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重阳
【本月日八千更的计划圆满达成。
春节期间更新用的存稿,目前为止,存稿几乎告罄,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春节期间几乎没动笔,所以下月暂定日六千更,凌晨那章先砍掉。】
此话一出,整个山头顿时汹涌沸腾,就像往火堆里倒入热油,都快炸了!
祝修远和董诚等,还未有所行动,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却先一步疯了。
只见他腾身跃起,手舞足蹈,只丢下一句话:“祝兄,我先去了,你随后跟上!”
然后拔腿往杨廷玉所在山头跑去,动若脱兔,急不可耐,仿佛迟了一两步那诗会就结束了似的。
“小王爷!”震泽王府的家将们立即大叫着追了上去。
祝修远等面面相觑,安静了一会儿,董诚发话道:“重阳佳节,饮宴作乐,登高赋诗,本是历代以来的传统。”
“如今处置使大人既然设下‘重阳诗会’,召集众人,想必热闹,我等也去瞧瞧吧,会作诗的呢,就作上一首,不会作诗的呢,凑凑热闹也可!”
“刺史大人所言有理,那我等也去吧……”
同桌众人纷纷跟着董诚起身,有祝修远,有董淑贞,有董漱玉,有李林洲,甚至老乞丐也打算去凑一凑热闹。
另外还有衙门众位大小官吏,城中士子福户等,也纷纷动身,往隔壁山头走去。
“贤婿,重阳佳节登高赋诗,乃当世一大雅事。你素有‘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名冠江州,路人皆知,不知贤婿你可早有腹稿?”
众人前去隔壁山头的路上,董诚笑问祝修远。
祝修远嘴角动了动,腹稿么?那倒是没有,不过“现成稿”倒是有一堆,他可信手拈来,毫不费劲儿……
说得简单点,那就是抄!
不过如果要抄诗的话,祝修远还是得面临那个问题——
他不知道这些诗在这个世界到底出现过没有!
自上次鄱阳王五十寿宴之后,祝修远已经知道了这个“短板”。
但是祝修远志不在此,后来也没有花费时间,去翻阅历代诗集,以此印证那个问题。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竟然又遇到了一个诗会……
“岳父大人,这……腹稿倒是没有,小婿只去凑凑热闹罢了,作诗之事,还是交给诸位文人士子吧!”
祝修远谦虚,并打定注意,本次绝不参加这重阳诗会。
董诚还未发话,一直紧挨着祝修远的董淑贞“啊”了一声,极为惋惜,很是不解。
问道:“夫君,你有这么好的诗才,号称‘江州司马好诗才’呢,此次重阳诗会是处置使大人设下,参与者众,一定热闹,夫君不去,岂不可惜了?”
董淑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扑闪,眉梢颤动,睫毛很长。
她今天梳了个“很大”的发髻,再加上发髻两侧戴着的大花,桃红色的,娇艳动人,面比花娇。
她这一摇头惋惜,顿让天地失色,乌云遮盖,让人恨不得立即答应她,去参加那劳什子的重阳诗会。
董淑贞侧边,是姐姐董漱玉。
董漱玉听了祝修远的话后,她也是面露可惜之色,不过她并未开口说话,只隐晦瞄了眼祝修远,匆匆一瞥,暗思幽浮。
祝修远自然也捕捉到了董漱玉这隐晦的一眼,他与董漱玉心意相通,似乎连为一体,不需多言,祝修远已经知道了董漱玉的意思。
董漱玉也想让他去“大展诗才”!
可是……此事并不比其他事,祝修远有自己的考虑。“嗯,也好!”
董诚听了祝修远的话,缓缓点头,“贤婿乃少年之人,本该争名好利,不过贤婿能有此番认识,沉得住气,不骄不躁,倒也是极为难得!”
“多谢岳父大人夸赞……”祝修远谦虚。
众人且聊且走,很快就来到隔壁山头。
只见此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似乎这鲁山上所有人都汇聚于此了。
众人围聚的中间,摆放了几张桌几,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再往后一桌,放着有一木制支架,支架上挂着一条腰带,金光灿灿,颜色绚丽。
在阳光下格外好看,料想这就是那作为诗魁奖品的金玉腰带了。
再往后,则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杨廷玉,与鄱阳王两位大佬的座椅,两位大佬端坐其上,低头秘议,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在那几张桌几前面,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有的身穿官袍,有的士子打扮,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升斗小民。
他们聚集在那,只为等待诗会开始,他们好立即上前作诗,刘文彩赫然就在其中。
“司马大人,真不参加了?”祝修远这边,江州长史李林洲笑问道。
“长史大人,不参加了。”祝修远回答。
李林洲与董诚对视一眼,董诚笑道:“那好吧,此等盛会,本官倒是想去一试。”
两人遂举步往小桌几走去,加入等待作诗的队伍。
“重阳佳节,登高赋诗,与民同乐……”
有位官差扯着嗓子念道,开场白后,他直接宣布:“诗会开始!请各位大人和士子前往此处,用桌上的文房四宝作诗一首,题材内容不限,以咏菊、抒怀为佳,限时一炷香!”
他敲锣打鼓,高声呐喊,宣布重阳诗会开始。
刘文彩、董诚、李林洲等众人,纷纷走向那些小桌几,研墨铺纸,挥毫而就,大部分人只略微一思索就作诗一首,搁笔吹墨,“交卷”走人。
很明显,他们中很多人都料到今日必有诗会,故此早早就打下了腹稿,到时候只需挥毫写出即可,方便省事。
董诚、刘文彩、李林洲三人就是如此,他们三个是第一批写完走人的。
“咦,祝兄,你……你怎么没去呢?”
刘文彩等三人返回后,他见祝修远杵在那竟未曾动过,刘文彩面色震惊,然后可惜,“祝兄,你可是号称‘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啊,祝兄缺席,整场诗会都将黯然失色!”
刘文彩身着一套骚气的连襟儒衫,面容消瘦,脖颈前倾,后颈部位还插着一柄折扇,他拉着祝修远的手,可惜连连,感叹不止。
祝修远只淡淡一笑,道:“有你们参加就可以了,我就不用去凑热闹,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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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来请
刘文彩再次叹气,只得接受这个结果,他与祝修远、董诚等站在一处,等待最后诗会的结果。
半柱香未到,所有人都已经作诗完毕。
小桌几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两位官差,在收集诗作,然后送到杨廷玉案前。
杨廷玉与鄱阳王两位大佬中,鄱阳王粗通文墨,但仅限于公文奏折,说到吟诗作对之事,他就不是很懂了。
杨廷玉则与之相反,他是文官,作诗的才能不见得有多高,但是他会品读!
是故,杨廷玉就是本次重阳诗会的最终“裁判”。
众人等待间,杨廷玉已一一阅过众人诗作,并将之按名次高低依次叠好。随后交给手下一书吏,让他当众诵读,从最后一名,诵读到第一名诗魁。
其实当众诵读的环节,才是整场重阳诗会的精髓。
因为整个重阳诗会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择出一重阳诗魁,而是为了与民同乐。
那书吏诵诗,就像唱歌。
围观众人大部分都是升斗小民,哪里懂的诗词歌赋之妙,他们就是图一个乐,虽然听不懂,但热闹就行了!
那书吏嗓们特别大,没有喇叭,没有扩音器的情况下,他愣是将他的声音送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十分清晰,字正腔圆。
他从最后一名开始诵读,每诵读一首,围观众人就热烈喝彩,与其说是喝彩,倒不如说是“起哄”。
因为这诗听在内行人耳中,实在不咋地。
祝修远这边,董诚、李林洲和祝修远等,自持身份,皆微笑不止,倒不曾挥臂高声呐喊。
而董淑贞、夏舞等,则彻底融入这热烈气氛之中了,欢呼蹦跳,挥臂呐喊,那声音震得祝修远耳膜都颤动。
不过今日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董诚都不去管董淑贞了,更不用说祝修远,且由她去吧。
相比于董淑贞的热烈疯狂,一母同胞的姐姐董漱玉,则显得文静许多,她只安安静静的看着……
……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热热闹闹的重阳诗会,即将进入尾声。
当还只剩下最后一首诗未曾念出时,那书吏忽然停止了。
而此时刘文彩已经陷入了一种激动的状态,他紧握双拳,脸色涨红,眼中带喜。
因为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他的重阳诗作还未曾念出。
也就是说,刘文彩夺得了重阳诗魁?
那金玉腰带他倒不怎么看重,刘文彩看重的是重阳诗魁的名头。
只不过刘文彩激动兴奋之余,又稍稍疑惑,奇怪,那书吏怎么不接着往下念了?
他还等着当他的大作念出之时,享受众人对他投来的艳羡眼光呢!
众人疑惑间,一个官差似乎在杨廷玉案前得了什么令,调头直奔祝修远所在的方向而来。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此人身上,犹如“万箭”穿心,不过此人浑不在意,当他来到祝修远身旁时,在场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祝修远身上。
“嗯?那书吏为什么停了,我还等着听一听本次重阳诗魁的大作如何呢?”有人疑惑道。
“那官差……那官差旁边那位,是江州衙门的祝司马,他此时去见祝司马是为了什么?”“哎呀,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祝司马竟然没有参加重阳诗会!”
“咦,你别说还真是,祝司马号称‘江州司马好诗才’呢,在王爷五十寿宴上,还曾打败来自京城的那什么公子,捍卫了我们整个江州的尊严……”
“你们傻啊,那书吏在即将念出最后一首诗前停止,处置使大人又派出一官差去见祝司马,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杨老准备让祝司马‘重出江湖’……”
众人猜测得不错,那位官差的确是奉了杨廷玉的命令,来请祝修远“重出江湖”的。
“司马大人。”那官差拱手,“处置使大人使小人来问,司马大人有‘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号,名贯大江南北,处置使大人早有耳闻。”
“可是为什么今日重阳诗会,普天同庆,与民同乐之际,司马大人却不参加呢?处置使大人使小人问,司马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
董诚与刘文彩和李林洲面面相觑,董淑贞与董漱玉两姐妹也面面相觑,附近众人更是脸带诧异。
祝修远微微咧嘴,心说:“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吧,这什么破诗会,谁稀罕呢!”
不过祝修远心中虽如此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他微微一笑,道:“请这位差人,转答处置使大人,下官才疏学浅,何德何能,如何敢担当‘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
“那只不过是坊间好事之辈造谣滋事而已,当不得真,万勿相信,下官惭愧!”
那官差摸了摸脑门,迟疑半晌,犹豫不决。
因见祝修远言之凿凿,不似虚言,所以这官差就折返回去,对杨廷玉据实禀报。
围观众人自然紧盯着那官差,他们十分好奇杨廷玉会不会信了这套说辞。
“哇,快看!”
“来了,杨廷玉杨老竟然亲自过来了!”
“天啦,处置使大人亲至……”
祝修远也是一脸懵。
呆呆盯着前方,那杨廷玉杨老,与鄱阳王两位大佬,竟联袂而来,直奔祝修远,引发一系列轰动!
“这……贤婿……”董诚几乎傻掉了,呆立当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其余诸如李林洲、刘文彩,以及衙门大小官吏,还有围观百姓等,皆面色愕然,犹在梦中,不敢相信。
那杨廷玉杨老,身居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之职,又是太子太傅兼御史台大夫。
而那鄱阳王更是高高在上,俯仰着整片江州大地……这两位大佬,为何会亲自走来呢?
众人呆愣之际,祝修远猛然反应过来,忙走出两步迎了上去。
其实在祝修远心中,对什么杨廷玉杨老,还有什么鄱阳王之类的,他基本没放在心上,他毕竟是穿越人士嘛,眼界高着呢。
不过凡事都需结合实际情况,是祝修远要去适应这个世道,而不是这个世道反过来适应他……
257 好处
他虽然是穿越众,身份无比尊贵,可是……人家不知道啊。
况且祝修远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不然,还不得被当成妖怪烧了才怪。
祝修远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拱手一礼。
“处置使大人,王爷,两位大人可真是折煞下官了,有事只需召唤一声即可,下官自会亲自上前,劳烦处置使大人和王爷亲自走一趟,下官之过大矣!”
“诶,祝司马不用多礼,也不用多想。”杨廷玉那张苍老的脸上带笑,皱纹沟壑,犹如山峦。
“你既然不愿作诗一首,那本官和王爷只好亲自走一趟了。”杨廷玉笑道,言语轻和。
可是,这轻和的话,听在围观众人耳中,就犹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响!
杨廷玉和鄱阳王的“段位”实在太高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下面的人过分解读……
那么杨廷玉和鄱阳王此举,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以杨廷玉杨老,和鄱阳王地位之尊,竟然亲自来请祝修远,只为让他作诗一首,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董诚等脑袋晕乎乎,总感觉不太真切,犹如梦中。
“这……下官……”祝修远也是无语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杨廷玉仰天长笑,“祝司马,你是不是觉得本官身为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却屈尊来此见你,只为让你作诗一首,甚是无理,也甚是糊涂?”
“下官不敢!”
“呵呵,祝司马啊,本官为官四十余载,如何看不出,你是在藏拙!”杨廷玉笑道。
“额……处置使大人慧眼如炬,下官敬佩!”
“哈哈!”杨廷玉得意一笑,又说:“祝司马,今日乃重阳佳节,登高赋诗,是历代以来的传统,如果你已有了好诗,不妨诵读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杨廷玉说着,忽然凑近祝修远,低语道:“少年之人,懂得藏拙,本是一件好事,不过在合适的时机,该显露锋芒的,就当显露锋芒。”
杨廷玉嘴角上扬,“祝司马,相信本官,你在此次诗会上大方光彩的话,将为你带来想象不到的好处!”
杨廷玉说完,已经退回原位,脸上笑眯眯,皱纹如沟壑,一双眼睛苍老而明亮。
“祝司马,大人这是为你好,还不快谢过大人,将那什么劳什子的诗念出来?”鄱阳王也笑道。
祝修远猛然回神,尽管他心中想不明白杨廷玉所言的“想象不到的好处”究竟是什么,但祝修远选择相信鄱阳王,相信杨廷玉。
况且,他就算抄诗一首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本无此诗,也只不过增加他那“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上已有了那诗,也不过给他盖上一顶“祝抄诗”的帽子而已。
变好或变坏,影响的不过是他在“诗坛”上的名声而已,而祝修远本就不想在诗坛或文坛上立足,变好或者变坏也无妨。
“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的栽培,多谢王爷的点拨!”祝修远假装明白了杨廷玉的“良苦用心”,分别对两位大佬拜道。
两位大佬点头,遂退回座椅,先吩咐那书吏将刘文彩的诗作念出,再请祝修远写出他的重阳诗作。
刘文彩喜好钻研诗词歌赋,他的确有两把刷子,他的诗作一经念出,顿时引发一番轰动。
刘文彩红光满面,团团拱手,笑笑呵呵,似乎被巨大的幸福击中。
“好了,接下来请祝司马作出他的重阳诗,司马大人,纸笔已经备好,请!”那书吏说道。
“夫君,加油!夫君,一定要将重阳诗魁夺回来啊!”
董淑贞跳着脚大叫,这话顿时让刘文彩陷入呆滞。
“贤婿,老夫看好你!”董诚也出言打气。“祝司马,祝司马……”
祝修远的视线依次扫过董淑贞、董诚等众人,点头道:“我尽量吧,不过诸位,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这首诗……是前人旧作,我今日将之誊抄出来,只为博大家一乐……”
“司马大人太谦虚了!”
“是啊,上次鄱阳王五十寿宴,司马大人也说是誊抄的前人旧作,不过实际上,哪是什么前人旧作哟,分明就是司马大人亲自作的……”
“司马大人勿需谦虚,我等皆看好你……”
祝修远一一扫视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一处,与董漱玉对视了一秒钟。祝修远从董漱玉眼神中看到了“鼓励”、“期待”、“激动”等神色。
祝修远暗中点了点头,往那小桌几走去。
然而祝修远才刚走出两步,就止住了身形,大声说道:“写出来就不用了吧,在下当众诵读出来即可!”
他的毛笔字……这里这么多人呢!
“好,司马大人加油!”
“别吵了,别吵了,大家安静,不然都听不见司马大人的声音……”
现场吵闹之声渐止,人人都盯着祝修远,无人开口发出声音,就连咳嗽之声都不闻,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林中鸟儿的鸣啼。
祝修远原地转动,见杨廷玉、鄱阳王在座椅上认真关注着他。
董诚、董淑贞、董漱玉等,也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其余士子百姓等,也纷纷看向他,脸上带着期待之色。
“咳咳,哼哼!”
祝修远清了清嗓子,将姿态做足,充分调动所有人的好奇心后,他才开口,缓缓而高声念出一首诗来。
诗曰: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全场安静片刻后。
“好诗!”
杨廷玉哈哈大笑着拍案而起,又说:“本次重阳诗会的诗魁之位,当属祝司马!”
鄱阳王虽然不怎么懂诗词歌赋,但仔细一品此诗,倒也品咂出了一点味道,不由捋须点头,笑个不停。
“贤婿……”
“祝兄……”
“司马大人……”
董诚、刘文彩,还有在场围观的士子百姓们,全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
董诚和刘文彩等是真正懂得诗词歌赋的人,自然能品出此诗之妙。
那那些百姓,纯粹是为了烘托气氛,或为了杨廷玉那句“本次重阳诗魁之位,当属祝司马”的话而激动兴奋。
258 发钗
而对于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来说,这首诗听在耳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两女眼角湿润,呆呆的盯着祝修远,恨不能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好生给他一番安慰。
祝修远虽然没了父母双亲,在这重阳佳节里,思念亲人,可是还有她们啊,她们就是祝修远的亲人……
董诚等人对此诗的理解,几乎都停留在诗词韵律及意境的表达上面。
而董氏姐妹则感性许多,她们设身处地,将自己假想成祝修远。
要在怎样的心境之下,才能作出这等悲凉的诗句啊!
“独在异乡为异客”,这句诗说的应该是祝修远离开家乡故土,入住到江州城董府的故事。
董府虽好,但终究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董诚和董淑贞等,待他再好,也终究忘不了他属于“异客”的身份……
好可怜,单单这一句诗而已,就让董淑贞和董淑贞眼角湿润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佳节,指的就是重阳佳节了,“倍思亲”三个字,则如重锤般撞击了董淑贞和董淑玉的身心。
因为她们都知道,祝修远的母亲早已亡故,而抚养祝修远长大成人的父亲,也在祝修远与董淑贞成亲前一个月仙去了……
身在异乡,作为一个异客,在人人都欢庆的佳节里,祝修远却一个人默默的思念着父母亲人。
董淑贞和董漱玉设身处地一想,顿时觉得心如刀绞般难受。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两句稍稍有些违和,因为其中的“兄弟”和“一人”感觉有点不对。
但董氏姐妹稍稍一想,顿时想明白了,这所谓的“兄弟”应该指的是祝修远小时候的玩伴,那么后面的“一人”就好理解了……
……
总之,董氏姐妹品读此诗,认为祝修远有了“人在屋檐下”的酸楚。
然后又在别人都欢庆的日子里,思念父母、亲人及儿时玩伴……
好可怜哦!
两女不禁取出手帕,偷偷抹眼泪。
祝修远自然不知董氏姐妹心中已经想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犹如丝线,一圈又一圈缠绕在那圆筒状的物体上。
他享受着众人的欢呼,拜谢完杨廷玉和鄱阳王,两手捧着那诗魁奖品金玉腰带,一脸喜色,快步而回。
“贤婿,哈哈,老夫就知道,只要你出马,这金玉腰带就是你的了!”
董诚笑呵呵,然而视线一落在那金玉腰带上面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腰带上镶嵌的金玉珠石金光闪闪,上面刺绣的纹饰绚丽多彩,做工精细,十分漂亮,董诚一双眼睛都贴了上去。
祝修远见状,淡然一笑,两手捧着那腰带,往前一送,那董诚茫然伸手接住了。
随后祝修远两手撤回,迎着董诚那茫然的脸庞,笑道:“岳父大人,小婿还没有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实为不妥,此腰带乃陛下所赐,就送给岳父大人吧!”
“这……”
董诚两手捧着这腰带,懵逼且茫然,只单单说出一个“你”字,然而祝修远却已经转过身去,面向了董淑贞。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乍见董淑贞的模样,顿时心下一惊,谁呀,谁让他家娘子流泪了?
祝修远心想应该没有人会欺负董淑贞,想必是风沙入眼了吧,于是祝修远笑道:“娘子别哭了,为夫来帮你吹吹。”
“嘤!”
哪知董淑贞却娇吟着,扑入祝修远怀抱,不管不顾,恍如久别重逢。祝修远一呆,他家娘子不仅一头扎入他的怀抱,还用一张面比花娇的脸蛋在他衣服上蹭啊蹭。
她吸着鼻子,嘤嘤咛咛,将整张脸蛋都紧贴了祝修远的衣服。
祝修远茫然,从上往下看去,只能看见董淑贞那“大大”的发髻。
但见珠摇玉翠,发钗生香,三千青丝根根分明,发髻中间的“发线”如笔绘,青春的气息很足。
左右两侧的桃红色大花则微微抖动,随着董淑贞抽泣的频率。
祝修远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手脚抬起,无处安放。
最后祝修远将手搭在董淑贞香肩,连忙低声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这里好多人看着呢,快些起来。”
董淑贞不说话,两手用力抱紧了祝修远腰身,嘤嘤嘤的吸了会儿鼻子,方才将脸蛋抬起。
她往上倾斜四十五度,仰望着祝修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瞟啊瞟,十足水灵,水汪汪的,只是眼圈微红,眼角湿润。
“夫君,以后妾身会更加对你好的!”
董淑贞娇声细语,就那么凝视着祝修远,她额头的空气刘海有些凌乱,不过她这张脸蛋真的比洋娃娃都还要精致呢!
“说什么胡话呢!”
祝修远心中微荡,不由捏住了董淑贞那带点婴儿肥的脸蛋。
只觉入手扣弹,滑不溜手,软软嫩嫩,满是胶原蛋白,手感一级棒。
董淑贞被捏了脸蛋,她却根本不加躲闪。
只用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看着祝修远,大有一种“妾之身任君恣意”的意思在里面。
“咳咳!”
忽然,身后传来两声刻意的咳嗽,祝修远分辨得出,那是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祝修远心中一阵大骇,顿时松开捏住的脸蛋。
慌地抬头一看,不成想,却与对面的董漱玉视线碰撞。
那短短的瞬间,祝修远从董漱玉眼中解读出很多东西。
有悲伤,有哀愁,极为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怜惜……
没错,就是怜惜,祝修远确定没有看错。
除此之外,还有些许羞涩,大概跟他与董淑贞当众撒狗粮的举动有关吧!
与董漱玉的视线短短接触一瞬后,祝修远忙转头四顾……
原来附近之人全都在偷看他和董淑贞两个。
他们两眼瞪圆,嘴巴微张。
祝修远的视线扫过去,他们纷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继续嬉闹起哄,或者讨论刚才那首诗……
尴尬!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分开。
因为董淑贞也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不过董淑贞还紧紧抱着祝修远的一条手,久久不曾分开。
259 牛?
当祝修远转过身去,面向董诚,只见董诚两手还捧着那金玉腰带。
只不过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李林洲凑在一旁,视线也在那腰带上一瞟一瞟的。
“贤婿啊,在这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董诚缓缓说道,他倒是不怎么尴尬,仿佛就跟让祝修远多添一件衣服那般从容。
祝修远稍稍有些尴尬,心说:“看来我的脸皮的厚度还不够,至少要达到岳父大人的境界才可!”
“是,岳父大人说得是!”祝修远且想且回答,都有些不敢去看董诚的眼睛。
“对了贤婿,这金玉腰带……”
“岳父大人,小婿觉得这腰带的款式不怎么样,不太适合年轻人,还是岳父大人戴着好看,您就收下吧,我留着也是堆在箱子里积灰。”
“可是……”
“诶岳父大人,小婿是真心实意的,我真不怎么喜欢这腰带,您就收下吧!”
“那好!”董诚倒也光棍,直接点头收下了。
“对了贤婿,你方才那首诗,叫什么名字?”董诚又问。
祝修远想了一下,说:“叫《九月九日忆父母兄弟》!”
……
整个重阳登高野宴欢乐的活动结束了。
众人纷纷收拾东西,依次下山,回归江州城。
在回去的路上,董淑贞自然与祝修远走在一起。
因祝修远好奇董淑贞方才的表现,与董漱玉眼神中的那抹怜惜,究竟因何而生,从何而来?
于是就旁敲侧击问了董淑贞。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一只手,就没有松过手。
面对祝修远的疑问,董淑贞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心中所思一一相告。
祝修远听了,不由哑然失笑。
他就是抄首诗而已,根本没想太多。
之所以选这首,是因为这首听起来耳熟,似乎还在课本上学过。
却不曾想,这首诗被董淑贞如此解读,还结合祝修远的实际情况……
这真是一个误会!
祝修远哑然失笑之余,并没有点破,揭开这个误会,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夫君。”回程的马车中,董淑贞缩在祝修远怀里,糯糯说道:“妾身……想去夫君的老家,走一走,看一看。”
祝修远一呆,心中知道她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
但他还是打趣笑道:“娘子,你该不会是想去更远的地方玩耍吧?”
“没有!”
董淑贞以一个极亲密的姿势倚于祝修远怀里,用尖尖细细的手指头,点着祝修远的衣服,说:“妾身就是想去看一看,看一看夫君以前生活的地方。”
“好!”祝修远点头答应下来。
那个所谓的“老家”,他几乎都快忘掉了。
但那毕竟是他穿越过来初次到达的地方,祝修远也想回去瞧一瞧。
……
第二天。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大早就出发了。
乘坐马车,携着丫鬟,带着州兵,当然还有言大山,及丐帮刘、关二位长老。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祝修远那所谓的“老家”。
除此之外,祝修远还吩咐备上了三辆马车的礼物,有现宰的牲畜,有精碾的大米,也有一些麦子及日常用品等,跟在后面。
在祝修远的记忆中,他的“老家”只是一个小乡村。村众淳朴,乐善好施,他那便宜老爹“祝寿”,咽气下葬之事,就是由村里的村众帮忙料理的。
如今既然回去了,自然要带上一些礼物,算是报答吧。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董淑贞紧挨着祝修远,她不停好奇追问祝修远老家的情况。
祝修远则随口应付着,不是他不想细说,而是因为他也不是很熟悉。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祝修远他们的马车早已驶离江州城。
沿着官道走了一阵,调头驶入一段荒野小路。
此路颠簸,摇晃甚剧,祝修远略感不适。
然而董淑贞和秋雯、夏舞两丫鬟则充满了好奇。
她们坐着摇晃的马车,看着沿途“罕见”的乡村风光。
董淑贞三主仆一路嘻嘻哈哈,欢声不止,乐此不疲。
当马车走到某个路段,忽然停了下来,前面车夫禀道:“姑爷,小姐,前面道路甚是狭小,马车无法通过,请姑爷和小姐定夺。”
祝修远掀开布帘,探头一看,当下了然。
“此处距离村口已经不远,只有一二里路,我们走过去就是了。”
祝修远且说且跳下马车,董淑贞和秋雯、夏舞也跟着跳下来。
“留下几个人看守马车和马匹,余下的人扛着后面板车上的礼物,跟着我进村!”
祝修远吩咐完后,就不再去管这件事。
因为言大山自会安排,言大山不仅是祝修远的长随,还算是他的“助手”。
当然,祝修远将这件事儿丢给言大山安排,其实还另有目的——
祝修远要仔细看紧了他家娘子。
据祝修远所知,董淑贞自小被当成金丝雀养在董府。
居于深闺,甚少出门。
就算出门也是在江州城中溜达溜达,不曾出城,也不曾领略过乡野风光。
她长这么大,唯有三次出城的经历。
第一次是小时候老乞丐带她去鲁山上玩。
第二次是去浮梁县茶园。
第三次就是昨天的重阳登高。
再依据董淑贞的性格——活泼好动,贪玩成性。
还有对未知事物浓浓的好奇心。
祝修远料定,董淑贞一定会咋咋呼呼,看什么都稀奇,说不定就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必须得看紧了。
果不其然,祝修远才刚吩咐完言大山,转头一看,瞬间茫然。
因为祝修远已经“弄丢”了他的娘子,他记得刚才还在他身后的……
就当祝修远茫然之际,他已听见了董淑贞的惊叫声。
从侧边传来:“哇,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好大一片,是稻子吗……”
“牛,你们快看,那里有几只牛,在啃草吃……”
祝修远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广阔的稻田边,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立在田埂前的草路上,一边跳脚,一边挥手,在那一惊一乍。
田埂不远处,有一个放牛娃,还有三五只牛。
那三五只牛是常见的耕牛,膘肥体壮,肚子溜圆,两角如弯月,四足似立柱。
260 牛笑
此时,牛儿们纷纷侧过了脖子抬起了头。
牛嘴里淡定的咀嚼着青草。
两只大大的牛眼盯着董淑贞三主仆。
除了牛嘴和牛尾巴之外,浑身一动不动。
牛儿们盯着董淑贞三主仆,就像在看三个沙雕。
祝修远眨了眨眼,他的确有这种错觉,那牛眼中露出的光彩,就像是在看沙雕。
那放牛的放牛娃,骑坐在一头牛的牛背上。
他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始终低着,有些害羞,也有些窘迫。
不过他也不时抬头扫一眼祝修远等人,或者瞄一眼董淑贞三主仆。
祝修远、言大山等,衣着整洁,束发顶冠,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村庄中人。
是从大地方来的尊贵人物。
那小小放牛娃衣衫破旧,脸蛋脏兮兮,赤着一双脚。
见了祝修远等尊贵人物,自然本能感觉害羞。
但是,当放牛娃面对董淑贞三主仆时,他就不是害羞了,而是窘迫!
今日董淑贞出门,特意化了个妆。
头面首饰及衣裙等,全都经过了一番精挑细选。
她本就是一个小美人胚子,即便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原本也是一个绝代佳人了。
如今再经精细装扮,描了眉线,涂了口脂,擦了胭脂,再穿上一袭绚丽多彩的裙子……
她已经美得不似人间女子,飘然若仙,气质卓绝,仙气逼人,等闲之人不敢随意窥视。
那小小放牛娃,何曾见过这等美人。
恐怕就连在梦中都未曾梦见过!
祝修远见小小放牛娃窘迫,低头脸红,手足无措,祝修远估计他心里恐怕在说:“妈妈,我今天看见仙女了!”
祝修远见此,不由苦笑摇头。
举步走去,叫道:“娘子,你看你都吓着人家了,那几只牛都在笑话你呢。”
董淑贞听出了弦外之音,祝修远是在挖苦她呢。
于是她小嘴一扁,猛一跺脚,嘀咕道:“夫君你说什么呢,人家没有见过嘛,怎么知道牛儿吃草是……是这样啃着吃的?”
祝修远已经走近董淑贞三主仆,脸上带笑,面带挪揄,笑问道:“那娘子原先以为牛儿是如何吃草的?”
董淑贞脸颊酡红,眼帘上翻,踌躇道:“妾身原先以为……以为是将青草经过一番烹饪,加入作料,放入盘中,然后再端给牛儿吃……”
“噗……哈哈哈……”祝修远终于忍不住了,拍手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气。
“夫君~”董淑贞嘟哝着嘴,委屈巴巴,脸显羞涩,几乎无地自容。
“嘻嘻……嘻嘻……”秋雯和夏舞两小丫鬟也在一旁掩嘴偷笑。
……
众人笑过一阵后,那边的言大山已经安排妥当。
十多个州兵已将板车上的礼物扛在肩上,随时都可以出发。
祝修远吩咐秋雯取出一包精致糕点,送给放牛娃。
放牛娃窘迫着收下后,祝修远一行人这才步行往村里出发。
一路走,祝修远就一路给董淑贞“上课”,增加她的常识,以免又闹出刚才那种笑话来。
走进村子后,祝修远不由四处张望,刚穿越过来的一幕幕不由闪现脑海……
“祝哥儿回来了?”
“祝哥儿……”
沿途遇到的村民都还认得祝修远,纷纷招手,笑着打招呼。
只不过村民们也如那放牛娃般。
一见董淑贞三主仆的风采,气质卓绝,仙气逼人,村民们顿时就羞涩惭愧。
哆哆嗦嗦,断断续续,说话都不太利索。“刘三叔,李二嫂,罗大爷……”
祝修远还记得这些人,一一回礼,言语客气。
并说:“各位乡亲父老,在下今日回家,带了许多礼物,请各位抽空到老家一叙。”
那些村民客气一阵,随后面露难色,看着祝修远,愧疚难言。
祝修远好奇,忙问何故。
村民中一年长者叹道:“祝小哥啊,你爹在世之时,对我等村民多有帮衬,可是……可是,哎,祝小哥,你那老家昨夜遭了贼,那贼人又放了把火,如今……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什么,遭了贼又被放了火?”祝修远惊诧。
村民们纷纷感叹遗憾,你一句我一句,竟当场对这失窃纵火案“审理”起来,乱七八糟,哄乱一片。
祝修远呆立当场,他生出一种“出生之地再无人烟”的重重遗憾。
“夫君,你还好吧?”
董淑贞抱住了他的手,言语温柔,面带痛惜,一双大而有神的大眼瞟啊瞟。
祝修远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意。
“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去瞧瞧情况。”
祝修远遂告别众村民,携着董淑贞等众人,扛着礼物,亦步亦趋,往祝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很快,众人来到祝家老宅。
放眼一看,众人无不漠然。
这老宅还真成了一片废墟,那火星至今未灭,还冒着缕缕烟雾……
祝修远呆立当场,脑袋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他曾在此生活了一个月,那是令人难忘的一个月!
“夫君……”
董淑贞再度抱住了祝修远的胳膊,将面比花娇的脸蛋在他臂膀上蹭啊蹭,以示安慰。
“我没事。”
祝修远冲董淑贞一笑。
又说:“这老宅中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房子本也摇摇欲坠,即使那伙贼人不放火,可能它也撑不了多久。”
……祝修远等在此默立片刻后,众位村民就已纷纷赶到,聚在废墟前。
礼物一一送出。
然后他辞别村民,携董淑贞等,来到附近山头,给那便宜老爹祝寿上了一炷香,烧了些纸钱。
随后众人启程返回……
祝修远对此地已经没有任何留念了。
……
……
倏忽间,时间已是半个月后。
这半个月里,整个江州上下倒也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祝修远每日里的主要任务,仍旧未变,还是伺候好老乞丐。
争取多从他身上榨取一些剩余价值。
老乞丐每日里享受着美味佳肴,几乎从不重样,滋味千变。
他老人家甚是满意。
对调教武艺之事也就格外上心。
短短半月,言大山与董淑贞的身手已经再上一台阶。
出手如电,身如鬼魅,已经能够与刘、关二位长老斗成一个平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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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怠慢?
当然,祝修远每日里除了伺候老乞丐之外,他也开始抽空去州衙里处理一些公务。
江州的灾后重建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衙门里头其实有很多事亟待处理。
祝修远身为江州司马,又是江州刺史董诚的女婿。
于公于私,祝修远都该回衙门处理一些公务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半个月前,自江州前往京城的梁国使者,已于昨日自京城启程,返回梁国。
今日将路经江州。
那梁国乾王和安乐公主依约,将在江州逗留三两日。
今日一大早,董诚就率领衙门众官,聚集在江州码头。
列队迎候,静待梁国使者到来。
董诚身为江州刺史,自然居于最前,他后面则是祝修远、李林洲和刘文彩。
再往后就是衙门众官了。
这刘文彩也一直待在江州,他每日往返于浔阳楼与董府之间,倒也快活。
祝修远与刘文彩相处半月,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众人在江州码头等待良久,等来的却不是梁国使者的大船。
而是陈国朝廷指定的“梁国使者接待官”。
此人乘坐的船靠岸后,就立即下船。
他疾步流星,火急火燎,面色凝重。
“此乃陛下钦命之‘梁国使者接待官’,礼部主客司郎中,崔呈秀!”
崔呈秀快步走近董诚等人后,他身后一书吏打扮之人介绍道。
“原来是接待官崔大人,下官未曾远迎,失礼失礼,请大人万务见谅!”
董诚忙拱手客气。
趁着董诚与崔呈秀寒暄的间隙,祝修远仔细打量了下这位“梁国使者接待官”。
只见此人身宽体胖,脑满肥肠。
一张脸大如面饼,颌下胡须,面色红润。
或许因为脑袋太大的缘故,那乌纱帽紧紧嘞着额头,帽檐都陷了进去。
崔呈秀还挺着一个大大的将军肚,如孕八月。
观其走动姿势,似乎颇为不便。
因此崔呈秀从船上走到此处,这短短的距离,他竟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面对董诚的拱手寒暄,崔呈秀一手扶着快看不出来的腰身,一手连连摆动,他喘着气,说:“免礼……免礼……”
随后,崔呈秀迈动脚步,直接越过董诚,再越过祝修远等。
像柄利剑般在众官中间剖开一条通道,直奔码头出口。
“大人?”董诚不解其意,忙跟了上去。
祝修远等也是面面相觑。
这崔呈秀崔大人好生奇怪,怎么一言不合就要离开码头呢?
想不明白,于是祝修远、李林洲、刘文彩等人也纷纷跟了上去,一探究竟。
那崔呈秀虽身宽体胖,行动不便,但此时却跑得飞快。
犹如一头臃肿的、慢悠悠的牛儿受了惊吓,迈动蹄子,不管不顾,直往前奔。
他身后两位书吏费力紧跟其后,且叫道:“大人慢些,大人慢些……”
但那崔呈秀却根本不听,依旧往江州码头出口狂奔……
很快,崔呈秀跑出江州码头范围,来到出口外的一条官道上。
董诚、祝修远等众人也纷纷跟了来,纷纷盯着崔呈秀。
董诚问道:“崔大人,你这是?”那崔呈秀未曾理会董诚。
只见他在官道上忽然抬腿,猛踏两下,激起一圈尘土。
崔呈秀脸色更加凝重,弯腰低头,仔细观察那圈尘土。
“大人?”董诚再次发问。
然而崔呈秀还是未曾理会董诚。
他直起腰身,往更远处走了几步,在官道一凹坑处停下。
崔呈秀费劲儿蹲下身子,由两位书吏搀扶着,他像是观察蚂蚁搬家的孩童般,蹲在那,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那凹坑。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崔大人,你看这官道做甚?梁国使者即将达到,我等是不是该返回码头,列队迎候?”
董诚且说且举步走去。
“董诚!”
那崔呈秀却陡然大喝一声。
并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崔呈秀抬头盯向走过去的董诚,面色凝重,一脸阴沉。
镶嵌在那张面饼般大脸盘中的两颗眼睛,精光爆闪,似欲喷火,怒视着董诚。
同时,崔呈秀屈蹲的两腿一用力,想站起身来。
不过因为他身宽体胖的缘故,未曾成功,还差点仰头栽倒。
幸亏后面两位书吏手快,费劲儿将之拉了起来。
董诚吃了崔呈秀这一声爆喝,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后面的祝修远等人也是如此表情,心说这崔呈秀发什么疯呢?
“大人你这是何意?”董诚不由发问,语气稍稍不愉。
“何意?!”
那崔呈秀似已怒极,像只发疯的壮牛。
他怒气冲冲,火焰滔天,脸色通红,怒目圆瞪。
原地再次一跺脚,扬起一片灰尘,并说:“董诚,你告诉本官,这是什么?”
崔呈秀指着那扬起的尘土厉声问道。
“还有。”
崔呈秀遥手一指那官道上的凹坑,面饼般大脸盘上的肉都在颤抖。
疯说:“这又是什么?坑,这是一个坑啊!”
“梁国使者造访,泼天大的事,尔等安敢如此懈怠与敷衍?!”
崔呈秀怒焰滔天,接着骂道:“梁国使者来访,况且这次又是梁国乾王与梁国公主,身份尊贵,如同我陈国皇亲贵胄!”
“董诚,你身为江州刺史,却好不晓事,贵人来访,不说红绸铺地,花团锦簇,至少也应该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吧!”
“可是你看,这是什么?”
崔呈秀又跺了一下脚,扬起一圈灰尘。
“尘土满天,还有那,那凹坑,董诚啊董诚,你是想跌死梁国使者不成?”
董诚浑身颤抖了一下,忙躬身道:“下官不敢!”
站在一旁祝修远皱了皱眉。
跨出一只脚就要上前说理,不成想却被李林洲和刘文彩左右拉了回来。
并对祝修远摇了摇头。
“不敢?哼!”崔呈秀冷哼一声,“依本官看来,你就是故意的,等着吧,等梁国使者离去之后,本官定会上奏朝廷,治你一个怠慢梁国使者之罪……”
“大人,梁国使者的船来了!”崔呈秀的话还未说完,码头上就有人在喊。
262 不寒
崔呈秀立即止住话头,费力往码头上跑去。
路过董诚时,他稍稍停顿,冷笑道:“等着吧,定要叫你落在本官手里,你敢如此懈怠与陷害本官,本官定让你丢官罢职,再打入大牢问罪!”
说完后,遂冷笑着快步跑上码头,准备迎接梁国使者的到来。
董诚微微一沉吟,也跟了上去。
祝修远则暗中紧握了拳头。
心说这“梁国使者接待官”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恐吓与威胁岳父大人?
他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祝修远已在心中暗暗计较,默默盘算,如何整一整这狗屁“梁国使者接待官”。
少时,迎接梁国使者的队伍已经重新排好。
崔呈秀站在最前面,其后是董诚,再然后是祝修远等。
很快,梁国使者的大船到了。
一队人马从大船上走下,直奔而来。
祝修远眯眼一瞧,当先两人正是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和安乐公主李卿奴。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有随从丫鬟,有梁国将士……
嗯,还有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身后还跟着数十人的金吾卫?
祝修远记得李继业他们出使陈国,并未携带有太监。
只有随从丫鬟和将士。
那么也就是说,这小太监和金吾卫是来自于陈宫中的了?
近了,走近了,李继业与李卿奴一帮人已在一丈开外。
祝修远可以清晰瞧见李继业脸上的表情。
“恭迎乾王和公主来到江州……”
那崔呈秀已经屁颠屁颠迎了上去。
跑到李继业身边,落后半个身位。
并曲着腿,矮半截身子,谄笑道:“王爷,公主,一路辛苦了……”
然而,李继业和李卿奴正眼也不曾瞧他一眼。
他俩兄妹速度不减,将崔呈秀当空气,径直往祝修远走来。
但是崔呈秀丝毫不以为意。
他本就身宽体旁,行走不便,现在又要做出低人一等、落后半步的走姿,犹如母猪跪行,可着实难为他了。
他还接着说:“王爷,公主,此间江州刺史懈怠,未曾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下官已经严厉……”
崔呈秀说到此处,那李继业和李卿奴早已走到祝修远身前。
李继业拱手笑道:“祝兄,半月未见,祝兄气色倒比以前好了许多。”
祝修远拱手还礼,也笑道:“李兄去了这半月,游山玩水,受享繁华,想必也是颇为愉悦吧?”
李继业哈哈大笑,“祝兄所言不错……”
李继业与祝修远如此亲切,以兄弟相称,无话不谈,这一幕对董诚等江州本地人来说并不见怪。
可是对于外来之人来说,那就是一件惊掉下巴的事。
崔呈秀那句话已经卡壳,后半句被他生生吞入腹中。
他那张面饼般的脸庞无比震惊,微微张开嘴,两眼圆瞪。
视线在李继业和祝修远身上扫来扫去,看着两人谈笑风生。
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犹在梦中。
此时崔呈秀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梁国使者啊,这可是将任何陈国人都不放在眼中的梁国使者啊,无论是我,还是朝中高官,亦或者是皇亲国戚,甚至陛下……这梁国乾王怎会对这人如此看重,还以兄弟想称,无话不谈呢?”崔呈秀凌乱了,一时呆傻在那。
不过众人都空没去管崔呈秀如何。
李继业与祝修远寒暄完毕后,安乐公主李卿奴又笑道: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漱玉,还有师妹是否安好?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用在意这些虚礼,我和皇兄都不在意的,师妹想早点见到师父、漱玉和师妹。”
李卿奴未语先笑,性情温和,面目和善,宜人芬芳。
她这一笑一说,犹如百花绽放,群芳吐蕊,醉人心脾。
差点将在场众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当然,其实众人心里并不是那般龌龊,并无任何觊觎之心。
只要能与之多说两句话,或者说听她说两句话,那就够了,不敢多求。
但是谁敢主动找她说话?
他们全都默默低下了头,就连斜眼瞧一瞧都不敢。
而此时最震惊不过的,还是那崔呈秀。
他大张了嘴巴,心道:
“我的个乖乖,这安乐公主虽面目和善,可是在京中之时,犹如冰山美人,除了梁国人之外,她不曾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就连金陵王和太子殿下都不曾……可是这个人竟然可以?!”
崔呈秀不由看向祝修远,面色逐渐肃然。
一双眼睛似乎都贴在了祝修远身上,要将他看透。
然而,当崔呈秀察觉到祝修远的官袍后,他心中莫名一突,心中惴惴,似感不安。
倒不是说祝修远的官袍所代表的官阶有多高。
其实也就是一个绯红色官袍,五品司马,并不算高。
崔呈秀,本是礼部主客司郎中。
也是一个穿绯红色官袍的五品小官。
但是,因他担任“梁国使者接待官”一职,其实际掌握的职权非常大。
大到在接待梁国使者这一件事上面,朝廷诸公都要让他三分。
所以说,这半个月以来,崔呈秀在京城可算是威风了。
尽管在梁国使者面前,他就是一条狗!
所以,崔呈秀才敢对董诚发脾气,不管不顾,往死里整。
实际上,这半个月以来,被崔呈秀以此为理由坑害的人还有不少。
他威胁董诚的那些话,并非妄言,他会来真的。
至于卸掉“梁国使者接待官”的头衔后,他会怎样,他已经顾及不到了……
但可以肯定一点,崔呈秀以后一定会被打击报复的,毋庸置疑。
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也正是没人愿意担任“梁国使者接待官”的原因之一了,几乎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无不栽在此事上面。
话说回来。
崔呈秀看着祝修远的官袍,并不是怕它代表的官阶高,而是……祝修远出现在迎接队伍里,官阶又比江州刺史的紫袍低。
也就是说,这位就是董诚的手下。
而他又能与梁国使者称兄道弟……
崔呈秀瞬间不寒而栗,心里拔凉,腿脚麻软,几不能立。
264 乾王
他只顾颤抖,额头冒汗,那紧紧勒进肉里的乌纱帽已经歪斜,露出额头上一条勒痕。
崔呈秀最后抬头一瞧,只见祝修远立在他面前,稳如山岳,面露煞气。
又见祝修远身后一片金光闪闪,却原来是那二十位金吾卫自动站到了祝修远身后,只听得金铁交击之声,煞气森然,令人胆寒。
“崔大人,下官记得,方才你说要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吧?下官想了一下,觉得有理……这样吧,这个差事就交给你了,每天做一次,直到梁国使者离开为止。”
祝修远吩咐完,丢个金吾卫一个眼神,遂不再看崔呈秀一眼,招呼李继业和李卿奴返回董府。
那二十个金吾卫中分出两个,在此督促崔呈秀干活儿,其余十八人则紧跟祝修远。
……
董府。
李继业和李卿奴先拜见了老乞丐,李卿奴再与董漱玉和董淑贞见面,几女久别重逢,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不一会儿,她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叽叽喳喳消失不见,不知跑到谁的房里聊私密话题去了。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在廊道中并肩而立,亲眼目睹众女消失不见,两人纷纷摇头苦笑。
李继业笑道:“皇妹虽待人和善,人缘亦是不错,不过能像这样开心却是少见,可以看得出,皇妹很喜欢与嫂子和董家大小姐玩耍嬉戏。”
祝修远先说了句:“请。”
且将李继业带往后厅,且笑道:“既如此,李兄何不在寒舍多盘桓几日,娘子和漱玉也很少像今天这样高兴。”
祝修远说的不过是客套话,家中来了客人,总不能说“你早点走”这种话吧!
留客,本是主人家的常规操作,作为客人,应该客气婉拒的。
但是,祝修远低估了李继业的厚脸皮。
他显是早有预谋,说道:“嗯,小王正有此意,既然祝兄盛情相邀,那小王就却之不恭了。”
祝修远愕然。
不过又见李继业一脸认真的模样,并无任何做作表情,仿佛发自肺腑。
祝修远抿了抿嘴,只当自己方才那番话说得太“热情好客”了,“打动”了李继业,所以他才留下来的。
两人说着话,转眼来到后厅。
董府下人上茶后,李继业就笑吟吟开始他的“请教之旅”。
他有礼有节,谈吐儒雅,神色认真,恍如学童。
李继业所问的问题,几乎都有关“瘟疫防治之法”。
此法对当前的人来说,太过超前,很难理解,其中还有许多新概念、新思想、新方法等,都是闻所未闻的,包罗万象。
李继业显然仔细研究过此法,所以他能问出很多具有建设性的问题,往往直指要害。
然而,每当祝修远解释一个问题时,却往往带出一堆新问题。
李继业竟也不厌其烦,对这些新问题逐一请教,颇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意思。
初时,祝修远还能“富有激情”的“显摆”,对李继业所提的问题来者不拒。
可是时间一长,祝修远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觉得,应该将李继业丢回二十一世纪,从小学开始,学到大学毕业,如此,方才能解答他所有疑问!
李继业的求知欲太强了,孜孜不倦,不知疲惫,让祝修远受不了。
不过祝修远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来。
对方毕竟是梁国使者,又是一个王爷。况且人家还彬彬有礼,谈吐儒雅,有礼有节,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
祝修远实在对他发不起飚来。
终于,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在祝修远对李继业讲解“勾股定理”之际,祝修远的救星们来了。
只见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联袂而至,嘻嘻哈哈,手拉着手,一起闯入这后厅。
“娘子,漱玉,还有公主殿下,你们怎么来了?”
祝修远立即丢下李继业,起身迎了上去。
李继业笑吟吟,并未察觉到祝修远的异常,他也起身迎上去,与祝修远并肩而立。
李卿奴笑道:“师兄,我和漱玉、师妹商量好了,我们今天去那鲁山上登高野宴吧,补足重阳佳节的遗憾。”
董淑贞着急说道:“对呀对呀夫君,师姐和王爷都没去过鲁山呢,我们就带他们去玩一玩吧!”
祝修远笑道:“娘子,只怕是你想出去玩了吧?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在后面怂恿的?”
董漱玉接过话头:“这倒不是贞儿在后怂恿的,而是我的提议……”
李卿奴又笑道:“皇兄,师兄,反正我们三个是要去的,你们去不去由你们。”
去鲁山登高野宴,祝修远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被李继业给纠缠怕了,去山上看看风景也好,正好舒缓一下心情。
因此祝修远笑着看了眼李继业,问道:“李兄,你意下如何?”
李继业点头笑道:“小王早就有所听闻,江州鲁山奇峰俊石,山体雄伟,乃登高望远的一处绝佳所在!既然皇妹、嫂子和漱玉一心想去,那我们不妨也一起去吧。”
“那好,我和李兄就陪你们一起去吧,不过要特别注意,多带些人……”祝修远对三女点头道。
……
两刻钟后。
董府大门口。
出发去鲁山的车队已经备好,只待扬鞭启航。
祝修远、李继业,还有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另外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以及李继业与李卿奴的随从侍女等。
除此之外,还有言大山、老乞丐。
老乞丐说是要去山上学一学“叫花鸡”的做法,他老人家觉得这道菜简单,美味,十分适合手懒的他。
另外还有衙门州兵、金吾卫、梁国将士等随行。
这些人加起来有五六百,防卫力量十分强大,足以保证此次鲁山之旅安然无恙。
祝修远等换了衣服,纷纷来到董府大门口,准备上车。
上车之前,跟在祝修远身边的娘子被李卿奴给拉了去:“师妹,我们三个同坐一辆车,我给你们讲梁国的趣事儿……”
祝修远眼睁睁看着自家娘子被拉走,他欲哭无泪,很想将她枪回来。
265 你想
他原本就计划着,上山的路上,和自家娘子同坐一个马车,那么李继业这“话痨”就不会再纠缠他了,耳根就能清净一会儿……
可是这个美好的愿望生生破灭了!
祝修远看着跟了李卿奴过去的董淑贞,她还一蹦一跳,十分高兴……祝修远隐隐心痛,这傻娘子,就不知道体谅体谅为夫吗?
“祝兄,看来我们要共乘一辆马车了,哈哈,能与祝兄同坐一车,小王真是开心!”李继业从后面冒出来,脸上带笑。
开心?!
开心个鬼!
祝修远挤出一个笑容,道:“开心,哈哈,我也十分开心……”
……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一个马车,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一个马车,祝修远和李继业一个马车。
众人纷纷上车后,车夫抖动缰绳,开始出发。
祝修远不知道董淑贞她们车中是何情况,也不知道春、夏、秋、冬四位丫鬟车中又是什么样子。
反正他有预感,这“话痨”李继业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接着问问题。
果不其然,马车才刚刚启动,坐在祝修远对面的李继业先是拱手施礼,然后问道:“祝兄,方才我们聊到那什么‘勾股定理’,小王还有些不太明白……”
又来了!
又来了!
祝修远知道躲不过,只得深呼吸一口,调整好心态,开始给李继业讲解什么是勾股定理……
神他么勾股定理!
他不就是讲解一个“勤洗手”的问题么,不知怎的,讲着讲着,就扯到勾股定理上了。
祝修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很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真是嘴贱。
终于,车队经过一路摇摇晃晃,纷纷停在鲁山山脚下。
众人纷纷下得马车,接下来就要靠双脚走上去了。
登山的过程中,祝修远又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的体力,竟然比他和李继业两个人都好!
她们三女走在前面,祝修远和李继业落在后面,两人喘气不止,努力攀爬,总算没有落后三女太多……
祝修远的身体本就虚弱,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膳食调理,已经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比正常人差点。
而李继业此人,祝修远以前就见他瘦高瘦高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梁国将士那种铁血勇悍的劲儿,料想他身体也不太好。
真是没想到,李继业的身体状态竟然跟祝修远有得一拼,两个大男人都是弱鸡……
为此,“话痨”李继业终于没有开口说话了,因为他也喘气不止,虽然累了点,但祝修远的耳根总算清静了一点。
好不容易,众人登上鲁山半山腰,还是上次重阳登高野宴那地方。
此地虽不是鲁山最高峰峰顶,但这里地势平缓,四周皆是美景,算是一处绝佳的登高野宴之地。
若登上那鲁山最高峰,反倒没了意思,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水源,那最高峰上面就没有,那还怎么野宴呢?
上山后,祝修远命人取来一张草席,铺在山头北向的位置,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江州城,城外的长江也隐约可见,曲折蜿蜒,宛如玉带。
祝修远和李继业一起坐上草席,肩并着肩,极目远眺,从高处俯瞰山河风光。
董淑贞现在知道缠着祝修远了,她坐在祝修远另一侧,将脑袋斜靠在他肩头。
而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则在后面忙碌,指挥布置野宴场地,或者准备野宴吃食等,忙个不停。
衙门州兵、金吾卫、梁国将士等,则分散出去,在四处警戒……“祝兄,刚才我们说到……”
李继业坐在草席上喘够气儿了,此刻心情舒畅,通体惬意,就又开始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轰击”祝修远了。
祝修远略感头痛,不过他也知道躲不过,于是耐着性子,忍着火气,脸上还挤出一抹笑容,在那讲解。
这李继业,就连出来登高野宴了都不放过他,真是太坏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祝修远其实也挺佩服李继业的,作为一个王爷,竟好学如斯,不耻下问,真是一个人才!
……两刻钟后,李继业忽然尿急,遂辞别祝修远,由随从保护着,下去方便去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都是讲究人,就算来了山上,这荒郊野外的,他们的随从竟也带来了便壶。
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用绸布围出一个区域,当做厕所……
李继业走远后,祝修远抖了抖肩,将斜靠在他肩上睡着的董淑贞摇醒。
方才董淑贞听祝修远讲“天书”,她都被催眠得睡着了。
“唔……夫君怎么了?”董淑贞醒来,伸了个懒腰。
“娘子,你想不想进山打猎?”
祝修远笑呵呵,以怪蜀季诱惑小娃的语气说:“我们可以打野兔子,打野山羊,或者野鹿哦。”
董淑贞转动脑袋,瞧了眼后面正忙碌着的董漱玉和李卿奴,摇头道:“夫君,妾身今天……不想去打猎,待会儿还要多陪陪师姐呢。”
祝修远将董淑贞的脑袋扳过来,面对着他,认真的说:“不,娘子,你想。”
董淑贞眨巴着两只大眼,“不,夫君,我不想……”
祝修远捧着董淑贞的脸蛋,轻轻摇了摇,十分认真的说:“不娘子,你想!”
“唔……”董淑贞大眼好奇而茫然,不过她见祝修远坚持,也就改口道:“嗯,夫君,妾身想去打猎!”
“这就对了嘛!”
祝修远立即动身,抓来言大山,又找到老乞丐,佂得他们的同意后,祝修远又点了几十个衙门州兵,再给董漱玉和李卿奴说了句,遂率队直往密林中闯。
“诶……祝兄,你们这是……作甚?”
李继业刚好方便出来,正好撞见风风火火往密林中闯的祝修远一行人。
“李兄。”祝修远尴尬停下脚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们进山打猎,李兄想一起去吗?”
擦!
祝修远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一开口就说出邀请的话来。
如果李继业跟着一起去打猎,这一切岂不都白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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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秘密
幸好李继业还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是打猎的料,况且李卿奴和他的属下都极力阻止,就差抱着李继业的脚苦求了……
最终李继业没有跟着一起去。
……话说祝修远一行人进得密林深处,祝修远只吩咐言大山去打猎,带上弓箭,领着几人,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董淑贞也准备去,结果被他死死拉住了,叫道:“娘子,你别去了。”
董淑贞十分讶异,大眼扑闪,好奇问道:“夫君,你不是……”
……
打猎归来,不及休息,祝修远又加入宰杀猎物的团队。
他其实并不亲自动手,只从旁指挥而已。
接着,祝修远又给老乞丐演示如何制作“叫花鸡”……
反正直到野宴开始,李继业都没有找到机会向他请教问题,累是累了点,不过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
下午回去的路上,以及回去之后,祝修远自然逃脱不掉李继业的“请教轰击”。
对此,祝修远就没有办法了,只得耐着性子解答李继业的问题。
傍晚,晚饭之后。
因李继业需去处理一些问题,这才放开祝修远。
然而祝修远还没来得及好好放松一下,今天在江州码头上,宣读陈皇口谕的小太监又找了来。
“公公此时找到下官,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小太监挥动浮尘,脸上堆笑。
“祝司马大人,的确还有一件极紧要之事,陛下吩咐,需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告诉祝司马大人。”
“只是今日,祝司马大人始终与梁国乾王形影不离,咱家至此才找到机会。”
“哦?”祝修远惊讶,忙问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交代?公公但说无妨。”
小太监四下瞧了瞧,见没有外人,方才压低了声音说:“祝司马大人,这梁国使者出使我陈国,除了催促贡品之外,其实还有一事。”
“梁国使者想知道,瘟疫防治之法各项药材的配方,比如治疗瘟疫的药方,浆洗衣物的药方,正常人喝的药方等等。”
“陛下与朝中大臣们商议后决定,既然这瘟疫防治之法,是由祝司马大人开创,那就由祝司马大人来做决定吧,到底要不要将那些药方告知梁国使者。”
“这……”祝修远听罢,顿时陷入呆滞。
这事整得……不太合理啊。
其实那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方法,早已流传天下,几乎人人皆知。
只是不清楚其中原理,以及不知道各种药方如何配伍的问题。
梁国乾王李继业,想必也听说了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方法和手段,他也正缠着祝修远请教,试图弄懂其中原理。
只是各种药方的配伍……的确被陈国朝廷视为机密,除了祝修远、张神医,以及朝廷之外,再无任何人得知。
李继业想得到配方,趁出使陈国之机,向陈国朝廷索要,自然是最正确的做法。可是这陈国朝廷忒也奇葩,竟然将这种难题压在祝修远头上,让他来决定。
祝修远越想,越觉得这像一个阴谋。
“祝司马大人?祝司马大人?”小太监见祝修远陷入呆滞,不由出声提醒。
“嗯……”
祝修远从呆滞中回神,问道:“敢问公公,朝廷诸公和陛下……究竟是什么想法?如此重大的决策,为何让下官来做决定呢?”
“这瘟疫防治之法,虽然是由下官开创,可是下官位卑言轻,何德何能,只是一个地方衙门的司马啊!”
那小太监笑道:“祝司马大人,现在,你已经不仅仅只是地方衙门的司马了,你还是陛下钦命的‘暂掌梁国使者接待事宜’之官,莫非大人忘了?”
“这……”
祝修远哑口无言。
小太监这理由貌似也说得过去,如今的他,的确不再仅仅只是衙门司马了!
那小太监又笑道:“司马大人,咱家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呵呵,司马大人你就放心吧,这‘暂掌梁国使者接待事宜’之官,既是杨廷玉杨老保举,那杨廷玉杨老定会帮你说话,无论司马大人做出何种决定,咱家想,朝廷和陛下都不会怪罪司马大人的。”
祝修远默然良久,最后拱手道:“请陛下放心,下官一定做出最合理的决定,让朝廷、陛下、梁国使者三方都满意!”
“有司马大人这句话,陛下也就放心了,哈哈,司马大人,那咱家就静候佳音。”
……小太监走了,没多久,李继业返回。
祝修远一边给李继业讲解各种知识点,脑袋也一边快速转动,头脑风暴,冥思苦想,到底该当如何操作,才能让三方都满意呢?
对梁国使者来说,自然是希望得到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配方。
对朝廷和陛下来说,将配方拱手相送的话,恐怕心有不甘。
如果不给的话,又怕梁国兵强,左右为难……
他们倒是打得好主意,竟然将这等难题丢给了祝修远!
聊到夜深,李继业终于感到困倦,于是告辞回去休息。
瘟疫防治之法的药方问题,李继业提都没提,祝修远心想:“李继业要在江州待上好几天,恐怕最快明天或后天就会问了,到那时,我该如何回答呢?”
祝修远心里思考着问题,举步来到岳父大人的书房。
董诚一般休息得比较晚,特别是他当上江州刺史之后,董诚就经常挑灯熬夜,或阅读公文,或闭目沉思,要弄到很晚才回房睡觉。
但奇怪的是,董诚如此熬夜,竟未感到任何劳累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有活力,越来越年轻……
祝修远想,这大概之因为权力在手的缘故吧。
然而,祝修远将此事告诉董诚后,董诚思虑良久,竟也无法,暂时找不到好的方法……
祝修远遂辞别董诚,返回东院,准备休息。
当祝修远跨过垂花门,步入东院,却发现整个东院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庭院中点了一路的灯笼,小客厅大门洞开,烛台上插满了蜡烛,都被点燃了!
诡异的是,祝修远从垂花门走到小客厅门口,再在小客厅中转了一圈,东张西望,找来找去,却一个人影都不曾看到。
267 地铺
娘子呢?
秋雯和夏舞呢?
“娘子?秋雯?夏舞?”祝修远扯着嗓子喊叫,他这忙了一天回家,结果没有人前来迎接,让他好生失落。
吱呀!
随着祝修远喊叫出声,小客厅外传来开门声。
祝修远一听这声儿就知道,这是他房间旁边小耳房的开门声。
那是秋雯的房间。
祝修远立即走出小客厅,抬头一望,正好与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半颗头望过来的秋雯打了个照面。
“秋雯?”
“姑爷。”秋雯将房门彻底推开,跨步走出,跳着脚小跑过来,并不时回头瞧一眼,面露怯色,带着颤音说:“原来是姑爷回来了……”
秋雯快步跑来,自觉乖乖站到祝修远身后,紧挨着他。
“娘子呢?夏舞呢?她们去哪儿了?”祝修远并未察觉到秋雯的异常,且问且走进小客厅。
“姑爷,小姐说了,要和梁国公主促膝长谈,就搬到大小姐房间去睡了,夏舞也跟了去。”秋雯立即紧跟祝修远的脚步,不敢一个人呆在小客厅外面。
“哦,原来如此。”
祝修远并不觉得奇怪,那李卿奴不知施了什么魔法,董淑贞和董漱玉都恨不能与之捆绑在一处……
她们三个相约一起睡,倒也说得过去。
“对了……”
祝修远忽然驻足并转身,本想吩咐秋雯灭了灯笼,早些睡下。
然而,秋雯却没料到祝修远会忽然驻足,她收势不及,迎面撞上,她的额头撞到了祝修远的下巴。
“哎哟……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秋雯一手捂着额头,脑袋略低,一双大眼透过指缝看着祝修远,带着怯色。
“无妨……”祝修远倒不觉得多疼,“你没事吧?”
“姑爷,奴婢没事,揉一揉就好了。”秋雯弱弱的说。
“没事就好……如今夜已深,你去将灯笼都灭了,然后早些休息吧。”祝修远随口吩咐道。
“哦,是的,姑爷!”秋雯得了令,一张小圆脸无比纠结,不过她还是转过了身。
可是秋雯没走两步,她忽然又回转身体,跑回原位。
“你这是?”
“姑爷……奴婢……奴婢怕黑。”秋雯踌躇道,一张小圆脸通红,低低的低着头。
祝修远一拍脑袋,他竟忘了这茬。
这秋雯什么都好,就是胆小。
往常董淑贞和夏舞都在的时候,她胆子就大些,如今她们都不在了,秋雯就胆小如鼠。
祝修远也瞬间明白了,为啥庭院中和小客厅里都亮如白昼。
敢情是秋雯怕黑而特意点上的……
“我和你一起去。”
祝修远二话不说,当先带头往外走去,秋雯立即迈动小碎步跟上。
“姑爷,奴婢……奴婢真是没用……”秋雯在祝修远身后自责。
祝修远笑道:“这没什么,有我在,你还怕什么黑……”
祝修远也就随口一说,算是安慰秋雯的话吧。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秋雯整个小小的身躯都是一震,她看着前面姑爷高大的背影,如山岳般,厚重敦实,给人一种安全感。
秋雯浑身一暖,好似有股暖流流过全身,都没那么怕了。
她心中默念道:“对啊,有姑爷在,我就不怕了!”
……祝修远和秋雯一起灭了所有灯笼,在吹灭小客厅中的蜡烛。
随后秋雯伺候祝修远简单洗漱,等祝修远躺上卧榻后,秋雯再帮他掖好被子。
“啊……哈!”祝修远打了个哈欠,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去睡吧。”“嗯,好的姑爷。”然而,秋雯虽然这么说,可是就是不动,杵在祝修远榻前,低着头,绞着手,犹豫不去。
祝修远打完哈欠,顺势闭上了眼,准备睡觉。
可是过了一会儿,祝修远猛然睁开眼,果见秋雯还未曾离去。
因为他没有听见秋雯离开的脚步声。
“秋雯,你是不是怕,一个人不敢回去睡觉啊?”
“姑爷,我……我……”
“既如此,你就在这打个地铺吧。”
“好的姑爷!”
秋雯似乎就等着这句话。
她在祝修远的注视下,从衣柜里取出一张草席,先铺在地板上,然后又抱出一床被褥,取来枕头,三两下就布置好一个地铺。
同样也是在祝修远好奇的眼神中,秋雯羞涩除去外衣,还留着中衣,脱了绣花鞋,直接钻入被褥,和衣而睡。
秋雯紧紧裹着被子,被子都覆盖到人中的位置了,只露出半颗头。
祝修远撤回视线,笑道:“早点睡吧……”
……
翌日。
一大清早。
鸣鸣啾啾,叽叽喳喳。
庭院中的鸟儿已傲立枝头,仰天鸣啼,叫个不停。
祝修远悠然醒来,打了个哈欠,迷茫一瞬后,忽思及昨夜之事,于是立即望向榻前的空地。
那榻前空地却早已空空如也,没了秋雯,也没了被褥。
只有地板反射的微光,斑斑点点,光滑如镜。
祝修远抿了抿嘴,料想秋雯先一步醒来,已收了地铺,独自梳洗去了。
“秋雯,秋雯……”
祝修远扯着嗓子大叫不止。
“来了来了,姑爷我来了……”
秋雯拿了梳洗之物,小跑而来,勤劳得像只小蜜蜂。
不一时整理完毕。
再用了早饭。
祝修远、李继业、董诚等,聚集府门口,一起出发,再次莅临江州码头。
运送贡品的船只,今天将到达江州,祝修远陪李继业一起去看。
清早的江面波平浪静,笼着薄雾,朦朦胧胧,并伴有徐徐微风。
微风拂面,清新凉爽,不由令人提神醒脑,心胸疏阔。
码头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祝兄,按照往年惯例来看,运送贡品的船只,逆流而上,途经江州……”李继业望着江面,缓缓道:“将会持续五天五夜。”
祝修远神色微微愕然,眉头一动。
不过他又立即想到,这恐怕是众所周知之事,遂不动声色。
只与李继业并肩立于码头边缘,往长江下游的方向极目远眺。
清晨的薄雾笼罩了远处的江面,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李继业也正远眺江面,头身未动,未曾察觉到祝修远的异常。
他接着笑道:“如此一来,我将有足足五天的时间,向祝兄请教问题了,哈哈……”
268 心血
祝修远听了这话,嘴角轻微抽动,五天啊,整整五天!
他还要忍受李继业那么长的时间,不由蔚然一叹,倍感心累。
不过祝修远并未表现出来,只淡笑道:“李兄,不妨事的,你有问题尽管问……”
李继业听了这话,顿时激动得直搓手。
一张脸面如冠玉,却笑开了花,眉开眼笑。
“好,有了祝兄此话,我就放心了,这段时间劳烦祝兄……”
“不过……等到第五天,我和皇妹就要离开了,跟随最后一批船逆流而上,返回梁国。”
祝修远瞧着他那神色,似乎甚是留恋,不忍离去。
虽说五天之后祝修远就自由了,可他实在不好笑出声,只得勉强憋着。
……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矗立码头,并肩而立,微风下,两人发丝飞舞,衣袂飘飘。
他们谈天论地,对江面指指点点,甚是惬意。
而董诚等,则站在码头中间。
他们整齐列队,恭敬而立,互不交谈。
看着祝修远和李继业侃侃而谈,他们都眼巴巴的,渴望加入,却又不敢。
李继业,作为此次出使陈国的梁国使者,待人还算谦和。
虽然不怎么理会陈国之人,自持甚高,显得冷漠。
但与以往的梁国使者相比,已然好了许多。
但是,董诚、李林洲等为官已久,熟知官场之事。
对梁国使者的敬畏之心,挥之不去,观念难以转变。
短时间之内,他们做不到祝修远的程度,敢与梁国使者侃侃而谈。
再说,人家梁国使者也不大理会他们,去了也是白去,自讨没趣。
两刻钟后。
太阳徐徐东升,朝阳初现,霞光万道,只见天边云彩绚丽多姿。
朝阳如金光,投射而下,直接剖开江面薄雾。
霎时间,视野开阔如常。
祝修远迎着江面微风,深吸口气,极目远眺。
只见江面波光粼粼,金光细碎,江面远景与对岸之景一一入目,尽收眼底。
“祝兄,好一处江面日升之景!真想将此景绘制成画,悬于书房,时时观赏,也不枉此次出使陈国之旅!”李继业笑赞道。
祝修远刚想说什么,忽见江天交接处异常,出现大量黑点,影影绰绰。
疑似运输贡品的船队。
因而遥指问道:“李兄,你看那是什么,那是我们等待已久的船队吗?”
李继业闻言,停止赞叹,极目一望,高兴道:“祝兄所言不错,那的确是运输贡品的船队,它们到了!”
后面的董诚等听了这话,也纷纷伸长了脖子。
极目远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之声不断。
近了。
那些影影绰绰的小黑点,的确是运输贡品的船队。
它们桅高船大,横行江面,一艘接着一艘,恍若巨兽搬家,连绵不断。
祝修远眼角微抽,看着这一艘艘大船,连绵驶过,似乎永不停歇,他心里隐隐难受。
心念一动,又想到这种惊人情况,将持续五天五夜,祝修远心里更加难受。
因为这些大船所装载的,是陈国的粮食、布匹、铁器、瓷器、茶叶、食盐等物。
耕农辛苦种粮,蚕农辛苦织布,铁匠辛苦打铁,茶农辛苦制茶……他们辛苦劳作出来的成果,自己都未曾享受过,就直接上缴朝廷,朝廷再将之当成贡品,进献给梁国。
这一艘艘大船,全部是陈国百姓的心血!
天下梁、陈、燕三国中,虽属陈国最为富庶。
但是,陈国的富庶是有限度的。
它仅仅富庶了上层权贵,底层的百姓依旧一贫如洗。
他们辛苦劳作一年,也只勉强保持肚子不饿而已。
对祝修远来说,他本是穿越众,对“陈国人”的身份本不怎么认同。
可是他的娘子是陈国人,董漱玉和岳父大人也是陈国人。
一个多月前,江州遭遇一系列天灾人祸,惨不忍睹,恍如人间地狱。
祝修远毅然决然,抗击天灾,与整个江州的陈国百姓一道,并肩作战,众志成城……
此番下来,祝修远的心态早已变了。
对“陈国人”的身份稍稍有了一丝认同感。
可是,这身份的认同感,还没有为祝修远带来骄傲,带来信仰,带来力量。
他就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
陈国居然要向梁国上贡!
历来,只有软弱之国,才会向强盛之国上贡。
初时,祝修远并未觉得如何。
上贡就上贡吧,似乎“上贡”一词,只是那镜中月水中花,无论如何,都遇不到。
直到现在,眼见一艘艘“心血”流失。
眼见底层百姓的劳动成果被“糟践”。
祝修远心里异样,生出一种屈辱感,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祝修远在那闷闷不乐,陷入沉思,暗握拳头。
与此同时,李继业正兴高采烈,与押送船队之梁国将士交谈,吩咐注意航行安全什么的。
另外一边,董诚、李林洲等衙门众官,则纷纷惊叹于船只之大,船队之连绵……
只有祝修远一人傲立码头,神思不属,脸色铁青。
他像个局外人一般,默默注视着码头上的一切。
不知何时,那梁国将士受了李继业的教诲,上船继续押送贡品,将陈国百姓的“心血”收割回家。
董诚等也停止惊叹,返回码头中间,整齐列队,准备返回。
祝修远恍恍惚惚,神思不属,沉默无言,一直沉浸在一种情绪中,这种情绪叫做屈辱。
他似乎隐隐记得,当众人看完船队,离开码头之际,在出口的官道上碰到了崔呈秀,上一任“梁国使者接待官”。
那崔呈秀身宽体胖,浑身脏乱,衣服都成了布条,迎风飘荡。
但仍在两位金吾卫的监督下,费力的“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崔呈秀见到祝修远,似乎还曾跪下求饶来着。
哭诉自己错了,请求祝修远饶了他。
只不过祝修远沉浸在屈辱的情绪中,两眼不见,充耳不闻。
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直到临上马车那一刻,祝修远忽然豁然开朗,心中雪亮,一片清明,恍如拨开云雾见了青天。
他脸上浮现喜色,笑出了声,手舞足蹈,并大声叫道:“有了!”
269 急于
马车中,李继业刚刚坐好,正整理着衣袍。
他乍见祝修远发狂,遂好奇问道:“祝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喜事?什么有了?”
“额……哈哈……”祝修远干笑,意识到不妥,似乎高兴过头了。
他一步跨上马车,在李继业对面坐下,踌躇道:“也没什么,哦对了,李兄,早上你所问的‘口罩’问题……”
祝修远方才心中所想,自然不便告诉李继业。
于是立即转移话题,主动谈起李继业感兴趣的方面,转移关注,略显生硬。
那李继业果然忘了方才所问,忙坐直身体,静心凝神,做洗耳恭听状。
……
接下来的日子,李继业与祝修远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影不离身。
走路在一块,吃饭在一块,除了晚上睡觉之外,两人几乎都“腻”在一起。
当然,两人“腻”在一起,并不是在干什么龌龊之事。
那李继业发了疯般,虚心请教,日以继夜,废寝忘食,问个不停!
第一天,祝修远还可以忍受,他心里想着,李继业毕竟是梁国王爷,身份尊贵,不好拒绝。
第二天,祝修远勉强还能忍受,但是,在李继业夜以继日的“纠缠”下,祝修远心态不免有些蹦了,语气稍稍僵硬。
第三天,晚饭后。
“诶祝兄……”
李继业放下筷子,转身面对祝修远,张口就说,准备接着聊一聊设置“灰桶”的问题。
然而,祝修远却浑似未觉,直接打断李继业的话头。
对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说道:“娘子,漱玉,还有公主殿下,我知道一种名为‘跳绳’的游戏,很好玩的,你们三个日渐亲密,正好可以玩一玩这个游戏。”
董淑贞立即兴奋,抓着祝修远的手,叫道:“好呀好呀,成天跟着姐姐和师姐做刺绣,可真是闷死我了!”
原来,祝修远与李继业两人“腻”在一块儿的同时,董氏姐妹和李卿奴三女也日渐亲密了。
她们先是组队出门逛街玩耍,横扫大街,“耀武扬威”,见什么就买什么,可乐坏了街旁店铺的掌柜。
接着,三女又出城,逛遍城内城外诸景,还去拜了佛,划了船,玩得可疯了。
这两日,三女终于安生了些,躲在房里研究刺绣。
只不过,主要是董漱玉和李卿奴两人,在交流刺绣的手艺,研究针线,研究绣工,研究花色等,乐此不疲。
但是,这就苦了董淑贞,因为她根本不会刺绣。
董淑贞甚是无聊,夹在董漱玉和李卿奴中间,一会儿探头去瞧董漱玉绣的“蝴蝶扑花”,一会儿又去瞄李卿奴绣的“仕女舞扇”。
她一个大脑袋左右转动,探来瞧去,除了一句“好看”之外,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久了,董淑贞甚感无聊啊。
几次鼓动出门玩耍,结果都被董漱玉和李卿奴联合拒绝……
所以,祝修远提出“跳绳游戏”的话,才能瞬间戳中董淑贞兴奋点。
她立即响应,恨不得当场抓了祝修远、董漱玉和李卿奴,来到庭院中,立即开始玩那跳绳的游戏。不过董淑贞拉拉扯扯,高声惊叫,还当着梁国使者的面……可谓是言行无状了。
祝修远和李继业等还不觉得怎样,可是这一幕落入董诚眼中,那就是缺少教养,有辱门风,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董诚习惯性张嘴,准备开口训斥。
可是他又立即止住了,如今情况不同以往,梁国使者都还在呢……
董诚不好开口,于是两眼圆睁,似欲喷火,只紧紧盯着董淑贞。
董淑贞立即察觉到了异常,骇得立即住口,她抓着祝修远的手,紧闭了嘴巴,不敢去看董诚。
董淑贞安静下来后,董漱玉又说:“既然是修远所说的游戏,必定好玩。”
她瞄了眼李卿奴,说道:“卿奴,我们不妨一试,这两日做刺绣也有些乏了。”
李卿奴隐晦与李继业对视一眼,脸上笑容不减,笑道:“嗯,师兄才华无双,想必这跳绳的游戏定然也别出心裁,那我们就试一下吧。”
祝修远甚是高兴,当即带着三女离席,来到庭院中,开始传授跳绳游戏……
那李继业被祝修远抢了话头,以至后续的问题未曾问出,他倒是不恼。
心里只道:“本王和皇妹皆是客,祝兄作为此间主人,除了顾及本王之外,也需好生接待皇妹……如此也好,这些日子学了太多东西,未及消化,只怕贪多嚼不烂,正好趁此间隙,好生捋一捋。”
……祝修远教授完跳绳游戏,又亲自陪她们玩了一阵。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后,祝修远也没“放过”三女。
又拉着她们一起讲故事,讲笑话,逗得她们捧腹不止,欢声不断。
直到夜深了,祝修远才拉了董淑贞的手,快步返回东院。
这些日子以来,董淑贞都不在东院休息,而是与李卿奴、董漱玉她们居于一处,同榻而眠,促膝夜谈,打闹嬉戏。
这导致东院人烟稀少,晚上天黑,寂静无声,可着实吓坏了秋雯。
这次祝修远终于抓住机会,亲自牵着董淑贞的手,将自家娘子枪回家。
……
与此同时,李继业院子的客厅中。
李继业与李卿奴两兄妹隔着茶几而坐,除了他们之外,客厅中再无第三人。
“皇妹,天色已晚,你不去休息,却来找为兄,不知所为何事?”李继业问道。
李卿奴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十分有神,闪烁着聪慧之光,“皇兄,你太心急了,把师兄逼得也太狠了些!”
李继业闻言一愣,茫然道:“皇妹此话何意?”
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都不是凡人,李继业面如冠玉,李卿奴倾国倾城。
两兄妹不仅人长得漂亮,心思也极为通透,论聪明程度,远超普通人。
所以,当李继业茫然问出那句话后,他立即就明白了李卿奴话中何意。
“诶!”李继业一拍额头,懊悔道:“皇妹,多谢你提醒,为兄这急于求成的毛病又犯了。”
270 搓圆
李继业话毕,神色顿时就黯然下来,脸上显露一片踌躇之色。
李卿奴见此,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深受触动。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眼泛泪光,不由握住李继业的手,哽咽道:“皇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继业轻拍了下李卿奴手背,脸上的黯然消失,已经挂上一抹笑容:“皇妹,我这身体……哎,不提也罢,你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嗯……”
李卿奴已经梨花带雨,低下头去,取出手帕,默默拭泪。
李继业沉默一阵,忽然说:“皇妹,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李卿奴吸了吸鼻子,悄然收好手帕,调整好情绪,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问道:“皇兄何事?”
……
与此同时,京城。
皇宫,钦安殿。
陈皇刘叔宝,贵妃尤丽华,两人同坐于龙椅宝座。
尤丽华轻轻依偎着陈皇,神清极为亲密。
宝座下面,一位老太监躬身垂手而立。
正禀报道:“陛下,贵妃娘娘,远在江州的小李公公,来了消息,是有关祝司马大人和梁国使者最新动向的。”
“哦,有何进展,快快禀来!”
陈皇挥手吩咐,视线从尤丽华那张惑人的芙蓉面上移开,盯着那老太监,脸色稍稍严肃。
尤丽华听了老太监的话,妙目一眨,缩在刘叔宝怀里,也做洗耳恭听状。
老太监低头垂目,禀道:“据小李公公来信说,那祝司马祝大人,与梁国乾王,每日里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以兄弟相称,所聊之事,皆有关‘瘟疫防治之法’。”
陈皇与尤丽华都仔细听着,全神贯注,紧盯老太监。
陈皇极宠尤丽华,他又是九五之尊,行为放浪一些,自然也无人敢管。
当着那老太监的“面”,陈皇一只魔抓无所顾忌,在尤丽华娇躯上肆意游荡。
搓圆捏扁,极尽奇趣。
那老太监兀自低头垂目,自然不能瞧见。
不过尤丽华终究是女子,心里害羞。
但又不敢阻扰,又因老太监在此,她脸颊上已经通红一片,如织霞般绚烂多彩。
那老太监又说:“不过,祝司马大人和梁国乾王,都未曾谈及那件事,有关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类药方之事。”
“据小李公公所说,梁国乾王不着急走,还要在江州待上一两日,恐怕在最后一两日内,两人就会谈及药方之事了。”
“哦……”
陈皇手上动作不停,稍稍凝眉,吩咐道:“密切关注江州之事,一有新消息,需八百里加急,送进宫中,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陈皇说到“斩”这个字的时候,手上稍稍失控,力气大了些。
弄疼了佳人,导致尤丽华不由惊呼出声。
不过她又立即捂住了嘴巴,两眼盯着陈皇,泪光点点,委屈极了。
老太监自然未曾瞧见这一幕,但听见了尤丽华那声惊呼。
极为短促,娇娇软软,令人骨头都要酥坏。
不过老太监本人,已被那个“斩”字吓得不轻,战战兢兢,体若筛糠,根本顾不上那声惊呼,忙躬身点头如蒜:“是是,老奴遵命……”老太监且说且退出钦安殿,全程都未曾抬头。
老太监一走,尤丽华就娇声道:“陛下,疼煞臣妾了……”
“哈哈,是朕的不是,弄疼了爱妃,来来来,让朕给你吹吹……”
“啊,陛下饶命,臣妾不疼了……”
……
翌日。
江州。
祝修远照常起床,梳洗完毕,携了娘子,前去西院后厅吃早点。
他们到达之际,董诚、董漱玉、李卿奴、老乞丐都已经到了,除了他与董淑贞之外,就差李继业。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坐下,他扫视一眼众人,随口问道:“李兄呢,怎么不见他,前几天李兄都是来到最早的呢。”
李卿奴看了眼祝修远,脸颊微微泛红,脸上的笑容拥有融化冰雪的能力,此刻添上一抹红晕,更显艳色,佳人无双!
她笑道:“师兄,皇兄他今日有事,说是去押运贡品的船上瞧瞧,天黑后才归。”
“哦,原来如此!”
祝修远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嘿嘿,李继业天黑后才归,那岂不是说,他这一整天都能耳根清净了?
好啊!
祝修远心里欢呼雀跃,却未曾注意到,李卿奴几番欲言又止。
可是每次她都没能说出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除了笑容,还有一丝纠结。
因为有李卿奴在,董诚不好开口说话,所以整个早饭下来,就只有祝修远、老乞丐、董淑贞三人聊了几句。
很快,早饭时间即将结束。
董淑贞放下碗筷,面带回味之色,搓着两手,跃跃欲试,建议道:“姐姐,师姐,我们今天继续玩跳绳游戏吧,昨天可是我最厉害呢,你们可不能不玩了!”
董漱玉正要点头同意,却听李卿奴开口了,她有些急切,也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师妹,今天……今天因为皇兄不在,就由我接替皇兄,向师兄请教瘟疫防治之法相关问题……”
李卿奴看向祝修远,略显尴尬道:“师兄,今天就麻烦你了,不过师兄你放心,我准备了梁国的特色糕点,美味无渣,清香扑鼻,很好吃的……还望师兄莫要嫌弃。”
祝修远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
什么啊,“兄终妹及”么?
他本以为今天可以清闲一天,让耳根子好好清静清静,但是现在看来,这美好的奢望又泡汤了……
不过面对李卿奴的请求,人家开口一个师兄,闭口一个师兄的,又备下了糕点……
让人无法拒绝啊!
“那……也好吧,哈哈,公主殿下不用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祝修远表面如常,其实心里已经在嚎啕大哭了。
耳根清净,对他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好可怜!
“多谢师兄!”
李卿奴明显松了口气。
然后又看着董淑贞和董漱玉,抱歉道:“漱玉,师妹,今天……”
董漱玉未曾发话,只见那董淑贞两眼放光,并暗中吞咽口水,问道:“师姐,那梁国的糕点,是不是和我们陈国的不大一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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