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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6. 赴京

    【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不在状态,恰好今天就是这么个日子……今天的两章稍稍有些薄……】

    江城伯府。

    主宅,花厅。

    “娘子,为夫的确是说过,最好弄得喜庆些,可是……可是你看看,满府的红绸,满府的红灯笼,还有满府的‘囍’……”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肘撑着茶几,不由扶额,略感头疼。

    “夫君,妾身因见陛下的赏赐中,有许多红绸……夫君,我错了……”

    董淑贞侧身,倚坐于椅子的扶手,因她身材娇小,虽坐于扶手的位置,却与祝修远等高。

    她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略红的脸蛋低着,自知做错了事,都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在那娇滴滴的道歉。

    “姑爷要罚就罚奴婢吧,这全是奴婢的主意,怪不得小姐。”

    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两手互相绞着,一幅甘愿受罚的模样。

    “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紧要之事,何谈惩罚!你们姑爷我,是那么死板不讲道理的人么,其实我很好说话的。”

    祝修远摆了摆手,瞄了眼董淑贞、夏舞和秋雯,笑道:“快别耷拉着脑袋了,来,我们一起笑一个,笑一个,哈哈哈……”

    “哈哈……”

    “嘻嘻……”

    “噗嗤……”

    董淑贞三主仆果然不禁逗,祝修远带头大笑,她们三个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夫君,既然贴了囍字不妥,我们连夜把它揭掉吧?”

    笑完后,董淑贞在那建议。

    她两手仍环着祝修远的脖子,将脑袋靠在祝修远肩膀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既然都贴上去了,那就算了吧,费劲儿揭下来也挺麻烦。今日府中下人,已忙了一天,打扫府邸宅院等,恐怕也累了……不用揭了,就那样吧。岳父大人和漱玉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么多。”

    祝修远摆了摆手,否定了董淑贞的建议。

    ……

    翌日。

    天刚蒙蒙亮。

    祝修远听着府中的鸟鸣声,睡得正香。

    忽然,房门被敲响。

    “夫君,夫君,起来了,爹爹和姐姐他们要到了,夫君,起来了……”

    却原来是董淑贞在外敲门。

    董淑贞是个急性子,因今天要去码头迎接董诚和董漱玉,一个时辰前,她就已经起床了。

    洗漱梳妆毕,在房中闲坐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夫君起床。

    董淑贞心里着急,生怕因夫君睡懒觉,而错过了接船的时辰。

    所以,这才有了方才敲门的哪一出。

    “唔……娘子呀,天色……都还没亮透呢,不急,不急……”

    祝修远翻了个身,接着睡。

    现在已经是冬季,早餐这段时间,已日渐寒冷。反过来说,就是早晨这段时间,是睡眠的最佳时机,容易让人起不来床,想睡懒觉。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收拾接船用的车马,还要赶往城外码头……夫君,时候不早了……”

    董淑贞在门外,兀自敲门不停。

    “好了,好了,别敲了,为夫起来了……”

    ……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已经洗漱打理完毕,也吃完了早点,就连接船用的车驾等都准备妥当了。

    不过祝修远却稳坐花厅,拿了一卷书,品着香茶,悠然自得。

    这可把董淑贞给急坏了,她在这花厅中,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数次欲言又止,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子,没那么快,按漱玉的回信,这个时候,他们可能才杨帆启航,等大船抵达,最快也得三个时辰之后了。”

    祝修远放下书卷,看着着急的娘子,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啊,还要三个时辰啊!”

    董淑贞停下脚步,先是惊讶,然后是失望。

    那表情,大概就跟小时候,板着手指头计算过年天数的时候差不多。“娘子,过来,陪为夫一起看书。”

    祝修远嘴角含笑,将那卷书暂放在茶几上,两手伸出。

    “好的夫君!”

    董淑贞脸上的失望之色立即消失,像只小鸟般直扑而来,一个旋身,就已半靠在祝修远怀里,缩成一团,头枕祝修远的肩膀。

    祝修远重新拿起那卷书,展开看了起来。

    董淑贞也兴致勃勃,两只大眼闪亮,跟着他一起看。

    ……

    如此,时间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

    “娘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发去码头吧。”

    “好,好,终于可以出发了!”

    董淑贞一蹦三尺高,从祝修远手中夺过那卷书,丢在茶几上,再拉着祝修远的手,急切往花厅外跑去。

    “慢点,慢点……”

    祝修远苦笑摇头。

    ……

    接船的人,还有接船的车驾马匹等,早已经准备妥当。

    祝修远和董淑贞直接坐上马车,车夫马鞭一抽,整个迎接队伍就出发了。

    长长的迎接队伍,穿过大半座京城,从凤仪门出,再赶往城外的码头。

    到了码头后,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那远方江面,方才迟迟出现一艘大船。

    待大船靠近,那甲板上站着的,果然就是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及一众董府的下人。

    “爹爹,姐姐!”

    董淑贞在码头上兴奋了,挥手大跳,若不是祝修远拉着她,她说不定早已一跃而起,往大船的甲板上飞去了。

    这种事,董淑贞绝对干得出来。

    祝修远也挥了挥手,却没有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船停靠,董诚他们一一下船。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迎了上去。

    “爹爹!姐姐!”

    “贞儿!”

    董淑贞先扑了过去,父女见面,自然是格外感动。

    祝修远则走到董漱玉身前,笑道:“漱玉,你们终于来了,以后我们就都在京城了!”

    董漱玉脸色一紧,左右瞄了眼,小声说:“爹爹命我来京,我不得不从!”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祝修远呵呵笑着。

    他心里明白,董漱玉就是这么一种性格,对某些东西,她看得格外重。

    从董漱玉的身上,祝修远看见了古代女子的倔强与坚持。

    祝修远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古代女子的优点呢,还是封建思想对古代女子的残害。

    “岳父大人,恭喜岳父大人荣升京县县令!”

    见完了董漱玉,祝修远又对董诚拱手一礼。

    “哈哈,贤婿呀,老夫早就看出来了,贤婿不是一般人。如今老夫借贤婿的光,入了京,做了京官,可见老夫的确没有看错人,哈哈!”

    董诚捻须畅笑。

    董诚升任江宁县县令,虽然是借了女婿的光,但董诚并不觉得羞耻。

    因为董诚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呢,顶着个“克夫”之名,应该是难以嫁出去了。

    所以说,这小女儿的夫君,也就是他唯一的女婿,就好比是他的儿子!

    父亲沾儿子的光,有什么好羞耻的。

    再说了,董诚攒下的这份家业,最后还不是要交到祝修远的手上……

407. 无语

    “岳父大人谬赞,小婿惭愧。岳父大人,漱玉,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如今又临近午时,我们不妨先回府,府中已备下接风洗尘宴,就等二位了!”

    “好!”

    于是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府。

    ……

    半个时辰后,祝修远一行人来到江城伯府大门口。

    “江城伯府!”

    董诚仰头,望着那黑漆金字匾额,呆立了许久,一种喜色在他脸上蔓延,怎么也遮掩不住。

    而董漱玉,则刹那失神。

    因为她看见了那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及上面贴着的“囍”字。

    今日,董漱玉正式入住江城伯府,结果门前的大灯笼上贴了个“囍”字……

    心思细腻的董漱玉,心里不乱想才怪。

    进入府中,只见各处廊道,甚至屋檐门窗等,无不挂满了红绸,贴满了“囍”字……

    竟好像是要成亲的模样!

    董漱玉的脸色,莫名复杂起来……

    祝修远其实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她的异常,这个场景,也的确太奇怪了一些。

    所以,祝修远专门寻了个由头,将董淑贞胡乱妆点府邸一事,给抖出来,董淑贞窘迫之余,也消除了董漱玉心中的杂思。

    ……

    隆重的接风洗尘宴后,董诚不辞辛劳,一刻也不休息,立即便出门拜访上官,也就是润州府的府尹,为走马上任做准备。

    祝修远则留在府中,陪着董氏两姐妹。

    主宅花厅。

    “漱玉,你要的那座佛堂,房屋已经修建完成,现在正在塑造佛像金身,大概还需月余,便可大功告成。”

    祝修远笑呵呵,抓了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聊天。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瓜果糕点,蜜饯果干,还有茶水等。

    “那……那就多谢修远了!”

    董漱玉脸色微红,稍稍不自然。

    那佛堂,只是上次“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如果再来一次,她铁定会拒绝,说什么都不要建。

    可是那个佛堂就差佛像金身了,都建了大半,自然不好再说“不要建”的话。

    “马场都已经建好了,还养了十几匹小马驹……姐姐,要不待会儿贞儿教你骑马吧,那小马驹真的很好玩!”

    董淑贞满脸笑容,如今爹爹和姐姐都在一起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她每时每刻脸上都挂着笑容。

    “不了不了……”

    董漱玉笑着拒绝:“我这身子骨,不适合骑马,还是你们玩吧。”

    “哦,那姐姐你再想想,还需要建些什么?直接吩咐言大山去办就是了,反正府中还有许多空地方。”

    “此事不急,等以后慢慢再说吧。”

    “对了漱玉,茶庄搬迁到京城一事,准备得如何了?我早前几日,在城中闲逛,在那秦淮河畔,看中了一间铺子,地段很好,铺子也挺大,我已着人盘了下来。”

    “我们抽个时间,亲自去看一看,若漱玉你觉得不满意,我们再换。”

    “嗯,也好。”

    董漱玉点头,一说到生意上的事,她脸上就绽放神采。

    “江州的茶庄,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搬迁到京城来。不如……我们等会儿就去秦淮河畔,先看一看地段吧,若没有问题,明日就可以搬迁了。”

    “嗯,也好。”

    祝修远点头同意下来。

    忽然,他又想起“投资一家酒楼”的事,因此接着说:

    “对了漱玉,这京城人丰物埠,我看酒楼的生意都很好,这几天来,我有开办一间酒楼的想法。”

    “哦,开办酒楼?”

    董漱玉稍显惊讶。

    董淑贞则有些呆。

    伺候在侧丫鬟之一的秋雯,顿时两眼放光。

    开酒楼啊,以后岂不是有得吃了?

    秋雯不由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

    “嗯,我已经想好了,要开办一家酒楼。漱玉,还记得那三个月间,我们给师父他老人家烹调的新式菜肴么?”

    祝修远笑得意味深长。

    “修远你的意思是说……新开的酒楼,主打那些新式菜肴?”董漱玉第一时间就猜透了祝修远的心思。

    这是个好主意。

    她两眼也是一亮。

    “不错,我们主打新式菜肴,相信只需稍稍使些手段,新式菜肴必能一炮而红。这可是独一份的新式菜肴啊,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到时候,酒楼的生意必定红火!”

    “嗯,不错的主意!”

    “不过漱玉,我志不在此,而娘子她又太小,所以……我想请你来做酒楼的掌柜,负责酒楼的一应事宜,不知漱玉意下如何?”

    祝修远试探着问。

    “对呀姐姐,贞儿还没有长大,哪里懂得经营什么酒楼,姐姐你就答应夫君吧!”

    董淑贞也开始磨蹭。

    “也好,反正那些新式菜肴,我也熟悉……”

    董漱玉稍稍一想,也就同意下来,其实她心里已经暗中激动不已。

    商贾之事,是她喜欢的。

    也唯有投身此事,投身忙碌之中,她才能忘却所有烦恼……

    敲定了此事,事不宜迟,他们立即就动身,前往秦淮河畔,去看祝修远盘下的铺子,也顺便考察一下,哪个地方适合开办酒楼。

    ……

    祝修远盘下的铺子,地段很好,人流量非常大,面朝秦淮河,侧面则是一条巷子,名为“乌衣巷”。

    这是一个黄金铺面。

    祝修远为了盘下它,着实花费了不少。

    不过陈皇赏赐的钱粮颇多,他手里殷实,盘下这间铺子的钱,只是毛毛雨。

    这铺子,是一间三开门的铺面,很是宽敞,后面还有三间房,可以改造成仓库、会客室,及办公之所。

    董漱玉非常满意。

    那么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董氏茶庄,就搬迁到这里。

    事不宜迟,祝修远当即便找来工匠,按照董漱玉的意思,对这铺面进行改造……

    交代完工匠,祝修远便领着董氏姐们,在秦淮河畔闲逛,一为寻找适合开办酒楼的地段,二来,也算是散步和游玩。

    街边摊贩上的美味小食,他们可着实吃了不少……

    不过转了一大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段,天色也快黑了,于是众人启程回府。

    他们回到伯府,刚一坐下,岳父大人董诚也回来了,满脸喜色。

    祝修远忙问此行如何。

    董诚笑道:“甚好,那府尹大人很是随和,并将准备好的官服、官印等,悉数交给了老夫……不过……”

    董诚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眉头微皱。

    “岳父大人,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总感觉,那府尹大人,似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对老夫好得过头,但也有一种尽快将老夫打发走的意思……”

    董诚喃喃说着,脸色很是迷茫。

    祝修远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

    他干笑一阵,便将他赴京以来,这几日京中发生的大事,一一讲出。

    包括“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

    还有那两条谣言。

    及他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的事。

    祝修远全部讲出,没有丝毫遗漏。

    在江州的时候,董诚就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遇事不决,祝修远就会去请教董诚。

    他此番将这些情况讲明,也有给董诚交底的意思,到时候可以帮他谋划。

    董诚和董漱玉听罢,却呆在那里了。

    祝修远来京,短短数日,竟闹出了这么许多的轰动,这也真是……

    令人无语!

    如此一来,那府尹的诡异态度,也就说得通了。

408.来客

    三天后。

    秦淮河畔,钞库街,乌衣巷。

    “董氏茶庄”今日正式挂牌,开门营业。

    这间宽敞的铺子,已于昨日改造并妆点完毕。

    它有三开门,金字黑漆招牌,匾额上还挂着红绸,很是喜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铺子左右两侧,同时炸响一连串的鞭炮声。

    只听其响声如雷,如密集的鼓点擂动,但鞭炮声比较尖锐,没有鼓声那种低沉感。

    此番响动,仿佛早晨的一道惊雷,将沉睡的秦淮河畔唤醒,也吸引了观众及路人的注意力。

    董氏茶庄,将在今日开门营业,早就在京中盛传。

    因此一大早,就有热心的京中百姓,赶来凑热闹。

    “天啦,这是什么……好响,好大声!”

    “方才,我感觉天旋地转,如在梦中,那是……晴空霹雳吗!”

    围观的百姓们,以及被鞭炮声吸引过来的路人,目瞪口呆一阵后,开始骚动起来。

    对方才那番响动热议不止,指指点点。

    “你们看,不仅声音很响,还有浓浓的青烟……”

    “很响,有火花,还有云雾……这……这该不会是平地惊雷吧?!”

    “在下不才,听江州来的朋友说过,江城伯,在江州拒敌于城外的时候,曾使用了一种兵器,其声如雷,如鼓点般密集,还伴有浓浓云雾……”

    “那种兵器,该不会就是方才那种东西吧?”

    “在下方才看见了,那东西形如长链,被支在竹竿上,并有人拿线香去戳了一下。”

    “那就没错了,据在下那位江州来的朋友说,那种兵器就是形如长链,好像叫做什么‘鞭炮’来着……”

    “唔……难怪,江城伯能拒五万燕军于城外,这种名为‘鞭炮’的兵器,的确非同凡响,这……这简直就是天地雷霆之力啊!”

    “不可思议……”

    ……

    茶庄门前,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早早等候在此的,也有被鞭炮声吸引来的路人。

    即便那鞭炮声早已停了,路过的路人未曾听见,但他们见这么多人聚拢在一起,在从众心理的驱动下,他们也跑过来凑热闹。

    待从别人口中得知方才的响动后,也纷纷赞叹不已,守在这里,不走了,继续看热闹。

    “诸位,诸位。”

    这时,茶庄侧边临时搭建的一座高台上,走出一人,掌柜打扮,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

    “董氏茶庄的掌柜出来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大叫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导在那掌柜身上。

    茶庄内。

    祝修远、董漱玉,还有董淑贞等都在坐,他们瞄着外面,祝修远笑道:“朱掌柜不愧是当了几十年掌柜的人,从江州来到京城,竟丝毫不惧,不错!”

    “朱掌柜不仅做了几十年的掌柜,以前,还随我一起走南闯北,到过许多地方,他自然是不怕的。”

    董漱玉搭着话,一直盯着外面高台上的朱掌柜。

    这朱掌柜一直都是董氏茶庄的掌柜,一般在铺中待着,但真正的决策者,却是董漱玉,因为她毕竟是女子,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还是不不太方便。

    店铺外,那高台上,朱掌柜团团拱手后,面对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

    高声道:“诸位京城的父老乡亲,今日,我董氏茶庄,自江州搬迁到京城,还望诸位客官赏光啊!”

    “好说,好说……”

    “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早已名扬天下,我等守候在此,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抢购……”

    “掌柜的,你们应该早点来京城啊,以前我等买茶,都要远赴江州,这下好了,在京城就能买到……”

    “掌柜的,快快开门吧,我等一大早就等候在此,腿都块站麻了……”

    “诶别挤,我先来的……”

    “你是哪儿的,我可是户部侍郎府上的,让开!”

    “户部侍郎算什么,我可是礼部尚书府上的,你退到后面去!”

    “你等通通退到后面,我乃国相大人府上的小厮……”

    “国相大人府上算什么,我们钟山王府可不怕……”

    ……

    那朱掌柜,才说了两句话,下面围观的百姓……

    不应该说百姓了,应该是京中各位高官府上的小厮等,都已在那争夺排位了。

    茶庄内。

    祝修远和董漱玉等,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呵呵,京中大小官吏,皆视我为‘灾星’,可是他们的嘴却很诚实,还是要喝我们董氏茶庄的新茶。”

    祝修远笑着讥讽。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既不落了面子,也能买到新茶,果然都是一帮老狐狸!”

    “修远,我们茶庄的新茶,根本不愁销路,我们储备的这点货,可能还顶不过今天一天……并且那紫砂壶,天下独一无二。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还要请歌舞姬助阵呢?”

    董漱玉脸蛋微红,她看着铺子外面的高台,那就是为前来助阵的歌舞姬准备的。

    还有那紫砂壶,经过几个月的研制,终于成功,趁此次新店开张,也一并发售。

    “对呀夫君,那些歌舞姬有什么好看的,回头,妾身和夏舞也可以舞剑给夫君看呀?”

    董淑贞抱住祝修远一条胳膊,死死拉着,好像祝修远会被那些狐狸精勾引走似的,她可要拉紧了。

    祝修远其实已经习惯了董淑贞的粘腻,根本没想到,董淑贞之所以拉紧了他,是怕他被狐狸精勾引跑了。

    “说什么呢!”

    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而董淑贞则睁圆了两眼,捕捉着夫君的手,不过她并也没有躲闪,两眼上翻看着夫君的手,嘴角不由勾动。

    “那是准备给外面的客人看的,是为了热闹热闹,就像方才的鞭炮一样,可以吸引更多的人。”

    祝修远不顾董漱玉她们异样的视线,继续摸着娘子的脑袋。

    “至于漱玉方才说的销路问题,嘿嘿,即便我们的存货够今天一整天出售的,我们也要藏着掖着,只卖半天!”

    “这是为何?”

    董淑玉好奇,不过她真是一位聪慧的女子,稍稍一想,她便隐约明白了祝修远的意思。

    “修远此举,是为了吊住客人的胃口?”

    “不错,这就叫做‘饥饿营销’,让他们想买而买不到,那么他们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执念,非要买到不可。”

    “并且,他们还会下意识的认为,我们的炒茶是难以替代的精品,任何种类的茶叶,都不能与炒茶相比!”

    “饥饿营销?嗯,这个词倒是挺贴切!”

    董漱玉眼中神光爆闪,她已经默默采纳了这条策略。

    虽然对于“营销”二字,她是第一次听见,但将这两个字拆分,再一组合,便也不难理解其意。

    铺子外,高台上。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那朱掌柜,自然也瞧见了底下人挤人的一幕。

    “诸位客官,请听老夫一言,为庆祝新店开张,我茶庄准备了一场歌舞秀,邀请了附近有名的歌舞姬……”

    朱掌柜的话,立即让下面的人不动了,不过他们是身体不动,眼珠乱动。

    “好!”

    “董氏茶庄大手笔!”

    “能在此看一场歌舞表演,自然是不虚此行,只是不知道,掌柜的请了哪家的姑娘?”

    ……

    台下的风向一变,比方才更加热烈。

    “诸位客官莫急,现在时辰尚早,姑娘们都还没有梳妆打扮完毕呢,再等半个时辰左右……”

    朱掌柜在高台上笑道。

    台下的观众们,也纷纷起哄,还有人比较瘙包,念出什么“梳洗迟”的诗句,场面一度十分热闹。这热闹的气氛,又吸引了更多的路人,待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这些路人也纷纷加入进来……

    短短时间,董氏茶庄门前,已是水泄不通,整条钞库街及乌衣巷,都人头为患,将路都给堵完了。

    茶庄内。

    董漱玉稍稍低头,脸色微红,外面那些客人,所说的话,还真是“污秽不堪入耳”啊!

    而那董淑贞,则更加抱紧了夫君的手,生怕祝修远被某只狐狸精给勾引跑了,两只大眼充满警惕,四处乱看巡视着。

    祝修远不知道董淑贞的心思,只道娘子更加黏他了……哎,这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震泽王世子到!”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刘兄来了!”

    祝修远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刘文彩是第一位客人,也是难得的客人之一,可得好好招待。

    因祝修远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满朝文武,躲他都来不及,更不用说前来庆贺他的新店开张了。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前来购买新茶。

    不说亲自来了,就连礼都没有送。

    所以,祝修远预估,满朝文武百官,恐怕没有几个人前来道贺。

    不过还好,京中百姓对他颇有好感,大老远跑来围观凑热闹的,其实也有不少。

    当然,更多的围观者,是被鞭炮吸引来的路人。

    “刘兄,哈哈,终于把你等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祝修远十分热情,大老远就迎了上去。

    “祝兄,稍稍来迟,还请见谅。恭喜祝兄啊,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哈哈!”

    刘文彩一边拱手道喜,一边令人递上礼品清单。

    “刘兄客气了,请进!”

    “好,哈哈,哇,祝兄这里果然热闹,一大早就聚集了这么多人,对了祝兄,我听人说,还请了歌舞姬前来表演助阵是吧?”

    “嗯,这样更热闹一些。”

    “好,我就喜欢热闹,不知请的是哪家的姑娘们……”

    迎接完刘文彩,过了一会儿,杨廷玉派出的人也到了,他是礼到人未到。

    毕竟只是一个小店开张,杨廷玉又挺忙,自然不需亲自来此,能派人送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接着,钟山王也派人来送礼,也是人未到。

    这倒是让祝修远稍稍意外,他与钟山王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交集。

    接着,太子殿下的礼品也到了。

    收到太子的礼品,祝修远方才想起,这京城中还有个太子殿下,可是他来京数日,却没有见过太子一面,这倒是稍稍让人奇怪。

    除此之外,还陆陆续续收到几个文官的礼品,那都是杨廷玉的门生之类的,算是看在杨廷玉的面子上吧。

    至于武将这边,除了钟山王与震泽王之外,就只有那金吾卫校尉送了礼,然后啥都没有了……

    祝修远身为江城伯,身为一个武将,在武将的圈子中混得这么差,还真是……

    “灾星”的名头,名副其实啊!

    祝修远感叹完,紧接着又来了个重磅的送礼之人。

    这个送礼之人,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祝修远本人都没料到。

    她竟是宫里的尤贵妃尤丽华。

    她也派来数位太监,送来一堆礼品……

    尤贵妃这次送礼,直接给董氏茶庄的开业活动拔高了一个档次。

    因为尤贵妃,那可真是一个名人,在京中民间地位非常高。

    这跟尤贵妃时常劝谏陈皇有关,她是宫里的天使,不仅解救了许多宫人,也让无数京中百姓受过益……

    ……

    接待完屈指可数的几位贵客,时间已是半个时辰后。

    那朱掌柜,再次登上高台,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竟好像是铁铸的笑容般,始终未曾消散过。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鄙店邀请的姑娘们,已经到了,并做好了准备,马上就可以上台表演!”

    话音刚落,台下已爆发一阵轰动。

    那几顶花轿,早已停摆在侧,料想里面就是表演歌舞的姑娘们了。

    观众们其实早已心痒难耐,在底下大呼,让朱掌柜的退下舞台,让姑娘们上去!

    “好好,老夫这就下去,诸位客官,请欣赏……”

    朱掌柜灰溜溜的跑下台,他再不下去,恐怕就得挨“萝卜炸弹”“鞋子导弹”的袭击了。

    “哇哦,你们快看,姑娘们出来了……”

    “原来是‘四季春’的姑娘,嗯,四季春的姑娘也是拔尖的存在,这下我们有眼福了……”

    “天!董氏茶庄大手笔呀,竟将四季春的头牌都请了来,这要多少银两!”

    ……

    随着那几顶花轿中的姑娘们,一一下轿落地,一眼望去,皆是妙龄女子,身段儿苗条,衣饰光鲜华丽,有的穿着彩带飘飘的舞衣,有的则抱着各类乐器。

    一时间,如百花绽放,亮瞎了底下观众们的眼。

    “四季春”,乃是这秦淮河畔最拔尖的歌舞场之一,名副其实的销金窝,楼里的普通姑娘们,小小表演一次,就能入账百千金。

    此间大部分都是普通民众,实在难以消费一次。

    更不用说,董氏茶庄竟将“四季春”的头牌歌姬都请了来……

    围观的观众简直炸开了锅。

    舞台近侧的观众席位上。

    祝修远等人稳坐在此。

    他左边是董淑贞,右边是董漱玉,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也在。

    刘文彩则在祝修远后面。

    “好,好,竟是小萝姑娘亲至,这下有得看了……”

    刘文彩在后激动大叫。

    这话听在前面的董氏姐妹耳中,总觉得有些刺耳。

    董漱玉还好,毕竟走南闯北过,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眼下此景,虽稍稍令她脸红,但也还镇定自若。

    不过董淑贞……

    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祝修远的手,死死的拽着,生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一般,两只大眼中充满警惕之色,比刚才更甚。

    并且,董淑贞还回头,瞪了眼刘文彩,眼带不善。

    以前在江州,刘文彩赖在董府,跟着祝修远一起叫老乞丐为师父的时候,刘文彩就曾被董淑贞修理过……

    如今被她一瞪,刘文彩立即闭口不言,用他那柄折扇,将半张脸都遮住……

    忽然,后面人山人海的观众中,陡然爆发一阵比方才更热烈的轰动。

    鬼哭狼嚎般。

    并有人在大叫:“快看,花满楼的歌舞姬来了!”

    “哇哦,花满楼,董氏茶庄真是好大的手笔,不仅请了四季春,还请了花满楼……”

    花满楼在琵琶巷,董氏茶庄在乌衣巷入口,两条巷子相隔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

    所以花满楼的歌舞姬们,就那么穿街而过,径直往董氏茶庄这边走来。

    祝修远等听见群众的呼声,忙转头看去。

    只见一片鲜艳的服色,那些歌舞姬,人人身材高挑,盛装打扮,个个光彩照人,如一群仙姬下凡。

    那种震撼,比方才四季春的姑娘们下轿,来的更加猛烈!

    花满楼的歌舞姬们,也有身穿舞衣的,也有抱着各类乐器的,正莲步款款,向这边走来。

    相比于围观众人的激动欢呼,祝修远他们,则十分意外。

409.琵琶

    “夫君,那群狐狸精怎么来了?”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手,在那摇晃,凶巴巴的盯着花满楼的歌舞姬。

    董漱玉,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也瞄了眼祝修远,眼带询问之色。

    他们并没有请花满楼的歌舞姬呀,怎么还来了?

    “娘子,为夫也不知道,我们并没有请她们呀!”

    祝修远把手一摊,略感头疼。

    不用说,这肯定是寇婉婉的擅自主张。

    “夫君没有骗我?”

    董淑贞顿觉抱着祝修远的手也不太保险了,干脆整个人压了上去,直接抱住祝修远的腰,抱得死死的。

    “没有,为夫怎么会骗你呢,我是真没有请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斩钉截铁。

    因为他真没有,之所以不请花满楼而请四季春,为的就是避免寇婉婉与董淑贞“火星撞地球”。

    她们两个,万一在这里打起来了呢?岂不是很糟糕?

    那不是十分头疼吗,所以祝修远干脆不请花满楼的人。

    但是,祝修远忽略了寇婉婉的“作妖”属性,他不请,她就自己带人来了。

    不对,说她自己带人来,不妥,因为他只看见了花满楼的歌舞姬,并没有看见寇婉婉……呼,这还好。

    “嗯,妾身相信夫君,哼,那只琵琶精没来,要是来了的话,我一定要揍她!”

    董淑贞死死箍着祝修远,小脸稍稍扭曲,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在旁,听得不由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董淑贞虽然在他面前,看起来很乖,但实际上,她是个暴力妞……

    有时候,董淑贞会化身为一只“暗黑萝莉”,一旦疯起来,有人就会遭殃。

    比如说之前的言大山,曾被董淑贞揍得鼻青脸肿,还不能还手,那可真是一段黑暗的岁月!

    “哇……我没看错吧,寇婉婉姑娘……竟……竟亲自来了!”

    忽然,围观众人中,爆发一个高声惊叫。

    “果然是寇婉婉姑娘!”

    “婉婉姑娘,婉婉姑娘……”

    ……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一个高超。

    鬼哭狼嚎,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那刘文彩,在祝修远身后,兴奋得又叫又跳,挥舞着扇子,还想冲过去,结果因为人实在太过,他过不去。

    “嗷!”

    兀自兴奋不已的刘文彩,忽然怪叫一声,弯下了腰,手捂肚子……

    却原来是董淑贞拿他撒气,轻飘飘一拳挥出,揍了他肚子一拳。

    而祝修远,则捂着脸,一脸苦笑,心说:“完了,她还是亲自来了!”

    鬼哭狼嚎声中,寇婉婉领着花满楼的歌舞姬们,缓缓走近了。

    “琵琶精,你来干什么!”

    众人还未动,董淑贞却先一步冲了上去。

    不过她被早有准备的祝修远和董漱玉死死拉住了,夏舞和秋雯也来帮们,不然单凭他们两个,还真不一定拉的住董淑贞。

    “原来是江城伯夫人!”

    寇婉婉一身红裙,面罩薄纱,云鬓高叠,眉眼皆笑,光彩照人,极为惊艳,也极为耐看。

    并且,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间,都好似有种魔力似的。

    太夺人眼球了,在场绝大部分人,都已停止尖叫,只大大的张着嘴巴,两眼盯着寇婉婉,傻在那儿了。

    寇婉婉带队停下脚步,并盈盈一礼。

    “江城伯,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董大小姐!”

    寇婉婉温和有礼,分别给祝修远和董漱玉见礼。

    “寇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们要去那边吗,我令人拆了这舞台,给姑娘让路。”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狂使眼色,警告寇婉婉不要作妖,赶紧带着你的人回去……

    “伯爷,董氏茶庄,开在乌衣巷口,而奴家的花满楼,则在琵琶巷入口附近,我们相距甚近,算是邻居。作为邻居,奴家特来恭贺伯爷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寇婉婉又再盈盈一礼,并说着恭贺的话。

    祝修远动了动嘴角,心说:“你要是只来道贺的话,干嘛带来这么多歌舞姬?”

    “好了,琵琶精,你已道贺完毕,我们茶庄也不要你的礼品,你快些回去吧,以免出门在外,被大风一刮,刮到别人家门口,人家可不会还你回去的!”

    董淑贞被祝修远和董漱玉等死死拉着,昂着精致的下巴,在那赶人。

    噗嗤!

    寇婉婉笑了,并做了掩唇的动作。

    那笑声,那动作,拉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众人的心脏,很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似乎都要从口中蹦出来了。

    “江城伯夫人伶牙俐齿,不过说的话倒也有趣得紧。”

    寇婉婉笑着说完,又看向祝修远。

    “伯爷,我们既为邻居,前来道贺,自然需得送上礼品,不然呀,有人会说小女子不会做人。”

    “不要,不要,谁要琵琶精的礼品……”

    董淑贞一口回绝。

    “贞儿,不得无礼!”

    身后,董漱玉轻声呵斥。

    方才,祝修远已与董漱玉对视过多次,两人心意相通,祝修远已请求董漱玉适时约束一下她这个妹妹。

    董漱玉暗中瞪了祝修远两眼,眼神复杂,不过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经姐姐一呵斥,董淑贞小嘴一瘪,不过也闭上了嘴。

    只拿一双凶狠的大眼盯着寇婉婉。

    “好了,寇姑娘,你的礼品……我们就收下了。这外面人多,难免有那歹徒不法之辈。寇姑娘……送完了礼,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淡定开口。

    “对,放下礼品,然后回去待着,不然你这个娇滴滴的琵琶精,在外面被别人抢走了,可不能怪在我们茶庄的头上。”

    董淑贞又呛了一句。

    她的话,她的态度,落在在场众人眼中,就有些奇怪的味道了。

    他们沉浸在寇婉婉的绝世美貌之余,也在心里暗暗品咂。

    貌似……江城伯与寇姑娘之间……

    不然江城伯夫人也不会如此……

    噗嗤!

    寇婉婉又笑了。

    她那娇笑,她那掩唇的动作,简直不要太迷人。

    围观的众人,眼神都直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祝修远与寇婉婉之间的关系。

    “江城伯夫人说话,果真十分有趣,江城伯能娶到你,真是伯爷的福气……”

    “哼!”

    董淑贞冷哼,表面上,对寇婉婉的话极为不屑。

    但其实在她心中,已经得意起来,心说:“我自然是贤妻良母了,夫君娶了我,定是夫君的贤内助!可助夫君更上一层楼,旺夫啊!”

    正暗自沾沾自喜的董淑贞,忽又听寇婉婉说:“伯爷,奴家的礼品,就是奴家,和身后的歌舞姬……”

    什么!

    寇婉婉的礼品,就是她与她身后的歌舞姬?

    众人皆呆。

    随后是心脏龟裂般的心痛。

    寇婉婉姑娘,再加上那么多极品歌舞姬……

    这江城伯好享福哟!

    顿时,祝修远就收到无数道“眼光之剑”,如果可以的话,他恐怕早就被“眼光之剑”斩成了无数块。

    就在众人心碎之际,寇婉婉又补充了一句:

    “……表演的歌舞!”

    原来是寇婉婉故意停顿了一下呀!

    呼!

    还好,还好……

    “还好,还好,只是表演歌舞,要是这只琵琶精果真把她自己送给了夫君,那不是要与我争宠?还好,还好……”

    董淑贞也松了口气。

    不过松气之余,她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歪着脑袋沉思间,她已被祝修远拉到舞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了。

    待琵琶琴音响起,董淑贞猛然抬头,往舞台上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已抱了一把螺钿琵琶,端坐于椅,正在那弹奏。

    她的坐姿非常好看,两手在琵琶弦上不停按、拨、捻、勾,好像手势舞般,令人赏心悦目。

    再者,那琵琶琴音,叮咚入耳,如清泉滴潭,十分悦耳……

    “糟了,原来中了那琵琶精的奸计!”

    董淑贞猛然反应过来。

    刚想冲上舞台,夺下那只琵琶精手里的琵琶,但却被祝修远、董漱玉、夏舞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

    花满楼的歌舞,自然是整个陈国,乃至于整个天下的极品。

    无人敢与之相比。

    整个表演的过程中,无一人说话捣乱,全都在认真仔细的观看。

    似此等级别的歌舞,况且还有寇婉婉亲自上场,即便是在那花满楼中,有钱也难得一见。

    可是在这里,董氏茶庄门前,这简陋的舞台上,他们竟然欣赏到了!

    没花一文钱!

    所以到最后,围观的观众中,多了许多达官贵人,他们全是冲寇婉婉来的。

    ……

    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过去了数息。

    花满楼的歌舞表演结束了。

    在祝修远不停使眼色的眼神下,寇婉婉盈盈一礼,然后带着一众歌舞姬返回。

    “呼!”

    祝修远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侧过头去,瞄了眼正死死抱着他的董淑贞,笑道:“娘子,松手吧,人都已经走了,你勒得有点紧,为夫有些受不了……”

    “哦。”

    董淑贞松开死死“保护”着的夫君,不过仍旧抱着他一条胳膊。

    祝修远松了口气的同时,下意识转动脑袋,往另一边的董漱玉瞄去。

    这时,董漱玉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视线短短一接触,便既错开。

    但那短短的对视中,两人已经达成一个交流——

    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有关寇婉婉的事。

    祝修远不由苦笑。

    不过他倒是坦荡荡,因为他并没有与寇婉婉发生过什么……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

    花满楼的歌舞姬撤走,那舞台空虚,朱掌柜适时走了上去。

    “方才那场歌舞,乃是本店赠送给诸位免费欣赏的,诸位客官可还满意?”

    朱掌柜笑呵呵,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和蔼的老头……

    毕竟和气生财嘛。

    “满意!”

    “十分满意!”

    “董氏茶庄好大手笔,竟能请动花满楼众歌姬,还有寇婉婉姑娘……”

    ……

    朱掌柜两手下压,待台下哄闹稍歇,他又说:“我们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相信各位客官都已知晓,并且冲泡饮用过。新制炒茶之妙,老夫在此就不多说。”

    “诸位,正所谓新茶需配新茶具,陶瓷所制的茶壶、茶杯、茶碗、茶盏等,相信诸位客官也早已见过了。”

    “今日,为了庆祝我们董氏茶庄搬迁到京城,特新出一种新制茶具,这种新式茶具,不是陶瓷所制!”

    朱掌柜说着,对后面挥了挥手。

    “不是陶瓷的茶具?那是什么?”

    “不会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器之类的吧!”

    底下观众的好奇心被调动,纷纷出言猜测。

    随着朱掌柜招手,早有伙计端来一个托盘,盘中凸起,盖着红绸,看不见是什么。

    众人已被勾起好奇心,均纷纷伸长了脖子,盯着那托盘。

    还未离开的达官贵人们,也被此物勾起了好奇心,纷纷驻足,若果真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所制的茶具,他们或许会买上一套。

    用于区别于陶瓷茶具,彰显身份!

    “诸位客官请看!”

    朱掌柜一把掀开托盘上的红绸。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托盘上,有一只茶壶,一只茶叶罐,数只茶杯茶盏等,是一套茶具。

    不过……

    这茶具的颜色,好生奇怪,紫彤彤的,细腻有光泽,型制也有所不同,更好看,非常抢眼,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哇哦!”

    “怎么是紫色的?”

    “这个色泽……远远看去,竟好似某种玉石,不错,真不错!”

    一位达官贵人拍手赞叹,看他那表情,对这紫色的茶具,他已是志在必得。

    其余几位达官贵人,他们的视线也被牢牢吸引,一旦看上,就挪不开眼。

    那紫色的茶具,色泽也太好看了,也太精致了!

    他们已经恨不得,立即将之捧在手里,细细把玩……

    “诸位客官,请看,此种茶具,名为‘紫砂壶’,乃是使用一种名为‘紫玉’的材料,耗费数年,经无数匠人呕心沥血……方才能制成一套,极为珍贵!”

    朱掌柜大言不惭,说谎都不脸红,相反还一脸肃然,让人一看就认为是真的。

    自然,这一套说辞,是祝修远交代给他的。

    祝修远见朱掌柜“表演”得当,嘴角不自觉上扬。

    而董漱玉,则稍稍低头,有些不自然……

    “多少银两一套,本公子要了!”

    “诶你着什么急,本少爷先来的,要买也是本少爷先来,排后面去!”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老爹是……”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请莫要冲动,以免伤了和气,请听老朽一言。”

    朱掌柜疾呼,底下的骚乱稍止。

    “掌柜的,你说吧,这种紫砂壶,是什么价,本公子先订一百套……”

    “诸位客官,莫急,莫急,这种紫砂壶,全凭高手匠人手工打造,每一套茶壶,都需耗费数年,因此数量极为稀少。”

    “我董氏茶庄赶工了数年,也才积攒下十套紫砂壶,再多也没有了!”

    “什么?才十套?”

    “先给本公子来上一套,赶紧的,说吧要多少银两?”

    “滚后面去,本公子先来的,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

    ……

    “诸位客官,切莫着急,以免伤了和气,对这十套紫砂壶,如何出售,我家东主早已有安排。”

    “什么安排呀,快说,真是急死人了!”

    “呵呵,这位客官莫要着急嘛。”

    朱掌柜清了清嗓子:“这十套紫砂壶,不单独出售,也没有固定的价格,我家东主决定,将于后日午时,在此地举办拍卖会!”

    “什么,还要等到后日啊,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

    “什么是拍卖会?”

    ……

    “诸位客官,所谓拍卖会,就是价高者得,十套紫砂壶,拍卖十次,谁出价最高,谁就能得到……”

410.山

    董氏茶庄今日开业,有关它的消息,像是海啸般,短短半日,就已席卷京城大小每个角落。

    不管是高官府邸,还是小巷民居。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路边摊贩。

    几乎所有人,不管老幼,不管身份尊卑,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有关董氏茶庄的消息。

    某高官府邸。

    “老爷,老爷,买到了……买到新制的炒茶了!”

    一位小厮,穿着便装,欢喜而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油纸包,下面还用手托着,生怕小油纸包的绳子断裂……

    “快拿来,老爷我闻闻看!”

    那老爷穿着居家的常服,正在自家池塘里钓鱼,忙将鱼竿一丢,夺过那小油纸包。

    “董氏茶庄”、“新制炒茶”、“上等品”等等字样,在那小油纸包上格外显眼。

    “好!的确是董氏茶庄的字号!”

    那老爷喜不自禁,不过瞬间,他脸上笑容消失,掂了掂那小油纸包,两道稀疏的眉毛也凝了起来。

    “诶老爷,慢点……”

    小厮忙躬了身子,两手手掌张开,接在下面,谨防那小油纸包掉落。

    他脸上兀自带着笑容,还未发现,他家老爷已经稍稍不满。

    “怎么才这么一点?老爷我掂量着,恐怕也就一两左右,单单老爷我一个人喝,恐怕也只能喝几天……”

    那老爷继续掂着小油纸包,面带不满。

    “哎哟,我的老爷,就是这么一两新制炒茶,还是小的拼了老命,还挤破了衣服……”

    那小厮侧身,将侧腰处的衣服破洞,展示给那老爷看。

    “……还挤破了衣服,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买到这一两新茶!老爷您不知道,很多人,一大早就去排队,可是就连一丁点新茶都没有买到!小的能买到一两,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小厮越说越激动,他既是诉苦,也是邀功。

    “这样啊!”

    那老爷神色一顿,立即停止掂量那小油纸包的动作,用两手拿住了,坐下来,放在桌上,小心翼翼。

    “以往派人去江州,购买新制炒茶,虽颇费波折,但也能买到许多。但为何,那茶庄都开到京城了,却只能买这么一点儿,这是何故?”

    老爷一边问,一边拆开小油纸包,将脑袋凑近,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他又挥了挥手,吩咐另一个下人,去取茶叶罐。

    “老爷您有所不知,那董氏茶庄,推说新茶炼制不易,况今又路途遥远,要从江州运到京城,沿途诸多不便……”

    “所以董氏茶庄的东主决定,每日每人限量,不能多买,说是为了……让更多人享用到新茶的美妙。”

    那小厮躬着身,满脸堆笑,他仍旧十分得意。因为去了那么多人,他就属于那小部分买到新茶的一拨……

    这真是一种荣耀啊!

    “胡闹!”

    老爷接过茶叶罐,大声斥骂一声,并将茶叶罐重重砸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声响,还有老爷的斥骂,把小厮脸上的笑容吓得无隐无踪。

    “那董氏茶庄,做的是什么生意?这新茶既然金贵,那么只需出售给我等高官显贵即可,多花费一些银两也可以……”

    “这样吧,你拿本官的手令,去找户部……”

    “老爷,不可,万万不可呀!”

    “嗯,为何不可?”

    “老爷,您忘了那董氏茶庄,身后站着的,是谁了吗?”

    “嘶……江城伯!”

    “对,就是江城伯!也就是那个灾星啊!”

    “那算了,算了,此事就此作罢!这么好的茶,怎么就出自那灾星之手呢……老天真是不公!”

    那老爷感叹着,亲自动手,将那一两新茶倒入茶叶罐,小心翼翼,就连掉出来一点,他也要将之捡起,再放入茶叶罐。

    “老爷,董氏茶庄今日还新出了一套茶具,很是奇特,总共只有十套。”

    “哦,什么茶具?”

    “老爷,那种新茶具,名为紫砂壶!”

    ……

    国相府邸。

    那国相李忠也听说了此事。

    “紫砂壶?还是使用什么‘紫玉’打造的?还需数位工匠,历经数年,才能打造出一套?那董氏茶庄,只有十套用来拍……拍……拍什么?”

    “相爷,拍卖。”

    “嗯,拍卖?呵呵……”

    国相李忠放下一本文书,捻了捻胡须,向来不苟言笑,仿佛谁都欠他几百两的严肃脸,此刻也不由破笑。

    “相爷您笑什么?”

    “呵呵……这些,不过只是那江城伯想出来的噱头罢了。哼,此人极得那妖妇看中,不过他却投身商贾之事……”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

    国相李忠复又拿起文书,开始看起来。

    “那国相大人,那紫砂壶,只有十套,我们要不要……也去拍一套回来?”

    “不用了,什么紫砂壶,都说了是噱头,骗人的把戏,不用去管它!”

    “是,国相大人。”

    ……

    转眼,已是下午。

    那仆人又来到国相李忠的书房。

    “相爷,相爷,那董氏茶庄又有异常……”

    “嗯……什么异常?”

    国相李忠倒挺淡定,单手握着一卷书看着,头也不抬。

    “相爷,有两个异常。其一,那新制的炒茶,董氏茶庄不仅限制每人每日,只得购买一两。今日下午,茶庄的伙计竟说,今日的货已售罄,没有了,若有需要,需明日一早来排队……”

    “嗯。”

    国相李忠稍稍点了点头,并不为所动。

    若不是为了关注江城伯祝修远的动静,他身为一国的国相,统领百官,他才不会派人去打听那茶庄的情况。

    “其二,那董氏茶庄新出的紫砂壶,的确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

    国相李忠仍旧保持单手持握书卷的姿势,不过视线却已不在书卷上,而是盯着那仆人。

    “相爷,小人亲自去那茶庄中,亲自上手过那紫砂壶,果然……堪比美玉啊!实乃是一件难得的精品!”

    “哦?”

    国相李忠再次疑惑,凝了凝眉,不过姿势并未变。

    “相爷,小人在那茶庄中,看到了许多朝廷高官府中的小厮,他们虽便装打扮,但小人分辨得出。他们全都是冲着那紫砂壶去的。”

    “因那董氏茶庄,要以什么拍卖会,来出售那十套紫砂壶,凡参与拍卖会者,需先行报名。国相大人,小人在那茶庄待了许久,见大部分高官府中的小厮,都报了名!”

    “照你这么说,那紫砂壶,的确是一件了不得的珍品?”

    国相李忠放下那卷书,盯着那仆人。

    “国相大人说得不错,老奴跟随相爷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古玩玉器,那紫砂壶,的确非常特别,宛若美玉,极具赏玩和收藏的价值!”

    “并且相爷,那紫砂壶,只有十套,而且大部分高官都已派人报名,我国相府……”

    那仆人试探着问。

    “嗯,那行吧,我们也报名,后日拍卖会,你亲自去,务必拍得一套,拿回来本相好好瞧瞧。”

    “是,国相大人!”

    ……

    新制炒茶,还有紫砂壶,已经席卷了整个京城,闹得轰轰烈烈。

    不过作为始作俑者的祝修远,见茶庄步入正轨,不需他守候在此,也就回到府中。

    董漱玉呢,则留在茶庄,谋划处理后日拍卖会事宜。

    董淑贞,也没有跟着他回府,而是留在茶庄,与她姐姐腻在一块儿。

    祝修远独身回府,府中稍显冷清,不说董氏姐妹,就连岳父大人董诚,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的。

    董诚这几日,主要忙活的是重建江宁县县衙之事。

    几天前的一场大火,将整个江宁县县衙夷为平地,变成一片废墟,肯定不能继续使用了。

    需要重建。祝修远回府转了一圈,又收拾一番,带了言大山,及数位金吾卫,出城赶往神雷军大营,去巡查情况。

    神雷军大营,虽仍旧由工部的营缮司督造,但这次的工程,工部不敢有一点马虎。

    那周冬,吃住皆在大营内,负责监工,他这次不会放水了,严格遵守祝修远的要求,将这座大营打造得铁通般……

    带着周冬,巡视完营建中的神雷军大营,又去大营侧边的神雷坊逛了一圈。

    这神雷坊,完全是按照一座小型城池的规模来建的。

    里面有居住区,有街道店铺……神雷坊的工匠,还有驻守神雷坊的将士,不需离开神雷坊半步,就能生活得很好。

    神雷坊已经开始运转了,按照祝修远制定的工艺流程,开始批量打造新式兵器。

    鞭炮、震天雷、大震天雷等,技术含量最高,也是重点批量打造的新式兵器。

    ……

    逛了一大圈的祝修远,稍显疲累,于是来到神雷坊中的小院,在此暂歇片刻。

    这小院配备齐全,有卧室,有厢房,有客厅,还有书房……如果有需要,祝修远可以长久住在这里。

    “咦!”

    当祝修远走过书房门前的廊道,鼻中忽然嗅到一丝甜香。

    他脚步一顿,脑袋一抬一转,瞄了眼书房的门。

    这种甜香的气味,他很熟悉!

    “恩公?”

    言大山在后,骤见恩公驻足,不由好奇询问。

    “没事,大山啊,我要进去看会儿书,你且自行去客厅中休息休息吧。”

    “是,恩公!”

    言大山不疑有他,当即抬步去了客厅。

    吱呀!

    祝修远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再将门关上。

    “寇姑娘,出来吧!”

    祝修远缓步走进书房,四下打量,不见寇婉婉的影子,但他知道,寇婉婉一定在这里。

    “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可是等了许久。”

    一个书架后,寇婉婉旋身而出。

    她穿着标志性的红裙,光彩照人,整个人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寇婉婉似乎十分高兴,她踩着舞步,旋转着身体,长袖舞动间,如一朵红色的花朵绽放,让人不可逼视。

    祝修远站着不动,像是一截木桩似的,淡定的看着她。

    “公子,奴家舞得好看吗?”

    寇婉婉忽然欺身近前,挥动长袖,让那鲜红的长袖舞动,并拂过祝修远的脸面。

    如轻纱落地,那种触觉十分美妙,并且一股甜香袭入鼻中,让人心醉。

    “好了,好了,今日在茶庄前的舞台上,姑娘已经舞得够多了,姑娘就不嫌累么?”

    祝修远抓住寇婉婉长袖下端的薄纱,向外一掀,使之离开他的脸面,一脸严肃的对寇婉婉说。

    “公子还在生气呀?”

    寇婉婉停止舞动,俏生生的站在他对面,两人相距不过三寸。

    鼻尖快相撞在一起了。

    这么近,总让人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因为这寇婉婉真是一只惑人的妖精,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般,让人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砰乱跳。

    “在下没有生气,只是希望姑娘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祝修远后退一步,拉开点距离。

    “至少,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

    祝修远后退一步,寇婉婉立即上前一步。

    她本身就拥有极高的身手,而祝修远菜鸟一个,根本躲不开她的追踪。

    所以,祝修远“满眼都是寇婉婉”。

    “好啦,好啦,奴家记住了,以后啊,但凡有事,奴家就来找公子,商量!”

    寇婉婉说“商量”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咬重,并狂抛媚眼儿,大眼眨巴眨巴的,一脸得意之色。

    祝修远却一时哑火,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方才……被寇婉婉钻了空子。

    他说“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这句话有问题,商量,怎么商量?

    古代又没有电话,当然是面对面的商量啦。

    寇婉婉见缝插针,这相当于给了她一个没事儿就来找祝修远的理由!

    祝修远摇了摇头,苦笑不已,并稍稍低头……

    不过低头无意瞄了一眼后,祝修远忙立即抬头。

    那汹涌的波涛,他可受不了。

    祝修远见躲不开寇婉婉,干脆来到书案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咚!

    那书案稍稍摇晃了一下,并发出一声轻响。

    祝修远将眼前的书移开,果见寇婉婉那张脸蛋已出现在眼前,横着的,分外精致,艳若桃李。

    像颗水蜜桃似的,让人有抱着啃一口的冲动。

    原来寇婉婉横卧在了书案上,像座美人山似的,凹凸有致,一手支头,并不停地笑啊笑……

    “公子,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奴家呀,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公子眼前就有一只‘颜如玉’,公子何故舍近求远呢?”

    寇婉婉眨巴着两眼。

    这寇婉婉真是……

    明艳动人,祝修远的喉咙不禁动了一动。

    “公子,奴家就是一块儿甜甜的糖,等着公子来吃哟!”

    寇婉婉明显瞧见了祝修远暗吞口水的动作,不由出言打趣。

    “寇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祝修远赶紧举起那本书,挡在两人视线中间,他老脸也红了,稍稍尴尬。

    “公子明明很喜欢奴家的,对不对?”

    寇婉婉模仿董淑贞的口气,娇滴滴,带着撒娇的意味。

    祝修远还没有作任何表示,忽又听那寇婉婉腻声道:“夫君……”

    那本隔开两人视线的书一阵摇晃,祝修远本人,也差点一头栽倒。

    祝修远虽然没有看见她的模样,但也能想象得出,寇婉婉说“夫君”两个字的时候,她那樱桃小嘴,两瓣桃花也似的红唇,是如何张开,又是如何闭合的……

    并且贝齿细密,白如瓠犀,还带着丰盈的“汁水”,如咬了一口的水蜜桃般。

    “姑娘请切莫胡言,你我并未拜堂,姑娘不能叫在下为夫君……寇姑娘,请牢记你的身份,不要行此轻浮之举,以免污了令尊之名声!”

    祝修远一本正经的说。

    “那……奴家不如称呼公子为……驸马?”

    “姑娘你……你……你又胡说八道……”

    “哈哈哈……”

    寇婉婉笑了起来,“美人山”一阵抖动,花枝乱颤,晃得人眼晕。

    “姑娘,时辰已然不早,在下需要回城了,姑娘请自便。”

    祝修远实在受不了,这妖精,把他撩得心如长草,可是他又不想与她发生些什么。

    这就让人难受了。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公子,留下来再玩一会儿嘛……”

    “寇姑娘,再见!”

    祝修远立即丢下那书,不顾还横卧在案的寇婉婉,夺门而出。

    他冲出书房门时,似乎还听见寇婉婉的娇笑声……

    祝修远不管她了,径直唤来言大山,离开神雷坊,骑马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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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点醒

    傍晚时分。

    晚饭后。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漱玉,董淑贞,几人聚集在主宅的花厅。

    言大山也被祝修远叫了来。

    之所以叫言大山,是因为此次讨论的,是有关组建家将的问题。

    “伯爵可以组建一千人的家将,并且家将的粮饷、铠甲、马匹、兵器,还有操练等,皆需自行准备,朝廷是不会提供钱粮的。”

    “我们府中,现在还是金吾卫在充当家将,金吾卫毕竟是天子亲军,短期充当家将还可以,但长期绝对不行。”

    “所以,岳父大人,漱玉,娘子,还有大山,我们要着手,组建江城伯府自己的家将了!”

    祝修远将众人扫视一圈,宣布计划组建家将的决定。

    “嗯,贤婿如今已是江城伯,的确该组建家将了。不过据老夫所知,家将的消耗甚大,有许多勋爵,不是搜刮佃户,就是克扣账下将士的军饷……如此,才能保证家将的供给。”

    “这也是我陈国的一大弊端……一般来说,家将总比正规将士更精锐……”

    董诚捻着胡须,做出一番分析。

    “嗯,大山,你曾在军中担任校尉,你有何看法?”

    祝修远看向言大山。

    “恩公,老爷所说的非常正确,属下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言大山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组建家将啊,恩公肯定会将这件任务交给他……

    他早就手痒了。

    “那么如此看来,组建家将,最重要的一点,是需保证钱粮足够。”

    董漱玉也开口,她秀眉微蹙,显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个问题。

    因头顶“克夫之女”的头衔,董漱玉余生,她已做好不嫁人的准备。

    那么家里的事,家里的人,就是她的寄托之一。

    对祝修远,她做梦都盼望他能步步高升,出将入相。

    如今,祝修远要组建家将了,这可是身为一个伯爵应该具有的。

    所以董漱玉也积极参与进来,出谋划策。

    “嗯,漱玉说得不错,一支好的家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用兵一时,需养兵千日。不用说,这里头的花费可不少。”

    祝修远点头,赞许的看了眼董漱玉,钱粮,的确是最大的制约因素。

    “爹爹,修远,我董家以前,虽无高官显贵,但也算是诗礼书香之家,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所以,盘剥佃户及克扣粮饷之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组建家将所需花费,需得从商贾之事上赚取!”

    董漱玉缓缓说着,并不时拿眼睛去瞧董诚和祝修远的脸色。

    董诚和祝修远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董漱玉的话。

    “漱玉说得不错,那些事,我们不屑去做,那就从商贾之事上开源吧!”

    祝修远开口同意,算是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既如此,修远,昨日我们商量的开办酒楼之事,就需要尽快了。”董漱玉又说。

    “好吧,再过两日,就是冬至佳节,等过了冬至佳节,我们就着手处理开办酒楼之事!”

    祝修远一锤定音。

    ……

    商议完毕,众人各回各院。

    祝修远舒舒服服的沐了个浴,更衣出来,准备找娘子聊聊天。

    董淑贞是他的“去烦恼果”。

    只要听一听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祝修远就感觉舒服,好像一天的烦心事都消散了般。

    这样一来,睡觉也能睡得更加香甜。

    然而,祝修远在他们的小院中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董淑贞的影子。

    就连夏舞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就只有秋雯小丫鬟跟在他身后,认认真真的做她的小跟屁虫。

    “咦,娘子人呢?夏舞也不在,她们两个去哪儿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祝修远不由开口询问。

    “姑爷,奴婢也不知道,姑爷洗完澡出来,小姐和夏舞都不见了。”

    然而,回应祝修远的,只有小跟屁虫秋雯。

    “罢了,娘子和夏舞应该在府中某处玩耍吧。”

    祝修远摇了摇头,这府邸太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说现在,他竟找不到自家娘子了……

    摇了摇头,祝修远回身,往卧室方向走去,并吩咐:“准备睡觉吧,不管她们了。”

    “好的姑爷。”

    于是秋雯就去铺床叠被,并点好檀香,将一切整理得妥妥当当。

    然而,祝修远刚走进房间,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却跑了来,说大小姐有事要和他谈。

    祝修远愣了一下,批了件外套出门,跟着春雪,走到主宅附近的一个亭子。

    董漱玉早已等候在亭中。

    今夜无月,但府中各处廊道上,都有灯笼,将那亭中及廊道都照得透亮。

    那凉亭临水而建,下面是一片莲藕池,如今已是冬季,那池中早已没有荷花荷叶,只有一池塘的“枯荷”。

    祝修远走近,只见董漱玉倚坐于亭子围栏,背靠亭子石柱,望着那一池塘的枯荷,仿佛在呆呆出神。

    祝修远只能看见她的侧颜。

    灯笼的烛光,打在董漱玉那一袭雪白的、重重堆纱的长裙上,也将之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透过长裙的轮廓,可以隐约瞧见她的腿脚,正十分淑女的并拢着,裙摆下面,一双小小巧巧的绣花鞋,调皮的露出一个头……

    好小的一双莲足!

    祝修远隐约有些明白,为啥古代都喜欢裹小脚。

    因为在这种柔和的古代长裙下,隐藏一双莲足,看起来的确十分有趣,引人遐思……

    她的整个画风,看起来十分温柔,柔和,有种大家闺秀的独特气质,如沐春风!

    祝修远和春雪走来的脚步声,打扰到了陷入发呆状态的董漱玉。

    她回头,并站起身来。

    灯笼下看美人儿,自然是别有一番趣味。

    董漱玉无疑是一位绝品美女,不过她的美不张扬,更多是内在的气质,婉约,矜持,娟秀,通身大家闺秀的气质。

    与之相处,十分令人心情愉悦。

    “修远,你来了。请坐。”

    “天色已晚,漱玉把我叫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祝修远一边在亭中石桌前坐下,一边询问。

    “倒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董漱玉也坐了下来,脸色微红。

    夜幕降临之后,招来妹婿,虽有春夏和冬梅在此相伴,但总也让她心中生出丝丝异样。

    不过为了那件事,她也只能忍着心里的异样了。

    “我就是想问问,有关花满楼寇姑娘的事……”

    董漱玉有些难以启齿,脸色愈加涨红。

    “哦,原来是这个啊。漱玉请放心,我跟那寇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

    祝修远倒挺大方,显然,这个答案,他已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

    “原来……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抬眸轻轻的看了眼祝修远,立即又底下头去。

    “可是……今天……”“哦,那寇姑娘虽名震天下,但也终究是个弱女子,她周旋于京城权贵之间,已是极难。所以,寇姑娘需寻找一些助力。”

    “哦,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

    此番虽是她“质问”祝修远,可反而是她羞得看都不敢看祝修远,还需要祝修远猜透她的心思,从而主动“招认”。

    她感觉十分窘迫。

    因为寇婉婉的身份太特殊了,“歌舞姬”三个字,董漱玉实在难以启齿……

    董漱玉深吸口气,将起伏的心绪抚平。

    接着抬眸,看向祝修远的眼睛,缓缓说:“修远,你如今已贵为江城伯,并非一般市井之民……”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已是定例,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也是可以的,只是……勿要冷落了贞儿!”

    为了妹妹,董漱玉也是豁出去了。

    这种话,让身为黄花大闺女的她,羞涩得心肝直打颤,不过她也在死死的忍着。

    这些话,她作为贞儿的长姐,总得说出来。

    “我祝修远对天发誓,绝不冷落娘子,绝不辜负娘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修远立即起身,指天发誓,神清无比严肃。

    “别……”

    董漱玉骇了一跳,也跟着站起,她已是花容失色,但祝修远已经发完了誓,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修远,你不需如此!”

    “哈哈,漱玉你不用劝,娘子是我的结发妻子,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违背誓言的,你就放心好了!”

    祝修远心情舒畅,心里忽然想起董漱玉的话。

    什么“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

    他心里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对呀,他现在都是特权阶级了,可以娶多个老婆……

    在这古代,虽有妻妾之分,但其实还要看他的态度,如果祝修远不分妻妾,那还有什么分别呢!

    这貌似是一个解决某些问题的好方法,估计也是唯一的方法!

    一旦想通这点,祝修远看董漱玉的眼光,立即变得火热起来……其实自从鲁山贼窝事件之后,祝修远心里,就一直忘不掉董淑玉。

    以前因为各种束缚,他还能保持克制,只在心里暗暗纠结。

    但是刚刚,董淑玉亲口点醒了他……他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了!

    这就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似得,再也难以关上……

    董漱玉身为女子,何等敏感,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目光的变化。

    她下意识抬眸迎了上去。

    两人视线一接触,她体内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她不由小嘴微张,心中突突直跳。

    紧接着,她忽然察觉祝修远看她的目光,向下一移……

    那火热的目光,好似带着温度的热水,淌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蛋,下巴,脖子,锁骨……

    再往下,停在了某两处。

    “天色已晚,我……我先回去了!”

    董漱玉立即转身,丢下一句话,夺路而逃。

    “小姐,等等……”

    春雪和冬梅立即追了上去。

    此时此刻,董漱玉心中复杂极了,七上八下,心儿砰砰直跳,浑身充满了暖流。

    祝修远那火热的目光,还有目光停留的位置。

    她眼前,不由浮现以前在鲁山贼窝中,祝修远狂飙鼻血的一幕幕。

    及董淑贞赴京的前一晚,两姐妹同寝同卧,贞儿曾说过的话。

    貌似祝修远,就喜欢她这样的……

    再到今晚,祝修远的目光……自觉停留在那……

    一想到这些,就让她血流加速,唯有通过狂奔,方才能稍稍缓解。

    ……

    夜华如水。

    董漱玉的闺房中,她辗转反侧,久久不曾入睡。

    黑暗中,她手捂心口,那心儿还在蹦蹦乱跳,似乎停不下来。

    她用力按压,可是并不能将之按停。

    那些杂七杂八的画面,在眼前不停浮现,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却”,董漱玉终于没再那么激动,心儿也逐渐平复下来。

    虽身体感觉到了疲倦,但她却丝毫睡不着。

    脑袋中还是一片空明。

    她本身就极为聪慧,在这安静的夜晚,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祝修远陡然之间就变了呢?

    原来,是她所说的那句话,“点醒”了他。

    “那这么说来……修远他……他竟想纳我为……妾?!”

    一推理出这个答案,董漱玉浑身又悸动起来。

    四肢仿佛抽搐般,心儿也狂跳不止……

    同时,她心中不由涌出阵阵甜蜜。

    虽四肢在“打摆子”,但嘴角也不由勾动,在这夜晚中,她睁圆了两眼,盯着床帐顶部……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脑补出了一幅幅画面。

    有她与祝修远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画面。

    也有怀孕生子,缝制小衣服、小鞋子等画面,她都脑补了出来。

    “不妥!”

    猛然,董漱玉想起了自己头上戴着的的“铁帽子”——

    “克夫之女”!

    这当真是冰冷的一剑,将她心中所有情丝,所有的憧憬,所有脑补的画面,一剑斩碎……

    她四肢已经安静下来,“打摆子”自动停止,心脏也归于平静,浑身的热流也刹那消失……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在这很深很深的夜晚中,董漱玉仰卧着,两眼圆睁,盯着黑暗中的床帐顶部,默默的淌下泪来。

    那泪水倒是滚烫的,从眼角冒出来,顺着鬓角下滑,滴落枕头。

    被丝织的枕头所吸收!

    “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董漱玉默默的淌着泪,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这一刻,她的心很痛。

    这就好像,她亲手拿了一把刻刀,将这句话,雕刻在她自己的心脏上面。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尽管撕心裂肺的痛。

    尽管心儿“血淋淋”。

    但董漱玉没有停止,还在默念:“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412.胡扯

    目送董漱玉含羞并拽着裙摆跑远后,祝修远满面春风,喜从心来,借着被灯笼照得透亮的廊道,缓步而归。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一片黑暗。

    但是缓步而回的祝修远,却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

    这毫无星光的夜色,在他眼中,竟也变得美好起来。

    哇!

    真是良辰美景呢!

    “去哪儿了呢?”

    “怎么就不见了呢?”

    祝修远一脚踏入主宅小院,顿见自家娘子董淑贞,还有丫鬟夏舞,她们两个在院子中跑来跑去,打开院子中每间房的每扇门,逐门查看。

    她们两个神色慌张,手足无措,也像是做贼般。

    并且十分焦急,就好像遗失了一件极为重要的物品,她们正在连夜搜寻。

    “娘子,夏舞,不用找了,为夫回来了!”

    祝修远大踏步进来,嘴角带笑,他以为董淑贞她们逐房逐门的翻找,是在找他。

    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喜欢看董淑贞焦急找他的模样。

    他觉得这时的董淑贞,格外可爱。

    “啊……夫……夫君……”

    董淑贞和夏舞,两女逐门翻找的动作一僵,缓缓回身,看着祝修远,满脸赔笑。

    就好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般。

    “对对,小姐,姑爷都回来了,我们就……就不用到处找了,小姐,姑爷回来了!”

    夏舞这机灵鬼,立即反应过来,并不停给董淑贞使眼色。

    “哈,对对对,妾身回来,因不见夫君,故带了夏舞四处翻找……如今夫君回来了,我们自然也就不用再找了……”

    董淑贞也反应了过来,在那打哈哈。

    “夜已深,赶紧回房睡觉吧,为夫也要休息了!”

    祝修远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房门,准备睡觉。

    董淑贞和夏舞俩主仆,神情有异,这一点,祝修远自然看出来了。

    不过他这个娘子,本身就古灵精怪,往往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让人大吃一惊,或者苦笑连连……

    所以,祝修远并未深究,董淑贞和夏舞,她们究竟为何神情有异!

    祝修远推开房门的时候,董淑贞和夏舞也推开她们的房门,做贼似的,一闪身进去,并立即关上。

    祝修远屋中,还点着一支蜡烛,豆大点烛光,摇曳不停,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往常,祝修远喜欢明亮的环境,他的屋中,起码要点三四支蜡烛。

    不过,他方才本欲睡觉,所以只留了一支,方便吹灭。

    后来被春雪叫走,这一支蜡烛也就未曾吹灭。

    反正都要睡觉了,他也懒得动手添蜡烛,只借助这豆大点儿的烛火,解下外衣,随手丢在一个衣架上。

    接着是其余的外衣,也被他一一摘下。

    并随手往衣架处一丢,丢没丢上衣架,他可不管,可能大部分都落在地上了吧。

    这么晚了,他并没有叫醒秋雯,起来伺候他更衣。不过这凌乱的衣服,倒是可以留给秋雯明天来收拾。

    他呢,自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豆大点儿的烛光明灭不定,整个屋子中的亮度,自然也不高。

    而那床铺,其实还有几道“门”,纱帐、锦帐什么的,整个床铺,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小型房间。

    所以,床铺深处,一团漆黑,那豆大点儿的烛光根本照不到。

    不过幸好的是,秋雯已经叠好被褥,他只需自行解下外衣,躺上去拉过被子盖上就好……

    噗!

    吹灭那豆大点儿的蜡烛。

    整个房中顿时一片漆黑。

    在自己的房间中,祝修远自然不怕,他站在原地稍稍适应了一下,整个黑暗的环境,稍稍缓和了一些。

    屋外廊道上的灯笼还亮着光,缕缕光线透进,将屋中大致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祝修远凭借这些轮廓,举步往卧榻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碍。

    他还放下了重重的锦帐和纱帐。

    如此一来,光线又暗了一些,但轮廓依旧在,他还能分辨。

    两步走到卧榻前,一屁股坐上去,再踢掉鞋子,翻身爬上卧榻,仰躺在上面,头枕枕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呼!”

    祝修远长出一口气,将整个身体放松,慢慢闭上两眼,准备入睡。

    可是过了没几分钟,那被子,盖在祝修远身上的被子,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嗯?”

    祝修远立即惊醒,他十分明确,他仰卧在卧榻上,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那这被子怎会自己动呢?

    下意识的,祝修远一手探了过去。

    “莫非秋雯在铺床叠被的时候,落下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落下来了,或者翻滚了一下,因而引起被子跟着动了一下?”

    他那只手探过去的同时,他心里还在默念,做着某些猜测。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似娇似嗔,妖媚入骨,娇娇滴滴。

    “什么……人……唔……唔……”

    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都被吓坏了。

    他的卧榻上,怎么还躺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天啦!

    祝修远下意识的张嘴欲叫,不过一只稍稍有些凉爽的手儿探来,准确无误的罩在他嘴上,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唔唔”的轻哼。

    与此同时,另有一只手探来,按住了他的胸膛。

    那手力大无穷,竟好似几万斤的巨石般,横亘在那,他根本起不来,也动弹不得。

    “公子,切莫出声,是奴家啊,公子不认得奴家了?”

    那女声再度在耳边响起。

    他甚至能觉察到,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流,打在他耳朵上,触动耳朵上面的绒毛,痒丝丝的。

    祝修远吓坏了,心情跌宕,根本没有分辨出这是到底谁。

    兀自挣扎不休。

    并发出“唔”“唔”的轻哼,手脚四肢乱蹬乱舞,将被褥弄得一团糟。

    出于本能,他两手分别握住那女子的两个手腕,用力往外推。

    但是,那女子两个手腕虽纤细得紧,但却好似铁铸般,他竟推之不动……忽然,按住他胸膛的那手撤回。

    不过祝修远还是爬不起来,因为那女子另一手,还罩在他的嘴巴上呢,将他的头固定在枕头上。

    他虽然四肢乱蹬乱舞,又蹦又跳,但仍摆脱不掉那女子的钳制,动弹不得。

    “公子,是奴家呀,寇婉婉呀,公子不认得了?”

    话音刚落,脑袋侧边陡然出现一抹亮光。

    虽不甚明亮,但竟也堪比一颗豆点儿大的烛火。

    祝修远听其声,见其光,不由侧过头看去。

    只见那亮光,原来来源于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被这夜明珠的柔和光芒所照亮的,则是一张惑人的玉颜……

    不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是谁?

    原来是寇婉婉啊!

    “唔唔……”

    祝修远放松下来,四肢也不再乱蹬乱踢,只拿眼睛瞪着她,示意她松手。

    “公子可别大声叫唤哦,要是唤来董二小姐,嘻嘻,奴家可是不赔偿的哟!”

    寇婉婉眉眼皆笑,她那张惑人的玉颜,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格外惊艳,也格外娇嫩。

    “唔,唔!”

    祝修远点了点头,两眼如炬,盯着她,催促她快点。

    寇婉婉媚笑着,将手撤回,不再捂住祝修远的嘴巴。

    祝修远猛喘了两口气,侧头瞪着寇婉婉,小声质问道:“寇姑娘,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怎么……”

    “公子是想说,奴家怎么跑到公子的卧榻上来了吧?”

    “是,姑娘也太……太不自爱了些,你我孤男寡女,又未经婚配,同卧一榻,成何体统!”

    噗嗤!

    寇婉婉掩唇而笑。

    笑得花枝乱颤,带动他这卧榻也跟着一起抖动。

    “姑娘笑什么,我在很严肃的说这个问题,姑娘请正经一些!”

    祝修远板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公子,奴家之所以身在此处,实在是身不由己……嘤嘤嘤……奴家也是被迫的。想奴家清白之躯,却在这大半夜的,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寇婉婉一手握着夜明珠,一手五指弯曲,放在琼鼻之下,侧身缩在枕头上,在那扮“可怜命苦”之相。

    祝修远不由扶额,头疼。

    寇婉婉又来了,又来了,又戏精傍体了。

    “姑娘,你……身手高强,手下人多势众,谁敢欺负你呀?若不是你自己跑来,谁敢把你怎么样?”

    “奴家是被人给掳来的,公子信不信?”

    寇婉婉停止“哭泣”,两眼很大很圆,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璀璨如星辰,极为美丽。

    不过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皎洁之色。

    “自然不信,以姑娘的身手,谁有那种本事,可以掳走姑娘?”

    祝修远摇头,一万个不信。

    “公子若不信,请起来查看奴家……奴家如今,还被绳子绑着呢……嘤嘤嘤……奴家清白之躯,却被公子给玷污了,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祝修远皱着眉,翻身爬起来,借着夜明珠的柔和光芒看去。

    他顿时傻眼了。

    那寇婉婉……果然被五花大绑着,大拇指那么粗的绳子,正捆绑在她身上……

    这是谁捆的?

    祝修远不由偷偷咽了口口水。

    “公子信了吧,奴家先被人打晕,醒来时,就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公子,你可要负责呀,奴家的清白,可是全毁在公子手里了……嘤嘤嘤……”

    “不对,姑娘既然被人打晕,被五花大绑,那为何不捆住姑娘的双手呢?”

    祝修远呆愣了好一阵,忽然反应过来,盯着寇婉婉的手,脸带胜利的微笑。

    嘿嘿,小样,这下看你怎么辩解。

    “公子,你难道不明白么?”

    寇婉婉哭哭啼啼,横卧于塌,姿势极为撩人。

    她通身上下,无比楚楚可怜,有种弱者的气息……

    “明白什么?”

    祝修远被寇婉婉撩了那么久,已然生出一丝“抗体”,眼前虽有美人儿横陈,但他可以做到表面无动于衷。

    寇婉婉眨巴眨巴眼,神态极为妩媚,那两只大眼,可谓勾魂摄魄。

    祝修远嘴角疯狂抽动……

    方才,他差一点就破功。

    这妖精,果然是诱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胡说八道!”

    祝修远呵斥。

    不过他也不敢多说话,不然传出口水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不就尴尬死了么!

    “罢了,奴家不过只是一位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既被公子派人掳来此处,还被公子放在卧榻上……”

    “待奴家尽心尽力的服侍完公子后,请公子放……放奴家走……嘤嘤嘤……”

    寇婉婉一边说着诱人的话,一边扭来扭去,她浑身上下被束缚,扭动间,像是一条美人鱼……

    “寇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出现在伯府?”

    祝修远凝眉。

    这寇婉婉虽三番五次的撩拨他,但是,让寇婉婉自缚其身,自动跑来伯府,大半夜的,跟他在这胡扯……

    应该不可能!

    寇婉婉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况且,祝修远也不想就“征服”的问题,继续扯下去了,需要转开话题。

    “噗嗤,公子,奴家先前说了,是公子派人将奴家掳来的呢!”

    寇婉婉虽然自称是被掳来的,可她却满脸笑容,甘之如饴……

    “废话,在下怎么会如此行事,我也没有派出过人!”

    “那……奴家就不知道了,反正醒来后,就出现在公子的榻上。公子,奴家的清白全毁于你手,公子你可要负责哟!”

    “别胡扯,赶紧说清楚!”

    祝修远一张脸拉了下来。

    ……

413.擦!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秦淮河畔,琵琶巷,花满楼。

    第四层。

    “长相思……诉衷情……”

    寇婉婉手握两份诗稿,倚窗而坐,默默的诵读着这两首诗。

    忽然,丫鬟小环进来禀道:“小姐,不好了,有人夜闯花满楼,已经闯进第四层了。”

    “哦,是谁?”

    寇婉婉将诗稿贴身放好,从窗台上跳下来,一张脸蛋已经严肃起来。

    “额……小姐,是……是江城伯夫人,还有她身边的一个丫鬟。”

    “哦?”

    寇婉婉脸上的严肃顿时消散,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董二小姐呀,她来做什么?”

    “小姐,奴婢偷听到了她们主仆间的对话,但……但……”

    “说!”

    “是,小姐。”

    小环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

    “小姐,那江城伯夫人说,说小姐……是狐狸精、琵琶精……为了避免小姐再……再到处勾人……”

    “所以江城伯夫人说……说要将小姐掳回家去,关起来,还说……”

    小环迟疑,她那脸色竟也涨红了起来。

    “还说什么?”

    “她们还说,要拔光了小姐的……衣服,套上……链子,不给小姐……饭吃……”

    小环声音越来越低,并将脑袋低了下去。

    “哈哈,有趣,有趣!”

    寇婉婉却不以为意,哈哈笑了起来。

    忽然,她神色一动。

    “将她们引到这里吧,记住,她们要干什么,就让她们去做,我们的人都不许阻拦!明白了吗?”

    “啊?小姐,这?”

    “下去传令吧!”

    “是,小姐!”

    小环退下后,寇婉婉从衣柜中取出一根绳子,随手丢在桌上,她又瞄了眼身上的衣服,稍稍不太满意。

    “罢了,时间应该来不及了,就这一套吧!”

    于是寇婉婉合衣躺上绣塌,绣花鞋也没脱,直接拉过被子盖上,闭上两眼,假装沉睡。

    过不一会儿。

    寇婉婉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嘻嘻索索。

    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姐,据我们拷问的那人说,那琵琶精就住在这里了。”

    “好,动手吧!”

    “嗯!”

    话音一落,寇婉婉就听见门窗一阵响动,嘻嘻索索的。

    绣塌上,寇婉婉安然仰卧,她虽然闭上了两眼,但丝毫未睡。

    并且,她那嘴角不由勾动了一下。

    心里不觉好笑:“这董二小姐,一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哪有说话那么大声的,生怕我听不见么?”

    正好笑间,寇婉婉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

    “不好,董二小姐应该用了迷香!”

    寇婉婉立即屏气凝神,暗中运转一套秘法,将迷香隔绝在外。

    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寇婉婉一动不动,似乎真是中了迷香般。

    “夏舞,这迷香管用吗?我怎么感觉有些悬呢?”

    门外,又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仰卧于塌的寇婉婉,不由再次勾动嘴角。

    心里疯狂吐槽。

    这董二小姐到底会不会办事啊,说话那么大声,要是在别的地方,早就露馅儿了……

    “小姐你放心吧,这是奴婢打劫了一个梁上君子的老巢,得到的战利品,应该错不了!”

    “好吧,那要等多久?我怕回去晚了,夫君不放心。”

    “应该很快的,小姐,我们再等等。”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寇婉婉忽觉眼前光线一暗,料想董淑贞和那位丫鬟应该走到她绣塌前了。

    “咦,小姐,这里有条绳子,我们不妨将她绑了,谨防半路逃跑。”

    “也好,来夏舞,我们一起动手,先绑了她!”

    一阵嘻嘻索索过后。

    寇婉婉被抓着胳膊拉了起来,变成坐着的姿势。

    接着,她就被各种摆弄,董淑贞和夏舞,前后忙活了许久,方才将她绑完。

    而寇婉婉,装成中了迷香不醒的样子,好几次都想跳起来,好好的给她们两个讲解讲解,该如何快速的绑一个人!

    磨蹭这么久……寇婉婉也是无语了!

    “呼,小姐,终于绑好了!”

    董淑贞和夏舞松了口气。

    寇婉婉也松了口气。

    不过忽然,寇婉婉秀眉不由微微一蹙。

    寇婉婉本是个“戏精”,擅长表演,按理说,她现在正在扮演一个中了迷香不动,并任人捆绑的女子。

    以寇婉婉的功力,她不应该蹙眉才对。

    她之所以破功,是因为董淑贞用力的掐了她一把。

    并且,董淑贞还真是会挑位置,专挑她本人没有的东西下手。

    “长这么大一坨,也不嫌累赘……”

    董淑贞还随口说了一句。

    董淑贞下手,没轻没重的,掐得寇婉婉火辣辣的疼。

    并且,这火辣辣的疼来的突然,她猝不及防,因而破功,微微蹙了下眉。

    不过寇婉婉不愧为“戏精”,秀眉微微一蹙后,她立即忍着痛,继续毫无破绽的表演。

    “回去后,我定要扒开来好好瞧瞧,究竟是如何长的,为何夫君会如此的喜欢呢?真是奇怪!”

    董淑贞嘀咕着,将寇婉婉抗在肩上。

    这话落在寇婉婉耳中,她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弧度……

    不过瞬间,那抹弧度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

    江城伯府。

    时间回到现在。

    祝修远的房间中。

    他听完了寇婉婉的讲述,已呆在那里许久。

    他这个小娘子呀……

    也真是奇葩!

    她应该不知道,她的夫君,为了躲这个妖精,每天都在小心的谋划着。

    而她,竟将这个妖精“掳”回了府……

    那么方才,祝修远回到小院的时候,董淑贞和夏舞她们,逐门翻找东西的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她们是在找“跑掉了”的寇婉婉!

    董淑贞恐怕死也想不到,被她们“掳”来的“猎物”,已经横卧在她夫君的卧榻上了……

    “公子,奴家就说嘛,是别人将奴家掳来的。并且呀,掳走奴家的人,还是江城伯夫人。公子,你说怎么办?奴家可是清白之躯,黄花大闺女……”

    寇婉婉在那卧榻上横卧,继续扭来扭去,像是一条待宰的美人鱼。

    “寇姑娘,这是一场误会,如今夜已深,姑娘请自行离去吧……”

    祝修远真是头疼不已。

    “不,既然董二小姐将奴家掳了来,奴家就不走了,嘻嘻,公子的卧榻好舒服……”

    “寇姑娘,你……你……你……罢了,在下去书房睡!”

    “公子莫走,倘若公子走了的话,奴家就大叫,倘若引来董二小姐,奴家可是不管的哟!”

    “寇姑娘,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祝修远顿时吓得不敢走,回身恶狠狠的盯着寇婉婉。“嘿嘿,公子,夜已深,不是该睡觉了么?”

    寇婉婉伸手拍了拍床铺,祝修远方才躺过的位置。

    “不行,我们孤男寡女,又未经婚配,如何能同榻而眠,不妥,不妥……”

    祝修远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公子,来嘛,奴家又不是妖精,不会吃了你的,来吧!”

    “不行,不行!”

    “公子再不来,奴家可就要张口大叫了啊……啊……

    眼见寇婉婉张开了她那鲜艳的樱桃小口,即将在这深夜中嚎叫。

    祝修远浑身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分说,立即冲了过去,按住她那樱桃小口。

    “寇姑娘,别叫!”

    寇婉婉小嘴一张,一口咬住祝修远的手指,发出痴汉般的笑声。

    那感觉……

    寇婉婉那樱桃小口,嘴型小而精致,唇瓣如桃花,丰厚滋润……

    祝修远赶紧将手收回,不敢去看寇婉婉,特别是她那樱桃小口。

    不过匆匆一瞥,他却瞥见,寇婉婉在那舔了舔唇瓣,似是在回味,一脸满足之色。

    祝修远嘴角狂扯,但却无话可说。

    骂她痴汉吗?

    不,她又不是汉子。

    骂她下贱恶心么?

    不,祝修远心里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这就像大多数男人,能吃掉女朋友残留的饭菜般,并不觉得恶心。

    甚至……他也不觉得她下贱,反而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

    “姑娘……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祝修远语气软了下来,他是真怕这寇婉婉扯着嗓子大叫,吵醒娘子她们。

    可是,这寇婉婉身手太过高强,估计就连言大山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祝修远这只弱鸡,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能骂,讲道理吧,根本又讲不通……另外,他还得防着寇婉婉将娘子她们吵醒……

    天啦,祝修远没有办法了!

    “公子既然派人将奴家掳了来,还用绳子绑着人家,奴家柔弱女子,这大半夜的,无处可去,只能在贵府借宿一宿啦!”

    寇婉婉眨巴眨巴着大眼,一脸的可怜兮兮。

    “在下将这床铺让出来,供姑娘休息可以吗?”

    “不,公子走了,奴家怕黑……嘤嘤嘤……”

    “你……”

    祝修远再度无言。

    两眼鼓得铜铃那么大,盯着寇婉婉。

    他心里在疯狂吐槽,这寇婉婉,明明就身手高强,杀人都不眨眼,竟然说怕黑……

    这不是忽悠人么……

    “嘿嘿嘿,公子,你就从了奴家吧,嘻嘻嘻,奴家会非常温柔的哟!”

    “但有一点,姑娘请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不然在下今晚就站在这里,跟姑娘耗一整晚!”

    祝修远叹口气,终究接受了这骨感的现实。

    “公子请说。”

    “姑娘请莫要动手动脚,也不要胡乱说话。夜已经深了,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办,不然明日定是无精打采……明日一早,姑娘就请自行离去吧。”

    祝修远站在床铺外,谈着条件。

    “嗯……好!”

    寇婉婉笑着同意下来。

    “奴家保证不动手脚……公子,你怎么还绑着奴家呢?是不是奴家这样被绑着,特别好看,特别能让公子心中,产生某种征服的满足感呢?”

    “抱歉,请稍等一下。”

    祝修远在房中翻找一阵,找来把剪刀,准备将寇婉婉身上的绳子剪断。

    剪绳子的过程中,那寇婉婉并不老实,各种不配合,各种捣乱,并不停出言撩拨祝修远。

    啪!

    祝修远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火气,照着她那娇臀就是一巴掌。

    “唔……公……公子……”

    寇婉婉立即停止捣乱,身体绷直,星眸如水,贝齿咬着下唇,紧盯着祝修远。

    “老实点,别乱动!”

    祝修远呵斥,脸上无比严肃。

    不过他心里,却生出一种“再来一下”的冲动,那手掌的掌指间,还有一种反作用力的麻感。

    “再乱动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祝修远板着脸,又补充了一句。

    “唔……公子,再来呀……”

    寇婉婉扭了扭,像条美人鱼似的。

    ……

    终于解开了绳子,两人卧在同一张卧榻上。

    祝修远仰躺着,紧闭两眼,努力调匀呼吸,想尽快入睡。

    但是……身边就躺着这么一个大美女,更要命的是,他还被这个大美女撩拨得心如长草。

    一股甜香也不时袭来,钻入鼻孔……

    他越想睡,可却越睡不着,脑袋反而更加清醒了。

    加之体内躁动不安。

    “哎!”

    祝修远叹口气,不由睁开两眼,微微侧头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正横卧在那,头枕枕头,两眼大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公子睡不着么?”

    寇婉婉很是温柔的问。

    “诶,姑娘躺在旁边,恐怕任何一个人都睡不着……诶,今天算是栽到姑娘手里了,一想到明天还有那么多事,我就头疼。”

    祝修远苦笑。

    “公子这是在夸赞奴家长得好看呢,奴家听了心里高兴!”

    祝修远瘪了瘪嘴,并不搭话。

    “奴家有一法,可助公子入睡,效果非常好哟。公子要不要试一下?”

    “什么法子?”

    “一种药丸,数味珍贵药材熬练而成,寻常人吃了,可强身健体,也有助眠的功效。”

    祝修远一听说“助眠”二字,立即来了兴趣。

    他想起了上次,在花满楼第四层,他硬抗寇婉婉的媚心术,结果昏迷了过去。

    醒来后,精神大好,好似大睡了三天三夜般,嘴里也有丝丝甜味。

    有此可见,寇婉婉手里一定有许多“功能性药丸”。

    不过,祝修远正待细问,忽又听寇婉婉嬉笑道:“也有壮阳的功效哟!”

    这妖精!

    祝修远心里一阵悸动……

    同时,头脑愈加清醒。

    这么搞下去,还睡个屁呀!

    “噗嗤,开玩笑啦,公子莫怒……”

    寇婉婉说话间,已不知从某处取出一颗药丸,借着夜明珠的柔光看去,原来是一颗白色的丸状物,小指尖般大小。

    “这东西……真有效果?吃了后不会狂性大发什么的吧?”

    祝修远稍稍迟疑,不过他的确很想摆脱这种睡不着的状态。

    他盯着那白色药丸,不知怎的,他竟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药香,口中生津。

    “若公子想狂性大发的话,可以吃这种红色药丸。”

    寇婉婉又取出一种红色药丸,略小,在夜明珠的光芒下,红的妖艳。

    “公子吃了此丸,等明日一早,奴家定然起不来床……嘿嘿嘿,公子要不要试试看?”

    祝修远抽了抽嘴角,取过那白色药丸,一口吃进嘴里。

    他要摆脱这种睡不着的状态,立即!马上!

    他实在受不了寇婉婉的撩拨了!

    这寇婉婉,真是一只妖精,害人不浅,他是害怕了……

    那药丸入口既化,满口药香,还带着丝丝甜味……

    不待细细品味,祝修远已然失去知觉,陷入深层次的睡眠中。

    这还真是“特效功能药丸”呀!

414. 完了

    一夜无梦。

    那白色药丸确有奇效,这一觉,祝修远睡了个通透,睡了个彻底。

    就好像休息了三五个月般,精神充足,气血饱满,整个人的思维都清明了!

    也如同一台机械化的设备,将零件逐个拆开,仔细擦拭,抹上润滑油,被精细的保养了一遍!

    也像是做了次SPA,更像是蒸了次桑拿,整个人都通透了。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即便祝修远尚处梦中,也隐约觉察到了这种感觉。

    加之,如今已是隆冬时节,这冬日的早晨,寒气最重,被窝里最温暖……

    如此一来,他就睡得更舒服了,动也不想动一下,静静的感受着这种美好。

    可是,天总会亮的。

    “姑爷?姑爷?”

    秋雯小丫鬟伏床轻唤。

    这已经是秋雯第三次化身为“闹钟”了,前两次,祝修远贪恋那种美好的感觉,没有理会她。

    “姑爷?姑爷?天都大亮了……”

    可是这次,秋雯不依不挠,上了发条似的,在那叫个不停。

    “唔……”

    祝修远两眼咪开一条缝。

    迷糊看去,隐约能看见秋雯那张小圆脸,带着无奈的笑。

    然后还能看见满屋的亮光——

    这天的确大亮了!

    “再睡会儿……”

    祝修远嘟哝着,两眼咪开的那条缝缓缓闭合……

    “姑爷,大小姐和小姐,已在花厅等候多时,等姑爷前去商议,冬至佳节的筹备事宜……”

    秋雯轻声说着。

    并且她不停的说,像个话痨似的。

    祝修远越听越清醒,直至那种美好的、温暖的感觉完全消失。

    “啊……哈!”

    他终于彻底醒过来了。

    并伸了个懒腰。

    眯着眼囫囵道:“起来了,起来了,准备更衣吧……啊……哈!”

    “姑……姑爷,你的手……”

    秋雯忽然一声惊呼,听那声音,似乎极为震惊,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之事。

    “我的手?”

    祝修远的哈欠被生生打断,将手举过来,睁眼一看。

    只见一条胳膊,白净光溜溜的,汗毛若许,最主要一点,怎么只有胳膊没有袖子?

    这个时候,祝修远方才觉察到,这胳膊似乎有些凉……

    原来是没有袖子直接暴露在冷空气中了。

    “卧槽!”

    祝修远不由爆了个粗口,怪叫一声。

    瞬间,他想起了昨夜之事。

    一大早起来,不仅那寇妖精不见了,还有他的袖子也……也不见了!

    祝修远担心的是,不仅仅袖子,可能其他布料也不见了。

    他急忙将被子拉开一个“洞”,低头往下一看……

    果然!

    除了他“发明”的一条“四角裤”外,全光了!

    “坑啊……”

    祝修远怪叫一声,忙将掀出一个“洞”的被子压下去,紧紧裹住。

    一张老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心里一阵澎湃,心说完了,完了,他这一身清白,被寇妖精那大魔头给……给玷污了!

    天啦!

    人家不想活了!

    “姑爷,怎么了啊?”

    秋雯那小圆脸上满是疑惑,充满着好奇之色,歪着头,探究的盯着他。

    “姑爷昨晚上……没有穿睡衣么?”

    秋晚又问,她呆呆萌萌的,一双大眼中满是好奇。

    但也没有任何杂色,她只是单纯好奇。

    “啊哈哈,对,对,昨晚上……我忽然觉得有些热,便尽脱了睡衣……呵呵,秋雯呀,去把我的里衣拿来,放在这里。”

    祝修远伸出光洁溜溜的胳膊,拍了拍床铺的空位,示意秋雯将里衣放在这里。

    “哦,好的姑爷!”

    秋雯根本没有多想,立即起身去取衣服。

    昨晚上,被祝修远丢了一地的衣服,早就被秋雯收拾好了。

    她正从衣柜里取出一整套里衣。

    还有一条“四角裤”。

    这“四角裤”,是姑爷亲自设计,由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每当秋雯拿着它,总会想起第一次缝制的“失败品”,姑爷说紧了……

    一想到那件事,秋雯那小圆脸就红彤彤的。

    ……

    秋雯取衣服的同时,祝修远左右张望了一眼,做贼似的,用手摸了摸。

    以此来判断,昨晚上他睡过去后,他与寇婉婉之间,到底是真刀真枪的发生过什么呢?

    还是说,这只是寇妖精的恶作剧?

    不过摸了一会儿,他得出一个结论:不能确定,两种可能性都有!

    祝修远不禁悲从心来,心说,一定要找寇婉婉弄清楚……

    不然他寝食难安!

    “姑爷,放这里了,奴婢先退出去,等姑爷穿好后,再唤奴婢进来。”

    祝修远正悲愤间,秋雯已经取来衣服,并放在指定位置。

    “哦,好,好……”

    祝修远随手挥了挥。

    秋雯根本没有看出异常,径直离开房间,并将房门带上。

    祝修远呆了一会儿,快速将里衣穿好。

    再跳下床来,杵在床前,扯着嗓子叫道:“秋雯进来吧!”吱呀!

    秋雯进屋,替祝修远更衣、洗漱……

    ……

    两天后。

    今天比较特殊,是冬至佳节的前一天。

    整个江城伯府,无论尊卑老幼,都在忙碌。

    祝修远和董诚,府中唯二的两位官,忙着准备朝廷的冬至祭天大典等事。

    虽然祝修远头顶“灾星”的帽子,在满朝文武中,并不受待见。

    不过再坏的房子拆了,也能得到三两铁钉。

    祝修远混的这么差,也还是有几位师友可拜的。

    比如说御史台大夫杨廷玉,比如说震泽王,比如说……貌似就没了。

    受祝修远的影响,董诚,这位新上任的江宁县县令,在这京中,人缘也不怎么好。

    所以董诚可以去拜访的,仅仅只有他的上官——润州府府尹一个人!

    祝修远和董诚在忙碌,董漱玉董淑贞两姐妹也没闲着。

    她们忙着统领全府的下人,打扫卫生,妆点府邸。

    还有亲手准备明日冬至要吃的食物等等。

    比如混沌、饺子什么的。

    另外,祝修远还照例去了趟神雷军大营。

    他这个江城伯,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岗”,但偶尔也会去“点卯”。

    也就是巡视一下情况。

    神雷军大营还未建成,不过那神雷坊,却已投入试运营,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

    一路巡视完,祝修远本想去神雷坊的小院中歇歇脚。

    不过刚踏入其中,他就嗅到一丝甜香味儿……

    祝修远立即意识到,寇妖精一定等在里面。

    一想到寇婉婉那妖精样,祝修远浑身就是一阵悸动……加战栗。

    他是惹不起了。

    刚踏入进去的那只脚,又撤了回来……

    刚转身欲走,祝修远又停了下来。

    他寻思,前天早上那件事……他与寇妖精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尚不明确。

    这两天来,他没见过寇婉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何不找她问个清楚?

    计议已定,祝修远又转身回去,一脚踏入那小院。

    言大山出于保护恩公的职责,也想跟进来,不过被祝修远打发等在外面。

    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关上院门后,祝修远径直推开书房的门。

    刚一进入,抬眸一看,只见那书案上,一妙龄的红裙女子,正横陈在那,不是那寇妖精是谁?

    “公子,进来玩儿呀!”

    寇婉婉一手支头,一手打着招呼,一脸的笑容,很是惑人。

    祝修远不由一扯嘴角,跨步进来,并关上房门。

    “寇姑娘,那天晚上……我睡着后,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祝修远快步走近,严肃着一张脸,眼光很亮,仔细盯着寇婉婉,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哎哟!公子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奴家就想起……想起公子的蛮狠无礼……奴家回去休养了整整两天……”

    寇婉婉泫然欲泣,在那扮可怜。

    祝修远死死盯着寇婉婉,特别是她那双眼睛。

    想从她的眼神深处发现些什么。

    出于本能,祝修远并不相信寇婉婉的说辞。

    可是……或许是寇婉婉伪装得太像了吧,他并未从她眼神深处发现异常。

    相反,那寇婉婉竟凑过来,跟祝修远对视,大眼瞪小眼……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也如璀璨的宇宙星空,无尽神秘,无尽奥妙!

    祝修远赶紧错开视线,再看下去,恐怕他真得死心塌地的爱上她了。

    “寇姑娘,你跟我说实话,因为这一点对我十分重要!”

    祝修远十分严肃的说。

    “公子,奴家送你样东西,公子看了后,自会明白!”

    寇婉婉皎洁的说着。

    “什么东西?”

    寇婉婉从书案上跃下,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个布包,用红色的绸布裹着,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面带好奇,双手接过,粗略看了眼,就要去拆包裹上的系带。

    “公子!”

    不过寇婉婉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祝修远疑惑的看向寇婉婉。

    “公子……”寇婉婉面露羞涩,低着头说:“奴家知道公子近日较忙,奴家这就走了……等奴家离开后,公子再看也不迟。”

    话音一落,寇婉婉便已开门而去,眨眼间消失得无隐无踪。

    祝修远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红绸布包裹上。

    一手捏着系带,一拉,那红绸布包裹自动散开。

    祝修远将之放上书案,完全展开,最后从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绸布。

    “完了!”

    待将那白色绸布展开,看清楚后,祝修远不由大叫一声,颓然坐上书案后的椅子,两眼失神。

    只见那展开的白色绸布,它的中间,有一团不规则的红色……

    ……

415. 冬至

    心神不定的祝修远,一路“逃”回城中,还没回府,就遇到陈皇派来的太监,将他叫进了宫。

    其实陈皇召见他,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三天一大聚,两天一小聚”而已,体现对祝修远的重视,并在席间,询问神雷坊及神雷军大营的情况……

    得知一切都在计划中后,陈皇十分高兴。

    作陪的尤贵妃也非常高兴。

    他们一高兴,就喜欢赏赐东西……

    老实说,祝修远每次从宫里出来,手里都没空着。

    陈皇和尤贵妃赏赐的东西,可能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不算贵重,但也是一种荣耀不是。

    单单这一条,就令满朝文武羡慕得紧。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谁叫人家得宠呢……

    不用说,满朝文武对祝修远,除了怕,除了躲,现在还多了个嫉妒!

    不过说到这个赏赐……祝修远其实并不想要,都是些小东西,倒好像得了多大的恩赐似的。

    不值当。

    并且那陈皇,老想着,赏赐几个宫廷舞姬给祝修远,每次酒后,就让他拉几个回家……

    这几乎成了陈皇的一种执念。

    不过还好,有尤贵妃在,每次都“化险为夷”。

    ……

    从宫里回府后,祝修远闲着无事,就跑去帮董漱玉和董淑贞的忙。

    准备冬至的食物,一起包饺子、混沌什么的。

    众人一起动手,倒也趣味十足。

    不过才刚坐下来,祝修远就离开了,因为震泽王携其世子刘文彩,竟一起到访。

    祝修远作为府中主人,自然需要去待客。

    ……

    伯府大门。

    “王爷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祝修远亲自出门相迎。

    这震泽王,乃是一个王爷,而祝修远才是一个伯爵,中间还有个侯爵的天堑……

    两者地位悬殊太大,祝修远亲自出门相迎,方才是待客之道。

    “贤侄客气了!”

    震泽王腆着个将军肚,一身便装,但完全兜不住他那肚子。

    加之他身宽体胖,一手挥来,只见那五个粗大手指上,满是各类宝石戒指,金光闪闪,犹如群星闪耀。

    他根本不像是一个武将,倒像是一个土财主或者员外什么的。

    “刘兄!”

    祝修远又对刘文彩拱了拱手。

    “祝兄!”

    刘文彩回礼,满脸笑呵呵,不过比起以往,他矜持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他父王在此的缘故吧。

    祝修远亲自将贵客接到主宅花厅,分宾主落座,并上茶待客。

    “在朝中,下官有奈王爷多加照拂,若王爷有何差遣,单凭一纸书信,或者派一府中小厮即可……”

    “王爷亲自登门,下官真是惶恐……却不知王爷和刘兄联袂而至,莫非是有什么了不得大事不成?”

    祝修远客气询问。

    “贤侄猜测得不错,的确有件了不得的大事……”

    震泽王的话才说了一半,却停下了,端起茶杯,小撮了一口。

    接着发出一声感叹:“哈哈,还是贤侄府上的茶水好吃!”

    他说完后,不由瞄了眼他的世子刘文彩。

    却见那刘文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焦距涣散,似乎已经神游太虚。

    一见刘文彩这幅鬼样子,震泽王那粗大的眉头就是一皱。

    咚!

    他将茶杯放上茶几,腿脚一伸,踢了一下刘文彩的脚。

    “啊……父王……”

    刘文彩回神,慌不迭站起身来,躬身立在震泽王身前。

    并一脸谄笑道:“父王……有何吩咐?”

    震泽王一见刘文彩那一脸谄笑的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粗大的手指“星光闪耀”,此时却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服,握成拳,并跃跃欲试……

    不过震泽王也知道,这里不是教训世子的好地方,所以他生生忍住了。

    只用一双眼睛瞪着他,恨铁不成钢。

    刘文彩天生警觉,他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父王,一脸苦涩,他都不知道怎么的,又惹父王不高兴了……

    震泽王又再狠狠瞪了眼刘文彩,心累。

    “贤侄啊,昨日那场拍卖会,本王侥幸,哈哈,拍得一套紫砂壶……”

    无奈,震泽王只得自己开口。

    ……

    京中闹得轰轰烈烈的紫砂壶拍卖会,昨日已经结束了!

    拍卖会现场真是热闹空前啊!

    竞争极其激烈,各高官府中的……小厮们,大打出手,豪掷千金。

    十套紫砂壶,每次的成交价都被推高一个台阶……

    通过这一场拍卖会,董氏茶庄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那些拍得一套紫砂壶的高官们,自然也是心满意足……

    这整个天下也才十套啊,他们却能拥有一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高兴了,这简直就是一场盛会,爱凑热闹者的福音!

    ……

    那刘文彩也不是笨蛋,他一听父王说起“紫砂壶”三个字,立即就想起来了。

    他与父王登门拜访祝修远,到底所为何事!

    他暗骂自己一句,接过话头。

    对祝修远笑道:“祝兄,我与父王登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有一桩生意,我们想与祝兄合作。”

    “生意……合作?”

    了不得的大事?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震泽王和刘文彩两父子……也真是一对极品父子!

    “对!那紫砂壶质如美玉,型制优美,我父王极为喜欢。昨夜一整晚,我父王都是抱着紫砂壶睡的……”

    啪!

    忽然一声翠响,在这花厅中格外清晰。

    却原来是震泽王挥动“星光闪耀”的手掌,给刘文彩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啊……父王……”

    刘文彩捂着后脑勺,赶紧躲开好几步……

    而祝修远坐在那里,已经彻底石化。

    呆愣的看着这一对极品父子。

    “你这畜生,胡说八道什么!”

    震泽王打了刘文彩一巴掌,还不解气,还想追上去继续打。

    但他身宽体胖,跑不过精瘦的刘文彩……

    于是,江城伯府的花厅中,就出现了这滑稽的一幕。

    “你这畜生,竟敢如此说本王,本王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王爷,就如此不堪么?”

    震泽王继续追打,而刘文彩捂后脑手一路奔逃。

    “你这小畜生,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昨天晚上,本王抱着的,明明是小妾……”

    震泽王毕竟太富态了,很快就气喘吁吁。

    他扶着一张椅子的靠背,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指着刘文彩,喘气不止。

    而祝修远坐在那,尴尬呀!

    不过震泽王应该跑累了。

    祝修远见时机成熟,忙一脚插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刘文彩问道:

    “哈哈,刘兄啊,莫非贵府想在紫砂壶上与在下合作?那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

    祝修远笑呵呵,努力化解着尴尬。

    那刘文彩也算是有孝心,扶着气喘吁吁的震泽王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再对祝修远笑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下,双方就紫砂壶合作一事,展开了商议。

    祝修远还将董漱玉请了来,毕竟她才是真正的“幕后掌柜”,以后的合作事宜,也是董漱玉出面处理。

    ……

    半个时辰后,震泽王大笑而去。

    合作谈成了。

    震泽王驻防的地方,是太湖,而常见的紫砂矿,就分布在太湖周围。

    比如董家早前买下来的义兴县黄龙山等,就位处在太湖西岸。

    那震泽王果然不愧为“员外”、“土财主”,极具商业嗅觉。

    他昨日拍得一套紫砂壶,爱不释手之余,已派人查清了紫砂壶的大致来龙去脉。

    因为那义兴县黄龙山,就处在他的驻防范围内。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董家在开挖一种叫做“紫砂矿”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震泽王当机立断,昨日就着人回去,将太湖附近的山头全买了下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

    通过半个时辰的“谈判”,双方达成协议:震泽王负责供应原料,并提供“保护伞”,董家负责烧制成品,销售所得,按比例分成!

    ……

    ……

    翌日。

    今天已是冬至佳节。

    一大早,整个伯府的人都已起床。

    天色尚未大亮,祝修远与董诚,就已穿好了朝服,在府门外登上马车,准备赶往宫里,参加一年一度的冬至祭天大典。

    “爹爹,修远,祭天大典,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对待,谨言慎行,以免出了差错。”董漱玉叮嘱。

    “爹爹,夫君,你们快些回来呀,回来就可以吃混沌了!”

    董淑贞盯着祝修远的马车,她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她也知道厉害,祭天不比其他事,她不敢。

    只眼巴巴的看着祝修远,期望他们早点回家。

    “嗯,知道了……”

    董诚和祝修远都点了点头,各自进入一辆马车,朝外面摆了摆手。

    ……一路行至皇城的承天门前,马车停止,董诚和祝修远依次下车。

    此时,天色仍旧没有大亮。

    天边泛了鱼肚。

    不过皇城上下灯笼如火,将承天门前这块地,照得透亮。

    祝修远他们到的时候,此处已有数百官吏。

    他们聚集在此,全都是去南郊参加祭天大典的。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自带“隔离属性”,百官都自动避开他们。

    兀自三三两两小声交谈着,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两个。

    祝修远和董诚也无所谓,安静的等着。

    后来倒是遇到了震泽王父子,但那时,都要准备出发了,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他们就被小太监领到了不同的位置。

    祝修远有爵位在身,在武将的序列中,算是稍稍靠前。

    而董诚作为文官,品级就低了些,都不知道排到什么位置去了……

    反正直到整个祭天礼结束,他都没有看见董诚。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扯着嗓子一喊,早有一支仪仗队自皇城中走出。

    祝修远所在的位置不算太好,远远看去,可以看清陈皇身着冕冠,坐在龙辇上,面目表情等就看不清楚了。

    紧接着,后面则是尤贵妃。

    尤贵妃也是盛装打扮,不过也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其面目表情。

    看着尤贵妃的步辇,祝修远不禁陷入沉思。

    这尤贵妃……就算再得宠,她也只是个贵妃呀。

    祝修远知道,宫里其实还有个皇后,那位才是正宫娘娘。

    但是祭天这种天大的事,陈皇竟只带了尤贵妃,却将皇后留在宫里……

    祝修远暗自品咂,这其中,恐怕埋藏着吓死人的刀光剑影!

    特别是那国相李忠,刚才,祝修远曾瞥见李忠的脸色,那可真是阴沉得吓人呐!

    为什么国相李忠会脸色阴沉呢?

    因为宫里那位正牌皇后,是他的女儿!

    陈皇祭天,不带皇后,却带了个贵妃,这让李忠这位皇后的父亲怎么想?

    祝修远估计,恐怕那李忠,将整个天捅出一个窟窿的心都有了吧。

    转念一想,祝修远又开始思考自己的站位问题。

    貌似……他已经被划为尤贵妃那一方的人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默默的跟着前后的武将一起,随大流,自承天门开始往城外步行,穿过千步廊,出洪武门,再出正阳门。

    出城后,再往南行得二三里左右。

    此处,就是祭天之所。

    这个所在,早前几天就在准备了。

    祝修远身为伯爵,地位其实不算高,处在中上的位置。

    但以朝廷的体量,即便处在中上,离那祭台也挺远的,勉强能看清一些细节。

    “迎神!”

    祝修远极目张望,耳中听得一声太监的大叫,因为太远,声音不是那么清晰。

    祝修远知道,祭天开始了。

    他远远看去,只见那陈皇穿着冕冠,行至“昊天上帝”的牌位前,行跪拜之礼。

    与此同时,那祭台上的燔柴炉内,升起了烟火,烟雾升腾,蹿上天际。

    这上升的烟雾,表示将人间的“敬天之意“传达上天。

    礼毕,陈皇又行至祖宗牌位前上香,叩拜。

    最后,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之礼。

    “奠玉帛!”

    祭天第二个步骤开始了。

    只见一位礼官,先引导陈皇去盥洗,再行至神位前,行“三上香”之礼。

    接着有太监给陈皇呈进玉帛。

    陈皇双手托着玉帛,行至神灵及祖宗牌位前,行敬献之礼,鞠躬一拜。

    “进俎!”

    ……

    “行初献礼”

    ……

    整个祭天的礼仪,冗长繁复,耗时旷久。

    祭天之礼刚开始时,祝修远还能聚精会神的看,兴致勃勃。

    毕竟是祭天的大礼,以前没有见过。

    可是到了后面,他早已昏昏欲睡,腿脚酸软,只盼早些结束。

    这大好日头,冬至佳节,在家里陪着娘子,吃着各种美食,它不香么……

    在这里遭罪,也真是够了。

    好不容易挨到礼毕,时间已经来到午时初刻,也就是中午十一点钟左右。

    终于可以回去了。

    祝修远顿时精神一震。

    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府,因为后面还有“活动”。

    ……

    紫禁城。

    奉天殿内,及奉天殿至奉天门的一大块空地上,摆满了一桌桌奢靡的宴席。

    这是皇帝的赐宴。

    不过暂时还不能吃,得先进行一个“冬至朝会”。

    朝会第一步,是各位主要官员进献庆贺表,大多是些粉饰太平之语,不足为提。

    接着,陈皇宣布大赦天下。全国官吏,连放七天的长假,叫做“冬至黄金周”。

    满朝文武自然沸腾一片。

    因为一年之中,除了元旦佳节,就只有冬至才有这么长的假期!

    祝修远自然也挺高兴的。

    他因那神雷军尚未组建完成,每日点卯都不用去,可谓清闲。

    但是,若有一个连续七天的长期,自然也是值的庆贺的。

    朝会的最后一项,则是赏赐群臣。

    赏赐的面积之广,赏赐物品的内容之丰富,令人应接不暇,咋舌不已……

    自然,这场赏赐早已“蓄谋”已久了。

    不然一时间还真拿不出这么许多赏赐之物。

    不过满朝文武,谁收到的赏赐最多?

    是祝修远!

    有的只得了一双鞋袜,有的稍微好点,得了一些米面粮食,更有的,得了些丝绸布匹等。

    可是祝修远“大放异彩”,他是什么种类的赏赐都得到了,不管数量多少,但种类十分齐全……

    他一个人就占了所有赏赐物品的三分之一!

    可见陈皇对他的宠幸。

    也羡煞了满朝文武!

    ……自然,在这欢乐的节日里,没有人跳出来捣乱,一切都很平静的进行着。

    就连想将天捅出一个窟窿的李忠,都是规规矩矩的,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祝修远想以那腰带装逼的计划,自然也宣告失败……

    随着赏赐完毕,朝会结束,终于轮到享受皇帝的赐宴了!

    ……

    ……

    整个祭天、朝会、赐宴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

    但它耗时旷久。

    等祝修远与董诚回到伯府,时间已经来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左右。

    回府暂歇一阵,祝修远和董诚回房换了便服,提着礼物又匆匆出门。

    干什么去呢?

    自然是去拜访师友之类的。

    董诚去拜访润州府府尹,祝修远则去拜访杨廷玉和震泽王。

    ……

    等两人拜访归来,时间已是酉时末,差不多下午六点钟左右了。

    不说董诚如何,单说祝修远。

    他从震泽王府回来,在伯府门前的大街上,刚下马车,一个小小身影就跳着扑了过来,并欣喜叫道:“夫君……”

    “诶小心!”

    祝修远吓了一跳,怕董淑贞摔着了,下意识一手揽住其腰,一手抱住其腿弯。

    而董淑贞两手,则顺势环着祝修远的脖子。

    变成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夫君忙完了吗?这次应该不会走了吧?我和姐姐准备了一大桌的佳肴,就等夫君和爹爹你们回家一起吃呢!”

    董淑贞两手环住祝修远的脖子,将脸蛋紧挨着夫君胸膛,自下自上的盯着他,一双大眼圆而亮。

    其中有喜悦,也有一丝担忧。

    这大街上,祝修远抱了董淑贞一会儿,觉察到车夫及言大山他们的异样眼神后,不由笑道:“真是越长越小了,为夫放你下来。”

    “不要,不要!”

    董淑贞死死环住他的脖子,不肯下来,并当众撒娇。

    她那小脸儿已经红彤彤,她其实也知道,被别人看了尴尬,但她就是不下来。

    “好好好……”

    祝修远无奈,抱着自家娘子,快步回府。

    就冲着董淑贞“专门等候在府门口等他回府”这一点,祝修远就不怕别人的异样眼光。

    但能少在外面“暴露”一刻,是一刻。

    “夫君忙完了吗?”

    董淑贞脸露胜利的微笑,又再一次问道。

    “忙完了,忙完了,这下可以一直陪着你们了……”

    祝修远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董淑贞快步往主宅的方向跑去,有些累,不过也回答着她的问题。

    “好呀好呀,妾身从早上等到晚上,终于等到这一刻,不过这天都快黑了!”

    董淑贞笑了起来,眼中那丝担忧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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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苍蝇

    冬至佳节结束后,时间又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一日,已是“冬至黄金周”的第三天。

    头两天假期,祝修远带着董淑贞她们吃疯了,也玩疯了。

    将京城附近有名的景点全部游览了一遍。

    如莫愁湖、玄武湖、神烈山,及各类历史遗迹,甚至寺庙道观等,这些地方,通通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直到今日,董淑贞她们游兴方止。

    ……

    这天早上。

    江城伯府的主宅中,花厅。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氏姐妹,四人围拢一桌,正在用着早点。

    还像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那董府的后厅,众人围拢一桌吃早饭的场景。

    早饭时间,也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的时间。

    通常这个时候,一般会“召开”一场“家庭会议”,商讨一些大事小事。

    这是江州董府的“家庭文化”。

    如今已无缝传承到了江城伯府。

    “岳父大人,江宁县县衙重建一事,进展还顺利吧?那润州府的府尹,应该没有刻意刁难吧?”祝修远放下碗筷,擦了嘴,看向董诚,神色略显担忧。首先挑起今日的“议题”。

    “总体来说还好,一切进展……也还算顺利。”董诚淡定的嚼着馒头,咀嚼的动作使胡须跟着抖动。

    待咽尽后,又喝了一口粥。

    “就是以前保存在县衙中的文案、卷宗等,悉数毁于火灾……哎,有些可惜!”董诚脸色变了变,看得出来,他很肉痛那些资料。

    “至于府尹大人……他虽然不怎么待见老夫,但也没有明显的刁难。”董诚苦笑一下,“贤婿啊,恐怕你我的‘名头’太过响亮,使府尹大人畏惧吧。”

    祝修远也苦涩一笑,说道:“如此也好,这‘灾星’的帽子,至少还有一层保护壳,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呵呵……”

    祝修远干笑一阵,见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一动不动,只呆呆的看着他,貌似头顶还有一只乌鸦飞过……

    尴尬!

    这个冷笑话,她们竟然没有听出来。

    祝修远打了个哈哈,掩饰尴尬。

    随后“生硬”的将表情转为肃然,对董诚一拱手,说:“只是这冬至佳节,普天同庆,举城同欢的日子。我们倒是玩够了,就是辛苦了岳父大人,一直都在处理江宁县县衙的烂摊子。”

    祝修远其实知道,董诚自赴京后,之所以如此马不停蹄,一刻也不休息,立即着手处理江宁县县衙的烂摊子。其实是为了尽快形成“战斗力”,以便给他提供些助力。

    董诚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们这些晚辈呀!

    在祝修远的印象中,以前在江州的时候,董诚就是十分忙碌的,有时候一刻也不停。如今到了京城,做了江宁县县令,董诚还是忙个不停……

    “爹爹辛苦了,再吃个大肉包子吧!”董淑贞闻言,孝心大发,立即夹了个鲜美的大肉包子放进董诚的碗里。

    “好,好……”董诚乐的合不拢嘴。

    董诚赴京已有数日,从旁观察,他这个小女儿,自从做了江城伯夫人后,其实已经懂事了许多。虽然时有幼稚之举,但她也在努力,在尽力做好一个伯爵夫人……

    这些变化,董诚自然看得出来。所以董诚还是比较欣慰的。

    “爹爹,县衙的事再忙,您也要注意休息呀,回头女儿煲一锅汤给您送去。”董漱玉也开口,她瞧着有些憔悴的爹爹,格外心疼。

    因董漱玉绝了婚嫁的心思,早已将家中的人,以及家中的事,当成了自己照顾的目标。因此她格外关心董诚的健康状况。

    前段时间,董漱玉不愿搬来京城,她的托词是放心不下爹爹……其实这并不是假话,她是真放心不下董诚一个人留在江州。

    真是一件贴心的小棉袄……

    “好,好……”董诚继续呵呵的笑着,合不拢嘴。

    如今一双女儿全都懂事了,董诚高兴得直捋胡须。

    高兴完后,董诚又看向祝修远,说:“对了贤婿,早前几天,你们不是在商量组建家将的事么?老夫看呀,你们玩也玩了,不如趁着这冬至长假,尽早着手处理此事吧。”

    “嗯,小婿也正有此意。金吾卫乃天子亲军,一直借用,确实不妥。”祝修远点头同意。

    董漱玉瞄了眼祝修远,又立即错开视线,说道:“爹爹,修远,组建家将之事,我插不上嘴。不过若要养那么多家将的话,需要耗费大量钱粮……上次我们商量的那个酒楼,也该开始着手处理了。”

    董漱玉“含羞带怯”,整个说话的过程中,只开头的时候瞄了眼祝修远,后面一直看着别处,稍稍有些不自然。

    其实自从那晚过后,她就刻意避讳着祝修远。有时候祝修远看她,她会有意躲开,并避免与祝修远独处。她知道,祝修远已有了将她纳为妾的心思,可是……她不能毁了他。这件事必须终止,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可是令人纠结的是,祝修远不是大街上的陌生人,而是她在意的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难以躲开。她也曾有过搬出江城伯府的想法,可是又怕祝修远和贞儿多想,犹豫来犹豫去,最终也没有提出。

    可以说,自那晚以来,董漱玉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要避免与祝修远“眉目传情”,也要避免给祝修远机会,进行下一步……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祝修远对她的情与火,炽烈,旺盛,真的会焚得她不可自拔的!

    必须在源头上加以阻止!

    祝修远见董漱玉故意躲着自己,以为是害羞,没有多想。

    他笑道:“嗯……组建家将之事,我会交给言大山去处理。至于酒楼……我们今天就出门吧,去找好的地段。前两日,我们出门游玩的时候,我曾留心观察了一下,有几个地方非常合适。我们再去看一下,如果大家都满意,就将之盘下来。”

    董漱玉继续看着别处,但接过了话头:“也好,其实我也留心观察了一下,也找到几个好的地段,到时候可以放在一起比较,择一优者。”

    董漱玉虽然接过了祝修远的话头,但却看着别处说话,这种感觉稍稍有些奇怪。

    董诚人老成精,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这种奇怪的氛围。他眉梢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放在心上,加以探究,只当是他这大女儿在避嫌吧。

    “夫君,我也要去……”

    董淑贞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可怜巴巴的看着祝修远,在那祈求。

    与此同时,董淑贞也在心里埋怨自己,她怎么就没有在游玩的时候,留心几个好的地段儿呢?竟只顾玩儿去了。如果有的话,不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去了么?

    “好,我们一起去!”祝修远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另一边,董诚则动了动嘴角。

    方才,他差一点就出言训斥董淑贞了。

    可是又生生忍住。

    因为如今已经不比在江州的时候了。……

    早饭时间结束,众人各自忙碌。

    董诚赶往江宁县县衙……的废墟,继续处理县衙重建之事。

    祝修远则携了董漱玉,还有董淑贞,外加言大山,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及数位金吾卫。一行人坐马车出发,在城中转悠,实地考察心意的地段儿,为计划中的酒楼选址。

    一个时辰后。

    城中某处,某座酒楼的某间客房。

    祝修远与这座酒楼的掌柜相谈甚欢。

    这座酒楼的地段儿其实不错,但这掌柜的,年事已高,无心经营,早有转让的想法。

    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甚至就连价钱都谈好了。

    可是就在最后,祝修远派人去衙门请来公人,为转让文契作保的时候,那掌柜却被店中的伙计叫了出去。

    祝修远不以为意,在此等了一会儿。

    少时,那掌柜返回,连连拱手作揖,脸上堆满了歉意:“哎呀这位小郎君,对不住,对不住,这酒楼……老朽不能转给小郎君了。”

    因为祝修远刻意隐瞒了身份,这酒楼的掌柜不认得他,故称之为“小郎君”。

    “掌柜的这是为何?我们价钱都谈好了!”祝修远长身而起,面色诧异,不知酒楼掌柜因何突然反悔。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也跟着站起身来,不解的看着酒楼掌柜。

    董漱玉还好,只是十分错愕而已。

    而董淑贞呢,早已握紧了一双小拳头,不过罩在长袖里,无人看得见。她缓缓走了过来,站在祝修远身后,两只大眼死死的盯着那掌柜。

    这就好像盯着一只猎物似的,她是猎人,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哎呀,小郎君,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酒楼掌柜连连拱手作揖,脸上陪着笑,“小郎君有所不知,这座酒楼的地段儿,本身是非常好的。但老朽年事已高,已无心经营,就盼着把它转让出去,能得到一笔钱,也好回老家颐养天年……小郎君厚道,给的价钱十分丰厚……可是……可是……”

    酒楼掌柜卡住了,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似乎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违约,实在是一件毁人品的事。

    “诶,可是什么?说呀!”祝修远身后,董淑贞瞪圆了两只大眼,语气不善。

    祝修远回头,一见董淑贞这番模样,心说要遭,“暴力妞”的属性即将爆发。于是他赶紧拽住了董淑贞,以免她跳起来揍人。

    “可是……可是……哎……可是方才,有一位贵人到访,那贵人放出豪言,说……说无论小郎君出什么价,那贵人就出双倍,并预支了一千两……”酒楼掌柜那张老脸已经通红。

    他也是有羞耻心的,可是财帛动人心呐……

    “小郎君,老朽自知,这事儿办得不妥……可是老朽年事已高,家中尚有妻儿……”酒楼掌柜又开始诉苦,说得可真是悲惨……

    “什么贵人?”祝修远两道眉毛立即立了起来。照酒楼掌柜的说法,是有人专门和他对着干啊!这又是从哪儿跳出来的王八蛋?

    真是,买个酒楼都不顺……

    “什么贵人?”祝修远问完后,被他死死拽着的董淑贞,在旁边也跟了把队形。

    董淑贞瞪圆了两眼,在那喝问,从气势上来说,已然比祝修远凶狠了许多。并且,她还想冲上去动手,不过被祝修远死死拉住了。

    “小郎君……那贵人交代,不能透露他的姓名样貌……”酒楼掌柜不由后退一步,他感觉到了董淑贞的恶意,这种恶意是如此的强烈。

    “什么!”董淑贞大怒,奋力挣扎,合身向那酒楼掌柜扑去。

    董淑贞乃练武之人,劲儿特别大,而祝修远菜鸡一个,根本拉之不动。不过董漱玉见机得快,忙冲过来帮忙,并对夏舞叫道:“夏舞,快过来……”

    就武力值来说,董漱玉和祝修远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想拉住暴走的董淑贞,非得夏舞出马不可。

    “哦,来了!”夏舞大叫一声,飞一般扑来,死死拉住了董淑贞。

    “小……小郎君,请恕不招待……老朽告辞……”酒楼掌柜吓坏了,慌不迭夺门而逃,跌跌撞撞,眨眼间就不知跑去了哪儿。

    “别跑,你这掌柜,敢糊弄夫君,我打死你……”董淑贞兀自挣扎大叫不止。不过有了夏舞的加入,总算拉住了她。

    “娘子,快住手,那掌柜都被你吓跑了……”祝修远咧着嘴大叫。

    “夫君,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揍他,太欺负人了,竟敢糊弄我等……”董淑贞还是愤愤不平。

    “贞儿,快别胡闹了,你这么一闹,把那掌柜的吓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该去问谁,那所谓的贵人究竟是什么人!”董漱玉也开口劝解。

    不过董漱玉身轻如燕,说是来拉董淑贞的,结果却被董淑贞拉得如弱柳扶风,跌跌撞撞,钗子、步摇、耳环等一起摇摆,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昂?”

    董淑贞瞬间反应过来,停止挣动,不过还保持着奋力往前扑的姿势,她脑袋转动,先看了眼姐姐,再看向夫君。

    其实董漱玉方才那句话,祝修远也想说的。但却被董漱玉“抢先”了,通过这件事,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与董漱玉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祝修远不由看向董漱玉,想来个眼神交流,或者产生一些心灵共鸣什么的。

    可是董漱玉却先一步错开视线……

    祝修远不由愕然。

    这个时候,祝修远终于察觉到了董漱玉的异常。以前……他们是可以经常对视的,是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眼神交流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

    祝修远失神间,又董淑贞开口大叫道:“对呀,那个什么贵人才是大坏蛋!”

    董淑贞终于明白过来了!

    不过董淑贞此时还被众人拉着,或者拽着,奋力往前挣动的姿势也还保持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夫……夫君,对不起,妾身吓走了酒楼掌柜,也就不知道那贵人是谁了。”董淑贞耷拉着脑袋,低头道歉,与先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无妨,无妨。”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我们去下一家吧,若再有这种情况,娘子你可千万忍住了,等为夫揪出那所谓的贵人再说!”

    “嗯,我记住了!”董淑贞郑重点头,两只大眼中满是认真。

    ……

418.破摔

    祝修远就算再无知,就算再宅男,也大概知道女人怀孕之事。

    短短三五日内就能确定怀孕了?

    不可能,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手段都做不到,更不用说现在……

    她傻还是他傻?

    祝修远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她按在了地上,来回拖拽,并狠狠的摩擦了三百遍!

    祝修远眼珠动了动,低头瞥着寇婉婉,带着探究之色。

    是了,这寇婉婉本身就是一个“戏精”,极为擅长演戏。

    那双婴幼儿才能穿的小鞋子,还有那套小衣服,估计是寇婉婉准备的道具。

    其目的,就是为了潜移默化的暗示祝修远——

    她有了!

    再搭配她那天才般的演技,动作,表情,神态,语言,甚至声调与音色等,毫无破绽,浑然天成,简直比真的还真。

    祝修远乍见之下,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信了她怀有身孕的“事实”……

    “寇姑娘,你果然演得一手好戏,呵呵,在下又被姑娘给骗了!”祝修远脸色稍稍难看。

    祝修远这次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这寇婉婉各方面都是极品,样貌,演技,身手,无论哪一项都是拔尖的存在。

    虽然祝修远是高贵的穿越众,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段位的确稍高一筹……不,是半筹!

    因为祝修远最后看穿了她的诡计,算是搬回了一城。

    所以祝修远脸色难看之余,嘴角又微微上扬……这导致他的整个面目表情看起来有些诡异。

    “公子说什么呢?奴家没有啊!”寇婉婉缩在他怀里,两眼扑闪,眨巴眨巴,“还是说,公子……公子……嫌弃奴家有了身孕,以后就不能服侍公子了?”

    话音一落,她便委屈的低下头,两眼湿润,竟险些滑落出滴滴晶莹来。

    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扯,这寇婉婉,脑回路果然不正常!

    而且,她的表演天赋也太高了吧,动不动就两眼湿润,水光潋滟的……

    恐怕后世的专业演员也就这种程度!

    “寇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在下什么都不懂?某些话就不用明说了吧……”祝修远抿了抿嘴。

    寇婉婉表演的这场戏,他必须戳破,不然以后“名节不保”。

    只是祝修远也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见不得女人流泪。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祝修远心中触动,差点就信了寇婉婉……

    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寇婉婉百分之百是假装的。

    寇婉婉却不说话,只倚在他怀中,仰起脸来,定定的看着他。

    祝修远低头瞄了眼,又立即抬头,不敢去看她那张玉颜。

    他很怕一个不慎,就掉入寇婉婉精心设计的陷阱,然后就在里面沉沦,起伏,不可自拔。

    “寇姑娘,那晚……距现在也就三五日,这么短的时间,即便姑娘有……有了,也不可能查出来的……寇姑娘,在下并非一无所知,你……”

    祝修远说着,悠然低头看去。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祝修远的视线好像被粘住了似的,无法移开。

    他那脖子也僵硬了,不能转动,固定在那,好似被铁水浇铸了一层外壳,动不了了。

    祝修远看见了什么?

    只见那寇婉婉趴在那,一脸的委屈,楚楚可怜,两眼婆娑。

    眼中也不再是湿润湿润的了,而是滑落了两行清泪,顺着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衣服上,打湿了一小块。

    她那两道细细的柳眉频频微蹙,眉梢也不时颤动。

    眼中眸光点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真个是梨花带雨,倍加惹人怜爱。

    “寇姑娘……你……我……你……”祝修远顿时慌乱了。

    祝修远本就见不得女子流泪。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极品大美人儿,威力加倍!

    但凡女子,都有一种“哭既正义”的魔力,无理也得占三分。

    她一流泪,不管对错,祝修远下意识都认为自己干了错事。

    慌乱之下,祝修远不仅口吃,还手足无措。

    “寇姑娘你哭什么……诶……这可真是……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祝修远手足无措之余,瞥见桌上有一方手帕,忙取了来,手脚慌乱的给她拭泪。

    噗嗤!

    寇婉婉看着他那手足无措并慌乱为她拭泪的样子,不由破涕为笑。

    “奴家就知道,公子并非绝情之人,公子还是在意奴家的!”

    寇婉婉抓住他的手,连带那方手帕也被抓紧。

    她眼角虽然还残留有泪花,但满脸皆笑。

    这笑容如暖阳中盛开的桃花,直欲将人的心神都给融化掉。

    而祝修远则浑身一僵,心道完了。

    终究还是掉入这温柔陷阱之中了!

    尽管祝修远不愿承认,但方才他手脚慌乱为她拭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掉下去了,毋庸置疑。

    “奴家的确坏了公子的骨肉,做不得假,公子有疑问,也是正常的,因为正常情况下,短短数日之内,的确不能确定……”

    她还握着祝修远的手,因祝修远浑身僵硬了,她便拉着祝修远的手为她拭泪。

    说话间,已将脸颊上所有泪痕擦掉。

    祝修远由她动作,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她。

    “不过公子别忘了,奴家……并非普通人。”寇婉婉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公子可还记记得奴家的‘媚心术’?”

    祝修远点了点头,他脖子仍有些僵硬,喉咙似乎也发干发麻了,说不出话来,只得做出点头的动作。

    “其实,奴家会的秘法不止一种……总之,奴家可以感觉得到,奴家的肚子里,的确怀上了公子的骨肉……”

    她说着说着,两手攀上祝修远的两个肩,借力使整个身体往上移,将臻首的位置上升到祝修远的脖子处。

    “真……真的吗?”

    祝修远嗓子干涩,微微侧头,打量着寇婉婉那张玉颜。对她的小动作视若无睹。

    因为现在,祝修远脑袋里已经“人格分裂”了。

    分为两个“人格”,一方坚持认为寇婉婉全程都在演戏,是骗他的。

    而另一方则认为寇婉婉的每句话都是真的,选择相信……

    两个“人格”,两种想法,在祝修远脑袋中打架,互相攻城略地,互不认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可是,当寇婉婉提出“秘法”这种东西后,认为寇婉婉全程都在演戏的那一方,逐渐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阵地被另一方逐渐占了去。

    因为秘法这种东西,很玄!

    他曾亲自体验过寇婉婉的媚心术,的确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

    这个世界毕竟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了,它有超自然的东西存在!

    尽管普罗大众不知道,甚至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它的确存在。

    基于此,寇婉婉声称她有一种秘法,可以提前觉察到怀孕……貌似也说得通!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祝修远再次看着她问道:“真的吗?”

    不过祝修远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万一寇婉婉忽然张狂大笑,说出诸如“奴家其实是骗公子玩的”这种话呢?

    寇婉婉曾戏耍过他,比如为“竹石画题诗”那次。为此,祝修远曾耿耿于怀许久……

    不过这一次,祝修远心甘情愿的被她戏耍。

    因为从本心上来说,他虽然有被寇婉婉给吸引到,但他十分不愿与之发生超友谊的关系,更不用说弄出人命的事来了!

    祝修远想着这些事,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寇婉婉的小动作。

    所以寇婉婉才能“随心所欲”,在祝修远身上肆意“攀爬”。

    “自然是真的,奴家心里仰慕公子已久,能怀上公子的骨肉,奴家心里十分开心,就算天塌下来了奴家也不怕!”

    寇婉婉在他脖子间蹭着,说出的话却令祝修远失望了。

    她将臻首枕在祝修远肩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并在祝修远脖子间蹭啊蹭。她那如云鬓般的发丝缭绕,把祝修远的脖子都弄得痒丝丝的。

    得了肯定的答复,祝修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瞄了眼一脸幸福的寇婉婉,他却笑不起来。

    尽管心中不愿,但以现在的种种来看,寇婉婉……似乎是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天啦!

    祝修远一时间心乱如麻。

    心里也涌出阵阵罪恶感。

    如此一来,他不仅有愧于娘子董淑贞,有愧于董漱玉,现在更有愧于寇婉婉了……

    等以后这些破事儿都抖了出来,那可怎么办!

    董淑贞和董漱玉还好,她们毕竟是姐妹。可是这寇婉婉,她与娘子之间……

    “哎!”

    一想到以后的困难,祝修远不由轻叹口气。

    “公子是在担心董二小姐?”寇婉婉低声问道。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

    “其实公子不用在意这些,因为公子并非寻常庸碌之人。如今公子年方十五,就已是江城伯了!以公子的才华,公子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甚至封王不无可能!所以啊,公子根本无需担忧,等到了那时节,公子想纳多少妾都可以……”

    这话祝修远爱听。

    不错,他祝修远乃是穿越众,天命不凡,注定要崛起干一番大事业的!

    “可是……寇姑娘,你也不普通呀!你是故黔国公主!故黔国虽已亡,但姑娘仍是皇家血脉,金枝玉叶……如今却……诶,一开始的时候,在下就该避开姑娘的,不然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下……”

    “嘻嘻,公子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奴家心里仰慕公子的才华,其实早就愿意自荐枕席,能怀得公子骨肉,实乃是奴家心中所愿。故黔国公主的名头虽然响亮,但并没有实际的用处。更何况……以公子之才,公子的成就……不一定就止步于封王……说不定呀,整个天下都会匍匐在公子脚下,到那时候,公子封奴家一个贵妃之位,也算是没有辱没了故黔国公主的名头!”

    “寇姑娘,这话可说不得!”

    祝修远心里一惊,差点将寇婉婉丢出去。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不过还好,这里没有外人,还好,还好……

    祝修远心有余悸。

    而那寇婉婉却是一阵娇笑,不以为意,并顺势改变了个姿势。

    ……她整个人都斜跨着坐在祝修远腿上。

    并捉住祝修远的手腕,牵引着,将之引导到她的腰肢处,轻轻按住,贴在那。

    心有余悸的祝修远,发现她的小动作后,并没有反对。

    他心想,事已至此,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既然寇婉婉喜欢,那就随她去吧。

    祝修远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人家就连孩子都怀上了,搂搂腰也没什么……

    不过,当祝修远的手贴上她的腰肢,感受到她的体温,及腰肢的柔韧后,他不由自己用力搂紧了,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歌舞姬,这腰身好生柔韧!祝修远心中暗暗想着。

    寇婉婉则娇笑着,将她的手收回,按在祝修远心口处的衣服上,用尖尖细细的指尖画着圈圈。

    “公子。”

    “嗯?”

    “有件事奴家必须向公子坦白。”

    “什么事?”

    “奴家虽然开办了这家花满楼,但……奴家之前一直都是清白之身,这一点公子请放心。奴家之所以将那件礼物送给公子,其实也是向公子表明奴家的贞洁……”

    寇婉婉喃喃说着,即便平时她很放得开,但此时脸蛋儿也是微微一红,更增一抹艳色。

    祝修远初时没有明白她后半段话的意思,待稍稍一想,便既明白过来,她所说的那件礼物,指的是那块白色的绸布……

    一想到那白色绸布上的不规则红色,祝修远心中就是一荡。

    他悠然低头,扫视着寇婉婉的身段儿……

    那天晚上,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太过囫囵吞枣了,就好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

    扫视了几眼,他的喉咙不由动了动。

    这真是一只诱人的妖精!

    “公子不老实哟……”寇婉婉调整了下姿势,脸蛋儿缩在他脖子处,满脸都是期待之色,小声问道:“公子,可是需要奴家服侍公子了?”

    “不,不行!”祝修远猛然惊醒,一口回绝,“姑娘现在有身孕在身,万万不可,不然对胎儿不利!”

    祝修远一脸严肃,方才那丝旖旎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奴家不怕的……”

    “不行,你不怕没什么,可是对胎儿不利呀,此事绝对不行!”祝修远一口咬定,并准备起身,轻轻推着寇婉婉,竟是要结束这种亲密的姿势。

    “罢了,罢了,奴家听公子的便是,公子别动呀,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陪陪奴家吧。”寇婉婉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错愕,也有些苦笑。

    不过她最终也妥协了,方才祝修远那个严肃劲儿……好有魅力哟,她不由自主就选择了顺从。

    祝修远见此,也就停止了起身的动作。

    瞥了眼寇婉婉,他心中竟生出一股内疚之感。

    “额……寇姑娘,你这里恐怕不适合养胎,不如在下另寻一个地方吧……”他心里在快速的检索着,比如孕妇日常的注意事项,及孕妇食谱等等。

    自从明确寇婉婉是真的怀孕后,祝修远心里,对她的感官与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方才寇婉婉不经意所说的话,算是刺痛了他。

    就算不为了寇婉婉本人考虑,单单为了那无辜的胎儿,祝修远也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来。

    “嘻嘻,公子能如此想,奴家心里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公子请放心,奴家这里……很好,完全不会有问题,公子就请放心吧!”

    “那好吧,不过从现在起,你不能着凉,不能吹风……”

    祝修远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杂乱知识,全都是有关孕妇保养的,在那滔滔不绝的说着。

    寇婉婉面色激动,也认真的听着……

    等祝修远大致交代完,时间已是半个时之后。

    “暂且就想到这么多,等以后我想到了新的,再来告诉你!”

    “嗯,奴家这里随时欢迎公子,公子想来既来,想走既走,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即可……”

    ……

419.织造

    聊了半个多时辰,祝修远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

    心里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诶,现实总是不如意的,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躲避,迎难而上吧!

    内心平静下来的祝修远,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来花满楼是干什么来着?

    他来此,本是要向寇婉婉讨要一些情报的,有关罗定的事。

    却不想,寇婉婉怀孕一事横插了进来,祝修远焦头烂额,竟将正事忘到了爪哇国。

    现在怀孕之事已了,祝修远就随口问起罗定之事。

    “罗定之事,奴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公子来问,嘻嘻……”

    “这罗定身后,必定站着一尊大人物。”祝修远凝眉,“不然他是不会来招惹我的,要知道,如今我的头上,可是戴着一顶‘灾星’的铁帽子!寻常人躲都来不及,哪有往上面凑的?”

    “金陵王,还有会稽王!”寇婉婉红唇轻启,直截了当的吐出两个人名。

    “金陵王?会稽王?”祝修远吃惊。

    他对这两个王爷的印象,还是在几天前,他刚刚搬来京城的第二天。

    那天早上,金陵王曾派来一个小厮,具体是干什么来着?祝修远忘了。反正是没有见着面,算是拒绝了。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在京中做下了几件泼天大的事……

    期间,金陵王与那会稽王甚少露面,甚至于祝修远都快忘了,京中还有这么两号人物。

    将金陵王及会稽王有关的信息捋了一遍后,祝修远不禁微微皱眉。

    这金陵王,乃是当朝皇后的长子,也是陈皇的皇长子。

    他的封号也不简单,金陵王中的“金陵”二字,乃陈国都城健康城的旧称!

    寻常的王爷谁敢用这种封号?

    换句话说,这金陵王不简单,背后的能量定然十分庞大!

    尽管金陵王身为皇长子,却不是皇太子……但依旧不能小觑。

    这是个劲敌!

    “这罗定怎么与金陵王绞合在一起了?”祝修远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公子有所不知,几日前,那张克之所以胆敢窥探神雷坊,其实就是罗定在后怂恿。那罗定见张克败露,吓了个半死,回去与他爹一商议,暗中投奔了金陵王……那金陵王本就恼公子拒见他派去的小厮,因他身份尴尬,最怕别人看轻了他,于是金陵王与罗定一拍即合……”

    寇婉婉缓缓道来,将祝修远的疑惑解析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祝修远点头,他凝眉想了想,忽然看着寇婉婉,笑道:“寇姑娘,不知你名下有多少座酒楼?”

    “公子找到了应对之法?”寇婉婉笑问。

    “有了一个法子,若操作得当,可令罗定与金陵王玩火自焚,挖坑自跳!”一想到那个法子,祝修远就笑了起来。

    与人斗,果然是其乐无穷啊!

    ……

    从花满楼出来,祝修远已与寇婉婉谈成了一桩“合作”。对祝修远的事,寇婉婉自然是乐于配合的。

    “还不够!”行走在钞库大街上,祝修远喃喃自语。忽然他神色一动,已然得了一个主意:“去找刘兄!”

    计议已定,祝修远便带了言大山,赶往京城的震泽王府。

    那言大山一路跟着祝修远,他两道眉毛都挤出了一个“川”字型。

    恩公跑来私会寇婉婉,还在花满楼中待了这么久……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他等在花满楼外面,全程心惊肉跳,他总觉得“参与”恩公私会姑娘的行动,很是不妥……

    以后会不会被灭口啊?

    祝修远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胡思乱想,他们一路赶到震泽王府,递了拜帖,等了一会儿,那刘文彩就亲自出门相迎……

    ……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离开震泽王府。

    他心情舒畅,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容。

    事儿办妥了,嘿嘿……

    祝修远感觉自己也是个暗黑的人,这大概……是跟岳父大人董诚学的吧!

    不过高兴的他一瞥言大山,却见言大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祝修远不禁好奇问道:“大山啊,你怎么板着一张脸?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

    “恩公……”言大山拱着手,有些扭捏。

    祝修远心里一动,这言大山不正常!

    “大山,有事就别憋着,说出来。”祝修远脸色一正,仔细盯着他的脸,“莫非……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哈哈,别害羞嘛,说出来,我给你做媒!彩礼、府邸、仆人等一应物事,伯府全给你包办了……”

    祝修远心情不错,他说的虽然是真话,但也有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不是……恩公,属下……属下……”言大山还是难以启齿,他铁塔般的一个大汉,此时却扭扭捏捏,祝修远看着都着急。

    “说!男子汉大丈夫,磨磨蹭蹭的像什么话!”

    言大山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恩公私会寇姑娘,这样……不妥!”说完后立即低下头去。

    他作为一个属下,竟妄议恩公的私事……的确是大大的不妥。

    “额……这个问题……”这下轮到祝修远迟疑了,“嗯哼,大山啊,这事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只需记得,我找寇姑娘,是为了……办正事!无关其他,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要提起,知道了么?”

    “属下知道了,恩公请放心,属下一个字也不会对外人提起的!”言大山忙低头保证。

    他方才被祝修远拿话一激,脱口而出,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已然是犯了大忌……

    他是真不敢对外乱说了!

    “好!”祝修远看着认真的言大山,连连点头。

    ……

    祝修远回到伯府,已经是晚饭的时间。

    刚好董诚也从县衙下值回来,一家人便聚在主宅花厅用饭。

    不一时饭毕,祝修远就给岳父大人董诚讲了今日的遭遇。

    包括买酒楼不顺,并且不顺是因为罗定在后面捣乱等。

    “江宁织造局?”

    董诚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贤婿有所不知,老夫接任江宁县县令以来,除了主导县衙重建之事,也在调集各类卷宗文案,以图尽早掌控县衙的诸般事物……呵呵呵,天意,真是天意啊,呵呵呵……”

    董诚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朗声阵阵,用两手拍着膝盖。

    “爹爹为何发笑?”董漱玉忙问。

    不仅董漱玉觉得奇怪,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呵呵呵……”董诚逐渐止住笑声,“因县衙毁于一旦,衙中卷宗与文案等,没能留下一卷。而外调的卷宗文案总归是少数,也不尽全面……不过,调集而来的卷宗文案之中,正好就有江宁织造局的卷宗!”

    “岳父大人方才发笑,莫非是因为那江宁织造局的卷宗有问题?”祝修远猜测。

    “不错!”

    董诚点头,脸色严肃起来

    “从仅有的卷宗文案来看,江宁织造局十分正常,没有一点问题。不过……我们有算盘,还有贤婿教授给胥吏们的特殊法门……我们很快就发现,江宁织造局不仅有问题,而且还是天大的问题!”

    “却不知是什么问题?”祝修远顿时来了兴趣。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呀!

    “江宁织造局大使,主管润州府,及周边各州县的织造事宜,油水颇丰,本是一个肥缺。所以,这江宁织造局的大使……贪腐了,贪墨了这个数。”

    董诚没有言明,只用手比了个“一”的手势。

    “一……百万两?”祝修远往大了猜测。

    “错,还得往上!”董诚严肃着一张脸。

    “嘶!”祝修远吸了口冷气。

    “嘶!”董漱玉也吸了口气。

    而董淑贞则面露惊容,拍着胸脯惊道:“好多啊,都可以买下好几座宅院了!”

    买下好几座宅院?

    众人瞥了眼董淑贞,然后将她略过,懒得理她。

    “嗯,不过这是七八年以来的累积总额。”

    董诚点头,脸上惊容未消

    “我陈国,位处江南一带,鱼米之乡,本是天下最为富裕之地。另外江南西道、江南东道,还有岭南道等,自然也不差,随便拎出其中一道,都能抵得过整个梁国。加之我陈国不禁商贾之事,与番邦外族多有交易……正是基于此,我陈国每年的财赋,可以达到惊人的两千多万两,若遇丰年,三千多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小小的江宁织造局,呵!短短数年,竟从中贪墨了朝廷一年财赋的一半!”

    董诚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想他董诚,做官历来都是勤勤恳恳,从不贪墨公家一文,似江宁织造局大使这种贪官,他打心眼儿里感到厌恶!

    “这等贪腐之辈,趴在我大陈身上搜刮民脂民膏,最为可恶!爹爹,何时能将之绳之於法?”董漱玉秀眉微蹙。

    她那长年都是冷冷清清的脸蛋,此时却是怒容难掩。

    祝修远见此,顿知董漱玉已是怒极了。

    因为她极少表露出激烈的情绪,虽是怒极,但在别人看来,也只是稍稍气愤而已。

    董漱玉经商已久,出去见过大世面,并不是董淑贞那种对钱财没有具体概念的人。

    一千万两呀!

    拿来扶危济困的话,该能帮助多少人!

    董漱玉身为董家长女,把董诚身上的优点学了个十成十。董诚虽然偶尔阴险,但为人还算正直,是个懂得与如何与黑暗势力周旋的“能官”,而非一般意义上的“好官”。

420.契机

    【回头看开头的章节,有些不忍直视……我决定梳理全书,从头开始雕琢。所以每日的更新就稍稍少一些了……】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太多,况且这是京城,京城可不比江州了,万万急不得……我们需要慢慢来。”

    董诚脸上激动的神色稍缓,瞬间恢复镇定。

    “老夫尽量多调集一些卷宗,看看还能发现些什么。至于已有的卷宗,老夫再着人仔细甄别、筛选、整理,尽快将之整理成证据……”

    “嗯,相信老夫手下胥吏的能力,将证据做成铁证应该不难……”

    董诚单手捻须,一脸镇定。

    “那爹爹,是不是等证据充足后,就可以拿下那个贪官了?”董漱玉忙追问,她对这件事倒挺上心。

    祝修远猜测,董漱玉之所以如此急切,恐怕有两点原因。

    其一,是为了能尽快开办酒楼。因为江宁织造局的大使,是一尊拦路虎,得先解决掉。

    其二么,则是对贪官本能的厌恶,欲除之而后快!

    “还不行,这京中局势复杂,远非江州可比……老夫初任江宁县县令,算是初来乍到,还没有摸透这京中的复杂局势……”

    “得需要一个契机!”董诚肯定道。

    “在这个契机下,既可以一举拿下江宁织造局大使,又能保证我们无碍。若可以的话,还能立下一个天大的功劳!”

    “我们在京城立足未稳,不能操之过急。诶,静待契机的出现吧!在此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董诚满脸严肃,显然,这个结论经他深思熟虑过了。

    “岳父大人说得不错,小婿受教!”

    祝修远虚心拱了拱手。

    步步为营,稳中求进,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这就是董诚的惯用套路,抓住机会就往死里整,不动则已,一动就要闹个大的!

    显得有些阴险……

    岳父大人董诚,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他其实一直在学习这些套路。

    他才不管阴险不阴险的,好用就行。

    祝修远虚心拱着手,脸色变幻不停。

    此时,他心里正在快速思考……

    今天下午,祝修远其实已经想出了一个计谋,还与寇婉婉及刘文彩等达成了合作,准备挖一个巨坑,坑死罗定与金陵王等。

    现在,又从岳父大人口中得了一个好消息……那江宁织造局的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身后竟不干净,被董诚抓住了尾巴……

    他的计谋,与董诚的好消息,这两者之间,应该可以结合起来……

    等祝修远拱着手行完礼,退回座位上坐下后,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微笑——

    他已将两者融合,想出一套连环计!

    嗯,不过岳父大人那边,需要“手动”帮他一把,给点“助力”。

    董诚手下的胥吏,就算再厉害,也是从海量的卷宗里面查找蛛丝马迹,而寇婉婉那里,可是拥有十分详尽的情报的……

    连环计谋既成,祝修远不禁笑吟吟。

    他看着董诚:“岳父大人请放心吧,那个契机,应该不会太遥远的。小婿相信,它很快就会出现!”

    “嗯,但愿如此吧!”董诚点头。

    ……

    “家庭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不提。

    第二天。

    一大早。

    祝修远找了个机会,离开主宅,找到言大山,暗中吩咐他去办一件事。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不过他昨天才犯了个大忌,竟敢妄议恩公的私事……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立刻、坚定的去执行恩公交代的任务去了。

    祝修远则返回主宅花厅,陪着董诚、董淑贞、董漱玉等吃早点。

    饭后,董诚依旧赶去江宁县县衙。

    祝修远他们,先休息了一阵,再一起出门,准备继续实地考察有意转让的酒楼。

    伯府大门外。

    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都已经登上马车了,祝修远落在最后。

    “夫君,快上来呀!”董淑贞已在催促。

    “稍等,马上就来……”

    祝修远随口应答着,脑袋却在四处张望。

    他话音刚落,四处张望的脑袋顿时固定,脸上一喜,因为他看见言大山回来了。

    “恩公!”

    “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恩公,一切顺利,属下找了个懂事的小乞儿,买了吃的,还多给了几两银子。那小乞儿已等候在江宁县县衙外,待老爷进去后,他便会将那个信封送上。”

    “好!”

    祝修远满意点头,转身踏上马车。

    ……

    那个小乞儿即将送给江宁县县衙的信封,其实就是祝修远送给董诚的“助力”!

    信封里面,是得自寇婉婉的密宗。

    那密宗上,桩桩件件,罗列着江宁织造局大使全家的信息,详细记录了他们家的犯罪问题。

    内容十分详实,简直就像是他们家里写的日记般。

    相信董诚得了那密宗,很快就能整理出一系列的铁证。罗定一家,必将在劫难逃!

    说起那本密宗……

    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其实很想要。

    若将之交给少司寇,相信以他刑狱司的能力,扳倒罗定一家,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为什么要把这桩天大的功劳送给少司寇呢?

    留给岳父大人贴金不好么,坐稳江宁县县令的位子不说,说不定还能往上挪一挪。

    ……

    “夫君?夫君?”

    马车中,董淑贞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娘子啊。”

    祝修远抬眸,见董淑贞、秋雯、夏舞,她们三主仆全都好奇的盯着他看。

    三个人,六只大眼睛,如同六只一百瓦的灯泡似的。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祝修远见此,又补充了一句。

    “夫君,我们今天去买酒楼,应该不会再碰到捣乱的人了吧?”

    董淑贞跃跃欲试,看她那模样,一定是希望有人来捣乱。

    马车中另外一边,夏舞这丫头也眸光灿灿,暗中擦了擦拳头……

    至于秋雯,她则文静得多,不过……

    她又吸了口空气含在嘴里,使她那小圆脸儿更加的圆了……祝修远稍稍奇怪,这秋雯莫非是“河豚”不成?

    “你们想什么呢!”祝修远顺手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她脑袋顿时一缩,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一动不动,只用一双大眼上翻,盯着夫君那只手。

    其实这个时候,祝修远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把那条连环妙计告诉董淑贞他们……

    “娘子,待会儿如果有人来捣乱,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能跳起来揍人,明白了么?”

    最终,祝修远决定不告诉她们。

    毕竟,演戏就要演全套!

    祝修远很怕,倘若告诉了董淑贞她们,临到时候,她们很有可能忍不住会发笑……那不就破功了么!

    所以干脆不让她们知道,到时候她们必然愤怒……虽麻烦了一些,但也更真实不是?

    “啊?!”

    董淑贞稍稍有些不乐意,上翻的视线撤回,看着祝修远。

    “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受不了嘛!他们那些坏人,竟敢戏耍夫君,妾身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听话!”祝修远摸她脑袋的手轻轻拍了拍,“若你要乱来,为夫现在就送你回家去待着!”

    祝修远的手每轻拍一下,董淑贞的脑袋就往下缩一下。

    两只大眼也跟着眨一下。

    不过听了祝修远后面半段话,她立即不去管夫君的手如何轻拍她的脑袋。

    “好好,人家知道了,不动手便是,夫君就会拿着个来唬人家……”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件事上面。

    “呵呵,这才乖嘛!”

    祝修远呵呵笑着,那手由轻拍改为轻抚,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

    董淑贞发量很好,发质也绝佳,但见发丝根根分明,乌黑油亮,光可鉴人……祝修远就喜欢捋她的秀发。

    “哎呀夫君,好痒!”

    董淑贞感到头上的发丝轻动,有些酥痒,不由娇笑着躲开。

    ……

    一路欢乐。

    众人来到今天的第一间酒楼。

    果不其然,昨日那种“遭遇”又来了。

    仍是突兀的出现一个贵人,以两倍的价钱,将酒楼从祝修远手里夺走!

    祝修远表面上脸色难看,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酒楼,本不欲转让的,并且,它背后真实的掌柜其实是寇婉婉。

    还有一点,祝修远与之谈好的价钱,比昨日高了半倍有余。

    那贵人,也就是罗定,多花了将近一倍的钱拿下这座酒楼……

    “可恶!”

    毫无意外,董淑贞果然又动怒了,摩拳擦掌,彻底“狂化”!

    辛亏有夏舞在,可以拉住她,不然……那掌柜铁定要挨揍。

    祝修远虽连声呵斥,但其实也是在控制一个度。

    他既要董淑贞发怒,体现出真实感,又要控制她不至于跳起来揍人……

    反正,就是要将那掌柜吓坏,回去将此事告诉那贵人,也就是告诉罗定。

    如此,才能打消掉罗定心里的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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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偷听

    相比于董淑贞的“狂化”,董漱玉更多的则是疑惑。

    其实今天早上,祝修远请她一起出门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疑惑了。

    不对呀,昨天晚上不是才说了么?有人捣乱,并且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未到,背后捣乱之人也未伏诛……

    那么祝修远为什么还要去实地考察酒楼呢?

    这不是给罗定“送菜”么?

    董漱玉心里真是疑惑啊!

    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出口。

    不问的理由么……

    自然是因为她不想与祝修远过多接触,刻意保持着距离。

    ……

    第二座酒楼,还是如此,将“老剧情”重复了一遍。

    第三座……

    地四座……

    第五座……

    直到第六座酒楼也被罗定截胡后,董漱玉终究忍不住了。

    她缓缓走到祝修远的椅子前。

    不过脸面却朝着别处,只浅浅的瞄了眼祝修远。

    略显生硬的问:“修远,既然明知会被截胡,为什么还要继续呢?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祝修远瞄了眼董漱玉,再看向董淑贞她们。

    吩咐道:“娘子,还有春雪、冬梅、秋雯、夏舞,你们几个……先暂避一下,容我和漱玉商量一些事。”

    既然董漱玉问起,祝修远就准备告诉她实情。

    “不,夫君,我要留下来!”董淑贞第一个反对。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听……”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留下来……”

    “听话,等回去后为夫再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

    祝修远推着她两个肩,把她推出门外。

    董淑贞耷拉着脑袋,满脸不乐意,脚步略有生硬,但并没有十分抗拒,一步又一步的,被祝修远推出了房门。

    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则自觉的退出门外。

    安抚董淑贞一阵,祝修远便返回,并将房门关上。

    房门一关,这屋中就只有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个人了。

    祝修远其实并未多想,只是单纯的想隔开董淑贞她们而已。

    可在董漱玉看来,这就……

    她本就在极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对氛围微妙的变化也极为敏感——

    她已觉察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在这厢房中肆意飘散。

    可是事已至此,董漱玉阻止不了。

    她只能背过了身去,面朝厢房墙上的一幅字画,假装欣赏。

    实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怕呀,怕祝修远借机乱来,说些疯言疯语,或者管不住眼睛,到处乱看……或者干脆动手动脚……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早就看穿了祝修远,他其实就是一个“坏蛋”!

    ……

    厢房外,走廊上。

    董淑贞兀自闷闷不乐,盯着厢房的门,数次欲言又止。

    “小姐是不是想知道姑爷和大小姐在里面谈些什么?”夏舞凑了过来。

    “是呀,夏舞,你的鬼点子历来就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董淑贞两眼一亮。

    “小姐,奴婢方才已经观察过了,这厢房有一扇窗户,我们可以爬到那窗户下面……”夏舞笑眯眯,她其实十分满足“狗头军师”的身份。

    为小姐排忧解难,义不容辞!

    “爬窗?”董淑贞错愕。

    “对!小姐,那窗户下面悬空,外面则是一条小巷,虽然我们在三楼,但是这点高度,对我们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

    “好,我们立刻就去吧!”董淑贞满脸激动。

    爬窗啊,还是三层楼的高度……

    这种事想起来就刺激,好玩。

    现在,既有爬窗这种刺激又好玩的事,还可以偷听夫君与姐姐之间商量的事……嘿嘿,真是太美妙了!

    董淑贞激动不已,拉着夏舞,拉开走廊上的一道窗户,纵身一跃,已然跳了出去……

    徒留下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像三截木桩似的杵在那。

    ……

    “小姐慢点……”

    “小声点,不然夫君和姐姐都听见了,嘘……”

    “哦。”

    厢房窗外,董淑贞和夏舞逐步靠近。

    这酒楼乃是木质结构,其实很好攀爬。

    以董淑贞和夏舞的身手,完全没有问题。

    她们感觉到的只有刺激!

    董淑贞可真是激动坏了,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玩儿。

    ……

    对于窗外发生的事,祝修远和董漱玉自然毫不知情。

    董漱玉担忧的事也没有发生。

    祝修远是真的没有多想,只是为了告诉她那个计谋而已。

    “……其实今天,我们去的每间酒楼,都是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名下的……”

    窗外,随着董淑贞与夏舞逐步靠近,祝修远所说的话落入两人之耳。

    “这些酒楼,并不是真的要转让,他们只是配合我演一出戏而已……”

    祝修远继续说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千防万防都要防着的娘子,却在窗外听了个清楚明白。

    窗外。

    董淑贞那张小脸儿,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肉嘟嘟的。

    但此刻,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儿上,已然戳满了笑容,其中带着莫名的激动……

    在窗户外面偷听夫君说话,她觉得好有趣呀!

    并且,她们身处三层楼的高度,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这种危险的感觉,为整个偷听的过程带上了一抹危急的色彩……

    那就更美妙了。

    这种感觉真是刺激,她发现,她以往追求的感觉,应该就是这种!

    厢房内。祝修远还在滔滔不绝,将整个计划道出。

    窗户外。

    随着时间的流逝,董淑贞也大致弄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夫君故意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圈套……

    可是……夫君为何又要瞒着她呢?

    董淑贞两道眉毛微微一蹙,却是想不明白。

    “小姐……”

    忽然,夏舞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引起她的注意后,夏舞做了个返回的手势。

    原来这个时候,祝修远已将那计划说完,正与董漱玉说着以后酒楼的经营事宜……

    现在不返回的话,待会儿就该被发现了。

    于是她们两个猫着身子,逐步返回……

    厢房门外面的走廊上,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还处在呆愣的状态。

    直到董淑贞和夏舞跳窗而入,来到她们三个面前,她们方才“活”了过来。

    “嘘……”董淑贞忙安抚住她们三个,“方才的事,都不准告诉夫君和姐姐……”

    春雪、冬梅和秋雯三个丫鬟,齐齐点头,如小鸡啄米。

    ……

    又等了一会儿,厢房门开,众人重新进入。

    其余人都还好,并未表现出异常。

    可就是董淑贞……

    她一看见祝修远,她就想起方才偷听的事,一想起那件事,她就想笑。

    想笑,但又拼命的忍住……

    这就导致她那小脸儿看起来有些奇怪。

    祝修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以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呢。

    于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温言道:“好啦娘子,以后挑个时间,地点你任选,为夫陪你逛一整天好不好?快别哭丧着一张脸了……”

    “夫君……”董淑贞死死咬着牙关,抿着嘴。

    此时此刻,她体内有一股气流,四处乱窜,若蹿出来的话,她势必哈哈大笑……

    可是如此一来,不就露馅儿了么?

    于是董淑贞死死忍住。

    可是越忍,她就越想笑。

    特别是看见祝修远的样子,即便祝修远十分正常,但还是能激发她体内的那股气……

    最后,董淑贞实在憋不住,干脆扑入祝修远怀抱,将整个头脸都埋入夫君的衣服里,彻底藏起来。

    此时,她那张小脸儿已经彻底扭曲,做出哈哈大笑的模样。

    不过她拼了命的忍住笑声。

    直至忍不住了,她灵机一动,干脆扮成大哭……反正要弄出点动静。

    于是众人就见董淑贞一头扎入祝修远怀中,“嚎啕大哭”了!

    “哭”得那个惊天动地!

    祝修远瞬间懵逼,手足无措,并连声安慰……

    虽然他觉得娘子的哭声有些奇怪,但……先前她的确受了些委屈……被他硬推出了房门。

    因此并未太过深入的探究这“哭声”。

    另外一边,“狗头军师”夏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经听出来了,小姐的哭声,好几次都差点变成彻底的大笑……

    夏舞灵机一动,走动间,故意绊到一张椅子腿,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的姿势有些滑稽……

    将头脸埋在祝修远衣服里,兀自“嚎啕大哭”的董淑贞,闻言抬头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夏舞给她创造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董淑贞立即转“哭”为笑,笑得那可真是昏天黑地。

    甚至笑得弯了腰,瘦削的脊背阵阵抖动。

    “娘子,你……”

    祝修远大感奇怪,心说这娘子忽然由大哭,转变为大笑,几乎是“无缝衔接”……

    这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她原先大哭的声音……

    祝修远虽感奇怪,但也没有深入探究下去了,因为董淑贞已经笑岔了气。

    她那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气息紊乱,抓着祝修远的手很用力……

    通过那力道,祝修远可以感觉得到,她此时应该十分难受。

    祝修远吓了个半死,忙将之扶着坐在椅子上。

    董漱玉,及四位丫鬟也吓得亡魂皆冒,立即扑来,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众人忙乱一阵,董淑贞总算缓了过来。

    “夫君……”董淑贞可怜兮兮,脸蛋儿还通红,眼角都憋出了眼泪……不过她嘴角还在扯动,似乎还想笑。

    ……

    发生了这件事后,祝修远干脆结束了今日的行程。

    不再考察新的酒楼,直接回府。

    ……

    往后两天,祝修远每日都在外奔波,又实地考察了十多家酒楼!

    喜欢与他作对的罗定,也就高价“收购”的十多家酒楼!

    价值不菲!

    期间,董漱玉和董淑贞也还是跟着一起去。

    董漱玉得知那个计划后,也配合着演戏,不过她生性内敛,实在难以主动去表演。

    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坐着不动的。

    像是个陪衬。

    而那董淑贞,每次仍旧发怒,不过有时候也会破功,又怒又笑的,让人家酒楼的掌柜摸不着头脑……

    而祝修远也知道了,他这小娘子已经得知了他的连环计谋。

    只是他想不明白,董淑贞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

    第三天。

    刘文彩突然来告辞,说是震泽王打发他去太湖地区,负责紫砂矿的开采事宜……

    另外,那鄱阳王世子刘训也告辞了,继续仗刀天涯……

    岳父大人董诚那边,也是好消息连连。

    某次晚间的“家庭会议”中,董诚透露,针对江宁织造局大使的铁证,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那可真是铁证如山啊,无论谁来,都不能帮罗定一家逃脱罪责。

    并且董诚还言明,现在就等那个契机出现了!

    另外,董诚还感谢了一个“热心人”。

    正是那位热心人送的小册,他才能如此迅速的,整理出一堆针对罗定家的铁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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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