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赴京
【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不在状态,恰好今天就是这么个日子……今天的两章稍稍有些薄……】
江城伯府。
主宅,花厅。
“娘子,为夫的确是说过,最好弄得喜庆些,可是……可是你看看,满府的红绸,满府的红灯笼,还有满府的‘囍’……”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肘撑着茶几,不由扶额,略感头疼。
“夫君,妾身因见陛下的赏赐中,有许多红绸……夫君,我错了……”
董淑贞侧身,倚坐于椅子的扶手,因她身材娇小,虽坐于扶手的位置,却与祝修远等高。
她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略红的脸蛋低着,自知做错了事,都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在那娇滴滴的道歉。
“姑爷要罚就罚奴婢吧,这全是奴婢的主意,怪不得小姐。”
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两手互相绞着,一幅甘愿受罚的模样。
“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紧要之事,何谈惩罚!你们姑爷我,是那么死板不讲道理的人么,其实我很好说话的。”
祝修远摆了摆手,瞄了眼董淑贞、夏舞和秋雯,笑道:“快别耷拉着脑袋了,来,我们一起笑一个,笑一个,哈哈哈……”
“哈哈……”
“嘻嘻……”
“噗嗤……”
董淑贞三主仆果然不禁逗,祝修远带头大笑,她们三个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夫君,既然贴了囍字不妥,我们连夜把它揭掉吧?”
笑完后,董淑贞在那建议。
她两手仍环着祝修远的脖子,将脑袋靠在祝修远肩膀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既然都贴上去了,那就算了吧,费劲儿揭下来也挺麻烦。今日府中下人,已忙了一天,打扫府邸宅院等,恐怕也累了……不用揭了,就那样吧。岳父大人和漱玉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么多。”
祝修远摆了摆手,否定了董淑贞的建议。
……
翌日。
天刚蒙蒙亮。
祝修远听着府中的鸟鸣声,睡得正香。
忽然,房门被敲响。
“夫君,夫君,起来了,爹爹和姐姐他们要到了,夫君,起来了……”
却原来是董淑贞在外敲门。
董淑贞是个急性子,因今天要去码头迎接董诚和董漱玉,一个时辰前,她就已经起床了。
洗漱梳妆毕,在房中闲坐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夫君起床。
董淑贞心里着急,生怕因夫君睡懒觉,而错过了接船的时辰。
所以,这才有了方才敲门的哪一出。
“唔……娘子呀,天色……都还没亮透呢,不急,不急……”
祝修远翻了个身,接着睡。
现在已经是冬季,早餐这段时间,已日渐寒冷。反过来说,就是早晨这段时间,是睡眠的最佳时机,容易让人起不来床,想睡懒觉。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收拾接船用的车马,还要赶往城外码头……夫君,时候不早了……”
董淑贞在门外,兀自敲门不停。
“好了,好了,别敲了,为夫起来了……”
……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已经洗漱打理完毕,也吃完了早点,就连接船用的车驾等都准备妥当了。
不过祝修远却稳坐花厅,拿了一卷书,品着香茶,悠然自得。
这可把董淑贞给急坏了,她在这花厅中,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数次欲言又止,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子,没那么快,按漱玉的回信,这个时候,他们可能才杨帆启航,等大船抵达,最快也得三个时辰之后了。”
祝修远放下书卷,看着着急的娘子,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啊,还要三个时辰啊!”
董淑贞停下脚步,先是惊讶,然后是失望。
那表情,大概就跟小时候,板着手指头计算过年天数的时候差不多。“娘子,过来,陪为夫一起看书。”
祝修远嘴角含笑,将那卷书暂放在茶几上,两手伸出。
“好的夫君!”
董淑贞脸上的失望之色立即消失,像只小鸟般直扑而来,一个旋身,就已半靠在祝修远怀里,缩成一团,头枕祝修远的肩膀。
祝修远重新拿起那卷书,展开看了起来。
董淑贞也兴致勃勃,两只大眼闪亮,跟着他一起看。
……
如此,时间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
“娘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发去码头吧。”
“好,好,终于可以出发了!”
董淑贞一蹦三尺高,从祝修远手中夺过那卷书,丢在茶几上,再拉着祝修远的手,急切往花厅外跑去。
“慢点,慢点……”
祝修远苦笑摇头。
……
接船的人,还有接船的车驾马匹等,早已经准备妥当。
祝修远和董淑贞直接坐上马车,车夫马鞭一抽,整个迎接队伍就出发了。
长长的迎接队伍,穿过大半座京城,从凤仪门出,再赶往城外的码头。
到了码头后,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那远方江面,方才迟迟出现一艘大船。
待大船靠近,那甲板上站着的,果然就是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及一众董府的下人。
“爹爹,姐姐!”
董淑贞在码头上兴奋了,挥手大跳,若不是祝修远拉着她,她说不定早已一跃而起,往大船的甲板上飞去了。
这种事,董淑贞绝对干得出来。
祝修远也挥了挥手,却没有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船停靠,董诚他们一一下船。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迎了上去。
“爹爹!姐姐!”
“贞儿!”
董淑贞先扑了过去,父女见面,自然是格外感动。
祝修远则走到董漱玉身前,笑道:“漱玉,你们终于来了,以后我们就都在京城了!”
董漱玉脸色一紧,左右瞄了眼,小声说:“爹爹命我来京,我不得不从!”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祝修远呵呵笑着。
他心里明白,董漱玉就是这么一种性格,对某些东西,她看得格外重。
从董漱玉的身上,祝修远看见了古代女子的倔强与坚持。
祝修远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古代女子的优点呢,还是封建思想对古代女子的残害。
“岳父大人,恭喜岳父大人荣升京县县令!”
见完了董漱玉,祝修远又对董诚拱手一礼。
“哈哈,贤婿呀,老夫早就看出来了,贤婿不是一般人。如今老夫借贤婿的光,入了京,做了京官,可见老夫的确没有看错人,哈哈!”
董诚捻须畅笑。
董诚升任江宁县县令,虽然是借了女婿的光,但董诚并不觉得羞耻。
因为董诚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呢,顶着个“克夫”之名,应该是难以嫁出去了。
所以说,这小女儿的夫君,也就是他唯一的女婿,就好比是他的儿子!
父亲沾儿子的光,有什么好羞耻的。
再说了,董诚攒下的这份家业,最后还不是要交到祝修远的手上……
407. 无语
“岳父大人谬赞,小婿惭愧。岳父大人,漱玉,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如今又临近午时,我们不妨先回府,府中已备下接风洗尘宴,就等二位了!”
“好!”
于是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府。
……
半个时辰后,祝修远一行人来到江城伯府大门口。
“江城伯府!”
董诚仰头,望着那黑漆金字匾额,呆立了许久,一种喜色在他脸上蔓延,怎么也遮掩不住。
而董漱玉,则刹那失神。
因为她看见了那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及上面贴着的“囍”字。
今日,董漱玉正式入住江城伯府,结果门前的大灯笼上贴了个“囍”字……
心思细腻的董漱玉,心里不乱想才怪。
进入府中,只见各处廊道,甚至屋檐门窗等,无不挂满了红绸,贴满了“囍”字……
竟好像是要成亲的模样!
董漱玉的脸色,莫名复杂起来……
祝修远其实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她的异常,这个场景,也的确太奇怪了一些。
所以,祝修远专门寻了个由头,将董淑贞胡乱妆点府邸一事,给抖出来,董淑贞窘迫之余,也消除了董漱玉心中的杂思。
……
隆重的接风洗尘宴后,董诚不辞辛劳,一刻也不休息,立即便出门拜访上官,也就是润州府的府尹,为走马上任做准备。
祝修远则留在府中,陪着董氏两姐妹。
主宅花厅。
“漱玉,你要的那座佛堂,房屋已经修建完成,现在正在塑造佛像金身,大概还需月余,便可大功告成。”
祝修远笑呵呵,抓了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聊天。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瓜果糕点,蜜饯果干,还有茶水等。
“那……那就多谢修远了!”
董漱玉脸色微红,稍稍不自然。
那佛堂,只是上次“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如果再来一次,她铁定会拒绝,说什么都不要建。
可是那个佛堂就差佛像金身了,都建了大半,自然不好再说“不要建”的话。
“马场都已经建好了,还养了十几匹小马驹……姐姐,要不待会儿贞儿教你骑马吧,那小马驹真的很好玩!”
董淑贞满脸笑容,如今爹爹和姐姐都在一起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她每时每刻脸上都挂着笑容。
“不了不了……”
董漱玉笑着拒绝:“我这身子骨,不适合骑马,还是你们玩吧。”
“哦,那姐姐你再想想,还需要建些什么?直接吩咐言大山去办就是了,反正府中还有许多空地方。”
“此事不急,等以后慢慢再说吧。”
“对了漱玉,茶庄搬迁到京城一事,准备得如何了?我早前几日,在城中闲逛,在那秦淮河畔,看中了一间铺子,地段很好,铺子也挺大,我已着人盘了下来。”
“我们抽个时间,亲自去看一看,若漱玉你觉得不满意,我们再换。”
“嗯,也好。”
董漱玉点头,一说到生意上的事,她脸上就绽放神采。
“江州的茶庄,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搬迁到京城来。不如……我们等会儿就去秦淮河畔,先看一看地段吧,若没有问题,明日就可以搬迁了。”
“嗯,也好。”
祝修远点头同意下来。
忽然,他又想起“投资一家酒楼”的事,因此接着说:
“对了漱玉,这京城人丰物埠,我看酒楼的生意都很好,这几天来,我有开办一间酒楼的想法。”
“哦,开办酒楼?”
董漱玉稍显惊讶。
董淑贞则有些呆。
伺候在侧丫鬟之一的秋雯,顿时两眼放光。
开酒楼啊,以后岂不是有得吃了?
秋雯不由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
“嗯,我已经想好了,要开办一家酒楼。漱玉,还记得那三个月间,我们给师父他老人家烹调的新式菜肴么?”
祝修远笑得意味深长。
“修远你的意思是说……新开的酒楼,主打那些新式菜肴?”董漱玉第一时间就猜透了祝修远的心思。
这是个好主意。
她两眼也是一亮。
“不错,我们主打新式菜肴,相信只需稍稍使些手段,新式菜肴必能一炮而红。这可是独一份的新式菜肴啊,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到时候,酒楼的生意必定红火!”
“嗯,不错的主意!”
“不过漱玉,我志不在此,而娘子她又太小,所以……我想请你来做酒楼的掌柜,负责酒楼的一应事宜,不知漱玉意下如何?”
祝修远试探着问。
“对呀姐姐,贞儿还没有长大,哪里懂得经营什么酒楼,姐姐你就答应夫君吧!”
董淑贞也开始磨蹭。
“也好,反正那些新式菜肴,我也熟悉……”
董漱玉稍稍一想,也就同意下来,其实她心里已经暗中激动不已。
商贾之事,是她喜欢的。
也唯有投身此事,投身忙碌之中,她才能忘却所有烦恼……
敲定了此事,事不宜迟,他们立即就动身,前往秦淮河畔,去看祝修远盘下的铺子,也顺便考察一下,哪个地方适合开办酒楼。
……
祝修远盘下的铺子,地段很好,人流量非常大,面朝秦淮河,侧面则是一条巷子,名为“乌衣巷”。
这是一个黄金铺面。
祝修远为了盘下它,着实花费了不少。
不过陈皇赏赐的钱粮颇多,他手里殷实,盘下这间铺子的钱,只是毛毛雨。
这铺子,是一间三开门的铺面,很是宽敞,后面还有三间房,可以改造成仓库、会客室,及办公之所。
董漱玉非常满意。
那么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董氏茶庄,就搬迁到这里。
事不宜迟,祝修远当即便找来工匠,按照董漱玉的意思,对这铺面进行改造……
交代完工匠,祝修远便领着董氏姐们,在秦淮河畔闲逛,一为寻找适合开办酒楼的地段,二来,也算是散步和游玩。
街边摊贩上的美味小食,他们可着实吃了不少……
不过转了一大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段,天色也快黑了,于是众人启程回府。
他们回到伯府,刚一坐下,岳父大人董诚也回来了,满脸喜色。
祝修远忙问此行如何。
董诚笑道:“甚好,那府尹大人很是随和,并将准备好的官服、官印等,悉数交给了老夫……不过……”
董诚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眉头微皱。
“岳父大人,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总感觉,那府尹大人,似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对老夫好得过头,但也有一种尽快将老夫打发走的意思……”
董诚喃喃说着,脸色很是迷茫。
祝修远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
他干笑一阵,便将他赴京以来,这几日京中发生的大事,一一讲出。
包括“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
还有那两条谣言。
及他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的事。
祝修远全部讲出,没有丝毫遗漏。
在江州的时候,董诚就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遇事不决,祝修远就会去请教董诚。
他此番将这些情况讲明,也有给董诚交底的意思,到时候可以帮他谋划。
董诚和董漱玉听罢,却呆在那里了。
祝修远来京,短短数日,竟闹出了这么许多的轰动,这也真是……
令人无语!
如此一来,那府尹的诡异态度,也就说得通了。
408.来客
三天后。
秦淮河畔,钞库街,乌衣巷。
“董氏茶庄”今日正式挂牌,开门营业。
这间宽敞的铺子,已于昨日改造并妆点完毕。
它有三开门,金字黑漆招牌,匾额上还挂着红绸,很是喜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铺子左右两侧,同时炸响一连串的鞭炮声。
只听其响声如雷,如密集的鼓点擂动,但鞭炮声比较尖锐,没有鼓声那种低沉感。
此番响动,仿佛早晨的一道惊雷,将沉睡的秦淮河畔唤醒,也吸引了观众及路人的注意力。
董氏茶庄,将在今日开门营业,早就在京中盛传。
因此一大早,就有热心的京中百姓,赶来凑热闹。
“天啦,这是什么……好响,好大声!”
“方才,我感觉天旋地转,如在梦中,那是……晴空霹雳吗!”
围观的百姓们,以及被鞭炮声吸引过来的路人,目瞪口呆一阵后,开始骚动起来。
对方才那番响动热议不止,指指点点。
“你们看,不仅声音很响,还有浓浓的青烟……”
“很响,有火花,还有云雾……这……这该不会是平地惊雷吧?!”
“在下不才,听江州来的朋友说过,江城伯,在江州拒敌于城外的时候,曾使用了一种兵器,其声如雷,如鼓点般密集,还伴有浓浓云雾……”
“那种兵器,该不会就是方才那种东西吧?”
“在下方才看见了,那东西形如长链,被支在竹竿上,并有人拿线香去戳了一下。”
“那就没错了,据在下那位江州来的朋友说,那种兵器就是形如长链,好像叫做什么‘鞭炮’来着……”
“唔……难怪,江城伯能拒五万燕军于城外,这种名为‘鞭炮’的兵器,的确非同凡响,这……这简直就是天地雷霆之力啊!”
“不可思议……”
……
茶庄门前,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早早等候在此的,也有被鞭炮声吸引来的路人。
即便那鞭炮声早已停了,路过的路人未曾听见,但他们见这么多人聚拢在一起,在从众心理的驱动下,他们也跑过来凑热闹。
待从别人口中得知方才的响动后,也纷纷赞叹不已,守在这里,不走了,继续看热闹。
“诸位,诸位。”
这时,茶庄侧边临时搭建的一座高台上,走出一人,掌柜打扮,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
“董氏茶庄的掌柜出来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大叫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导在那掌柜身上。
茶庄内。
祝修远、董漱玉,还有董淑贞等都在坐,他们瞄着外面,祝修远笑道:“朱掌柜不愧是当了几十年掌柜的人,从江州来到京城,竟丝毫不惧,不错!”
“朱掌柜不仅做了几十年的掌柜,以前,还随我一起走南闯北,到过许多地方,他自然是不怕的。”
董漱玉搭着话,一直盯着外面高台上的朱掌柜。
这朱掌柜一直都是董氏茶庄的掌柜,一般在铺中待着,但真正的决策者,却是董漱玉,因为她毕竟是女子,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还是不不太方便。
店铺外,那高台上,朱掌柜团团拱手后,面对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
高声道:“诸位京城的父老乡亲,今日,我董氏茶庄,自江州搬迁到京城,还望诸位客官赏光啊!”
“好说,好说……”
“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早已名扬天下,我等守候在此,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抢购……”
“掌柜的,你们应该早点来京城啊,以前我等买茶,都要远赴江州,这下好了,在京城就能买到……”
“掌柜的,快快开门吧,我等一大早就等候在此,腿都块站麻了……”
“诶别挤,我先来的……”
“你是哪儿的,我可是户部侍郎府上的,让开!”
“户部侍郎算什么,我可是礼部尚书府上的,你退到后面去!”
“你等通通退到后面,我乃国相大人府上的小厮……”
“国相大人府上算什么,我们钟山王府可不怕……”
……
那朱掌柜,才说了两句话,下面围观的百姓……
不应该说百姓了,应该是京中各位高官府上的小厮等,都已在那争夺排位了。
茶庄内。
祝修远和董漱玉等,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呵呵,京中大小官吏,皆视我为‘灾星’,可是他们的嘴却很诚实,还是要喝我们董氏茶庄的新茶。”
祝修远笑着讥讽。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既不落了面子,也能买到新茶,果然都是一帮老狐狸!”
“修远,我们茶庄的新茶,根本不愁销路,我们储备的这点货,可能还顶不过今天一天……并且那紫砂壶,天下独一无二。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还要请歌舞姬助阵呢?”
董漱玉脸蛋微红,她看着铺子外面的高台,那就是为前来助阵的歌舞姬准备的。
还有那紫砂壶,经过几个月的研制,终于成功,趁此次新店开张,也一并发售。
“对呀夫君,那些歌舞姬有什么好看的,回头,妾身和夏舞也可以舞剑给夫君看呀?”
董淑贞抱住祝修远一条胳膊,死死拉着,好像祝修远会被那些狐狸精勾引走似的,她可要拉紧了。
祝修远其实已经习惯了董淑贞的粘腻,根本没想到,董淑贞之所以拉紧了他,是怕他被狐狸精勾引跑了。
“说什么呢!”
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而董淑贞则睁圆了两眼,捕捉着夫君的手,不过她并也没有躲闪,两眼上翻看着夫君的手,嘴角不由勾动。
“那是准备给外面的客人看的,是为了热闹热闹,就像方才的鞭炮一样,可以吸引更多的人。”
祝修远不顾董漱玉她们异样的视线,继续摸着娘子的脑袋。
“至于漱玉方才说的销路问题,嘿嘿,即便我们的存货够今天一整天出售的,我们也要藏着掖着,只卖半天!”
“这是为何?”
董淑玉好奇,不过她真是一位聪慧的女子,稍稍一想,她便隐约明白了祝修远的意思。
“修远此举,是为了吊住客人的胃口?”
“不错,这就叫做‘饥饿营销’,让他们想买而买不到,那么他们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执念,非要买到不可。”
“并且,他们还会下意识的认为,我们的炒茶是难以替代的精品,任何种类的茶叶,都不能与炒茶相比!”
“饥饿营销?嗯,这个词倒是挺贴切!”
董漱玉眼中神光爆闪,她已经默默采纳了这条策略。
虽然对于“营销”二字,她是第一次听见,但将这两个字拆分,再一组合,便也不难理解其意。
铺子外,高台上。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那朱掌柜,自然也瞧见了底下人挤人的一幕。
“诸位客官,请听老夫一言,为庆祝新店开张,我茶庄准备了一场歌舞秀,邀请了附近有名的歌舞姬……”
朱掌柜的话,立即让下面的人不动了,不过他们是身体不动,眼珠乱动。
“好!”
“董氏茶庄大手笔!”
“能在此看一场歌舞表演,自然是不虚此行,只是不知道,掌柜的请了哪家的姑娘?”
……
台下的风向一变,比方才更加热烈。
“诸位客官莫急,现在时辰尚早,姑娘们都还没有梳妆打扮完毕呢,再等半个时辰左右……”
朱掌柜在高台上笑道。
台下的观众们,也纷纷起哄,还有人比较瘙包,念出什么“梳洗迟”的诗句,场面一度十分热闹。这热闹的气氛,又吸引了更多的路人,待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这些路人也纷纷加入进来……
短短时间,董氏茶庄门前,已是水泄不通,整条钞库街及乌衣巷,都人头为患,将路都给堵完了。
茶庄内。
董漱玉稍稍低头,脸色微红,外面那些客人,所说的话,还真是“污秽不堪入耳”啊!
而那董淑贞,则更加抱紧了夫君的手,生怕祝修远被某只狐狸精给勾引跑了,两只大眼充满警惕,四处乱看巡视着。
祝修远不知道董淑贞的心思,只道娘子更加黏他了……哎,这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震泽王世子到!”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刘兄来了!”
祝修远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刘文彩是第一位客人,也是难得的客人之一,可得好好招待。
因祝修远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满朝文武,躲他都来不及,更不用说前来庆贺他的新店开张了。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前来购买新茶。
不说亲自来了,就连礼都没有送。
所以,祝修远预估,满朝文武百官,恐怕没有几个人前来道贺。
不过还好,京中百姓对他颇有好感,大老远跑来围观凑热闹的,其实也有不少。
当然,更多的围观者,是被鞭炮吸引来的路人。
“刘兄,哈哈,终于把你等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祝修远十分热情,大老远就迎了上去。
“祝兄,稍稍来迟,还请见谅。恭喜祝兄啊,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哈哈!”
刘文彩一边拱手道喜,一边令人递上礼品清单。
“刘兄客气了,请进!”
“好,哈哈,哇,祝兄这里果然热闹,一大早就聚集了这么多人,对了祝兄,我听人说,还请了歌舞姬前来表演助阵是吧?”
“嗯,这样更热闹一些。”
“好,我就喜欢热闹,不知请的是哪家的姑娘们……”
迎接完刘文彩,过了一会儿,杨廷玉派出的人也到了,他是礼到人未到。
毕竟只是一个小店开张,杨廷玉又挺忙,自然不需亲自来此,能派人送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接着,钟山王也派人来送礼,也是人未到。
这倒是让祝修远稍稍意外,他与钟山王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交集。
接着,太子殿下的礼品也到了。
收到太子的礼品,祝修远方才想起,这京城中还有个太子殿下,可是他来京数日,却没有见过太子一面,这倒是稍稍让人奇怪。
除此之外,还陆陆续续收到几个文官的礼品,那都是杨廷玉的门生之类的,算是看在杨廷玉的面子上吧。
至于武将这边,除了钟山王与震泽王之外,就只有那金吾卫校尉送了礼,然后啥都没有了……
祝修远身为江城伯,身为一个武将,在武将的圈子中混得这么差,还真是……
“灾星”的名头,名副其实啊!
祝修远感叹完,紧接着又来了个重磅的送礼之人。
这个送礼之人,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祝修远本人都没料到。
她竟是宫里的尤贵妃尤丽华。
她也派来数位太监,送来一堆礼品……
尤贵妃这次送礼,直接给董氏茶庄的开业活动拔高了一个档次。
因为尤贵妃,那可真是一个名人,在京中民间地位非常高。
这跟尤贵妃时常劝谏陈皇有关,她是宫里的天使,不仅解救了许多宫人,也让无数京中百姓受过益……
……
接待完屈指可数的几位贵客,时间已是半个时辰后。
那朱掌柜,再次登上高台,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竟好像是铁铸的笑容般,始终未曾消散过。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鄙店邀请的姑娘们,已经到了,并做好了准备,马上就可以上台表演!”
话音刚落,台下已爆发一阵轰动。
那几顶花轿,早已停摆在侧,料想里面就是表演歌舞的姑娘们了。
观众们其实早已心痒难耐,在底下大呼,让朱掌柜的退下舞台,让姑娘们上去!
“好好,老夫这就下去,诸位客官,请欣赏……”
朱掌柜灰溜溜的跑下台,他再不下去,恐怕就得挨“萝卜炸弹”“鞋子导弹”的袭击了。
“哇哦,你们快看,姑娘们出来了……”
“原来是‘四季春’的姑娘,嗯,四季春的姑娘也是拔尖的存在,这下我们有眼福了……”
“天!董氏茶庄大手笔呀,竟将四季春的头牌都请了来,这要多少银两!”
……
随着那几顶花轿中的姑娘们,一一下轿落地,一眼望去,皆是妙龄女子,身段儿苗条,衣饰光鲜华丽,有的穿着彩带飘飘的舞衣,有的则抱着各类乐器。
一时间,如百花绽放,亮瞎了底下观众们的眼。
“四季春”,乃是这秦淮河畔最拔尖的歌舞场之一,名副其实的销金窝,楼里的普通姑娘们,小小表演一次,就能入账百千金。
此间大部分都是普通民众,实在难以消费一次。
更不用说,董氏茶庄竟将“四季春”的头牌歌姬都请了来……
围观的观众简直炸开了锅。
舞台近侧的观众席位上。
祝修远等人稳坐在此。
他左边是董淑贞,右边是董漱玉,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也在。
刘文彩则在祝修远后面。
“好,好,竟是小萝姑娘亲至,这下有得看了……”
刘文彩在后激动大叫。
这话听在前面的董氏姐妹耳中,总觉得有些刺耳。
董漱玉还好,毕竟走南闯北过,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眼下此景,虽稍稍令她脸红,但也还镇定自若。
不过董淑贞……
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祝修远的手,死死的拽着,生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一般,两只大眼中充满警惕之色,比刚才更甚。
并且,董淑贞还回头,瞪了眼刘文彩,眼带不善。
以前在江州,刘文彩赖在董府,跟着祝修远一起叫老乞丐为师父的时候,刘文彩就曾被董淑贞修理过……
如今被她一瞪,刘文彩立即闭口不言,用他那柄折扇,将半张脸都遮住……
忽然,后面人山人海的观众中,陡然爆发一阵比方才更热烈的轰动。
鬼哭狼嚎般。
并有人在大叫:“快看,花满楼的歌舞姬来了!”
“哇哦,花满楼,董氏茶庄真是好大的手笔,不仅请了四季春,还请了花满楼……”
花满楼在琵琶巷,董氏茶庄在乌衣巷入口,两条巷子相隔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
所以花满楼的歌舞姬们,就那么穿街而过,径直往董氏茶庄这边走来。
祝修远等听见群众的呼声,忙转头看去。
只见一片鲜艳的服色,那些歌舞姬,人人身材高挑,盛装打扮,个个光彩照人,如一群仙姬下凡。
那种震撼,比方才四季春的姑娘们下轿,来的更加猛烈!
花满楼的歌舞姬们,也有身穿舞衣的,也有抱着各类乐器的,正莲步款款,向这边走来。
相比于围观众人的激动欢呼,祝修远他们,则十分意外。
409.琵琶
“夫君,那群狐狸精怎么来了?”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手,在那摇晃,凶巴巴的盯着花满楼的歌舞姬。
董漱玉,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也瞄了眼祝修远,眼带询问之色。
他们并没有请花满楼的歌舞姬呀,怎么还来了?
“娘子,为夫也不知道,我们并没有请她们呀!”
祝修远把手一摊,略感头疼。
不用说,这肯定是寇婉婉的擅自主张。
“夫君没有骗我?”
董淑贞顿觉抱着祝修远的手也不太保险了,干脆整个人压了上去,直接抱住祝修远的腰,抱得死死的。
“没有,为夫怎么会骗你呢,我是真没有请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斩钉截铁。
因为他真没有,之所以不请花满楼而请四季春,为的就是避免寇婉婉与董淑贞“火星撞地球”。
她们两个,万一在这里打起来了呢?岂不是很糟糕?
那不是十分头疼吗,所以祝修远干脆不请花满楼的人。
但是,祝修远忽略了寇婉婉的“作妖”属性,他不请,她就自己带人来了。
不对,说她自己带人来,不妥,因为他只看见了花满楼的歌舞姬,并没有看见寇婉婉……呼,这还好。
“嗯,妾身相信夫君,哼,那只琵琶精没来,要是来了的话,我一定要揍她!”
董淑贞死死箍着祝修远,小脸稍稍扭曲,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在旁,听得不由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董淑贞虽然在他面前,看起来很乖,但实际上,她是个暴力妞……
有时候,董淑贞会化身为一只“暗黑萝莉”,一旦疯起来,有人就会遭殃。
比如说之前的言大山,曾被董淑贞揍得鼻青脸肿,还不能还手,那可真是一段黑暗的岁月!
“哇……我没看错吧,寇婉婉姑娘……竟……竟亲自来了!”
忽然,围观众人中,爆发一个高声惊叫。
“果然是寇婉婉姑娘!”
“婉婉姑娘,婉婉姑娘……”
……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一个高超。
鬼哭狼嚎,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那刘文彩,在祝修远身后,兴奋得又叫又跳,挥舞着扇子,还想冲过去,结果因为人实在太过,他过不去。
“嗷!”
兀自兴奋不已的刘文彩,忽然怪叫一声,弯下了腰,手捂肚子……
却原来是董淑贞拿他撒气,轻飘飘一拳挥出,揍了他肚子一拳。
而祝修远,则捂着脸,一脸苦笑,心说:“完了,她还是亲自来了!”
鬼哭狼嚎声中,寇婉婉领着花满楼的歌舞姬们,缓缓走近了。
“琵琶精,你来干什么!”
众人还未动,董淑贞却先一步冲了上去。
不过她被早有准备的祝修远和董漱玉死死拉住了,夏舞和秋雯也来帮们,不然单凭他们两个,还真不一定拉的住董淑贞。
“原来是江城伯夫人!”
寇婉婉一身红裙,面罩薄纱,云鬓高叠,眉眼皆笑,光彩照人,极为惊艳,也极为耐看。
并且,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间,都好似有种魔力似的。
太夺人眼球了,在场绝大部分人,都已停止尖叫,只大大的张着嘴巴,两眼盯着寇婉婉,傻在那儿了。
寇婉婉带队停下脚步,并盈盈一礼。
“江城伯,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董大小姐!”
寇婉婉温和有礼,分别给祝修远和董漱玉见礼。
“寇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们要去那边吗,我令人拆了这舞台,给姑娘让路。”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狂使眼色,警告寇婉婉不要作妖,赶紧带着你的人回去……
“伯爷,董氏茶庄,开在乌衣巷口,而奴家的花满楼,则在琵琶巷入口附近,我们相距甚近,算是邻居。作为邻居,奴家特来恭贺伯爷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寇婉婉又再盈盈一礼,并说着恭贺的话。
祝修远动了动嘴角,心说:“你要是只来道贺的话,干嘛带来这么多歌舞姬?”
“好了,琵琶精,你已道贺完毕,我们茶庄也不要你的礼品,你快些回去吧,以免出门在外,被大风一刮,刮到别人家门口,人家可不会还你回去的!”
董淑贞被祝修远和董漱玉等死死拉着,昂着精致的下巴,在那赶人。
噗嗤!
寇婉婉笑了,并做了掩唇的动作。
那笑声,那动作,拉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众人的心脏,很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似乎都要从口中蹦出来了。
“江城伯夫人伶牙俐齿,不过说的话倒也有趣得紧。”
寇婉婉笑着说完,又看向祝修远。
“伯爷,我们既为邻居,前来道贺,自然需得送上礼品,不然呀,有人会说小女子不会做人。”
“不要,不要,谁要琵琶精的礼品……”
董淑贞一口回绝。
“贞儿,不得无礼!”
身后,董漱玉轻声呵斥。
方才,祝修远已与董漱玉对视过多次,两人心意相通,祝修远已请求董漱玉适时约束一下她这个妹妹。
董漱玉暗中瞪了祝修远两眼,眼神复杂,不过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经姐姐一呵斥,董淑贞小嘴一瘪,不过也闭上了嘴。
只拿一双凶狠的大眼盯着寇婉婉。
“好了,寇姑娘,你的礼品……我们就收下了。这外面人多,难免有那歹徒不法之辈。寇姑娘……送完了礼,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淡定开口。
“对,放下礼品,然后回去待着,不然你这个娇滴滴的琵琶精,在外面被别人抢走了,可不能怪在我们茶庄的头上。”
董淑贞又呛了一句。
她的话,她的态度,落在在场众人眼中,就有些奇怪的味道了。
他们沉浸在寇婉婉的绝世美貌之余,也在心里暗暗品咂。
貌似……江城伯与寇姑娘之间……
不然江城伯夫人也不会如此……
噗嗤!
寇婉婉又笑了。
她那娇笑,她那掩唇的动作,简直不要太迷人。
围观的众人,眼神都直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祝修远与寇婉婉之间的关系。
“江城伯夫人说话,果真十分有趣,江城伯能娶到你,真是伯爷的福气……”
“哼!”
董淑贞冷哼,表面上,对寇婉婉的话极为不屑。
但其实在她心中,已经得意起来,心说:“我自然是贤妻良母了,夫君娶了我,定是夫君的贤内助!可助夫君更上一层楼,旺夫啊!”
正暗自沾沾自喜的董淑贞,忽又听寇婉婉说:“伯爷,奴家的礼品,就是奴家,和身后的歌舞姬……”
什么!
寇婉婉的礼品,就是她与她身后的歌舞姬?
众人皆呆。
随后是心脏龟裂般的心痛。
寇婉婉姑娘,再加上那么多极品歌舞姬……
这江城伯好享福哟!
顿时,祝修远就收到无数道“眼光之剑”,如果可以的话,他恐怕早就被“眼光之剑”斩成了无数块。
就在众人心碎之际,寇婉婉又补充了一句:
“……表演的歌舞!”
原来是寇婉婉故意停顿了一下呀!
呼!
还好,还好……
“还好,还好,只是表演歌舞,要是这只琵琶精果真把她自己送给了夫君,那不是要与我争宠?还好,还好……”
董淑贞也松了口气。
不过松气之余,她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歪着脑袋沉思间,她已被祝修远拉到舞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了。
待琵琶琴音响起,董淑贞猛然抬头,往舞台上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已抱了一把螺钿琵琶,端坐于椅,正在那弹奏。
她的坐姿非常好看,两手在琵琶弦上不停按、拨、捻、勾,好像手势舞般,令人赏心悦目。
再者,那琵琶琴音,叮咚入耳,如清泉滴潭,十分悦耳……
“糟了,原来中了那琵琶精的奸计!”
董淑贞猛然反应过来。
刚想冲上舞台,夺下那只琵琶精手里的琵琶,但却被祝修远、董漱玉、夏舞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
花满楼的歌舞,自然是整个陈国,乃至于整个天下的极品。
无人敢与之相比。
整个表演的过程中,无一人说话捣乱,全都在认真仔细的观看。
似此等级别的歌舞,况且还有寇婉婉亲自上场,即便是在那花满楼中,有钱也难得一见。
可是在这里,董氏茶庄门前,这简陋的舞台上,他们竟然欣赏到了!
没花一文钱!
所以到最后,围观的观众中,多了许多达官贵人,他们全是冲寇婉婉来的。
……
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过去了数息。
花满楼的歌舞表演结束了。
在祝修远不停使眼色的眼神下,寇婉婉盈盈一礼,然后带着一众歌舞姬返回。
“呼!”
祝修远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侧过头去,瞄了眼正死死抱着他的董淑贞,笑道:“娘子,松手吧,人都已经走了,你勒得有点紧,为夫有些受不了……”
“哦。”
董淑贞松开死死“保护”着的夫君,不过仍旧抱着他一条胳膊。
祝修远松了口气的同时,下意识转动脑袋,往另一边的董漱玉瞄去。
这时,董漱玉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视线短短一接触,便既错开。
但那短短的对视中,两人已经达成一个交流——
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有关寇婉婉的事。
祝修远不由苦笑。
不过他倒是坦荡荡,因为他并没有与寇婉婉发生过什么……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
花满楼的歌舞姬撤走,那舞台空虚,朱掌柜适时走了上去。
“方才那场歌舞,乃是本店赠送给诸位免费欣赏的,诸位客官可还满意?”
朱掌柜笑呵呵,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和蔼的老头……
毕竟和气生财嘛。
“满意!”
“十分满意!”
“董氏茶庄好大手笔,竟能请动花满楼众歌姬,还有寇婉婉姑娘……”
……
朱掌柜两手下压,待台下哄闹稍歇,他又说:“我们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相信各位客官都已知晓,并且冲泡饮用过。新制炒茶之妙,老夫在此就不多说。”
“诸位,正所谓新茶需配新茶具,陶瓷所制的茶壶、茶杯、茶碗、茶盏等,相信诸位客官也早已见过了。”
“今日,为了庆祝我们董氏茶庄搬迁到京城,特新出一种新制茶具,这种新式茶具,不是陶瓷所制!”
朱掌柜说着,对后面挥了挥手。
“不是陶瓷的茶具?那是什么?”
“不会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器之类的吧!”
底下观众的好奇心被调动,纷纷出言猜测。
随着朱掌柜招手,早有伙计端来一个托盘,盘中凸起,盖着红绸,看不见是什么。
众人已被勾起好奇心,均纷纷伸长了脖子,盯着那托盘。
还未离开的达官贵人们,也被此物勾起了好奇心,纷纷驻足,若果真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所制的茶具,他们或许会买上一套。
用于区别于陶瓷茶具,彰显身份!
“诸位客官请看!”
朱掌柜一把掀开托盘上的红绸。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托盘上,有一只茶壶,一只茶叶罐,数只茶杯茶盏等,是一套茶具。
不过……
这茶具的颜色,好生奇怪,紫彤彤的,细腻有光泽,型制也有所不同,更好看,非常抢眼,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哇哦!”
“怎么是紫色的?”
“这个色泽……远远看去,竟好似某种玉石,不错,真不错!”
一位达官贵人拍手赞叹,看他那表情,对这紫色的茶具,他已是志在必得。
其余几位达官贵人,他们的视线也被牢牢吸引,一旦看上,就挪不开眼。
那紫色的茶具,色泽也太好看了,也太精致了!
他们已经恨不得,立即将之捧在手里,细细把玩……
“诸位客官,请看,此种茶具,名为‘紫砂壶’,乃是使用一种名为‘紫玉’的材料,耗费数年,经无数匠人呕心沥血……方才能制成一套,极为珍贵!”
朱掌柜大言不惭,说谎都不脸红,相反还一脸肃然,让人一看就认为是真的。
自然,这一套说辞,是祝修远交代给他的。
祝修远见朱掌柜“表演”得当,嘴角不自觉上扬。
而董漱玉,则稍稍低头,有些不自然……
“多少银两一套,本公子要了!”
“诶你着什么急,本少爷先来的,要买也是本少爷先来,排后面去!”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老爹是……”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请莫要冲动,以免伤了和气,请听老朽一言。”
朱掌柜疾呼,底下的骚乱稍止。
“掌柜的,你说吧,这种紫砂壶,是什么价,本公子先订一百套……”
“诸位客官,莫急,莫急,这种紫砂壶,全凭高手匠人手工打造,每一套茶壶,都需耗费数年,因此数量极为稀少。”
“我董氏茶庄赶工了数年,也才积攒下十套紫砂壶,再多也没有了!”
“什么?才十套?”
“先给本公子来上一套,赶紧的,说吧要多少银两?”
“滚后面去,本公子先来的,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
……
“诸位客官,切莫着急,以免伤了和气,对这十套紫砂壶,如何出售,我家东主早已有安排。”
“什么安排呀,快说,真是急死人了!”
“呵呵,这位客官莫要着急嘛。”
朱掌柜清了清嗓子:“这十套紫砂壶,不单独出售,也没有固定的价格,我家东主决定,将于后日午时,在此地举办拍卖会!”
“什么,还要等到后日啊,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
“什么是拍卖会?”
……
“诸位客官,所谓拍卖会,就是价高者得,十套紫砂壶,拍卖十次,谁出价最高,谁就能得到……”
410.山
董氏茶庄今日开业,有关它的消息,像是海啸般,短短半日,就已席卷京城大小每个角落。
不管是高官府邸,还是小巷民居。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路边摊贩。
几乎所有人,不管老幼,不管身份尊卑,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有关董氏茶庄的消息。
某高官府邸。
“老爷,老爷,买到了……买到新制的炒茶了!”
一位小厮,穿着便装,欢喜而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油纸包,下面还用手托着,生怕小油纸包的绳子断裂……
“快拿来,老爷我闻闻看!”
那老爷穿着居家的常服,正在自家池塘里钓鱼,忙将鱼竿一丢,夺过那小油纸包。
“董氏茶庄”、“新制炒茶”、“上等品”等等字样,在那小油纸包上格外显眼。
“好!的确是董氏茶庄的字号!”
那老爷喜不自禁,不过瞬间,他脸上笑容消失,掂了掂那小油纸包,两道稀疏的眉毛也凝了起来。
“诶老爷,慢点……”
小厮忙躬了身子,两手手掌张开,接在下面,谨防那小油纸包掉落。
他脸上兀自带着笑容,还未发现,他家老爷已经稍稍不满。
“怎么才这么一点?老爷我掂量着,恐怕也就一两左右,单单老爷我一个人喝,恐怕也只能喝几天……”
那老爷继续掂着小油纸包,面带不满。
“哎哟,我的老爷,就是这么一两新制炒茶,还是小的拼了老命,还挤破了衣服……”
那小厮侧身,将侧腰处的衣服破洞,展示给那老爷看。
“……还挤破了衣服,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买到这一两新茶!老爷您不知道,很多人,一大早就去排队,可是就连一丁点新茶都没有买到!小的能买到一两,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小厮越说越激动,他既是诉苦,也是邀功。
“这样啊!”
那老爷神色一顿,立即停止掂量那小油纸包的动作,用两手拿住了,坐下来,放在桌上,小心翼翼。
“以往派人去江州,购买新制炒茶,虽颇费波折,但也能买到许多。但为何,那茶庄都开到京城了,却只能买这么一点儿,这是何故?”
老爷一边问,一边拆开小油纸包,将脑袋凑近,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他又挥了挥手,吩咐另一个下人,去取茶叶罐。
“老爷您有所不知,那董氏茶庄,推说新茶炼制不易,况今又路途遥远,要从江州运到京城,沿途诸多不便……”
“所以董氏茶庄的东主决定,每日每人限量,不能多买,说是为了……让更多人享用到新茶的美妙。”
那小厮躬着身,满脸堆笑,他仍旧十分得意。因为去了那么多人,他就属于那小部分买到新茶的一拨……
这真是一种荣耀啊!
“胡闹!”
老爷接过茶叶罐,大声斥骂一声,并将茶叶罐重重砸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声响,还有老爷的斥骂,把小厮脸上的笑容吓得无隐无踪。
“那董氏茶庄,做的是什么生意?这新茶既然金贵,那么只需出售给我等高官显贵即可,多花费一些银两也可以……”
“这样吧,你拿本官的手令,去找户部……”
“老爷,不可,万万不可呀!”
“嗯,为何不可?”
“老爷,您忘了那董氏茶庄,身后站着的,是谁了吗?”
“嘶……江城伯!”
“对,就是江城伯!也就是那个灾星啊!”
“那算了,算了,此事就此作罢!这么好的茶,怎么就出自那灾星之手呢……老天真是不公!”
那老爷感叹着,亲自动手,将那一两新茶倒入茶叶罐,小心翼翼,就连掉出来一点,他也要将之捡起,再放入茶叶罐。
“老爷,董氏茶庄今日还新出了一套茶具,很是奇特,总共只有十套。”
“哦,什么茶具?”
“老爷,那种新茶具,名为紫砂壶!”
……
国相府邸。
那国相李忠也听说了此事。
“紫砂壶?还是使用什么‘紫玉’打造的?还需数位工匠,历经数年,才能打造出一套?那董氏茶庄,只有十套用来拍……拍……拍什么?”
“相爷,拍卖。”
“嗯,拍卖?呵呵……”
国相李忠放下一本文书,捻了捻胡须,向来不苟言笑,仿佛谁都欠他几百两的严肃脸,此刻也不由破笑。
“相爷您笑什么?”
“呵呵……这些,不过只是那江城伯想出来的噱头罢了。哼,此人极得那妖妇看中,不过他却投身商贾之事……”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
国相李忠复又拿起文书,开始看起来。
“那国相大人,那紫砂壶,只有十套,我们要不要……也去拍一套回来?”
“不用了,什么紫砂壶,都说了是噱头,骗人的把戏,不用去管它!”
“是,国相大人。”
……
转眼,已是下午。
那仆人又来到国相李忠的书房。
“相爷,相爷,那董氏茶庄又有异常……”
“嗯……什么异常?”
国相李忠倒挺淡定,单手握着一卷书看着,头也不抬。
“相爷,有两个异常。其一,那新制的炒茶,董氏茶庄不仅限制每人每日,只得购买一两。今日下午,茶庄的伙计竟说,今日的货已售罄,没有了,若有需要,需明日一早来排队……”
“嗯。”
国相李忠稍稍点了点头,并不为所动。
若不是为了关注江城伯祝修远的动静,他身为一国的国相,统领百官,他才不会派人去打听那茶庄的情况。
“其二,那董氏茶庄新出的紫砂壶,的确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
国相李忠仍旧保持单手持握书卷的姿势,不过视线却已不在书卷上,而是盯着那仆人。
“相爷,小人亲自去那茶庄中,亲自上手过那紫砂壶,果然……堪比美玉啊!实乃是一件难得的精品!”
“哦?”
国相李忠再次疑惑,凝了凝眉,不过姿势并未变。
“相爷,小人在那茶庄中,看到了许多朝廷高官府中的小厮,他们虽便装打扮,但小人分辨得出。他们全都是冲着那紫砂壶去的。”
“因那董氏茶庄,要以什么拍卖会,来出售那十套紫砂壶,凡参与拍卖会者,需先行报名。国相大人,小人在那茶庄待了许久,见大部分高官府中的小厮,都报了名!”
“照你这么说,那紫砂壶,的确是一件了不得的珍品?”
国相李忠放下那卷书,盯着那仆人。
“国相大人说得不错,老奴跟随相爷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古玩玉器,那紫砂壶,的确非常特别,宛若美玉,极具赏玩和收藏的价值!”
“并且相爷,那紫砂壶,只有十套,而且大部分高官都已派人报名,我国相府……”
那仆人试探着问。
“嗯,那行吧,我们也报名,后日拍卖会,你亲自去,务必拍得一套,拿回来本相好好瞧瞧。”
“是,国相大人!”
……
新制炒茶,还有紫砂壶,已经席卷了整个京城,闹得轰轰烈烈。
不过作为始作俑者的祝修远,见茶庄步入正轨,不需他守候在此,也就回到府中。
董漱玉呢,则留在茶庄,谋划处理后日拍卖会事宜。
董淑贞,也没有跟着他回府,而是留在茶庄,与她姐姐腻在一块儿。
祝修远独身回府,府中稍显冷清,不说董氏姐妹,就连岳父大人董诚,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的。
董诚这几日,主要忙活的是重建江宁县县衙之事。
几天前的一场大火,将整个江宁县县衙夷为平地,变成一片废墟,肯定不能继续使用了。
需要重建。祝修远回府转了一圈,又收拾一番,带了言大山,及数位金吾卫,出城赶往神雷军大营,去巡查情况。
神雷军大营,虽仍旧由工部的营缮司督造,但这次的工程,工部不敢有一点马虎。
那周冬,吃住皆在大营内,负责监工,他这次不会放水了,严格遵守祝修远的要求,将这座大营打造得铁通般……
带着周冬,巡视完营建中的神雷军大营,又去大营侧边的神雷坊逛了一圈。
这神雷坊,完全是按照一座小型城池的规模来建的。
里面有居住区,有街道店铺……神雷坊的工匠,还有驻守神雷坊的将士,不需离开神雷坊半步,就能生活得很好。
神雷坊已经开始运转了,按照祝修远制定的工艺流程,开始批量打造新式兵器。
鞭炮、震天雷、大震天雷等,技术含量最高,也是重点批量打造的新式兵器。
……
逛了一大圈的祝修远,稍显疲累,于是来到神雷坊中的小院,在此暂歇片刻。
这小院配备齐全,有卧室,有厢房,有客厅,还有书房……如果有需要,祝修远可以长久住在这里。
“咦!”
当祝修远走过书房门前的廊道,鼻中忽然嗅到一丝甜香。
他脚步一顿,脑袋一抬一转,瞄了眼书房的门。
这种甜香的气味,他很熟悉!
“恩公?”
言大山在后,骤见恩公驻足,不由好奇询问。
“没事,大山啊,我要进去看会儿书,你且自行去客厅中休息休息吧。”
“是,恩公!”
言大山不疑有他,当即抬步去了客厅。
吱呀!
祝修远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再将门关上。
“寇姑娘,出来吧!”
祝修远缓步走进书房,四下打量,不见寇婉婉的影子,但他知道,寇婉婉一定在这里。
“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可是等了许久。”
一个书架后,寇婉婉旋身而出。
她穿着标志性的红裙,光彩照人,整个人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寇婉婉似乎十分高兴,她踩着舞步,旋转着身体,长袖舞动间,如一朵红色的花朵绽放,让人不可逼视。
祝修远站着不动,像是一截木桩似的,淡定的看着她。
“公子,奴家舞得好看吗?”
寇婉婉忽然欺身近前,挥动长袖,让那鲜红的长袖舞动,并拂过祝修远的脸面。
如轻纱落地,那种触觉十分美妙,并且一股甜香袭入鼻中,让人心醉。
“好了,好了,今日在茶庄前的舞台上,姑娘已经舞得够多了,姑娘就不嫌累么?”
祝修远抓住寇婉婉长袖下端的薄纱,向外一掀,使之离开他的脸面,一脸严肃的对寇婉婉说。
“公子还在生气呀?”
寇婉婉停止舞动,俏生生的站在他对面,两人相距不过三寸。
鼻尖快相撞在一起了。
这么近,总让人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因为这寇婉婉真是一只惑人的妖精,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般,让人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砰乱跳。
“在下没有生气,只是希望姑娘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祝修远后退一步,拉开点距离。
“至少,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
祝修远后退一步,寇婉婉立即上前一步。
她本身就拥有极高的身手,而祝修远菜鸟一个,根本躲不开她的追踪。
所以,祝修远“满眼都是寇婉婉”。
“好啦,好啦,奴家记住了,以后啊,但凡有事,奴家就来找公子,商量!”
寇婉婉说“商量”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咬重,并狂抛媚眼儿,大眼眨巴眨巴的,一脸得意之色。
祝修远却一时哑火,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方才……被寇婉婉钻了空子。
他说“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这句话有问题,商量,怎么商量?
古代又没有电话,当然是面对面的商量啦。
寇婉婉见缝插针,这相当于给了她一个没事儿就来找祝修远的理由!
祝修远摇了摇头,苦笑不已,并稍稍低头……
不过低头无意瞄了一眼后,祝修远忙立即抬头。
那汹涌的波涛,他可受不了。
祝修远见躲不开寇婉婉,干脆来到书案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咚!
那书案稍稍摇晃了一下,并发出一声轻响。
祝修远将眼前的书移开,果见寇婉婉那张脸蛋已出现在眼前,横着的,分外精致,艳若桃李。
像颗水蜜桃似的,让人有抱着啃一口的冲动。
原来寇婉婉横卧在了书案上,像座美人山似的,凹凸有致,一手支头,并不停地笑啊笑……
“公子,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奴家呀,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公子眼前就有一只‘颜如玉’,公子何故舍近求远呢?”
寇婉婉眨巴着两眼。
这寇婉婉真是……
明艳动人,祝修远的喉咙不禁动了一动。
“公子,奴家就是一块儿甜甜的糖,等着公子来吃哟!”
寇婉婉明显瞧见了祝修远暗吞口水的动作,不由出言打趣。
“寇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祝修远赶紧举起那本书,挡在两人视线中间,他老脸也红了,稍稍尴尬。
“公子明明很喜欢奴家的,对不对?”
寇婉婉模仿董淑贞的口气,娇滴滴,带着撒娇的意味。
祝修远还没有作任何表示,忽又听那寇婉婉腻声道:“夫君……”
那本隔开两人视线的书一阵摇晃,祝修远本人,也差点一头栽倒。
祝修远虽然没有看见她的模样,但也能想象得出,寇婉婉说“夫君”两个字的时候,她那樱桃小嘴,两瓣桃花也似的红唇,是如何张开,又是如何闭合的……
并且贝齿细密,白如瓠犀,还带着丰盈的“汁水”,如咬了一口的水蜜桃般。
“姑娘请切莫胡言,你我并未拜堂,姑娘不能叫在下为夫君……寇姑娘,请牢记你的身份,不要行此轻浮之举,以免污了令尊之名声!”
祝修远一本正经的说。
“那……奴家不如称呼公子为……驸马?”
“姑娘你……你……你又胡说八道……”
“哈哈哈……”
寇婉婉笑了起来,“美人山”一阵抖动,花枝乱颤,晃得人眼晕。
“姑娘,时辰已然不早,在下需要回城了,姑娘请自便。”
祝修远实在受不了,这妖精,把他撩得心如长草,可是他又不想与她发生些什么。
这就让人难受了。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公子,留下来再玩一会儿嘛……”
“寇姑娘,再见!”
祝修远立即丢下那书,不顾还横卧在案的寇婉婉,夺门而出。
他冲出书房门时,似乎还听见寇婉婉的娇笑声……
祝修远不管她了,径直唤来言大山,离开神雷坊,骑马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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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点醒
傍晚时分。
晚饭后。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漱玉,董淑贞,几人聚集在主宅的花厅。
言大山也被祝修远叫了来。
之所以叫言大山,是因为此次讨论的,是有关组建家将的问题。
“伯爵可以组建一千人的家将,并且家将的粮饷、铠甲、马匹、兵器,还有操练等,皆需自行准备,朝廷是不会提供钱粮的。”
“我们府中,现在还是金吾卫在充当家将,金吾卫毕竟是天子亲军,短期充当家将还可以,但长期绝对不行。”
“所以,岳父大人,漱玉,娘子,还有大山,我们要着手,组建江城伯府自己的家将了!”
祝修远将众人扫视一圈,宣布计划组建家将的决定。
“嗯,贤婿如今已是江城伯,的确该组建家将了。不过据老夫所知,家将的消耗甚大,有许多勋爵,不是搜刮佃户,就是克扣账下将士的军饷……如此,才能保证家将的供给。”
“这也是我陈国的一大弊端……一般来说,家将总比正规将士更精锐……”
董诚捻着胡须,做出一番分析。
“嗯,大山,你曾在军中担任校尉,你有何看法?”
祝修远看向言大山。
“恩公,老爷所说的非常正确,属下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言大山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组建家将啊,恩公肯定会将这件任务交给他……
他早就手痒了。
“那么如此看来,组建家将,最重要的一点,是需保证钱粮足够。”
董漱玉也开口,她秀眉微蹙,显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个问题。
因头顶“克夫之女”的头衔,董漱玉余生,她已做好不嫁人的准备。
那么家里的事,家里的人,就是她的寄托之一。
对祝修远,她做梦都盼望他能步步高升,出将入相。
如今,祝修远要组建家将了,这可是身为一个伯爵应该具有的。
所以董漱玉也积极参与进来,出谋划策。
“嗯,漱玉说得不错,一支好的家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用兵一时,需养兵千日。不用说,这里头的花费可不少。”
祝修远点头,赞许的看了眼董漱玉,钱粮,的确是最大的制约因素。
“爹爹,修远,我董家以前,虽无高官显贵,但也算是诗礼书香之家,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所以,盘剥佃户及克扣粮饷之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组建家将所需花费,需得从商贾之事上赚取!”
董漱玉缓缓说着,并不时拿眼睛去瞧董诚和祝修远的脸色。
董诚和祝修远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董漱玉的话。
“漱玉说得不错,那些事,我们不屑去做,那就从商贾之事上开源吧!”
祝修远开口同意,算是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既如此,修远,昨日我们商量的开办酒楼之事,就需要尽快了。”董漱玉又说。
“好吧,再过两日,就是冬至佳节,等过了冬至佳节,我们就着手处理开办酒楼之事!”
祝修远一锤定音。
……
商议完毕,众人各回各院。
祝修远舒舒服服的沐了个浴,更衣出来,准备找娘子聊聊天。
董淑贞是他的“去烦恼果”。
只要听一听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祝修远就感觉舒服,好像一天的烦心事都消散了般。
这样一来,睡觉也能睡得更加香甜。
然而,祝修远在他们的小院中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董淑贞的影子。
就连夏舞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就只有秋雯小丫鬟跟在他身后,认认真真的做她的小跟屁虫。
“咦,娘子人呢?夏舞也不在,她们两个去哪儿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祝修远不由开口询问。
“姑爷,奴婢也不知道,姑爷洗完澡出来,小姐和夏舞都不见了。”
然而,回应祝修远的,只有小跟屁虫秋雯。
“罢了,娘子和夏舞应该在府中某处玩耍吧。”
祝修远摇了摇头,这府邸太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说现在,他竟找不到自家娘子了……
摇了摇头,祝修远回身,往卧室方向走去,并吩咐:“准备睡觉吧,不管她们了。”
“好的姑爷。”
于是秋雯就去铺床叠被,并点好檀香,将一切整理得妥妥当当。
然而,祝修远刚走进房间,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却跑了来,说大小姐有事要和他谈。
祝修远愣了一下,批了件外套出门,跟着春雪,走到主宅附近的一个亭子。
董漱玉早已等候在亭中。
今夜无月,但府中各处廊道上,都有灯笼,将那亭中及廊道都照得透亮。
那凉亭临水而建,下面是一片莲藕池,如今已是冬季,那池中早已没有荷花荷叶,只有一池塘的“枯荷”。
祝修远走近,只见董漱玉倚坐于亭子围栏,背靠亭子石柱,望着那一池塘的枯荷,仿佛在呆呆出神。
祝修远只能看见她的侧颜。
灯笼的烛光,打在董漱玉那一袭雪白的、重重堆纱的长裙上,也将之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透过长裙的轮廓,可以隐约瞧见她的腿脚,正十分淑女的并拢着,裙摆下面,一双小小巧巧的绣花鞋,调皮的露出一个头……
好小的一双莲足!
祝修远隐约有些明白,为啥古代都喜欢裹小脚。
因为在这种柔和的古代长裙下,隐藏一双莲足,看起来的确十分有趣,引人遐思……
她的整个画风,看起来十分温柔,柔和,有种大家闺秀的独特气质,如沐春风!
祝修远和春雪走来的脚步声,打扰到了陷入发呆状态的董漱玉。
她回头,并站起身来。
灯笼下看美人儿,自然是别有一番趣味。
董漱玉无疑是一位绝品美女,不过她的美不张扬,更多是内在的气质,婉约,矜持,娟秀,通身大家闺秀的气质。
与之相处,十分令人心情愉悦。
“修远,你来了。请坐。”
“天色已晚,漱玉把我叫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祝修远一边在亭中石桌前坐下,一边询问。
“倒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董漱玉也坐了下来,脸色微红。
夜幕降临之后,招来妹婿,虽有春夏和冬梅在此相伴,但总也让她心中生出丝丝异样。
不过为了那件事,她也只能忍着心里的异样了。
“我就是想问问,有关花满楼寇姑娘的事……”
董漱玉有些难以启齿,脸色愈加涨红。
“哦,原来是这个啊。漱玉请放心,我跟那寇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
祝修远倒挺大方,显然,这个答案,他已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
“原来……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抬眸轻轻的看了眼祝修远,立即又底下头去。
“可是……今天……”“哦,那寇姑娘虽名震天下,但也终究是个弱女子,她周旋于京城权贵之间,已是极难。所以,寇姑娘需寻找一些助力。”
“哦,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
此番虽是她“质问”祝修远,可反而是她羞得看都不敢看祝修远,还需要祝修远猜透她的心思,从而主动“招认”。
她感觉十分窘迫。
因为寇婉婉的身份太特殊了,“歌舞姬”三个字,董漱玉实在难以启齿……
董漱玉深吸口气,将起伏的心绪抚平。
接着抬眸,看向祝修远的眼睛,缓缓说:“修远,你如今已贵为江城伯,并非一般市井之民……”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已是定例,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也是可以的,只是……勿要冷落了贞儿!”
为了妹妹,董漱玉也是豁出去了。
这种话,让身为黄花大闺女的她,羞涩得心肝直打颤,不过她也在死死的忍着。
这些话,她作为贞儿的长姐,总得说出来。
“我祝修远对天发誓,绝不冷落娘子,绝不辜负娘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修远立即起身,指天发誓,神清无比严肃。
“别……”
董漱玉骇了一跳,也跟着站起,她已是花容失色,但祝修远已经发完了誓,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修远,你不需如此!”
“哈哈,漱玉你不用劝,娘子是我的结发妻子,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违背誓言的,你就放心好了!”
祝修远心情舒畅,心里忽然想起董漱玉的话。
什么“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
他心里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对呀,他现在都是特权阶级了,可以娶多个老婆……
在这古代,虽有妻妾之分,但其实还要看他的态度,如果祝修远不分妻妾,那还有什么分别呢!
这貌似是一个解决某些问题的好方法,估计也是唯一的方法!
一旦想通这点,祝修远看董漱玉的眼光,立即变得火热起来……其实自从鲁山贼窝事件之后,祝修远心里,就一直忘不掉董淑玉。
以前因为各种束缚,他还能保持克制,只在心里暗暗纠结。
但是刚刚,董淑玉亲口点醒了他……他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了!
这就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似得,再也难以关上……
董漱玉身为女子,何等敏感,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目光的变化。
她下意识抬眸迎了上去。
两人视线一接触,她体内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她不由小嘴微张,心中突突直跳。
紧接着,她忽然察觉祝修远看她的目光,向下一移……
那火热的目光,好似带着温度的热水,淌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蛋,下巴,脖子,锁骨……
再往下,停在了某两处。
“天色已晚,我……我先回去了!”
董漱玉立即转身,丢下一句话,夺路而逃。
“小姐,等等……”
春雪和冬梅立即追了上去。
此时此刻,董漱玉心中复杂极了,七上八下,心儿砰砰直跳,浑身充满了暖流。
祝修远那火热的目光,还有目光停留的位置。
她眼前,不由浮现以前在鲁山贼窝中,祝修远狂飙鼻血的一幕幕。
及董淑贞赴京的前一晚,两姐妹同寝同卧,贞儿曾说过的话。
貌似祝修远,就喜欢她这样的……
再到今晚,祝修远的目光……自觉停留在那……
一想到这些,就让她血流加速,唯有通过狂奔,方才能稍稍缓解。
……
夜华如水。
董漱玉的闺房中,她辗转反侧,久久不曾入睡。
黑暗中,她手捂心口,那心儿还在蹦蹦乱跳,似乎停不下来。
她用力按压,可是并不能将之按停。
那些杂七杂八的画面,在眼前不停浮现,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却”,董漱玉终于没再那么激动,心儿也逐渐平复下来。
虽身体感觉到了疲倦,但她却丝毫睡不着。
脑袋中还是一片空明。
她本身就极为聪慧,在这安静的夜晚,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祝修远陡然之间就变了呢?
原来,是她所说的那句话,“点醒”了他。
“那这么说来……修远他……他竟想纳我为……妾?!”
一推理出这个答案,董漱玉浑身又悸动起来。
四肢仿佛抽搐般,心儿也狂跳不止……
同时,她心中不由涌出阵阵甜蜜。
虽四肢在“打摆子”,但嘴角也不由勾动,在这夜晚中,她睁圆了两眼,盯着床帐顶部……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脑补出了一幅幅画面。
有她与祝修远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画面。
也有怀孕生子,缝制小衣服、小鞋子等画面,她都脑补了出来。
“不妥!”
猛然,董漱玉想起了自己头上戴着的的“铁帽子”——
“克夫之女”!
这当真是冰冷的一剑,将她心中所有情丝,所有的憧憬,所有脑补的画面,一剑斩碎……
她四肢已经安静下来,“打摆子”自动停止,心脏也归于平静,浑身的热流也刹那消失……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在这很深很深的夜晚中,董漱玉仰卧着,两眼圆睁,盯着黑暗中的床帐顶部,默默的淌下泪来。
那泪水倒是滚烫的,从眼角冒出来,顺着鬓角下滑,滴落枕头。
被丝织的枕头所吸收!
“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董漱玉默默的淌着泪,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这一刻,她的心很痛。
这就好像,她亲手拿了一把刻刀,将这句话,雕刻在她自己的心脏上面。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尽管撕心裂肺的痛。
尽管心儿“血淋淋”。
但董漱玉没有停止,还在默念:“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412.胡扯
目送董漱玉含羞并拽着裙摆跑远后,祝修远满面春风,喜从心来,借着被灯笼照得透亮的廊道,缓步而归。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一片黑暗。
但是缓步而回的祝修远,却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
这毫无星光的夜色,在他眼中,竟也变得美好起来。
哇!
真是良辰美景呢!
“去哪儿了呢?”
“怎么就不见了呢?”
祝修远一脚踏入主宅小院,顿见自家娘子董淑贞,还有丫鬟夏舞,她们两个在院子中跑来跑去,打开院子中每间房的每扇门,逐门查看。
她们两个神色慌张,手足无措,也像是做贼般。
并且十分焦急,就好像遗失了一件极为重要的物品,她们正在连夜搜寻。
“娘子,夏舞,不用找了,为夫回来了!”
祝修远大踏步进来,嘴角带笑,他以为董淑贞她们逐房逐门的翻找,是在找他。
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喜欢看董淑贞焦急找他的模样。
他觉得这时的董淑贞,格外可爱。
“啊……夫……夫君……”
董淑贞和夏舞,两女逐门翻找的动作一僵,缓缓回身,看着祝修远,满脸赔笑。
就好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般。
“对对,小姐,姑爷都回来了,我们就……就不用到处找了,小姐,姑爷回来了!”
夏舞这机灵鬼,立即反应过来,并不停给董淑贞使眼色。
“哈,对对对,妾身回来,因不见夫君,故带了夏舞四处翻找……如今夫君回来了,我们自然也就不用再找了……”
董淑贞也反应了过来,在那打哈哈。
“夜已深,赶紧回房睡觉吧,为夫也要休息了!”
祝修远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房门,准备睡觉。
董淑贞和夏舞俩主仆,神情有异,这一点,祝修远自然看出来了。
不过他这个娘子,本身就古灵精怪,往往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让人大吃一惊,或者苦笑连连……
所以,祝修远并未深究,董淑贞和夏舞,她们究竟为何神情有异!
祝修远推开房门的时候,董淑贞和夏舞也推开她们的房门,做贼似的,一闪身进去,并立即关上。
祝修远屋中,还点着一支蜡烛,豆大点烛光,摇曳不停,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往常,祝修远喜欢明亮的环境,他的屋中,起码要点三四支蜡烛。
不过,他方才本欲睡觉,所以只留了一支,方便吹灭。
后来被春雪叫走,这一支蜡烛也就未曾吹灭。
反正都要睡觉了,他也懒得动手添蜡烛,只借助这豆大点儿的烛火,解下外衣,随手丢在一个衣架上。
接着是其余的外衣,也被他一一摘下。
并随手往衣架处一丢,丢没丢上衣架,他可不管,可能大部分都落在地上了吧。
这么晚了,他并没有叫醒秋雯,起来伺候他更衣。不过这凌乱的衣服,倒是可以留给秋雯明天来收拾。
他呢,自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豆大点儿的烛光明灭不定,整个屋子中的亮度,自然也不高。
而那床铺,其实还有几道“门”,纱帐、锦帐什么的,整个床铺,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小型房间。
所以,床铺深处,一团漆黑,那豆大点儿的烛光根本照不到。
不过幸好的是,秋雯已经叠好被褥,他只需自行解下外衣,躺上去拉过被子盖上就好……
噗!
吹灭那豆大点儿的蜡烛。
整个房中顿时一片漆黑。
在自己的房间中,祝修远自然不怕,他站在原地稍稍适应了一下,整个黑暗的环境,稍稍缓和了一些。
屋外廊道上的灯笼还亮着光,缕缕光线透进,将屋中大致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祝修远凭借这些轮廓,举步往卧榻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碍。
他还放下了重重的锦帐和纱帐。
如此一来,光线又暗了一些,但轮廓依旧在,他还能分辨。
两步走到卧榻前,一屁股坐上去,再踢掉鞋子,翻身爬上卧榻,仰躺在上面,头枕枕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呼!”
祝修远长出一口气,将整个身体放松,慢慢闭上两眼,准备入睡。
可是过了没几分钟,那被子,盖在祝修远身上的被子,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嗯?”
祝修远立即惊醒,他十分明确,他仰卧在卧榻上,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那这被子怎会自己动呢?
下意识的,祝修远一手探了过去。
“莫非秋雯在铺床叠被的时候,落下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落下来了,或者翻滚了一下,因而引起被子跟着动了一下?”
他那只手探过去的同时,他心里还在默念,做着某些猜测。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似娇似嗔,妖媚入骨,娇娇滴滴。
“什么……人……唔……唔……”
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都被吓坏了。
他的卧榻上,怎么还躺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天啦!
祝修远下意识的张嘴欲叫,不过一只稍稍有些凉爽的手儿探来,准确无误的罩在他嘴上,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唔唔”的轻哼。
与此同时,另有一只手探来,按住了他的胸膛。
那手力大无穷,竟好似几万斤的巨石般,横亘在那,他根本起不来,也动弹不得。
“公子,切莫出声,是奴家啊,公子不认得奴家了?”
那女声再度在耳边响起。
他甚至能觉察到,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流,打在他耳朵上,触动耳朵上面的绒毛,痒丝丝的。
祝修远吓坏了,心情跌宕,根本没有分辨出这是到底谁。
兀自挣扎不休。
并发出“唔”“唔”的轻哼,手脚四肢乱蹬乱舞,将被褥弄得一团糟。
出于本能,他两手分别握住那女子的两个手腕,用力往外推。
但是,那女子两个手腕虽纤细得紧,但却好似铁铸般,他竟推之不动……忽然,按住他胸膛的那手撤回。
不过祝修远还是爬不起来,因为那女子另一手,还罩在他的嘴巴上呢,将他的头固定在枕头上。
他虽然四肢乱蹬乱舞,又蹦又跳,但仍摆脱不掉那女子的钳制,动弹不得。
“公子,是奴家呀,寇婉婉呀,公子不认得了?”
话音刚落,脑袋侧边陡然出现一抹亮光。
虽不甚明亮,但竟也堪比一颗豆点儿大的烛火。
祝修远听其声,见其光,不由侧过头看去。
只见那亮光,原来来源于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被这夜明珠的柔和光芒所照亮的,则是一张惑人的玉颜……
不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是谁?
原来是寇婉婉啊!
“唔唔……”
祝修远放松下来,四肢也不再乱蹬乱踢,只拿眼睛瞪着她,示意她松手。
“公子可别大声叫唤哦,要是唤来董二小姐,嘻嘻,奴家可是不赔偿的哟!”
寇婉婉眉眼皆笑,她那张惑人的玉颜,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格外惊艳,也格外娇嫩。
“唔,唔!”
祝修远点了点头,两眼如炬,盯着她,催促她快点。
寇婉婉媚笑着,将手撤回,不再捂住祝修远的嘴巴。
祝修远猛喘了两口气,侧头瞪着寇婉婉,小声质问道:“寇姑娘,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怎么……”
“公子是想说,奴家怎么跑到公子的卧榻上来了吧?”
“是,姑娘也太……太不自爱了些,你我孤男寡女,又未经婚配,同卧一榻,成何体统!”
噗嗤!
寇婉婉掩唇而笑。
笑得花枝乱颤,带动他这卧榻也跟着一起抖动。
“姑娘笑什么,我在很严肃的说这个问题,姑娘请正经一些!”
祝修远板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公子,奴家之所以身在此处,实在是身不由己……嘤嘤嘤……奴家也是被迫的。想奴家清白之躯,却在这大半夜的,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寇婉婉一手握着夜明珠,一手五指弯曲,放在琼鼻之下,侧身缩在枕头上,在那扮“可怜命苦”之相。
祝修远不由扶额,头疼。
寇婉婉又来了,又来了,又戏精傍体了。
“姑娘,你……身手高强,手下人多势众,谁敢欺负你呀?若不是你自己跑来,谁敢把你怎么样?”
“奴家是被人给掳来的,公子信不信?”
寇婉婉停止“哭泣”,两眼很大很圆,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璀璨如星辰,极为美丽。
不过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皎洁之色。
“自然不信,以姑娘的身手,谁有那种本事,可以掳走姑娘?”
祝修远摇头,一万个不信。
“公子若不信,请起来查看奴家……奴家如今,还被绳子绑着呢……嘤嘤嘤……奴家清白之躯,却被公子给玷污了,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祝修远皱着眉,翻身爬起来,借着夜明珠的柔和光芒看去。
他顿时傻眼了。
那寇婉婉……果然被五花大绑着,大拇指那么粗的绳子,正捆绑在她身上……
这是谁捆的?
祝修远不由偷偷咽了口口水。
“公子信了吧,奴家先被人打晕,醒来时,就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公子,你可要负责呀,奴家的清白,可是全毁在公子手里了……嘤嘤嘤……”
“不对,姑娘既然被人打晕,被五花大绑,那为何不捆住姑娘的双手呢?”
祝修远呆愣了好一阵,忽然反应过来,盯着寇婉婉的手,脸带胜利的微笑。
嘿嘿,小样,这下看你怎么辩解。
“公子,你难道不明白么?”
寇婉婉哭哭啼啼,横卧于塌,姿势极为撩人。
她通身上下,无比楚楚可怜,有种弱者的气息……
“明白什么?”
祝修远被寇婉婉撩了那么久,已然生出一丝“抗体”,眼前虽有美人儿横陈,但他可以做到表面无动于衷。
寇婉婉眨巴眨巴眼,神态极为妩媚,那两只大眼,可谓勾魂摄魄。
祝修远嘴角疯狂抽动……
方才,他差一点就破功。
这妖精,果然是诱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胡说八道!”
祝修远呵斥。
不过他也不敢多说话,不然传出口水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不就尴尬死了么!
“罢了,奴家不过只是一位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既被公子派人掳来此处,还被公子放在卧榻上……”
“待奴家尽心尽力的服侍完公子后,请公子放……放奴家走……嘤嘤嘤……”
寇婉婉一边说着诱人的话,一边扭来扭去,她浑身上下被束缚,扭动间,像是一条美人鱼……
“寇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出现在伯府?”
祝修远凝眉。
这寇婉婉虽三番五次的撩拨他,但是,让寇婉婉自缚其身,自动跑来伯府,大半夜的,跟他在这胡扯……
应该不可能!
寇婉婉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况且,祝修远也不想就“征服”的问题,继续扯下去了,需要转开话题。
“噗嗤,公子,奴家先前说了,是公子派人将奴家掳来的呢!”
寇婉婉虽然自称是被掳来的,可她却满脸笑容,甘之如饴……
“废话,在下怎么会如此行事,我也没有派出过人!”
“那……奴家就不知道了,反正醒来后,就出现在公子的榻上。公子,奴家的清白全毁于你手,公子你可要负责哟!”
“别胡扯,赶紧说清楚!”
祝修远一张脸拉了下来。
……
413.擦!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秦淮河畔,琵琶巷,花满楼。
第四层。
“长相思……诉衷情……”
寇婉婉手握两份诗稿,倚窗而坐,默默的诵读着这两首诗。
忽然,丫鬟小环进来禀道:“小姐,不好了,有人夜闯花满楼,已经闯进第四层了。”
“哦,是谁?”
寇婉婉将诗稿贴身放好,从窗台上跳下来,一张脸蛋已经严肃起来。
“额……小姐,是……是江城伯夫人,还有她身边的一个丫鬟。”
“哦?”
寇婉婉脸上的严肃顿时消散,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董二小姐呀,她来做什么?”
“小姐,奴婢偷听到了她们主仆间的对话,但……但……”
“说!”
“是,小姐。”
小环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
“小姐,那江城伯夫人说,说小姐……是狐狸精、琵琶精……为了避免小姐再……再到处勾人……”
“所以江城伯夫人说……说要将小姐掳回家去,关起来,还说……”
小环迟疑,她那脸色竟也涨红了起来。
“还说什么?”
“她们还说,要拔光了小姐的……衣服,套上……链子,不给小姐……饭吃……”
小环声音越来越低,并将脑袋低了下去。
“哈哈,有趣,有趣!”
寇婉婉却不以为意,哈哈笑了起来。
忽然,她神色一动。
“将她们引到这里吧,记住,她们要干什么,就让她们去做,我们的人都不许阻拦!明白了吗?”
“啊?小姐,这?”
“下去传令吧!”
“是,小姐!”
小环退下后,寇婉婉从衣柜中取出一根绳子,随手丢在桌上,她又瞄了眼身上的衣服,稍稍不太满意。
“罢了,时间应该来不及了,就这一套吧!”
于是寇婉婉合衣躺上绣塌,绣花鞋也没脱,直接拉过被子盖上,闭上两眼,假装沉睡。
过不一会儿。
寇婉婉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嘻嘻索索。
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姐,据我们拷问的那人说,那琵琶精就住在这里了。”
“好,动手吧!”
“嗯!”
话音一落,寇婉婉就听见门窗一阵响动,嘻嘻索索的。
绣塌上,寇婉婉安然仰卧,她虽然闭上了两眼,但丝毫未睡。
并且,她那嘴角不由勾动了一下。
心里不觉好笑:“这董二小姐,一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哪有说话那么大声的,生怕我听不见么?”
正好笑间,寇婉婉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
“不好,董二小姐应该用了迷香!”
寇婉婉立即屏气凝神,暗中运转一套秘法,将迷香隔绝在外。
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寇婉婉一动不动,似乎真是中了迷香般。
“夏舞,这迷香管用吗?我怎么感觉有些悬呢?”
门外,又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仰卧于塌的寇婉婉,不由再次勾动嘴角。
心里疯狂吐槽。
这董二小姐到底会不会办事啊,说话那么大声,要是在别的地方,早就露馅儿了……
“小姐你放心吧,这是奴婢打劫了一个梁上君子的老巢,得到的战利品,应该错不了!”
“好吧,那要等多久?我怕回去晚了,夫君不放心。”
“应该很快的,小姐,我们再等等。”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寇婉婉忽觉眼前光线一暗,料想董淑贞和那位丫鬟应该走到她绣塌前了。
“咦,小姐,这里有条绳子,我们不妨将她绑了,谨防半路逃跑。”
“也好,来夏舞,我们一起动手,先绑了她!”
一阵嘻嘻索索过后。
寇婉婉被抓着胳膊拉了起来,变成坐着的姿势。
接着,她就被各种摆弄,董淑贞和夏舞,前后忙活了许久,方才将她绑完。
而寇婉婉,装成中了迷香不醒的样子,好几次都想跳起来,好好的给她们两个讲解讲解,该如何快速的绑一个人!
磨蹭这么久……寇婉婉也是无语了!
“呼,小姐,终于绑好了!”
董淑贞和夏舞松了口气。
寇婉婉也松了口气。
不过忽然,寇婉婉秀眉不由微微一蹙。
寇婉婉本是个“戏精”,擅长表演,按理说,她现在正在扮演一个中了迷香不动,并任人捆绑的女子。
以寇婉婉的功力,她不应该蹙眉才对。
她之所以破功,是因为董淑贞用力的掐了她一把。
并且,董淑贞还真是会挑位置,专挑她本人没有的东西下手。
“长这么大一坨,也不嫌累赘……”
董淑贞还随口说了一句。
董淑贞下手,没轻没重的,掐得寇婉婉火辣辣的疼。
并且,这火辣辣的疼来的突然,她猝不及防,因而破功,微微蹙了下眉。
不过寇婉婉不愧为“戏精”,秀眉微微一蹙后,她立即忍着痛,继续毫无破绽的表演。
“回去后,我定要扒开来好好瞧瞧,究竟是如何长的,为何夫君会如此的喜欢呢?真是奇怪!”
董淑贞嘀咕着,将寇婉婉抗在肩上。
这话落在寇婉婉耳中,她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弧度……
不过瞬间,那抹弧度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
江城伯府。
时间回到现在。
祝修远的房间中。
他听完了寇婉婉的讲述,已呆在那里许久。
他这个小娘子呀……
也真是奇葩!
她应该不知道,她的夫君,为了躲这个妖精,每天都在小心的谋划着。
而她,竟将这个妖精“掳”回了府……
那么方才,祝修远回到小院的时候,董淑贞和夏舞她们,逐门翻找东西的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她们是在找“跑掉了”的寇婉婉!
董淑贞恐怕死也想不到,被她们“掳”来的“猎物”,已经横卧在她夫君的卧榻上了……
“公子,奴家就说嘛,是别人将奴家掳来的。并且呀,掳走奴家的人,还是江城伯夫人。公子,你说怎么办?奴家可是清白之躯,黄花大闺女……”
寇婉婉在那卧榻上横卧,继续扭来扭去,像是一条待宰的美人鱼。
“寇姑娘,这是一场误会,如今夜已深,姑娘请自行离去吧……”
祝修远真是头疼不已。
“不,既然董二小姐将奴家掳了来,奴家就不走了,嘻嘻,公子的卧榻好舒服……”
“寇姑娘,你……你……你……罢了,在下去书房睡!”
“公子莫走,倘若公子走了的话,奴家就大叫,倘若引来董二小姐,奴家可是不管的哟!”
“寇姑娘,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祝修远顿时吓得不敢走,回身恶狠狠的盯着寇婉婉。“嘿嘿,公子,夜已深,不是该睡觉了么?”
寇婉婉伸手拍了拍床铺,祝修远方才躺过的位置。
“不行,我们孤男寡女,又未经婚配,如何能同榻而眠,不妥,不妥……”
祝修远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公子,来嘛,奴家又不是妖精,不会吃了你的,来吧!”
“不行,不行!”
“公子再不来,奴家可就要张口大叫了啊……啊……
眼见寇婉婉张开了她那鲜艳的樱桃小口,即将在这深夜中嚎叫。
祝修远浑身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分说,立即冲了过去,按住她那樱桃小口。
“寇姑娘,别叫!”
寇婉婉小嘴一张,一口咬住祝修远的手指,发出痴汉般的笑声。
那感觉……
寇婉婉那樱桃小口,嘴型小而精致,唇瓣如桃花,丰厚滋润……
祝修远赶紧将手收回,不敢去看寇婉婉,特别是她那樱桃小口。
不过匆匆一瞥,他却瞥见,寇婉婉在那舔了舔唇瓣,似是在回味,一脸满足之色。
祝修远嘴角狂扯,但却无话可说。
骂她痴汉吗?
不,她又不是汉子。
骂她下贱恶心么?
不,祝修远心里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这就像大多数男人,能吃掉女朋友残留的饭菜般,并不觉得恶心。
甚至……他也不觉得她下贱,反而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
“姑娘……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祝修远语气软了下来,他是真怕这寇婉婉扯着嗓子大叫,吵醒娘子她们。
可是,这寇婉婉身手太过高强,估计就连言大山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祝修远这只弱鸡,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能骂,讲道理吧,根本又讲不通……另外,他还得防着寇婉婉将娘子她们吵醒……
天啦,祝修远没有办法了!
“公子既然派人将奴家掳了来,还用绳子绑着人家,奴家柔弱女子,这大半夜的,无处可去,只能在贵府借宿一宿啦!”
寇婉婉眨巴眨巴着大眼,一脸的可怜兮兮。
“在下将这床铺让出来,供姑娘休息可以吗?”
“不,公子走了,奴家怕黑……嘤嘤嘤……”
“你……”
祝修远再度无言。
两眼鼓得铜铃那么大,盯着寇婉婉。
他心里在疯狂吐槽,这寇婉婉,明明就身手高强,杀人都不眨眼,竟然说怕黑……
这不是忽悠人么……
“嘿嘿嘿,公子,你就从了奴家吧,嘻嘻嘻,奴家会非常温柔的哟!”
“但有一点,姑娘请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不然在下今晚就站在这里,跟姑娘耗一整晚!”
祝修远叹口气,终究接受了这骨感的现实。
“公子请说。”
“姑娘请莫要动手动脚,也不要胡乱说话。夜已经深了,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办,不然明日定是无精打采……明日一早,姑娘就请自行离去吧。”
祝修远站在床铺外,谈着条件。
“嗯……好!”
寇婉婉笑着同意下来。
“奴家保证不动手脚……公子,你怎么还绑着奴家呢?是不是奴家这样被绑着,特别好看,特别能让公子心中,产生某种征服的满足感呢?”
“抱歉,请稍等一下。”
祝修远在房中翻找一阵,找来把剪刀,准备将寇婉婉身上的绳子剪断。
剪绳子的过程中,那寇婉婉并不老实,各种不配合,各种捣乱,并不停出言撩拨祝修远。
啪!
祝修远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火气,照着她那娇臀就是一巴掌。
“唔……公……公子……”
寇婉婉立即停止捣乱,身体绷直,星眸如水,贝齿咬着下唇,紧盯着祝修远。
“老实点,别乱动!”
祝修远呵斥,脸上无比严肃。
不过他心里,却生出一种“再来一下”的冲动,那手掌的掌指间,还有一种反作用力的麻感。
“再乱动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祝修远板着脸,又补充了一句。
“唔……公子,再来呀……”
寇婉婉扭了扭,像条美人鱼似的。
……
终于解开了绳子,两人卧在同一张卧榻上。
祝修远仰躺着,紧闭两眼,努力调匀呼吸,想尽快入睡。
但是……身边就躺着这么一个大美女,更要命的是,他还被这个大美女撩拨得心如长草。
一股甜香也不时袭来,钻入鼻孔……
他越想睡,可却越睡不着,脑袋反而更加清醒了。
加之体内躁动不安。
“哎!”
祝修远叹口气,不由睁开两眼,微微侧头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正横卧在那,头枕枕头,两眼大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公子睡不着么?”
寇婉婉很是温柔的问。
“诶,姑娘躺在旁边,恐怕任何一个人都睡不着……诶,今天算是栽到姑娘手里了,一想到明天还有那么多事,我就头疼。”
祝修远苦笑。
“公子这是在夸赞奴家长得好看呢,奴家听了心里高兴!”
祝修远瘪了瘪嘴,并不搭话。
“奴家有一法,可助公子入睡,效果非常好哟。公子要不要试一下?”
“什么法子?”
“一种药丸,数味珍贵药材熬练而成,寻常人吃了,可强身健体,也有助眠的功效。”
祝修远一听说“助眠”二字,立即来了兴趣。
他想起了上次,在花满楼第四层,他硬抗寇婉婉的媚心术,结果昏迷了过去。
醒来后,精神大好,好似大睡了三天三夜般,嘴里也有丝丝甜味。
有此可见,寇婉婉手里一定有许多“功能性药丸”。
不过,祝修远正待细问,忽又听寇婉婉嬉笑道:“也有壮阳的功效哟!”
这妖精!
祝修远心里一阵悸动……
同时,头脑愈加清醒。
这么搞下去,还睡个屁呀!
“噗嗤,开玩笑啦,公子莫怒……”
寇婉婉说话间,已不知从某处取出一颗药丸,借着夜明珠的柔光看去,原来是一颗白色的丸状物,小指尖般大小。
“这东西……真有效果?吃了后不会狂性大发什么的吧?”
祝修远稍稍迟疑,不过他的确很想摆脱这种睡不着的状态。
他盯着那白色药丸,不知怎的,他竟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药香,口中生津。
“若公子想狂性大发的话,可以吃这种红色药丸。”
寇婉婉又取出一种红色药丸,略小,在夜明珠的光芒下,红的妖艳。
“公子吃了此丸,等明日一早,奴家定然起不来床……嘿嘿嘿,公子要不要试试看?”
祝修远抽了抽嘴角,取过那白色药丸,一口吃进嘴里。
他要摆脱这种睡不着的状态,立即!马上!
他实在受不了寇婉婉的撩拨了!
这寇婉婉,真是一只妖精,害人不浅,他是害怕了……
那药丸入口既化,满口药香,还带着丝丝甜味……
不待细细品味,祝修远已然失去知觉,陷入深层次的睡眠中。
这还真是“特效功能药丸”呀!
414. 完了
一夜无梦。
那白色药丸确有奇效,这一觉,祝修远睡了个通透,睡了个彻底。
就好像休息了三五个月般,精神充足,气血饱满,整个人的思维都清明了!
也如同一台机械化的设备,将零件逐个拆开,仔细擦拭,抹上润滑油,被精细的保养了一遍!
也像是做了次SPA,更像是蒸了次桑拿,整个人都通透了。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即便祝修远尚处梦中,也隐约觉察到了这种感觉。
加之,如今已是隆冬时节,这冬日的早晨,寒气最重,被窝里最温暖……
如此一来,他就睡得更舒服了,动也不想动一下,静静的感受着这种美好。
可是,天总会亮的。
“姑爷?姑爷?”
秋雯小丫鬟伏床轻唤。
这已经是秋雯第三次化身为“闹钟”了,前两次,祝修远贪恋那种美好的感觉,没有理会她。
“姑爷?姑爷?天都大亮了……”
可是这次,秋雯不依不挠,上了发条似的,在那叫个不停。
“唔……”
祝修远两眼咪开一条缝。
迷糊看去,隐约能看见秋雯那张小圆脸,带着无奈的笑。
然后还能看见满屋的亮光——
这天的确大亮了!
“再睡会儿……”
祝修远嘟哝着,两眼咪开的那条缝缓缓闭合……
“姑爷,大小姐和小姐,已在花厅等候多时,等姑爷前去商议,冬至佳节的筹备事宜……”
秋雯轻声说着。
并且她不停的说,像个话痨似的。
祝修远越听越清醒,直至那种美好的、温暖的感觉完全消失。
“啊……哈!”
他终于彻底醒过来了。
并伸了个懒腰。
眯着眼囫囵道:“起来了,起来了,准备更衣吧……啊……哈!”
“姑……姑爷,你的手……”
秋雯忽然一声惊呼,听那声音,似乎极为震惊,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之事。
“我的手?”
祝修远的哈欠被生生打断,将手举过来,睁眼一看。
只见一条胳膊,白净光溜溜的,汗毛若许,最主要一点,怎么只有胳膊没有袖子?
这个时候,祝修远方才觉察到,这胳膊似乎有些凉……
原来是没有袖子直接暴露在冷空气中了。
“卧槽!”
祝修远不由爆了个粗口,怪叫一声。
瞬间,他想起了昨夜之事。
一大早起来,不仅那寇妖精不见了,还有他的袖子也……也不见了!
祝修远担心的是,不仅仅袖子,可能其他布料也不见了。
他急忙将被子拉开一个“洞”,低头往下一看……
果然!
除了他“发明”的一条“四角裤”外,全光了!
“坑啊……”
祝修远怪叫一声,忙将掀出一个“洞”的被子压下去,紧紧裹住。
一张老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心里一阵澎湃,心说完了,完了,他这一身清白,被寇妖精那大魔头给……给玷污了!
天啦!
人家不想活了!
“姑爷,怎么了啊?”
秋雯那小圆脸上满是疑惑,充满着好奇之色,歪着头,探究的盯着他。
“姑爷昨晚上……没有穿睡衣么?”
秋晚又问,她呆呆萌萌的,一双大眼中满是好奇。
但也没有任何杂色,她只是单纯好奇。
“啊哈哈,对,对,昨晚上……我忽然觉得有些热,便尽脱了睡衣……呵呵,秋雯呀,去把我的里衣拿来,放在这里。”
祝修远伸出光洁溜溜的胳膊,拍了拍床铺的空位,示意秋雯将里衣放在这里。
“哦,好的姑爷!”
秋雯根本没有多想,立即起身去取衣服。
昨晚上,被祝修远丢了一地的衣服,早就被秋雯收拾好了。
她正从衣柜里取出一整套里衣。
还有一条“四角裤”。
这“四角裤”,是姑爷亲自设计,由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每当秋雯拿着它,总会想起第一次缝制的“失败品”,姑爷说紧了……
一想到那件事,秋雯那小圆脸就红彤彤的。
……
秋雯取衣服的同时,祝修远左右张望了一眼,做贼似的,用手摸了摸。
以此来判断,昨晚上他睡过去后,他与寇婉婉之间,到底是真刀真枪的发生过什么呢?
还是说,这只是寇妖精的恶作剧?
不过摸了一会儿,他得出一个结论:不能确定,两种可能性都有!
祝修远不禁悲从心来,心说,一定要找寇婉婉弄清楚……
不然他寝食难安!
“姑爷,放这里了,奴婢先退出去,等姑爷穿好后,再唤奴婢进来。”
祝修远正悲愤间,秋雯已经取来衣服,并放在指定位置。
“哦,好,好……”
祝修远随手挥了挥。
秋雯根本没有看出异常,径直离开房间,并将房门带上。
祝修远呆了一会儿,快速将里衣穿好。
再跳下床来,杵在床前,扯着嗓子叫道:“秋雯进来吧!”吱呀!
秋雯进屋,替祝修远更衣、洗漱……
……
两天后。
今天比较特殊,是冬至佳节的前一天。
整个江城伯府,无论尊卑老幼,都在忙碌。
祝修远和董诚,府中唯二的两位官,忙着准备朝廷的冬至祭天大典等事。
虽然祝修远头顶“灾星”的帽子,在满朝文武中,并不受待见。
不过再坏的房子拆了,也能得到三两铁钉。
祝修远混的这么差,也还是有几位师友可拜的。
比如说御史台大夫杨廷玉,比如说震泽王,比如说……貌似就没了。
受祝修远的影响,董诚,这位新上任的江宁县县令,在这京中,人缘也不怎么好。
所以董诚可以去拜访的,仅仅只有他的上官——润州府府尹一个人!
祝修远和董诚在忙碌,董漱玉董淑贞两姐妹也没闲着。
她们忙着统领全府的下人,打扫卫生,妆点府邸。
还有亲手准备明日冬至要吃的食物等等。
比如混沌、饺子什么的。
另外,祝修远还照例去了趟神雷军大营。
他这个江城伯,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岗”,但偶尔也会去“点卯”。
也就是巡视一下情况。
神雷军大营还未建成,不过那神雷坊,却已投入试运营,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
一路巡视完,祝修远本想去神雷坊的小院中歇歇脚。
不过刚踏入其中,他就嗅到一丝甜香味儿……
祝修远立即意识到,寇妖精一定等在里面。
一想到寇婉婉那妖精样,祝修远浑身就是一阵悸动……加战栗。
他是惹不起了。
刚踏入进去的那只脚,又撤了回来……
刚转身欲走,祝修远又停了下来。
他寻思,前天早上那件事……他与寇妖精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尚不明确。
这两天来,他没见过寇婉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何不找她问个清楚?
计议已定,祝修远又转身回去,一脚踏入那小院。
言大山出于保护恩公的职责,也想跟进来,不过被祝修远打发等在外面。
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关上院门后,祝修远径直推开书房的门。
刚一进入,抬眸一看,只见那书案上,一妙龄的红裙女子,正横陈在那,不是那寇妖精是谁?
“公子,进来玩儿呀!”
寇婉婉一手支头,一手打着招呼,一脸的笑容,很是惑人。
祝修远不由一扯嘴角,跨步进来,并关上房门。
“寇姑娘,那天晚上……我睡着后,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祝修远快步走近,严肃着一张脸,眼光很亮,仔细盯着寇婉婉,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哎哟!公子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奴家就想起……想起公子的蛮狠无礼……奴家回去休养了整整两天……”
寇婉婉泫然欲泣,在那扮可怜。
祝修远死死盯着寇婉婉,特别是她那双眼睛。
想从她的眼神深处发现些什么。
出于本能,祝修远并不相信寇婉婉的说辞。
可是……或许是寇婉婉伪装得太像了吧,他并未从她眼神深处发现异常。
相反,那寇婉婉竟凑过来,跟祝修远对视,大眼瞪小眼……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也如璀璨的宇宙星空,无尽神秘,无尽奥妙!
祝修远赶紧错开视线,再看下去,恐怕他真得死心塌地的爱上她了。
“寇姑娘,你跟我说实话,因为这一点对我十分重要!”
祝修远十分严肃的说。
“公子,奴家送你样东西,公子看了后,自会明白!”
寇婉婉皎洁的说着。
“什么东西?”
寇婉婉从书案上跃下,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个布包,用红色的绸布裹着,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面带好奇,双手接过,粗略看了眼,就要去拆包裹上的系带。
“公子!”
不过寇婉婉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祝修远疑惑的看向寇婉婉。
“公子……”寇婉婉面露羞涩,低着头说:“奴家知道公子近日较忙,奴家这就走了……等奴家离开后,公子再看也不迟。”
话音一落,寇婉婉便已开门而去,眨眼间消失得无隐无踪。
祝修远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红绸布包裹上。
一手捏着系带,一拉,那红绸布包裹自动散开。
祝修远将之放上书案,完全展开,最后从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绸布。
“完了!”
待将那白色绸布展开,看清楚后,祝修远不由大叫一声,颓然坐上书案后的椅子,两眼失神。
只见那展开的白色绸布,它的中间,有一团不规则的红色……
……
415. 冬至
心神不定的祝修远,一路“逃”回城中,还没回府,就遇到陈皇派来的太监,将他叫进了宫。
其实陈皇召见他,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三天一大聚,两天一小聚”而已,体现对祝修远的重视,并在席间,询问神雷坊及神雷军大营的情况……
得知一切都在计划中后,陈皇十分高兴。
作陪的尤贵妃也非常高兴。
他们一高兴,就喜欢赏赐东西……
老实说,祝修远每次从宫里出来,手里都没空着。
陈皇和尤贵妃赏赐的东西,可能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不算贵重,但也是一种荣耀不是。
单单这一条,就令满朝文武羡慕得紧。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谁叫人家得宠呢……
不用说,满朝文武对祝修远,除了怕,除了躲,现在还多了个嫉妒!
不过说到这个赏赐……祝修远其实并不想要,都是些小东西,倒好像得了多大的恩赐似的。
不值当。
并且那陈皇,老想着,赏赐几个宫廷舞姬给祝修远,每次酒后,就让他拉几个回家……
这几乎成了陈皇的一种执念。
不过还好,有尤贵妃在,每次都“化险为夷”。
……
从宫里回府后,祝修远闲着无事,就跑去帮董漱玉和董淑贞的忙。
准备冬至的食物,一起包饺子、混沌什么的。
众人一起动手,倒也趣味十足。
不过才刚坐下来,祝修远就离开了,因为震泽王携其世子刘文彩,竟一起到访。
祝修远作为府中主人,自然需要去待客。
……
伯府大门。
“王爷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祝修远亲自出门相迎。
这震泽王,乃是一个王爷,而祝修远才是一个伯爵,中间还有个侯爵的天堑……
两者地位悬殊太大,祝修远亲自出门相迎,方才是待客之道。
“贤侄客气了!”
震泽王腆着个将军肚,一身便装,但完全兜不住他那肚子。
加之他身宽体胖,一手挥来,只见那五个粗大手指上,满是各类宝石戒指,金光闪闪,犹如群星闪耀。
他根本不像是一个武将,倒像是一个土财主或者员外什么的。
“刘兄!”
祝修远又对刘文彩拱了拱手。
“祝兄!”
刘文彩回礼,满脸笑呵呵,不过比起以往,他矜持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他父王在此的缘故吧。
祝修远亲自将贵客接到主宅花厅,分宾主落座,并上茶待客。
“在朝中,下官有奈王爷多加照拂,若王爷有何差遣,单凭一纸书信,或者派一府中小厮即可……”
“王爷亲自登门,下官真是惶恐……却不知王爷和刘兄联袂而至,莫非是有什么了不得大事不成?”
祝修远客气询问。
“贤侄猜测得不错,的确有件了不得的大事……”
震泽王的话才说了一半,却停下了,端起茶杯,小撮了一口。
接着发出一声感叹:“哈哈,还是贤侄府上的茶水好吃!”
他说完后,不由瞄了眼他的世子刘文彩。
却见那刘文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焦距涣散,似乎已经神游太虚。
一见刘文彩这幅鬼样子,震泽王那粗大的眉头就是一皱。
咚!
他将茶杯放上茶几,腿脚一伸,踢了一下刘文彩的脚。
“啊……父王……”
刘文彩回神,慌不迭站起身来,躬身立在震泽王身前。
并一脸谄笑道:“父王……有何吩咐?”
震泽王一见刘文彩那一脸谄笑的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粗大的手指“星光闪耀”,此时却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服,握成拳,并跃跃欲试……
不过震泽王也知道,这里不是教训世子的好地方,所以他生生忍住了。
只用一双眼睛瞪着他,恨铁不成钢。
刘文彩天生警觉,他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父王,一脸苦涩,他都不知道怎么的,又惹父王不高兴了……
震泽王又再狠狠瞪了眼刘文彩,心累。
“贤侄啊,昨日那场拍卖会,本王侥幸,哈哈,拍得一套紫砂壶……”
无奈,震泽王只得自己开口。
……
京中闹得轰轰烈烈的紫砂壶拍卖会,昨日已经结束了!
拍卖会现场真是热闹空前啊!
竞争极其激烈,各高官府中的……小厮们,大打出手,豪掷千金。
十套紫砂壶,每次的成交价都被推高一个台阶……
通过这一场拍卖会,董氏茶庄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那些拍得一套紫砂壶的高官们,自然也是心满意足……
这整个天下也才十套啊,他们却能拥有一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高兴了,这简直就是一场盛会,爱凑热闹者的福音!
……
那刘文彩也不是笨蛋,他一听父王说起“紫砂壶”三个字,立即就想起来了。
他与父王登门拜访祝修远,到底所为何事!
他暗骂自己一句,接过话头。
对祝修远笑道:“祝兄,我与父王登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有一桩生意,我们想与祝兄合作。”
“生意……合作?”
了不得的大事?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震泽王和刘文彩两父子……也真是一对极品父子!
“对!那紫砂壶质如美玉,型制优美,我父王极为喜欢。昨夜一整晚,我父王都是抱着紫砂壶睡的……”
啪!
忽然一声翠响,在这花厅中格外清晰。
却原来是震泽王挥动“星光闪耀”的手掌,给刘文彩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啊……父王……”
刘文彩捂着后脑勺,赶紧躲开好几步……
而祝修远坐在那里,已经彻底石化。
呆愣的看着这一对极品父子。
“你这畜生,胡说八道什么!”
震泽王打了刘文彩一巴掌,还不解气,还想追上去继续打。
但他身宽体胖,跑不过精瘦的刘文彩……
于是,江城伯府的花厅中,就出现了这滑稽的一幕。
“你这畜生,竟敢如此说本王,本王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王爷,就如此不堪么?”
震泽王继续追打,而刘文彩捂后脑手一路奔逃。
“你这小畜生,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昨天晚上,本王抱着的,明明是小妾……”
震泽王毕竟太富态了,很快就气喘吁吁。
他扶着一张椅子的靠背,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指着刘文彩,喘气不止。
而祝修远坐在那,尴尬呀!
不过震泽王应该跑累了。
祝修远见时机成熟,忙一脚插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刘文彩问道:
“哈哈,刘兄啊,莫非贵府想在紫砂壶上与在下合作?那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
祝修远笑呵呵,努力化解着尴尬。
那刘文彩也算是有孝心,扶着气喘吁吁的震泽王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再对祝修远笑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下,双方就紫砂壶合作一事,展开了商议。
祝修远还将董漱玉请了来,毕竟她才是真正的“幕后掌柜”,以后的合作事宜,也是董漱玉出面处理。
……
半个时辰后,震泽王大笑而去。
合作谈成了。
震泽王驻防的地方,是太湖,而常见的紫砂矿,就分布在太湖周围。
比如董家早前买下来的义兴县黄龙山等,就位处在太湖西岸。
那震泽王果然不愧为“员外”、“土财主”,极具商业嗅觉。
他昨日拍得一套紫砂壶,爱不释手之余,已派人查清了紫砂壶的大致来龙去脉。
因为那义兴县黄龙山,就处在他的驻防范围内。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董家在开挖一种叫做“紫砂矿”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震泽王当机立断,昨日就着人回去,将太湖附近的山头全买了下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
通过半个时辰的“谈判”,双方达成协议:震泽王负责供应原料,并提供“保护伞”,董家负责烧制成品,销售所得,按比例分成!
……
……
翌日。
今天已是冬至佳节。
一大早,整个伯府的人都已起床。
天色尚未大亮,祝修远与董诚,就已穿好了朝服,在府门外登上马车,准备赶往宫里,参加一年一度的冬至祭天大典。
“爹爹,修远,祭天大典,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对待,谨言慎行,以免出了差错。”董漱玉叮嘱。
“爹爹,夫君,你们快些回来呀,回来就可以吃混沌了!”
董淑贞盯着祝修远的马车,她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她也知道厉害,祭天不比其他事,她不敢。
只眼巴巴的看着祝修远,期望他们早点回家。
“嗯,知道了……”
董诚和祝修远都点了点头,各自进入一辆马车,朝外面摆了摆手。
……一路行至皇城的承天门前,马车停止,董诚和祝修远依次下车。
此时,天色仍旧没有大亮。
天边泛了鱼肚。
不过皇城上下灯笼如火,将承天门前这块地,照得透亮。
祝修远他们到的时候,此处已有数百官吏。
他们聚集在此,全都是去南郊参加祭天大典的。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自带“隔离属性”,百官都自动避开他们。
兀自三三两两小声交谈着,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两个。
祝修远和董诚也无所谓,安静的等着。
后来倒是遇到了震泽王父子,但那时,都要准备出发了,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他们就被小太监领到了不同的位置。
祝修远有爵位在身,在武将的序列中,算是稍稍靠前。
而董诚作为文官,品级就低了些,都不知道排到什么位置去了……
反正直到整个祭天礼结束,他都没有看见董诚。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扯着嗓子一喊,早有一支仪仗队自皇城中走出。
祝修远所在的位置不算太好,远远看去,可以看清陈皇身着冕冠,坐在龙辇上,面目表情等就看不清楚了。
紧接着,后面则是尤贵妃。
尤贵妃也是盛装打扮,不过也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其面目表情。
看着尤贵妃的步辇,祝修远不禁陷入沉思。
这尤贵妃……就算再得宠,她也只是个贵妃呀。
祝修远知道,宫里其实还有个皇后,那位才是正宫娘娘。
但是祭天这种天大的事,陈皇竟只带了尤贵妃,却将皇后留在宫里……
祝修远暗自品咂,这其中,恐怕埋藏着吓死人的刀光剑影!
特别是那国相李忠,刚才,祝修远曾瞥见李忠的脸色,那可真是阴沉得吓人呐!
为什么国相李忠会脸色阴沉呢?
因为宫里那位正牌皇后,是他的女儿!
陈皇祭天,不带皇后,却带了个贵妃,这让李忠这位皇后的父亲怎么想?
祝修远估计,恐怕那李忠,将整个天捅出一个窟窿的心都有了吧。
转念一想,祝修远又开始思考自己的站位问题。
貌似……他已经被划为尤贵妃那一方的人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默默的跟着前后的武将一起,随大流,自承天门开始往城外步行,穿过千步廊,出洪武门,再出正阳门。
出城后,再往南行得二三里左右。
此处,就是祭天之所。
这个所在,早前几天就在准备了。
祝修远身为伯爵,地位其实不算高,处在中上的位置。
但以朝廷的体量,即便处在中上,离那祭台也挺远的,勉强能看清一些细节。
“迎神!”
祝修远极目张望,耳中听得一声太监的大叫,因为太远,声音不是那么清晰。
祝修远知道,祭天开始了。
他远远看去,只见那陈皇穿着冕冠,行至“昊天上帝”的牌位前,行跪拜之礼。
与此同时,那祭台上的燔柴炉内,升起了烟火,烟雾升腾,蹿上天际。
这上升的烟雾,表示将人间的“敬天之意“传达上天。
礼毕,陈皇又行至祖宗牌位前上香,叩拜。
最后,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之礼。
“奠玉帛!”
祭天第二个步骤开始了。
只见一位礼官,先引导陈皇去盥洗,再行至神位前,行“三上香”之礼。
接着有太监给陈皇呈进玉帛。
陈皇双手托着玉帛,行至神灵及祖宗牌位前,行敬献之礼,鞠躬一拜。
“进俎!”
……
“行初献礼”
……
整个祭天的礼仪,冗长繁复,耗时旷久。
祭天之礼刚开始时,祝修远还能聚精会神的看,兴致勃勃。
毕竟是祭天的大礼,以前没有见过。
可是到了后面,他早已昏昏欲睡,腿脚酸软,只盼早些结束。
这大好日头,冬至佳节,在家里陪着娘子,吃着各种美食,它不香么……
在这里遭罪,也真是够了。
好不容易挨到礼毕,时间已经来到午时初刻,也就是中午十一点钟左右。
终于可以回去了。
祝修远顿时精神一震。
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府,因为后面还有“活动”。
……
紫禁城。
奉天殿内,及奉天殿至奉天门的一大块空地上,摆满了一桌桌奢靡的宴席。
这是皇帝的赐宴。
不过暂时还不能吃,得先进行一个“冬至朝会”。
朝会第一步,是各位主要官员进献庆贺表,大多是些粉饰太平之语,不足为提。
接着,陈皇宣布大赦天下。全国官吏,连放七天的长假,叫做“冬至黄金周”。
满朝文武自然沸腾一片。
因为一年之中,除了元旦佳节,就只有冬至才有这么长的假期!
祝修远自然也挺高兴的。
他因那神雷军尚未组建完成,每日点卯都不用去,可谓清闲。
但是,若有一个连续七天的长期,自然也是值的庆贺的。
朝会的最后一项,则是赏赐群臣。
赏赐的面积之广,赏赐物品的内容之丰富,令人应接不暇,咋舌不已……
自然,这场赏赐早已“蓄谋”已久了。
不然一时间还真拿不出这么许多赏赐之物。
不过满朝文武,谁收到的赏赐最多?
是祝修远!
有的只得了一双鞋袜,有的稍微好点,得了一些米面粮食,更有的,得了些丝绸布匹等。
可是祝修远“大放异彩”,他是什么种类的赏赐都得到了,不管数量多少,但种类十分齐全……
他一个人就占了所有赏赐物品的三分之一!
可见陈皇对他的宠幸。
也羡煞了满朝文武!
……自然,在这欢乐的节日里,没有人跳出来捣乱,一切都很平静的进行着。
就连想将天捅出一个窟窿的李忠,都是规规矩矩的,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祝修远想以那腰带装逼的计划,自然也宣告失败……
随着赏赐完毕,朝会结束,终于轮到享受皇帝的赐宴了!
……
……
整个祭天、朝会、赐宴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
但它耗时旷久。
等祝修远与董诚回到伯府,时间已经来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左右。
回府暂歇一阵,祝修远和董诚回房换了便服,提着礼物又匆匆出门。
干什么去呢?
自然是去拜访师友之类的。
董诚去拜访润州府府尹,祝修远则去拜访杨廷玉和震泽王。
……
等两人拜访归来,时间已是酉时末,差不多下午六点钟左右了。
不说董诚如何,单说祝修远。
他从震泽王府回来,在伯府门前的大街上,刚下马车,一个小小身影就跳着扑了过来,并欣喜叫道:“夫君……”
“诶小心!”
祝修远吓了一跳,怕董淑贞摔着了,下意识一手揽住其腰,一手抱住其腿弯。
而董淑贞两手,则顺势环着祝修远的脖子。
变成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夫君忙完了吗?这次应该不会走了吧?我和姐姐准备了一大桌的佳肴,就等夫君和爹爹你们回家一起吃呢!”
董淑贞两手环住祝修远的脖子,将脸蛋紧挨着夫君胸膛,自下自上的盯着他,一双大眼圆而亮。
其中有喜悦,也有一丝担忧。
这大街上,祝修远抱了董淑贞一会儿,觉察到车夫及言大山他们的异样眼神后,不由笑道:“真是越长越小了,为夫放你下来。”
“不要,不要!”
董淑贞死死环住他的脖子,不肯下来,并当众撒娇。
她那小脸儿已经红彤彤,她其实也知道,被别人看了尴尬,但她就是不下来。
“好好好……”
祝修远无奈,抱着自家娘子,快步回府。
就冲着董淑贞“专门等候在府门口等他回府”这一点,祝修远就不怕别人的异样眼光。
但能少在外面“暴露”一刻,是一刻。
“夫君忙完了吗?”
董淑贞脸露胜利的微笑,又再一次问道。
“忙完了,忙完了,这下可以一直陪着你们了……”
祝修远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董淑贞快步往主宅的方向跑去,有些累,不过也回答着她的问题。
“好呀好呀,妾身从早上等到晚上,终于等到这一刻,不过这天都快黑了!”
董淑贞笑了起来,眼中那丝担忧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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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苍蝇
冬至佳节结束后,时间又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一日,已是“冬至黄金周”的第三天。
头两天假期,祝修远带着董淑贞她们吃疯了,也玩疯了。
将京城附近有名的景点全部游览了一遍。
如莫愁湖、玄武湖、神烈山,及各类历史遗迹,甚至寺庙道观等,这些地方,通通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直到今日,董淑贞她们游兴方止。
……
这天早上。
江城伯府的主宅中,花厅。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氏姐妹,四人围拢一桌,正在用着早点。
还像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那董府的后厅,众人围拢一桌吃早饭的场景。
早饭时间,也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的时间。
通常这个时候,一般会“召开”一场“家庭会议”,商讨一些大事小事。
这是江州董府的“家庭文化”。
如今已无缝传承到了江城伯府。
“岳父大人,江宁县县衙重建一事,进展还顺利吧?那润州府的府尹,应该没有刻意刁难吧?”祝修远放下碗筷,擦了嘴,看向董诚,神色略显担忧。首先挑起今日的“议题”。
“总体来说还好,一切进展……也还算顺利。”董诚淡定的嚼着馒头,咀嚼的动作使胡须跟着抖动。
待咽尽后,又喝了一口粥。
“就是以前保存在县衙中的文案、卷宗等,悉数毁于火灾……哎,有些可惜!”董诚脸色变了变,看得出来,他很肉痛那些资料。
“至于府尹大人……他虽然不怎么待见老夫,但也没有明显的刁难。”董诚苦笑一下,“贤婿啊,恐怕你我的‘名头’太过响亮,使府尹大人畏惧吧。”
祝修远也苦涩一笑,说道:“如此也好,这‘灾星’的帽子,至少还有一层保护壳,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呵呵……”
祝修远干笑一阵,见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一动不动,只呆呆的看着他,貌似头顶还有一只乌鸦飞过……
尴尬!
这个冷笑话,她们竟然没有听出来。
祝修远打了个哈哈,掩饰尴尬。
随后“生硬”的将表情转为肃然,对董诚一拱手,说:“只是这冬至佳节,普天同庆,举城同欢的日子。我们倒是玩够了,就是辛苦了岳父大人,一直都在处理江宁县县衙的烂摊子。”
祝修远其实知道,董诚自赴京后,之所以如此马不停蹄,一刻也不休息,立即着手处理江宁县县衙的烂摊子。其实是为了尽快形成“战斗力”,以便给他提供些助力。
董诚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们这些晚辈呀!
在祝修远的印象中,以前在江州的时候,董诚就是十分忙碌的,有时候一刻也不停。如今到了京城,做了江宁县县令,董诚还是忙个不停……
“爹爹辛苦了,再吃个大肉包子吧!”董淑贞闻言,孝心大发,立即夹了个鲜美的大肉包子放进董诚的碗里。
“好,好……”董诚乐的合不拢嘴。
董诚赴京已有数日,从旁观察,他这个小女儿,自从做了江城伯夫人后,其实已经懂事了许多。虽然时有幼稚之举,但她也在努力,在尽力做好一个伯爵夫人……
这些变化,董诚自然看得出来。所以董诚还是比较欣慰的。
“爹爹,县衙的事再忙,您也要注意休息呀,回头女儿煲一锅汤给您送去。”董漱玉也开口,她瞧着有些憔悴的爹爹,格外心疼。
因董漱玉绝了婚嫁的心思,早已将家中的人,以及家中的事,当成了自己照顾的目标。因此她格外关心董诚的健康状况。
前段时间,董漱玉不愿搬来京城,她的托词是放心不下爹爹……其实这并不是假话,她是真放心不下董诚一个人留在江州。
真是一件贴心的小棉袄……
“好,好……”董诚继续呵呵的笑着,合不拢嘴。
如今一双女儿全都懂事了,董诚高兴得直捋胡须。
高兴完后,董诚又看向祝修远,说:“对了贤婿,早前几天,你们不是在商量组建家将的事么?老夫看呀,你们玩也玩了,不如趁着这冬至长假,尽早着手处理此事吧。”
“嗯,小婿也正有此意。金吾卫乃天子亲军,一直借用,确实不妥。”祝修远点头同意。
董漱玉瞄了眼祝修远,又立即错开视线,说道:“爹爹,修远,组建家将之事,我插不上嘴。不过若要养那么多家将的话,需要耗费大量钱粮……上次我们商量的那个酒楼,也该开始着手处理了。”
董漱玉“含羞带怯”,整个说话的过程中,只开头的时候瞄了眼祝修远,后面一直看着别处,稍稍有些不自然。
其实自从那晚过后,她就刻意避讳着祝修远。有时候祝修远看她,她会有意躲开,并避免与祝修远独处。她知道,祝修远已有了将她纳为妾的心思,可是……她不能毁了他。这件事必须终止,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可是令人纠结的是,祝修远不是大街上的陌生人,而是她在意的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难以躲开。她也曾有过搬出江城伯府的想法,可是又怕祝修远和贞儿多想,犹豫来犹豫去,最终也没有提出。
可以说,自那晚以来,董漱玉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要避免与祝修远“眉目传情”,也要避免给祝修远机会,进行下一步……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祝修远对她的情与火,炽烈,旺盛,真的会焚得她不可自拔的!
必须在源头上加以阻止!
祝修远见董漱玉故意躲着自己,以为是害羞,没有多想。
他笑道:“嗯……组建家将之事,我会交给言大山去处理。至于酒楼……我们今天就出门吧,去找好的地段。前两日,我们出门游玩的时候,我曾留心观察了一下,有几个地方非常合适。我们再去看一下,如果大家都满意,就将之盘下来。”
董漱玉继续看着别处,但接过了话头:“也好,其实我也留心观察了一下,也找到几个好的地段,到时候可以放在一起比较,择一优者。”
董漱玉虽然接过了祝修远的话头,但却看着别处说话,这种感觉稍稍有些奇怪。
董诚人老成精,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这种奇怪的氛围。他眉梢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放在心上,加以探究,只当是他这大女儿在避嫌吧。
“夫君,我也要去……”
董淑贞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可怜巴巴的看着祝修远,在那祈求。
与此同时,董淑贞也在心里埋怨自己,她怎么就没有在游玩的时候,留心几个好的地段儿呢?竟只顾玩儿去了。如果有的话,不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去了么?
“好,我们一起去!”祝修远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另一边,董诚则动了动嘴角。
方才,他差一点就出言训斥董淑贞了。
可是又生生忍住。
因为如今已经不比在江州的时候了。……
早饭时间结束,众人各自忙碌。
董诚赶往江宁县县衙……的废墟,继续处理县衙重建之事。
祝修远则携了董漱玉,还有董淑贞,外加言大山,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及数位金吾卫。一行人坐马车出发,在城中转悠,实地考察心意的地段儿,为计划中的酒楼选址。
一个时辰后。
城中某处,某座酒楼的某间客房。
祝修远与这座酒楼的掌柜相谈甚欢。
这座酒楼的地段儿其实不错,但这掌柜的,年事已高,无心经营,早有转让的想法。
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甚至就连价钱都谈好了。
可是就在最后,祝修远派人去衙门请来公人,为转让文契作保的时候,那掌柜却被店中的伙计叫了出去。
祝修远不以为意,在此等了一会儿。
少时,那掌柜返回,连连拱手作揖,脸上堆满了歉意:“哎呀这位小郎君,对不住,对不住,这酒楼……老朽不能转给小郎君了。”
因为祝修远刻意隐瞒了身份,这酒楼的掌柜不认得他,故称之为“小郎君”。
“掌柜的这是为何?我们价钱都谈好了!”祝修远长身而起,面色诧异,不知酒楼掌柜因何突然反悔。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也跟着站起身来,不解的看着酒楼掌柜。
董漱玉还好,只是十分错愕而已。
而董淑贞呢,早已握紧了一双小拳头,不过罩在长袖里,无人看得见。她缓缓走了过来,站在祝修远身后,两只大眼死死的盯着那掌柜。
这就好像盯着一只猎物似的,她是猎人,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哎呀,小郎君,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酒楼掌柜连连拱手作揖,脸上陪着笑,“小郎君有所不知,这座酒楼的地段儿,本身是非常好的。但老朽年事已高,已无心经营,就盼着把它转让出去,能得到一笔钱,也好回老家颐养天年……小郎君厚道,给的价钱十分丰厚……可是……可是……”
酒楼掌柜卡住了,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似乎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违约,实在是一件毁人品的事。
“诶,可是什么?说呀!”祝修远身后,董淑贞瞪圆了两只大眼,语气不善。
祝修远回头,一见董淑贞这番模样,心说要遭,“暴力妞”的属性即将爆发。于是他赶紧拽住了董淑贞,以免她跳起来揍人。
“可是……可是……哎……可是方才,有一位贵人到访,那贵人放出豪言,说……说无论小郎君出什么价,那贵人就出双倍,并预支了一千两……”酒楼掌柜那张老脸已经通红。
他也是有羞耻心的,可是财帛动人心呐……
“小郎君,老朽自知,这事儿办得不妥……可是老朽年事已高,家中尚有妻儿……”酒楼掌柜又开始诉苦,说得可真是悲惨……
“什么贵人?”祝修远两道眉毛立即立了起来。照酒楼掌柜的说法,是有人专门和他对着干啊!这又是从哪儿跳出来的王八蛋?
真是,买个酒楼都不顺……
“什么贵人?”祝修远问完后,被他死死拽着的董淑贞,在旁边也跟了把队形。
董淑贞瞪圆了两眼,在那喝问,从气势上来说,已然比祝修远凶狠了许多。并且,她还想冲上去动手,不过被祝修远死死拉住了。
“小郎君……那贵人交代,不能透露他的姓名样貌……”酒楼掌柜不由后退一步,他感觉到了董淑贞的恶意,这种恶意是如此的强烈。
“什么!”董淑贞大怒,奋力挣扎,合身向那酒楼掌柜扑去。
董淑贞乃练武之人,劲儿特别大,而祝修远菜鸡一个,根本拉之不动。不过董漱玉见机得快,忙冲过来帮忙,并对夏舞叫道:“夏舞,快过来……”
就武力值来说,董漱玉和祝修远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想拉住暴走的董淑贞,非得夏舞出马不可。
“哦,来了!”夏舞大叫一声,飞一般扑来,死死拉住了董淑贞。
“小……小郎君,请恕不招待……老朽告辞……”酒楼掌柜吓坏了,慌不迭夺门而逃,跌跌撞撞,眨眼间就不知跑去了哪儿。
“别跑,你这掌柜,敢糊弄夫君,我打死你……”董淑贞兀自挣扎大叫不止。不过有了夏舞的加入,总算拉住了她。
“娘子,快住手,那掌柜都被你吓跑了……”祝修远咧着嘴大叫。
“夫君,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揍他,太欺负人了,竟敢糊弄我等……”董淑贞还是愤愤不平。
“贞儿,快别胡闹了,你这么一闹,把那掌柜的吓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该去问谁,那所谓的贵人究竟是什么人!”董漱玉也开口劝解。
不过董漱玉身轻如燕,说是来拉董淑贞的,结果却被董淑贞拉得如弱柳扶风,跌跌撞撞,钗子、步摇、耳环等一起摇摆,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昂?”
董淑贞瞬间反应过来,停止挣动,不过还保持着奋力往前扑的姿势,她脑袋转动,先看了眼姐姐,再看向夫君。
其实董漱玉方才那句话,祝修远也想说的。但却被董漱玉“抢先”了,通过这件事,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与董漱玉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祝修远不由看向董漱玉,想来个眼神交流,或者产生一些心灵共鸣什么的。
可是董漱玉却先一步错开视线……
祝修远不由愕然。
这个时候,祝修远终于察觉到了董漱玉的异常。以前……他们是可以经常对视的,是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眼神交流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
祝修远失神间,又董淑贞开口大叫道:“对呀,那个什么贵人才是大坏蛋!”
董淑贞终于明白过来了!
不过董淑贞此时还被众人拉着,或者拽着,奋力往前挣动的姿势也还保持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夫……夫君,对不起,妾身吓走了酒楼掌柜,也就不知道那贵人是谁了。”董淑贞耷拉着脑袋,低头道歉,与先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无妨,无妨。”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我们去下一家吧,若再有这种情况,娘子你可千万忍住了,等为夫揪出那所谓的贵人再说!”
“嗯,我记住了!”董淑贞郑重点头,两只大眼中满是认真。
……
418.破摔
祝修远就算再无知,就算再宅男,也大概知道女人怀孕之事。
短短三五日内就能确定怀孕了?
不可能,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手段都做不到,更不用说现在……
她傻还是他傻?
祝修远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她按在了地上,来回拖拽,并狠狠的摩擦了三百遍!
祝修远眼珠动了动,低头瞥着寇婉婉,带着探究之色。
是了,这寇婉婉本身就是一个“戏精”,极为擅长演戏。
那双婴幼儿才能穿的小鞋子,还有那套小衣服,估计是寇婉婉准备的道具。
其目的,就是为了潜移默化的暗示祝修远——
她有了!
再搭配她那天才般的演技,动作,表情,神态,语言,甚至声调与音色等,毫无破绽,浑然天成,简直比真的还真。
祝修远乍见之下,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信了她怀有身孕的“事实”……
“寇姑娘,你果然演得一手好戏,呵呵,在下又被姑娘给骗了!”祝修远脸色稍稍难看。
祝修远这次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这寇婉婉各方面都是极品,样貌,演技,身手,无论哪一项都是拔尖的存在。
虽然祝修远是高贵的穿越众,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段位的确稍高一筹……不,是半筹!
因为祝修远最后看穿了她的诡计,算是搬回了一城。
所以祝修远脸色难看之余,嘴角又微微上扬……这导致他的整个面目表情看起来有些诡异。
“公子说什么呢?奴家没有啊!”寇婉婉缩在他怀里,两眼扑闪,眨巴眨巴,“还是说,公子……公子……嫌弃奴家有了身孕,以后就不能服侍公子了?”
话音一落,她便委屈的低下头,两眼湿润,竟险些滑落出滴滴晶莹来。
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扯,这寇婉婉,脑回路果然不正常!
而且,她的表演天赋也太高了吧,动不动就两眼湿润,水光潋滟的……
恐怕后世的专业演员也就这种程度!
“寇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在下什么都不懂?某些话就不用明说了吧……”祝修远抿了抿嘴。
寇婉婉表演的这场戏,他必须戳破,不然以后“名节不保”。
只是祝修远也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见不得女人流泪。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祝修远心中触动,差点就信了寇婉婉……
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寇婉婉百分之百是假装的。
寇婉婉却不说话,只倚在他怀中,仰起脸来,定定的看着他。
祝修远低头瞄了眼,又立即抬头,不敢去看她那张玉颜。
他很怕一个不慎,就掉入寇婉婉精心设计的陷阱,然后就在里面沉沦,起伏,不可自拔。
“寇姑娘,那晚……距现在也就三五日,这么短的时间,即便姑娘有……有了,也不可能查出来的……寇姑娘,在下并非一无所知,你……”
祝修远说着,悠然低头看去。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祝修远的视线好像被粘住了似的,无法移开。
他那脖子也僵硬了,不能转动,固定在那,好似被铁水浇铸了一层外壳,动不了了。
祝修远看见了什么?
只见那寇婉婉趴在那,一脸的委屈,楚楚可怜,两眼婆娑。
眼中也不再是湿润湿润的了,而是滑落了两行清泪,顺着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衣服上,打湿了一小块。
她那两道细细的柳眉频频微蹙,眉梢也不时颤动。
眼中眸光点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真个是梨花带雨,倍加惹人怜爱。
“寇姑娘……你……我……你……”祝修远顿时慌乱了。
祝修远本就见不得女子流泪。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极品大美人儿,威力加倍!
但凡女子,都有一种“哭既正义”的魔力,无理也得占三分。
她一流泪,不管对错,祝修远下意识都认为自己干了错事。
慌乱之下,祝修远不仅口吃,还手足无措。
“寇姑娘你哭什么……诶……这可真是……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祝修远手足无措之余,瞥见桌上有一方手帕,忙取了来,手脚慌乱的给她拭泪。
噗嗤!
寇婉婉看着他那手足无措并慌乱为她拭泪的样子,不由破涕为笑。
“奴家就知道,公子并非绝情之人,公子还是在意奴家的!”
寇婉婉抓住他的手,连带那方手帕也被抓紧。
她眼角虽然还残留有泪花,但满脸皆笑。
这笑容如暖阳中盛开的桃花,直欲将人的心神都给融化掉。
而祝修远则浑身一僵,心道完了。
终究还是掉入这温柔陷阱之中了!
尽管祝修远不愿承认,但方才他手脚慌乱为她拭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掉下去了,毋庸置疑。
“奴家的确坏了公子的骨肉,做不得假,公子有疑问,也是正常的,因为正常情况下,短短数日之内,的确不能确定……”
她还握着祝修远的手,因祝修远浑身僵硬了,她便拉着祝修远的手为她拭泪。
说话间,已将脸颊上所有泪痕擦掉。
祝修远由她动作,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她。
“不过公子别忘了,奴家……并非普通人。”寇婉婉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公子可还记记得奴家的‘媚心术’?”
祝修远点了点头,他脖子仍有些僵硬,喉咙似乎也发干发麻了,说不出话来,只得做出点头的动作。
“其实,奴家会的秘法不止一种……总之,奴家可以感觉得到,奴家的肚子里,的确怀上了公子的骨肉……”
她说着说着,两手攀上祝修远的两个肩,借力使整个身体往上移,将臻首的位置上升到祝修远的脖子处。
“真……真的吗?”
祝修远嗓子干涩,微微侧头,打量着寇婉婉那张玉颜。对她的小动作视若无睹。
因为现在,祝修远脑袋里已经“人格分裂”了。
分为两个“人格”,一方坚持认为寇婉婉全程都在演戏,是骗他的。
而另一方则认为寇婉婉的每句话都是真的,选择相信……
两个“人格”,两种想法,在祝修远脑袋中打架,互相攻城略地,互不认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可是,当寇婉婉提出“秘法”这种东西后,认为寇婉婉全程都在演戏的那一方,逐渐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阵地被另一方逐渐占了去。
因为秘法这种东西,很玄!
他曾亲自体验过寇婉婉的媚心术,的确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
这个世界毕竟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了,它有超自然的东西存在!
尽管普罗大众不知道,甚至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它的确存在。
基于此,寇婉婉声称她有一种秘法,可以提前觉察到怀孕……貌似也说得通!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祝修远再次看着她问道:“真的吗?”
不过祝修远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万一寇婉婉忽然张狂大笑,说出诸如“奴家其实是骗公子玩的”这种话呢?
寇婉婉曾戏耍过他,比如为“竹石画题诗”那次。为此,祝修远曾耿耿于怀许久……
不过这一次,祝修远心甘情愿的被她戏耍。
因为从本心上来说,他虽然有被寇婉婉给吸引到,但他十分不愿与之发生超友谊的关系,更不用说弄出人命的事来了!
祝修远想着这些事,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寇婉婉的小动作。
所以寇婉婉才能“随心所欲”,在祝修远身上肆意“攀爬”。
“自然是真的,奴家心里仰慕公子已久,能怀上公子的骨肉,奴家心里十分开心,就算天塌下来了奴家也不怕!”
寇婉婉在他脖子间蹭着,说出的话却令祝修远失望了。
她将臻首枕在祝修远肩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并在祝修远脖子间蹭啊蹭。她那如云鬓般的发丝缭绕,把祝修远的脖子都弄得痒丝丝的。
得了肯定的答复,祝修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瞄了眼一脸幸福的寇婉婉,他却笑不起来。
尽管心中不愿,但以现在的种种来看,寇婉婉……似乎是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天啦!
祝修远一时间心乱如麻。
心里也涌出阵阵罪恶感。
如此一来,他不仅有愧于娘子董淑贞,有愧于董漱玉,现在更有愧于寇婉婉了……
等以后这些破事儿都抖了出来,那可怎么办!
董淑贞和董漱玉还好,她们毕竟是姐妹。可是这寇婉婉,她与娘子之间……
“哎!”
一想到以后的困难,祝修远不由轻叹口气。
“公子是在担心董二小姐?”寇婉婉低声问道。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
“其实公子不用在意这些,因为公子并非寻常庸碌之人。如今公子年方十五,就已是江城伯了!以公子的才华,公子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甚至封王不无可能!所以啊,公子根本无需担忧,等到了那时节,公子想纳多少妾都可以……”
这话祝修远爱听。
不错,他祝修远乃是穿越众,天命不凡,注定要崛起干一番大事业的!
“可是……寇姑娘,你也不普通呀!你是故黔国公主!故黔国虽已亡,但姑娘仍是皇家血脉,金枝玉叶……如今却……诶,一开始的时候,在下就该避开姑娘的,不然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下……”
“嘻嘻,公子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奴家心里仰慕公子的才华,其实早就愿意自荐枕席,能怀得公子骨肉,实乃是奴家心中所愿。故黔国公主的名头虽然响亮,但并没有实际的用处。更何况……以公子之才,公子的成就……不一定就止步于封王……说不定呀,整个天下都会匍匐在公子脚下,到那时候,公子封奴家一个贵妃之位,也算是没有辱没了故黔国公主的名头!”
“寇姑娘,这话可说不得!”
祝修远心里一惊,差点将寇婉婉丢出去。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不过还好,这里没有外人,还好,还好……
祝修远心有余悸。
而那寇婉婉却是一阵娇笑,不以为意,并顺势改变了个姿势。
……她整个人都斜跨着坐在祝修远腿上。
并捉住祝修远的手腕,牵引着,将之引导到她的腰肢处,轻轻按住,贴在那。
心有余悸的祝修远,发现她的小动作后,并没有反对。
他心想,事已至此,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既然寇婉婉喜欢,那就随她去吧。
祝修远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人家就连孩子都怀上了,搂搂腰也没什么……
不过,当祝修远的手贴上她的腰肢,感受到她的体温,及腰肢的柔韧后,他不由自己用力搂紧了,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歌舞姬,这腰身好生柔韧!祝修远心中暗暗想着。
寇婉婉则娇笑着,将她的手收回,按在祝修远心口处的衣服上,用尖尖细细的指尖画着圈圈。
“公子。”
“嗯?”
“有件事奴家必须向公子坦白。”
“什么事?”
“奴家虽然开办了这家花满楼,但……奴家之前一直都是清白之身,这一点公子请放心。奴家之所以将那件礼物送给公子,其实也是向公子表明奴家的贞洁……”
寇婉婉喃喃说着,即便平时她很放得开,但此时脸蛋儿也是微微一红,更增一抹艳色。
祝修远初时没有明白她后半段话的意思,待稍稍一想,便既明白过来,她所说的那件礼物,指的是那块白色的绸布……
一想到那白色绸布上的不规则红色,祝修远心中就是一荡。
他悠然低头,扫视着寇婉婉的身段儿……
那天晚上,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太过囫囵吞枣了,就好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
扫视了几眼,他的喉咙不由动了动。
这真是一只诱人的妖精!
“公子不老实哟……”寇婉婉调整了下姿势,脸蛋儿缩在他脖子处,满脸都是期待之色,小声问道:“公子,可是需要奴家服侍公子了?”
“不,不行!”祝修远猛然惊醒,一口回绝,“姑娘现在有身孕在身,万万不可,不然对胎儿不利!”
祝修远一脸严肃,方才那丝旖旎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奴家不怕的……”
“不行,你不怕没什么,可是对胎儿不利呀,此事绝对不行!”祝修远一口咬定,并准备起身,轻轻推着寇婉婉,竟是要结束这种亲密的姿势。
“罢了,罢了,奴家听公子的便是,公子别动呀,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陪陪奴家吧。”寇婉婉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错愕,也有些苦笑。
不过她最终也妥协了,方才祝修远那个严肃劲儿……好有魅力哟,她不由自主就选择了顺从。
祝修远见此,也就停止了起身的动作。
瞥了眼寇婉婉,他心中竟生出一股内疚之感。
“额……寇姑娘,你这里恐怕不适合养胎,不如在下另寻一个地方吧……”他心里在快速的检索着,比如孕妇日常的注意事项,及孕妇食谱等等。
自从明确寇婉婉是真的怀孕后,祝修远心里,对她的感官与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方才寇婉婉不经意所说的话,算是刺痛了他。
就算不为了寇婉婉本人考虑,单单为了那无辜的胎儿,祝修远也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来。
“嘻嘻,公子能如此想,奴家心里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公子请放心,奴家这里……很好,完全不会有问题,公子就请放心吧!”
“那好吧,不过从现在起,你不能着凉,不能吹风……”
祝修远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杂乱知识,全都是有关孕妇保养的,在那滔滔不绝的说着。
寇婉婉面色激动,也认真的听着……
等祝修远大致交代完,时间已是半个时之后。
“暂且就想到这么多,等以后我想到了新的,再来告诉你!”
“嗯,奴家这里随时欢迎公子,公子想来既来,想走既走,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即可……”
……
419.织造
聊了半个多时辰,祝修远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
心里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诶,现实总是不如意的,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躲避,迎难而上吧!
内心平静下来的祝修远,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来花满楼是干什么来着?
他来此,本是要向寇婉婉讨要一些情报的,有关罗定的事。
却不想,寇婉婉怀孕一事横插了进来,祝修远焦头烂额,竟将正事忘到了爪哇国。
现在怀孕之事已了,祝修远就随口问起罗定之事。
“罗定之事,奴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公子来问,嘻嘻……”
“这罗定身后,必定站着一尊大人物。”祝修远凝眉,“不然他是不会来招惹我的,要知道,如今我的头上,可是戴着一顶‘灾星’的铁帽子!寻常人躲都来不及,哪有往上面凑的?”
“金陵王,还有会稽王!”寇婉婉红唇轻启,直截了当的吐出两个人名。
“金陵王?会稽王?”祝修远吃惊。
他对这两个王爷的印象,还是在几天前,他刚刚搬来京城的第二天。
那天早上,金陵王曾派来一个小厮,具体是干什么来着?祝修远忘了。反正是没有见着面,算是拒绝了。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在京中做下了几件泼天大的事……
期间,金陵王与那会稽王甚少露面,甚至于祝修远都快忘了,京中还有这么两号人物。
将金陵王及会稽王有关的信息捋了一遍后,祝修远不禁微微皱眉。
这金陵王,乃是当朝皇后的长子,也是陈皇的皇长子。
他的封号也不简单,金陵王中的“金陵”二字,乃陈国都城健康城的旧称!
寻常的王爷谁敢用这种封号?
换句话说,这金陵王不简单,背后的能量定然十分庞大!
尽管金陵王身为皇长子,却不是皇太子……但依旧不能小觑。
这是个劲敌!
“这罗定怎么与金陵王绞合在一起了?”祝修远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公子有所不知,几日前,那张克之所以胆敢窥探神雷坊,其实就是罗定在后怂恿。那罗定见张克败露,吓了个半死,回去与他爹一商议,暗中投奔了金陵王……那金陵王本就恼公子拒见他派去的小厮,因他身份尴尬,最怕别人看轻了他,于是金陵王与罗定一拍即合……”
寇婉婉缓缓道来,将祝修远的疑惑解析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祝修远点头,他凝眉想了想,忽然看着寇婉婉,笑道:“寇姑娘,不知你名下有多少座酒楼?”
“公子找到了应对之法?”寇婉婉笑问。
“有了一个法子,若操作得当,可令罗定与金陵王玩火自焚,挖坑自跳!”一想到那个法子,祝修远就笑了起来。
与人斗,果然是其乐无穷啊!
……
从花满楼出来,祝修远已与寇婉婉谈成了一桩“合作”。对祝修远的事,寇婉婉自然是乐于配合的。
“还不够!”行走在钞库大街上,祝修远喃喃自语。忽然他神色一动,已然得了一个主意:“去找刘兄!”
计议已定,祝修远便带了言大山,赶往京城的震泽王府。
那言大山一路跟着祝修远,他两道眉毛都挤出了一个“川”字型。
恩公跑来私会寇婉婉,还在花满楼中待了这么久……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他等在花满楼外面,全程心惊肉跳,他总觉得“参与”恩公私会姑娘的行动,很是不妥……
以后会不会被灭口啊?
祝修远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胡思乱想,他们一路赶到震泽王府,递了拜帖,等了一会儿,那刘文彩就亲自出门相迎……
……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离开震泽王府。
他心情舒畅,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容。
事儿办妥了,嘿嘿……
祝修远感觉自己也是个暗黑的人,这大概……是跟岳父大人董诚学的吧!
不过高兴的他一瞥言大山,却见言大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祝修远不禁好奇问道:“大山啊,你怎么板着一张脸?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
“恩公……”言大山拱着手,有些扭捏。
祝修远心里一动,这言大山不正常!
“大山,有事就别憋着,说出来。”祝修远脸色一正,仔细盯着他的脸,“莫非……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哈哈,别害羞嘛,说出来,我给你做媒!彩礼、府邸、仆人等一应物事,伯府全给你包办了……”
祝修远心情不错,他说的虽然是真话,但也有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不是……恩公,属下……属下……”言大山还是难以启齿,他铁塔般的一个大汉,此时却扭扭捏捏,祝修远看着都着急。
“说!男子汉大丈夫,磨磨蹭蹭的像什么话!”
言大山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恩公私会寇姑娘,这样……不妥!”说完后立即低下头去。
他作为一个属下,竟妄议恩公的私事……的确是大大的不妥。
“额……这个问题……”这下轮到祝修远迟疑了,“嗯哼,大山啊,这事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只需记得,我找寇姑娘,是为了……办正事!无关其他,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要提起,知道了么?”
“属下知道了,恩公请放心,属下一个字也不会对外人提起的!”言大山忙低头保证。
他方才被祝修远拿话一激,脱口而出,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已然是犯了大忌……
他是真不敢对外乱说了!
“好!”祝修远看着认真的言大山,连连点头。
……
祝修远回到伯府,已经是晚饭的时间。
刚好董诚也从县衙下值回来,一家人便聚在主宅花厅用饭。
不一时饭毕,祝修远就给岳父大人董诚讲了今日的遭遇。
包括买酒楼不顺,并且不顺是因为罗定在后面捣乱等。
“江宁织造局?”
董诚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贤婿有所不知,老夫接任江宁县县令以来,除了主导县衙重建之事,也在调集各类卷宗文案,以图尽早掌控县衙的诸般事物……呵呵呵,天意,真是天意啊,呵呵呵……”
董诚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朗声阵阵,用两手拍着膝盖。
“爹爹为何发笑?”董漱玉忙问。
不仅董漱玉觉得奇怪,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呵呵呵……”董诚逐渐止住笑声,“因县衙毁于一旦,衙中卷宗与文案等,没能留下一卷。而外调的卷宗文案总归是少数,也不尽全面……不过,调集而来的卷宗文案之中,正好就有江宁织造局的卷宗!”
“岳父大人方才发笑,莫非是因为那江宁织造局的卷宗有问题?”祝修远猜测。
“不错!”
董诚点头,脸色严肃起来
“从仅有的卷宗文案来看,江宁织造局十分正常,没有一点问题。不过……我们有算盘,还有贤婿教授给胥吏们的特殊法门……我们很快就发现,江宁织造局不仅有问题,而且还是天大的问题!”
“却不知是什么问题?”祝修远顿时来了兴趣。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呀!
“江宁织造局大使,主管润州府,及周边各州县的织造事宜,油水颇丰,本是一个肥缺。所以,这江宁织造局的大使……贪腐了,贪墨了这个数。”
董诚没有言明,只用手比了个“一”的手势。
“一……百万两?”祝修远往大了猜测。
“错,还得往上!”董诚严肃着一张脸。
“嘶!”祝修远吸了口冷气。
“嘶!”董漱玉也吸了口气。
而董淑贞则面露惊容,拍着胸脯惊道:“好多啊,都可以买下好几座宅院了!”
买下好几座宅院?
众人瞥了眼董淑贞,然后将她略过,懒得理她。
“嗯,不过这是七八年以来的累积总额。”
董诚点头,脸上惊容未消
“我陈国,位处江南一带,鱼米之乡,本是天下最为富裕之地。另外江南西道、江南东道,还有岭南道等,自然也不差,随便拎出其中一道,都能抵得过整个梁国。加之我陈国不禁商贾之事,与番邦外族多有交易……正是基于此,我陈国每年的财赋,可以达到惊人的两千多万两,若遇丰年,三千多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小小的江宁织造局,呵!短短数年,竟从中贪墨了朝廷一年财赋的一半!”
董诚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想他董诚,做官历来都是勤勤恳恳,从不贪墨公家一文,似江宁织造局大使这种贪官,他打心眼儿里感到厌恶!
“这等贪腐之辈,趴在我大陈身上搜刮民脂民膏,最为可恶!爹爹,何时能将之绳之於法?”董漱玉秀眉微蹙。
她那长年都是冷冷清清的脸蛋,此时却是怒容难掩。
祝修远见此,顿知董漱玉已是怒极了。
因为她极少表露出激烈的情绪,虽是怒极,但在别人看来,也只是稍稍气愤而已。
董漱玉经商已久,出去见过大世面,并不是董淑贞那种对钱财没有具体概念的人。
一千万两呀!
拿来扶危济困的话,该能帮助多少人!
董漱玉身为董家长女,把董诚身上的优点学了个十成十。董诚虽然偶尔阴险,但为人还算正直,是个懂得与如何与黑暗势力周旋的“能官”,而非一般意义上的“好官”。
420.契机
【回头看开头的章节,有些不忍直视……我决定梳理全书,从头开始雕琢。所以每日的更新就稍稍少一些了……】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太多,况且这是京城,京城可不比江州了,万万急不得……我们需要慢慢来。”
董诚脸上激动的神色稍缓,瞬间恢复镇定。
“老夫尽量多调集一些卷宗,看看还能发现些什么。至于已有的卷宗,老夫再着人仔细甄别、筛选、整理,尽快将之整理成证据……”
“嗯,相信老夫手下胥吏的能力,将证据做成铁证应该不难……”
董诚单手捻须,一脸镇定。
“那爹爹,是不是等证据充足后,就可以拿下那个贪官了?”董漱玉忙追问,她对这件事倒挺上心。
祝修远猜测,董漱玉之所以如此急切,恐怕有两点原因。
其一,是为了能尽快开办酒楼。因为江宁织造局的大使,是一尊拦路虎,得先解决掉。
其二么,则是对贪官本能的厌恶,欲除之而后快!
“还不行,这京中局势复杂,远非江州可比……老夫初任江宁县县令,算是初来乍到,还没有摸透这京中的复杂局势……”
“得需要一个契机!”董诚肯定道。
“在这个契机下,既可以一举拿下江宁织造局大使,又能保证我们无碍。若可以的话,还能立下一个天大的功劳!”
“我们在京城立足未稳,不能操之过急。诶,静待契机的出现吧!在此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董诚满脸严肃,显然,这个结论经他深思熟虑过了。
“岳父大人说得不错,小婿受教!”
祝修远虚心拱了拱手。
步步为营,稳中求进,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这就是董诚的惯用套路,抓住机会就往死里整,不动则已,一动就要闹个大的!
显得有些阴险……
岳父大人董诚,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他其实一直在学习这些套路。
他才不管阴险不阴险的,好用就行。
祝修远虚心拱着手,脸色变幻不停。
此时,他心里正在快速思考……
今天下午,祝修远其实已经想出了一个计谋,还与寇婉婉及刘文彩等达成了合作,准备挖一个巨坑,坑死罗定与金陵王等。
现在,又从岳父大人口中得了一个好消息……那江宁织造局的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身后竟不干净,被董诚抓住了尾巴……
他的计谋,与董诚的好消息,这两者之间,应该可以结合起来……
等祝修远拱着手行完礼,退回座位上坐下后,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微笑——
他已将两者融合,想出一套连环计!
嗯,不过岳父大人那边,需要“手动”帮他一把,给点“助力”。
董诚手下的胥吏,就算再厉害,也是从海量的卷宗里面查找蛛丝马迹,而寇婉婉那里,可是拥有十分详尽的情报的……
连环计谋既成,祝修远不禁笑吟吟。
他看着董诚:“岳父大人请放心吧,那个契机,应该不会太遥远的。小婿相信,它很快就会出现!”
“嗯,但愿如此吧!”董诚点头。
……
“家庭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不提。
第二天。
一大早。
祝修远找了个机会,离开主宅,找到言大山,暗中吩咐他去办一件事。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不过他昨天才犯了个大忌,竟敢妄议恩公的私事……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立刻、坚定的去执行恩公交代的任务去了。
祝修远则返回主宅花厅,陪着董诚、董淑贞、董漱玉等吃早点。
饭后,董诚依旧赶去江宁县县衙。
祝修远他们,先休息了一阵,再一起出门,准备继续实地考察有意转让的酒楼。
伯府大门外。
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都已经登上马车了,祝修远落在最后。
“夫君,快上来呀!”董淑贞已在催促。
“稍等,马上就来……”
祝修远随口应答着,脑袋却在四处张望。
他话音刚落,四处张望的脑袋顿时固定,脸上一喜,因为他看见言大山回来了。
“恩公!”
“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恩公,一切顺利,属下找了个懂事的小乞儿,买了吃的,还多给了几两银子。那小乞儿已等候在江宁县县衙外,待老爷进去后,他便会将那个信封送上。”
“好!”
祝修远满意点头,转身踏上马车。
……
那个小乞儿即将送给江宁县县衙的信封,其实就是祝修远送给董诚的“助力”!
信封里面,是得自寇婉婉的密宗。
那密宗上,桩桩件件,罗列着江宁织造局大使全家的信息,详细记录了他们家的犯罪问题。
内容十分详实,简直就像是他们家里写的日记般。
相信董诚得了那密宗,很快就能整理出一系列的铁证。罗定一家,必将在劫难逃!
说起那本密宗……
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其实很想要。
若将之交给少司寇,相信以他刑狱司的能力,扳倒罗定一家,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为什么要把这桩天大的功劳送给少司寇呢?
留给岳父大人贴金不好么,坐稳江宁县县令的位子不说,说不定还能往上挪一挪。
……
“夫君?夫君?”
马车中,董淑贞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娘子啊。”
祝修远抬眸,见董淑贞、秋雯、夏舞,她们三主仆全都好奇的盯着他看。
三个人,六只大眼睛,如同六只一百瓦的灯泡似的。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祝修远见此,又补充了一句。
“夫君,我们今天去买酒楼,应该不会再碰到捣乱的人了吧?”
董淑贞跃跃欲试,看她那模样,一定是希望有人来捣乱。
马车中另外一边,夏舞这丫头也眸光灿灿,暗中擦了擦拳头……
至于秋雯,她则文静得多,不过……
她又吸了口空气含在嘴里,使她那小圆脸儿更加的圆了……祝修远稍稍奇怪,这秋雯莫非是“河豚”不成?
“你们想什么呢!”祝修远顺手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她脑袋顿时一缩,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一动不动,只用一双大眼上翻,盯着夫君那只手。
其实这个时候,祝修远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把那条连环妙计告诉董淑贞他们……
“娘子,待会儿如果有人来捣乱,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能跳起来揍人,明白了么?”
最终,祝修远决定不告诉她们。
毕竟,演戏就要演全套!
祝修远很怕,倘若告诉了董淑贞她们,临到时候,她们很有可能忍不住会发笑……那不就破功了么!
所以干脆不让她们知道,到时候她们必然愤怒……虽麻烦了一些,但也更真实不是?
“啊?!”
董淑贞稍稍有些不乐意,上翻的视线撤回,看着祝修远。
“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受不了嘛!他们那些坏人,竟敢戏耍夫君,妾身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听话!”祝修远摸她脑袋的手轻轻拍了拍,“若你要乱来,为夫现在就送你回家去待着!”
祝修远的手每轻拍一下,董淑贞的脑袋就往下缩一下。
两只大眼也跟着眨一下。
不过听了祝修远后面半段话,她立即不去管夫君的手如何轻拍她的脑袋。
“好好,人家知道了,不动手便是,夫君就会拿着个来唬人家……”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件事上面。
“呵呵,这才乖嘛!”
祝修远呵呵笑着,那手由轻拍改为轻抚,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
董淑贞发量很好,发质也绝佳,但见发丝根根分明,乌黑油亮,光可鉴人……祝修远就喜欢捋她的秀发。
“哎呀夫君,好痒!”
董淑贞感到头上的发丝轻动,有些酥痒,不由娇笑着躲开。
……
一路欢乐。
众人来到今天的第一间酒楼。
果不其然,昨日那种“遭遇”又来了。
仍是突兀的出现一个贵人,以两倍的价钱,将酒楼从祝修远手里夺走!
祝修远表面上脸色难看,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酒楼,本不欲转让的,并且,它背后真实的掌柜其实是寇婉婉。
还有一点,祝修远与之谈好的价钱,比昨日高了半倍有余。
那贵人,也就是罗定,多花了将近一倍的钱拿下这座酒楼……
“可恶!”
毫无意外,董淑贞果然又动怒了,摩拳擦掌,彻底“狂化”!
辛亏有夏舞在,可以拉住她,不然……那掌柜铁定要挨揍。
祝修远虽连声呵斥,但其实也是在控制一个度。
他既要董淑贞发怒,体现出真实感,又要控制她不至于跳起来揍人……
反正,就是要将那掌柜吓坏,回去将此事告诉那贵人,也就是告诉罗定。
如此,才能打消掉罗定心里的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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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偷听
相比于董淑贞的“狂化”,董漱玉更多的则是疑惑。
其实今天早上,祝修远请她一起出门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疑惑了。
不对呀,昨天晚上不是才说了么?有人捣乱,并且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未到,背后捣乱之人也未伏诛……
那么祝修远为什么还要去实地考察酒楼呢?
这不是给罗定“送菜”么?
董漱玉心里真是疑惑啊!
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出口。
不问的理由么……
自然是因为她不想与祝修远过多接触,刻意保持着距离。
……
第二座酒楼,还是如此,将“老剧情”重复了一遍。
第三座……
地四座……
第五座……
直到第六座酒楼也被罗定截胡后,董漱玉终究忍不住了。
她缓缓走到祝修远的椅子前。
不过脸面却朝着别处,只浅浅的瞄了眼祝修远。
略显生硬的问:“修远,既然明知会被截胡,为什么还要继续呢?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祝修远瞄了眼董漱玉,再看向董淑贞她们。
吩咐道:“娘子,还有春雪、冬梅、秋雯、夏舞,你们几个……先暂避一下,容我和漱玉商量一些事。”
既然董漱玉问起,祝修远就准备告诉她实情。
“不,夫君,我要留下来!”董淑贞第一个反对。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听……”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留下来……”
“听话,等回去后为夫再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
祝修远推着她两个肩,把她推出门外。
董淑贞耷拉着脑袋,满脸不乐意,脚步略有生硬,但并没有十分抗拒,一步又一步的,被祝修远推出了房门。
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则自觉的退出门外。
安抚董淑贞一阵,祝修远便返回,并将房门关上。
房门一关,这屋中就只有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个人了。
祝修远其实并未多想,只是单纯的想隔开董淑贞她们而已。
可在董漱玉看来,这就……
她本就在极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对氛围微妙的变化也极为敏感——
她已觉察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在这厢房中肆意飘散。
可是事已至此,董漱玉阻止不了。
她只能背过了身去,面朝厢房墙上的一幅字画,假装欣赏。
实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怕呀,怕祝修远借机乱来,说些疯言疯语,或者管不住眼睛,到处乱看……或者干脆动手动脚……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早就看穿了祝修远,他其实就是一个“坏蛋”!
……
厢房外,走廊上。
董淑贞兀自闷闷不乐,盯着厢房的门,数次欲言又止。
“小姐是不是想知道姑爷和大小姐在里面谈些什么?”夏舞凑了过来。
“是呀,夏舞,你的鬼点子历来就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董淑贞两眼一亮。
“小姐,奴婢方才已经观察过了,这厢房有一扇窗户,我们可以爬到那窗户下面……”夏舞笑眯眯,她其实十分满足“狗头军师”的身份。
为小姐排忧解难,义不容辞!
“爬窗?”董淑贞错愕。
“对!小姐,那窗户下面悬空,外面则是一条小巷,虽然我们在三楼,但是这点高度,对我们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
“好,我们立刻就去吧!”董淑贞满脸激动。
爬窗啊,还是三层楼的高度……
这种事想起来就刺激,好玩。
现在,既有爬窗这种刺激又好玩的事,还可以偷听夫君与姐姐之间商量的事……嘿嘿,真是太美妙了!
董淑贞激动不已,拉着夏舞,拉开走廊上的一道窗户,纵身一跃,已然跳了出去……
徒留下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像三截木桩似的杵在那。
……
“小姐慢点……”
“小声点,不然夫君和姐姐都听见了,嘘……”
“哦。”
厢房窗外,董淑贞和夏舞逐步靠近。
这酒楼乃是木质结构,其实很好攀爬。
以董淑贞和夏舞的身手,完全没有问题。
她们感觉到的只有刺激!
董淑贞可真是激动坏了,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玩儿。
……
对于窗外发生的事,祝修远和董漱玉自然毫不知情。
董漱玉担忧的事也没有发生。
祝修远是真的没有多想,只是为了告诉她那个计谋而已。
“……其实今天,我们去的每间酒楼,都是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名下的……”
窗外,随着董淑贞与夏舞逐步靠近,祝修远所说的话落入两人之耳。
“这些酒楼,并不是真的要转让,他们只是配合我演一出戏而已……”
祝修远继续说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千防万防都要防着的娘子,却在窗外听了个清楚明白。
窗外。
董淑贞那张小脸儿,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肉嘟嘟的。
但此刻,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儿上,已然戳满了笑容,其中带着莫名的激动……
在窗户外面偷听夫君说话,她觉得好有趣呀!
并且,她们身处三层楼的高度,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这种危险的感觉,为整个偷听的过程带上了一抹危急的色彩……
那就更美妙了。
这种感觉真是刺激,她发现,她以往追求的感觉,应该就是这种!
厢房内。祝修远还在滔滔不绝,将整个计划道出。
窗户外。
随着时间的流逝,董淑贞也大致弄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夫君故意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圈套……
可是……夫君为何又要瞒着她呢?
董淑贞两道眉毛微微一蹙,却是想不明白。
“小姐……”
忽然,夏舞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引起她的注意后,夏舞做了个返回的手势。
原来这个时候,祝修远已将那计划说完,正与董漱玉说着以后酒楼的经营事宜……
现在不返回的话,待会儿就该被发现了。
于是她们两个猫着身子,逐步返回……
厢房门外面的走廊上,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还处在呆愣的状态。
直到董淑贞和夏舞跳窗而入,来到她们三个面前,她们方才“活”了过来。
“嘘……”董淑贞忙安抚住她们三个,“方才的事,都不准告诉夫君和姐姐……”
春雪、冬梅和秋雯三个丫鬟,齐齐点头,如小鸡啄米。
……
又等了一会儿,厢房门开,众人重新进入。
其余人都还好,并未表现出异常。
可就是董淑贞……
她一看见祝修远,她就想起方才偷听的事,一想起那件事,她就想笑。
想笑,但又拼命的忍住……
这就导致她那小脸儿看起来有些奇怪。
祝修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以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呢。
于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温言道:“好啦娘子,以后挑个时间,地点你任选,为夫陪你逛一整天好不好?快别哭丧着一张脸了……”
“夫君……”董淑贞死死咬着牙关,抿着嘴。
此时此刻,她体内有一股气流,四处乱窜,若蹿出来的话,她势必哈哈大笑……
可是如此一来,不就露馅儿了么?
于是董淑贞死死忍住。
可是越忍,她就越想笑。
特别是看见祝修远的样子,即便祝修远十分正常,但还是能激发她体内的那股气……
最后,董淑贞实在憋不住,干脆扑入祝修远怀抱,将整个头脸都埋入夫君的衣服里,彻底藏起来。
此时,她那张小脸儿已经彻底扭曲,做出哈哈大笑的模样。
不过她拼了命的忍住笑声。
直至忍不住了,她灵机一动,干脆扮成大哭……反正要弄出点动静。
于是众人就见董淑贞一头扎入祝修远怀中,“嚎啕大哭”了!
“哭”得那个惊天动地!
祝修远瞬间懵逼,手足无措,并连声安慰……
虽然他觉得娘子的哭声有些奇怪,但……先前她的确受了些委屈……被他硬推出了房门。
因此并未太过深入的探究这“哭声”。
另外一边,“狗头军师”夏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经听出来了,小姐的哭声,好几次都差点变成彻底的大笑……
夏舞灵机一动,走动间,故意绊到一张椅子腿,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的姿势有些滑稽……
将头脸埋在祝修远衣服里,兀自“嚎啕大哭”的董淑贞,闻言抬头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夏舞给她创造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董淑贞立即转“哭”为笑,笑得那可真是昏天黑地。
甚至笑得弯了腰,瘦削的脊背阵阵抖动。
“娘子,你……”
祝修远大感奇怪,心说这娘子忽然由大哭,转变为大笑,几乎是“无缝衔接”……
这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她原先大哭的声音……
祝修远虽感奇怪,但也没有深入探究下去了,因为董淑贞已经笑岔了气。
她那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气息紊乱,抓着祝修远的手很用力……
通过那力道,祝修远可以感觉得到,她此时应该十分难受。
祝修远吓了个半死,忙将之扶着坐在椅子上。
董漱玉,及四位丫鬟也吓得亡魂皆冒,立即扑来,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众人忙乱一阵,董淑贞总算缓了过来。
“夫君……”董淑贞可怜兮兮,脸蛋儿还通红,眼角都憋出了眼泪……不过她嘴角还在扯动,似乎还想笑。
……
发生了这件事后,祝修远干脆结束了今日的行程。
不再考察新的酒楼,直接回府。
……
往后两天,祝修远每日都在外奔波,又实地考察了十多家酒楼!
喜欢与他作对的罗定,也就高价“收购”的十多家酒楼!
价值不菲!
期间,董漱玉和董淑贞也还是跟着一起去。
董漱玉得知那个计划后,也配合着演戏,不过她生性内敛,实在难以主动去表演。
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坐着不动的。
像是个陪衬。
而那董淑贞,每次仍旧发怒,不过有时候也会破功,又怒又笑的,让人家酒楼的掌柜摸不着头脑……
而祝修远也知道了,他这小娘子已经得知了他的连环计谋。
只是他想不明白,董淑贞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
第三天。
刘文彩突然来告辞,说是震泽王打发他去太湖地区,负责紫砂矿的开采事宜……
另外,那鄱阳王世子刘训也告辞了,继续仗刀天涯……
岳父大人董诚那边,也是好消息连连。
某次晚间的“家庭会议”中,董诚透露,针对江宁织造局大使的铁证,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那可真是铁证如山啊,无论谁来,都不能帮罗定一家逃脱罪责。
并且董诚还言明,现在就等那个契机出现了!
另外,董诚还感谢了一个“热心人”。
正是那位热心人送的小册,他才能如此迅速的,整理出一堆针对罗定家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