寒冷,他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他满脸的络腮胡乱抖,颌下的浓密胡须,已被漏出的酒水打湿一片:“好酒,痛快!”

    牛刚如此豪放的饮酒方式,着实惊住了周围桌上的客人。

    “如此牛饮,能品出个什么滋味儿?”

    “这种酒也算好酒?那江城伯府的贞酒和玉酒又是什么?”

    “外地来的,真是没见识,竟将此等马尿视为好酒!”

    “诶,想当初,在下也是像此人般,如此豪饮美酒的。可是,自从江城伯府的美酒闻名以来,传得神乎其神,我就再也没有像这般饮酒了……”

    “兄弟,且再忍耐数日吧,待祝伯爷的新酒楼开张,我等就可以去畅饮了!”

    “对对,真希望那新酒楼快些开张……”

    “诶,这种酒,简直就像是泔水,竟还有人喝得如此津津有味,真是……”

    ……

    临桌的风言风语传了过来,一丝不落,听进三人耳中。

    “住嘴!”

    牛刚已忍耐多时,现在却是不能再忍受了。

    喝个酒而已,这些鸟人,竟都有这么多闲言碎语。

    又没花他们的银子,管的也太宽了吧!

    往日间,都是他牛刚管别人的闲事,哪轮到别人来管他……这,这真是气死他了。

    这些鸟人就是欠揍。

    牛刚大手一张,猛地一拍桌,就要发作。

    啪!

    忽然,一个手掌拍来,看似轻飘飘,力道却极大,一下子就将牛刚按了回去,他发作的势头顿止。

    阻止牛刚之人,正是韩清山。

    “大哥……”

    “你不要说话。”韩清山将手收回,轻轻的吩咐道。

    牛刚闷闷不乐,抱起酒坛,又倒了一大碗,别过身去,自个喝自个的。

    韩清山却是不理会牛刚,他径直起身,走过去,面对临桌的食客,团团拱手。

    客气道:“适才听诸位所言,那江城伯府的美酒,当真如此好喝么?不满各位,我们兄弟三人,今日方到京城,在路上,也曾听闻过那贞酒与玉酒的大名……可是诸位如此推崇,是不是太过了?”

    “难怪,你等果然是才来京城的外地人……”

    当下,众人便对韩清山三兄弟“科普”,从“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讲到元旦赐宴竟也用贞酒和玉酒……

    言谈间,众人将贞酒和玉酒夸上了天。

    左一个“天下第一美酒”,右一个“其他酒都是马尿”。

    并且一口众词,言之凿凿,教人不信也难。

    韩清山与朱立,两人还不觉得如何。

    但就那牛刚,他竟将此话听进去了。

    他为人虽鲁莽,但心底还算单纯,他听众人说得如此逼真,如此真实,他心里不由便相信了。

    对那两种美酒,什么贞酒和玉酒的,牛刚心中,生出一种一尝为快的渴望。

    心里想着这些,牛刚再看大碗中的酒,顿觉这果真是马尿!

    他咧了咧嘴,闻了一下,满脸嫌弃,将之放到了一边。

    “不知那江城伯府如何去?”这时,韩清山又拱手问道。

    牛刚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大哥这是要带他们去那什么伯府中吃酒吗!

    于是乎,“去江城伯府中吃酒”的美好愿望,在牛刚心里扎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临桌的客人只是发笑,却不回答。

    “不知阁下为何发笑?”韩清山奇怪。

    “哈哈……这位先生,你打听江城伯府的去处,莫不是想进得那伯府中,一尝那两种美酒的滋味?”

    “在下看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人家毕竟是伯府,门第甚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要是谁都可以去的话,那伯府的大门槛,早就被踩烂了!”

    ……

    众食客七嘴八舌,纷纷在那调侃韩清山。

    不过韩清山并不为所动,淡定如山,他只是凝眉,仔细分析众人话中之意。

    可是牛刚却不满了,他在板凳已然坐不住,数次三番,都想起身与那些食客理论。

    那什么狗屁伯府,莫不是天王老子的家中不成?

    为什么不能去?

    他牛刚偏就不信这个邪!

    不过牛刚还记着韩清山的话,虽心中烦躁,但也还未曾站起来闹。

    最后,牛刚实在受不了,已管不得什么韩清山的吩咐了,两腿一用力,直接站起来。

    好在朱立见机得快,忙过来按住了他,他瞪圆了眼睛,示意牛刚稍安勿躁。

    牛刚闷闷不乐,气呼呼的又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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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 捉贼

    韩清山三兄弟吃完饭出来,外边天色已经擦黑。

    “大哥,这秦淮河畔,果然非同一般,天明之时还看不出来,待到天黑,竟是如此的热闹!”

    朱立一身民间武人的打扮,站在韩清山身后,与街上的行人格格不入。

    晚上来到此地游玩的游人,谁不是衣冠楚楚的,不说锦衣华服,但至少,也得是正常一些的便装吧。

    直接以民间武人的装扮,矗立在此,还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二哥说得不错,嘿嘿,俺还听说,这地方,有许多楼,楼里有许多粉头……”

    若说朱立的装扮格格不入,那人形坦克牛刚的打扮,就称得上怪异了!

    简直是不堪入目。

    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并且,牛刚诺大一条大汉,此时却稍躬着腰,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在大哥韩清山的身后,一边猥琐,一边谄笑……

    如此一来,就更引得路人们嫌弃,纷纷避开他们。

    啪!

    韩清山忽然转过身来,手里握着折扇,顺势往下一拍,直接拍在牛刚那牛背一般厚实的肩膀上。

    随着一声轻响,牛刚脸上猥琐、谄媚的笑容,顿时止住,凝固在脸上。

    “莫非三弟想去那楼里,叫上三两个粉头,风流快活一晚?”韩清山笑道。

    “不是!”牛刚立即否认,脸上的笑容消失,偌大一颗络腮胡头颅,摇晃得像是拨浪鼓,“大哥,小弟没那个意思,就是好奇,好奇,嘿嘿嘿……”

    “楼里的那些个粉头,虽然好看,但是太弱了,不禁折腾,不禁折腾……”牛刚连连摆手。

    韩清山与朱立对望一眼,皆摇头笑了笑。

    “二弟三弟,此间秦淮风光,闻名天上,称得上是天上人间呐!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此,什么都不用说,先去游游秦淮河吧!”

    韩清山怕打着折扇,当下跨步往秦淮河走去。

    “诶大哥等等……”朱立和牛刚两兄弟赶紧跟上。

    很快,那灯火璀璨的秦淮河中,游船川流不息的河面上,又多了一条船。

    这船上,就只有韩清山三兄弟,外加一个船夫,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三兄弟坐在船头,一边欣赏河畔夜景,一边就着小菜吃酒,倒也十足惬意。

    不知不觉,时至夜半。

    这秦淮河畔的游人,已然少了一大半。

    只有少部分楼里,还是灯火通明的,非同一般的热闹喧嚣。

    韩清山三兄弟游性渐止,便退了游船,上岸来,找了家客店,准备休息。

    且说那民间武人打扮的朱立,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也不更衣,直接和衣而睡。

    可是,他刚吹灭蜡烛,躺上卧榻,两眼还没有闭合,忽然他的房门就被敲响。

    咚咚咚的,虽然很是小声,但在这安静的深夜,也足够响亮。

    “谁呀?”朱立躺着不动,随口问道。

    “二哥,是我,快开门!”外面是三弟牛刚的声音,他虽然压着嗓子,但在别人听来,还是很大声。

    朱立怕他这三弟扰民,遂起身,重新点燃蜡烛,打开房门。

    “三弟?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却来找我作甚?”朱立让他进得屋来。

    “嘘!”

    牛刚闪身而进,他虽然生得像是一辆人形坦克,但却很灵活,并且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二哥,小声些,千万别让大哥听见了!”

    牛刚稍稍躬着身子,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像是做贼般。

    不过……朱立嘴角扯了扯。

    他这个三弟,虽然动作小心翼翼了,也轻手轻脚的,还提醒他小声些。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他所谓的“小声”,结果却是比朱立的声音都还大的吗?

    “三弟,你找我何事?”朱立无奈,也压低了声音。

    “二哥,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二哥,你陪我去吧,我怕……我怕去了后,就找不着回来的路了!”牛刚“小声”的说道。

    并且,他还搓着两只粗壮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的期待之色很浓。

    “三弟,你……”朱立眉梢轻颤,“你该不会是想去那楼里,寻几个粉头,风流快活吧?”

    “不是!二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牛刚顿时激动,声音不自觉加大了。

    “嘘!三弟,小声些!”

    “哦,对对,要小声些……二哥,我不是想去那楼里,我是想去那什么……江城伯府!那什么……”牛刚仰头想了一会儿,顿悟道:“贞酒和玉酒,对,就是这两种美酒,听他们说,这是天下第一的美酒,我想去品尝一下。”

    “三弟,你疯了,现在深更半夜的,人家早就休息了,哪有这种时候去上门拜访的……嗯?”

    朱立忽然一愣,盯着牛刚,“三弟,你该不会是想……想夜探江城伯府吧?”

    “没错!二哥,那不就是一个伯府嘛,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再说了,我只是去品尝一口美酒而已,他们不会有什么损失……大不了……”

    牛刚忽然发羊癫疯一般,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很快,他摸出一锭银子,“大不了我们留下这锭银子!”

    “不行,太冒险了!再说,大哥知道的话,定然不会同意的,三弟,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朱立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开玩笑,夜探江城伯府,就为了偷一口酒来喝……这,也太那啥了吧。

    他还不如去楼里找几个粉头呢!

    “哎呀二哥,你怕啥?区区一个江城伯府,我们两兄弟,还不是来去自如,他们不会发现的……”

    “不行,三弟,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伯府,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高手,我们这样贸然闯入,要是陷在里面了怎么办?”

    “二哥,区区一个伯府,又不是天王老子的皇宫,能有什么高手?即便有,我就这么一用力推过去……”牛刚耍了个招式,很是威猛,“保管把他们推得狗吃屎!”

    “三弟,蛮力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了,要是大哥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收拾你的!”

    “二哥,我天生神力,除了大哥之外,谁还能阻止我?放心吧,我们不让大哥知道就好,我们现在悄悄的去,临天亮之前,再悄悄的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嘿嘿嘿……”

    “不行!”朱立一口咬定。

    ……

    江城伯府。

    夜深了,众人早已回房休息。

    今天下午,祝修远忙活明日接待梁国使者之事,来回奔跑,可把他累坏了,他一回到府邸,吃了晚饭,沐浴之后,便回房休息。

    今日府中的客人,亏得岳父大人董诚代为招待,倒是省却了他许多琐事。

    他今天真的很累,脑袋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祝修远尚处睡梦中,他忽然听得一阵阵砸门之声,很是响亮,并且还伴随着一个叫声:“夫君,夫君,家里闹贼了,快些起来,我们一起去抓贼……”

    砸门之声,还有那个喊叫声,都很大,在这安静的深夜,可以说是震耳欲聋。

    可是祝修远真的睡得很死,隐约迷糊间,他似乎在做一个噩梦。

    噩梦的内容很杂乱,但是,这个梦很吵,很响,他在梦中发现,他似乎快要醒过来了。砸门的声音和喊叫之声越来越清晰……清晰……清晰……忽然,祝修远惊醒,整个身体都轻颤了一下。

    就像梦到一脚踩空的那种感觉。

    “夫君,快快醒来,家中闹贼了,我们一起去捉贼……”

    猛然清醒过来的祝修远,耳中便听见了这个声音。

    这是董淑贞的叫声。

    并且,董淑贞边叫,还边砸门,咚咚咚很是响亮。

    另外,祝修远还听见了一些“背景声”,来自府邸远处,貌似有人在呼喊,人嘶狗吠的,一片混乱。

    祝修远愣了一秒钟,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府中真闹贼了!

    这么突然的吗?

    府中闹贼,貌似还是第一次……祝修远体内一阵悸动,不由翻身爬起来,边走向房门,边回应道:“来了来了!”

    这大半夜的,房中应该很暗才对,但是现在,他这房间中却很是明亮,光线来自门外,透过纸糊的门窗传入。

    他借着这些光亮,能看清去往房门的路。

    这些光线,应该是董淑贞她们弄的火把吧?

    祝修远猜测。

    吱呀!

    祝修远打开房门,一眼望去,果见董淑贞正站在他门外。

    后面还有数十个言大山召集而来的武士,每人都举着一只火把,熊熊燃烧,将此间照的雪亮一片。

    董淑贞后面,丫鬟夏舞也在。

    不过却不见秋雯,因为秋雯不会功夫,战斗力堪比兔子,现在这种时候,她是不可能走出她那小耳房的。

    “夫君,妾身和夏舞先帮你更衣,然后我们一起去抓贼!”

    董淑贞与夏舞走进房间,临关门之际,董淑贞探头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你等在此等候片刻,待我与夫君准备妥当,我们再一起去捉贼!”

    “是,夫人!”众武士轰然答道。

    砰!

    董淑贞关上房门,拉着祝修远便往里面走。

    此时,夏舞已将蜡烛点着,他这房中顿时一片明亮。

    “娘子,府中闹贼,你怎么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董淑贞与夏舞两主仆,给祝修远更衣的时候,祝修远仔细瞧了瞧董淑贞的神色。

    她非常激动,肉嘟嘟的小脸儿红扑扑,眼中精光爆闪,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笑容,久久不散。

    另外,夏舞这丫头,也是此番表情,一脸的期待之色。

    “夫君,这次府中闹贼,可不是妾身弄出来的。我要去将之捉住,狠狠的揍他一顿,证明人家很能干,要让爹爹刮目相看!”

    董淑贞自信满满,挥舞着小拳头。

    她们帮他更衣,也不过稍稍披上几件厚衣服,再稍稍打理下头发而已。很是简单,可是,祝修远却感觉,她们这是在为他穿铠甲般。

    “我家娘子本来就很能干!”

    祝修远笑着摇头,并抬手想去摸她的脑袋。

    可是这次,董淑贞脑袋却是一缩:“夫君别摸,妾身的头发只简单的扎了一下,夫君一摸,可能就散开了。”

    祝修远那手顿时停在半空,不过他不甘心,最后还是顺手捏了捏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儿方罢。

    董淑贞鼓着一双漂亮的大眼,两手忙着给他更衣,脸蛋儿也没乱动,任凭祝修远捏来捏去,笑容渐起,看起来十足的可爱。

    很快,祝修远更衣完成,三人开门而出,领着十多个武士,一路浩浩荡荡,直奔发出喧闹呼喊之声的打斗之处。

    不一时,众人到达。

    这是府中的一处花园,其中的一块草地上,只见数百人围聚在一起,大多数人都举着火把,将此间空旷的花园照得白天一般。

    这数百人,有陈皇借给他的金吾卫,也有言大山召集而来的武士,也就是“准家将”。

    他们围聚一处,呼喝不止,并跃跃欲试,看着样子,应该是把那贼人围困在里面了。

    祝修远他们到来,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祝修远与董淑贞等,得以走到近前,直观的瞧见内里的情形。

    只见那贼人,有两个,一个做民间武人打扮,比较精瘦。

    另一人则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跟个人形坦克差不错,看起来,竟是比言大山还粗壮一圈。

    这两个贼人,身手都非常高强,虽有数百人将他们围住,但貌似也没能将他们捉住。

    那言大山,以及数个武人中的高手,正与此二贼交手。

    不过就连祝修远这种战五渣都能看得出来,言大山与两个贼人之间,打成了一个平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没错,这两个贼人,正就是那朱立与牛刚两兄弟。

    朱立虽然极力反对牛刚,但是,最终还是没能磨过牛刚,勉强同意,跟着他一起来此……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府邸太大了,他们根本找不到酒窖的位置……

    后来一个不慎,被巡逻的武士发现,双方就此打斗了起来。

    以朱立和牛刚的身手,应付这些武士,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们却是不知道,这府邸中,还有一个以保护恩公为己任的言大山。

    那言大山惊闻府中闹贼,顿时浑身都一个激灵,立即跑来,将两位贼人拦住。

    可是,尽管言大山身手高强,但也不能彻底制服此二贼,只能斗个平手。

    “夏舞,我们上,捉住这两个贼!”

    董淑贞挽了袖子,招呼了夏舞,拔腿便冲进了战团。

    夏舞也是如此,紧跟自家小姐的步伐,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

    “娘子……”

    祝修远反应慢了一步,伸手欲抓,却是抓了个空。

    不过祝修远随后反应过来,他这小娘子,还有夏舞这丫头,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特别是董淑贞,她的身手应该与言大山处在伯仲之间。

    所以说,她应该不会有问题。

487.聚首

    话虽如此,但祝修远还是有些担心,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言大山,助我抓住此二贼,回头重重有赏!”董淑贞叫嚣。

    “是,恩母!”

    “啊!”

    此时,那牛刚发狂了。

    他状若一头疯牛,横冲直撞,天生一股蛮力,无人可撄其锋,这也正是言大山久久拿不下他们的原因。

    另外,那朱立也是一个高手,与牛刚搭配,战斗力彪悍。

    可是,言大山独对他们两个的时候,尚且能与之打成平手,现在又加上董淑贞和夏舞,她们两个虽然是女子,但经过了老乞丐的调教,身手不弱于言大山……

    三对二,所以顿时之间,牛刚和朱立便险象环生,左支右拙,即将不敌!

    砰!

    忽然,言大山一巴掌拍出,朱立顿时站立不稳,倒退数步,他还没反应过来,早就被等候许久的武士们一拥而上,以叠罗汉的方式把他死死按住了。

    解决掉了一个。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忽然暴起,一脚踹在牛刚后脑勺。

    紧接着,言大山从侧边攻来,一脚踹中了他的胸腹。

    夏舞更狠,她用了一柄细剑,直接在牛刚小腿上划开一道口子……

    三重夹击之下,牛刚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是顶不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早有武士们拿着铁链上前,眨眼间,就将之捆成了个“铁粽子”,动躺不得。

    “放开我,你们以多欺少,小爷不服,放开我,再来打过……”

    牛刚整个人都被铁链困住,就算他天生蛮力,但铁链加身,他也是无法,只在那呼喝,大叫不止。

    至于朱立,他也被铁链五花大绑了,但他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看起来很丢脸的样子。

    “你这个贼,半夜跑来我家偷东西,还有脸说以多欺少……”

    董淑贞不满了,冲过去,对瘫在地上的牛刚又打又踢,并且还将夏舞招呼了过去,两人一起揍他。

    牛刚兀自嗷嗷叫着,只是苦于动弹不得,被两个女子拳打脚踢的,他真是郁闷坏了。

    至于那朱立,听了董淑贞话中的“贼”字,他则是连连苦笑摇头,脑袋深深的低着,不敢抬头,似乎怕被人发现他的样貌般。

    老实说,朱立后悔了,不仅后悔纵容三弟胡闹,还后悔为什么不在脸上蒙一块布……

    “娘子,快回来,都已经捉住他们了,不用再管,快过来!”

    祝修远看着自家小娘子和夏舞这丫鬟,在那跳跃着,对倒地的贼人拳打脚踢,十分起劲,他看着无语之外,也觉得浑身都疼。

    这就是他这小娘子的暴力一面啊!

    不仅祝修远觉得浑身都疼,那言大山,也想起了那段鼻青脸肿的不堪岁月……

    至于其余的武士等,则是一阵恶寒……府中的主母,竟是如此能打的吗?

    下手下脚都好重啊,还专门照着人家的脸面打……

    简直就是母老虎!

    “夫君,容妾身再揍一会儿,哈哈,真好玩儿……你这个贼,竟敢来府中行窃,真是活腻歪了,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夏舞,用点力,踢他脑袋!”

    众人听了董淑贞的话,都是一阵心颤。

    竟以揍人为乐……

    “好咧,小姐,看我的!”

    众人只见那夏舞,退后几步,来个助跑,急速冲过去,一脚踢在牛刚那络腮胡大脑袋上!

    “嗷……”

    牛刚发出阵阵惨叫。

    众人心里更是发寒……不仅主母是母老虎,主母身边的丫鬟,下手更狠呀!

    祝修远和言大山还好,早就见识过了。

    不过那些才来府中不久的武士,那些准家将们,心里拔凉拔凉之余,也将主母在心中重新定位……

    对了,还有这个名为夏舞的丫鬟,也不能小看,他们纷纷将之列为不可招惹的人选中。

    那朱立,虽然没有被揍,但瞧着三弟被两个女子拳打脚踢,他嘴角直咧,最后,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贤婿……”忽然,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两父女竟赶来了,“情况如何?贼人抓住了吗?有没有人受伤?”

    “岳父大人!”祝修远脸色稍变,暗中对言大山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过去对董诚拱手道:“贼人已经抓住,也无人受伤,请岳父大人放心!”

    董诚跑近,见祝修远及众人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跟在其后的董漱玉,睁着一双妙目,上下打量着祝修远,见其无碍后,也暗中舒了口气。

    那言大山,瞧见了恩公的手势,顿时明白恩公的意思,遂立即带人围拢过来,将正“跳起来揍人”的恩母挡在身后。

    不让董诚看见。

    然而——

    “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忽然,董淑贞的叫声传了过来,声音中隐隐透着一股兴奋。

    祝修远暗中一咧嘴,心说要遭。

    果然,董诚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他将凑过来的言大山等人扒拉开,探头望去,待看清楚后,他那脸色已然黑如锅底。

    “贞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董诚厉声大叫,一股愤怒已经快要憋不住。

    兀自在那欢快揍人的董淑贞,一听这话,整个人的动作骤停。

    她缩起了脖子,缓缓转身,面色惊恐,两只大眼瞪得溜圆。

    那是被吓的。

    待看见爹爹董诚后,她脸上立即陪着笑,一秒钟进入淑女的模式,迈着小碎步小跑而来,向董诚行礼。

    丫鬟夏舞也是如此,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头都不敢抬起来。

    眼见董诚即将爆发,祝修远见机得快,忙拽着董淑贞,一把将之拉在自己身后。

    然后对言大山吩咐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处理这两个贼人了,大山你将他们锁好,待明日得空,我再亲自审讯他们!”

    祝修远是伯爵,而陈国赋予这种勋官的权力极大,比如说这种情况,即便祝修远将此二贼给杀了,也没什么事,官府知道了,也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妥妥的特权阶级!

    这也是祝修远比以前更“飘”的原因了。

    比如说在娶董漱玉这件事上,他以前想一想都觉得是罪过。

    可是现在,他就是要娶,明目张胆,并将之视为禁脔。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身份的变化么。

    他这伯爵,真的具有特权!

    “是,恩公!”

    言大山拱手领命,当即便安排关押两个贼人之事。

    祝修远将董淑贞护在身后,拱手对董诚说:“岳父大人,此事已了,况且现在夜已深,大家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此事待明日再行处理。”

    “嗯,也好!”

    董诚瞪了眼探出半颗脑袋的董淑贞,举步便回房。

    董漱玉与祝修远对了一眼,也跟着回去。

    最后,祝修远拉着董淑贞,往主宅走去。

    边走,祝修远边说教:“娘子,你这次真是太不注意了,那贼人都已经被绑,你还去揍他做甚?”“还有岳父大人,他都来了,你就不能提前停手吗?这次,要不是为夫见机得快,娘子你非得要被岳父大人教训不可!”

    祝修远念念叨叨,拉着董淑贞的小手,径直回到主宅。

    他似乎是说教董淑贞说上了瘾,竟直接将之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董淑贞一路上,都在“哦”、“嗯”。

    待她被拉着进了祝修远的房间,她两眼顿时就是一亮,并主动将房门关闭,再将门栓插上。

    “呃……娘子,夜已深,继续休息吧。”祝修远咧了咧嘴,真是的,怎么就把娘子拉了进来呢?

    “好的夫君,妾身伺候夫君更衣!”

    董淑贞一脸殷勤,不由分说,便开始帮他更衣。

    祝修远见她那开心的小模样,顿时不忍心赶她走。

    “诶,算了吧,左右也就一晚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祝修远心中思忖,遂当做没发现他“错拉娘子回房”之事般,由着董淑贞在那献殷勤。

    噗!

    祝修远吹灭蜡烛,先一步躺在卧榻里侧的董淑贞叫道:“夫君,快来!”

    祝修远深吸口气,慢慢踱步过去,像是上战场般躺了上去。

    待拉过被子盖上,一条美人鱼便“游”了过来,很快便将他缠得紧紧实实。

    “夫君,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

    忽然,董淑贞塞在他脖子间的脑袋,传出这么一句话,闷闷的,带着欣喜。

    “夜深了,睡吧,明日为夫还要去接你师姐他们……”

    祝修远仰躺着,动也不敢乱动一下,不用说,后半夜他别想睡个好觉了。

    可是他偏偏又不能碰董淑贞,她年龄太小了……这就让人难受了,这也是他不与董淑贞同寝的原因。

    ……

    第二日。

    祝修远一大早便起床,打着哈欠,由秋雯帮他更衣洗漱,打理头发。

    因今日要去迎接梁国使者,所以祝修远需穿着朝服。

    祝修远的朝服,已经穿了很多次了,所以秋雯也熟悉了,便不再害怕……

    从祝修远吃早饭开始,往来通报梁国使者行程的礼部官吏,便频繁进出江城伯府。

    据礼部官吏预测,梁国使者所乘坐的大船,抵达京城码头的时间,应该是巳时末,午时初,也就是上午十一点鈡左右。

    祝修远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取礼部官员的汇报,同时,也不停下达新指令。

    他虽然负责接待梁国使者,但下面的琐事,还是需要通过礼部来操作。

    那礼部尚书黄嵩,虽然厌恶祝修远,但在接待梁国使者一事上,黄嵩不敢搞鬼。

    因为,梁国使者,对陈国朝廷百官来说,是一个可怖的存在,谁人敢惹?

    他清楚的知道,若他敢在此事上动手脚,一旦查出,他将吃不了兜着走!

    因梁国使者而倒霉的朝廷官吏,还少了么?

    于是乎,礼部很是配合。

    上午九点左右,祝修远便出府,率领礼部的接待官吏,赶往城外长江码头,等候梁国使者的大船赶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午时渐近。

    忽然,一条小船先行抵达码头,从船上下来个礼部官吏,扶着乌纱帽小跑而来,对祝修远拱手道:“伯爷,尚需得一时半刻,梁国使者的大船便会抵达。”

    “嗯。”

    祝修远点头,然后重整了迎接队伍,将仪仗、车队、道路等等,又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问题,祝修远便返回码头,等待梁国使者到来。

    终于,宽阔的长江江面,出现一艘大船,那就是梁国使者的座驾了。

    因今日迎接梁国使者,江面上一律不能有任何无关船只,所以很好辨认。

    不一时,大船临近,祝修远都能看见甲板上站立之人,只见那梁国乾王李继业,还有梁国安乐公主李卿奴,正凭栏而望。

    他们身周,则是一水的梁国兵卒。

    大船停靠,祝修远上前几步,很快,一大队人马下得船来,为首之人,正就是那梁国乾王李继业。

    “下官江城伯,率礼部官员在此迎候梁国乾王、安乐公主!”祝修远拱手道。

    “祝兄,不必多礼!”

    李继业上前一步,直接扶住了他,然后笑道:“数月未见,祝兄已是今非昔比了,哈哈,我在梁国听闻了祝兄之事,也为祝兄感到高兴!”

    李继业瘦高瘦高的,但精神头看起来很足,他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虽精瘦,但也有丰神俊朗之感。

    “哈哈……”祝修远哈哈一笑,将什么接待的礼仪丢到了一边,“的确,这几个月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实际上,在两个月前,在那江州城中,我都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李兄了!”

    说罢,两人扶手大笑,倒像是数年未见的老朋友重逢了般,这种场景,一点也不像接待他国使者。

    无论是梁国来的兵卒,还是陈国这边的接待人员,全都看呆了……

    “师兄,师妹可还好?漱玉可还好?”

    这时,安乐公主李卿奴从兄长身后转出,对祝修远行了一礼。

    祝修远松开李继业的手,忙对李卿奴还礼,笑道:“劳公主挂心了,娘子挺好,漱玉也挺好的。得知公主要来,娘子她们已经期待许久了。”

    安乐公主李卿奴,身材高挑,比寻常陈国女子高出一颗头的样子。

    她面如满月,肌肤莹雪,气质雍雅,平易近人,弱骨丰肌……但绝对不是胖,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微胖”的美感。

    加之其脸蛋上始终洋溢着一抹暖心的笑容,她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同样是给人以宜人可亲之感,但与董漱玉比起来,两者又有所不同。

    董漱玉是一种清秀婉约的美,更有一种江南女子的特色。

    而李卿奴则是大姐姐般的温暖,她脸上那抹暖心的笑容,给人一种满足、充实、细心、体贴的感觉。

    各有千秋。

    而董淑贞呢,则是可爱活泼的类型,活力满满。

    至于寇妖精……说不上来,但她甘愿伏低做小,曲意奉承,像个小妾似的。加之她身上的各种光环,如故淮国公主,如“天下第一歌舞姬”,另外,她貌似还是个什么“少宫主”……

    综合起来,也足够吸引人的【作者注:不出意外,女主就这四个】。

    ……

    在这码头上,众人惊呆的目光中,祝修远与李继业和李卿奴又聊了几句,然后他笑道:“李兄,公主,陛下已在宫中设下宴席,为两位接风洗尘。进宫的路上,也已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黄土垫道,是为了填平路上的坑洼,以免马车颠簸。

    净水泼街,则是为了避免扬尘,以免贵客灰头土脸。

    这些工作,是迎接贵客必备的,当然,祝修呀只需指挥别人去做便可。

    于是乎,李继业和李卿奴分别上了车辇,祝修远骑马在前,后面跟了数百的梁国兵卒,以及上百的礼部官吏,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穿城而过,直奔皇城而去。

    紫禁城,奉天殿,已然备下国宴。

    就等梁国使者的到来。

    陈皇,尤贵妃,太子,金陵王,江阴王。

    还有朝中大佬,如国相李忠,御史台大夫杨廷玉,钟山王,江都王等等,已然等候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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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使者

    话说梁国使者的队伍,穿城而过,在祝修远的带领下,直奔皇城,参加陈皇为使者准备的接风洗尘宴。

    行至皇城前的两条街,使者队伍稍稍暂停。

    护卫李继业的梁国兵卒,还有他们携带的物品等,在此转道,送入附近的驿馆,先行安置。

    最后就只有李继业、李卿奴,以及两人的随从、侍女等数人,跟着祝修远一起,往皇城南边的承天门行去。

    承天门外,陈国太子、金陵王两人,早已恭候在此多时。

    他们遵照陈皇之命,在此亲迎梁国使者入宫。

    陈皇派出太子及皇长子,在此恭迎,算是给了梁国使者极大的尊重。

    毕竟嘛,梁国乃是公认的强国。

    以往,梁国使者前来催收贡品,都是非常张扬跋扈的。

    但是,陈国也不敢拿他们如何,还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就连他们在陈国境内犯了法,甚至杀了人,陈国都不敢多说什么……

    虽然众人不愿承认,但梁国使者,的确是“上国使者”,无人胆敢怠慢。

    陈皇派出太子及皇长子,亲至承天门外恭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不一时,梁国使者的车辇直达承天门。

    祝修远翻身下马,陈国太子及金陵王则快步迎来。

    祝修远下马后,瞥见他们两人,这金陵王倒还罢了,只是这太子……祝修远都差点忘了,陈国原来还有太子这么一号人物!

    好久不见了啊!

    遥想上一次相见,还是他刚来京城不久,太子曾宴请过他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之后,无论是他搞出来的三大案,还是那数次朝议,都不见太子踪影。

    他还真不知道,这太子究竟干什么去了。

    存在感也太低了些!

    “太子殿下!”祝修远对太子拱手行了一礼,对金陵王却是视而不见。

    “祝伯,许久不见,祝伯都由边州的司马,升为江城伯了!祝伯升官之时,孤未曾前去恭贺,倒是失礼了!”

    太子温文谦和,有礼有节,倒是一个谦谦公子的模样。

    祝修远与之聊了两句,也没过问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见的缘故,大概是因为时间不够吧。

    因为梁国使者还在车辇上等着呢。

    至于那金陵王,祝修远懒得理会他,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来到李继业和李卿奴的车辇前。

    金陵王心中顿时腾起熊熊的怒火!

    他最看重身份的问题,这是他的敏感点,也是他的逆鳞。

    这祝修远,只与太子见礼,却不与他见礼,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金陵王么?

    要知道,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他金陵王的!

    就算他现在不是太子,可身份也足够尊贵,乃是堂堂亲王,更是当朝皇长子!

    这两个身份,随便哪一个,不比祝修远的伯爵更强?

    但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伯爵,竟敢小瞧于他,不与他见礼……

    金陵王感觉自己被狠狠的冒犯了,祝修远此举,狠狠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心中腾起熊熊怒火,牙关一咬,拳头紧握,就要发作。

    可是,随着祝修远转身从他面前走过,他腰上那条御赐腰带,金光一闪,闪到了金陵王的眼……

    这腰带,曾让他被陈皇重打了几十大板,躺了好些天才好,可谓记忆深刻。

    此时,金陵王方才猛然想起,祝修远凭此腰带,根本不用给任何人行礼,除了陈皇!

    这当真是一盆凉水,冰冷刺骨,兜头给他倒下来。

    彻底浇灭了他心中那团怒火!

    他牙关一松,拳头一软,浑身泄气。

    站在那,无比颓丧,心中郁闷得要死……

    祝修远自然不知金陵王心中所想,他走到车辇前,拱手道:“乾王殿下,公主殿下,已到承天门了,恭请两位贵使下辇!”

    “江城伯客气了!”

    李继业的声音从车辇中传出,稍显淡漠,有种目空一切的感觉。

    因为现在已到了皇城,算是到了正式场合,自然不能再像方才那般,称兄道弟,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

    祝修远进入“梁国使者接待官”的角色,李继业也担起了梁国使者的职责。

    既然是梁国使者,那便是高冷的!

    话音一落,早有李继业的随从上前,掀开车辇的帘子,然后他才起身缓步走下,落在地面上。

    梁国使者下车了,该是上前见礼的时候。

    于是乎,太子和金陵王一同迎上前去,拱手便拜道:“贵使一路辛苦了,父皇命我等两兄弟等候于此,专事恭迎两位贵使!”

    这句话,是太子说的。

    金陵王只做出拱手一拜的动作,并未开口,他心里还在生闷气呢。

    可是忽然,行礼毕的金陵王,刚刚抬起眼眸,一瞥之下,竟看见梁国乾王身后,那第二辆车辇上,走下来一个女子!

    此女面如满月,肌肤莹雪,花容月貌,一袭淡蓝衣裙,将整个人衬得雍容娴雅!

    她下车落地后,步步生莲,摇曳多姿,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正往这边走来。

    这是……这是梁国来的安乐公主!

    那金陵王,一见之下,顿时呆住。

    这当真是一位世所罕见的绝代佳人啊!

    加之其梁国公主的身份,就更加让人怦然心动了。

    金陵王这涩胚,心中暗动,呆呆的看了人家好几眼,随后猛然反应过来,慌不迭的错开视线。

    这可是梁国的安乐公主,同时,更是梁国使者之一!

    梁国使者,乃是上国使者,他们的威名,深深烙印进了陈国君臣的心中……就连多看一眼都是不敢!

    可是……这安乐公主也太美貌了吧。

    简直就是绝世美女啊!

    不过,李卿奴的身份太特殊,又是梁国公主,又是梁国使者的。美则没矣,却是一支带着刺儿的玫瑰,就连看一眼,都扎得人眼睛疼!

    于是金陵王不敢多看,唯恐被梁国使者发现,然后借机找他的麻烦。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可就惨了。

    不提金陵王的小心思,却说那梁国乾王李继业,面对太子的温和有礼,他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并不与之搭话,架子端得很高。

    “上国使者”的傲慢,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太子却是不以为意,又拱手道:“贵使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父皇已在奉天殿备下宴席,为贵使接风洗尘,贵使请……”

    李继业仍旧只是点头,并不搭话,似乎与之说话,好像要浪费无数精力似的。

    架子端得很高。

    此时,安乐公主李卿奴走上前来,与她兄长并肩而立。

    她也对太子的话置若罔闻,雍容的外表下,她一双眼珠却是四下乱转,到处打量,隐隐展现出一抹好奇之色。

    祝修远见李继业不为所动,场面有些尴尬,便拱手道:“贵使,请!”

    并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李继业目光落在祝修远身上,嘴角不由挂上一丝微笑,首次开口道:“好,请江城伯头前带路!”

    祝修远点了点头,转身便往承天门内走去。

    李继业与李卿奴两兄妹,立即缓步跟上。

    他们两兄妹,一个是乾王,一个是公主,皆是梁国的皇室子弟,在气质拿捏方面,自然很有一套。

    他们这么一走动,气度自然而然就流露而出,那是一种霸气的走姿!

    不过,那安乐公主李卿奴,一边走,眼珠一边乱转,她那张绝美的鹅蛋脸上,好奇之色越来越浓。

    不过,她从表情到气质,甚至走路的姿势,都是非常雍雅的,与她那乱转的眼珠不符。

    太子见此,也在后面跟上。

    太子对祝修远的举动,并不觉得有不妥。

    可是那金陵王,却是极为敏感,这梁国使者,根本不理会他们兄弟两,却对那江城伯很好,至少能与之聊天说话……

    他心里非常复杂,不过又一想到,就连太子都吃瘪了……他心里终于平衡了不少,于是也举步跟了上去,走在太子的后面。

    祝修远领着梁国使者,缓步行来,很快,一行人便来到奉天殿。

    “陛下,贵妃娘娘,贵使已接到!”大殿中,祝修远拜道,然后退到一旁,将身后的李继业和李卿奴让了出来。

    “梁国使者拜见陈皇!”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拜道。

    他们虽然傲然,就连陈国太子都不看在眼里,但对陈皇,却是必须得尊重。

    毕竟是一国皇帝!

    “贵使乘船而来,想必也辛苦了,朕特意备下了宴席,为两位贵使接风洗尘!两位贵使请入座!”

    陈皇话音一落,早有数位宫女上来,引导李继业和李卿奴落座。

    朝廷国宴,自然不是“大家围坐一桌而食”的模式。

    而是一人一张小矮桌,分餐制,也不是坐在椅子上面,而是遵循古制,席地而坐。

    整个大殿之中,分了左右两边,以左为尊,所以李继业坐了左边第一的位置,李卿奴则坐了左边第二的位置。

    第三是祝修远,然后是太子,金陵王等。

    右边,排在首位的是钟山王,然后是国相李忠,杨廷玉,江都王等等。

    大殿正中间,则空出一大块,待会儿要在此间表演歌舞助兴。

    梁国使者落座后,祝修远等也纷纷入席。

    在此过程中,祝修远发现,往日在朝中“来去自如”的钟山王,还有国相李忠,这一文一武两位大佬,此时竟稍显拘谨。

    这倒是一种奇观了!

    祝修远知道,应该是因为梁国使者的缘故。

    因为梁国使者在陈国朝廷百官的心中,真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越是身处高位,越是知晓其中利害。

    所以,钟山王与李忠两位大佬,能有此番表现,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太子,金陵王,还有其余的陪同官吏等,他们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在那恭恭敬敬的坐着。

    不过,其中也有个例外。

    此人便是为祝修远所讨厌的江都王!

    江都王非常洒脱,一点也不拘谨,貌似祝修远还发现,他看向梁国乾王李继业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这倒是奇怪了!

    大家都惧怕这梁国使者,可是江都王为什么不怕呢?

    大家都入座后,便有大量宫女开始上菜。

    宫廷御馔,自然色香味俱全。

    不过众人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宫廷御馔上面。

    在此期间,陈皇与梁国使者聊了两句,所料之事,都是些无干紧要的小事。至于其他人,则几乎全都哑巴了……

    酒菜还未上完,陈皇聊了两句后,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了,便对祝修远打眼色。

    祝修远暗中咧嘴,他岂不知道陈皇之意,陈皇是想让他陪梁国使者聊天。

    因为再没人开口活跃气氛的话,这奉天大殿中,就快要冷场了!

    祝修远心里不禁无语,他们到底是有多怕梁国使者?

    不过想归想,祝修远还是遵从陈皇的眼神示意,与李继业和李卿奴聊了起来……

    祝修远和李继业他们,自然有得聊,他深知,该如何勾动李继业的兴趣。

    李继业十分好学,求知欲太强了,他随便抛出一个知识点,便能与之聊上许久。

    所以,这奉天大殿中,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在坐的,从陈皇,到尤贵妃,再到李忠、钟山王,甚至太子、金陵王等,哪个的身份不比祝修远高啊。

    但是,在这空旷的大殿上,却只听见祝修远一个人在那说话,侃侃而谈……

    除了陈皇与尤贵妃凑趣,偶尔插两句嘴外,其余的人全都哑巴了!

    很快,酒菜上齐。

    众人一起举杯,隔空而饮,宴席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陈皇引以为傲的歌舞表演也开始了。

    但听阵阵丝竹,余音绕梁,但见绝美舞姬,翩跹起舞……一派安乐祥和,隐有一种盛世的气象。

    陈皇养的这些个舞姬,却也是天下极品。

    那脸蛋儿,那腰肢,那胳膊,那裙摆中若影若现的腿,还有那妆容,那舞衣,那绚丽多姿的舞技,无不是经过了层层挑选、精挑细琢的。

    真是世所罕见,人间哪能几回看呐!

    还有那丝竹之音,简直是妙不可言,在外面很难听得到的!

    陈皇、钟山王、李忠、太子等,无比迷醉其中,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这往日只有陈皇才能享受的歌舞,这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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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天鹅肉

    对祝修远来说,这种宫廷舞蹈,他都快要看吐了!

    因为他经常被陈皇邀请入宫,赴宴赏舞,已经不下于五六十次……

    所以祝修远的两眼,并未被歌舞所迷,他趁此稍稍对众人进行了一番打量。

    陈皇和尤贵妃自然不用说,他们看了大半辈子的歌舞,貌似看不够似的,那陈皇端坐龙椅,手指轻轻敲击着节拍,一脸陶醉。

    左边第一位的李继业,他貌似对歌舞的兴趣不大,他一边饮酒,一边吃菜,大殿正中间的歌舞,他只是偶尔瞄上一眼。

    接着是安乐公主李卿奴……令祝修远奇怪的是,这李卿奴,身为女子,竟也看得津津有味。她甚至酒菜都忘了吃,端正的坐在那,两眼都快贴在人家舞姬的身上去了……

    祝修远一阵愕然,这安乐公主……莫非取向不太正常?

    不过忽然,祝修远又发现,李卿奴手脚很不安生,跃跃欲试,看起来……她似乎想跑过去跟着一起跳?

    接下来是太子,他一边饮酒,一边看着,津津有味。

    然后是金陵王……嗯,此人对歌舞倒不是那么着迷,但他似乎……老往安乐公主李卿奴这边瞟!

    祝修远凝眉,这金陵王莫非……

    最后,是对面的李忠、钟山王等,李忠与钟山王,还有其他人,全都为歌舞所迷,看得津津有味儿,盯着陈皇珍藏的极品舞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过……这江都王总是个异类,他貌似对歌舞兴趣不大,只顾喝酒吃菜,倒是与李继业有些相似……

    不知不觉,连续好几个场次的歌舞结束,时间也飞逝,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宴席也吃得差不多。

    于是李继业便说“路途劳累,要回驿馆休息”的话。

    陈皇自然同意,并吩咐祝修远亲自护送两位使者回驿馆。

    祝修远领命,当下便领着李继业和李卿奴出宫而去,暂且不提。

    且说那金陵王,在方才的宴席上,多喝了几杯,有些醉醺醺。

    出宫回府后,他那亲兄弟会稽王,以及他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两人皆在客厅,于是两人便询问此番接待梁国使者之事。

    金陵王醉醺醺,不由从头道来。

    从入宫后的勾心斗角讲起,再与太子一起出宫,去承天门,恭迎那梁国使者,讲到梁国使者下车落地……

    “二弟,你不知……啊,那梁国的安乐公主,好生貌美!她是本王所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女子之一……”

    金陵王真的喝醉了,一想起安乐公主的花容月貌,不免露出猪哥相,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大哥,小弟早有所听闻,那梁国的安乐公主,乃是各国公主中,最为貌美的公主之一,并且……据传说,安乐公主性格温和……”

    会稽王沉吟一番后说道。

    “哈哈,二弟,你说得对,传言果然不假,那安乐公主,虽不曾说过话,但从其行为举止中,便能看出,她必然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好公主……”

    金陵王醉醺醺,一说到安乐公主,他那脸上就不免绽放笑容。

    另一边的谋士陈东义,见了他两兄弟这番言谈举止,心中一动,遂拱手道:“王爷,小人想到一个主意,此事若能成功,对王爷有大大的裨益!”

    “哦?先生有何高见?”

    金陵王脸上的笑容一收,瞥了眼谋士陈东义,语气稍稍有些冷硬。

    因之前,利用那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恶心羞辱祝修远一事,便是陈东义的计策。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金陵王的外公,国相李忠,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官吏,被那祝修远连根拔起……

    可谓是大败!

    虽然此计是金陵王自己要采纳的,但是,他仍怪罪这谋士陈东义,若他不谋划这个计策,金陵王也就不会采纳……因此他显得态度有些冷淡。

    “王爷,据小人所知,那梁国的安乐公主,至今尚未婚配,而王爷也是如此……既然王爷如此仰慕那安乐公主,那何不如……将之迎娶回府!”

    金陵王和会稽王一听,顿时凝固在那,稍稍凝眉沉思。

    “王爷,那安乐公主,极得梁帝喜爱,将之视为掌上明珠。而且,安乐公主之兄长,梁国乾王,极有可能被封为梁国太子,而安乐公主与乾王之间,兄妹之情甚好!”

    “若王爷娶了安乐公主的话,近可得梁帝扶持,远可得梁国乾王,也就是未来梁帝的帮衬!这对王爷的大业,将有极其重要的裨益!”

    陈东义话毕,躬身拱手,然后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金陵王还在那凝眉沉思,但他嘴角,已然缓缓上扬,看得出来,他心里是极为满意这条计策的。

    那毕竟是梁国啊!

    “强梁”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若他娶了安乐公主,不仅得抱美人,还能获得梁帝的帮扶,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对他以后夺回太子之位的大业,将有大大的益处。

    “大哥,先生说得极妙,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皇兄,小弟觉得你应该采纳先生的意见,同意下来。”会稽王也说道。

    金陵王脸上的笑容愈甚,因见谋士陈东义还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于是亲自过去,将之扶起:“先生真乃本王副将,快快请起,此计甚妙,本王岂有不采纳之理!”

    陈东义顺势站直,拱手道:“为王爷出谋划策,乃是小人的本分,王爷能采纳小人的建议,小人心里非常高兴!”

    “哈哈哈!”

    金陵王哈哈大笑,拍着陈东义的肩膀,“先生啊,若此事得成,本王必有重赏!若日后,夺得太子之位,先生你就是本王的国相人选!哈哈哈……”

    陈东义自然惶恐,又是一番感激。

    “不过,先生,此计虽妙,但那安乐公主,备受宠爱,乃是梁帝掌上明珠,那梁国又高高在上,本王如何求娶呢?还请先生教我。”

    “王爷,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嗯,依小人看来,王爷当徐徐图之,反正那安乐公主,在京中还要待上数十日,王爷有的是机会……不过首先,王爷当去探探国相大人及皇后娘娘的口风,若有二位的支持,那么此事便容易了许多。”陈东义拜道。

    “嗯,先生所言有理!事不宜迟,那本王这就去见外公!”

    于是乎,刚刚回府不久的金陵王,又收拾了一番,出府而去,直奔国相府。

    却说那国相李忠,自宫中回来后,便在书房闲坐,翻阅各类文书。

    忽然,下人来报,说金陵王求见。

    李忠“哦”了一声,两手继续拿着文书,只吩咐:“带来此处相见!”

    下人应命而去,不一会儿,金陵王便走进门来,站在书案前三尺,拱手拜道:“外公!”

    “段儿啊,你来见本相,所为何事?”

    李忠两手仍旧拿着那份文书,只略微放低,方便看向书案前的金陵王。

    他话中的“段儿”,指的就是金陵王,他姓刘名段。

    “外公……”

    当下,金陵王便将陈东义的计策和盘托出,说完后,他就一脸期待之色的盯着李忠。

    “嗯……”

    李忠眉头顿时紧锁,啪的一声丢下那份文书,也从椅子上长身而起,背着一双手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深深的思考。

    金陵王见此,也不敢多说,只立在那,两眼随着李忠的走动而转动,安安静静且满脸期待的等着。

    “此法甚妙!”

    忽然,李忠驻足,两只小而清澈的眼睛看向金陵王,笑道:“若段儿迎娶了那安乐公主,对你的前途,对你的大业,将有不可估量的好处!此事本相是赞同的!”

    “多谢外公!”

    金陵王顿时激动,在他看来,若得李忠同意,此事便成功了一小半。

    因为那梁国的安乐公主,真是一个香饽饽啊。

    她人不仅生得美,她的身份,对他未来的夫君来说,也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在陈国的皇室里,年龄与之相配的皇子,真的还有许多。

    金陵王最大的威胁,便是太子!

    因为太子尚无太子妃。

    不过,若得外公赞同的话,那他迎娶安乐公主之事,便有了一些胜算。

    “不过段儿,想要迎娶梁国安乐公主,此事极难,不可一蹴而就……”李忠又说。

    金陵王的激动顿时止住,忙躬身道:“外公,此事还请外公极力促成,外孙当感激不尽!”

    “嗯……”李忠摆了摆手,捋须道:“段儿你放心,本相会帮你极力促成此事,不过有些事,段儿你倒是可以先去做了。”

    “敢问外公,是什么事?”

    “其一,你立即入宫,就此事征求你母后的意见。你母后终究是后宫之主,她的意见,也十分重要!”

    “其二,此事往小了说,也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段儿你也算一表人才,丰神俊朗,你何不如提前去接近那安乐公主,争取留下个好印象。若能获得那安乐公主的青睐,自然最妙!”“多谢外公提点,外孙知道了。外公,事不宜迟,那外孙这就告辞,先去宫中拜见母后?”

    “嗯,去吧!”

    于是金陵王便离开国相府,直奔皇城而去。

    在路上,金陵王想起外公的鼎力支持,那么他在此番“争夺安乐公主”的战斗中,就已拔得头筹,那么离他抱得美人归,甚至夺得太子之位的美事,就很近了!

    一想到那安乐公主的花容月貌,以及那太子之位,金陵王整个人都感觉飘飘欲仙。

    他似乎感觉到,这陈国的整个天下,都将属于他的了般……

    他心中不由畅想:“嘿嘿嘿,若我的了陈国的天下,我首先第一个,就是要将宫里那妖妇捉住,让她屈服在我的夸下,然后再专门为之修造一座青楼,让她天天接客,受千人骑万人跨……”

    “对了,还有那江城伯祝修远,我定要将之千刀万剐!另外还有钟山王、太子等等,嘿嘿,你们都给我等着!”

    然而,欣喜奔向皇城的金陵王,在那午门外,却被当头一棒打了个措手不及!

    彻底将他从美好的幻想中拽出来,被残酷的现实狠狠鞭打,痛入骨髓!

    金陵王是亲王,可自由出入皇城,但若想进入那紫禁城,则需通过午门。他作为成年的皇子,自然是不能随意出入午门的。

    于是,自信满满的金陵王,便让午门的金吾卫代为通报。

    那金吾卫不敢怠慢,立即便去通报了。

    可是他在午门外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小太监跑来,说陛下正忙……

    金陵王递过去一锭金子,那小太监方才道出缘由,原来那陈皇与尤贵妃,又去人工温泉中游戏去了,并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负责通传的太监,很会审时度势,他以前曾为了祝修远的求见,冒死前去通禀。

    但是这金陵王……众所周知,陛下并不待见金陵王,要不然,他作为皇长子,为什么不是太子呢?

    再者,当朝太子,乃是尤贵妃之子,所以说,尤贵妃与金陵王之间,是天生的政敌……

    这金陵王,陈皇不待见,与尤贵妃又是天生的政敌……多重原因之下,傻子才会冒死跑去通传。

    除非他不想活了。

    于是乎,等候在午门外的金陵王,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这当真是当头一棒。

    把他给敲懵了。

    “又是这个妖妇……”金陵王恶狠狠的嘀咕,他心潮起伏,将他对那妖妇的“惩罚”,默默的在心里过一遍后,他心里才好受了些。

    金陵王心里想着安乐公主的花容月貌,以及那太子之位,他生生的忍了下来。

    在午门外,又等候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才等到陈皇同意让他入宫去见皇后的回复。

    ……

    小半个时辰之后,金陵王出宫。

    他笑容满面,走路都带风。

    成功了,皇后十分赞同他迎娶梁国安乐公主的主意,并说,要拼尽全力为他谋划此事……

    心中得意的金陵王,想起李忠对他的两条建议,第一条是来征求皇后的意见,第二条则是去接近安乐公主李卿奴,争取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乎,自信满满的金陵王,出宫之后,便直接赶去了梁国使者下榻的驿馆。

    ……

    且说那祝修远,领了陈皇之命,带着梁国使者出宫,赶到下榻的驿馆,将之送入其中后,祝修远便请他们先行歇息,他自己退了出来,回府而去。

    因李继业他们赶路赶了数日,舟车劳顿,况且现在天色将黑,若说出去玩,时间也不够,所以还不如今天先休息,养足了精神,等明日再做安排。

    这驿馆早就收拾妥当,床铺被褥等,全换了新的,原驿馆中的伙计们,也早已撤走,将地方完全腾空,给梁国使者极其随从们居住。

    不过,李卿奴可不想用驿馆中预留的被褥,她此行出使陈国,带来了公主府中的被褥,正吩咐侍女去安置。

    另外还有一些摆件儿、字画等,也要重新布置。

    给祝修远他们带的礼物,也要仔细放好,待明日去拜访江城伯府的时候,便将之带上……

    自然,这些琐事都有下人、侍女等操持,她则与兄长李继业一起,在驿馆的客厅中稍事休息,喝茶聊天。

    忽然,一个梁国兵卒跑来禀道:“王爷,公主,有客拜访!”

    “哦,客人?是祝兄去而复返吗?本王不是交代过,若是祝兄来此,不用通禀,可直入其中的吗?”

    李继业稍稍凝眉。

    “王爷,不是祝伯爷,那人自称是金陵王。”

    “金陵王?”李继业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这金陵王貌似就是今日在宫中见到的那个,“他有什么事?”

    李继业语气已经冷淡了下来。

    老实说,整个陈国朝廷上下,除了祝修远和陈皇,他不想给任何人面子。

    这是属于上国使者的骄傲。

    “呃……王爷,公主,那金陵王说……说想见公主一面!”

    “噗!”

    听了这话,李继业刚刚喝进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

    他顾不得呛,怒瞪圆了两眼,“什么?他想见皇妹?”

    “皇兄,你没事吧?我不要见什么金陵王!”

    李卿奴也有些恼怒,她这表现,大概就像是被狂蜂浪蝶骚扰了般,一阵恶心,手腕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皇妹,你放心!”

    李继业缓了过来,忙安慰李卿奴一句,然后转头盯着那兵卒,冷声道:“什么金陵王,真是一个蠢货!给本王乱棍打走,若他再敢前来骚扰,本王定会向陈皇讨个说法!”

    “是,王爷!”

    兵卒领命而去。

    ……

    半个时后。

    金陵王府。

    “嘶……轻点轻点……你这奴才,是要谋杀本王么,叫你轻点!”

    金陵王大怒,猛将下人手中的药瓶夺来,用力摔在地上,霎时间,这屋中满是陶瓷碎片与药粉。

    下人们顿时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大哥,你冷静些,你现在受了伤,必须得上药啊……诶,那梁国使者,果真可恶,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打人也便罢了,却还专门打脸……”会稽王叹道。

    “哎,二弟,你别说了!”

    金陵王颓然坐下去,满头满脸的包,肿胀一片。

    他面色无比复杂,同时也满是骇然。

    他挨打还是其次,最主要一点,那些梁国兵卒的话,才是骇人。

    他们竟说,若他再敢前去骚扰的话,人家就要向陈皇讨一个说法……

    天啦!

    不用说,若此事果真捅到了陈皇那里,那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金陵王!

    并且,迎娶安乐公主的想法,就是实实在在的痴心妄想了!

    他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只是金陵王没想到,从一开始,他这个想法,就是痴心妄想。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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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韩清山

    把李继业和李卿奴送到驿馆,祝修远任务完成,约定好明日相聚,他便离开驿馆,往江城伯府赶去。

    此时,已是下午很晚的时间了,再过得一两个时辰,天色即将擦黑。

    “老爷,府中来了一位客人,声称是昨晚那两个贼人的大哥,他特来赔礼道歉的,已在前厅候了大半日!”

    刚刚回府,门子顺势禀道。

    “嗯……我竟忘了此事。既然那人声称是两个贼人的大哥,那我便去见一见,看他怎么说。”

    按照昨晚的计划,本该是今日审讯这两个贼人的,但是,今天有迎接梁国使者的重任,自祝修远起床开始,他便在处理这些问题。

    根本没空理会他们……

    心里想着贼人的事,祝修远信步来到主宅前厅。

    “草民韩清山,拜见江城伯!”

    祝修远刚刚走进前厅,早有一人迎了上来,两手供着,腰身弯曲,持礼甚恭。

    此人做中年书生打扮,身材中等,衣饰、胡须、脸面等,皆打理得干干净净,让人看起来,这就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

    此人,正就是牛刚与朱立的大哥,从番州城开始赶路,赶了一个多月,才赶到京城的韩清山!

    “这位先生请起,先生认得我?”

    祝修远稍稍诧异,因见此人衣冠博带,很有文化的气息,涵养十足,又持礼甚恭,看起来并不是贼人一类。

    所以祝修远也挺客气,伸手虚扶了一下。

    “伯爷以少年之姿,却早已闻名天下,伯爷之名,真是如雷贯耳啊!今日得见,果然是少年俊杰!草民一个月前,还在番州城的时候,便想一见伯爷风采,所幸今日得见,此次京城之行,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韩清山顺势而起,脸上戳满笑容,侃侃而谈,毫不做作,似乎是发自内心。

    “哦,先生从番州城而来?先生请坐,来人,上茶!”

    祝修远听韩清山一夸,顿时心花怒放。

    虽然他知道,这韩清山可能是为了搭救他两个兄弟,故而曲意奉承,故意捡些好听的话来说。

    可是祝修远仔细观察,见其神色自然,毫不做作,并不像是胡编乱造的……那么,应该就是真的了。

    “嘿嘿嘿,没想到我是这么的优秀,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祝修远心花怒放,暗自得意。

    对这韩清山的感官,瞬间由“好”,变为“很好”。

    高兴一阵,祝修远忽又自嘲:“诶,想不到,我竟也是一个爱听马屁的人,那这样说来,我也是一个大俗人啊!”

    “多谢伯爷!”

    那韩清山不知晓祝修远的心思,脸上带笑,径直在客位的椅子上坐下。

    很快,有丫鬟送上茶来。

    韩清山虽然在伯府中候了大半日,但滴水未沾,也没人理他。因为他刚一来,就道明了来意,乃是为了昨晚的两个贼人而来。

    府中的下人们同仇敌忾,对韩清山,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这茶水,自然也不会有了。

    相当于把韩清山晾在前厅里了。

    “伯爷为何叹气?”

    韩清山坐下后,喝了口茶水润喉,因见祝修远在那连连叹气,心里好奇,不由一问。

    “哦,没什么。”

    祝修远自然不会告诉韩清山,他叹气,竟是因为他是一个大俗人之故……

    “先生方才说,你是从番州而来,可是那岭南道的番州?”祝修远又问。

    “伯爷所言不错,草民,还有草民的两个兄弟,在一个多月前,从番州城出发,一路走走停停,边走边游玩,于昨日下午抵达了京城。”韩清山回道。

    “那你们兄弟三人,耗费一月有余,赶来京城做什么?”祝修远又问,他对韩清山的感官不错,愿意与之聊几句。

    “武举!”韩清山言简意赅。

    “嗯……先生兄弟三人,竟是为了武举而来?”

    这倒是出乎祝修远的预料,同时,他心里对此事多了一份关心,因为武举的筹备及举办之事,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正是如此……”

    当下,韩清山便详细讲说了昨日下午,他们进城之后的事,包括在那酒楼中被食客所讥,以及畅游秦淮河之事等等。

    并着重强调,他那个三弟牛刚,性格粗鲁,又嗜酒如命,受了贵府“天下第一美酒”名头的诱惑,这才有了昨晚之事。

    “哈哈……先生说,你们三个都是为了武举而来,先生那两位兄弟,他们的身手,我也算是见识过了,他们去参加武举的话,倒是有可能。可是先生你……”

    祝修远上下打量着他。

    潜在的意思是说,你一个书生,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参加什么武举?不自量力。

    “不瞒伯爷,草民此次参加武举,其实是奔着那武状元去的!”韩清山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却也斩钉截铁,看似闲庭信步。

    “武状元?”祝修远稍稍凝眉,这韩清山,不会是个吹牛的大咖吧?

    这么一想,他心里对韩清山的感官,稍稍下降了那么一点。

    “不错!”韩清山却是自信满满。

    “伯爷或许认为,草民一幅书生打扮,必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无缚鸡之力!其实不然,不瞒伯爷,在我们三兄弟中,二弟与三弟联起手来,都不一定是草民一个人的敌手!本次武举,所需比试的项目,武试方面,草民已然烂熟于胸。文试方面,草民也更擅长!”

    “伯爷,草民想与伯爷打一个赌!”韩清山自信的笑了起来,目光灼灼。

    “如何打赌?”祝修远随口问道。

    “赌此次武举,草民能否夺得那武状元!”

    “若夺得了如何,若未夺得又如何?”

    “伯爷,打赌之前,草民想请求伯爷,先放了草民那两位兄弟。若此次武举,草民夺得武状元,就请伯爷饶恕他两人之罪。若草民失败,未曾夺得武状元,那他两人,便任由伯爷处置!”韩清山起身拱手道。

    祝修远稳稳当当的坐着,以手支头,看着在那保持着拱手姿势的韩清山,暂时未动,他心里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与之打这个赌。

    “好!”

    数息之后,祝修远同意下来,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赌一赌也无妨。

    “来人,将那……先生的两位兄弟带来!”

    “多谢伯爷!”韩清山长施一礼。

    祝修远从座位上站起,受了他这一礼,然后又询问他,有关武举之事,在番州及沿途各个州县的情况……

    他掌管武举筹备及举办之事,曾派出数千人,奔赴全国各个州县,张贴宣传武举的告示。

    据那些人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都很不错。

    但是,祝修远并未亲自去看过,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从岭南番州一路走来的人,他得要好好的问一问。

    韩清山自然知无不言,将番州城内,及沿途各个州县的情况一一道来……

    不一时,前厅外,传来一阵阵锁链之声,哗哗啦啦的,很是清脆。

    祝修远与韩清山的谈话停止,纷纷望向前厅大门。

    转瞬间,就见两个大汉被推搡进来。

    他们被铁链重重捆绑着,灰头土脸,头发上还沾着几根干草……显然,昨天晚上,言大山将他们关在了柴房里。

    这就是韩清山的两个兄弟,朱立与牛刚。

    言大山及数个武士,合力押解着他俩进来。

    “大……大哥!”

    那牛刚乍见韩清山,顿时激动得山岳般的身体都在轻颤,一张脸上,鼻青脸肿,但此时却露出一种哭相,大概就跟小孩见了家长那般。

    “大哥,救我,救命啊大哥……”

    牛刚开始嚎了起来,他浑身扭动,想奔跑过来,然而全身上下,都被铁链捆绑,又被言大山亲手捉着,他根本动弹不得。

    “闭嘴!”

    韩清山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径直走过去,照着牛刚那鼻青脸肿的络腮胡大脸,猛一甩手,“啪”的一声响,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韩清山这一巴掌,可是用足了劲儿,牛刚整个山岳一般的身体,再加上紧紧羁押着他的言大山,两相结合,竟都没能阻止牛刚被扇飞。足足被扇飞一丈多远!

    祝修远见此,不由愕然,我的个天,这个韩清山,手劲儿真够大的啊!

    竟然一巴掌,就将一座山岳般的牛刚给扇飞了!

    “大哥?”

    横躺在地的牛刚,委屈巴巴的看着韩清山,他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扇飞他。

    另外一边,同样也是铁链加身的朱立,始终站在那,低着头,看都不敢去看大哥韩清山一眼。

    韩清山也没理会朱立,他指着横躺在地的牛刚,斥道:“你个莽夫,鲁莽至极,竟瞒着我夜闯伯府……竟然就为了偷一口酒来喝,你……我们三兄弟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先生,切莫激动!”

    祝修远适时走上来,挥手对言大山吩咐道:“松绑,放人!”

    “是,恩公!”

    言大山没有迟疑,当即便带人给他们松绑,很快,重重缠绕着牛刚与朱立的铁链,被取了下来。

    “先生莫要见怪,想昨日晚间,你这两位兄弟,身手不凡,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他们制服……”

    “伯爷说哪里话,这都是他们两个有错在先,被铁链束缚,也只能怨他们自己,怪不得伯爷!你们两个,还不过来了向伯爷赔礼?”韩清山把眼睛一瞪,颇具威势。

    “伯爷,是我们两兄弟鲁莽了,不该夜探伯府,愿伯爷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两兄弟过去去,请伯爷见谅……”

    朱立与牛刚依言,过来对祝修远深施一礼,态度甚是恭敬。

    “罢了罢了!”

    祝修远对牛刚和朱立摆了摆手,然后又对韩清山笑道:“韩先生,我府中那两种美酒,将在数日后新开的酒楼中出售,若你这二位兄弟想喝,当天可以去酒楼捧场!”

    “那是自然,待伯爷的酒楼开张,我等兄弟三人,定当前去捧场!如此,那草民三兄弟便告辞了,叨扰伯爷甚久,很是过意不去。”

    “嗯,先生慢走,我就不送了!”

    于是,韩清山三兄弟,拜别而去,很快消失在徐府街的人流中。

    ……

    翌日。

    祝修远起床吃了早饭,收拾一番,便带人直奔驿馆,那是李继业和李卿奴他们下榻的地方。

    按照昨日的约定,李继业兄妹,今日将来他府上做客,好好的叙一叙。

    往大了说,这也是接待梁国使者的任务之一。

    江城伯府,离李继业兄妹下榻的驿馆,其实非常近,祝修远带着人,很快便到达。

    半个时辰后。

    梁国乾王李继业,还有安乐公主李卿奴,分乘两辆马车,往江城伯府赶去。

    自然,他们这个车队,也不可能只有两辆马车。

    实际上,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平板车,满载了各种物品,那是李卿奴给伯府众人带的礼物。

    自数月前,她得到允许,可以跟着李继业一起出使陈国的时候,李卿奴便开始准备礼品了。

    另外,还有数百的人跟随。

    其中有江城伯府的武士。

    更多的是梁国兵卒,他们要紧密保护李继业和李卿奴的安全。

    回程的路上,祝修远没有骑马了,而是受李继业的邀请,与之同乘一辆马车。

    看着李继业那渴求的眼神,祝修远知道,他又要被李继业折腾了!

    当然,不是身体上的折腾,而是精神上的——

    问问题!

    梁国乾王李继业,为人十分好学,好奇心更是十足,对各类知识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求,他就像一块海绵,到处吸收别人的学问与知识……

    恰好,祝修远手中掌握有大量超前的知识,以及新颖超前的观点,随便抖出一个,都够李继业问上个半天的。

    他们两个,是天生的“师徒”。

    果不其然,祝修远走进李继业的马车,刚一坐下,车子都还没开动,李继业便开口了。这次,他问的是武举方面的事……

    祝修远稍显无奈,但是没有办法。

    于公,他负责接待梁国使者。

    于私,他与李继业更是称兄道弟的。

    于公于私,他都得将之陪好了。

    有那么一瞬,祝修远想起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他被李继业提问所支配的日子……

    天啦,一想到那段不堪的岁月,祝修远就想发疯。

    但是,当他开始给李继业解答疑问后,他又发现,这种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就是比较耗费精神和嗓子而已。

    贵在坚持!

    很快,车队抵达江城伯府。

    董诚、董淑贞,还有董漱玉,及府中所有下人,都候在府门外迎接,现场非常热闹,阵势很大。

    “董刺史……哦不,现在应该是董府尹了,恭喜府尹大人步步高升,早日登堂入室,拜相封侯呀!”

    李继业下了马车,迎面对上董诚,拱手便是一番恭喜。

    难得,不将整个陈国朝廷放在眼里的梁国使者,竟对董诚这个小小府尹如此客气。

    董诚自然知道,李继业是看在他那贤婿的面子上,不过他也赶紧回礼,客气了几句。

    另外一边,安乐公主李卿奴,则与董淑贞和董漱玉凑到了一块儿。

    “师姐!”

    “公主殿下!”

    “师妹,漱玉,快起来,不用多礼,数月未见,师妹和漱玉倒是越发的好看了……”

    三女互相扶着手,彼此打量着,叽叽喳喳,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姐妹重逢了般。

    伯府中的下人们,瞧见这一幕,心中隐隐感到自豪。

    你们看,不可一世的梁国使者,在我们老爷、夫人,及姨小姐面前,竟是如此的客气……这,就连朝中大佬都办不到哇!

    “李兄,公主殿下,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快请进!”祝修远笑着邀请。

    于是一行人开始进府,祝修远引领着李继业走在前,董诚在后跟随。

    然后是李卿奴、董淑贞和董漱玉三女,她们一路叽叽喳喳,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般,跟在后面。

    至于跟来的梁国兵卒等,另有安置,暂且不提。

    “祝兄,我早就有所听闻,陈皇力排众议,将此处宅院赐给了祝兄。据说,这里本是徐王府,后来又是皇家园林,非常大,也非常美……嗯,这一路走来,此宅果然非凡,虽是伯府,但竟有王府之相!”

    李继业边走边赞,可是说着说着,他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脸色稍稍黯然。

    看来这陈皇不傻啊,知道牢牢的抓紧祝兄这样的人才,那么……祝兄就更加不会离开陈国了……

    “哈哈,李兄过誉了,此处宅邸虽妙,恐怕也比不得李兄在长安的王府……”

    众人聊着天,很快就来到主宅花厅。

    落座,上茶。

    “师兄,我和皇兄在长安的时候,便听人说了,说师兄府上新酿了两种美酒,名为贞酒和玉酒……”

    安乐公主李卿奴说着说着,不由笑着瞥向董淑贞和董漱玉,目光灼灼。

    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儿笑吟吟,直把董漱玉看得抬不起头来。

    “并且,还传闻这两种美酒,可同时并列为天下第一美酒!”

    李卿奴不再打趣董漱玉,转而看着祝修远,笑道:“我在梁国的时候,也是很能喝酒的,还有个名头,叫做‘千杯不醉’,嘻嘻,师兄,你看我和皇兄千里迢迢而来,你都不用那两种美酒来招待我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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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三美

    于是,祝修远便招手,着人送来数十壶贞酒和玉酒。

    “嘶……”李继业饮了一口贞酒,吸了口气,赞道:“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美酒,果然够烈,竟是比我梁国的高粱酒还猛烈……”

    另外一边,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联合起来,给李卿奴“安利”玉酒。

    因为玉酒酒精度数不高,但却非常香醇,极合女子口味。

    “果然不错!”李卿奴小小的抿了一口玉酒,鹅蛋脸上绽放笑容,神色非常认真,一边夸赞,一边小口小口的啄饮。

    “师兄师兄,你是如何想到要酿造这两种美酒的呢?”李卿奴小口的饮酒之余,又开始询问祝修远酿酒的“心路历程”。

    于是乎,在这花厅中,祝修远便给他们讲解,为什么想到要酿酒?又为什么酿这两种美酒等等。

    董淑贞十分活跃,在旁补充,因为她也曾参与到过酿酒的过程中,比如说取酒名等。

    她与祝修远组成了一个“夫妻搭档”,共同解说,倒也相得益彰。

    “哦,对了师兄,师妹,还有漱玉,我此次来陈国,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听完祝修远酿酒的“心路历程”,李卿奴终于想起了此事。

    一声令下,很快,数十个大木箱就被搬抬进花厅。

    李卿奴非常高兴,招呼了董淑贞和董漱玉,三女再加上一些侍女丫鬟等,好几个女子,在那拆箱,兴致勃勃,颇有种后世拆快递的感觉。

    祝修远、李继业,还有董诚等,则在旁看着,聊着他们之间的事。

    “这是西域进贡的哈密瓜、葡萄干、葡萄酿……”

    “这也是西域进贡的和田玉、羊脂美玉、琥珀、玛瑙……”

    “这是我从西域胡商那挑选的琉璃品、西域特色小物件、安息香、毛纺织品和皮货……”

    众女兴致勃勃,围在一个又一个大木箱前,不知疲惫似的。

    李卿奴一边解说,一边从里面掏出一件件物品,不是西域进贡给梁国的贡品,就是她从西域胡商处购得的稀罕物件儿。

    董淑贞、董漱玉,还有在那帮忙的春、夏、秋、冬四丫鬟,不时惊叫声阵阵。

    尤其是那董淑贞,两只大眼瞪的溜圆,那一个个稀罕物件儿,充满了西域特色风情,这种东西,在陈国可不多见。

    “最后,是两种极为珍贵的药材!”李卿奴忽然神秘起来,“这是天山雪莲,这是肉苁蓉!这两种药材,是我央求了父皇许久才得的,很是珍贵!”

    “李兄,公主殿下,此物珍贵,无功无收录啊,不敢收不敢收……”祝修远连连摆手。

    “祝兄,我们兄妹难得来一次,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勿要推辞!”

    推辞一阵,祝修远最后还是收下了。

    那哈密瓜、葡萄干、葡萄酿等,是不可久存的食品,于是众人当即便将之分而食之,再聊着天,有说有笑的,倒也欢乐。

    不知不觉,时间已至午时。

    于是众人就在这花厅中围坐一桌,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饭菜。

    饭后,众人休息一会儿,祝修远便带着李继业在府中闲逛,顺便回答他的各种提问。

    简直形同师徒!

    至于李卿奴,则彻底与董淑贞和董漱玉她们混到一块儿去了,三女叽叽喳喳,跑来跑去,祝修远都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不过,一向沉默寡言的董漱玉,却是活泼了不少,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不知何时,祝修远与李继业两人边走边聊,竟走到一个凉亭中。

    李卿奴和董氏姐妹三女,也在其中,她们似乎是在研读一些诗词。

    三女凑在一处,董淑贞活泼可爱,董漱玉婉约温柔,李卿奴宜人可亲,三女各有各的特色。

    但毫无意外,她们都是极品的大美女。

    她们凑到一块儿,只见衣裙飘飘,发丝倾斜,珠摇玉翠,肌肤赛雪,晶莹如玉,竟是一幅难得的“三美图”……这周围的光线,竟似都亮堂了不少。

    祝修远走近,三女不觉,他无意听到一句……祝修远稍稍一愣,因为她们正在研读的,竟是他之前写给董淑贞的十首情诗。

    因那次在花满楼,寇婉婉作妖,举办了一场诗会,祝修远参与其中,写了一首诗,结果引得董淑贞不满,后来祝修远曾保证,回去后,要给她写十首更好的诗词。

    却不成想,李卿奴来了后,董淑贞竟将之通通都拿了出来,与董漱玉和李卿奴她们一起研读……

    祝修远和李继业走近,他貌似听见,她们似乎对诗中的某些描写有不同的意见,正在那互相说服,争执不下。

    “娘子,漱玉,还有公主殿下,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呀!”

    祝修远热心的走上前去,准备给三女解疑答惑。

    他毕竟是这十首诗词的“作者”,随他怎么说,都是道理。

    然而,三女乍见祝修远走来,交谈顿止,并纷纷惊恐的看着他。

    随后,三女“啊”的尖叫着,手里握着诗稿,迈着小碎步,提着裙摆,慌不迭的逃离此亭!

    眨眼间,三女就跑了个无隐无踪。

    只留下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在亭中面面相觑。

    随后,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一边闲步,一边解疑答惑,偶尔看见董淑贞、董漱玉和李卿奴三女,她们一会儿在玩踢毽子的游戏,一会儿在荡秋千,一会儿又坐下来安静的做刺绣……

    悠闲中,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在江城伯府中吃了晚饭,便启程赶回下榻的驿馆。

    京城自然不比江州了,他们不能伯府中居住。

    因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始终是不太方便,所以李继业和李卿奴还是要回下榻的驿馆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祝修远的任务,仍是赔李继业和李卿奴她们一起玩儿。

    这次,他们来到秦淮河畔,租了一条大游船,一边在河面上泛舟,一边坐在船头赏景、饮酒、聊天,十足的惬意。

    不过,此次游玩,董漱玉却是没去。

    因为“董玉楼”开业在即,她还有最后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就只有董淑贞陪着李卿奴了。

    不知不觉,时间又临近午时,在秦淮河畔的某座酒楼中吃了午饭后,众人便结束游玩,驾车回府。

    岂不知,众人刚刚走到江城伯府的大门,那门子忽然笑眯眯的走来,拱手道:“老爷,夫人,王爷,公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老爷,您和夫人的师父,也就是那位老乞丐,他来了,此时正在主宅花厅,太老爷正在招待!”

    “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来了?!”

    众人一愣之后便是大喜,急急忙忙,赶往主宅花厅,去见那老乞丐。

    在这个时候,李继业和李卿奴都在,众人的师父又再出现,这当真是一种意外之喜!

    这老乞丐,不仅是祝修远与董淑贞的师父,同时也是李继业和李卿奴的师父,正因于此,李卿奴才会称呼祝修远为“师兄”。

    想当初,在江州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祝修远与李继业他们的关系,才能发展得如此迅速。

    这是一个方面。

    另外,对祝修远来说,老乞丐的忽然出现,还有着其他的好处。

    言大山的身手,还是差了一些,应该还能再提升提升。

    嗯,娘子董淑贞的身手也可以提升一些……

    至于他,祝修远想起了之前在花满楼,他追逐打架的两女的时候,就曾幻想过,若他身手高强的话,就可以捉住不听话的两女,一起按在桌子上打屁股……

    嘿嘿,现在机会来了!

    众人心思各不相同,但都对老乞丐的突然出现,感到狂喜,纷纷发足,奔向主宅花厅。此时,花厅中。

    那巨大的大圆桌上,早已摆满了一大桌的新式菜肴,另外,还有数坛贞酒和玉酒。

    老乞丐,白发白须,慈眉善目,衣衫褴褛,虽然是乞丐装扮,但他却稍稍发福。

    此刻,老乞丐正坐在大圆桌边上,左手抓着一只烧鹅,右手抱着一整个酒坛,左一口,右一口,狼吞虎咽,很是忙碌。

    另外一边,董诚坐着相陪,不过董诚都插不上话的,因为老乞丐实在是太忙了。

    他吃得很急,就跟饿死鬼投胎般,风卷残云。

    看得董诚脸上的肌肉都是一阵颤抖。

    “师父!”

    “师父!”

    忽然,这花厅中,陡然响起两声女人的尖叫,分别是董淑贞和李卿奴。

    她们这是兴奋的。

    老乞丐,在她们心中,简直就是长辈,难得见一面,心中难免激动。

    然而,这突然炸响的两个叫声,或许是来得太突然了,也或许是太大声了,不知什么原因,正兀自左一口烧鹅右一口美酒的老乞丐,竟噎住了。

    “咳咳咳……”

    老乞丐咳嗽不止,慈眉善目的脸上,一阵通红,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喝了酒的潮红。

    不过,尽管老乞丐噎住了,并在那咳嗽,但是,他左右两手上的烧鹅与酒坛,却是没有松手,还紧紧的抓着,抱着……

    所以他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有些滑稽。

    “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慢点吃……”

    “师父,徒儿给您老人家捶背……”

    “师父,来喝点水吧……”

    祝修远、李继业、董淑贞、李卿奴四人,陡见老乞丐噎住了,在那咳嗽,四人纷纷惊骇,一拥而上,互相大献殷勤。

    董淑贞和李卿奴两女,本来就跑在最前面,所以占据了老乞丐左右的位置。

    祝修远和李继业落在后面,则一人捶背,一人倒茶。

    四人忙活之下,老乞丐咳嗽渐止,被噎住的食道也已通畅。

    “师父,您感觉怎么样?”

    “师父,要不要再喝口茶水?”

    老乞丐左手还抓着啃了一半的烤鹅,右手还抱着喝了半坛的美酒,他看向左边的董淑贞,嘴角扯了扯,又看向右边的李卿奴,一脸的无奈。

    “师父,您别只吃烤鹅啊,这道菜,乃是夫君新制,很是美味,师父您尝尝……”

    “师父,这贞酒太烈了,不适合多喝,您老人家尝尝这个玉酒,这酒香醇着呢……”

    “哈哈,好好……”老乞丐笑着笑纳了,抓着啃了一半烧鹅的手挥了挥:“你们也坐下来吃,不用管老乞丐,吃吃,哈哈哈……”

    “师父,尝尝这个……”

    “师父,这个好吃……”

    董淑贞和李卿奴,一左一右,不停夹菜,老乞丐都快吃不过来了。

    身后,祝修远和李继业对了一眼,苦笑摇头,一起后退,也在大圆桌上坐下来,陪着老乞丐吃。

    很久之后。

    “吃不动了,吃不动了!”老乞丐连连摆手,摊子椅子上,两手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一脸的满足。

    “你们两个小女娃,莫不是要撑死老乞丐不成?不能再吃了……”

    听了这话,一左一右的董淑贞和李卿奴,这才放下夹菜的筷子,在那偷笑。

    董淑贞这捣蛋鬼,伸手弹了一下老乞丐的肚子,嘻嘻笑道:“师父怀了宝宝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呆。

    这话就过分了啊。

    “贞儿,不得无礼,没大没小,还不赶紧道歉?!”董诚眉毛一竖,在那呵斥。

    “师父,徒儿知错了!”董淑贞历来就怕董诚,董诚既然发话了,她不敢不从,不过她也暗中吐了吐舌头。

    “诶诶,无妨,无妨,老乞丐命硬得很,经得起的,经得起的,哈哈……就是你这小丫头,都已嫁为人妇了,却还是这般胡闹,诶……”

    “祝小子啊,这可真是难为你了,竟娶了这么个小媳妇,你小子以后可有得受了,嘿嘿嘿……”

    “师父,你取笑人家,不依不依不依……”

    “诶别摇,别摇,再摇下去,这肚里的小宝宝,可就要出来了!”老乞丐笑道。

    见老乞丐竟也拿自己的肚子开玩笑,众人惊呆之余,也嘴角直咧……

    这老乞丐,也是一朵奇葩!

    难怪,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师父,您老人家不是说要去处理帮中事务么,莫不是已经处理完了?要是早知道您老人家要来,徒儿应当早做准备的。”祝修远上前正式拜道。

    “那么大一个帮,事务可多了去了,处理不完,处理不完的。不过啊,老乞丐在江湖上行走,却是听说了,我那宝贝徒儿,竟新酿了两种美酒,号称天下第一!嘿,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也是随便取的吗?于是乎,老乞丐便来了……嘿,你这祝小子,还真能耐了啊,短短数月不见,竟从江州那地方,直接升官到了京城,还封了个伯爵,不错,着实不错……嘿嘿,小贞儿啊,你可算是嫁对人了,你这夫婿,当真是一个大大的人才!”

    “那是自然!”董淑贞小傲娇,肉嘟嘟的脸蛋儿红扑扑。

    “徒儿真是受宠若惊啊,能得师父您老人家此番评价,徒儿无地自容……”

    祝修远笑得直咧嘴,他可是听明白了,方才老乞丐亲口所说的“我那宝贝徒儿”几个字……

    “那师父您老人家觉得,徒儿这两种美酒,能否当得起天下第一美酒的名头呢?”祝修远又问。

    一听这话,老乞丐顿时严肃起来,也缓缓坐正,点头道:“不错,的确可当天下第一美酒的名头,特别是那贞酒,又甘又烈,口味醇正,老乞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美酒……”

    “师父,那玉酒也很好喝的。”李卿奴在旁说道。

    “嗯,也不错也不错,十分香醇,就是不够烈,你们小女娃应该喜欢喝。”

    “师父,您不知道吧,这‘贞酒’的名字,可是徒儿取的哦,还是从徒儿的名字中得来……”董淑贞洋洋得意,高高的昂着精致雪腻的下巴。

    “哦,原来如此,哈哈,那玉酒……”

    老乞丐说了一半,顿觉不妥,改口道:“嗯,怎么不见玉儿那丫头?”

    老乞丐虽然没有教过董漱玉功夫,但以前自江州的时候,他每日所吃的新式菜肴,都出自此女之手。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若董漱玉要跟他学功夫的话,他一定会教的。

    不过,董淑玉貌似对学功夫没有什么兴趣。

    祝修远接过话头,说了董漱玉处理酒楼开张之事去了……

    老乞丐一听说要开办一座酒楼,那种新式菜肴和美酒都要在其中出售,顿时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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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一段时日,老乞丐便在江城伯府住下了。

    每日里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任他吃吃喝喝。

    自然,待众人闲暇之时,言大山、董淑贞等,便会去缠着他,左一个师父,右一个师父,缠着他教授功夫。

    颇有种不把老乞丐“榨干”,就不放过他的势头。

    董淑贞比较聪明,她和夏舞两个丫头,自发去找老乞丐。

    而言大山,则显得笨拙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需要祝修远不停的“撺掇”他。

    至于祝修远……他刚刚见到老乞丐的那一刻,他兴致勃勃,其实是想跟着学几手的。

    他还想着,等自己身手高强之后,捉住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把她们按在桌子上,一个一个的打屁股呢。

    可是,在瞧见言大山苦练并嚎叫的惨样后,祝修远打退堂鼓了……

    安乐公主李卿奴,也与董淑贞她们一起,缠着老乞丐教功夫。

    至于李继业,则一直缠着祝修远,问东问西……

    这两天,祝修远也抽空,开始在府中架设人工温泉。

    所谓的人工温泉,其实就是一个“中央澡堂”,也是一个可供持续出热水的一种锅炉。

    其中的一些技术难点,在能工巧匠的共同努力下,早就解决了,现在祝修远只管安装便是。

    李继业,通过这两日的“学习”,孜孜不倦的,已大致了解了武举的整个流程,只待元宵之前,武举举办之时,进行实地观摩。

    所以稍稍闲下来的李继业,又有了新目标。

    那就是祝修远正在安装的人工温泉……

    他真是一个好学之士,整个安装的过程,他全程陪伴,什么都要了解清楚……据祝修远预估,恐怕等他返回之后,都可以在梁国复制出一个人工温泉了……

    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不仅董玉楼开业在即,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也是越来越近了。

    武举举办的时间,就定在元宵佳节之前。

    按祝修远的规划,当最后一场“殿试”完成之后,第二日就是元宵佳节,刚好忙完,可以舒舒服服的过节。

    随着元宵佳节临近,武举举办之期,也是日渐临近了。

    所以,武举筹备的工作,特别是报名之类的,在这两日,达到了一个高峰。

    好多人就计划这两日赶来京城报名。

    报名的人数一多,鉴别报名之人的身份、籍贯,有无案底等等,是否符合报名条件的工作,一下子就繁重起来。

    所以祝修远也抽空,去报名处,亲自坐镇指点。

    自然,李继业与之形影不离。

    他从旁仔细观察,研究祝修远的各种手段与方法……

    这一日,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又在江城伯府中待了一天。晚饭黄昏后,祝修远带了言大山,亲自送他们回下榻的驿馆。

    回程时,也只有祝修远和言大山两个人。

    再外加一辆马车,祝修远独坐其中,言大山则充当车夫。

    言大山赶着马车,一言不发,他一边看路,还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像是做贼似的。

    没错,他又要跟着恩公一起去干坏事了。

    言大山驾着马车,忽然一个拐弯,连人带车,闯进另外一条街道。

    这个方向,是通往秦淮河畔的路。

    马车内,祝修远一个不查,被这突然的拐弯带得身体一歪,脑袋差点撞在车厢上面。

    “大山,不要那么紧张,放松点,这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祝修远赶紧坐正,并未发怒。

    “是,恩公!”

    言大山深吸了口气,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

    不过他两眼还是瞪得很大,警惕之色不减。

    恩公曾交代过,不能有任何人跟踪,所以他要提高警惕,眼观四路,要完美完成恩公交代的任务。

    另外,对言大山本人来说,他也不想被人发现。

    这事儿毕竟太私密了,要是被恩母逮到,恩母要灭他的口可怎么办?

    祝修远坐在马车中,一路摇摇晃晃,不一时,马车停下。

    “恩公,到了!”车外传来言大山压着嗓子的话。

    祝修远掀开布帘,探头往外一瞧,原来这天色都已经很黑了。

    记得把李继业他们送到驿馆的时候,天色才刚开始擦黑……

    停车的地方,是琵琶巷入口,那条直通花满楼后门的小巷附近。

    言大山停车的技术很是不错,这夜晚的琵琶巷,人来人往的,但不会有人看见从车上下来的祝修远。

    咚!

    祝修远跳下马车,左右探头望了一眼,安全。

    “大山,这次你跟着我一起去,别管这车了。”祝修远看着他说道。

    “恩……恩公,这……不好吧?”言大山挠头,连连摆手。

    “别废话,速去速回,走!”

    不由分说,祝修远拉着言大山就走,径直闯进这条小巷。

    言大山无法,他总不能蛮力甩开恩公的手吧?

    于是,他只能亦步亦趋,跟着祝修远的脚步,不过他脸上,却是苦笑连连。言大山心里挺好奇,为什么这次,恩公要硬拉着他一起呢?

    前几次都是恩公一个人去的啊?

    言大山想不明白。

    祝修远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他其实是怕遇到寇婉婉的那个二师姐!

    那可是一个疯女人,战斗力强悍,带上言大山,他才有安全感。

    ……

    与此同时,花满楼第四层。

    寇婉婉的闺房中。

    那寇婉婉,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稍稍撩起裙摆,双足踏在一只洗脚盆中。

    那洗脚盆中,装了半盆热水,兀自水雾蒸腾。

    寇婉婉那一双雪足,玉雕一般,似雪团揉成,娇小玲珑,仅只有一个手掌那么长,小得可爱。

    两只小足儿,静静的泡在热水里,久久不曾动一下。

    她两手捧着一张诗稿,在灯光下,看得津津有味。

    她早已入了迷,似乎都忘掉了,她还在洗脚呢。

    吱呀!

    房门被推开,却是丫鬟小环进来了。

    小环端来了一盆热水,走近寇婉婉后,稍稍探头望向她,只见自家小姐正看得入迷,嘴角那抹弧度就没有消失过。

    小环轻轻摇了摇头,端着水盆,蹲下身去,先将之放在地上,伸手一探水温,嗯,有些凉了。

    于是,小环将两个洗脚盆并拢放在一起,一冷一热,再轻轻抬起自家小姐的玉足,“搬运”到那盆热的洗脚盆中……

    最后,将冷掉的那盆洗脚水端走。

    临出门前,小环又转头盯了眼自家小姐。

    只见其姿势未变,还紧紧盯着那份诗稿,嘴角的弧度似乎又变大了……

    就连她方才更换洗脚盆的动作,小姐都竟似未觉般!

    小环摇了摇头,端着脚盆,开门而去,然后再将房门关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啊?盯着诗稿入迷,倒还正常。可是现在,怎么又喜欢上泡脚了呢?我前前后后,都换了七八次热水了……”

    小环嘀咕着,自去倒洗脚水不提。

    且说那寇婉婉,盯着诗稿看了多时,不知什么时候,她忽然清醒过来,珍而重之,将诗稿放在桌面上。

    随后,泡在洗脚盆中的两只玉足,轻轻动了动,荡起一圈圈水波纹,并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寇婉婉放松整个身体,坐在椅子上,由端坐,变为瘫坐。

    她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两手抓着椅子的扶手借力。

    她的臻首靠在椅背上,两眼星眸缓缓闭合,小嘴微张,两手紧抓椅子扶手,似乎还“哦”了一声。

    姿势非常撩人。

    哗啦啦!

    水声响动。

    却是寇婉婉一只小足儿,娇小玲珑,只有一个手掌那么长,它自洗脚盆中的水中抬起,水滴滑落,五个精致的脚趾,抓着洗脚盆的边缘。

    就好像一个人的一个手臂攀在浴池的边缘上似的。

    另外一只小足儿,则还继续放在洗脚盆的热水中。

    忽然,她那只离开水面的小足儿,向外滑动,足根搁在洗脚盆边缘。

    漆黑带着纹理的木制澡盆,与雪白的赤足,形成鲜明对比,愈加显得寇婉婉那小足儿白皙,可爱。

    随后,她的小足儿缓缓向内滑动,足底轻轻刮过脚盆边缘。

    这洗脚盆,乃是木制,边缘并不十分光滑,有些粗糙,但也没有尖刺之类的。

    澡盆边缘的凹凸木头,轻轻刮过柔嫩的足底,就好像某个人的指甲轻轻刮过般,效果大同小异。

    “嗯……”

    寇婉婉扭动了起来。

    她两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以此借力,不至于滑落下椅子。

    她臻首左右摇摆,发丝乱飘,一缕调皮的秀发,自发髻中“挣脱”而出,搁在额头,紧贴香腮,发梢还跑进了樱桃小嘴里……

    她那雪白的贝齿,也紧紧咬着樱桃般的下嘴唇,似乎非常难挨。

    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乱抖乱摇个不停。

    似是挣扎,也更像是享受。

    尽管难挨,并且她已是两股战战,但是,她并未将足底抬起,仍旧搁在脚盆的边缘上,轻轻的刮着……

    其实,寇婉婉此时心中所想的,是那天晚上,祝修远捉住她的小足儿,用手挠她脚底的画面。

    那脚盆凹凸不平的边缘,似乎就是祝修远的手指甲了。

    过了一会儿,寇婉婉的贴身丫鬟小环,又端来一盆洗脚水,滚烫的,来到房门外。

493 补偿

    小环伸手欲推开房门,可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自家小姐的轻哼。

    小环端着洗脚盆,站在门外,稍稍一愣。

    她心里本就好奇,最近小姐的奇怪表现呢,现在这个,就更加奇怪了。

    于是乎,小环放下洗脚盆,将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用一只眼,往里面窥去。

    待看清楚后,小环不由张大了嘴,彻底呆在那。

    小环服侍了寇婉婉多年,早就知道,自家小姐的足底,异常敏感,平时就连碰一下都是不能的。

    记得有一次,她伺候寇婉婉穿袜子的时候,不慎碰到了一下,结果小姐小腿一弹,力道惊人,直接把她给揣飞了……

    忽然,这廊道上,一个小丫鬟小跑而来,看见小环后,张口欲叫。

    小环吓了一跳,忙连比带划,示意这小丫鬟莫要开口。

    随后,小环将门缝闭合,端着那盆洗脚水,拉着那小丫鬟,来到一处无人的所在,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小环姐姐,祝公子来了,按照小姐以前的吩咐,祝公子一到,需要立即通知小姐的……”小丫鬟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去通知小姐。”

    小丫鬟“哦”了一声便跑开。

    小环没有迟疑,端着洗脚水,快步返回寇婉婉闺房的门口。

    这次,小环不得不打扰小姐的“享受”了,她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

    兀自瘫在椅子上,幻想不已的寇婉婉,受此一惊,立即停止,她忙坐正身子,稍稍整理了下情绪,吩咐道:“进来吧!”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

    小环推门而进,还端着那洗脚盆,脸上带笑,仿佛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般。

    “你这丫头,有什么好消息?”寇婉婉有些慵懒。

    “小姐,祝公子要到了!”

    “什么,公子要来了!”寇婉婉瞬间狂喜。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似乎忘了,她那一双小足儿,娇小玲珑的,还正泡在热水里呢。

    惊喜之下,寇婉婉就那么赤着足,往前走了两步,湿淋淋的足底,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小姐,你的脚!”小环惊呼,端着洗脚盆跑了过来。

    “小环,你把我的鞋袜穿上……”寇婉婉也意识到了,她现在还赤着足。

    于是快步返回椅子上,轻轻晃荡着小腿,顺手取过一面铜镜,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妆容和打扮。

    “好咧,小姐放心!”

    小环快步走来,将端着的洗脚盆放下,再将寇婉婉两只玉足放入其中,将足底的些许尘土洗干净。

    随后取过一条干净帕子,擦干水珠,再裹上罗袜,套上绣花鞋,最后将稍稍撩起的裙摆放下。

    处理完毕,小环端起两盆洗脚水,对寇婉婉说:“小姐,奴婢下楼去接应祝公子?”

    “嗯,去吧!”寇婉婉兀自举着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妆容,头也不抬。

    小环端着两盆洗脚水,出门而去,她先将洗脚水倒掉,再快步奔向那条隐秘的楼梯,拾级而下。

    她刚刚赶到的时候,那道门刚好被推开。

    “祝公子……”小环含笑迎了上去。

    开门而进的,的确是祝修远。

    不过他踏步走进来后,他身后那位随从,竟也跟着走进。

    这位随从,名为言大山,小环是知道的。

    因见祝公子并未反对,小环也就没多想,她关上了门,在前引导:“祝公子久不来,小姐都快害相思病了……得知公子前来,小姐欣喜异常,已在房中等候,公子请。”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并未多说,跟着小环的脚步拾级而上。

    他的确已有许久没来看过寇婉婉了。

    记得上一次相见,还是在除夕那天晚上,在那人流如织的钞库大街上,在那顶轿子中……

    那次分别时,祝修远就曾说过,待元旦佳节一过,便抽空去陪陪她。

    谁知道,元旦佳节一过,各种事儿也是接踵而至,抽不开身,愣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抽出时间来……

    小环和祝修远在前默默的走着,咚咚咚直响,在这安静、黝黑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言大山跟在后面,他浑身不自然,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敢踏出一点声音来。

    方才,小环话中那句:“已在房中等候”,对言大山来说,简直太充满想象力了!

    他言大山,可是个厚道人啊,不能这样对他……

    不一时,几人上得四楼,在廊道上走了一阵,来到寇婉婉闺房外。

    “公子,请进!”

    小环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走进。那言大山,心中惴惴,并想象着以后,“恩公私会女人”之事,被抖出来后,他会不会被恩母灭口的问题,因此失了神。

    因见恩公举步踏了进去,他也跟着举步,欲踏进其中。

    他这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

    守在门外的小环,乍见这一幕,她两道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她也不说话,只探出一只手,抓着言大山的肩膀,往后一拉。

    言大山受力,整个人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脚跟。

    这也让言大山回过神来,他不由看向小环,却迎上了小环那恶狠狠的目光,似欲喷火!

    言大山浑身一震,脸上瞬间通红,忙退到了一边,不敢去看那小环。

    却说那祝修远走进寇婉婉的闺房后,顺手把门一关。

    他紧走两步入内,探头一望,嗯,怎么不见寇婉婉的身影?

    正疑惑间,忽然,祝修远浑身一紧,却是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抱紧了他。

    “公子,你总算来了,公子这么久不来,莫不是忘了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身后传出一个声音,无比幽怨,带着不满,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般。

    这是寇婉婉,祝修远认得她的声音。

    她话中那股子幽怨,那股子醋劲儿,还有“孤儿寡母”的说辞,都让祝修远额头直冒黑线。

    自打寇婉婉怀了他的骨肉,祝修远就发现,他真是彻底被寇婉婉给耐上了,他现在是跑都跑不掉……

    诶,他毕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他在前世的身份,是宅男,而不是渣男。

    “寇姑娘,我来晚了,不过这段时间真的太多事了……”祝修远苦着一张脸,握着她的手,转过身去,待面对寇婉婉的时候,他已笑容满面。

    “那梁国使者来得突然,我负责去接待他们,实在是走不开……”

    “公子哄我!”

    寇婉婉抱紧了他的腰,因她比祝修远稍矮一个头,所有她仰着臻首:“依奴家看来,公子是被那梁国来的安乐公主,给迷着了吧,神魂颠倒的,都把奴家孤儿寡母忘到了一边!”

    祝修远一呆。

    这是哪跟哪啊!

    若说他对董漱玉有想法,他承认。

    可是那安乐公主李卿奴……他是真没有啊!

    虽然李卿奴管他叫“师兄”,但祝修远从来没有称呼她为“师妹”,一只都是叫“公主殿下”的,为的就是与之保留距离。

    祝修远稍稍低着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玉颜。

    她那脸上满是醋劲儿,有着不满……祝修远真想打她一巴掌,这女人,尽胡说八道。

    可是他忍住了打她屁股一巴掌的想法。

    因为他舍不得,怕动了她的胎气。

    “没有,姑娘你多想了,那安乐公主,每日里只与娘子和漱玉她们玩耍,我可是被她皇兄给纠缠得不轻……”祝修远无奈。

    “噗嗤……”

    忽然,寇婉婉笑了,花枝乱颤的,好一阵抖动。

    “寇姑娘你笑什么?”祝修远又是一呆。

    “公子方才的表情好有趣……嘻嘻嘻……”寇婉婉只顾笑,将臻首埋在他脖子间,似乎乐不可支,笑得娇躯乱抖。

    “什么意思?”祝修远还是茫然。

    “公子,奴家时刻关注着公子,自然知晓,公子这几日非常忙碌的……方才,奴家是逗公子玩的……”寇婉婉继续乐,就像有只“人形跳蛋”抱住了他般。

    “你……”祝修远嘴角抽了抽……好吧,作为一个宅男,他其实不是很懂女人。

    不过,见寇婉婉如此开心,祝修远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他就怕面对一个幽怨如怨妇般的寇婉婉。

    “不过……奴家虽然理解公子,可是孤枕难眠的日子,奴家却是受够了……”寇婉婉笑声顿止,脑袋埋在他脖子间,语气又变得幽怨起来。

    祝修远顿时凝固了眉头,得得,又来了!

    “公子久不来看奴家,公子需得补偿人家方可!”

    忽然,寇婉婉将臻首抬起,微仰着,两眼如星眸绽放,桃花瓣也似的小嘴,轻轻的一开一合,缓缓吐出娇媚的话语。

    没错,寇婉婉的语气又变了,不再幽怨,而是充满了撩人的意味。

    祝修远神色一动,见此情形,他不由想起了元旦之夜,在那钞库大街上,在那顶轿子中的事。

    补偿,怎么个补偿法?

    祝修远又见她整张脸蛋儿无可挑剔,那柳眉细细,那睫毛弯弯,那眼睛明亮,那琼鼻挺翘,那唇如桃瓣……

    “公子,亲我……”寇婉婉脸颊发烫,在那催促。

    祝修远顿时反过来搂紧了她……

494 婉酒

    一刻钟后。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那寇婉婉则跨在他,两人面对面,面色都通红。

    “公子此来,也太没有诚意了,公子府中的两种美酒,号称天下第一的美酒呢,公子却舍不得让奴家尝尝。”寇婉婉趴在他怀里,小手儿乱摸,在祝修远脸摸来摸去。

    他不由苦笑,这董漱玉,还真是会做生意,精打细算!

    寇婉婉这么一说,祝修远立即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子很是奇怪吧?嘻嘻,其实也不难理解,那董家大小姐,经年经商,最是精明!她知道奴家这花满楼,是在公子的照拂下,才能开办得下去的。并且,奴家这花满楼,更是个中翘楚,能请到花门楼的歌舞姬,也是实力雄厚的一种表现……”

    并且,董漱玉不是怕寇婉婉主动勾引他的么,怎么还……

    因为歌舞姬的份,对董漱玉这种书香世家的小姐来说,还是有点远。

    遥想之前,那个晚,在那个荷花亭中,董漱玉就连提到寇婉婉的名字,都会不好意思,并脸红。

    简直不可思议。

    祝修远的确是惊讶了。

    “不可能吧……漱玉她……她……主动邀请你们?”

    寇婉婉笑道,欣赏着祝修远脸的惊讶表。

    “公子,这可由不得你了。也并非是奴家非要去,而是……而是那董家大小姐,主动邀请我花满楼的歌舞姬,前去助阵,表演歌舞呢!”

    董漱玉开业,若寇婉婉又去的话,那还不得与董淑贞干起来啊……

    “什……什么?不行,你不能去!”祝修远吓了一跳,次董氏茶庄开业的“事故”,他还记忆犹新。

    “后奴家也去捧场啊!”

    “后?后只怕我赶不来,因为后董玉楼要开业了……”

    “那好吧,后奴家就又能见到公子了!”寇婉婉笑了起来。

    “我是真得回去了,天色已晚,我怕回去不好交代!”祝修远分辨不清,便将之当成真的来对待好了。

    祝修远发现,寇婉婉很喜欢扮可怜,扮弱小,博同……可是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我没有生你的气,姑娘不要多想。”祝修远不停歪嘴,这寇婉婉,应该又是在表演吧,但也太真实了一些。

    “公子还生奴家的气么?奴家下次不敢了,公子别走好不好?”

    一刻钟后。

    ……

    用自己的樱桃小嘴。

    祝修远转过来,话只说了一半,就说不来了,因为寇婉婉在不经意间将之堵住了。

    “那倒是没有……”

    “公子可是在责怪奴家方才的无理取闹?”

    “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待几后,我想办法带来数坛美酒,不过姑娘不可多饮……”

    祝修远紧紧抿着嘴,这寇婉婉,果然又借机耍了他一次。

    “公子放心吧,奴家那二师姐,早前几就离开了!”

    寇婉婉嘻嘻笑着,依言将之扶了起来。

    祝修远语气严肃。

    “寇姑娘,别胡闹,快放手!”

    虽然他知道,在侣之间,有时候的确会这样玩,这是一种趣,可是……他还是感觉有些尴尬,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扯,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看起来,就像是安慰被吓坏了的孩子的母亲。

    寇婉婉嘴角戳笑,一手将祝修远按在那,一手轻轻抚着他的额角。

    “宝贝莫怕,娘亲在呢,会保护你的哟!”

    咦,为什么要把尤贵妃和李卿奴加进去?

    与之并列的,可能有尤贵妃,然后是董漱玉和李卿奴,最后才是平板的董淑贞。

    寇婉婉的材,惊心动魄,半鼓凸,是祝修远所遇见的女人中,最夸张的之一。

    他的视线都被遮挡住了,看不全寇婉婉的脸……

    可是最后,他叫不出来了,因为寇婉婉抱着他的姿势,实在有些羞于启齿。

    祝修远这时才反应过来,并惨叫不止,刹那之间,他就体验了一番失重的感觉,真够吓人的。

    并以母亲怀抱婴孩的姿势,打横抱着他。

    待祝修远落下来后,寇婉婉一把将之接住。

    寇婉婉抛飞祝修远后,她再坐那张椅子。

    祝修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在半空了,太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尖叫。

    忽然,寇婉婉一跃而起,站了起来,动作飞快,抄起祝修远,往空中一抛。

    他稍感脸无光。

    祝修远面色稍僵,作为一个大男人,心中害怕,竟被一个女人察觉到了。

    她笑道:“公子莫怕,若奴家那二师姐敢来,奴家定当舍保护公子安危……”

    祝修远心里细微的变化,却是被寇婉婉感觉到了。

    没错,那疯女人真就是一个女魔头……

    听寇婉婉说得恐怖,祝修远心里就是一紧。

    “嗯?公子莫非还想着奴家那二师姐不成?那可不成,奴家那二师姐,就是一只蛇蝎美人,可没奴家这般温柔的,公子被她捉住,最后只怕骨头都不剩!”

    “寇姑娘,你那二师姐呢?怎么不见她?”祝修远随口一问,也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由此,他不由想起了那次发生在此间的打斗,也想起了寇婉婉的那个二师姐。

    祝修远头疼之余,忽转头张望,见她这闺房中一切井然有序。

    “这还差不多!”寇婉婉终于高兴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酒名么,等下次我再新酿了美酒,就以‘婉酒’为之命名可好?”祝修远赶紧转移话题。

    祝修远咧嘴,这寇婉婉,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真想打她股,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姑娘……不要瞎说!”

    “那来呀,奴家就在这儿,公子尽管来试!”寇婉婉吃吃笑道,跃跃试。

    祝修远咬牙,他感觉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这种事,必须要反驳回去。

    “吃不吃得消,总得试过了才知道!”

    “这么多美人儿,哪个不是貌比倾城的。可是公子这体,不说太差,但也只够宰杀两只鸡鸭的……公子吃得消么?嘻嘻嘻……”

    寇婉婉在他怀中,笑得双肩乱抖。

    “公子……”寇婉婉紧紧的攥着他的耳垂,她似乎觉得捏着很好玩似的,“公子先是有了伯爵夫人,再有了奴家,再算那尤贵妃,还有那梁国的安乐公主,要是……再加一个董家大小姐……嘻嘻嘻……”

    祝修远一言不发,因为他理亏。

    “咦,公子,你好坏,娶了董家二小姐还不够,还看了人家大小姐,公子这是姐妹通吃,一个也不放过呀!”

    “公子为啥不用‘婉酒’这个名字呢?玉酒?莫非公子……嗯?公子,你是不是看董家大小姐了?那大小姐,却也是一个美人儿,公子与之朝夕相处,久生……”

    “公子亲手酿的两种美酒,为什么取名为贞酒和玉酒呢?公子偏心,都不用奴家的名字,贞酒,倒还罢了,伯爵夫人与公子成亲在先,奴家也认了,可是那玉酒……”

    不过,她也太会作妖了,太会演戏了,祝修远一度不能区分,她究竟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况且,人家都坏了他的骨,看在孩子的份,祝修远也在逐渐接纳她……

    因为现在他都还能“口吐芬芳”,这寇婉婉,真是一个极品,口中竟是甜的……

    这寇婉婉好是好,特别是在祝修远亲了她两次之后,他发现,有这么个极品的女子主动凑来,貌似也不错。

    “姑娘,你这又是怎么了?”祝修远略感头疼。

    祝修远一呆,看着寇婉婉,面色茫然,她这是……哭了?一秒还好好的啊……这个戏精!

    “都要,最好带个三五十坛的……嘤嘤嘤……”

    “怎么可能呢!罢罢,那下次我来,就给你捎带几坛吧,对了,姑娘要喝贞酒还是玉酒?”

    “公子莫不是舍不得几坛酒水?”

    “这……”

    “公子,奴家肚子里的孩儿,不仅仅只是公子的,同时也是奴家的骨,奴家为人母,怎会做出伤害胎儿之事呢?公子放心吧,奴家可以饮酒的,只是不可过量。”

    “可是……万一对胎儿不利呢?”祝修远扒拉着她乱摸的手,心说她这是什么异嗜啊,竟喜欢乱摸人家的脸……

    “公子莫非忘了,奴家……可不是一般的妇人,学了许多秘术的……都可以提前觉察到坏了孕,如何又不能饮酒呢?放心吧公子,奴家可以饮酒,不会有事的。”

    “公子多虑了……”寇婉婉嘴角戳满了笑意,她的手又攀祝修远的脸,摸来摸去,忽然,她的手摸到了祝修远的耳朵,觉得好玩,于是就紧紧攥着不放。

    “你现在怀有孕,怎么可以饮酒呢?以前我给你说的话,姑娘莫不是都忘光了?”祝修远记得,以前曾给她讲解过孕妇的注意事项。

    不过他也没多想。

    他其实有些疑惑,为啥这么久了,却不见鼓起来呢?

    “姑娘,不是我不想带来,只是你现在……”祝修远拔开寇婉婉摸他脸的手,瞄了眼她的小腹。

    只是董漱玉不知道,寇婉婉与董淑贞之间的纠葛么?

    董漱玉就不怕她们两个当众打起来?

    祝修远一想都后可能会发生的事,顿感头疼不已。

495 懦弱

    翌日。

    偌大一座京城,经除夕与元旦双节的“轰炸”,百姓们热闹过了,也喧嚣过了,随着时间流逝,双节的“热度”逐渐消退。

    茶楼酒肆中,有关双节的讨论,日渐被其他事件所覆盖。

    “各位客官,好消息,最新的好消息……”某座茶楼中,掌柜的走到大堂正中间,一脸笑呵呵,团团拱手。

    众茶客一齐转头看向他,停止各自的议论,有的茶杯都还举在半空。这座茶楼,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忽然安静下来。

    “掌柜的,你又得什么好消息了?”安静一阵,一位性急的茶客憋不住问道。

    “各位客官,你们都知道,老朽这茶楼,所用茶叶,全部来自那江城伯府的董氏茶庄。今日,老朽前去进茶,从茶庄掌柜的口中得知,诸位期待已久的董玉楼,即将在明日开业了!”

    茶楼掌柜一脸笑呵呵,说起这件事,高兴得紧,这即将开业的董玉楼,竟好似是他家的产业般。

    “终于要开业了!”

    安静一阵,茶楼中众位茶客,顿时沸腾起来,就好像往锦鲤池中投放了一把鱼食。

    “贞酒,玉酒,还有那种新式菜肴……已在京中流传了数十日……诶不说了不说了,一说起来,在下口中就不免生津,失礼失礼……”

    “消息可靠吗?前两日还有个造谣的,说董玉楼当日会开业,结果害的我等扑了个空……”

    “这位仁兄,这间茶楼,你是第一次来吗?”

    “不错,在下数日前才来到京城,参加江城伯举办的武举……”

    “哈哈哈……这位仁兄,你没搞错吧,就你,细胳膊细腿儿的,还参加武举?你是不是对‘武举’二字有什么误会?”

    “在下历来喜好热闹,此番来京,是作为旁观者旁观的,并不是在下亲自参加,此一节,还请诸位分辨清楚……”

    此人话一说出口,众人纷纷做“惊讶状”。

    因为想去旁观武举,可不容易,那什么“门票价”可不便宜,非一般人负担得起。

    买得起的人,都是“土豪”。

    “呵呵,扯远了,扯远了,这位兄台,你如何得知,在下是第一次来这间茶楼的呢?”

    “因为这间茶楼,是为数不多的,由董氏茶庄独家供应茶叶的茶楼之一!人家掌柜的,与董氏茶庄的伙计们非常熟悉,所以掌柜的消息,自然是可靠的!”

    “哦,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那董玉楼真的即将开业了?”

    “那还能有假?”

    “这位兄台,那在下先告辞……”这人急忙起身,拱着手便往茶楼外走。

    “诶,你急着走做什么?”

    “兄台,董玉楼即将开业,在下得先去占个位置……”此人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跑出茶楼,急不可耐,就好像有人跟他抢似的。

    “等等我……”

    “我们也去,不然去晚了,董玉楼都没位置了!”

    “对,我们也去!”

    “别急……等等啊!”

    ……

    转瞬间,这偌大一个茶楼中,所有座位都空了!

    那么多茶客,竟然就在数个呼吸之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掌柜一个人,站在大堂正中间,处于呆愣状态,没有反应过来。

    “诸位客官……董玉楼明日才开业啊,你们……”终于,掌柜反应过来了,伸手向茶楼外,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茶客们走得急,还没付茶钱!”伙计跑过来,提着一个茶壶,冒着滚滚热气。

    “哎呀!”

    掌柜那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他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算是个老头,现在却急得跳脚,跟个小孩似的,甚是滑稽。

    “那还不快去追啊,站着干什么,快去,快去……茶壶,茶壶先放下来……”

    ……

    与此同时,城中另外一座酒楼中。

    众食客所讨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燕国的四皇子殿下,赵普,今日进京了!

    江都王亲自去迎接,阵仗很大,将之接到了下榻的驿馆。

    据传,那燕国四皇子赵普,此番出使陈国,也是为了那武举而来。

    众食客聊着聊着,开始深挖此事,最后聊到武举之事上来,然后又由武举,聊到了江城伯祝修远。

    另外,城中热议的董玉楼即将开业之事,究根探底,也与江城伯有关联。

    于是乎,今日京中热议的三大事件:董玉楼的开业、燕国四皇子到来、武举等。

    这些事件,其中或多或少,都有江城伯的影子。

    受前段时日轰动京城的“三大案”影响,江城伯祝修远,在百姓的心中,算是一个好官,是一个好人,在民间威望甚高。

    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明星”效应。

    所以百姓们都爱聊与江城伯相关之事。

    茶余饭后,就那么聊上一聊,顿觉心里都安定了不少似的……被全城热议的祝修远,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现在,正带着“学生”李继业,不是指点安装人工温泉,就是指点武举报名之事,忙得不亦乐乎。

    根本没时间理会京中的热议。

    ……

    ……

    紫禁城。

    钦安殿。

    陈皇今日兴致高昂,多饮了几杯,竟是喝醉了。

    尤贵妃亲自伺候,将之扶上龙塌,躺下后,她便来到外间,稍事休息。

    休息片刻,尤贵妃缓步走到书房,伏案坐下,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尤贵妃,以色侍人,但她又不是纯粹的宠妃。

    她其实颇有些才华,能处理绝大部分政务。

    众臣递上来的奏折,一般都先经尤贵妃之手,一些小事情,她自己就处理批复了。

    若遇把握不准之事,她就会将之留下来,待陈皇清醒之时,哄着陈皇处理这些奏折。

    没错,陈皇这个皇帝当得比较奇葩。

    处理奏折,本该是他的责任,谁叫他是皇帝呢。

    可是,他把这些奏折悉数推给尤贵妃处理,自己当甩手掌柜,也就罢了。当尤贵妃遇到把握不准之事,找他做主处理时,竟还得尤贵妃哄着他。

    或许,还得牺牲一些涩相,让陈皇满意了,他才会着手处理……

    可能有些大臣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们递上去的奏折,竟是在尤贵妃与陈皇的嬉闹间处理的……

    如此一来,陈皇自然是爽了,不用管这些琐事,只一心享乐即可。

    但大部分权柄,却是落入了尤贵妃这个妇人之手。

    正是凭借于此,尤贵妃才能独宠于后宫,虽是贵妃,但胜似皇后,彻底将李皇后晾到了一边,就连想见陈皇一面都难。

    在外朝,这也是尤贵妃敢与国相李忠争斗的原因。

    并且,凭着陈皇的宠信,尤贵妃始终稳压李忠一头。

    就连皇太子的位子,都被她夺了过来,让她的儿子刘深当上了皇太子。

    搞得金陵王,虽是皇长子,还是李皇后所生的嫡长子,结果却不是皇太子,让人家很是尴尬啊!

    书房中,明亮的烛光下,美艳的尤贵妃,表情肃然,纤纤素手,握着的却是一本本奏折……

    不一时,尤贵妃看罢一本奏折,取来御笔,饱蘸了红色的朱砂,模仿陈皇的笔迹朱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书房中非常安静,只有翻动书页的轻响。

    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一个小宫女轻扣门扉,禀道:“贵妃娘娘,太子爷遣来东宫太监,说是有事,求见贵妃娘娘。”

    “哦?”

    尤贵妃放下一本奏折,忽觉腰背有些酸软,便靠在椅背上,在旁伺候的小宫女,见此情景,立即走上前来,给尤贵妃捏肩。

    “既是太子遣来的人,那就带到此处相见。”

    尤贵妃舒服的瘫在椅子上,那小宫女显然练过,捏得她十分舒服,她都闭上了两眼,浑身舒泰。

    不一时,东宫来的太监走进书房,伏地拜道:“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说话,太子遣你来,可是有什么话说?”尤贵妃继续瘫在椅子上,声音有些慵懒。

    尤贵妃也是个大忙人,她不仅要陪着陈皇胡闹,完了后,陈皇自去休息,但她还得坐在这里批阅奏折。

    她其实很累。

    但是,这种权柄,她并不愿松手,即便累死在这个座位上,她也要坚持下去。

    她清楚的知道,若稍稍退缩,她失宠事小,太子也极有可能失去太子之位!最严重的是,她们母子,一旦失势,恐怕活不过三天!

    她是一步都不能松懈啊。

    “回禀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已数日未曾见过贵妃娘娘了,心中甚是挂念,想当面为贵妃娘娘请安。”东宫太监拜道。

    “好,好,难得太子有此孝心。”尤贵妃那娇艳的脸蛋上,开始绽放出笑容。

    她摆了摆手,身后按摩捏肩的小宫女自动退下,她正了正坐姿。

    “现在本宫得空,太子可以过来。”尤贵妃又说。

    “是!”东宫太监退下,自去回禀太子不提。

    东宫距此不算太远,大约数盏茶的功夫过后,太子就已到达。

    “儿臣给母妃请安!”太子拜道。

    “好,呵呵,皇儿免礼!”尤贵妃笑容满面,见她这个太子,衣饰华贵,相貌堂堂,有礼有节,乃是一个谦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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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分店?

    太子从相貌,到言行,都是尤贵妃所期待的那个模样。

    所以她十分高兴,认为自己教子有方,为陈国培养出了一个未来的明君!

    陈皇荒废朝政,尤贵妃自己也以色侍人,民间对他们两个的评价,其实并不好,对于这一点,尤贵妃心知肚明。

    于是乎,尤贵妃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太子的身上。

    希望他成才,希望他是一个明君,为世人所敬仰!

    等到那时节,尤贵妃本人,就是一个明君的母亲,是教子有方的皇太后!

    如此一来,才能洗刷掉她现在的“污名”。

    “太子最近都读了什么书?”赐座上茶后,尤贵妃丢下奏折,摆出一副拉家常的模样。

    “母妃,先生近来所教授的,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琴谱,甚是晦涩,儿臣正在用心钻研。”太子拜道。

    “嗯……”尤贵妃面上笑容不减,缓缓点头,“抚琴可以养性,但不可过于深入。皇儿啊,你始终需记得,你是陈国的皇太子,并非操琴舞乐的伶人!读书明义,才是你该当深入钻研之事!等回头,本宫亲自与你那先生说说此事。”

    “母妃所言甚是,儿臣谨记!”

    “嗯!”尤贵妃非常满意太子的态度,她对这个儿子,真是越看越满意。

    “对了,皇儿啊,你专程来此,并不只为请安那么简单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母妃会为你做主。”

    “呃……母妃英明,儿臣此来,除了给母妃请安外,的确还另有所请,望母妃恩准。”太子稍稍尴尬。

    “说说看罢。”尤贵妃笑着点头。

    “母妃!”太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书房中间,拱手道:“儿臣在东宫听说了,那江城伯,将在明日新开一间酒楼,名曰‘董玉楼’。儿臣还听说,近日京中盛传的美酒与菜肴等,皆会在那酒楼中亮相……”

    太子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他稍稍抬眸,视线从拱着的两手间望去。

    只见那尤贵妃,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

    太子见此,心下顿时惴惴,不过他思考了一下,拱着手又说:“母妃曾说过,那江城伯乃当世少有的奇才,儿臣心甚慕之,此等人才,当好生结交,待以后,儿臣荣登大宝,也算是一个助力……”

    太子又稍稍偷瞄了眼尤贵妃的神色,见其脸色缓和,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

    太子顿时松了口气,拱着手继续说:“儿臣已有数月未曾见过江城伯了,数日前,迎接梁国使者的时候,虽见了一面,但无缘细说……儿臣怕长此以往,疏了联系,形同陌路……此次江城伯新开酒楼,儿臣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儿臣请求母妃同意,让儿臣带着贺礼前去,以此增加与江城伯的联系。”

    太子说完,继续拱着手,稍稍抬眸,小心翼翼观察尤贵妃的脸色。

    “皇儿能有此想法,本宫甚是欣慰,这说明皇儿长大了,知道为未来之事考虑……”尤贵妃笑眯眯。

    尤贵妃笑,太子也跟着笑,他认为尤贵妃这么说,就是要同意他的请求了。

    “不过,这些事皇儿你不用操心,一切都有母妃帮你操办!你现在的要务,是努力提高自己的休养与能力,用功读书!”尤贵妃笑道。

    这次,太子笑不出来了。

    “母妃……”

    “祝爱卿新开酒楼,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皇儿你放心吧,母妃会遣人送去贺礼的……至于皇儿你,安心在东宫读书即可,其他的事,不用多想,一切有母妃帮你操持!”

    尤贵妃的语气很是和蔼,声音也比较温和。

    可是此话听在太子耳中,却是……

    “母妃可是……”太子心里着急,他想争取一下,可是一见尤贵妃那笑吟吟的脸色,他心里顿时就没了勇气。

    最后只得颓丧了整张脸,拱手拜道:“儿臣谨遵母妃之命!”

    “好了,皇儿你已离东宫多时,快些回去吧,安心读书!”

    “是,母妃,儿臣遵命!”

    太子躬身一拜后,便离开书房,踱步回东宫,神清恍惚……

    ……

    ……

    第二天。

    全城沸腾。

    因为全城百姓都期待已久的董玉楼,将在今日正式开门营业了!

    一大清早,天都还没亮,祝修远就被兴奋不已的董淑贞给拉了起来。

    吃了早饭,江城伯府一大帮子人马出动。

    计有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老乞丐,还有言大山、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以及一帮管家小厮等。

    众人浩浩荡荡,直奔钞库大街乌衣巷入口处的董玉楼。“不错!”

    众人来到董玉楼前,董诚仰头望了眼酒楼的门面,面露惊容,由衷的点头称赞。

    董诚一直忙碌着润州府府衙中的事,很少过问府中的生意如何,这董玉楼,自盘下来后,他愣是没来过一次。

    其余人等,虽然没有发声称赞,但也都满脸笑容,各自兴奋。

    这真是好大、好气派的一座酒楼!

    “爹爹,修远,你们先请进去稍坐,待我与贞儿一起,再将酒楼各处巡视一遍,需保证今日开业无虑。”董漱玉说道。

    “那好,岳父大人,我们就先进去坐着吧。漱玉,辛苦你了!”祝修远笑道。

    董漱玉还没有说话,忽然,董淑贞把脑袋探了来,弱弱的说:“夫君,妾身也要去的啊,人家也很辛苦!”

    “啊哈哈,辛苦,娘子也辛苦了!”

    大笑一阵,众人一同走进这坐硕大的酒楼。

    董漱玉带着妹妹董淑贞,以及一帮下人、丫鬟、伙计等,各处巡视,暂且不提。

    且说祝修远与董诚,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自打进了董玉楼的大门后,便背着手,优哉游哉,四处闲逛,倒像是来此游玩的游客般。

    老乞丐哈欠连天,也不跟着他们,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只吩咐开饭的时候叫他。

    “岳父大人,从酒楼大门进来,便是供食客堂食的大堂了,这座大堂,有桌椅近百套……”两翁婿一边“游玩”,祝修远一边做介绍。

    “这只是第一层楼的大堂,从这里上去,第二层楼,第三层楼,也是供客堂食的大堂,分别有桌椅数十套。”

    “第四层楼,则是规划的独立包厢……”

    两翁婿逛完第一栋楼,往里走,来到第一个庭院。

    这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庭院,四面皆是楼宇,中间的空地很大,约可容纳数千人的样子,很是宽敞。

    这巨大的庭院的中间,已架设了一个临时性的舞台,这是待会儿表演歌舞的时候用的。

    “岳父大人你看,我们身后,就是方才走过的四层大楼。这庭院的前、左、右三侧,则是三层或四层的客房……”

    走了数十步,穿过第一个庭院,他们来到第二个庭院。

    “岳父大人请看,此庭院的规模,比前一坐庭院小了一半,但客房也众多……不过此间的客房,装饰得更好,被褥、桌椅等也都是上品,还更安静。自然,住这里所需花费的银两也就更多……”

    最后,他们走进第三个庭院。

    “岳父大人,此处便是所谓的‘温泉房’了,这整个庭院的客房,都安了人工温泉……此处房间虽少,仅只有二三十间左右,但房费不菲……”

    祝修远一路走,一路介绍,董诚则是一路点头,一路惊叹。

    这座巨大的酒楼,太大了,简直超乎董诚的想象。

    董玉楼前后三座庭院,进深之广,甚至远胜于一般的府邸……

    若将董玉楼改造成一座府邸,也是极大的,可供一个数百口之家居住!

    走了一阵,两人都有些累了,于是返回第一庭院,在临时舞台前的观众席位上暂坐,喝茶聊天。

    一个时辰后,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忙完,也来到此处,众人一起闲坐,暂歇一会儿,准备迎接午时前后的“狂风暴雨”。

    他们要接待前来庆贺酒楼开业的贵客,以及前来吃饭住店的食客或房客!

    毫无意外,今天会是非常忙碌与辛苦的一天。

    ……

    很快,第一位贵客到了。

    竟是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和安乐公主李卿奴两兄妹。

    众人迎出店外,寒暄一番,将贵客请进店内的第一座庭院。

    “祝兄,恭喜新店开业,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哈哈哈……”李继业拱手为礼,脸上堆笑,丰神俊朗,风度翩翩。

    然后一挥手,早有随从送上一份厚厚的礼单。

    祝修远道了声“谢”,也不客气,吩咐下人礼单全收。

    不说别的,单说祝修远这些天为了“教授”他,所耗费的脑细胞与口水,就抵得上这批厚礼。

    “师兄,这董玉楼真的好大啊,可以去梁国开办分店吗?”

    李卿奴又凑上来,她有张好看的鹅蛋脸儿,整个人装扮得很是端庄与雍雅。

    但是,李卿奴现在却笑嘻嘻,在那开玩笑,她本来就生得宜人可亲,现在一笑起来,就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如饮甘泉。

    “若时机成熟,我们定会去梁国开分店,到时候还请公主殿下多加照拂才是啊!”祝修远也笑道。

497 监督

    “一定,一定!”

    李卿奴嘻嘻笑着,很快与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凑到了一块儿。

    祝修远和董诚,则陪着李继业。

    又过了一会儿,花满楼的歌舞姬来了。

    众姬分乘数十顶花轿,由寇婉婉带头,一一走进董玉楼的大门。

    霎时间,只见云彩般绚丽,玉石般明亮,花朵般脂香,竟好似一大群仙女齐齐下凡似的。

    众人都看得呆了。

    花满楼的歌舞姬,可是整个天下最顶级的歌舞姬啊!

    平日里,若无金山银山,寻常之人,哪得一见?

    “琵琶精,你怎么又来了?”

    董淑贞闻着味儿就奔了过来。

    并一把拽紧了祝修远,瞪圆了两眼,努着嘴,神色不善,再拖着祝修远后退。

    与缓步走来的寇婉婉等众歌舞姬拉开距离。

    “贞儿,切莫胡闹,这是我请来助阵的。”

    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互相挽着手走了上来。

    董漱玉先是训了董淑贞一句,脸色微红,再看向寇婉婉等歌舞姬:“寇姑娘莫要见怪,今日……就辛苦你们了!”

    寇婉婉虽面罩了一方薄纱,看不清眼睛以下,但她眉目传情,已是极为吸引人。

    她笑着回了句:“不辛苦,这是小女子应该的。”然后又对祝修远等见了礼。

    在此期间,挽着董漱玉手的李卿奴,看着寇婉婉身后的一群歌舞姬,她两眼就是一亮。

    那绚丽的衣裙,那明艳的妆容……简直就与数日前,在那陈宫的奉天殿里,所见到的那群宫廷舞姬不相上下……

    “哈哈,辛苦了,哈哈……”祝修远打着哈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今日始终会面临这一刻的,但他心里还是没底。

    “夫君,她们怎么又来了?”董淑贞鼓着腮帮子,努着嘴,拖着祝修远退到后面,面色着急,两眼恶狠狠。

    “为夫……这……呃……娘子,你要这样想,嗯,这花满楼呢,在外扯着我们江城伯府的名头,吓唬打她们主意的人。相当于,呃,是她们利用了我们伯府的名头!”

    “啊?原来这琵琶精这么可恶啊,不行,我得去警告她……”

    “回来!”祝修远把她拽回来,“娘子你莫要激动,我们伯府的名头,她们用都用了,娘子你去找她们,她们也还不回来不是?”

    “是哦,那怎么办呢?可不能便宜了那琵琶精!”

    “所以漱玉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今日我们酒楼开张,需邀请歌舞姬来我们这里表演歌舞助阵……既然花满楼欠我们的,那何不让她们表演歌舞抵债呢!她们此次的歌舞,我们一文钱都不给她们的!”

    “真的不给钱吗?”董淑贞瞪圆了一双大眼,隐隐有种兴奋的神色。

    “自然是不给钱的……对了娘子,现在为夫交给你一个任务。”

    祝修远忽然灵机一动,一个主意在心里逐渐成型,他决定兵行险招。

    “什么任务?”董淑贞顿时站直了小身板,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们今日开张,可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闹笑话事小,砸了酒楼的招牌,可就不妙了。自然,除了我们酒楼的酒菜之外,也包括她们表演的歌舞,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妾身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

    董淑贞大眼很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琵琶精虽然欠我们的人情,但无偿表演歌舞,没有一文钱,她们必心生记恨,就想搞砸酒楼的开业……夫君请放心,监督琵琶精们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妾身必能让琵琶精们好好的表演,不敢乱来,让她们好好偿还亏欠我们的‘名头’!”

    董淑贞拍着“小平板”,拍的啪啪作响,自信满满。

    “呃……”祝修远稍稍无语,不过董淑贞所说的,虽与他所想的不同,但貌似这样也可以,于是便点头:“对,娘子真聪明,为夫将此项任务交托于你,监督她们好好表演,切莫乱来,以免砸了我们酒楼的招牌!”

    “夫君放心吧,妾身保证琵琶精们不敢乱来!”

    董淑贞自信满满,嘴角戳笑。

    她之所以痛快并主动揽下此项任务,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首先,今日这琵琶精在此,那她就需得看紧了夫君。

    莫要被那琵琶精给勾走了。

    但祝修远今日应该很忙,要接见许多贵客,她若一直待在他身边,却也不妥。

    那么……干脆就看紧了那琵琶精吧!

    不让她乱走乱跑,不让她接近夫君,最后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计议已定,两人走上前来。

    祝修远自去陪着李继业和董诚聊天。

    董淑贞则走到寇婉婉身后,杵在那,瞪圆了两只大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这个时候,寇婉婉及众位歌舞姬,已经来到临时舞台的后面,做登台前的准备。

    衣服倒是不用换了,她们来之前,就换好了舞衣。

    现在只需将待会儿要用的各类乐器取出放好……寇婉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董淑贞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啊。

    初时,她还以为董淑贞要来找她的麻烦呢,就好比在花满楼那一次。

    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得又要与之打斗一场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只是紧盯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寇婉婉这就诧异了,莫非她后背的衣服有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寇婉婉实在忍不住,缓步走了过去,问道:“夫人一直看奴家作甚?莫非奴家的衣服……有什么问题?”

    “你的衣服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我早就让你去换了!”董淑贞瞪圆了两眼,一眨不眨,说话间,还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

    “这……奴家不是很明白夫人的意思。”

    “琵琶精,哼,有我在此监督你们,你们别想乱来!”董淑贞恶狠狠。

    寇婉婉懵圈。

    “哼,若你们敢乱来,不好好表演歌舞,砸了我酒楼的招牌的话,我就把你们花满楼拆了来陪!”

    “呃……”寇婉婉稍稍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过来。

    她摇了摇头,不去理会董淑贞,转过身去,摆弄她那把螺钿琵琶。

    这时,夏舞走了过来。

    因见自家小姐“傻”站在这儿,“痴痴”的盯着那琵琶精看,她心里觉得奇怪。

    这琵琶精会勾人,莫非……小姐也被她给勾住了?

    “小姐?”

    夏舞走来,用手在董淑贞眼前晃了两下。

    “夏舞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看紧了她!”

    董淑贞拉着夏舞的手,朝摆弄着琵琶的寇婉婉努了怒嘴。

    夏舞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小姐此举,应该是为了谨防这琵琶精去勾引姑爷的。

    于是乎,夏舞“嗯”了一声,与董淑贞并肩而立,两主仆都瞪眼了眼,在后面死死的盯着寇婉婉……

    另外一边,祝修远虽然陪着李继业,但他不时转头,往董淑贞她们那边瞄上一眼。

    他让董淑贞去监督寇婉婉,实在是一招险棋。

    因为董淑贞去监督她的目的,是避免寇婉婉乱来,以免砸了酒楼的招牌。

    所以首先一点,董淑贞就不会去找她的茬。

    她只会希望寇婉婉好好的表演歌舞!

    如此一来,就避免了她们起冲突的大部分可能性。

    因为寇婉婉应该不会主动挑事,即便要打架,她都是被动还手的。

    不过,这终究是一招险棋,她们还是有动手打架的风险。

    忽然,李继业内急,由伙计带他去方便了。祝修远得空,便准备过去瞧瞧情况,若此法隐患过大的话,需得及时终止。

    “师兄。”李卿奴忽然叫住了他。

    “公主殿下?”

    “师兄,果然是年少风流啊,那花满楼的寇姑娘,想必是心慕师兄的!”李卿奴巧笑嫣然,宜人可亲,如沐春风。

    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差点让祝修远灭她的口。

    “公主殿下……”祝修远慌乱转头四顾,见此处周围无人,应该听不见他们之家的谈话,心里才放心,“此话可不能乱说,我与那寇姑娘……是清白的!”

    “哦,那就是我错怪师兄了,师兄,对不起!”

    李卿奴脸上带笑,欠身一礼,在那道歉。

    但祝修远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李卿奴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公主殿下切莫如此,快快请起!”祝修远连忙虚扶。

    “师兄,我已经看出来了,师妹与那寇姑娘之间,貌似不合,师兄此去,应该是去试探‘敌情’的吧?我愿助师兄一臂之力,包管师妹与寇姑娘之间,不会闹矛盾,至少,她们不会动手打起来!”

    李卿奴嘴角那抹微笑,意味深长,眼中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呃……那就辛苦师妹了!”

    祝修远拱手,这次他称之为“师妹”,大有讨好之意。

    他是真没想到啊,李卿奴竟看出他与寇婉婉之间的不寻常。

    还看出了寇婉婉与董淑贞之间的剑拔弩张,“动手打起来”几个字,都准确的猜了出来……

    安乐公主李卿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啊!

    “师兄客气了,嘻嘻,师兄请吧,我跟着师兄过去。”李卿奴嘻嘻一笑,那张好看的鹅蛋脸都笑出了花儿来,明媚灿烂。

    这么好看的脸蛋儿,不在上面画个乌龟,那真是可惜了……

498 润滑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晕,写这几千字,都是熬出来的,太难受了……】

    话说祝修远走在前面,带了李卿奴,走向临时搭建舞台的后面。

    他准备去“试探敌情”,李卿奴则声称可以帮他。

    他们刚到,李卿奴便展现出长袖善舞的一面。他作为中间人,互相介绍后,片刻间,李卿奴竟与寇婉婉以姐妹相称了……

    李卿奴手腕高超,处在寇婉婉与董淑贞中间,简直就是“润滑剂”,是“纽带”。

    大大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祝修远不由暗呼了口气。

    在李卿奴的“润滑”下,寇婉婉和董淑贞两女,除了破除剑拔弩张的氛围外,还开始笨拙而谨慎的交流了起来。

    自然,这种交流,是在李卿奴的调和下进行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董淑贞、寇婉婉,还有李卿奴,她们三个碰到一块儿,虽然磕磕绊绊,却也组合出了一台戏!

    祝修远杵在这里,反倒显得多余。

    于是祝修远借故离开,回到原位,不打扰她们。

    以免他在众女眼前晃来晃去,引得她们激动……

    祝修远回到原位后,久不见李继业返回,料想他应该是上大号去了。

    他没什么事,就频频往临时舞台的后面瞄去,仔细观察着三女的状态。

    忽然,祝修远愣了一下,整个人凝固在那。

    那临时舞台后面,正在发生的事……也太奇怪了吧,超乎了他的想象。

    只见那李卿奴,稍稍躬下身,两个手指捏了寇婉婉裙摆的一角,左拉右撩的。

    李卿奴神色非常认真,瞧得很仔细。

    看什么呢?

    祝修远眯了两眼,仔细看去。

    只见寇婉婉的裙摆,被又拉又撩,左右翻飞,好像是蝴蝶的翅膀般,在那起舞。

    今天的寇婉婉,将亲自登台表演,她的装扮,自然是精雕细琢的。所穿的衣裙,也是一袭非常美艳的舞衣。

    那长长的裙摆,是多种色彩的渐变色,还绣了许多花朵的图案,看起来绚丽多姿,惹人眼球。

    而那李卿奴,稍躬着身子,两指捏着人家的裙摆,又拉又撩的,却原来是在欣赏上面刺绣的花朵图案……

    这李卿奴……祝修远不由想起了数日前,李卿奴与其兄长刚到京城的时候,入宫赴宴,宴会上有宫廷舞姬起舞。

    当时祝修远就曾注意到,李卿奴盯着那群舞姬,看得入迷,酒菜都忘了吃……

    再结合现在的所见所闻,这李卿奴……究竟是什么人啊!

    作为一个女子,竟对同为女子的歌舞姬感兴趣!

    李卿奴在那仔细的看着,十分入迷。

    寇婉婉裙摆被撩,却也一动不动,站在那,眉眼皆笑。

    她面罩的薄纱还在轻微晃动着,貌似是在说话,大抵是在介绍这裙摆吧。

    至于董淑贞,则站在李卿奴的侧边。

    她挺直了腰板,貌似对寇婉婉的裙摆不感兴趣,但祝修远却远远的瞥见,董淑贞那双大眼正用力的往下翻着……

    祝修远无语之余,站在原位,又等了一会儿,李继业却还没有回来。

    他无所事事,忍不住又往三女所在的方向瞄去。

    这次,祝修远竟发现,她们三个,李卿奴居中,寇婉婉在左,董淑贞在右,三女一排,正看着祝修远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

    似乎还在掩嘴偷笑?

    祝修远心里一凸,警惕起来。

    他之所以不陪着她们,而是回到原处,就是怕他自己,在三女眼前晃来晃去的,从而让她们激动,做出点什么冲动的事来。

    也可以说是躲着她们。

    可是现在,三女竟主动望向他这边,还指指点点的……

    这样一来,他一番心思岂不是付诸东流了么。

    祝修远仔细观察了下,三女在李卿奴的调和下,貌似非常和谐,并未重燃剑拔弩张的氛围。

    她们指指点点,掩嘴而笑,青春活泼,胆子很大,就差唱句歌词:“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这分明就是很要好的三姐妹嘛!

    不可能再剑拔弩张!

    祝修远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也根本不用继续“躲”。

    可是被三女指指点点,祝修远着实不自在。

    既然李卿奴能够把控局势,那他干脆再走远一点好了。

    于是祝修远举步往酒楼外走去。

    穿过酒楼大堂,来到酒楼大门外。

    “就你这落魄样,还想参加武举?”

    “林伯昌,你父亲犯了事,丢了世袭的职位……你们两父子,本该在穷乡僻壤里种田的……”

    “打消回到军中的想法吧,那什么武举,不是为你准备的!”祝修远一只脚刚踏出酒楼的门槛,就听见一阵讥笑奚落之声,旁人听了,也觉十分刺耳。

    今日董玉楼开业,早已在城中引起了轰动,虽还不到午时正式开业的时间,但酒楼门前的街巷上,早已聚集起大批赶早的食客。

    这人一多,就容易生事端,一生事端,无论如何,对今日的董玉楼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莫非是有人闹事?”祝修远心中嘀咕,第二只脚还未踏出门槛,便抬头望前望去。

    只见酒楼门前,一眼望去,乌压压全是人,他们全都面朝着酒楼大门,在那等待着。

    董玉楼的大门,面朝乌衣巷而开,这乌衣巷,虽以“巷”命名,但街面十分宽阔,一点也不像是一条巷子。

    所以聚集在董玉楼门前的食客,已然非常多了,乌压压一大片。

    众食客最前面,有一青年男子,他衣饰简陋、寒碜,虽束了发,但打理得却很粗糙,鬓前垂落下缕缕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

    他身材较高,但比较瘦,面色虽然红润,但明眼人一看,他面上无肉,想来生活比较拮据。

    青年男子的对面,则是三五个衣着华丽之人。

    这些人满面豪横,一边奚落这青年男子,一边推搡他,或点指他的鼻子大骂。

    方才,这三五豪横之人,曾点出了青年男子的名字,叫做“林伯昌”【作者注:参考第434章,武举告示】。

    只见那林伯昌低着脑袋,暗中握紧了拳头。

    虽被这三五豪横之人推搡得连连后退,并且,还被指着鼻子大骂,甚是难听,但林伯昌始终未曾动一下。

    诸般折辱,他都生生忍了下来。

    董玉楼门前,聚集的食客虽多,但是并无一人上前劝阻,或看戏,或暗中摇头……

    这是一场欺辱弱小的霸凌事件!

    还发生在他酒楼的门口,这个时间段。

    众食客可以不为所动,但祝修远不能。

    他眉毛一杨,另一只脚踏出门槛,张口就欲大声呵止。

    “败类!”

    然而,忽然冒出另一声大吼,生生打断了祝修远。

    他嘴巴都张开了,却被“败类”两个字强行阻止,一口气憋回了肚子。

    这是谁呀?

    祝修远及众食客循声望去,早见众食客一分为二,往两边挤压,硬生生让出一条道路来。

    那条路的尽头,赫然就是鄱阳王与震泽王一行。

    两位王爷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位世子,刘文彩及刘训。

    再后面,则是一水的王府家将,银盔银甲,很是亮眼。

    众人看去时,只见那鄱阳王世子刘训,疾步越过两位王爷,走在最前面,他还将随身携带的大刀拿到了手里。

    他眉毛倒竖,面色冷峻,左手握着刀柄,越握越紧,煞气逼人。

    方才那声“败类”的大吼,也出自刘训之口。

    众食客纷纷往后退,将林伯昌,及三五豪横之人凸显了出来。

    面对煞气逼人的刘训,林伯昌一动不动,他始终保持低头握拳的姿势,根本不惧刘训的煞气。

    而那三五豪横之人,明显认得刘训,也认得鄱阳王和震泽王。

    “刘训,你……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什么……”他们互相扶着后退,脚步凌乱,色厉内荏,与先前的豪横模样简直天壤之别。

    刘训走来,站在林伯昌身侧,停下脚步,手里握着那柄大刀,双手抱胸,一脸冷酷。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那三五人。

    “云侯、张侯、梦侯,还有罗侯,倒是教得好儿子!”

    这时,鄱阳王和震泽王走了上来,鄱阳王声音很是严厉。

    刘文彩也跟了过来,他与刘训并肩而立,在那狐假虎威,不过刘文彩一点也不冷酷,根本没有那种吓人的效果。

    相反,倒像是一个逗逼,被震泽王瞪了一眼后,刘文彩默默退到了刘训身后……

    这三五豪横之人,正是鄱阳王话中那一堆侯爷的子嗣。

    他们一听鄱阳王竟直接点出他们父亲的名头,顿时吓得不轻,呆在那里。

    “我们军将勋官的脸,都被你们几个丢尽了!等回头,本王定当与几位侯爷好好聊聊!”鄱阳王语气森然。

    “王爷饶命,我等知错了!”

    这些侯爵子嗣顿时叫苦不迭。

    即便他们的父亲溺爱他们,但鄱阳王始终是王爷,比侯爷大了一级,这一级,可就是天壤之别啊。

    所以说,如果鄱阳王去找他们父亲说道此事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好过的!

    “还不快滚!”

    震泽王一挥手,顿时,众人只见“星光闪耀”,那是他那粗大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499 魔法

    这些侯爵子嗣慌不迭逃离此处,犹如属蹿,狼狈不已。

    见此事已了,祝修远忙含笑迎了上去,连说“蓬荜生辉”等话。

    两位王爷客气一番,被请入内,祝修远将他们送进去后,聊了两句,恰逢董诚和李继业一起过来,祝修远便撮合他们几个一起聊。

    他则离开此处,准备去瞧瞧方才那位林伯昌。

    通过方才那几位侯爵子嗣的话,除了知道他名为林伯昌之外,祝修远还获得了大量信息。

    比如,这林伯昌是世袭的军将,不过貌似他父亲犯了事,把世袭的饭碗弄丢了。

    这种人才,正是祝修远需要的。

    并且,祝修远还从他们话中得知,这林伯昌正就是来参加武举的……

    那这就更妙了!

    祝修远想去试探一下,瞧瞧林伯昌的虚实。

    不过临离开庭院之前,祝修远忽然想起,那临时舞台后面的三个女人。

    他方才出去那一会儿,她们应该相处和谐吧?

    祝修远稍稍驻足,往那临时舞台后面望去。

    一见之下,祝修远差点仰头栽倒。

    他看见了什么?

    怪哉……

    只见那董淑贞,竟抱着寇婉婉的螺钿琵琶,在那摆弄来摆弄去,满脸好奇,做着勾拨琴弦的动作。

    而寇婉婉和李卿奴两女,则从旁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在祝修远的印象中,董淑贞对寇婉婉的称呼,都是左一个琵琶精,又一个狐狸精的,很不客气。

    那她……怎么会抱着寇婉婉的琵琶在那摆弄呢?

    她们之间,不是势如水火的么?

    可是现在这一幕,又怎么解释?

    心里好奇之余,祝修远不由瞄向了安乐公主李卿奴。

    这一切,应该都是李卿奴的功劳!

    李卿奴……祝修远眉头忽然一跳,不由想起了以前,他们还在江州的时候,李卿奴跟着作为梁国使者的李继业来到江州的那次。

    李卿奴与董淑贞初次相见,她非常激动,对李卿奴颇有意见,大概……是怕李卿奴来勾引她的夫君。

    可是后来,貌似短短半日而已,董淑贞就称呼李卿奴为“师姐”了,亲昵得紧。

    后来,李继业和李卿奴离开江州,返回梁国,在那码头送别的时候,董淑贞还曾大哭过……

    “这安乐公主,好像拥有一种魔力似的,长袖善舞,当真是一个‘魔法公主’!”

    祝修远咧嘴一笑,转身离开此处,来到酒楼外的街道上。

    林伯昌还没有离开,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他稍稍低着头,身板却打得很直。

    祝修远走来,看不清其面目表情,只能看见他鬓角那一溜溜头发,垂落下来,竟有一种非主流小帅的感觉。

    刘文彩和刘训,这两位世子,也还在这里。

    他们一左一右,围着林伯昌。

    刘训兀自双手抱胸,一柄大刀抱着臂弯处。

    刘文彩则打量着林伯昌,似乎在与他说话。

    “刘兄,你和这位林兄认识?”祝修远诧异上前。

    “江城伯,草民林伯昌,幸会!”林伯昌抬头盯了眼祝修远,拱手一礼。

    祝修远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一边的刘文彩就先笑道:“认识,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只是不怎么熟。自他跟随他父亲离开京城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却不想今日,在这里,还能再见昔日故人,也真是有缘……”

    大冷天的,李文彩还拿着一柄折扇,十分骚包的拍来拍去,滔滔不绝,在那絮叨。

    “哦?”

    祝修远奇怪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

    这林伯昌,是世袭的军将之子,在这京城中,竟能与震泽王世子刘文彩认识,看来林伯昌父亲的军职,也不算小。

    “林兄此次来京,是为了参加武举?”祝修远问道。

    “不瞒江城伯,草民此番赴京,已有数月,本想凭着父亲自小教授的武艺,在兵部谋个差事……可是天不遂人愿,因草民父亲之故,兵部竟是一口回绝……大半月前,草民正欲打道回村,在那城门口,恰好见到张贴的武举告示,于是便留了下来。”

    林伯昌说话的时候,祝修远就一直在观察他。

    见其谈吐不乱,面色如常,见到他这个武举的筹办者,甚至能左右武举选拔名次的“大人物”,林伯昌也没有丝毫异色,显然是见过世面的。祝修远不由连连点头,不错,就现在来看,这林伯昌,的确是一个人才……

    “林兄,你竟在京中待了数月?那你为何不来找我啊,你乃军将子弟,又一身本事,我震泽军中,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刘文彩插话道。

    “刘兄!”祝修远眉毛一挑,拉开刘文彩,刘文彩这是在和他抢人啊,这可不行。

    并且,方才刘文彩话中那句:“又一身本事”,被祝修远牢牢记住了。

    刘文彩有时候虽然废话连篇,但也甚少撒谎,那么他所说的:“又一身本事”,大概率来说,就是真的了!

    这种人才,又是军将世家子弟,祝修远岂容刘文彩挖走。

    “祝兄你拉我作甚?”

    刘文彩一边叫,一边被祝修远扒拉到后面,他顶替了刘文彩的位置,站在林伯昌身侧。

    “哈哈,林兄,那真是巧了,我奏请陛下,举办武举,为的就是挖掘民间有用之才,似林中这等人才,若是错失此次武举,那真是一种遗憾!”祝修远笑道。

    “江城伯客气,草民草莽之人,实在担不起‘人才’的称呼!”林伯昌躬下身去,并拱手,“江城伯才是真正的大才,想出武举这等妙法,为草民及万千民间不得志之人,筑出来一条明路……草民虽身具区区勇武,可又算得了什么呢?”

    “林兄报名了吗,明日就截止报名了,若林兄有什么需要,可尽情提出,似林兄这等人才,不参加武举,真是浪费了!”祝修远笑道。

    “劳伯爷挂心,草民已经报名!”

    “很好,我希望在武举的校场上,能够一直看见你的影子!”祝修远鼓励一句,左右望了眼,伸手指了指董玉楼,笑道:“林兄,我们不妨入内一叙,我对林兄这些年的经历很好奇。”

    “伯爷见谅,这董玉楼,草民就不进去了,武举之期日近,草民想多做些练习,以免枉费了伯爷的期待。”林伯昌拱手道。

    “嗯,那好!”祝修远点了点头。

    林伯昌再一拱手,告辞而去,很快消失在街上的滚滚人流中。

    此事已了,祝修远便邀请刘文彩和刘训进店。

    期间,祝修远问刘文彩:“刘兄,这林伯昌……究竟如何?”

    “祝兄,这林家可是军将世家,他的父亲,做到了御林卫大将军的职位,虽不是勋官,但御林卫大将军此职,在品秩上等同于王爷,已是不易。”刘文彩拍打着折扇,侃侃而谈。

    “哦?御林卫大将军?”祝修远惊讶,这林伯昌,家事果然不简单。

    “至于林伯昌,他生于军将世家,自小耳濡目染,又得林父悉心栽培……所以我记得,我们都还很小的时候,林伯昌就已崭露头角……呵呵……”

    刘文彩说到这里时,稍稍有些尴尬,因为他同为军将世家子弟,却不务正业,整天以读书人自居。

    他虽然不在乎别人的言论,但说到林伯昌的时候,他自己却也觉得,生于军将世家,却整日舞文弄墨,有些丢人……

    祝修远点了点头,他心说,这林伯昌,应该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艺业很深!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林父被贬,世袭的权力也被剥夺,自此,林伯昌就跟随其父离开京城,远走他乡……诶,却是没有想到啊,时隔多年,我都快忘了林伯昌这么一号人物的时候,他又冒了出来,缘分,真是缘分……”

    “诶!”

    祝修远跟着叹气,感叹命运捉弄人。

    这林伯昌,如果其父不被贬的话,恐怕早就是一方名将了,可是……

    不过还好,此等被埋没的人才,即将被他的武举挖掘出来,这就是他举办武举的原因之一!

    人才,始终是最重要的。

    两人说着话,来到酒楼第一座庭院,汇入鄱阳王、震泽王、李继业、董诚等人的圈子里。

    不过这个圈子也不太和谐,因为李继业真的太“高冷”了,他极少发言,偶尔说话,也只是和董诚聊两句……

    直到祝修远加入进去后,整体的气氛才活跃了起来。

    聊天之余,祝修远也抽空,往那临时舞台后面望去。

    然而这次,他却望了个空,那临时舞台的后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董淑贞,李卿奴,还有寇婉婉,以及一众花满楼的歌舞姬等,全都不见,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祝修远心中暗暗着急,但却没有办法,他又不好询问众人,有关她们的行踪。

    他只得一边聊天,一边干着急。

    他心里暗暗祈祷,她们不要爆发矛盾才好。

    虽然有李卿奴这位“魔法公主”居中调和,但祝修远还是有些担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午时渐近。

    前来恭贺新店开业的贵客,也逐渐多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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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