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悲催
两刻钟后。
金陵王第四次请金吾卫代为通禀。
漫长的等待了一会儿,还是那位小太监,他小跑着奔来。
“王爷,恭喜,恭喜,陛下同意了,快请随咱家进宫吧!”这次小太监带来了好消息。
“太好了……本王这就入宫!”
金陵王瞬间激动,赶紧整了整衣冠,跟了那小太监,疾步往深宫内走去。
这一刻,金陵王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先前的种种焦急、等待、愤怒、担忧等,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不见。
他昂首挺胸,内心充满了自信。
他已脑补出接下来的剧情——
当他痛陈了那灾星其心可诛的罪行后,父皇勃然大怒,当众拿下那灾星,然后对他赞叹连连,高看一眼……
一想到那个场景,金陵王嘴角就不由上扬,心中更加得意。
而在前面带路的小太监,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满足。
不错啊,今天遇到个傻蛋王爷,呵呵,足足得了三大锭金子,收获不菲……
……
钦安殿。
金陵王躬着身子快步走进,伏地山呼道:“儿臣拜见父皇,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陈皇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陈皇爱屋及乌,他独宠尤贵妃,终究没忍住尤贵妃的枕边风,将太子之位传给了尤贵妃之子刘深。
其实,按照正常顺序,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他金陵王的。
陈皇心中,对金陵王这个人呢,有厌恶,也有一丝愧疚。
但更多情况下,陈皇不想见到金陵王,以免引起心中那丝愧疚,平添不爽。
而且他认为金陵王这人脑子有问题,总惹他生气,一见到他,陈皇就……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血压升高”。
“儿臣谢过父皇!”
金陵王拜谢起身,抬眸往上一望,只见他那久违的父皇正端坐龙椅,前面的龙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金陵王看着陈皇,似乎有些陌生,貌似跟上一次比起来,陈皇又苍老了许多……
陈皇旁边,则是令金陵王恨得牙痒痒的尤贵妃,她正端坐在凤椅上,与陈皇共用一个龙案。
金陵王吸口气,正待痛陈那灾星祝修远其心可诛。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殿中侧边还另设了一几,小几上同样摆满了美酒佳肴。
而小几后面端坐之人,正就是他同样恨得牙痒痒的灾星,祝修远!
金陵王瞥见祝修远后,立即止住“痛陈”的势头,而是转头看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可就不得了。
只见那祝修远,安安稳稳的坐在那,正捏着一个酒杯仰头饮酒!
而他左右两侧,各有一位绝品的舞姬,一位负责斟酒,她两手托着酒壶刚刚放下。
另外一位,则负责布菜……
那一瞬间,金陵王心中妒火中烧,三昧真火直冲而上,让他脑门都是嗡的一声响。
先不说他在午门外连吃了三次闭门羹,焦急的等待了许久,而这灾星却安安生生的坐在这里,享用着宫廷宴席。
这倒也罢了。
可是,可是……竟有两位宫廷舞姬共同伺候这灾星,一个斟酒,一个布菜……
以前,金陵王曾厚颜讨要一位宫廷舞姬,但是被陈皇严词拒绝了。
陈皇养的宫廷舞姬,可金贵了,金陵王心痒许久,而且他还从未见过他们伺候过谁……
现在,陈皇不仅不赐给他宫廷舞姬,反而还拿了两个来伺候这灾星!
金陵王内心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
妒火中烧!
并且,这灾星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他可是堂堂的亲王啊。
这灾星不来见礼倒也罢了,他还在那……饮酒!
旁若无人的饮酒!
金陵王内心那根刺又被狠狠的撩拨了一下,让他痛彻心扉,戳中了他最敏感的身份问题。
多种因素的作用下,金陵王彻底怒了!彻底狂暴了!
“祝修远!”
金陵王转过声去,面对祝修远,伸手一指,愤怒大叫。
他这声大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本王乃是堂堂的一品亲王,而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只是五品!你竟敢如此无视本王!见了本王竟不行礼……你……你心里还有没有朝廷礼法!”
金陵王发泄似的大叫一通后,又火速转身面对陈皇,拜道:“父皇,江城伯无视朝廷礼法,请父皇将之重罚,以警天下!”
这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祝修远。
包括陈皇、尤贵妃,还有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舞姬等等。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祝修远缓缓的站了起来。
此刻,他内心在狂笑。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哈哈哈,终于冒出一个傻逼,敢在礼仪方面找他的麻烦!
他等待这个机会,可是等待已久啊!
只见祝修远不为所动,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腰带,以一种颇受委屈的语气说道:“王爷,下官是怕你……怕你承受不起,这是为了你好啊!”
“放屁!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本王如何承受不起……”金陵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他抓住了“把柄”,定要对这灾星穷追猛打!
“因为下官这条腰带,乃是陛下所赐,当初陛下曾金口玉言,见此腰带,如朕亲临,除了朕之外,所有人都不用见礼!”
“金陵王,这条腰带束在下官的身上,下官弯腰,就等同于陛下弯腰。若下官向你行礼,就等同于陛下向你行礼。敢问金陵王,你承受得起吗?”祝修远笑道。这一句话,祝修远可是酝酿了许久!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这种感觉……果然十分爽快,哈哈!
而那金陵王听了这话,却是早已想起了此事。
他并不是不知道陈皇赏赐祝修远腰带之事。
只是方才怒火攻心,他忘了!
金陵王顿时后退一步,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洪钟大吕砸中了般,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由得意,变为惊恐。
“放肆!”
御阶上的陈皇忽然爆喝。
这直接吓得金陵王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儿臣……”
“爱卿说得不错,当初朕赐下腰带之时,的确说过那样的话!金陵王,你好大的派头啊,竟敢让朕给你躬身行礼?”
陈皇不阴不阳的说着。
同时,陈皇一手捂着心口……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他这个长子就是来找他“讨债”的!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呀父皇……儿臣一时糊涂,请父皇降罪……”
金陵王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五内俱焚,磕头如捣蒜。
“陛下,或许是段儿一时糊涂,以至于说错了话,陛下宽宏大量,不如饶恕了他这次?”这时,尤贵妃劝道。
那金陵王兀自磕头不止,但也听见了尤贵妃的话。
老实说,金陵王此刻心中十分复杂。
“陛下,臣也认同贵妃娘娘之言,请陛下大仁大义,就饶了王爷吧!”祝修远也拱手劝道。
听了这话,兀自磕头不止的金陵王心中异常发堵。
“嗯,既然爱妃与爱卿都为你求情,那朕就既往不咎。不过刘段,此种错误,不可再犯,不然朕定要重重惩罚!”
“多谢父皇!”金陵王松了口气。
“单单谢朕还不够,朕是看在爱妃和爱卿的面子上,才饶了你这次!”陈皇又说。
金陵王迟疑一番,终究对尤贵妃拜道:“儿臣谢过……贵妃娘娘。”
然后又面朝祝修远,嘴角抽搐着,随意拱了拱手:“多谢……江城伯……”
“好了,刘段啊,你数次求见,究竟是所为何事?”陈皇不耐烦的问道。
金陵王瞬间想起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瞬间拔高身形,调整了一下呼吸,拱手朗声道:“父皇,儿臣求见父皇,乃是为了武举之事!”
“哦?武举?你有何见地?”陈皇诧异。
“父皇,武举劳民伤财,动摇国本,请父皇下令取消武举!”
“另外,江城伯想出奖金及补偿路费盘缠的招数,其目的乃是为了借机收揽人心。更可恨的是,奖金及补偿的路费,乃是朝廷出资!”
“江城伯以朝廷的银钱,收揽自己的人心,其心可诛,请父皇立即捉拿江城伯,以正国法!”
金陵王慷慨激昂!
痛陈武举之害!
那番话,他早就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现在统统吐了出来,着实痛快。
“大胆!”
陈皇陡然暴怒,拍案而起。
“来人,将此子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赶出宫去,朕看着他就烦!”
“父皇……”
金陵王大惊失色。
不对呀,剧本不对呀,不该是这样的呀……
可是,闪身而进的金吾卫,才不管金陵王如何想,直接架着他两条臂膀,拉到午门外打了二十大板,然后派人送回金陵王府。
“陛下,龙体为重,切勿动怒……”
陈皇手捂心口,喘气不止,尤贵妃赶紧将他扶下来坐着。
祝修远也在下面说着“保重龙体”的话。
不过,祝修远心里面也是隐晦的抽了一下。
方才金陵王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自古帝王,就没有不猜忌的!
“陛下,方才金陵王所说,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待陈皇稍缓,祝修远赶紧出列拜道:“臣愿交出武举筹备之权,请陛下另行选派合适之人……”
“诶诶,爱卿!”陈皇连连摆手,“爱卿说什么话来,朕相信爱卿绝无此意。这种话爱卿以后不可再说,你就安安心心的,把武举筹备好吧!”
“可是陛下……”
“爱卿,若再有谁胆敢说这种话,朕就以扰乱国法之罪重惩,这下爱卿该当放心了吧?”
“陛下……”
……
经过一番来回推辞,最后尤贵妃也出来说话了,这才打消祝修远的顾虑。
“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和贵妃娘娘如此信任,臣……臣敢不尽心,臣定当将武举筹办好,以报陛下与贵妃娘娘的知遇之恩!”祝修远“感激涕零”。
就差声泪俱下。
可是祝修远实在做不出“声泪俱下”的模样……
440. 意趣
陈皇醉了。
他足足喝了三大壶美酒,尤贵妃怎么劝都劝不住。
宫人扶着他回去休息时,祝修远借机告辞,还是由那四位小太监贴身跟着,直接送他出午门。
出了午门后,再穿过端门、承天门,来到皇城根下。
言大山,以及那数位金吾卫早已等候多时……
当他回到江城伯府,天色已经擦黑。
进府后,祝修远对左右问道:“娘子在哪里?”
“老爷,夫人和姨小姐正在荷花亭钓鱼。”下人回道。
姨小姐,指的是董漱玉。
荷花亭,则是主宅附近的一个亭子,旁边有一个荷花池。
荷花池中放养了许多鱼儿,可供垂钓。
“钓鱼?”祝修远讶异,当下往荷花亭走去。
半路上,还隔着一段距离,祝修远就听见一阵古琴声。
叮叮咚咚的,悠扬清闲,正从荷花亭的方向传来。
祝修远稍稍疑惑,他记得很清楚,家中没有人会弹琴啊?
那这琴声是怎么回事?
及至走近,转过一座假山,直面那荷花亭后,祝修远方才看清楚。
只见那亭中的石桌上,摆了一架古琴,一位女子正坐在那拨弄琴弦。
他再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乃是他的大姨子董漱玉!
她端坐在那,两手在琴弦上缓缓拨弄,但见长袖飘扬,巧手灵动,远远望去,她的姿势非常美妙。
董漱玉十分投入,她稍稍歪着脑袋,彻底沉浸在自己弹奏的美妙琴音中。
董漱玉身后,冬梅和秋雯两个丫鬟站在那,也是一脸陶醉,浑然忘我。
亭子的石头围栏处,他的娘子董淑贞,还有夏舞和春雪两个丫鬟,各自握了一根鱼竿,将鱼线沉入荷花池底,正在那钓鱼!
不过……夏舞和春雪都挺正常,手握鱼竿,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头围栏上,她们才是真正的在钓鱼。
而他那顽皮娘子董淑贞,就比较奇葩了。
只见她两手一上一下的握着鱼竿,不停的上下掂着,掂一下,她就探出头去瞧一下……
似乎是在看鱼儿上钩没有。
……
这真是一幅安宁祥和的“闺中姐妹意趣图”啊!
祝修远脸上不由带上了笑容,举步往荷花亭走去。
祝修远这个位置,到荷花亭那里,之间有一条廊道相连,中间拐了个弯。
没走到廊道中间的拐弯处之前,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都没有发现他。
她们依旧弹琴的弹琴,钓鱼的钓鱼。
当他转过那个拐弯之后,所处的位置,距荷花亭只有两丈左右的距离了。
他是满面含笑而来。
董漱玉正自抚琴,陶醉在自己的琴音中,偶然一个抬眸,乍见祝修远正含笑而来……
他的笑容,在董漱玉看来有些怪。
董漱玉吃了一惊,抚琴的动作顿止,并瞪圆了两眼看着祝修远,琴弦上的两手急速撤回,缩在了身后。
颇有一种小朋友偷偷唱歌,乍然被大人发现的模样。
“修远……你来了!”
董漱玉径直起身,瞄了眼石桌上的古琴,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祝修远已经走进荷花亭,他面带探究的笑容,灼灼的盯着董漱玉。
“没想到漱玉竟有这个技能,还会弹奏古琴!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爱好!”祝修远点评,并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咚”的一声响。
“夫君回来啦!”
祝修远的说话声早就惊动了董淑贞。
她将手中的鱼竿随手一抛,转身拔腿就扑了过来。
夏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自家小姐抛出去的鱼竿,然后她与冬梅一起开始收杆。
“夫君,怎么又出去了一天啊,人家在家好无聊呀!”
董淑贞足尖在地上一蹬,直接跃起三尺多高,然后整个小身板都挂在了祝修远身上,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神态甚是亲昵。
众位丫鬟见此,纷纷掩嘴而笑。
而董漱玉呢,则松了口气,悄悄抱起那把古琴,放入一个木盒,将木盒的盖子盖上后,她才长舒了口气。
祝修远被董淑贞一撞,不由后退一步。
不过董淑贞知道拿捏分寸,即便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接得住“飞”过来的“董淑贞牌捣蛋”。
他也环住董淑贞的腰,顺手捋了把她那丝滑的三千青丝,原地转了个圈,引得董淑贞惊叫连连。
顺着转圈的势头,祝修远顺势将董淑贞放在亭子的石头围栏上,让她坐在上面。
董淑贞也就顺势放开了手。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宫里陛下设宴,我推脱不掉,只得陪陛下吃了一天的酒。”
“难怪,夫君身上有股浓浓的酒味……”董淑贞吸了吸鼻子,然后从凉亭的石头栏杆上跳下来,凑近了问道:“夫君,宫里的美酒是不是更好喝啊?”
“不错,宫廷御酒自然不一般,回头为夫带一点回来,也让你们尝尝?”祝修远笑道。
“好呀好呀!”董淑贞拍手叫好。
亭中众丫鬟都掩嘴偷笑不已,只有秋雯这只小馋猫,听说以后可能要喝宫廷御酒,顿时口中生津……
与董淑贞聊完,祝修远又回头看向大姨子董漱玉,脸上又带上了方才那种笑容,带着一种探究之色。
董漱玉顿时心虚并低头。
“漱玉这琴……弹得很不错,以前怎么就没有见你弹过呢?”祝修远好奇。
“些许拙技,不足一提,今日污了修远之耳,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我不再弹了。”董漱玉小声说道。
“没有啊,我觉得弹得很好啊,娘子你说是不是?”
“嗯,姐姐以前经常弹的,可是后来就不怎么弹了。”董淑贞说道。
祝修远稍稍一愣,瞬间理解了董淑贞话中的意思。
可能在她背上“克夫”的恶名之前,董漱玉还是经常弹琴的,但是之后,她就很少弹了。
祝修远暗暗记下此事,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岳父大人估计也快回来了,我们准备吃晚饭吧!”
……
半个时辰后,岳父大人回府。
他们四个人又聚集在主宅的花厅用着晚饭。祝修远今天白天的时候,在宫中吃了大半日的酒席,本不怎么饿。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频频动筷,享受的是大家围坐一起吃饭的过程。
当然,还有饭后的“家庭会议”。
不一时饭毕。
祝修远问:“岳父大人出任润州府府尹已有多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那国相大人没有刻意刁难吧?”
“贤婿放心,完全没有问题,润州府衙相对于朝廷六部,以及各寺、各监、各衙门来说,相对独立。再者,有杨廷玉杨老照拂着,老夫已经基本理顺了府衙中的诸般事物。”
“嗯,那就好!”祝修远点头。
“恭喜爹爹!”董漱玉和董淑贞齐齐喜道。
“这倒没什么,不过贤婿,有一事可能还需你协助。”董诚脸色严肃起来。
“哦,岳父大人请说。”
“老夫升任润州府府尹之后,那江宁县县令之位就空缺了。老夫是其上官,可以推举县令的人选,不过可能需要吏部的同意。”
“不知岳父大人心目中的人选是谁?”
“现任江州刺史,李林洲!”
以前董诚还是江州刺史的时候,李林洲就是他的长史,第一佐官。
并且,李林洲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其实是董诚的妹夫!
“原来是姨丈。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下次进宫觐见陛下,一定当面奏请此事。相信陛下与贵妃娘娘一定会准允的。”
“好!”董诚点头。
谈完了董诚的事,然后众人又开始商量祝修远的事。
比如武举的筹备,还有给陈皇打造人工温泉的事。
“夫君,那人工温泉如此美妙,是不是在府中……也打造一个啊?”董淑贞小心翼翼的说着,并稍稍瞄了眼董诚。
她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生怕董诚训斥她。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偌大一座江城伯府,董淑贞才是女主人。
董诚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未出言,只是默默的听着。
“嗯,娘子这个建议很好!”祝修远给予肯定的答复。
董淑贞瞬间开心起来,然后又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妾身也想试试泡温泉是个什么滋味儿。”
“此事不及,待宫里的温泉成功之后,我们再打造也不迟。而且这人工温泉啊,也不一定非得做成温泉的模样,还可以将之改造一种浴桶……”
“到时候在主宅打造一个,岳父大人的院子中打造一个,漱玉的院子中也打造一个……”
董诚和董漱玉连连推辞,都说太麻烦了,不用浪费。
但祝修远坚持,他们两父女也就逐渐接受了。
聊完了人工温泉的事,董漱玉又问:“那开办酒楼之事呢?”
“前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这样吧,明日我们就出门,争取将位置先确定下来!”祝修远说道。
……
与此同时。
金陵王府。
“哎哟……哎哟……”
金陵王俯身躺在卧榻上,嘴里叫唤个不停。
下人们全都一动不敢动,低着脑袋,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触了王爷的霉头。
“王爷,国相大人来了!”忽然一个下人跑进来禀告。
“什么,外公来了!”金陵王大惊失色,手肘撑着床铺,似乎想爬起来。
但他伤势未愈,他这一动顿时牵到伤处,火辣辣的疼。
“啊……”
金陵王大叫一声,又重新瘫了回去。
“王爷……王爷……”屋中的下人们吓坏了,纷纷涌过去。
“外公要来了,快,快将伤处盖住!”金陵王叫道。
于是下人们七手八脚,拉过被子,将金陵王那血肉模糊的屁股盖住。
“段儿……段儿你怎么样!”不一时,国相李忠快步走进。
他直奔到床前,弯下了腰,一脸焦急之色。
“外公……”金陵王将头埋在枕头里,根本不敢去看李忠的脸:“孙儿没事,只是打了二十大板……”
“只是打了二十大板……”李忠嘴角抽动,面色也变了,由焦急变为恨铁不成钢。
“段儿,老夫前脚才告诫过你,不要妄动干戈。即便要动,事先也要与老夫商议一下。可是你……你……”
李忠颌下的胡须都在颤抖。
“哎!”
最后,只有重重的一叹,并甩了甩宽袍大袖。
“外公,孙儿知道错了……孙儿不该冲动……”金陵王的声音有些沉闷,因为他把脑袋埋入了枕头里面。
“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且安生养伤吧!今日宫中之事,老夫已然得知,段儿你放心,今日之仇,老夫定当替你讨回来!”李忠阴沉着一张脸。
“多谢外公……”
“好了,你且养着吧,老夫不打扰你休息……”李忠离去。
金陵王将脑袋从枕头中抽出,两手握拳,咬牙切齿:“妖妇,还有那灾星,今日之仇,本王一定要重重的讨回来!”
话毕,金陵王重重一锤床铺。
熟料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又疼得他“啊”的大叫一声。
……
今日,金陵王入宫,劝谏陈皇取消武举,并捉拿祝修远,结果反被陈皇重打了二十大板,并赶出皇宫之事,早已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可是金陵王啊!
陛下的皇长子啊!
亲王啊!
结果就因为劝谏了几句,就被陈皇重重的打了屁股,并驱赶出宫……
由此可见,那灾星现在究竟有多得宠。
在陈皇眼中,一个亲王竟也比不得那灾星!
满朝文武中,原本就憎恨祝修远的,现在更加的憎恨了。
只是这件事也给他们提了个醒,那灾星正当得宠,若没有把握,最好先不用动他。
而满朝文武中的中间派,则吓得更加不敢乱站队了,蜷缩了羽翼,左右观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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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梁国
梁国。
京畿道。
都城长安。
陈国即将在两个月之后举办武举的消息,已经传到梁国朝堂。
梁帝得知消息后,连夜召见朝中众臣,专门商议此事。
太极宫。
两仪殿。
梁国君臣已然悉数到齐。
“南陈弄出个什么武举,朕方才仔细查看了那告示,发现其中亦有颇多可取之处。故召见诸位爱卿一起议一议。陈国的武举之策,是否适用于我梁国。”梁帝俯视着殿下群臣,朗声说道。
话音一落,梁国乾王李继业便出列禀道:“父皇,陈国的武举告示,儿臣也已仔细参详过了。”
“哦,皇儿也知道了?那你说说看。”梁帝正了正坐姿。
“父皇,儿臣认为陈国武举中的各项考核,诸如初试、射箭、技勇、比武、文试等,已然十分完备,非常适合我梁国的情况。至于其余的,比如奖金与补偿路费等,于我梁国来说则可有可无。”
“通过武举的选拔,可以发掘众多的民间勇武之人。倘若这些人全部为我朝廷所用,那我梁国军武的力量,将更上一层楼!”李继业拱手禀道。
梁帝稍稍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所想的,与李继业所说的暗合。
就连陈皇那样的昏聩之主都能看出武举的妙处,它可以加强皇权!哪个皇帝不心动?
而梁国皇帝之精明远非常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武举之妙呢?
梁国要举办武举!
梁帝看完武举的告示之后,就暗中下定了决心!
“父皇,不妥,此事万万不妥!”这时,一个反对的声音忽然响起。
满朝文武循声看去,却原来是忠王,那忠王已然出列,与乾王李继业并肩而立。
“哦,皇儿为何觉得不妥?”梁帝不动声色,看着忠王问道。
忠王悄悄瞥了眼李继业,拱手拜道:“父皇,且先不说,这武举能够发掘民间的人才,为我朝廷所用。单单有一点,这武举就不适合在我梁国推行!”
“父皇,我梁国军中的各级将官,历来都是子承父业,如此已然安稳了数百年。”
“倘或推行这武举,其选拔而出的民间人才,势必会挤占军中的将官之位……”
“将官之子,不能子承父业,到那时必然大乱!请父皇明鉴!”忠王面色激动。
“请陛下明鉴!”朝中绝大部分文武都出列附议。
因为武举会伤害他们的根本利益。
梁帝一脸淡定,古井无波,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番场景。
他只看着李继业问道:“皇儿你认为如何?”
李继业更是淡定自若,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还有各位大臣,我堂堂梁国,什么时候比陈国还差了?”
“乾王殿下此话何意?我堂堂梁国,强盛远超南陈数十倍……”
“弱陈怎可与我强梁相比!”
“我梁国傲立于世间,北抗北元,西镇西域,南慑大蕃,并傲视燕国,迫使南陈每年进贡……我梁国乃是天下最强盛之国,怎么可能比南陈差!”
“乾王殿下此话何意?”
……
李继业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满朝文武。
李继业缓缓转身,傲视群臣。
他虽身材单薄,但却能顶住满朝文武的各种逼视。
要知道,梁国的满朝文武,武官是武官,文官也是武官,若有需要,文官也能上阵杀敌!
都是一帮狠人!
整个两仪殿中,恐怕就只有李继业和那忠王才稍微文雅一些。
有种儒将的风采。
其余的都是一帮莽汉。
“好,众位大臣都口口声声的说,我梁国比南陈强大。”
“但就武举之事,南陈已然强力推行。据本王所知,那南陈军中各级将官,也是子承父业!”
“但是,为什么南陈就可以将武举推行下去,不怕子承父业的法度乱套。而我梁国,比陈国强大数十倍,为何满朝文武却谈武举色变?”
“若是如此,敢问各位大臣,我梁国是不是比南陈还差了呢?是没有胆气吗?”
李继业缓缓说着,语气虽轻,不过他话犹如钢铁,压得众臣纷纷低下头去。
“这……”
众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是啊!人家陈国都敢推行武举之策,不怕军中乱套。而你梁国自诩强盛数十倍,怎么就怕了这个呢?
这虽然有些诡辩,但梁国满朝文武,都是一帮心高气傲之人,他们偏偏就吃这套。
“可是……子承父业已在军中延续了数百年……”有人说道。
“延续?”李继业哑然失笑,“若是我朝高祖,不从前朝的手中夺过这天下,前朝如今还在延续!”
李继业说完后,又对梁帝拜道:“父皇,那南陈的武举中有规定,不许现任将官及其子嗣参加,只从民间选拔。”
“若我梁国要推行武举,可将此条废除,允许将官子嗣参与其中。到时各凭本事,排定高低名次,使能者上,庸者下,如此,更能强大我梁国之军!”
李继业缓缓说道。
“嗯,皇儿这条建议非常好!”梁帝抚掌大笑,“据朕所知,有些将官的子嗣,本不愿入军中子承父业。”
“也有的将官子嗣无甚才能,却占据高位……若通过皇儿改良过的武举选拔,可一举解决上述所有问题。此乃一条治军的良策!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梁帝扫视着群臣。
“这……”
众臣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
“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转瞬间,满朝文武全都附议了。
现在来看,若通过武举来选拔军中各级将官的话,只是比以前多了个流程而已。
而且还能解决“庸者居高位”的问题,单单这一条,就能令绝大部分人心动。
到时候在武举考核中,大家各凭本事,谁也怨不了谁……
如此一来,将在军中形成一种“良性竞争”。
从而整体拔高梁军的战力!
梁国的朝堂中,颇多有志之士,他们仔细一分析,皆认为这的确是一条治军的良策!
所以所有大臣们纷纷附议,同意在梁国推行武举。
那提出反对意见的忠王,见此情景,也改弦更张,在那附议。
不过他拜下去的脸上,已经阴沉得能够出水。
梁国也要举办武举考核,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如何举办武举的问题。
李继业出列拜道:“那南陈,将于两月之后举办武举,儿臣愿往,亲去观摩,请父皇恩准。”
“也好,那朕这就修一封国书,派人送到陈国皇帝手上,促成此事!”梁帝点头道。
“儿臣谢过父皇!”
……
乾王李继业退朝回府,刚在厅中坐下,下人就来通禀,说安乐公主驾到。
“皇兄,皇兄……”
下人话音刚落,那安乐公主李卿奴就冲了进来。
“皇妹?你这是……为何如此慌张,你乃是一国之公主,怎可如此冒冒失失。”李继业严肃道。
“卿奴拜见皇兄!”李卿奴匆忙行了个礼,然后抓着李继业的手说道:“卿奴刚刚听说,皇兄两个月后要去陈国……卿奴也要去,皇兄能不能带上卿奴啊?皇兄……”
“松手,都是这么大的人了,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还如此贪玩儿……”
“不,皇兄不答应的话,卿奴就不松手了,皇兄,卿奴早就想去南陈观看元宵灯会了……”
“罢,罢,罢,我同意就是了……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去,看以后谁还敢要你……”李继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李卿奴见皇兄终于同意,心头大喜之余,也立即恢复娴雅端庄的模样,并拜道:“多谢皇兄!”
然后又俏皮的补充道:“卿奴不如此的话,皇兄定然不会同意的!”
“这么说来,还怪本王咯?”李继业笑道。
“卿奴怎敢怪罪皇兄……哎呀,皇兄,卿奴告辞,我要回府准备陈国之行了……”
话毕,李卿奴提着裙摆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慢点走,注意你的仪态!别丢我皇室的脸面!”
“知道了皇兄……”
442.提壶
翌日。
江城伯府。
众人吃完早饭,祝修远笑道:“娘子,漱玉,今日我们出门去看酒楼,争取将位置先确定下来。”
“好!”董淑贞挥手大喜。
“嗯,且容我换身衣服。”董漱玉也点头。
于是众人各自回房准备。
岳父大人董诚换上他的绯色圆领官袍,自行去润州府衙上值。
祝修远则回去换了便装。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除了更衣外,还着重打扮了一番,扑腮描眉等,可让祝修远一阵好等。
半个时辰后。
众人齐聚府门口,各自上得马车,往秦淮河畔的方向出发。
“夫君,我们这是去……去那琵琶精的地方吗?”董淑贞放下马车侧帘,回首望着祝修远,面色隐隐不快。
“不是琵琶精的地方!”祝修远将娘子拽回来,按在座位上,“娘子你忘了,我们董氏茶庄也在那边呢!我们这是去茶庄!”
“哦,对对,我竟忘了这回事。”董淑贞恍然,然后她又疑惑:“可是夫君,为什么我们要去茶庄呢?那狐狸精可是在那附近呢!”
董淑贞始终对寇婉婉“念念不忘”。
“因为紧挨着乌衣巷入口处,也就是紧挨着董氏茶庄的地方,有一座酒楼,其掌柜有转让之意。”
“因那酒楼紧挨着茶庄,可以方便漱玉日后打理,而且那酒楼地段非常好,为夫和漱玉都比较看重那个地方。”
祝修远笑道。
“哦,原来如此!”董淑贞点头。
很快,马车抵达钞库大街,停在乌衣巷入口。
众人下车,先去了董氏茶庄暂歇,如今时辰尚早,可以先喝一杯茶再去。
茶庄门前,早已排起了“饥饿”的长龙,他们都是等着茶庄开门,然后冲进去抢购“今日份”新茶的顾客。
因为茶庄采取了定量销售的模式。
头天下午,顾客只能买“购茶券”,购茶券是定量的。
第二日上午,再凭购茶券购买指定量的茶。
如此一来,既方便了客人,也方便了茶庄。
茶庄上午只需售茶,下午只需售“购茶券”,避免了很多冲突与混乱。
因茶庄门前排列的长龙太长,祝修远他们就从后门进了茶庄。
来到店铺后面的一个小客厅,这是店铺后面三间房改造出来的一间。
另外两间,一间改造成了董漱玉的独立办公所,一间改造成了仓库。
“修远这‘预售’的法子果然高明!”董漱玉亲自给众人倒茶,“客人们不用重复排队,也不用争抢仅有的货源。而我们茶庄亦是轻松了不少……”
祝修远像个老太爷似的,安安稳稳的坐着,看着董漱玉倒茶的动作,再顺着她的手,不由看向了她的脸蛋。
董漱玉今天也化了妆。
她施了粉黛,也涂了口脂。
加之发髻高叠,发饰精致,衣着素雅而温柔。
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光鲜靓丽,温柔又可亲。
浑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一种豪光,十分耐看。
董漱玉注意到祝修远看她的视线,不由隐晦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别过脸去,素手提壶,给董淑贞倒茶。
“我就爱喝姐姐泡的茶!”
董淑贞两手亲捧了茶杯,笑着凑过去。
董漱玉提着茶壶就开始倒,一股碧绿茶汤倾倒而出,缓缓注入茶杯。
“这也是么有办法的事,炒茶的产量,始终上不去。”祝修远稍稍尴尬,撤回视线,转而捏起那只茶杯。
“这京城也远非江州可比,满朝文武,富商地主等,皆汇聚于此。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可以一次性将我们的存货全卖空。”祝修远闻了闻茶香,吹了吹,再小啄一口。
“所以,我们只能采取预售的法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谁不希望多赚一些呢。”祝修远喝完了茶,并未放下茶杯,而是捏在手里取暖。
“如此看来,提高炒茶的产出,应该要想办法进行了……”董漱玉最后给自己倒茶。
“这事儿倒是不急。”祝修远放下茶杯,咂了咂嘴,“若我们贸然提高炒茶的产量,必将增加炒制之法泄露的风险。”
“就目前来看,茶庄是我们的主要收支来源,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泄露炒茶之法!”祝修远补充道。
“嗯,我会尽快将酒楼开办起来,为府中招募家将储备足够多的钱粮。”董漱玉点头,她始终没忘了这件大事。
“唔……这倒是不急……”祝修远又看向董漱玉的脸。
她的脸蛋儿清瘦而俊秀,再加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真是越看越耐看,让人有种探究的欲望。“府中的库房里还有许多钱粮,陛下赏赐的,还有田庄上的收益……勉强还能应付一段时间。”祝修远笑着补充道。
董漱玉干脆起身缓步而行,以此躲开祝修远的窥视。
并说:“陛下赏赐之物,终究会用光。府中虽有良田万亩,但我们不愿剥削那些佃农……相比于家将消耗的钱粮,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们还是得扩大收入,茶庄是一项,新开办的酒楼是第二项!”董漱玉缓缓走着说道。
“嗯,那就辛苦漱玉了!”祝修远点头。
“姐姐,贞儿有空的话也来帮忙!”董淑贞也凑了过来。
“你呀!”董漱玉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摇头道:“你别来帮倒忙就是了……”
“不,人家很厉害的!”董淑贞脸色瞬间严肃,急于表现自己,“姐姐,夫君,我现在就想到一个主意,可以让新开办的酒楼更好,更赚钱!”
“哦,娘子有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祝修远笑道。
“人工温泉啊,我们可以把人工温泉搬进酒楼,将之当成一个噱头……不对,应该是夫君说过的……买点,对,就是买点!”
董淑贞说完后,就探出了脑袋,分别打量着董漱玉和祝修远的神色。
一双大眼很是明亮,隐隐有种期待。
“不错!”祝修远拍着巴掌,笑道:“不错,娘子的法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我们可以将部分房间,改造成拥有人工温泉的房间。就算将其房价提高一倍,甚至两倍,三倍,相信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董漱玉接过话头。
“哈哈,对嘛,人家就说嘛,人家也是很厉害的,可以帮姐姐和夫君的忙!”董淑贞傲娇的跳了出来。
她昂着精致而雪白的下巴,视线在董漱玉和祝修远脸上转来转去,在那等待夸赞。
祝修远和董漱玉自然满足她,毫不吝惜夸赞之语。
这可把董淑贞乐坏了,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
一杯茶喝完,众人从后门离开茶庄。走了几步路,转入乌衣巷,又走了几步路,来到那座酒楼门前。
此楼楼高四层,占地面积非常大,是一个“庭院式酒楼”,因为它后面还有三个庭院。
也就是说,除了这栋四层的木楼外,它还有五六栋大楼,围绕着三个庭院!
这是一家规模非常大的酒楼!
气阔的门面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醉仙居”三个楷书大字,鎏金的。
对于这座“醉仙居”,祝修远其实曾来此实地考察过,当时他就很满意,与掌柜的价格都谈好了。
不过后来,被罗定那坑货以高价买走。
后来罗家犯事,家产被抄,这酒楼也就进了皇庄内府的腰包。
按祝修远的计划,他将对罗定高价买走的酒楼进行一场“捡漏”,以低价赎回。
可是他竟晚了一步。
这醉仙居,竟被别人先一步买走。
而且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再来此地,与现任的东主洽谈转让事宜。
众人进店,道明来意,那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并吩咐了一个伙计,带着他们四处游逛,先行“验货”。
熟知越逛下去董漱玉就越满意,一路上频频点头,连声夸赞不止。
祝修远从旁观察,知道董漱玉已然意动,她是真正的看上这座酒楼了!
“漱玉可还满意?”祝修远忽然问道。
“满意!自从你提出要开办酒楼后,我时常就在想,我们开办的酒楼会是什么样子呢。现在我知道了,那就是这座酒楼的样子!”董漱玉面色稍稍激动。
董漱玉极少表露出情绪,若她稍稍激动,那就是十分激动了!
“那娘子你意下如何?”祝修远了然,然后又问董淑贞。
“夫君,我也觉得不错!后面这个庭院,就可以改造成拥有人工温泉的房间。”董淑贞始终没忘她的“功绩”。
“好!”祝修远拍了拍手,笑道:“那就是这座酒楼了!”
于是众人找到酒楼掌柜。
那酒楼掌柜认得祝修远,笑呵呵拱手道:“伯爷请在此稍候,容老朽去请我家东主。”
“我家东主早有转让醉仙居之意,今日伯爷亲来,有意接手,料想我家东主定会同意的。”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掌柜的请便。”祝修远笑道。
酒楼掌柜出门而去了,祝修远他们则在此坐着等候。
大概一顿饭的功夫后。
酒楼掌柜返回,笑眯眯拱手道:“伯爷久等了,我家东主马上就到。”
“好!”祝修远站起了身,拱手还礼。
443.火星
可就在他拱手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缕甜香味儿,若有若无的,钻入他鼻孔。
这是……
祝修远稍稍愣神,忙抬头往房门处看去。
“伯爷,我家东主到了!”
酒楼掌柜话音一落,只见那房门外,忽然转出一个女子。
此女正当妙龄,一身红裙,面罩薄纱,整个人都光彩照人,倾城倾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中不禁怦然而动。
来人正是寇婉婉!
“寇姑娘?!”
祝修远傻眼,顿时呆愣在那。
难怪,方才他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味儿……那正就是寇婉婉的体香!
“琵琶精,是你!”
安然而坐的董淑贞,猛然蹦了起来,一声惊叫,将祝修远从那种呆愣的状态中叫醒。
祝修远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他正待说话,忽然,他的胳膊被人抱住了,抱得很紧。
祝修远茫然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他那小娘子董淑贞,早已跑了过来,死死拉住了他的手。
祝修远顿觉蛋疼。
“江城伯夫人,好久不见!”
寇婉婉虽面罩薄纱,但谁都能看得出,她在笑,每时每刻都在笑。
她的笑容似乎拥有者某种魔力,可以融化一切!
但显然,这其中不包括董淑贞。
“奴家寇婉婉,拜见江城伯。江城伯大驾光临,小店未曾远迎,实在失礼,奴家在此赔礼了,万望伯爷莫要往心里去。”
寇婉婉上前一步,娉娉婷婷的福身一礼。
随着寇婉婉上前一步,董淑贞貌似受到了多大刺激似的,忙蹿到祝修远身前,展开双手,将祝修远护在身后。
并警惕的盯着正行福身礼的寇婉婉。
“原来这醉仙居是你这琵琶精开的啊,夫君,我们走,不要了,我们不要了……”董淑贞说着,拉着祝修远就要离开。
“贞儿,不得无礼!”这时,董漱玉走上前来。
“董大小姐!”寇婉婉眉眼皆笑,又给董漱玉行了一礼。
董漱玉则还礼。
董漱玉脸蛋有些红,因为这寇婉婉毕竟身份不一般,乃是一个歌舞姬!
而她出身书香世家,乃是名门闺秀,她一想到寇婉婉的身份,心里就有点堵。
不过董漱玉执掌董氏茶庄多年,早已不是纯正的名门闺秀了,心里虽然对歌舞姬还是有点意见,但也知世事无常,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娘子,不要胡闹!”
祝修远终于反应了过来,软软的教训了一下自家娘子,然后又隐晦的盯了眼寇婉婉。
暗示她不要作妖。
“哼!”
董淑贞不说话了,也不急着走了,只在那生闷气。
两只大眼凶巴巴的,紧紧的盯着寇婉婉,似乎要把她看出一朵花儿来。
并且,她片刻未曾松开祝修远的胳膊,一直死死的拉着,抱着。
似乎生怕自家夫君,跟着这狐狸精跑了似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醉仙居,最后竟落入了寇姑娘的手中!”众人落座后,祝修远开始寒暄。
不过他极少去瞧寇婉婉,他表面上镇定,其实心内已经发虚。
这董淑贞与寇婉婉,几乎就算是火星与地球,她们俩碰在一起就要爆炸。
更悲催的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与这寇婉婉关系匪浅。
她那肚里,正怀着他的骨肉呢!
他是小心翼翼,勉力维持着相对平稳的局面。
生怕行差踏错,导致她们两个动手打起来。
他既怕寇婉婉身手高强,伤了董淑贞,又怕董淑贞下手没轻重,伤了那无辜的胎儿……
“这醉仙居,原本被罗定以高价买了去,后来罗定家中犯了事,这酒楼就被朝廷抄走。”
祝修远强装淡定。
“前段时间,皇庄内府处理罗家家产,在下赶了个大早,结果去的时候,这醉仙居,却已被人先一步买走。”
“寇姑娘,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姑娘真是好手段啊!”祝修远笑道。
“伯爷说笑了,奴家手无寸铁,无权无势,在这京中又举目无亲……若要将花满楼经营下去,没点助力怎么能行……”
寇婉婉说着,不由瞄向董淑贞,她眼神深处冒出一股亮光,那是一种羡慕。
此时,董淑贞正硬生生的与祝修远挤在同一张椅子上。
因为她死不撒手,紧紧的抱着祝修远的胳膊……
这就显得他们的坐姿有些奇葩。
也贴得有些紧。
“要不然啊,哪天晚上被人闯入了卧室,放了迷香,再将整个人抗走了都不知道……”寇婉婉看着董淑贞,两眼很亮。
“呵,有些贱人就是命大,就算是被人放了迷香,整个人都抗走了,到最后……她也会消失不见,逃脱升天!”董淑贞紧了紧抱着的胳膊,瞪着寇婉婉,在那针锋相对。
另外一边,董漱玉稍显疑惑,她竟然没有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而祝修远呢,他自然是听懂了。
心里不由苦笑连连。
“寇姑娘,在下听说……姑娘有意转让醉仙居?”祝修远赶紧转移话题。
争取快速了结此事,然后跑路。
“不错!”寇婉婉点头,撤回与董淑贞针锋相对的视线。
“在下有意接手,是诚心的,就请姑娘开个价吧。”祝修远赶紧说道。
另外一边的董漱玉一听这话,顿时打起了精神,看着寇婉婉的神态。
“既然伯爷想接手,奴家自然是不敢不从。并且,奴家与伯爷也算是邻居……以后啊,奴家就指望着伯爷,护佑奴家楼里的姑娘们,好让她们不至于丢了性命……”寇婉婉笑道。
“好说,好说。”祝修远打着哈哈,心里却疯狂吐槽,以寇婉婉的能力,谁敢打花满楼的主意?
这寇婉婉真会演戏!
“哼!”董淑贞则冷哼。
另外一边,董漱玉的神色则是一动。
她想起那天晚上,在那荷花亭中,她曾问过祝修远,有关他与寇婉婉之间的事。
当时祝修远就曾说过,寇婉婉有意示好,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助力……
如今看来,似乎也正是如此!
想那花满楼,不过一群牺牲色相的弱女子,命如草芥,在这京中,想要存活下去,恐怕……
如此一想,董漱玉不由缓缓点头。
可是转念间,心思细腻的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这寇婉婉主动示好,固然是为了从修远那里得到一些助力,可是……
这寇婉婉妖精般的人物,有没有可能……会去刻意勾引修远呢?
一想到这里,董漱玉不由瞄向寇婉婉的心口。
她心中顿觉有这种可能性。
因为那……那正是修远喜好的类型!
董漱玉又想到,祝修远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连对她都曾动手动脚过……而这寇婉婉妖精一般的人物,修远他……会不会——
经不住引诱?
董漱玉神色一动,心中暗下决心,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祝修远……
且不说董漱玉心中如何胡思乱想。
祝修远和寇婉婉已在那“讨价还价。”
“不瞒伯爷,奴家从内府赎下这座酒楼,花了九万两整。既然是伯爷想要,奴家就作价九万一千两整,转让给伯爷,不知伯爷意下如何?”寇婉婉笑道。
“琵琶精,你什么都没做,却白白赚得一千两,你……你这个奸商!你……唔……唔……”
董淑贞激动叫骂,不过最后被祝修远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这醉仙居,地处乌衣巷入口,地段极好,而且楼宇装饰等也是不错。在此之前,在下与那原掌柜谈好的价格,都已经是十二万两整了!”
“我乃堂堂江城伯,怎可占姑娘的便宜,这样吧,我们还是以十二万两整为价吧!”祝修远说道。
“唔……唔……夫……”董淑贞被他按着,捂住了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董淑贞身手卓绝,其实想摆脱祝修远的钳制并不难。
但她从来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不用暴力,只凭女子的本能去阻挡。
自然是阻挡不住的。
“伯爷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只是奴家方才说过,我们是邻居,而且以后啊,整个花满楼都需仰仗伯爷的照拂,这区区几万两,值不得什么。”寇婉婉笑道。
特别是,当她看见被捂住了嘴巴的董淑贞时,她眉眼间的笑容更甚,有一抹羡慕之色一闪而逝。
“那好,既然姑娘都如此爽快,那在下也就不再拖沓了。”
祝修远松开捂住董淑贞的手,并急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签订转让文契吧!”
祝修远只想尽快敲定此事,然后跑路。
转让文契很快就被签订,也请来了衙门公人作保。
一刻钟后,醉仙居的地契就交到了祝修远手上。
“寇姑娘,既然此事已经谈妥,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姑娘可自行安排酒楼之事,三日后,在下再来接收。”
祝修远说着,拉着董淑贞就往外走,急不可耐,他是能早跑一刻是一刻。
“琵琶精,便宜你了!”
董淑贞更着急跑路,远远的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董漱玉则稍显诧异。
不过醉仙居已经拿下,她心里也挺开心的,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正匆忙跑路的祝修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寇婉婉的声音:“伯爷,别忘了对奴家的承诺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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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模仿
“恩公,到了!”
马车外传来言大山的声音,他明显压着嗓子,显得有些鬼祟。
祝修远呼了口气,打开闭目养神的两眼,定了定神。
“没有人跟踪吧?”祝修远问道。
“恩公请放心,没有人跟来!”
祝修远抹了把脸,掀开马车布帘,朝外左右一张望。
此处,已是钞库街琵琶巷的入口。
没错,祝修远又要走花满楼的后门,上第四层去见寇婉婉了。
今日下午,在醉仙居酒楼中,祝修远临走之际,寇婉婉曾说过“别忘了对奴家的承诺”的话。
这话听在董漱玉和董淑贞耳中,指的应该是照拂花满楼之事。
不过在祝修远听来,寇婉婉那是在提醒他,该抽空去看她了……
上次从花满楼离开的时候,祝修远就给出了承诺,要时常抽空去看她的。
谁知这几日祝修远挺忙,不是筹备武举之事,就是忙着宫里的人工温泉。
直到今日才勉强得了空!
诶,那到底是他祝修远的骨肉,既然做出了承诺,那就抽空去一趟吧。
所以才有了此次“鬼祟”之行!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黑,但京城繁华之甚,远非寻常城池可比。虽天色渐黑,但街巷上的行人却丝毫不见减少。
反而还更多了!
加之京城没有宵禁,秦淮河畔这个地方,又是一处“旺地”,往来游览,或者嘻戏作乐之人,真是络绎不绝,摩肩接踵。
不过言大山挺会停车的,特意将马车停在靠墙的位置。
中间只留容许一人通过的缝隙。
如此一来,就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大山,你做得不错,这个位置停得非常好!”
祝修远拍了拍言大山那厚实的肩膀,借力跃下马车,站在马车与墙壁中间的缝隙里。
因为有马车阻挡,所以即便街巷上人来人往,但也没人发现祝修远。
言大山得了恩公的夸赞,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很明白恩公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他参与其中,总有种罪恶感。
可是恩公之命,他又不得不从……这就让言大山这个厚道人难受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举步走进直通花满楼后门的小巷。
“是,恩公!”言大山拱手。
祝修远摆了摆手,大踏步走进这小巷中。
如今天色已经渐黑,这小巷中两面皆是高墙,与外面比起来,这里面就更黑了,光线不是很好。
不过还能看得见路。
祝修远走在这巷中,边走边四下打量,除了黑之外,还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很轻……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愿走得太响亮,打扰了这巷中的安静。
“这条小巷,与外面的琵琶巷,只有一步之隔,但这里面却是如此的安静……有此也可见,寇姑娘手下的势力,定然非常强大!”祝修远边走边浮思。
很快,祝修远走近花满楼的后门。
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拉开房门,闪身进去,再顺手将房门关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祝修远做好了准备。
“公子来了!”
果然,他刚转身,就瞧见一个人等候在此。
因他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吓个半死。
“小环姑娘,有劳了!”祝修远笑道。
“公子请上楼,小姐已在房中等候多时了。”小环笑道,并当先在前领路。
祝修远便跟着她拾阶而上,直上了四楼,再走过一段廊道,来到寇婉婉的闺房门前。
“小环姑娘,有劳了!”
祝修远对小环拱了拱手。
“公子客气了,小姐正在里面,公子快请进吧。”小环笑嘻嘻的还了礼,然后转身离去。
祝修远看着这道房门,稍稍有些发呆……
诶,这真是越陷越深了!
不过他现在所担心的,并不是多娶几个妻妾的事,而是担心以后……董淑贞和寇婉婉之间,会水火不容,闹得家宅不宁。
那天晚上,在府中的荷花亭中,经董漱玉“点醒”后,祝修远已经想通,不再纠结娶多少妻妾的问题了。
反正他现在已是特权阶级,多娶几个其实没什么不妥。
很符合当下的社会风气。
他只是担心以后会家宅不宁……
吱呀!
祝修远杵在房门前发呆之际,那房门却是从里面被打开了。
祝修远忙抬眸看去,只见寇婉婉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内。
她一双大眼非常有神,眉眼皆笑,她脸上的笑容好像从来就没有消散过似的。
就那么看去,那笑容的魔力,能将所有的烦心事都给“洗刷”干净,忘掉一切烦恼,从而,对她产生一种强烈的依赖感。
“公子痴站在门外做甚,快请进来吧!”
寇婉婉迈步而出,径直抱住了祝修远的一条胳膊。
抱得很紧!
祝修远眉头一挑,稍稍侧头向她瞄去。他那小娘子董淑贞也喜欢抱他的胳膊,也是抱得很紧,他怎么感觉……这寇婉婉是在故意学董淑贞呢?
而且……
祝修远不由咧了咧嘴。
于他来说,董淑贞抱他的胳膊,与寇婉婉抱他的胳膊,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董淑贞虽然十六岁了,可是她……她还是个平板身材。
但是寇婉婉……
祝修远侧头瞄了眼后,立即撤回视线,并顺势抽了抽手,想将手抽回来。
他已浑身发紧。
很明显,他的胳膊感受到了一种“温柔的力量”。
在董淑贞那儿未曾感受到过的。
祝修远胳膊上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公子……请进吧……”
然而,寇婉婉却是死死的抱紧了,祝修远竟抽不动。
相反,他越抽,越能感受到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温柔的力量”……
他要疯了。
干脆不动。
任寇婉婉将他“拖”入房中。
“寇姑娘,在下这几日……实在有点忙……”
“奴家明白的,公子前几日都快忙得脚不沾地了……公子,这边来,在这儿坐。”
寇婉婉“拖”着祝修远,来到一张不是很宽的椅子旁边。
然后寇婉婉将他按在椅子坐着,在此期间,她始终未曾松开抱着的胳膊。
就像在醉仙居酒楼的时候,董淑贞所做的那样。
祝修远自然也发现了这点,这让他眉头跳个不停。
不过他并没有反对,既然她喜欢玩,那就由她玩去了。
不过,祝修远坐下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寇婉婉便硬生生挤过来了。
非要和他同坐一张椅子。
可是这椅子就这么大,根本座不下。
祝修远知道,这也是寇婉婉模仿的董淑贞,因为在醉仙居酒楼中,董淑贞也曾非要跟他挤一张椅子。
祝修远不禁咧嘴,脸色有些黑。
瞧着在那生硬挤着的寇婉婉,无语道:“姑娘,椅子就这么大,我们两个人不可能一起坐下的。”
“诶,是诶,看来奴家得换一张大点的椅子!”
寇婉婉“惊讶”,仿佛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祝修远瞄了眼旁边那张椅子,那张椅子就够大,坐三个人都戳戳有余,不过被寇婉婉选择性的忽视了。
他苦笑一下,并未说穿。
“那没办法了,奴家……只能这样坐了。”
寇婉婉说着,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祝修远眉头一挑,这恐怕才是寇婉婉的真实目的吧。
果不其然,寇婉婉坐上他的腿后,顺势就倒入他怀中,两人贴得很紧,非常亲密。
祝修远摇了摇头,没有反对,且由她去了。
寇婉婉垂涎他的“美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早已习惯。
“寇姑娘,这几日……都还好吧?有没有什么恶心或者呕吐的不适感?”
“公子,还早呢,没有这么快的!不过公子请放心,公子的骨肉,奴家一定会将他照顾得很好很好的,这是奴家与公子共同的孩儿……”
寇婉婉将脑袋靠在他肩头,整个脸蛋凑近了他的脖子,说话时,打出的气息撞在他的脖子上,痒丝丝的。
“没事就好,姑娘有什么需求的话,就尽管和我说,我尽量满足!”祝修远终究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倒是没有别的需求,公子不用担心,奴家有能力将腹中胎儿照顾好。只是……奴家希望公子能多来来奴家这里,多陪陪奴家,就像这样,奴家躺在公子怀中,就感觉十分安心。”
寇婉婉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温柔,温柔得就像能掐得出水来。
在他脖子间喃喃诉说,很能打动人心。
祝修远不由稍稍侧头看去。
只见寇婉婉那脸蛋白腻如瓷,眉目如画,五官精致,鲜红樱桃小口的嘴角缓缓上扬着,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祝修远心中荡漾,两指捏住寇婉婉那雪腻而小巧的下巴,缓缓将之抬起。
寇婉婉欢呼雀跃,配合着他的动作,逐渐将一颗臻首靠近。
看着她那鲜艳的樱桃小口,祝修远有种咬一口的冲动,且不可抑制。
寇婉婉也做好了准备,缓缓将两眼闭上,慢慢凑近。
……
半刻钟后。
“公子好温柔哟,好有力哟,将奴家搅得神魂颠倒,奴家还没有尝过这种感觉呢……”
祝修远咂了咂嘴,只觉口齿留香。
那种温润的感觉始终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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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洗脚
【这章屏蔽了五六次,修改了五六次,从3000字砍到2000字,老实说,我还是不知道哪儿违规了】
“姑娘,天色已经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了……”祝修远起身告辞。
“公子,再多待会儿……”
寇婉婉立即抱紧了他的胳膊。
“待奴家睡着之后,公子再离开好不好?”
祝修远实在无法分辨,这寇婉婉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表演的。
她那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实在教人难以拒绝。
“好,不过姑娘睡觉就睡觉,切莫乱动。”最终,祝修远没能硬下心肠来。
“保证不会乱动,公子……奴家先替公子洗脚吧,等公子洗了热水脚之后,才能睡得安稳舒适。”
寇婉婉说着,便吩咐小环端来一盆热水。
然后蹲下身,用一双纤纤玉指给他洗脚……
“寇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看着蹲在那洗得起劲的寇婉婉,他一阵蛋疼,她该不会是“角色扮演游戏”的瘾又发作了吧。
这次扮的是个丫鬟?
“伺候公子,是奴家应当的,公子,奴家按摩得可好?”洗完了脚后,寇婉婉又在那按摩。
“好,很好!”
祝修远不时咧嘴,老实说,这寇婉婉还真会搞按摩,捏脚捏得他很爽。
“好了,洗完了!”
寇婉婉用一张干净毛巾,擦去水珠,至此大功告成。
祝修远站起来,果真感觉神清气爽,寇婉婉捏脚捏得十分得劲儿。
“公子,现在轮到公子给奴家洗脚了,公子快来。”
寇婉婉兴奋的坐下,将一双足儿伸出,轻轻的踢着,旁边则是一盆新的洗脚水。
“好,祝修远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去,一把捉住一只足儿,并吩咐道:“别乱动!”
寇婉婉果然不乱动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祝修远轻轻的拿着她的足腕的动作,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羞涩。
古代的女子的脚,有着特殊的意义,不是随便能碰的。
即便时常疯言疯语的寇婉婉,此刻被祝修远拿住了足儿,竟也开始羞涩起来。
祝修远浑然未觉,也不觉得给她洗脚有什么不妥,就当是照顾孕妇了。
他下寇婉婉的绣花鞋,再下古代版的“袜子”,其实是一条很长的布。
待将寇婉婉的足儿托在手中时,他已经呆了,蹲在那呆呆的看着,忘掉了下一步的动作。
寇婉婉的小脚,不缠而小,托在他手心,竟只有手掌展开那么长。
白白嫩嫩,形状娇小精致,五个指甲盖上还涂上了红色的蔻丹,就像五颗宝石镶嵌在上面似的。
“公子……”
寇婉婉见祝修远用手托着她的足,在那细细的端详,那精致的脚趾不由往后缩了缩,就好像害羞少女低头般。
祝修远老脸一红,缓缓将之放入洗脚盆。
待将两足都放入洗脚盆后,祝修远拿着一张毛巾就开始洗了起来。
“哈哈,公子……”
……
寇婉婉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不时大惊大叫,笑得都快岔气了。
或许因为摆动幅度太大的缘故,导致发髻有些散乱。
几缕调皮的发丝冒了出来,散在额头上,看起来有种娇懒的凌乱美。
而祝修远的额头则冒出一根黑线。
他没有故意去挠她痒痒啊,也就是因为洗脚的缘故,偶有触碰,可是……她也太了吧!
……好不容易,洗完了脚。
寇婉婉已瘫在椅子上,一幅笑岔气的模样。
祝修远用干毛巾将之擦干,再将之托在掌心,蹲在那里不动。
寇婉婉脸蛋一片绯红。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好看的脚,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将之托在掌心,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她紧绷了足弓,五个精致的玉趾时展时舒,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
祝修远也抱有“惩罚寇婉婉肆意疯言疯语”的意思在里面。
忽然,祝修远突发奇想,一手握住了她的足腕,一手的指甲竖起,在她的足心轻轻刮了一下。
“公子!”
寇婉婉突遭“强烈袭击”。
整个人都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祝修远差点就没有抓稳。
“公子好狠的心,哈哈,公子……公子……”
寇婉婉瘫在椅子上抖个不停,也笑个不停。
她的发丝更加凌乱了,面色绯红。
“以后不许再疯言疯语了,答不答应?”
祝修远一手握紧了她的足腕,一手抓着她的足尖,食指弯曲,搁在足心下面。
“什么疯言疯语啊?”寇婉婉装傻充愣。
祝修远抿着嘴,那食指轻轻用力,指甲再次刮过寇婉婉的足心。
“啊哈哈哈……哈哈哈……饶命……饶命啊……”
寇婉婉彻底疯狂了,摊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并大笑不止。
“以后不许再疯言疯语了,答不答应?”祝修远又说了一遍。
“答应,奴家通通都答应,公子说什么奴家都答应,奴家……怕了!”
寇婉婉瘫在椅子上,发丝凌乱,轿慵疏懒,别具一种美感。
“这还差不多!”
祝修远心满意足,亲手给她套上绣花鞋。
寇婉婉摊子椅子上,看着祝修远温柔的为她穿鞋的动作,不由痴了。
祝修远抄起寇婉婉,将之放上卧榻。
“等奴家睡着后,公子便可离去。”
寇婉婉拍了拍床铺外侧的位置。
祝修远咬了咬牙,合衣躺上去。
又命吃吃偷笑不已的小环吹灭了蜡烛……
祝修远来时,天色已经擦黑,现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了。
蜡烛一吹灭,整个房间就笼罩在黑暗中。
“姑娘,快些睡吧!”祝修远轻声道。
寇婉婉嗯了一声,果然没有乱动,缓缓闭合两眼,听着祝修远的呼吸声开始入睡。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不知过了过久,半醒半睡之际,寇婉婉察觉祝修远起来了。
但她没有动,在那装睡。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中的嘻嘻索索停止,卧榻外侧已然空虚。
不过寇婉婉还是没有醒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与人登高的物体被摆在了卧榻外侧。
那是一只超大号的“抱枕”,是定做的。
寇婉婉没有睁眼,半睡半醒,梦游般一个转身,扑住那抱枕,将整个头脸都埋入抱枕中。
只听她迷糊道:“公子,天色已晚,睡吧!”
随后,整个房间中就没有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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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发难
【算上今天的话,还需三天就能完成修改前文的工作,到时候就可以多更一些】
第二天。
祝修远携了董氏姐妹,再次来到钞库街乌衣巷入口处的醉仙居。
不,现在不能再叫它“醉仙居”了,因为那块黑漆鎏金的匾额,已经被取了下来。
因为祝修远和董漱玉商量决定,将对这座超大型酒楼进行改装!
一般性的改装,比如门面,装饰,厢房布局等等,全由董漱玉一手包办。
而特殊改装,比如安装人工温泉等,则由祝修远亲自操作。
他们决定在第三个庭院,也是最里面那个庭院中,安装人工温泉,将之打造成整个京城最特殊的“温泉房”。
他们今日来此,就是实地考察,规划改装事宜……
巳时!
上午十点钟左右。
祝修远辞别董氏姐妹,只带了言大山,两人两骑赶往皇城。
今天,也是皇宫里那座人工温泉完工的日子,祝修远要亲自示范,如何使用,如何用它来玩儿。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去,这都上午十点了?
因为陈皇醒得比较晚,一般这个点才起床……
……
等祝修远从宫里出来,时间已来到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了。
他一出宫门便赶来乌衣巷,接着上午的思路,规划如何改造这座巨大的酒楼。
“修远回来了,宫里的温泉……陛下和贵妃娘娘都还满意吗?”董漱玉已然忙完,与董淑贞她们一起凑了过来。
“诶,要是能进宫,亲眼瞧一瞧那人工温泉就好了!”董淑贞在那眨眼。
那是一种暗示。
祝修远嘴角一扯,选择性无视了董淑贞的暗示。
想混进宫里玩?
不可能,祝修远不可能带她混进宫里玩的。
一来是怕出问题,二来么……祝修远得要防着陈皇。
那个老涩鬼,永远都不嫌宫里的美人儿多!
若董淑贞混进宫里,虽不一定会出问题,但祝修远很小心,他要将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很好,陛下和贵妃娘娘都挺满意的,于是我就趁机上奏……陛下已经同意,我们府中和这酒楼也改装人工温泉的事。”祝修远笑道。
再次略过眨眼不停的董淑贞。
“那就好!”
董漱玉点头,这下她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祝修远都待在这酒楼中,继续规划着。
期间,董淑贞又暗示了好几次,她想混进宫去玩。
不过都被祝修远婉言拒绝了。
最后董淑贞使出撒娇大发也没用,在这件事上面,祝修远铁石心肠,毫不松口!
最后莫得办法,董淑贞只得放弃了,因而整个人都是闷闷不乐的。
……
傍晚。
祝修远一行人离开乌衣巷。
返回江城伯府的途中,他们听到了两条传言。
它们已然轰动了整个京城!
第一条,是说梁国派来了使者,递交了国书,希望“引进”陈国的武举……
第二条,也与武举有关,更关系着神雷。
这次的主角是燕国。
据传言,燕国希望以他们的舒州、蕲州为质,换取“燕陈两国永结同好”,再加上神雷秘方,顺带一个武举之策!
第二条传言,过于劲爆,真正的轰动了整个京城!
陈国老百姓皆知,燕国亡陈之心不死!
前段时日,燕国十万大军大举犯边,全面进攻鄂州、江州、宣州一线……从这就能看出,燕国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
只要陈国稍稍疲弱,他们就会像饿狼般扑上来。
如此燕国,竟然提出两国永结同好?
还以舒州、蕲州为质,换取陈国的神雷秘方及武举之策?
可能吗!
换,还是不换,是个问题。
为此,整个京城中的百姓都是议论纷纷,热议不断,甚至争得面红耳赤。
彻底将祝修远主导的武举之事给挤下了“热搜”。
百姓们如此热烈的讨论,在回府的路上,就算祝修远他们再聋再哑,也已经听说了。
对于这种全城热议之事,根本不会有一个“漏网之鱼”。
回府的路上,听说了这两条传言后,祝修远就在思考这两件事。……
半个时辰后。
江城伯府,主宅的书房中。
祝修远也董诚相对而坐。
“贤婿,这两条传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你无关。但仔细深究下去,不难发现,梁国乃是为了武举而来,燕国则是为了神雷秘方与武举而来。无论是武举,还是神雷,都与贤婿你紧密相关。你随时都有搅入漩涡的风险,需得提前做好准备。”董诚皱眉道。
“嗯,小婿受教。”祝修远拱了拱手。
董诚半生混迹官场,可谓老谋深算,他也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祝修远需要听听他的分析与建议。
他们聚集在这书房里,就是为了讨论此事。
正所谓谋定而后动!
“岳父大人,梁国递交国书,乃是为了获得武举的具体章程。小婿以为……陛下最终不会拒绝,不知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不错,老夫也认为陛下不会拒绝。因为梁国始终是强国!陛下虽然想倚仗神雷军,拔高陈国整体的战力,但时机未到,神雷军刚处于初期组建阶段……陛下虽心有不甘,但定会忍气吞声,最终同意梁国所请!”董诚点头。
“那不知燕国……小婿以为,燕人残暴、狡诈、背信,燕人不可信!”
“哈哈,这也正是老夫所想。那燕人提出以舒州、蕲州为质,交换神雷秘方,还有武举之策,更有什么‘燕陈两国永结同好’。呵呵,若燕国得了神雷秘方,恐怕转手便会使用神雷来攻打我陈国,不可信,不可信!”董诚连连摆手。
“如此小婿便放心了。”祝修远笑道。
“嗯,不能放松警惕!我们私下分析是一回事,拿到朝堂上去商议又是另外一回事!老夫料想,陛下应该很快就会召见群臣,商议此事。而在那朝堂之上,肯定有人会同意燕国所请!”
“贤婿啊,你需特别注意,不管此事最终如何,从远处看,皆是因神雷及武举而起。你极有可能身陷漩涡,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惹祸上身!你需好生思虑思虑才是!”董诚语重心长。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了!”
两翁婿在书房中又聊了一会儿。
忽然府中仆人前来通报:“老爷,宫里来了太监,说是请老爷即刻入宫议事!”
来了!
还这么快!
祝修远与董诚交换了下眼神。
“贤婿啊,记住老夫的话,去吧。”董诚挥了挥手。
祝修远点了点头,当即便回房换了朝服,带了言大山及数个金吾卫,连夜赶往皇城。
……
两刻钟后。
紫禁城。
谨身殿。
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文官居左,武官居右,泾渭分明,互不相犯。
文官那边,国相李忠站在首位,接着是杨廷玉……
武官那边,第一位的自然是钟山王,然后是震泽王等。
文武百官已悉数到齐,但陈皇还未到,御阶上的龙椅还是空的。
众臣看着空荡荡的龙椅,都暗呼一口气。
这才对嘛!
像上次朝会,陈皇竟先在殿中等他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那次朝会中好多人遭了大殃!
心中稍稍放松的众臣,没了畏惧,就开始议论纷纷,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嗡嗡嗡嗡乱响。
祝修远站在武官序列中靠前的位置。
前后皆是武将,但因武举之事,他们都不怎么待见祝修远。
祝修远认识的人也不在附近。
震泽王在前面,够不上说话。而杨廷玉杨老则在文官那边,更够不上了。
因此祝修远是孤立的。
没有人找他说话。
祝修远也不稀罕,干脆闭目养神,只是那嗡嗡嗡嗡的声音吵得他有些烦躁。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响亮的嗓音响起,殿中群臣的讨论声立即停止,瞬间落针可闻,众臣也摆正了站姿。
祝修远猛地睁开两眼,暗呼了口气,这朝会终于开始了。
太监话音一落,只见陈皇与尤贵妃携手联袂而来。
他们走上御阶,分别在龙椅和凤椅上坐下。
447.请诛
众臣行君臣大礼。
陈皇摆手道:“免礼!”
“今日召集众位爱卿,是有两件事。”
陈皇直接开门见山,他可不想在这朝堂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众臣心中自然知晓,陈皇所说的两件事究竟是什么。
整个京城中都传疯了!
但没有人跳出来打断陈皇的话,皆躬身立在原处,保持安静。
“第一件事。”陈皇拿起龙案上的一本文书,瞄了眼封面,又随手丢在龙案上。
“朕今日收到一份国书,乃是梁国皇帝亲笔书写。”
“梁帝在国书中说,待来年元宵佳节前后,我陈国举办武举之时,他梁国将派遣使者前来观摩,希望习得武举的整套章程!”
“诸位爱卿啊,你们以为如何?朕是答应梁国呢,还是拒绝了好?”陈皇俯视着殿下群臣,朗声问道。
众臣还未做何反应,那陈皇忽然发怒,竟是拍案而起:“好一个梁国!每年收我陈国多少贡品,钱粮、军械、丝绸、布匹等等,单单装船起运,就要装满数百艘大船!”
“可是在我陈国危难之际,那梁国却无能为力。远的不说,只说前段时日,邵州王起兵造反,燕国十万大军犯边……我陈国岌岌可危,可是梁国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成!如此梁国,竟还有如此多的要求,竟想习得我陈国的整套武举章程……”
陈皇暴怒,又是大骂,又是拍桌的。
众臣全都低下了脑袋,缩起了脖子。
原本还有想出列发言的,此刻也被陈皇吓了回去。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众臣耳中只听见尤贵妃的声音。
“罢了罢了,朕也是一时气愤。诸位爱卿啊,梁国之请,我陈国该不该同意?众卿说说看吧。”
众臣稍稍抬头,往御阶上看去,只见那陈皇已经坐回了龙椅,正喝茶压惊。
不过,陈皇方才一番发泄,把大部分的大臣都给吓着了,因此竟无一人出列谏言。
整个大殿中诡异的安静。
“怎么没人说话,你们平日里不都嚷嚷着要见朕么?现在见了朕,怎么又没有话了?”陈皇语气冷硬。
众臣面面相觑,心里疯狂吐槽。
你作为陛下,都大骂梁国了,谁还敢站出来说梁国的好?进而同意梁国所请?
但众臣心里也很明白,就眼下来看,梁国的国力还是强盛了很长一大截,陈国根本不能与之相抗衡……
矛盾啊!
陈皇方才那番发泄,直接让文武群臣都无话可说了。
“说话呀,怎么全都哑巴了?你们私底下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一上这大殿,就全都不会说了?”
陈皇内心烦躁,他最讨厌上朝,更讨厌上朝时浪费时间。
这宝贵的时间,用来与他的爱妃“温泉嘻戏”的话,他不香么?
“陛下!”
终于,有人出列了。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吏部的一个侍郎。
“陛下,既然这武举乃是江城伯谏言之策,也由江城伯一手筹备……不妨请江城伯说上两句吧,这武举,毕竟是由伯爷弄出来的……”
众臣一听,顿时亮眼。
不错啊,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不仅众臣亮眼,就连御阶龙椅上的陈皇也点了点头。
他大手一挥,叫道:“祝爱卿何在。”
祝修远拱手出列,来到大殿正中间,与那吏部侍郎并肩而立,并大声拜道:“臣在!”
“说说你的看法吧,勿需顾及,畅所欲言!”
陈皇一见祝修远,脸色就已稍缓,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因为祝修远是“自己人”!
陈皇这人,虽然昏聩残暴,但对自己人真是好得没话说。
“臣遵旨!”
祝修远暼了眼那吏部侍郎,面色古井无波,只拱手道:“陛下,以臣下之见,应当同意梁国所请,让梁国使者就近观摩武举举办过程!”
“大胆卖国贼!”
祝修远话音刚落,顿时就有一个文官激动冒出,痛斥道:“江城伯,你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分忧!那梁国,乃是虎狼之国,而武举之策又是强军之策!江城伯同意梁国偷习武举章程,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叛国!是卖国贼!”
那文官痛斥祝修远后,又面朝龙椅上的陈皇,激动道:“陛下,臣请诛江城伯,似此等卖国之贼,当立即斩首,以儆效尤!”
“臣附议!”
“臣附议!”“臣附议!”
……
顿时,超过一大半的文官,以及一小半的武官,全都冒了出来。
纷纷附议诛杀祝修远的建议。
声势浩大!
祝修远眉头挑了挑。
他虽然早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但是……他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都跳出来附议了。
这位冒出来痛斥他的人,他还有点印象,貌似他家的什么亲戚被牵扯进那三大案中了,弄得家破人亡。
这人跳出来痛斥他,倒也十分正常,毕竟这种仇恨难以化解。
祝修远只是没有想到,跳出来附议的众多大臣中,有许多原来是属于中间派的!
却没想到,他们终究还是站了队,还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稍稍让人寒心。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身居高位,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祝修远!
没有祝修远,他们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爬到现在的位置。
这些人不懂感恩!
人心不古啊!
不过,祝修远也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也有人跳出来帮他说话。
第一个冒头之人,令祝修远稍稍意外,他竟是刑狱司的少司寇!
然后是震泽王、杨廷玉,最后钟山王也出来帮祝修远说话。
整个朝堂中,还巍然不动的,就只有国相李忠,以及少部分坚定的中间派。
他们还站在原位,一言不发。
虽然随着祝修远一发话,整个朝堂瞬间“沸腾”了。
群臣激动。
不过龙椅上的陈皇,还有凤椅上的尤贵妃,这两尊大佬却却是巍然不动。
陈皇甚至看都没看一眼痛斥祝修远的那些大臣。
他脸色已经缓和,语气也没了冷硬,问道:“祝爱卿,你方才说,应当同意梁国所请,有何缘由?”
“禀陛下!”
祝修远上前一步。
他虽面对千夫所指,但只是稍稍寒心外,其实内心并无其他波澜。
他心里很清楚,眼下的陈皇和尤贵妃,极为倚重于他,根本不可能因为群臣千夫所指,陈皇就会惩罚于他。
那是不可能的!
祝修远的贡献,不说别的,单单只说那一千万两银子的入账,陈皇就不可能动他!
陈皇早已将他视为心腹!
“臣之所以建议同意梁国所请,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祝修远缓缓道来。
“其一,放眼整个天下,我大陈、燕国、梁国,还有北方的北元,高原上的吐蕃等,这众多的国家之中,就只有梁国国力最强。甚至就连北元与大蕃联手南北夹击,都奈何不了梁国!”
“强梁在侧,我大陈又何须与之硬刚呢!”
“其二,其实这武举之策,也并非什么机密!我陈国举办武举,也不是秘密举办的,总会有人看了去。武举的章程也不复杂,只需稍稍留心便能总结而出。也就是说,这武举章程,迟早有天会被梁国尽知!”
“既然梁国送来国书,想要派使者就近观摩,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祝修远朗声说出了他的两点原因。
“嗯……”陈皇捻须想了想,笑道:“祝爱卿所言在理。这梁国虽可恶,但也不好招惹,既然这武举的章程,迟早有天会传播到梁国,我们不妨就做做这个顺水人情!”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陈皇俯视着殿下众臣。
众臣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拱手道:“臣附议!”
然后各自退回各自的位子。
那个痛斥祝修远为卖国贼的侍郎,也退了回去,面有不甘。
他心里虽恨得牙痒痒,但是没有办法。
他方才的痛斥,虽然引来了大多数文武的附议,但陛下看都没看他一眼,也绝口不提处置祝修远的话……
他虽欲除之而后快,但却也知道,目前时机未到。
所以只得灰溜溜的退回去。
448.朝堂
“哪位爱卿愿意担负起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
陈皇将群臣逐一扫视过去。
不过他扫视了一遍,从头看到尾,竟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
他们纷纷低着头,杵在那就像根木桩似的,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整个大殿中又安静了!
梁国使者!
在众臣心中,几乎等同于“洪荒猛兽”!
极难伺候!
每年陈国给两国上贡之时,梁国都会派遣使者,赶来陈国“催收”。
既有使者前来,陈国便需指定接待官员。
按理说,这事儿应该归礼部管辖,但实际发展到今日,梁国使者的接待问题,每次都需陈皇亲自任命。
并不一定就是礼部的官员。
一年一度的梁国使者接待问题,在这朝堂之上,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几乎无人愿意!
更是无人主动。
陈皇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一说到接待梁国使者的人选,众臣就会沉默。
他吸气闭眼,似乎在定神。
待两眼再度睁开时,陈皇眼中已然酝酿出一团火气。
他此刻的视线,带着灼人的温度,扫视着下面的群臣。
不过,陈皇并不是要发火动怒,而是要开始点名了,直接指定人选。
接待梁国使者的任务虽然艰巨,但总得有人去做不是,总不可能让陈皇亲自去接待吧。
“陛下!”
然而,正当陈皇将要开口之际,一个文官忽然站了出来。
众臣看去,却原来是礼部尚书,名为黄嵩。
“好,黄爱卿身为礼部尚书,主动揽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朕心甚慰!”陈皇抚掌大笑。
“额……陛下,老臣……老臣并非是要揽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黄嵩躬着腰,脑袋埋得很低。
“嗯……”
陈皇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两道眉毛一杨,目光灼灼。
老家伙,既然不是为了揽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你跳出来做甚。
消遣陈皇吗?
陈皇怫然不悦。
“那黄爱卿有什么话要说?”陈皇冷幽幽的问。
“陛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本为礼部职责,老臣身为礼部尚书,自然责无旁贷。老臣虽不能自荐接待梁国使者,但老臣想举荐一人。”黄嵩老脸不红,在那朗声的说着。
“哦,那就说说看罢!”
陈皇心情不美,不软不硬的瞪了眼黄嵩。
黄嵩还没有说话,但大部分大臣的视线,都落在了祝修远身上。
不错,众臣猜测,礼部尚书举荐的人选,一定就是祝修远。
祝修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心念急转,快速衡量。
“启禀陛下,老臣举荐江城伯祝修远,负责接待梁国使者!”
果不其然,黄嵩举荐之人,正就是祝修远。
“此次,梁国使者乃是为了武举而来,这武举又是江城伯一手操办,按理来说,就该江城伯担此重任。”
“再者,据老臣所闻,前次梁国乾王作为使者来我陈国,曾与江城伯交好。纵观朝堂,能与梁国使者交好之人,只有江城伯!”
“所以老臣举荐江城伯祝修远,担当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
黄嵩话毕,拱手拜了下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紧接着又冒出一堆附议的大臣。
还是刚才那批人!
祝修远见此,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但兀自巍然不动。
“祝爱卿何在?”陈皇叫道。
“臣在!”祝修远出列拜道。
“祝爱卿,黄尚书所言,也有一定道理。祝爱卿啊,你可愿担当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
“回禀陛下,臣……不愿!”祝修远淡定拱手。
话音一落,龙椅上的陈皇还未做任何表示,方才跳出来的众位大臣却先一步激动了。
“江城伯,你一手操办武举之事,没有人比你跟清楚武举的章程了……”
“江城伯就莫要推辞了,梁国使者乃是为了武举而来,纵观满朝文武,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江城伯,你曾与那梁国乾王称兄道弟,以为我等不知吗……”
“那梁国使者,是为了武举而来,而这武举又是江城伯提出,也就是说,梁国使者是江城伯招惹而来的……”
“对呀,既然是你招惹而来,就该由你负责解决,休想我等去接待那梁国使者!”
……
“陛下,臣等请令江城伯担当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江城伯乃我朝最佳人选,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
朝堂中又拜道一大片!
此时,还站在原位不曾动过的大臣,就只有国相李忠、钟山王、震泽王,以及部分少数的中间派大臣。
“住嘴!”
陈皇听得耳朵都大了,猛然一爆喝。
群臣的起哄瞬间停止。
不过他们都还保持着躬身请求的姿势,似乎陈皇不同意他们所请,他们就不起来。
“吵什么吵,吵得朕头都晕了!”陈皇扶了扶额,“祝爱卿啊,你看这……”
瞬间,朝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祝修远身上。
李忠、钟山王、中间派大臣,还有陈皇等,他们倒还挺正常。
可是以礼部尚书黄嵩为首的文武百官,那可真是恶狠狠,一个个都鼓着一双斗牛眼。
他们逼视着祝修远,大有祝修远敢不答应,他们就用“眼光之剑”杀死他的架势。
在这种逼视之下,祝修远势单力孤,他整个身体都明显的一颤抖。
似乎已被群臣的眼光所慑。
众臣见此,心中顿时大乐,一种胜利的愉悦感充满了全身。
“陛下……臣……臣……”
祝修远开始“语无伦次”。
但实际上,他心内却是暗乐不已。
他不由想起了爱演戏的寇婉婉,原来演戏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
众臣见祝修远已经语无伦次,似乎被吓住了,遂更加得意,鼓瞪的斗牛眼更加鼓瞪了,加大了“眼光之剑的输出”。
“陛下,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臣……臣就勉为其难,担起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职尽守,将梁国使者接待好!”祝修远拜道。
众臣心中松了口气。
终于把这个最难的任务甩出去了!
随即他们又洋洋得意。
嘿嘿,这江城伯,也不过如此嘛,被他们齐心协力一吓,结果就像被吓破了胆般!
最终,还是接受了这艰巨的任务。
江城伯,纸老虎耳!
不足为惧!
“那好,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就交给祝爱卿了!”
陈皇与尤贵妃交换了下眼神,最终宣布。
……
此议题已了,众臣遂各归其位。
“接下来,是燕国。”陈皇俯视着众臣,“朕今日也收到了燕国的国书。他们说,愿以舒州、蕲州为质,换取燕陈两国永结同好,并换取神雷秘方与武举之策。众位爱卿,燕国所请,我陈国又当如何应对?”
“陛下,老臣以为,应当同意燕国所请!当今天下,梁国最强,若我陈国能与燕国结合,必将能抗衡梁国!”
“陛下,同意则燕陈两利,拒绝则有可能生灵涂炭,请陛下明鉴!”
一位文官出列拜道。
话音一落,紧接着涌出一大堆文官出列附议。
“陛下,万万不妥!”
武官却持反对意见。
“燕国亡我之心不死,数十年来,几乎每隔几年就要犯我陈国边关。”
“况且燕人狡诈、残暴,实在不足取信,请陛下明鉴!”
449.小丑
此人话音一落,武官序列中也涌出大批武官,齐声附和。
针对燕国之事,满朝文武,分为了两个对立的阵营。
总体来说,文官同意,武官反对。
并且,文武双方争执不休,互相攻击,争得面红耳赤,都想说服对方,同意己方的观点。
甚至还差点大打出手……
“够了!”
陈皇爆喝,并猛然一拍桌。
声势很足。
文武百官的争论立即停止。
皆齐齐看向龙椅上的陈皇。
众臣只见陈皇往左边看去了,于是众臣顺着陈皇的视线看去,所见的是国相李忠。
国相李忠一直未曾发言,不见任何动作,就连方才文武“大战”,也未见其表态。
现在陈皇要征询国相大人的意见了吗?
然而不是。
众臣又见陈皇往右边看去,看中之人,是武官之首的钟山王。
众臣恍然,原来陛下想询问钟山王的意见啊。
钟山王也极少发言,只有在讨论梁国使者之事的时候,他曾出列为祝修远说过几句话,随后就闭口不言了。
可是……
众臣再次判断错误。
陈皇并没有征询钟山王的意见,而是往大殿后方望了去。
众臣心中疑惑之际,只听陈皇叫道:“祝爱卿何在?”
祝修远?
众臣心中顿时发堵。
陈皇不问国相李忠,也不问钟山王,反而跑去问江城伯……
他们心里面恨得牙痒痒。
同时也十分嫉妒。
众臣虽然不满,但也无法,因为这是现实,无法改变。
不管怎么说,江城伯正当得宠,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红的发紫那种。
哎……
众臣心中不满之余,也想起了方才,他们齐心协力,用眼神“吓破江城伯肝胆”之事。
嘿!
这种纸老虎,一戳就破,陛下怎么会看重他呢?
简直不可理喻!
众臣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定要再次上演一番“戳破纸老虎”的戏码。
好教陛下看清楚,你所宠幸之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
“臣在!”
祝修远慢悠悠出列拜道。
方才文武“大战”,他也没有加入。
“祝爱卿啊,对于这燕国之请,你以为如何,我陈国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陈皇问道。
“陛下,依臣之见,我陈国应当……同意燕国所请!”祝修远拜道。
什么?
同意!
祝修远身为武官序列中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国相李忠、钟山王等,眉头都是一跳,不由稍稍侧头,去打量大殿正中间的祝修远。
而那些吃瓜群臣,稍稍一愣后,也猛然反应过来。
祝修远说的竟然是同意燕国所请!
不对呀!
他们还准备好好的反驳他一回呢,然后又像刚才那般,吓破祝修远的胆,让他服软,也好教陛下看清楚,这祝修远的本来面目。
可是祝修远竟然同意了,这还让他们怎么发威呢?
群臣中的礼部尚书,还有礼部侍郎等,他们都是祝修远的“铁杆黑粉”。
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祝修远的机会。
同不同意燕国所请,与这件事比起来,简直就是芝麻粒与大西瓜的区别。
所以,他们立即改弦更张,瞬间站在“拒绝燕国所请”的立场上去了。
“江城伯,真乃卖国贼!燕人残暴、狡诈,亡我大陈之心不死……”
“燕国此举,乃是为了迷惑我们的双眼,进而借机吞并我陈国……”
“江城伯竟然同意燕国所请!莫非江城伯与那燕国里外勾结,谋夺我大陈大好江山不成?”
……
礼部尚书,还有吏部侍郎,两人轮番上阵,说着方才武官们所说的话,对祝修远点指连连,愤慨不已,痛心疾首!
平日里,他们不敢招惹祝修远,但在这朝堂之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怕,可劲儿的造便是!
他们每说一句,祝修远就缩一下脖子,整个身体都矮一截……
看起来是怕了。这个现象刺激了其余大臣。
他们也纷纷加入进来,点指祝修远骂个不停。
大骂祝修远是卖国贼,勾结燕国,是“陈奸”!
礼部尚书和吏部侍郎,见这么多人都加入到讨伐祝修远的队伍中,顿时兴奋坏了。
他们根本顾不得许多,只要能给祝修远按上那些罪名的话,谁还管燕国如何。
现在正是一个扣屎盆子的好机会!
而那些本来就反对同意燕国所请的武官们,已经傻眼了。
方才,这些个文官,还与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来着。
可是怎么一转眼,他们全都改口了?
把他们的话全说了过去,还加上了“卖国贼”、“勾结燕国”、“陈奸”的罪名……
这可比他们高明多了。
他们可没有想到,可以使用这些罪名来恐吓对方!
果然不愧是文官,嘴皮子就是厉害!
随着文官们继续骂下去,祝修远就不停往下缩,身高也越来越矮。
显然是被吓坏了!
众臣见此,激动坏了,于是更加奋力的骂。
反正到最后,通过文官们的一顿激动臭骂,给众人心内强行塞进了一个观念:谁同意燕国所请,谁就是卖国贼、勾结燕国、陈奸!
这种观念的转变,全得益于这帮文臣。
因为他们太慷慨激昂了,甚至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占尽了道理,根本无从反驳!
把那个观念说得铁铸的般,坚不可摧,不可撼动!
不过,他们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兀自大骂不止,越骂越兴奋,越骂越激动。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然有人嗅探到了这种观念的转变。
比如说国相李忠。
比如说钟山王。
比如说陈皇。
比如说尤贵妃。
不过他们全都没有任何表示,心思各异,看破不说破,只静观事态发展。
“陛下!”
忽然,都快遵下去的祝修远,身形猛然拔高,并大吼一声。
他这一声大吼,吓了那些激动的文官一跳。
因此他们的大骂顿止,齐刷刷的瞪着祝修远,不知他为何突然爆发。
“陛下,臣忽然觉得,众位大臣所言有理,有大道理,简直太有道理了!”
这下轮到祝修远激动了。
而那些文官则还有些懵。
什么情况?
这江城伯又……改口了?
“不错,同意燕国所请之人,就是卖国贼,就是勾结燕国,就是陈奸!”
祝修远情绪激动。
“诸位大臣品德高尚,臣深深受教,也顿悟到了!不过臣并未勾结燕国,也不是卖国贼,所以臣现在觉得,应当拒绝燕国所请!”
祝修远说得斩钉截铁。
不待众人反应,祝修远又看向刑狱司的少司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少司寇大人,方才众位品德高尚的文臣的话,少司寇大人都听见了吗?同意燕国所请之人,就是卖国贼,就是勾结燕国,就是陈奸!”
“少司寇大人,不知以上罪责,该当如何判决呢?”
那少司寇先是一愣,因见祝修远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明白了过来。
“如果那些罪名属实,那就是叛国通敌的大罪,当斩草除根!”
少司寇也是一个妙人,晃悠悠的走出来,轻描淡写的瞄了眼那些文臣。
“少司寇办案,我等自然是放心的,少司寇一贯的作风,就是绝不误会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敢问少司寇大人,若大人在办案途中,发现其他与本案不相关的案件,又当如何?”祝修远笑问道。
“四个字,追查到底!”
少司寇狼一般的视线,扫视着那群文官,露出兴奋的神色。
众臣肝胆皆颤,面面相觑,尽皆骇然。
他们倒不怕勾结燕国这种罪名,随便你怎么查。
可是……若发现其他不相关的案件,那可就难说了!
他们根本不能保证他们经得起查!
这才是要命的。
众所周知,前段时间,发生在京城的三大案,之所以闹得那么大,其实就是因为翻出了许多陈年旧案之故!
刑狱司的少司寇,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他最喜欢搞这种抽丝剥茧、牵连过大的案件了!
但偏偏少司寇的身份……
众位文官,经祝修远与少司寇的“双簧”一吓,早已如坠冰窟,惧怕不已!
祝修远将他们扫视一眼,眼神中早已没了怯弱,而是满满的鄙夷。
文官们则纷纷低头,或者侧头,慌忙避开祝修远的扫视。
至此,他们方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被祝修远给耍了!
丢脸啊!
一想到方才的慷慨激昂,还有大骂得唾沫横飞的情景,他们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掉进了人家的圈套犹不自知,还在那跳起来骂个不停,简直就是……跳梁小丑!
450.有请
朝议的结果显而易见,燕国所请,众臣“一致认为”该当拒绝!
最后,国相李忠与钟山王,这两尊大佬也站出来,痛斥燕国贼心不死,欺我陈国无人,竟想出这种三岁小孩的把戏,可恶之极!
陈皇自然也不傻,他初见燕国国书,的确有一刹那的意动。
如果能永罢干戈,两国交好,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陈皇虽沉湎声色,但他年少之时,也曾英明过,也曾有过雄心壮志。
他还有身为帝王的胆识与眼力!
既然满朝文武都认为应当拒绝燕国所请,陈皇便顺势而为,准了此奏,拒绝了燕国的请求。
朝议已毕,陈皇宣布退朝。
众臣纷纷离殿,三三两两,结伴成群,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着。
他们均瞄了眼祝修远,不软不硬,或名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眼神中有嫉妒,有愤恨,更有厌恶……
祝修远漠然以对,懒得理会他们。
“江城伯请稍等!”
祝修远正待离殿,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太监的叫声。
祝修远驻足。
其余大臣也纷纷停下脚步。
“原来是张公公?”祝修远拱手为礼,“不知张公公叫住下官,是为了什么事?”
“伯爷请稍后出宫,陛下有请。”张公公笑呵呵,前倨后恭。
“有劳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当下便跟着这位张公公往深宫中走去。
其余众臣,还杵在大殿中,他们望着祝修远走去的方向,眼中的嫉妒、愤恨、厌恶等等神色更加浓郁……
陈皇叫祝修远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是为了让他提供“售后服务”。
那人工温泉,稍稍复杂了那么一点,虽然在今天白天的时候,祝修远曾详细讲解过,如何使用它,如何用它来玩乐。
但陈皇和尤贵妃,都是初次接触这种“高科技产物”,有些玩不转。
于是就叫祝修远……
待祝修远搞定一切离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他误了出宫的时辰,午门已然紧闭。
祝修远自然不可能留宿宫中,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于是驻守午门的金吾卫们,便用吊篮将之吊上城墙,再用同样的方式将之放到城外。
一升一降,足够惊险刺激。
出皇城的承天门也是如此操作。
今晚祝修远体验到了双份的惊险与刺激!
在承天门外,与言大山会和后,两人两骑,开始赶回江城伯府。
京城的夜晚不执行宵禁,可以畅通无阻,他们骑马回去,只需注意不要撞了行人便可。
速度还是蛮快的。
不一时回府,只见府中灯火通明,从府门开始,到主宅之间的廊道上面,挂满了灯笼,将路面照的透亮。
祝修远见此,便知岳父大人他们还没有休息,应该还在等他回去。
毕竟这事儿有些复杂,祝修远身处漩涡,极易引火烧身,他们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的。
他快速回到主宅,果见主宅的花厅中,岳父大人、董淑贞、董漱玉三人全部等候在此。
“贤婿回来了,怎么样,没有什么事吧?”
岳父大人起身迎了过来,董氏姐妹也一起跟了过来。
“岳父大人。”祝修远拱了拱手,笑道:“娘子,漱玉,劳你们牵挂,此次宫中朝议,我并没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董诚他们齐齐舒了口气。
待四人重新入座,并吩咐上菜后,董诚又问及梁国所请及燕国所请之事,最终朝议的结果。
祝修远入宫前并未吃晚饭,他还真饿了。
待饭菜上齐,他就边吃边说,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今日朝议,颇有几个惊险之处,董诚他们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僵硬起来,仿佛身临其境。
“好危险!”董漱玉满脸担忧。
“好可怕!”董淑贞眼睛都吓圆了。
“娘子,漱玉,你们不用担忧。我在朝堂上面,虽然面对千夫所指,处境看似极为危险。但实际上,我一点事儿都不会有,你们就放心好了!”祝修远笑道。
“嗯,贤婿所言在理,一切都有陛下和贵妃娘娘在,若他们在一天,贤婿便会安稳一天。”董诚也笑道。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见爹爹和祝修远都这么说,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
自朝议结束后,这天晚上,朝议的结果便已传遍整个京城。
同意梁国所请,允许派遣使者,就近观摩武举举办的过程,将武举章程悉数告知给梁国。
并拒绝燕国所请!
据说满朝文武,一致认为燕国可恶,竟使出这种三岁小孩的花招,当真欺我陈国无人么!
那些文官,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之事,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们是如此的忠烈大义,如此的铮铮铁骨,痛斥燕国,杨我陈国之威——
一致获得了整个京城百姓的好评!
祝修远听说此事后,不禁哑然失笑。
那些文官,但凡有点羞耻心的,恐怕都得脸红!
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热议不休,将武举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彻底掉落“热搜”。
不过祝修远可没忘。
他现在是两头跑。
一般上午的时间,督促武举筹备之事。
下午的时间,就到乌衣巷入口的酒楼规划改装人工温泉之事。
偶尔也入趟宫,陪着陈皇和尤贵妃赏舞饮酒。有时也出城十里,到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转一转。
倒也挺忙。
如此过得数日,京中无恙,一片祥和。
朝中无大事,自那次朝议后,陈皇与尤贵妃又沉浸在玩乐中。
特别是那人工温泉,在这寒冷的的冬日里,在里面却温暖如春,即便什么都不穿也不觉得冷……
陈皇与尤贵妃真是玩嗨了。
另外,那些嫉妒、愤恨、厌恶祝修远的群臣,在路上见了祝修远后,都绕道而走。
不愿与祝修远正面相撞。
在朝堂上,他们敢挑祝修远的刺,敢“请诛江城伯”。
但是在私底下,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就连招呼都不敢打一个。
因为在朝堂上,可以“法不责众”。但私底下狭路相逢,他们就不敢招惹祝修远了。
自然,也就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上下无事,祝修远就将全副心思,投入到武举筹备与酒楼改装两件事中。
如此又过得数日。
武举筹备之事已渐入尾声。
城外武举考场的搭建,已步入正轨。武举所需兵器的打造,也没有问题……有周冬全盘盯着,祝修远可以不用再亲自监督。
于是他便从武举筹备之事中抽身,把所有精力都投入酒楼改建之事上来。
进展很快。
……
一日,每日都跟着他一起待在这酒楼中的娘子董淑贞,已有些烦闷,毕竟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没有新鲜感了。
于是董淑贞便带了夏舞和秋雯,主仆三个,出门逛街游玩去了。
祝修远倒是不担心董淑贞,因为董淑贞和夏舞现在都是高手,能伤得了她们的,并不多见。
并且他还派出了言大山,暗中跟着,谨防意外。
如此就更保险了。
“姑爷,小姐有请,说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找姑爷商议。”
祝修远正指导改造人工温泉,忽然董漱玉的贴身丫鬟春雪来请。
“好!”
祝修远虽稍显诧异,不过也立即丢下手头上的事。
祝修远跟着春雪,来到酒楼第二座庭院中,某栋楼的第二楼,在走廊上走了一阵,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这个房间,是董漱玉特意挑选出来的“办公之所”。
因这酒楼以后归她打理,她需经常在此坐镇。
恰好这个地方与茶庄仅一墙之隔,她便将那堵墙凿穿,装上一道门,方便在茶庄与酒楼之间穿梭。
吱呀!
春雪推开房门当先走进去,祝修远举步跟上。
房内,董漱玉正伏案翻阅着一本小册,见两人进来后,忙起身迎了过来。
“不知漱玉叫我来此所为何事?”祝修远问道。
董漱玉脸色微红,对春雪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春雪不动声色,欠身一礼后便退下,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请坐!”
董漱玉招呼祝修远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祝修远也不客气,直接端起喝了一口。
董漱玉忙完,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
“听春雪那丫头说,漱玉找我有要紧之事商议,不知是什么事?”祝修远喝了茶后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董漱玉轻声细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祝修远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动。
不由侧头仔细打量着董漱玉。
她还是那么的秀气!
通身的装扮,淡绿的长裙,无不透着一种古代女子的温柔,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如定格的鲜花般持久馨香。
“有关那寇姑娘……她们也是一群可怜的女子,在这京中,寻求你的照拂,也是情有可原……”
董漱玉叫来祝修远,其实就是为了说寇婉婉的事。
上次也是在这座酒楼,双方商讨转让酒楼的时候,董漱玉就曾作出决定,要提醒一下祝修远。
只不过前段时间,祝修远一直挺忙。再者,这种话题,实在不宜让贞儿得知,所以也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今日,祝修远不是那么忙了,正巧贞儿也出去玩了,正是提醒祝修远的好时机。
祝修远则挑了挑眉,不知董漱玉为何提到了寇婉婉。
他心里有点虚。
因为这董漱玉实在是太聪明了,心思太细腻了……莫非她看出了某些端倪?
“不过……修远,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董漱玉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祝修远的眼睛。
“请说!”
“那寇姑娘……固然是弱女子,也挺可怜,寻求你的照拂也合理。我想说的是,我怕那寇姑娘彻底豁出去,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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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女人决绝起来,也足够伤人脑筋,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董漱玉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且她很聪明,很理智,虽然身体很诚实,但她始终坚持“底线”。
那就是不能嫁给祝修远,因为她克夫!
无论祝修远怎么说,怎么劝,她都不听,坚定的认为她就是克夫,不能把祝修远给克死!
最后,祝修远决定霸道一回,两手箍紧了她,抱着直接亲……
董漱玉脸颊滚烫,眼含水雾。
但是,她还没昏头涨脑,心中还是理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仍坚持那条底线,死不松口!
“没用的,我真的克夫,并已然克死了两个人,我不能再将你克死,不行,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不行,我不能嫁给你……”
祝修远连声叹气。
没办法,都这样了,董漱玉还是不松口,看来她真是铁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不过祝修远还没有放弃,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他就这样跟她耗,跟她磨,相信总有一天,董漱玉会放下心里的包袱。
心里一想通这点,祝修远也就不再纠结,慢慢来吧。
“你放我下来吧,我们这样……被别人看了去不好。”
董漱玉红潮满面,她还被祝修远紧紧的箍着,动弹不得,声音轻轻的,更带着颤音。
祝修远侧头看着她,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何不多索求一点儿?说不定亲密久了,她意乱情迷,迷糊一下子就答应了呢?
嗯,这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祝修远看着她,看着看着,脑袋越看越凑近。
董漱玉眉梢颤动,两眼瞪得溜圆,眼中有些复杂,不过她也没有躲闪,因为她被祝修远箍得紧紧的,根本躲不掉……
房间外。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自方才被董漱玉那句话震得两两摔倒后,她们拍着胸脯,脸色涨红,背靠房门,不停深深吸气。
很久之后,两个丫鬟交换了下眼神,一齐缓缓点头。
然后再次趴上门缝,两人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一起透过门缝往里面偷瞧。
谁知,她们这一看,就看见大小姐和姑爷抱在一起亲嘴的画面!
天啦!
两个丫鬟差点站立不稳,两股软软,这太劲爆了,关键是……大小姐并未反抗!这不是越陷越深了么!
两个丫鬟自小跟随董漱玉,自然十分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性。
自家小姐的确喜欢姑爷,从以前她细心整理新式菜肴的小册就能看出。
但是,她们也知自家小姐的担忧与顾虑,特别是克夫的帽子……
如此一来,不就矛盾了么?
一方面与姑爷越陷越深,这都上嘴了。
另一方面,董漱玉又坚信她克夫,不能嫁人……
两个丫鬟震惊之余,也深深为自家小姐感到担忧。
未来迷茫啊!
不知过了多久,春雪和冬梅还趴在门缝上偷瞧。
她们看见,小姐和姑爷已经分开,小姐侧过了身去,测对着姑爷,而姑爷正说着什么话,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然后她们又看见姑爷转身往房门这边走来,看样子是要出门了。
春雪和冬梅顿时大骇,跳着脚慌忙逃离,跑到旁边一个拐角后面藏了起来,瞪圆了两眼,喘气不止。
吱呀!
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是一串脚步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春夏和冬梅交换了下眼神,齐齐走出,探头往房门前一瞧,只见走廊上空空荡荡,的确没有了姑爷的身影,姑爷已经走远了。
两女再次交换眼神,缓缓往房门处走去,轻轻敲门……
……
天色渐黑。
董漱玉忙完了,祝修远也已收工,外出逛街游玩的董淑贞三主仆也回来了。
众人齐聚酒楼大堂,准备坐马车回府。
“明日便是‘腊八’节了,我们回去好好商议一下,怎么着也得庆贺一番。”
临出酒楼大堂前,董漱玉对众人说。
语气还是如往昔般温和柔顺!
春夏和冬梅两个丫鬟暗中对了一眼,随后默默回头,不动声色,不过她们暗中提高了警惕,着重观察自家小姐和姑爷两个人。
“哦,明天就是腊八节了啊,嘿嘿,是得要好生庆贺一番!”
二小姐董淑贞还是咋咋呼呼的,一听说过节,顿时喜上眉梢。
不仅如此,董淑贞还跳过去挽住了祝修远的手,仰头道:“夫君,上次冬至节一整天,夫君基本上都不在家,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众人一听董淑贞这么问,纷纷转头看着她和祝修远,脸上不由带上了笑。
春雪和冬梅自然也看向了祝修远,不过与其他人相比,她们眼中多了一抹探究的神采。
众人只见祝修远摸了摸二小姐的脑袋,笑道:“放心吧,腊八与冬至不同,这次陛下不会开大朝会,也不会祭天,我一整天都待在家里陪你们!”
“好,太好了!”
董淑贞自然兴奋。
“明日就是腊八节了啊,时间过得可真是快!”祝修远又看着董漱玉,脸上带笑,“我和娘子都不太懂这些,府中腊八节的安排,就有劳漱玉了!”
春雪和冬梅仔细瞅着祝修远的神色,嗯,没有异常。
然后借着他问话之机,她们两个又看向自家小姐。
“嗯,修远放心,我会带着贞儿安排好过节之事,你和爹爹安心过节便是。”
董漱玉点了点头,语气很淡,看似很是清冷。
不过,她一直就是这样,如今语气清冷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春雪和冬梅又对了一眼,隐晦的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呀!
大小姐和姑爷一点异常都没有!
即便她们以探究的眼神仔细观察,愣是没有看出一丝破绽。
若不是她们亲眼所见,在那房间中,自家小姐和姑爷曾抱着亲嘴的画面,她们一定不可能往那方面去想……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出得酒楼大堂,各自登上马车,开始回府。
不一时回府,众人齐聚主宅花厅。
董漱玉带着妹妹董淑贞,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正商量着明日腊八节的筹备事宜。
祝修远则独坐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对了,我想问一问,明天有没有腊八粥喝啊?”祝修远喝完一杯茶,也凑了过去。
“腊八粥?”董漱玉等错愕,“什么是腊八粥?没有听说过呢。”
“呃……没听说过啊,那就算了,呵呵,我就随口一问,你们不必当真。”祝修远诧异,这个世界难道还没有把腊八粥发明出来?
“既然修远想喝粥的话,那也简单,春雪,在食谱中再加一道粥……”
“是小姐!”
……
很快,董漱玉她们商议完毕,春、夏、秋、冬四大丫鬟都被分派了差事,各自忙碌去了。
董漱玉本也想带着妹妹董淑贞一起去忙的,不过岳父大人恰好在此时回府,此时又值饭点,所以她们决定先吃饭。
饭后再去指挥府中下人干活。
饭间,四人照例讨论了一些家长里短。
因朝中无大事,他们讨论的就是明日腊八节气之事,经岳父大人提醒,祝修远才知道,明日陛下虽不举办朝会,但会赐下一些东西。
众臣不用进宫,由宫人直接送上府门。
对陈皇赏赐之事,祝修远看得极淡。
想他隔三差五就进一次宫,哪次出宫手上是空的?
他领受陈皇的赏赐都领得手软了。
不过董诚言谈间,倒是颇为向往。
接着四人又谈到新开办酒楼问题。
如今酒楼有了,新式菜谱也有了,另外什么厨子伙计等都不在话下,董漱玉唯一还有一个难点,叩待解决。
“酒!”董漱玉吐出这个字,“我做过一番了解,一个酒楼中,其实酒的的收益占了接近一半!”
“我们的酒楼,厢房有人工温泉,菜肴有新式菜谱。可以预见的是,纵观陈国,乃至于整个天下,我们的厢房和菜肴都是独一份的,都是拔尖的。”
“唯独这个酒不好弄。若与一般的酒庄合作,一来也太普通了,拉低了厢房和菜肴带来的档次。二来,也容易受制于人……”
董漱玉缓缓道出这道难点。
岳父大人听着,只默默的喝着茶。
他一般不参与家中的商贾之事,没那个精力,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董淑贞呢,她圆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在姐姐和夫君之间瞟来瞟去,她也插不上什么话。
“简单!”祝修远打了个响指,他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我们要酿自己的酒,既独一无二,又不用受制于人!”
董诚捻着胡须静静的听着。
董漱玉精神一震。
而董淑贞则拍手叫道:“好,我们要酿自己的酒!”
她这是没话强行插话。
“修远……有什么计划?”董漱玉隐隐期待,不过她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
“我们在府中划出一块区域,专事酿酒,反正府中地盘够大,不用来做点什么真是可惜了。”“府中有良田万亩,颇有收益,加上陛下赐下的粮食,再花钱买一些,应该足够酿酒之用。再聘请几个酿酒师傅……”
“最重要一点,我知道一种加工美酒的方法,可以给美酒赋予神奇的魔力,相比于如今市面上的美酒,它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宫廷御酒都不能与之相比!”
祝修远得意洋洋,侃侃而谈,蒸馏酒这一招,看来是穿越必备啊!
“宫廷御酒……贤婿所言当真?”董诚激动了。
“真的独一无二吗?”董漱玉追问。
“夫君,人家御酒都没有喝过……”董淑贞在那扮可怜,眨巴眨巴眼。
“岳父大人,漱玉,娘子,我方才所言句句为真。反正这几日无事,酒楼那边也弄得差不多了……后日吧,我便开始准备酿酒事宜,只需过得数日,那种美酒便能面世……”
“好!”
众人都挺激动,期待不已。
饭毕。
董漱玉带着妹妹董淑贞开始督促筹备腊八节之事。
董淑贞,毕竟是江城伯府的女主人,这些事总归是要她去做的。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董淑贞还像个孩子似的,整天只知道玩。
所以教导她持家的重任,就落在了长姐董漱玉的肩上。
而祝修远与董诚这两尊大老爷们儿,则在花厅闲坐聊天,从衙门之事聊到朝堂大事……
……
第二天。
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腊八节了。
相比于冬至来说,腊八算是个“小节”,岳父大人身为润州府府尹,都只放一天假。
祝修远也没什么事,留在了家里,准备陪董淑贞她们一起过节。
他现在手头上的事,从神雷军大营,到神雷坊,到武举筹备,再到规划改造酒楼等私事,都可以暂时搁一搁。
毕竟上次冬至的时候,他几乎整天都在外奔波,少有待在家里,可被董淑贞抱怨念叨了许久。
腊八节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董漱玉她们无非就是把府中妆点一新,整个府中的人,从主人到仆从,全都换上了新衣服,再准备美味可口的食物……
只比平时喜庆热闹些。
京城中的普通百姓也是如此过腊八节。
今日唯一的重磅大戏,就是陛下赏赐群臣的过程。
赏赐之物,其实事先早已准备好,宫人们只需按陛下预先的安排,分别领了赐品,一路高声大叫着,过街穿巷,给对应的大臣送去便可。
百姓们就喜欢聚集在大街上看热闹,比较大臣们受赏的多寡等等。
皇城南侧承天门外。
西长安街。
早已聚集了万千看热闹的百姓。
因皇城的位置,比较靠近京城西南的城墙,百姓及百官府邸,大多都在皇城以西,所以前往各府邸运送赐品的宫人,必然经过西长安街。
百姓要比较满朝文武受赏的多寡,必然来此,方知始末。
“陛下赐国相大人红雪、紫雪各十盒,金盒盛之!”
一队宫人由金吾卫保护着,捧了赐品赶往国相府,沿途不停高声大叫,引发一场轰动。
红雪,是一种药。
它可解酒毒,消宿食,开三焦,利五脏,爽精神,除毒热,破积滞,去胸闷。针对眼昏、头痛、鼻塞、口疮、重舌以及伤寒、狂躁、胃烂、发斑等病,红雪都适宜服用。
紫雪,也是一种药,主要作用是对脚气病的治疗。
并且随着赐药,还一并赐下了金银盒子,装药用的。
盒子的金银之分,也是陈皇对大臣们的亲疏之分。
“国相大人就是国相大人,陛下竟赐了十盒,并且还是金盒的,啧啧!”
“前头的尚书、侍郎等,也才一两盒而已,并且尚书是金盒装的,侍郎还是银盒装的……”
“金陵王、太子等也才六七盒……”
“尚书、侍郎等,自然不能与国相大人相比,国相大人劳苦功高,陛下赏赐十盒也是应该的。”
……
随着宫人高声大叫着穿街而过,街上百姓点点指指,议论纷纷。
“陛下赐钟山王红雪、紫雪各十盒,金盒盛之!”
又有一队宫人,也由金吾卫保护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钟山老王爷执掌京营,宿卫京师,着实辛苦了,功劳与国相大人不相上下,老王爷受赐十盒也是应该的……”
百姓们“点评”道。
“陛下赐江城伯红雪、紫雪各十盒,金盒盛之!”
忽又来了一队人马,呼呼大叫着,往徐府街的方向去了。
“江城伯?我没有听错吧?”
“也是赏了十盒,也是用金盒装的!”有人惊恐。
“江城伯虽有大功,但是……只是一个伯爵,与国相大人和钟山老王爷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可是为什么……”
“江城伯正当得宠,乃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况且江城伯又组建神雷军,更与少司寇大人双剑合璧,扳倒了多少贪官,还我京师一片青天……”
“如此说来,江城伯与国相大人和钟山王平起平坐,也说得通了!”
……
赏赐完红雪与紫雪,接下来就是面脂和口脂了。
这是一种化妆品,以翠管银婴盛之。
很快,对文武百官的赏赐过去了。
赏赐李忠和钟山王的宫人也已经过去了,分别赏赐了十个,算是受赏最多的两位大佬。
令百姓们意外,仔细一想又在预料之中的是,江城伯也得了十个赏赐。
与李忠和钟山王两位大佬持平!
这再次激发一波热议。
……
接下来是赏赐澡豆。
澡豆,乃是沐浴用品。沐浴之法,分七步,一者然火,二者净水,三者澡豆,四者酥膏,五者淳灰,六者杨枝,七者内衣。
澡豆是必不可少的。
今日乃是腊八节,衙门放假一日,陛下赏赐澡豆也有让百官休沐的意思。
不出街上百姓们的预料,江城伯所得的澡豆,与李忠和钟山王他们也是一样的。
红雪、紫雪、口脂、面脂,还有澡豆等,腊八节的所有赏赐中,江城伯以伯爵之位,竟能与国相大人及钟山王齐平……
此事再度掀起一股热议,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金陵王、江阴王、太子等得到的赏赐,也只有五六盒,或者七八盒!
江城伯所得的赏赐,竟是比太子亲王们都高了!
可见陛下对江城伯的宠信,已然达到一个令人高山仰止的程度。
百姓们惊叹之余,陈皇对百官的赏赐却还没有完。
最后的赏赐之物,就是宫廷御馔,是一道道菜品和美酒。
……
半个时辰后。
“陛下赐江城伯甘露羹一碗!”
“陛下赐江城伯消灵炙一碗!”
“陛下赐江城伯鹅鸭炙一盘!”
……
奔赴徐府街江城伯府送菜的宫人们,络绎不绝,往来不断。
这都半个时辰了,竟还没送完,没完没了了!
要知道,其余诸如国相大人、钟山王、震泽王、金陵王等等大人物的赐宴,早在两刻钟之前就送完了。
只有前往江城伯府送菜的宫人们还在忙碌,来来回回,都快连成一线了!
太夸张!
太震撼!
沿街的百姓们,已经彻底陷入呆滞。
就连腿站麻了都不忍离去。
陛下究竟是有多喜欢江城伯啊!
“错了,我等都错了!方才赏赐红雪、紫雪的时候,江城伯所得赏赐,与国相大人和钟山老王爷等同。我们还以为,在陛下心中,江城伯与两位大佬的地位等同呢……”
“然而并不是!陛下赐下这么多宫廷御馔,料想在那江城伯府中,已经快摆放不下了吧!由此可见,江城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远在两位大佬之上啊……”
“兄台,你错了……”
“放屁,大家有目共睹,江城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就是比国相大人和钟山老王爷都高!”这人着急瞪眼。
“兄台,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那句‘江城伯府摆不下这么多宫廷御馔’的话错了!”
“为何错了?”
“兄台你想,现在的江城伯府,以前可是徐王府和皇家园林啊,里面大得吓人。恐怕十个国相府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么大的地盘,又怎么会摆不下这许多宫廷御馔呢?”
“嘶,你说得有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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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偷菜
江城伯府。
在外人来看,如今的江城伯是幸福的,是光荣的,因为他收到的赐宴比国相大人都多,这能不幸福光荣么?
但祝修远本人并不这么想。
自皇城而来的“送菜队伍”一直不停,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来一个……
人家是来送陛下的赐宴的,你总得持礼相待吧。
来一次是礼,二次也是礼,三次还是礼……
但三十次呢?
单单在府门口迎来送往,祝修远就快遭不住了,这宫廷御馔虽好,但他站在府门口根本吃不上啊……
这就让人难受了。
不过还好,有岳父大人陪着他一起,站在府门口迎来送往。
……
府内。
主宅花厅。
整个花厅中都摆满了桌子。
大部分桌面上,都摆上了各类宫廷御馔,还有各类宫廷御酒。
空位已然不多。
菜香与酒香混合,勾人食欲,肚中馋虫可受不了这种诱惑。
董漱玉和董淑贞都没去府门迎来送往,而是在这花厅中整理这些菜肴。
董漱玉倒还没什么,还能忍住馋虫的躁动。
可那董淑贞……
她看着满屋的宫廷御馔,还有数不清的宫廷御酒,她早已垂涎三千尺。
她也曾偷偷伸出“安禄山之爪”,想偷吃,结果每次都被董漱玉发现并制止。
并训斥道:“没规没矩,爹爹和修远都还没回来呢,我们不能先吃!”
“哦,知道了!”董淑贞每次都这么回答。
可是菜香加酒香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她腹中早已咕咕叫个不停,她好饿啊!
于是,她与董漱玉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趁姐姐不注意,蹲在一个桌子下面,伸出一只爪子,慢慢摸向最近的一盘菜。
啪!
终究还是被董漱玉发现了,并打掉了她那只手。
“姐姐,我好饿!”
董淑贞捂着被打的手背,从桌子下钻出,可怜兮兮。
“再饿也得忍着,你是府中主母,可不能亲自带头坏了规矩,要不然被外人知道了,一定会笑话修远的!”董漱玉严肃道。
“哦,人家知道了!”董淑贞看着满桌的佳肴,擦了擦口水。
董漱玉摇了摇头,不去管她,亲自摆放新送进来的宫廷御馔……
正暗自伤“胃”的董淑贞,忽见夏舞在她面前晃荡了一下,并挤了挤眼,随后夏舞便快步离开花厅。
董淑贞一愣,忙跟了上去,来到花厅外面。
“夏舞,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董淑贞跟了出来,刚说一句话,就看见原来秋雯也在这里,她正把一根手指头含在嘴里,不停砸吧小嘴……
竟是在咬自己的手指!
董淑贞眼晕,心说这才是真正的吃货!
“小姐,你想不想先吃一点宫廷美食,先垫垫肚子?”夏舞贼兮兮的笑道。
正咬着手指头的秋雯闻言,也走了过来,鼓着一双大眼,在夏舞和董淑贞之间看来看去。
“想,可是……”
董淑贞迟疑。
“小姐,我们就吃一点点,吃一点点就好了,不然肚子太难受了……”
夏舞说着,摸了摸肚子,脸上显出肚子饿的难受表情,都扭曲了。
“秋雯,你是不是也饿得慌了?”夏舞又问秋雯。
“嗯嗯……”秋雯吃着手指头,只猛点头。
“那好吧……你有什么办法?”董淑贞也是馋坏了,点头同意下来。
“小姐,你忘了我们的身手了?”夏舞凑近低声道。
“哦!”董淑贞猛然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呢,相信以我们两个的身手,从里面偷两盘菜出来应该不难。”
“嗯!”
“那好,我们这就行动!”
于是,董淑贞和夏舞两女冒着身子,无声无息,逐渐靠近花厅的门……
秋雯落在后面,她其实也想跟着去“偷菜”,奈何她笨手笨脚,根本不会功夫,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焦急的等待,对本来就馋嘴的秋雯来说,真是一种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只见那花厅的房门中,猛然窜出两道人影,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秋雯看得分明,那正就是董淑贞和夏舞。
并且她们两人的手上,都端了一个盘子,两个人四只手,一共是四个盘子!
秋雯顿时大喜,含在口中的手指头拿了出来,忙迎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董淑贞和夏舞“做贼心虚”,不敢在花厅门口停留,她们端着四盘菜,直奔向旁边的一道门。
秋雯立即改变方向,也跟了过去……
待秋雯跑近后,董淑贞她们已将四盘菜摆在了一个小茶几上。
“秋雯快进来,把门关上!”
秋雯“哦”了一声,跨步而进,并将房门关上。
这间房是一间小耳房,也是一个“会客室”,用来接见不怎么重要的客人用的。
平时不会有人来。
“快吃吧!在这里待久了怕被姐姐发现!”
董淑贞吩咐,并当先开吃!
她们三个都馋坏了,当下顾不得其他,开始忘我的大吃大嚼……
不一时,四盘菜见底。
三女用手帕抹着嘴,互相交换着眼神。
秋雯在眼神中说:“再来一次?”
夏舞在眼神中说:“附议!”
董淑贞砸吧砸吧嘴:“好,再来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董淑贞和夏舞开门而去,秋雯则倚门望风。
等了一会儿,董淑贞和夏舞再次“满载而归”!
不过这次董淑贞拿了一壶宫廷御酒,因此少了一个菜。
把门一关,三女再次吃喝。
这次,夏舞和秋雯只顾吃菜,而董淑贞吃菜的同时还喝酒。
她直接提着酒壶,迫不及待的就着壶嘴开喝。
宫廷御酒,董淑贞老早就馋这一口了。
记得祝修远有次赴了宫宴回府,曾说要弄点宫廷御酒给她们尝尝。
当时董淑贞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对宫廷御酒的执念更大了。
却没想到,多日以来的执念,却在今日遂了愿!
宫廷御酒,甘冽而馥郁,醇香又醉人,远非一般民间之酒可比。
董淑贞虽也经常偷董诚的酒来喝,也算是有了一点酒量。
可是这宫廷御酒并不简单,她才喝了半壶,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儿就已通红,已有了些醉意。
但她尤不自知,还在那提着酒壶猛灌。吃得正欢的夏舞,偶然抬头,瞥见自家小姐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
“小姐,不能再喝了!”夏舞赶紧拉住董淑贞提着酒壶的手。
“夏舞……呵呵,果然不愧是宫廷御酒,就是好喝,嘿嘿,放开我,我还要喝……”
董淑贞一把推开夏舞。
这时,小圆脸上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的秋雯,也发现了异常。
天啦,小姐喝醉了!
两女大惊失色,忙合力拉住董淑贞。
“你们两个,拉我做甚,莫不是怪本小姐不给你们酒喝?拿去,拿去,你们一人喝一口……”董淑贞提着酒壶,递给夏舞。
“等你们喝了一口后,剩下的都是本小姐的,嘿嘿……”
“小姐,你醉了,不能再喝了!”夏舞和秋雯吓得脸色都变了,死死拉住了董淑贞。
“没醉呀,我没醉……”
“小姐,你醉了,不信你摸摸……”夏舞拿着董淑贞的手,按在她自己的脸上,一片滚烫。
“小姐,这下糟了,这样可就露馅儿了,我们偷东西吃的事也瞒不住了,小姐小姐,现在在怎么办?”夏舞一时慌了手脚。
“啊!”
董淑贞怪叫一声,猛然站起,她摸着自己的脸颊,只觉烫手。
“完了完了,夏舞怎么办,现在我脸这么烫,这么红,姐姐、夫君和爹爹一看就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董淑贞的酒都被吓得醒了大半。
“小姐莫怕……”夏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脑筋一转,已然得了一个主意,“小姐,我们赶紧回房洗把脸,再补个妆……”
“对对对,就这么办!”
于是主仆三人立即奔赴董淑贞的闺房,秋雯忙着打水,夏舞则忙着准备待会儿要用的化妆品。
……
一顿操作猛如虎。
董淑贞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终于舒了口气。
经冷水降温,再敷上一种美白的化妆品,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儿终于不那么红了。
只稍稍有些红晕,但极浅,一般人看不出这是因为醉酒而带来的脸红。
“小姐,我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辰,恐大小姐她们怀疑,我们赶紧去花厅吧。”夏舞建议。
“好!”董淑贞点头。
然而,她刚一站起来,顿觉脑袋有点晕乎,她不察之下,竟直接往一边栽倒。
夏舞眼明手快,立即扶住了,“小姐,小心!”
“我头还是有点晕……”董淑贞扶额,“不过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很快,三人来到花厅。
董漱玉还在忙着摆菜盘子,因为陛下的赐宴还未结束……
她忙碌间,偶然瞥见自家妹妹,正被夏舞和秋雯左右搀扶着,慢慢走来。
董漱玉楞了一下,不过见自家妹妹面色如常,也就没多做深究。
只问道:“贞儿,你们方才去哪儿了?哦,对了,方才修远派人传话,说陛下赐宴过多,我们几个人是吃不完的,这菜不同其他物品,吃不完就只能倒掉,可惜了,所以修远和爹爹商议决定,将这些菜分给府中下人……我这里正忙,此事就由贞儿你去安排吧。”
“嗯,好的姐姐,我知道了!”
董淑贞点了点头,由夏舞和秋雯扶着,慢慢离开花厅。
一走出门,三女都松了口气。
没被发现,这一关总算过了!
接着她们便去完成祝修远交代的任务,将府中所有下人都召集起来……
又过了半刻钟。
陈皇的赐宴终于结束了。
街道上的百姓终于看到了结尾,纷纷揉着腿、扶着肩散开……此事又将登上京城“热搜”,毋庸置疑。
江城伯府大门前的祝修远和董诚,也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祝修远都累坏了。
董诚也累得差不多。
不过他们还没累到走不动路的程度。
一想到那么多的宫廷御馔,他们腹中就是一阵咕咕叫,于是两人立即赶回主宅花厅,准备大快朵颐。
祝修远和董诚回来的时候,董漱玉和董淑贞已将多余的菜肴分发了下去。
府中下人虽多,但人人都能吃个半饱,再加上府中准备的菜肴米饭等,可以吃个大饱。
祝修远此举,可把府中下人们激动坏了,感谢、表忠心等事暂且不提。
偌大一个花厅,最后只保留了一大桌菜肴,还有三壶宫廷御酒。
其余的御酒都被董漱玉收了起来,喜庆之日饮用,或者送礼待客等,都是极好的,可不能浪费了。
大圆桌边,祝修远、董诚、董淑贞、董漱玉四人围坐。
众人都饿坏了,又嘴馋这宫廷御馔,所以没人说话,拿起筷子就开吃。
董诚和董漱玉都没吃过宫廷菜,他们吃得挺欢。
祝修远经常入宫赴宴,经常吃这种菜,到不觉得怎么新鲜,只为填饱肚子而已。
“娘子,吃吧,你不是说想尝尝宫廷菜的滋味么,现在这么多菜,不要客气。”
祝修远大吃几口,待腹中饥饿的烧灼感稍缓后,他忽然发现董淑贞没怎么动筷子,吃得非常斯文,吃得非常的慢。
平日里,董淑贞的胃口其实十分好,若不是为了顾及淑女形象,恐怕得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可是,就连家常菜都能狼吞虎咽的她,面对这么多心心念的宫廷菜,怎么变得如此斯文淑女了?
祝修远总觉得有些怪。
“吃,吃,哈哈,夫君不用管我……来夫君,吃吃这个,这个好吃!”
董淑贞不自然的笑着,顺手给祝修远夹了个菜。
祝修远看着这个菜,然后再抬头看着董淑贞:“娘子,你都没吃过这道菜,怎么就知道它好吃呢?”
“夫君我错了,我没有偷吃,我没有偷吃……”
董淑贞吓坏了,立即丢下筷子,缩在座椅上,脖子都快缩进衣领里了。
祝修远那句话,在她听来,简直就是戳了她的老底。
因为那道菜她正好偷吃过,自然觉得好吃。可是在这餐桌上,她并未吃过那道菜,因为难道菜摆得有点远,她需起身并俯身去夹……
“娘子你怎么了,什么偷吃?”
祝修远诧异,两眼像两只灯泡似的盯着她,目光灼灼。
董淑贞一愣,不由抬眸向众人看去。
夫君和爹爹脸上都是错愕,貌似并没有发现她偷菜吃的事。
姐姐脸上除了错愕之外,还有一丝了然……但董漱玉并未戳穿她。
“没有,哈哈,没有,夫君你听错了!”董淑贞审时度势,哈哈笑着,重新拿起筷子,“爹爹,夫君,姐姐,我们快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话音一落,董淑贞加快夹菜吃菜的速度,恢复了以往,吃得虽急,但也兼顾了女子的仪礼。
整个人都正常了!
祝修远和董诚微感诧异,不过也说不上来,况且又见娘子恢复了食欲,也就不再理会此事,专心吃喝。
只有董漱玉别有深意的瞄了眼自家妹妹,并摇头苦笑不已。
没想到她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董淑贞钻了空子,先一步偷吃了。
“娘子,这只大鸡腿给你,多吃点!”祝修远给董淑贞夹了一只大鸡腿。
“谢谢夫君,夫君你也吃!”董淑贞盯着那大鸡腿,笑得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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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铁娘子
“这道烤乳猪不错,皮脆肉美,滋味独特,娘子你尝尝。”
“娘子,别发呆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要多吃点。来来来,这盘‘糟鹅胗掌’极是美味,娘子不可不尝……”
“还有糟蹄子觔、卤炖炙鸭、烧花猪肉等,这些都是宫廷名菜,非常美味的,机会难得,娘子你一定要尝尝……”
自给董淑贞夹了鸡腿后,祝修远又吃了一阵,待腹中稍有饱腹之感,他也就不那么着急吃喝了。
他习惯性的观察了下娘子,发现她两手抓着那只大鸡腿,细细的啃着,两只大眼却鼓得很大,在满桌菜肴上来回扫视。
似乎……不知道该吃哪道菜!
祝修远心中顿时一阵心疼。
诶,平时嚷嚷着要吃宫廷御馔,嘴馋得紧,甚至还多次缠着他,想跟着他一起混进宫去……
可是现在,一大桌子的宫廷御馔,就摆在那里,只需用筷子一夹就可以吃到。
祝修远很能理解现在的董淑贞,这种“选择困难症”,也真是折磨人!
出于丈夫照顾娘子的责任心,祝修远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于是祝修远停止自己吃喝,专门给董淑贞“推荐”一些他觉得好吃的菜。
转瞬间,董淑贞面前已经垒了整整一大盘子!
堆得冒尖,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夫君,不用夹了,人家自己来……”
董淑贞抗拒着祝修远给她夹菜的动作,弱弱的,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一点也不理直气壮,倒像是犯了错误软语道歉般。
适得其反,祝修远一见她如此,心里更加疼惜。
照拂弱小、保护娘子的责任感也愈发重大,他作为一个男人,责无旁贷呀!
“娘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多吃点,别想着什么减肥乱七八糟的,也不要觉得这是宫廷御馔就如何如何,它其实就是一盘菜……”
祝修远不由分说,给她夹菜的频率加快了。
他甚至又取过另一只干净的盘子,放在董淑贞面前,继续往里面“堆肉山”。
董淑贞欲哭无泪!
之前偷吃菜又偷喝酒,她已有了八分饱,剩下的两分,她得一点一点的慢慢磨,磨到整场晚宴结束。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还是被夫君看出了破绽……
“夫君别夹了,这么多,人家都吃不完了……”
董淑贞欲哭无泪,但小脸儿上还得做出感激的表情。
不然就彻底露馅儿了!
要是让爹爹和夫君知道她偷吃的话,那还不得骂死她啊,那可不行,坚决不能露馅儿。
于是董淑贞将脑袋埋进两盘子“肉山”里,心里流着泪,一筷子一筷子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像个机器人似的。
“这就对了嘛!”
祝修远心满意足,看着加快进食速度的娘子,两眼都咪成了一条缝。
而董淑贞现在心里是真后悔呀,后悔惨了,当初就不该偷吃的,弄得现在这么狼狈……
祝修远心满意足之余,也没有放松警惕,一直紧盯着董淑贞面前那两盘子“肉山”。
只要他发现“肉山”的“海拔”,下降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便重启“照拂弱小”的善举,给两个盘子添菜,直至再次冒尖!
“夫君……妾身……妾身真是太感动了,嘤嘤嘤……”
董淑贞小脸儿稍稍扭曲,干脆丢下筷子,一头扎入祝修远怀抱,想以此躲开祝修远的“疯狂喂食”。
“娘子你做什么,大家都在吃饭呢,快起来继续吃,不然菜都凉了!”
祝修远丢下筷子,两手捏着她两手臂,想将之扶起来,但失败了,董淑贞死赖着不走,祝修远竟然扶之不动。
董淑贞重重压在他怀里,搬不动,像块铁疙瘩似的。
真是一个“铁娘子”。
“贤婿啊,贞儿无状,你可不要太纵容她了,该教训的时候还得教训!”
岳父大人坐在对面,淡定的吃着美味的宫廷御馔,他早就看董淑贞不顺眼了。
奈何在这偌大的江城伯府中,董淑贞才是此间女主人,董诚虽为其父,但也不好像以前那般随意教训。
但是,董诚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是他来的话,一定会严厉训斥的,说不定还得动手……
“快起来,岳父大人该不高兴了,听话!”
祝修远额头也冒出几条黑线,捏紧她两手臂,再次往外一拔……还是拔不动。
董淑贞是铁了心耐着不走了。
“修远,你也别太宠着贞儿了,你给她夹这么多菜,恐怕……贞儿早已吃饱,她吃不完的。”
董漱玉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现在这个情况,她必须得站出来说话了。
她心里知道,董淑贞事先偷吃了酒菜,恐怕已有七八分饱了,再吃下去,说不定得出问题。
“娘子你吃饱了?”
祝修远一愣,低头看着正死死抱住他腰的董淑贞。
“嗯。”
董淑贞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并拉过祝修远的手,按在她小腹的位置。
祝修远一模,那手猛地一颤。
这么饱了啊!
小肚皮溜圆,都快赶上怀有身孕了!
“娘子,你既然都吃饱了为啥不说出来来呢?为夫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夹菜呢!”
祝修远苦笑不已。
“好了,快起来吧,既然你都吃饱了,为夫就不再给你夹菜。”祝修远又说。
董淑贞听了这话,方才慢悠悠的爬起来,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这宫廷御馔的滋味的确不同一般,与祝修远那《搜珍密谱》上的新式菜肴相比,也算是各有千秋,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但毫无意外,它们都很好吃!
祝修远不用照顾娘子后,就只顾自己吃喝。
并且现在反过来了,换董淑贞给他夹菜……
待吃了有五分饱左右,祝修远放下筷子,笑道:“方才饿极,只顾吃菜了,这酒都还没喝呢。这可是宫廷御酒,滋味不同凡响,我们一起喝一杯?”
“好!”
众人纷纷放下筷子。
祝修远亲自提了一个酒壶,先给董诚倒了一杯,又给董漱玉满上,然后是自己的杯子。
当准备给董淑贞倒酒时,他迟疑了。
“夫君,满上满上……”
董淑贞两手捧了酒杯,笑嘻嘻凑过来。
“娘子,你都吃得那么饱了,不能多喝,只能喝半杯!”
祝修远捂住壶嘴,看着董淑贞郑重交涉。
“夫君,人家还可以喝三……不,五杯的!半杯也太少了吧!”
董淑贞傻眼,没想到承认自己吃饱了还有这个后遗症,竟影响到她喝宫廷御酒!
早知道就不承认了。“不能不吃饱,也不能暴饮暴食,就半杯,不然一滴都没有了!”
“那好吧……半杯就半杯!”
董淑贞见夫君一脸坚定之色,不容反驳,也就收起小心思,答应了下来。
委屈巴巴。
“来来来,大家干杯。”祝修远起身举杯,“小婿祝岳父大人步步高升,祝漱玉生意兴隆,祝娘子……永远开心快乐!”
“好!干杯!”
众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们四人中,董诚时常饮酒,一杯饮尽倒也没什么。
祝修远时常入宫赴宴,也经常饮酒,算是有了一点点酒量。
董淑贞以前就总是偷董诚的酒来喝,也有一定的酒量,更何况她才半杯酒。
只有董漱玉,她甚少饮酒,此次若不是为了品尝这宫廷御酒,也为了合家举杯,她才不会喝下一整杯的酒呢。
一杯酒下去,董漱玉的脸蛋儿已经泛起了红晕,脑袋有些晕乎,却是再也不喝了。
于是剩下的两壶酒,祝修远全给了董诚。
他给众人倒酒之后剩下的大半壶,就自己留着喝。
三壶美酒“瓜分”完毕,却没有董漱玉的份。
董淑贞这小酒鬼,喝了半杯自然是不够的。
她的视线首先落在董诚的两壶酒上面,不过与董诚对了一眼后,她立即缩了回来,转而盯上祝修远的大半壶。
只是祝修远防范甚严,董淑贞试了多种办法,皆不凑效。
在她眼皮子底下,大半壶美酒,全都进了祝修远的肚子……
不一时饭毕。
众人散去。
董淑贞是被祝修远亲自扶着回房的。
因为她吃太多了,小肚皮滚圆,稍稍难受。
但董淑贞也不是弱女子,她身怀武艺,其实没那么容易走不动路。
祝修远只是怕她摔着了,肚子吃得这么圆,要是摔一下的话,可就不得了。
接下来一整天,祝修远都陪着董淑贞她们。
将董漱玉也叫来,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众人围聚一起,先是讲故事,然后又打一种纸牌游戏,“斗贪官”,众人玩得不亦乐乎。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天色渐黑,众人吃了晚饭,沐浴洗漱毕,觉得今天白天的游戏还没玩够,于是又接着玩。
直至夜深了,众人方才打着哈欠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了早饭,岳父大人去润州府府衙上值,董漱玉则去乌衣巷的酒楼继续忙活。
酒楼人工温泉改造之事,已经完成,祝修远不必再去了。
但酒楼的常规改造尚未完成,董漱玉还需要去那边坐镇。
至于她的安全问题,祝修远也不担心。
跟着她一起去的金吾卫,就有五六十个,另外还有伯府培养的武士。
这些武士,是为以后组建家将而准备的人,言大山近来招揽的一批……
有这些人保护,足以护得董漱玉无虑。
祝修远也没闲着,而是按照前日的计划,开始筹备酿酒作坊之事。
娘子董淑贞则一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当他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祝修远酿酒的计划,有以下几个步骤:
第一:在府中划出一片区域,改造成酿酒作坊。
第二:准备酿酒要用的粮食、器具等。
第三:招揽酿酒师傅!
第四:派人大量购买别人已经酿好的酒,先摸索出蒸馏酒的步骤……
祝修远逐条逐项的安排。
充分调动府中下人,安排任务,下人们都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巳时。
也就是上午十点钟左右。
祝修远安排酿酒之事,刚刚告一段落,正待休息一会儿,忽有下人来报,说宫里来了一个太监,陛下宣他立即入宫议事!
祝修远诧异,心说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安静了这么些天,终于有人闲不住又要搞事情了吗?
祝修远立即辞别娘子,领了陈皇口谕,带了言大山,坐上宣旨太监的车辇,急急赶往紫禁城。
正巧,此次前来宣旨的太监,还是那位张公公,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于是祝修远旁敲侧击,此次陛下相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不瞒伯爷,此次陛下召见群臣,应该还是为了燕国所请之事。”
张公公笑容满面,手执拂尘,他虽然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但在祝修远面前,说话却细声细气的,极为恭敬。
“燕国所请之事?”祝修远凝眉,“这事儿不是已有决断了么?莫非陛下有了反悔之意?”
“不,陛下并没有反悔。只是我大陈拒绝燕国所请的消息,传到了燕国,那燕国四皇子又生一计,说:既然梁国都派遣使者观摩武举的举办,那我燕国别无所求,也想派出使者进行观摩!”
“陛下此次召集众臣,应当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到底该不该允许燕国派遣使者,来我大陈观摩武举的举办。”
“原来如此!”
祝修远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伯爷,此次朝会,你需格外注意一个人!”忽然,张公公凑近了说,神秘兮兮,看起来好像在搞什么无间道般。
“哦,公公请赐教!”祝修远也来了兴趣。
这宫里的人,远比祝修远这种外臣更容易获得消息,祝修远刻意亲近这张公公,其实也有疏通消息渠道的用意在里面。
“江都王!”
张公公清晰而小声的吐出这三个字,并四下看了看,似乎担心隔墙有耳。
“江都王?”
祝修远则凝眉,头脑中快速转动,“检索”这江都王究竟是何方神圣。
祝修远早就知道,如今的陈国,其实有很多勋官。
王、侯、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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