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逍遥小军侯TXT下载逍遥小军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逍遥小军侯全文阅读

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1 土豪

    ……祝修远和董诚等拜别鄱阳王,也踏上回家之路。

    “祝兄,祝兄等等我……”

    祝修远和董诚等刚刚走出王府大门,那刘文彩就追了出来。

    他一边追一边大叫,还一边挥手。

    祝修远和董诚他们驻足,回首看着狂奔而来的刘文彩。

    “小王爷,你这是?”祝修远奇怪问道。

    “祝兄……”刘文彩又跑又喊,因此上气不接下气,“我来送送你们!”

    然而,刘文彩说的是来送祝修远,可是他的目光一瞬间就盯上了祝修远手中抱着的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中装的不是它物,正是得自于寇婉婉的那柄团扇。

    此物珍贵,不说它的扇面,单说它的扇骨和扇柄,那都是使用一整块玉石精细雕刻而成的,它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了!

    所以,祝修远才弄了个盒子装着,以免拿在手中弄坏了。

    祝修远自然将刘文彩的目光看在眼里,他笑道:“那好,小王爷,请!”

    于是,众人坐上了马车。

    刘文彩和祝修远同坐一辆。

    “祝兄……”

    马车中,刘文彩搓着手,瘦削的脸上露出痴汉般的笑容,盯着祝修远抱着的盒子看了老半晌,随后又眼带祈求之色看向祝修远。

    同时笑呵呵的说:“祝兄,这柄团扇……可以给我瞧瞧吗?放心,我会小心翼翼的,保证不会弄坏!”

    对于这件事,祝修远已早有主意。

    他也呵呵笑着,两手抱起那盒子,作势往刘文彩身前一送,笑道:“自然可以!”

    “哇……哈哈!”刘文彩乐疯了,像是痴汉般惊喜大叫,急忙伸出两个手,准备迎接这柄宝贵的团扇。

    “不过……”祝修远的手却立即往后一缩,带动那盒子后退,生生离开了刘文彩身前,他两手捞了个空。

    “祝兄?不过什么啊?”刘文彩百爪挠心,他想拥有这柄团扇都已经快魔怔了。

    “小王爷,此扇宝贵,你认同这个说法吧?”祝修远笑道。

    “认同,自然认同啦!”刘文彩想也没想,开口就来。

    “如此宝贵之物,怎可轻易交于人手,让他人细细把玩呢?这是对此扇的不尊重啊!”祝修远笑吟吟,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诱拐小朋友的坏叔叔。

    “嗯,祝兄所言不错,可是我……怎么办呢?”刘文彩还真就开始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简单!”祝修远打了个响指,笑道:“你将此扇从我手上买过去,此扇不就属于你了么?到时候你想怎么把玩就怎么把玩……”

    “祝兄!你……你……你说真的?你愿意将此扇买给我吗?”刘文彩激动得语无伦次,瞪大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祝修远。

    一张瘦削的脸面复杂极了,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激动得不能自己。

    “自然愿意!”祝修远笑道。

    这刘文彩出手阔绰,况且才刚得了十万两银票。

    此时正是打土豪的最佳时机,不容错过。

    银票这东西……怎么说呢,虽然现在的董家不缺钱,而且董家每月发给祝修远、董淑贞的月例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是,祝修远花起银票来没手没脚,就连给他的小侍女买只钗子,都要买最好最贵的,更不用说董淑贞的日常用度了。

    董淑贞对银票更没有什么概念,因此花起银票来更是“大手大脚”……

    再者,谁会嫌家里的银票多呢?对于这种“万恶之源”,祝修远希望越多越好!

    总之,如果能乘机“敲诈”一笔银票,祝修远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太……太……太好了!哈哈,祝兄,你真是我的知己!哈哈……”刘文彩乐坏了,高兴得忘乎所以。

    “对了祝兄,你开个价吧,银票我有的是,祝兄你勿需客气。”刘文彩又笑道。

    祝修远没有说话,只伸出一只手,握成拳,然后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两?好,祝兄,你稍等……”

    刘文彩眉头都没皱一下,忙伸手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银票。

    而祝修远则懵在那里了。

    他怔怔出神。

    他比划出五根手指头,要价是五……千两啊!

    但是却没有想到,刘文彩竟然以为祝修远比划的是五万两!

    这也太……

    土豪啊!

    当五万两银票递送到祝修远面前的时候,祝修远才从怔怔出神的状态中回神。

    “祝兄,这是五万两银票,你点收一下!”刘文彩催促道。

    刘文彩两眼的视线已经落在那盒子上了,他恨不得立即将那柄扇子拿在手中,仔细把玩。

    祝修远回神过后,面色倒是平静下来,淡定接过这五万两银票。

    他刚才发怔,只是因为刘文彩的土豪之举,并非为了这五万两。

    因为祝修远单单弄出一个炒茶,就已经让董家赚得盆满钵满了,他本来就不是很缺钱的人。

    况且,祝修远的目标也不在商事一途上面。

    如果祝修远将全部心思花在怎么赚钱上面,他恐怕早就腰缠万贯了。

    只不过……如今这种世道,你单单有钱可不行,还得有权,不然就算有再多的钱,有再多的产业,都有可能是替他人做嫁衣。

    并且,自从祝修远瞧见了鄱阳王府的家将,以及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杨廷玉的“随心所欲”之后,他心甚慕之啊!

    那才是他的追求。

    “啊……哈哈哈……”

    刘文彩彻底癫狂了。

    他已将那柄团扇拿在了手中。

    他一手轻轻捏着扇柄,似乎怕用力过重会捏痛那扇柄似的。

    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团扇的扇面。

    那扇面上所绣的,是一幅山水仕女图,有山有水,还有一个仕女,花花绿绿,色彩鲜艳,非常好看。

    “嘿嘿嘿……”

    刘文彩发出痴汉般的笑声,手指轻轻抚过那扇面上的山水和仕女。

    他面色无比沉醉,好像他抚摸的不是扇面,而是绣这幅扇面的寇婉婉!

    接着,刘文彩轻轻将团扇送到鼻子前,深深一嗅。

    “啊!!嘿嘿嘿……”

    ……

    祝修远看着这一幕,心里恶寒不已,嘴角直咧。

222 吃醋

    不就是一把扇子么,有必要搞得像是……像是……

    祝修远不由暗暗摇头。

    他承认,那京城花满楼的寇婉婉,寇姑娘,的确非常惊艳。

    这扇子上的香味儿,也十分令人陶醉沉迷。

    可是……可是没有必要这样吧!

    这刘文彩简直就是一个恋物癖!

    ……

    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刘文彩陶醉其中,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祝司马,已到了鄱阳湖入江口了,请下车换乘摆渡船只。”车夫说道。

    祝修远答应一声,留刘文彩一个人在马车中,他先下去了。

    刘文彩只是来送送他而已,送到此处就可以了,他不用下车,正好原车原路返回鄱阳王府。

    “诶祝兄,我就送到这里了,明天我请你喝酒啊!”

    祝修远下车之后,那刘文彩方才反应过来,掀开马车侧帘,探出一颗头大叫道。

    “好,小王爷告辞!”祝修远拱了拱手。

    “祝兄,我们明天见……”那马车载着刘文彩返回鄱阳王府了,很快就不见踪影。

    祝修远摇了摇头,收拾好行囊,与董诚、李林洲、老乞丐等人一起,乘坐摆渡船只,越过鄱阳湖入江口,来到对岸。

    对岸早有衙门派来的马车等候,众人上车,直奔江州城。

    入城之后,董诚和李林洲的马车往州衙赶去,他们还要回衙门主持衙门事务。

    而祝修远和老乞丐则回到了董府。

    等祝修远和老乞丐回到董府之后,时间已经是申时,下午三点钟左右了。

    老乞丐吩咐,今天晚上还要做一道《搜珍秘谱》中的菜肴,祝修远答应之后,老乞丐就拎着言大山回到了他的小院……

    东院。

    “娘子,我回来了!”

    祝修远刚走进东院垂花门,就大喊一声,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这食盒中是给董淑贞带的王府美食。

    祝修远大叫一声后,却不见董淑贞的影子,只有秋雯和夏舞的脑袋从小客厅中探出来。

    “姑爷回来了!”

    “小姐,姑爷回来了!”

    秋雯迈着小碎步出来,帮他提了那个食盒。

    夏舞则跑向董淑贞的房间。

    祝修远瞧了秋雯一眼,笑问道:“娘子呢,怎么没见她?”

    祝修远有点疑惑,往常他回来,都是董淑贞最先跑出来迎接他的,这次却不见人影儿。

    秋雯抿了抿嘴,小声说:“姑爷,小姐她……她躲在被窝里哭呢!”

    “啥?”祝修远懵逼,茫然道:“这是为何?”

    秋雯那张小圆脸很不自然,似乎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小姐说……说姑爷出去玩不带她……”

    “这……”祝修远哭笑不得,他记得今早上出发之前,给她说得好好的,怎么还如此……

    祝修远和秋雯走进董淑贞的房间,往床铺上一看。

    果见董淑贞缩在被窝里,将整个身子和头脸都盖住了。只能瞧见卧榻上的被子被撑出一个人形。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啦!”夏舞则在卧榻一旁,束手无策。

    祝修远苦笑摇头,走过去坐在床沿。

    接着祝修远对秋雯一挥手,秋雯会意,将那食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碟碟菜肴,依次摆在小圆桌上。

    夏舞则去取来碗筷等物。

    祝修远看着这“人形被子”,笑道:“娘子,你这是干啥呢,快些起来了,为夫给你带了王府美食,快起来尝尝。”

    那“人形被子”乍听祝修远的声音,猛然动了动,似乎是要“破茧而出”。

    不过她又立即停下了,并侧过了身子,面朝里面躺着。

    这是生气了这是?

    祝修远抿了抿嘴,他这个小娘子,有时候真是小孩子脾气……不过祝修远偏偏生不起气来。

    “娘子……”祝修远单手抓住那“人形被子”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娘子,快些起来,明天为夫一定带你出去玩!”

    这句话果然有用,那“人形被子”顺势被祝修远的手,拉成仰躺的姿势,顶部的被子从里面打开,露出一颗头来。

    不是董淑贞是谁。

    “真的?夫君不是哄骗妾身的吧?”

    董淑贞的脸蛋带点婴儿肥,白皙得耀眼,五官精致完美,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灵动活泼,灿若星辰。

    祝修远见董淑贞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果然有些异常,眼圈微微有些红……这妮子还真哭了不成?

    至于吗?

    不就是去赴宴没有带她一起去么!

    这也能委屈的哭鼻子!

    祝修远想拿块豆腐拍自己的脑袋一下。

    不过此时,董淑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正期待的看着祝修远,睫毛扑闪,眉梢弯弯,看起来可爱极了。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快起来吧,你看为夫给你带了王府美食,快来尝尝,味道很是不错哦!”祝修远笑道。

    “好的!”董淑贞瞬间大乐,翻身爬起来,三两下蹦到小圆桌旁……

    搞定完董淑贞,时间已经来到烹制《搜珍秘谱》美食的时候。

    董府庖厨门口。

    董漱玉已经等候在此,打下手的春雪和冬梅也在。

    祝修远瞧见董漱玉,不由会心一笑。

    董漱玉倒是没有笑,她就不会笑,只用一双漂亮的妙目盯了祝修远一眼。

    “漱玉,今天我们做个‘奶汤鲫鱼’吧!”

    祝修远心情不错,当先走进庖厨。

    谁知身后却传来董漱玉清冷幽幽的话:“修远还真是好诗才呢!我们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原来修远竟能作出如此美妙的诗词……”

    祝修远脚步一顿。

    董漱玉这话虽然也如往常一般清冷温和,可是祝修远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一丝醋意和嘲讽。

    没错,就是一丝醋意和嘲讽。

    祝修远虽然不是什么大情圣,但是他也听出来了。

    不仅祝修远听出来了,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和冬梅也听出了异常。

    两个丫鬟齐齐后退一步,躲进一个角落,装自己不存在,并互相对视一眼。

    两个丫鬟对视之后,皆摇头叹气。

    她们的小姐真是越陷越深了啊!

    以她们对自家小姐的了解,恐怕董漱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

223 金玉

    祝修远缓慢转身,面朝董漱玉,他的脑袋瓜有些疼。

    今天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他是迫不得已,才“创作”出那么一首词。

    却不想,那首词终究给他带来了某些误会。

    “漱玉,你……你都知道了吗?”祝修远讪笑。

    董漱玉却没有正面回答祝修远的问题,只莲步轻移,缓缓走进庖厨,越过祝修远,口中诵读道: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董漱玉诵读完这首《长相思》,她已经越过祝修远,走到了他的前头。

    于是她回身看着祝修远,依旧幽幽道:“却不知修远何时,认识了那京城花满楼的寇婉婉姑娘,并日夜思念……”

    “那寇婉婉姑娘,艳绝整个京城,‘淡淡衫儿薄薄罗’,又‘轻颦双黛螺’,想来是十分美貌的,也难怪修远你‘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躲入角落里面的春雪和冬梅再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透着惊骇之色。

    小姐这是……这是彻底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么?

    她们两个丫鬟一直跟着董漱玉的,何曾见小姐这样过?

    可见啊,她们小姐果然是动了心,不然也不会如此醋劲儿翻涌……

    有些事,是控制不住的!

    祝修远不由扶额,头疼。

    “漱玉,不是你想的那样……”

    情急之下,祝修远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一眼看向躲入角落装自己不存在的春雪和冬梅,吩咐道:“取笔墨来!”

    春雪和冬梅微微一愣,遂立即小跑着去取笔墨。

    董漱玉淡然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也没有再出言嘲讽祝修远了。

    “漱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额……”

    于是祝修远就趁春雪和冬梅去取笔墨的功夫,简短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董漱玉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同时也极为聪慧,她一听完祝修远的解释,立即就判断出,这是真的。

    很快,春夏和冬梅取来笔墨。

    祝修远执笔,挥毫而就,不假思索就写出一首诗词。

    他捏着写有诗词的纸两端,吹着墨迹,对董漱玉笑道:“漱玉,这是我送给你的!”

    话毕,就将那张纸递给董漱玉。

    董漱玉抿着唇,低头两手接过。

    接过后,她抬眸一看,只见那纸上写的是一阙“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罢这首词,董漱玉顿时心如鼓锤,浑身气血翻涌,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通透。

    她背过身去,微微张嘴呼着气。

    这张纸,似乎点着了般,格外烫手,董淑玉差点就将它丢掉。

    因为这首词……董淑玉心思灵巧,怎会品不出词中真意!

    她两手用力的捏着这张纸,指节都发红了,可怜的纸也被捏得褶皱起来。

    并且,董淑玉瞬间“清醒”,从那种吃醋的状态中醒悟过来……然后又对自己方才的言行感到害怕……

    方才的董淑玉,她感觉不是她自己!

    良久之后,她终究放过了那张可怜的纸,仔仔细细将它折叠起来,贴身藏好。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瞧见这一幕,再次默默躲入角落。

    “修远,我们今天做‘奶汤鲫鱼’么,这‘奶汤鲫鱼’有何妙处……”董淑玉转过身来后,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很是清冷。

    ……

    晚上。

    东院。

    “夫君,你都给那什么寇婉婉作诗了,你也要给我作一首……”

    今天鄱阳王府寿宴上发生的种种事件,已经传遍整个江州城,就连董淑贞都听说了。

    她知道,祝修远曾为那寇婉婉作诗之后,她倒是没有吃醋,只是缠着祝修远也要给她作一首,并且要作一首更好的。

    祝修远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得提笔,作了一首“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词的意境远非那首《长相思》可比,也就是说,这首词更好。

    这可把董淑贞给乐坏了,她拿着那首词,在整个董府中到处乱跑。

    她先是去董诚那儿炫耀一番,接着又去董漱玉那里显摆显摆……

    董淑贞如此高调的结果,就是这首《清平调》也传了出去。

    与那首《长相思》一起,为文人士子、市井之民等津津乐道。

    无论是那首《长相思》,还是这首《清平调》,全都是难得的极品!

    因此祝修远得了个“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

    这个名头以江州为中心,面向全国四处扩散。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

    ……

    翌日。

    董府,老乞丐居住的小院中。

    老乞丐悠闲舒适的躺在躺椅上,半眯着两眼,晒着太阳,不时啃一只鸡腿,或喝一口美酒……这日子过的真是舒坦!

    庭院中,言大山和董淑贞正在埋头苦练。

    自从上次在那街道上面,祝修远差点被那十多个黑衣刺客刺死之后,言大山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责情绪中。

    他是恩公的长随,更是恩公的保镖,结果恩公差点被刺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让耿直中带点傲气的言大山十分自责和痛苦。

    现如今,言大山的自责和痛苦,转化为他苦苦练功的动力源泉。

    即使被老乞丐折磨得嗷嗷叫,像是杀猪般,言大山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相比之下,董淑贞则要安静许多。

    她练的功夫是另外一种,不用承受太大的痛苦。

    不过董淑贞为了以后能够一直跟在祝修远身边,为了能够保护夫君,她也是拼了命的练……

    祝修远原本练武健身的想法,早就淡了,特别是听见言大山杀猪般的惨叫之后。

    他也搬了一张躺椅,摆在来乞丐侧边,舒舒服服躺上去晒太阳。

    祝修远本是江州司马,又是江州刺史董诚的得力助手。

    他本该在衙门中为衙门事务伤脑筋的。

224 幕后

    不过为了将老乞丐陪好,为了多多压榨老乞丐身上的价值,祝修远准备不去衙门了。

    现在在家中悠闲的晒太阳……真爽啊!

    “咦?师父,今天怎么不见刘长老和关长老?”躺了一会儿之后,祝修远方才发现这个问题。

    老乞丐躺在躺椅上,白眉白须,他眼睛打开一条缝,瞄了祝修远一眼,笑道:“他们有事在身,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祝修远遂不再问,悠然躺着晒太阳。

    果然,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那刘、关二位长老就回来了。

    “帮主,属下等已经查明,前两日在街上偷袭刺杀祝司马的黑衣刺客,他们背后的主使之人,果然是那薛家!”刘长老抱拳禀报。

    “嗯?”祝修远翻身爬起来,惊讶的盯着刘长老,他没有想到刘、关二位长老原来是去调查这件事去了。

    并且……似乎还查到了薛家头上?

    听刘长老这语气,似乎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祝修远惊讶之余,心里不禁暗暗心惊,心说:“我和岳父大人也怀疑薛家,可是通过衙门的人力物力都没有找到薛家的罪证……刘长老他们是如何找到罪证的?嘶……”

    “祝司马,你没有听错,前日派出黑衣刺客刺杀你的人,正是那薛家!”关长老见祝修远惊讶,因此笑着解释了一下。

    老乞丐倒是没有任何表情,他仍旧躺在躺椅上,白眉白须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两位长老可有证据?”祝修远追问。

    刘长老笑道:“祝司马,我和关长老追踪了一天一夜,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什么?”

    “我和关长老发现那薛家包藏祸心,他们有一处秘密训练死士的田庄,前日刺杀祝司马的刺客就来自于此。”刘长老笑道。

    “嘶!”祝修远吸气,眼赛铜铃,“什么,薛家竟然……竟然豢养死士?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

    薛家就是一个茶商,他们豢养死士的目的……莫非是为了铲除生意上的障碍?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刘长老又说:“这还不止,祝司马,你猜后来我和关长老又在薛家宅院发生了什么?”

    “什么?”

    “铠甲,兵器!”关长老接过话头,缓缓吐出两个词。

    这可把祝修远惊得直接蹦了起来,“兵器和铠甲?他薛家要干什么?”

    “我和关长老数了一下,那些铠甲都是成套的,一共有三十套,兵器则无数!”刘长老又说。

    祝修远惊讶过后,脸上忽然绽放一抹笑容:“薛家竟敢私藏铠甲,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铠甲,在古代来说,是一件战场上的重器!

    从攻防的角度来说,在“攻”的方面,火器出现之前,弓、弩、枪、马槊等冷兵器已经做到了极致。

    但是,在“防”的方面,特别是铠甲,只要钱财到位,料好手艺好,它就能极大提高防御程度。

    好的铠甲穿在身上,一般的弓箭根本射不进去,这是可以保命的东西,有了命,才能继续冲杀。

    历史上的铁浮屠、铁人军等,可以说是人形坦克,滚滚钢铁洪流,就连原始火枪都打不穿,猛得一塌糊涂。

    也就是说,在古代,无甲不成军。

    铠甲对于军中来说,极为重要!

    铠甲不仅对军中极为重要,而且铠甲也就只有军中才会用得到。

    如果一个人私藏铠甲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人想造反!所以,历朝历代,古今中外,但凡私藏铠甲,都是死罪!

    薛家私藏铠甲,对祝修远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铁胎打造的把柄,薛家必定完蛋。

    所以祝修远脸上才绽放笑容了,这下好,只要抓住这个把柄,就能将薛家连根铲除!

    不过祝修远高兴过后,又暗暗惊讶丐帮的能量。

    竟然就连薛家豢养死士、私藏铠甲这等隐秘之事都能被丐帮查到……江湖的力量不容小觑。

    “帮主,还有一事……”

    刘长老欲言又止,并隐晦瞄了祝修远一眼。

    老乞丐呵呵笑道:“无妨,有话直说。”

    “是,帮主!”刘长老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帮主,属下今日接报,那邵州的邵州王,正厉兵秣马,伺机而动,随时都有可能兴兵作乱……哎,到时候苦的又是天下百姓!”

    祝修远听了这话,更加惊悚,“邵州王……”

    ……

    “姑爷,姑爷,震泽王世子造访……”

    就当祝修远和老乞丐他们说话的时候,有董府下人跑来通报。

    祝修远微微愣神,他想起来了,貌似昨天离开鄱阳王府的时候,那刘文彩的确说过要请他喝酒的话。

    却没想到刘文彩果然来了!

    薛家之事,还需要与董诚从长计议,这两天之内不可能动手。

    邵州王之事,他更是管不了。

    于是,祝修远就辞别老乞丐,亲自到府门口迎接客人。

    “祝兄,哈哈,走走走,我请你喝酒……”

    董府大门口,刘文彩哈哈大笑,他脖子后面斜插一柄折扇,脑袋微微前倾,一幅书生打扮。

    刘文彩将手搭在祝修远肩膀上,脸上笑的极为猥琐,勾肩搭背,拉着祝修远就往外走。

    “诶等等!”祝修远紧急叫停。

    他可不能陪刘文彩去喝酒,因为再过差不多半个时辰就是晌午了,祝修远要给老乞丐烹调美食。

    “祝兄?”刘文彩那张瘦削的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祝兄,你看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刘文彩仰头望天,两手伸展,以朗读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他看起来像是个诗人,正抒发着某种感情。

    “你我兄弟不妨泛舟江面,吟诗作赋、闲棋垂钓、纵饮高歌,岂不快哉!如果累了,我们也可以上岸,去那天下第一楼的浔阳楼,赏景饮酒,还可以题诗……”

    刘文彩仿佛自言自语,仰头望天,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

    不过当他说到“题诗”的时候,刘文彩忽然住口,仰起的头低下来瞧向祝修远,那张再瘦一点就算皮包骨头的脸露出一缕微笑。

225 谋划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19除夕】

    “祝兄,说到题诗……想不到祝兄你竟如此高产啊,昨日祝兄那首《清平调》我已经看过了。”

    刘文彩开始摇头晃脑,斜插在他后颈里的折扇取出,拿在手上轻轻拍打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啊!祝兄,你是如何作出这样一首诗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嘶……简直是神来之笔!”

    刘文彩自己戳中了自己的肌点,在那手舞足蹈。

    “祝兄,我让浔阳楼的人,将那些题诗都刮了,给你留下大大的位置,只有祝兄的大作才配题在浔阳楼的雪壁之上!”

    ……

    祝修远全程默然,呆呆的看着刘文彩的发疯和“表演”,就当是看猴戏了。

    “小王爷,这不妥吧,人家的诗作题在浔阳楼的雪壁上,时日已久,将之刮掉的话……岂不可惜?”

    祝修远终究没有忍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必须要阻止。

    如果他不阻止的话,这刘文彩说不定还真会凭借小王爷的身份去干这种事。

    江州的浔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

    位处长江江畔,楼好,景更好!

    往来的文人墨客、慕名而来的士子骚人极多。

    那些鼎鼎有名之人,就喜欢在浔阳楼的雪壁上留下他们得意的诗作。

    如果为了给祝修远的诗作腾出位置,就将前人诗作刮掉的话……

    那不是得罪人么?

    而且一下子就将天下士子得罪了个遍!

    祝修远才获得一个“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他不想隔天就传出“江州司马好嫉妒”的恶名。

    所以,祝修远必须出言阻止。

    那刘文彩却不以为意,哈哈笑道:“祝兄,不瞒你说,那浔阳楼乃是我家的产业,只需我一句话即可,没人敢说闲话……”

    “嗯?”祝修远微微惊讶,那浔阳楼竟然是震泽王家的产业,“不妥,不妥,此话小王爷不用再提。”

    “好吧,既然祝兄不愿,那此事就作罢!”

    刘文彩也没再坚持,不过随后他的脸就垮了下来,一手拽住了祝修远的胳膊,说:“祝兄,接下来一段时日,我可就要跟着你了……”

    祝修远吓得往后退一步,惊道:“小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跟着他了?

    这是什么话,刘文彩又不是女人,跟着他干嘛!

    祝修远后退一步,刘文彩就前进一步,仍旧抓着祝修远一条胳膊,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祝兄,我……我父王认为你是一个难得的才能之人,所以父王就将我丢在了这里……”

    “啥?”祝修远目瞪口呆。

    “父王说,昨日鄱阳王叔的寿宴上,我就跟祝兄坐了同一张桌子,结果就赢回来十万两白银……所以父王今天返回湖州的时候,将我赶下了船。”

    “祝兄,我震泽王府在江州也有几处产业,浔阳楼就是其中之一。父王他明面上说让我留在江州,打理江州的酒楼生意……实则么,是想让我多向祝兄学习请教……”

    “哦,对了,我震泽王府和祝兄合作炒茶一事,父王也交给我了……”

    “祝兄,昨日你见过的那位鄱阳王世子刘训,他今天一大早就仗剑天涯去了,我在江州就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了,祝兄……”

    ……

    祝修远抚额,略感头疼。“好,好。”祝修远忙摆手,制止刘文彩的喋喋不休,“小王爷,我明白王爷和你的意思了!”

    刘文彩两眼一亮,“哈哈,那太好了,祝兄,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我先吩咐浔阳楼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们兄弟一边泛舟江面,一边饮酒赋诗……”

    “诶……停停停!”

    “祝兄你这是?”

    “不瞒小王爷,在下……在下家中来了一位贵客,我需要亲自下厨,为之烹调新式菜肴……”

    “祝兄你亲自下厨……”刘文彩瞪圆了两眼,满脸不可思议。

    ……

    ……

    晚上掌灯时分。

    董诚已经下值回家。

    用了晚膳后,董诚、祝修远,还有丐帮的刘、关二位长老,聚集在董诚的书房。

    “刘长老,关长老,并非本官怀疑二位长老的能力,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必须小心谨慎。二位长老,你们方才所言可有十足的把握?”

    董诚面色平静,不过两个眉头逐渐紧锁,显然已经进入某种头脑风暴的状态。

    “刺史大人,我二人亲眼所见,当不为假!那薛家豢养死士、私藏兵甲,定然包藏祸心!”刘长老言之凿凿。

    祝修远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刘、关二位长老的脸上和董诚的脸上扫来扫去。

    “好!”

    董诚当机立断,选择信任刘、关二位长老。

    “现在我们来商议一下,如何一举拿下薛家……”

    ……

    与此同时,薛家。

    薛家家主薛宝昌,与其孙薛源也正进行着一场秘密谈话。

    “源儿,昨日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你大意了,你不该主动去找那祝修远的麻烦!”

    薛宝昌凝眉沉声,不过他脸上却是一副教导晚辈后生的表情,他虽然觉得薛源此举大意,但情况远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爷爷!”薛源躬着腰,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受教之色,“的确是孙儿冲动了,不该煽动张克、罗定等人,去主动招惹那祝修远。”

    薛源顿了一下,接着说:“此举不仅打草惊蛇,还致使我薛家替张克和罗定垫付了大笔赌金……爷爷,孙儿糊涂,请爷爷降罚!”

    “诶!”薛宝昌摆了摆手,老脸上绽放一抹微笑:“源儿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已是不错了!你虽然年少聪慧,但年纪太小,经历的事不多……你只需用心学习即可!”

    “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源儿此举,虽然不妥,但远远还未达到打草惊蛇的程度,我们行事隐秘,不曾留下一丝马脚,董诚和祝修远应该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再说,替那张克和罗定垫付的赌金……区区几万两而已,我薛家还不缺这点银票,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总之,源儿你不用为此事自责,只需从中吸收教训即可!”

    【求推荐票,求月票】

226 反贼

    薛源再次躬身,略显激动的说:“孙儿多谢爷爷的教导!”

    “嗯!”薛宝昌满意点头,“源儿啊,你年少聪慧,心思缜密,我薛家的重担,终有一天会落在你肩上……”

    “不过源儿放心,你爹爹不行,但老夫还可以再帮你顶个十年,等十年之后,相信源儿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孙儿多谢爷爷的教诲!”薛源再次躬身一礼。

    “哎,这董家也真是好运,前次两大危急,董家竟然都给躲过了,毫发无伤……对了源儿,可曾查到那三个乞丐装扮之人,到底是什么人没有?”薛宝昌问道。

    “爷爷,孙儿已经派人探查过了,不过……那三个乞丐都是绝顶高手,我们的人未曾打探到他们的底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两个年轻一些的乞丐,身手深不可测,我们派去的人不仅没有打探到他们的底细,反而还被他们追杀……不过爷爷放心,我们的人最后成功甩开了他们!”

    “嗯,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去招惹那三个乞丐,我们的计划……也先暂时停歇一下吧,等那三个乞丐离开之后再说!”

    “孙儿遵命!”

    ……如果祝修远听见了薛宝昌爷孙之间的谈话,他肯定就能知道了,为什么刘、关二位长老,可以查到薛家的头上。

    因为薛家犯浑,竟然主动去打探老乞丐他们的底细。

    打探不得,反而将自己的底细全部暴露……

    ……

    翌日。

    一大清早。

    董府。

    “啊……哈……”

    刘文彩打着哈欠,推开董府某院客房的房门,抬步走到庭院中。

    “小王爷,您醒了?”

    董府丫鬟迎了过来,送来洗漱之物。

    刘文彩也不客气,一边洗漱,一边努力回想昨天的事。

    他……怎么就留宿在董府了呢?

    刘文彩记得,昨天他尝了一道由祝兄亲自下厨烹制的新式菜肴,好像叫什么“红烧肉”来着。

    那新式菜肴果然十分美味,他还在餐桌上跟那位白眉白须的老乞丐抢食来着。

    后来他得知,那老乞丐身手不凡,是什么丐帮的帮主,是祝兄好不容易请来教授言大山和祝兄娘子功夫的。

    留下那位身手不凡老乞丐的东西,就是祝兄每天推陈出新的新式菜肴。

    所以祝兄才不能跟他一起去泛舟江面……

    后来,他见了言大山习武的过程,竟然手痒,也请求老乞丐教他功夫,顺理成章跟随祝兄一起喊人家“师父”了。

    可是老乞丐是那么随便就教人功夫的吗?

    在刘文彩付出“同意丐帮弟子到浔阳楼免费吃喝”的条件后,老乞丐才勉强教了他一套好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后来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刘文彩因今天不仅尝到了祝兄的新式菜肴,还学了功夫,心里着实高兴,于是就多喝了几杯……

    再之后的事,他就想不起来了。

    “昨晚我喝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刘文彩只得询问董府的丫鬟。

    那丫鬟笑道:“昨晚小王爷喝醉酒之后,姑爷吩咐小厮们将小王爷送来客房,后来小王爷家中的家将曾来找过小王爷,见小王爷已安然入睡,无甚大碍……”

    听完董府丫鬟的讲述,刘文彩已经洗漱完毕。接着他抬步离开此处,前去寻找祝兄。

    他出门后,径直往董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因为方才他已经问过了董府丫鬟,丫鬟说姑爷去了董府大门,似乎是要出门。

    走了一会儿,刘文彩转过一个廊道,董府的大门跃然眼前。

    当刘文彩看清大门内外的情况后,他一边走过去一边发呆。

    只见祝修远、董诚、老乞丐、刘长老、关长老等都在。

    对了,府门外面还有一大片银盔银甲的将士,看其盔甲制式和颜色,应该是鄱阳王府的家将,另外还有州衙的州兵……

    祝修远和董诚都穿上了圆领官袍,刘、关二位长老兵刃在手,一幅杀气腾腾的模样。

    老乞丐手中拿着的则是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他老人家慈眉善目,倒看不出什么杀气。

    对了,还有一个人正纠缠着祝修远。

    刘文彩定睛看去,原来那人是祝兄的娘子,此时正缠着祝兄,似乎是在……撒娇?

    走近了一点,刘文彩听见祝兄的娘子说:“……我要去,我要去保护夫君!”

    祝修远则一脸无奈之色。

    刘文彩一呆,这是什么情况?

    他心中诧异与奇怪之际,忽又听江州刺史、同时也是祝兄岳父大人董诚喝道:“胡闹!这也是你能去玩的?快些回去,不然罚你禁足一月!”

    在刘文彩呆呆的视线中,祝兄的娘子狠狠一跺脚,丢下一句:“坏爹爹!”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刘文彩紧走几步,走近祝修远,忙问道:“祝兄,你们这是?”

    “小王爷,我们这是准备去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薛家!”

    祝修远呵呵笑着,并未掩饰。

    他们马上就要行动了,再过半个时辰刘文彩就能知晓,因此无需隐瞒。

    况且,刘文彩是震泽王世子,他只可能是陈朝的铁杆拥护者,不太可能勾结反贼。

    所以,无需对刘文彩隐瞒。

    “捉拿反贼!”

    刘文彩大惊失色,嘴巴大得都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董诚忽然大声吩咐。

    随着这一声吩咐下去,董府大门内外的人都动了起来。

    董诚和老乞丐骑上高头大马,领着一半的王府家将与州衙州兵,往东边而去。

    祝修远、刘长老、关长老,当然还有言大山,也纷纷骑上高头大马,领了剩余一半的王府家将和衙门州兵,往西边行去!

    眨眼间,刘文彩眼前就已经空荡荡。

    而此时,他那张大的嘴巴还未曾闭合。

    “小王爷,小王爷……”

    忽然,有三个人走了过来,他们一脸奇怪之色,并不停叫着陷入呆滞的刘文彩。

    “啊……”刘文彩回过神来,一看这三个人,却原来是震泽王府的家将。

    震泽王返回湖州之前,曾留下三百家将,留在江州,目的是听候刘文彩差遣,同时肩负起保护小王爷的职责。

227 抓捕

    昨晚刘文彩留宿董府,这些家将曾找上门来看过。

    因见小王爷已经熟睡,而且他们曾得到过王爷的特意嘱咐,说董家是王府的交好之家,不能得罪,于是,这些家将们就没有将刘文彩抗走。

    不过震泽王府的家将们也挺负责的,今天一大早就又来到了董府。

    只是刚才董府门前那一幕,让他们十分好奇。

    “原来是你们!”刘文彩锤了那家将一拳。

    不过却发出“咚”的一声响,刘文彩龇牙咧嘴,甩着手……他一拳锤在家将的铠甲上,疼。

    “小王爷……属下……属下……”

    那家将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快哭了。

    “没事没事!”刘文彩抚摸着自己的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额……小王爷昨夜留宿董府,属下等担心小王爷,故此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废话,我在祝兄家里,怎么可能有事呢?胡说八道!”

    “是是是,属下胡说八道……对了小王爷,刚才那是?”

    刘文彩一听这话,立即想起方才祝修远所说的话。

    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薛家呢!

    祝兄去玩这么刺激的事,竟然都不带上他。

    “快,快集合所有人马!”刘文彩振臂大叫。

    “小王爷?”那家将懵逼。

    “快去,我们要赶去薛家,帮祝兄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

    “反贼???”那家将彻底傻眼。

    ……

    且说祝修远、刘长老、关长老,还有言大山,他们率领为数一千的王府家将,以及为数二百五的衙门州兵,骑乘高头大马,直奔江州城内的薛府而去。

    此番捉拿薛家反贼,单靠衙门里那五百州兵自然是不行的。

    因为薛家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就连豢养死士这种事薛家都已经涉足。

    衙门里的州兵,对上薛家的死士,恐怕就是鸡蛋碰上石头。

    所以,祝修远昨日抽空去了一趟鄱阳王府,向鄱阳王说明情况,搬来两千王府家将作为援兵。

    鄱阳王镇守鄱阳湖周边的江州、洪州、饶州,陈兵五万于江州大营。

    那五万将士是平叛拒敌的主力,但这次鄱阳王没有派出他们。

    而派出的是王府中的家将。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进退自如。

    如果派出江州大营的将士,到最后又不能证明薛家意图谋反的话,那鄱阳王难免被政敌弹劾。

    派出王府中的家将,则性质完全不同。

    况且本次派出的家将数量已经不少了,两千人。

    再就战斗力和装备方面而言,家将其实比江州大营里的将士好。

    不过,对派驻到地方的王爷、侯爷、伯爷来说,稳定一方,抵御外敌,是他们的首要职责。

    所以说,本次围剿薛家,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其实还是以鄱阳王府来主导的,鄱阳王本人没有亲至,但派出了两位副将!

    只是因为,董诚和祝修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薛家意图谋反,所以从表面上来看,整个行动还是以董诚和祝修远为总指挥。

    ……薛府据此不远,祝修远他们骑马奔驰过去,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先围起来,莫要走脱一个!”

    他们刚一来到薛府临街大门前的大街,祝修远就振臂下达了命令。

    “先围起来,莫要走脱一个!”鄱阳王派来的副将重复了一遍祝修远的命令。

    等这位副将重复完后,三百王府家将和一百州兵分队而出,向薛府两侧包抄过去,将整个薛府围困起来。

    此时,大街上早已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咒骂声、小儿啼哭声、吵闹声等盈满沸天。

    原本悠闲逛街的百姓避之不及,纷纷躲入临街的店铺。

    沿街摆摊的小摊贩,也来不及收拾摊子,随着逛街的百姓们一起躲入临街店铺。

    等大街上没有一个人之后,那些临街店铺才手忙脚乱关闭店门。

    不过祝修远知道,他们肯定趴在门缝上往外偷看。

    对于这种情况……祝修远也很无奈。

    因为他们就是要打薛家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连带着,也将大街上的百姓吓得够呛……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要干什么?”

    “快,快去禀报老爷……”

    薛家看门的门子瞧见这一幕,大惊失色,一边大叫,一边往大门内撤,有的还摔了一跤。

    “凡薛府中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尊卑贵贱,通通给本官抓起来!”

    祝修远再次振臂一呼,因为他是名义上的“指挥官”,必须由他来发号施令。

    大呼完后,祝修远又瞧向刘、关二位长老,拱手道:“二位长老,有劳了!”

    关长老笑道:“哈哈,祝司马放心吧,此事就交给我们了!”

    话毕,刘、关二位长老直接纵马闯向薛府。

    薛府的门子正七手八脚准备关闭大门,结果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刘、关二位长老一勒缰绳,那马儿立即止住身形,前蹄高高跃起,重重踏在刚刚关上的大门上。

    那大门还没来得及插上门栓,自然不能阻挡两马踩踏之力。

    轰!

    随着一声巨响,那大门已分为两瓣,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哎哟!”

    那些门子人仰马翻,纷纷滚落在地,躺地哀嚎不止。

    与此同时,那鄱阳王派来的副将已经连下了两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是抓捕薛府中的所有人,不管是主子、内眷,还是小厮、丫鬟等,只要是薛府里的人,不管他是谁,通通抓起来。

    第二道命令,则是吩咐一队精干家将出动,紧跟刘、关二位长老的步伐,像柄利剑般直插薛府的心脏地带。

    第一道命令就不用说了,这一步是必须的。

    重点是第二道命令,这才是本次行动中的重中之重。

    因为刘、关二位长老,将像柄利剑般,直插薛府藏匿兵甲之处。

    薛府私藏的铠甲,将是一个重要证据,足以将薛家连根拔起。

    它也是此次行动是否“师出有名”的关键证据。

    刘、关二位长老,早就探查清楚薛府私藏兵甲的位置,所以他们需立即直捣黄龙,先将那批铠甲拿到手再说。

    ……

228 谋逆

    薛府内宅。

    薛家家主薛宝昌,躺在一张摇椅上闲适小憩。

    他手中握着一卷书,不过却没有看,连手带书都搁在腹部。

    薛宝昌两眼微咪,呼吸均匀,半睡半醒,只有握着那卷书的手的一根手指在动,一下一下轻轻点在书页上,不发出一丝声响。

    不知何时,薛宝昌缓缓睁开浑浊的两眼,往侧前方瞟去。

    那里有一张书案,书案上书籍成堆。

    书案后面,一位十几岁的少年正伏案研读。

    这位少年不是他人,正是薛宝昌最最看重的孙子——薛源。

    薛宝昌的视线落在薛源身上,薛源精心研读,并未曾发觉。

    薛宝昌看着最疼爱的孙子,他嘴角不由缓缓勾动。

    薛源年少老成,本人又极为聪敏,不仅如此,他这宝贝孙子还酷爱读书……

    薛宝昌真的太喜爱这位懂事的孙子了,为人聪明,又勤奋好学,他坚信薛源日后必成大器。

    薛源就是整个薛家未来的希望!

    相比之下,薛源的父亲,也就是薛宝昌的儿子,那就太混账了……

    为了着重培养这位薛家未来的希望,薛宝昌几乎每时每刻都将之带在身边。

    薛宝昌决断家族事务之时,薛源在身边。

    薛宝昌裁决生意纠纷之际,薛源在身边。

    薛源看书研读的时候,薛宝昌陪着。

    薛源练习书法的时候,薛宝昌也陪着。

    两爷孙就差同床而眠、同枕而卧了!

    ……在薛源看书与练习书法的时候,薛宝昌最忌有人在旁打搅。

    也禁绝下人们在附近喧哗吵闹,以免打搅到他的乖孙子。

    然而,就当薛宝昌越看薛源越满意的时候,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喧闹之声。

    薛宝昌微微一皱眉,他瞧了瞧宝贝孙子,只见薛源神色认真,似乎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入书籍之中。

    并未受到打扰。

    薛宝昌舒了口气,随后脸色一冷,轻手轻脚往外面走去。

    出了房门,来到庭院中,薛宝昌对伺候在此的一个小厮招了招手。

    那小厮不敢怠慢,立即轻手轻脚走了过来,并躬着腰身,静听老爷吩咐。

    “你速去查看一下,外面何人喧哗。”薛宝昌低声吩咐。

    那小厮点了点头,并不开口说话,径直往外面走去。

    薛宝昌吩咐完小厮,复又轻手轻脚返回房间。

    他第一眼就看向他的宝贝孙子——还好,没有受到影响!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的喧闹之声陡然变大。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哭闹之声,薛宝昌听清楚了半句:“……军爷饶命……”

    军爷?

    饶命?

    薛宝昌两个眉头狠狠皱在一起,将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型。

    “爷爷?”

    薛宝昌急忙看向他的宝贝孙儿,果见薛源已经将头抬起,视线已经不在那书籍上了,而是望向了他。

    薛宝昌心中陡然火起。

    什么人不要命了,竟敢在这附近吵闹,这都影响到他的乖孙子看书了!

    该死!“源儿,你切莫分心,老夫出去看看。”

    “嗯,爷爷!”

    薛宝昌肺都快气炸了,急匆匆离开这座院子,往外走去。

    他出来后,远处的吵闹与喧哗声更大更清晰了。

    而且这吵闹与喧哗之声来自于多处,不说来自四面八方,但至少也算“二面四方”了。

    薛宝昌脚步一顿,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不好!”

    薛宝昌暗叫一声,立即掉头往回跑。

    跑了没两步,忽见一大队人马出现在眼前,身穿小厮服饰,约五十多人。

    这些“小厮”各个膀大腰圆,身强力健,双目如炬,一看就是练家子。

    薛宝昌一愣,遂立即沉下脸来,沉声道:“你们?”

    这队“小厮”的头领人物抱拳拱手,沉声说:“家主,闯进府中之人,乃鄱阳王府家将和衙门州兵,他们人马分为两队,一队人马正在府中四处抓人。另外一队则直奔暗室……”

    那“小厮”头领低下头去,“那队人马的领队之人……身手太过厉害,属下等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重点!”薛宝昌两道眉毛都竖了起来。

    “家主,藏在暗室中的铠甲……已经被那两人枪了去,家主,我们暴露了!”

    薛宝昌整个苍老的身躯猛一摇晃,脸色顿时阴沉如乌云压顶。

    不过薛宝昌到底是一块“老姜”,久经考验,他很快就调整过来。

    “其他的都不用管了,你等护着老夫和源儿走暗道,先逃出去再说!”薛宝昌立即做出决断。

    整个薛家,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宝贝孙儿。

    只要薛源大难不死,那么薛家就复兴有望!

    “是,家主!”那“小厮”头领抱拳。

    情况紧迫,薛宝昌亲自叫出薛源,并简短两句将情况告诉他。

    薛源听罢,一张脸比往日阴沉的更加可怕。

    除了阴沉之外,薛源脸上竟没有多余的表情。

    比如恐惧、害怕、担忧等,通通没有,他的脸色无比淡定,甚至比薛宝昌都还要淡定。

    薛宝昌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摇晃了一下身子。

    要不因为他是一块“老姜”,薛宝昌不会这么快就调整过来。

    “好,好,源儿好样的,远比老夫厉害,我薛家有望啊!”看着薛源那无比阴沉的脸色,薛宝昌心中不由暗喜。

    “源儿,情况危急,我们快走!”

    薛宝昌亲自拉着薛源的胳膊,走在最前面,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那五十多位小厮打扮的练家子则紧紧跟着后面。

    “老爷,老爷……”

    这个时候,薛宝昌先前派去打探情况的小厮回来了,边跑边大叫。

    薛宝昌驻足,回身看去。

    “老爷,不好了,夫人、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等,全都被抓走了……”

    薛宝昌听了这话,痛苦的闭上了两眼。

    他的夫人、小妾、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等,今日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

    因为他们薛家私藏的可是铠甲!

    私藏铠甲者,铁定算是谋逆大罪!

229 庸将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可以预见,他的夫人、小妾、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等,一旦落入官府之手,不管老少年幼,通通都将斩首示众!

    “十二岁以下男童终身为奴”,以及“女眷充入京城梨花宫为婢”的原则,在谋逆大罪面前,通通都不适用!

    所有人都得死!

    这就叫做斩草除根。

    薛宝昌痛苦闭眼的同时,薛源那张阴沉的脸也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那是一丝狰狞!

    这种狰狞之色出现在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脸上,显得极为吓人。

    不过这丝狰狞之色一闪即逝,众人都没有发现。

    薛宝昌闭眼后,前后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又立即将眼睁开,两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

    “我们走!”

    薛宝昌毅然回过身去,大叫一声,亲自拉着薛源的胳膊,当先往前走去。

    那五十多位“小厮”二话不说,立即跟上。

    “老爷!老爷……”

    那小厮追在后面大叫,他心里充满了惶恐,为什么,为什么老爷听说夫人、小姐、少爷等被抓后,竟然无动于衷呢?

    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他感觉整片天空都塌下来了。

    噗!

    最后面一位“小厮”实在没忍住,回转身去,将一柄大刀往前一送。

    那大刀刺了小厮一个透心凉……

    他至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老爷听说夫人、小姐、少爷等被抓后,竟然无动于衷?

    ……

    且说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在董府大门前,吩咐家将集合所有人,直奔薛家帮祝修远捉拿反贼。

    此命令一出,那家将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招来三百家将。

    这三百家将,是震泽王临走之时,留在江州,供小王爷驱使用的。

    他们同时也肩负着保护刘文彩的重任。

    家将的属性比较特殊,可以看做是私兵。

    其粮饷供给、兵马器械等,皆由王府提供。

    与驻扎在大营里面的将士不同,他们的粮饷是由朝廷兵部供给的。

    刘文彩,乃震泽王世子,王府的小王爷,自然指挥得动这三百家将。

    刘文彩一声令下,这三百家将轰然领命,直扑城内的薛府。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稍稍出了点意外。

    无论是刘文彩,还是那三百家将,他们对江州城都不怎么熟悉。

    策马行军,行到半路竟然停了下来,抓个人问路……

    被抓住问路的百姓自然惶恐不安,颤颤巍巍指了个方向。

    这个方向大体上没有问题,只是刘文彩他们按照此方向冲过去,却没有来到薛府的临街大门,而是来到了薛府左侧的一条街道。

    “祝兄,我来帮你捉拿反贼了!”

    刘文彩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出路口,来到这条街道,不管不顾张嘴就大叫。

    然而,迎接刘文彩的并不是祝兄。

    而是围困薛府的部分鄱阳王府家将和衙门州兵。

    他们按照三尺一人的距离,排成队,将整个薛府围困起来。

    他们乍见街道路口斜里杀出的几百人马,原也被吓了一跳。

    有的人甚至都已经将长枪打横,两手一前一后紧握着枪杆,将枪尖对准刘文彩他们……

    “吁……”刘文彩勒住缰绳,马儿骤停。

    跟在他身后的三百家将也纷纷勒停战马。

    刘文彩瞪着两眼,与围困薛府的家将们和州兵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此地可是薛府?祝兄他人呢?”

    刘文彩首先反应过来,凝眉大声斥问。

    鄱阳王府的家将和衙门的州兵顿时明了,纷纷收起挺出的长枪,有人上前拱手道:“小王爷,此地正就是那薛府,祝司马与陈副将正在薛府的临街大门前。”

    话毕,此人稍稍奇怪的瞧了眼刘文彩及其身后三百家将。

    薛府临街大门那么好找一个地方,竟然都能找错地儿?

    他心里奇怪,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

    刘文彩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地儿没法待了。

    于是他振臂一呼:“众将听令,且随本世子杀将过去,捉拿薛家反贼!”

    刘文彩这话说得倒是慷慨激昂。

    他虽然身着儒衫,身材消瘦,脖子后面还插着一柄折扇……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度不凡、声震三军,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将门虎子。

    然而,刘文彩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因为他……他催动战马跑去的方向……反了!

    薛府临街大门的方向,该往左边走,还是该往右边走,围困薛府的家将们虽然没说,但是,依据此条街道的地势就能看出来。

    这条街道的一端越来越开阔,一端则越来越狭小,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小巷……

    这种地势太明显了,那薛府的临街大门,必定在街道越来越宽阔的那边才对。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许看不出这一点。

    可是对于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来说,这都看不出来,那他就是一个“庸将”。

    古代领兵作战很重地势,这种能力也是每个优秀将领必须掌握的。

    刘文彩虽是将门后代,但他的喜好并非领兵打仗,而是诗词歌赋。

    他根本就不懂这些。

    再加上刘文彩跑错了地方,稍稍尴尬,想逃离此地,因此有点慌不择路,随便挑了个方向就跑。

    刘文彩的想法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这都到薛府的外围了,随便往哪个方向走应该都能到达目的地的。

    可是刘文彩忽略了一点,“条条大路通罗马”中的“条条大路”,人家是大路,不是小巷子……

    他所跑过去的那个方向,街道最后都变成一条小巷子了。

    刘文彩没有看出这一点,但是他手下的家将看出来了。

    那家将犹豫一阵,心说这行兵打仗不是小事,可不能由着小王爷胡来。

    于是,那家将急忙拍马追上去,叫道:“小王爷,是这边!”

    此时,刘文彩已经纵马跑出去十多丈远,众位家将也就跟进了十多丈。

    “啥?”

    刘文彩勒住战马,调转马头,哈哈笑着掩饰尴尬,“废话,本世子……”

    然而,就当刘文彩调转马头,准备说两句话掩饰一下的时候。

230 奇功

    他整个人忽然一震,定在战马上,两眼瞪大好似铜铃。

    因为刘文彩正好与一群人的目光对上。

    那是一道侧着的小门,有一群人正从小门中走出。

    最前面那两人中的一个,那个比较年轻一些的,刘文彩认得。

    他就是上次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见过的薛源!

    薛源,不正就是薛家的人么?

    薛源身侧,有一个老者拉着薛源的胳膊。

    这位老者脸色复杂莫名,而薛源则一脸阴沉。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壮硕的人,做小厮打扮。

    此时,已有五六个小厮走出侧门,刘文彩的视线往侧门内一瞟,只见里面人头攒动,里面还有几十个的样子。

    刘文彩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薛源他们时,薛源等人也纷纷驻足,盯着刘文彩。

    刘文彩一人对上薛源他们一群人,就那么互相盯着。

    刘文彩心里瞬间激动。

    薛家人,他竟然在薛府外面发现薛家人了。

    看他们那模样……

    头脸上都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好像是从什么密道爬出来的样子。

    刘文彩心里激动啊,他在这里逮住这些人的话,将是大功一件。

    可是,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刘文彩预想中的那句:“来人,把他们通通拿下”的话,始终憋在胸口,一时间说不出来。

    从表面上来看,刘文彩好像傻了般,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两眼还鼓得特别大。

    跟过来的家将一愣,忙问道:“小王爷?您这是?”

    经家将一问,刘文彩好似活了过来。

    憋在胸口中的那股气顺势而出,并搭配一个点指的动作:“来人,把他们通通拿下,他们就是薛家的反贼!”

    随着此话一出,方才那种“大眼瞪小眼”的“默契”立即消失。

    “保护源儿!”

    亲自拉着薛源胳膊的老者,自然就是那薛家家主薛宝昌了。

    他见身份和行踪已经被人叫破,下意识吩咐人保护住薛源。

    薛源,年少老成,为人又聪敏,还勤奋好学……他可是整个薛家未来的希望啊!

    薛宝昌为了保住薛源,可以舍弃掉薛家的一切。

    包括她的夫人、小妾、儿子、孙儿、孙女等。

    那些家将见了这等情景,不用人吩咐,他们已经纷纷挺起手中长枪,围了过去。

    那些围困薛府的鄱阳王府家将及衙门州兵等,见这里竟然走漏了薛家人,纷纷大惊之余,也跑过来帮忙抓捕。

    薛宝昌他们满打满算,也才只有五十多个人。

    这五十多个小厮打扮之人,身强力健,膀大腰圆,眼神刚毅有力。

    他们其实是来自于薛家在城外设立的死士训练场地,并不是真正的小厮。

    通常来说,保护薛宝昌和薛源两爷孙逃跑,已经足够了。

    但是,刘文彩一方的人数数倍于他们。

    单单震泽王府的家将,就有三百之数,再加上负责围困薛府的鄱阳王府家将与衙门州兵等,总人数恐怕有三百五十人左右。

    最重要一点,这三百五十人是身披铠甲,手执长枪,训练有素的将士!

    而薛家的人虽然勇猛,但都是些散兵游勇,而且人数太少。在数倍于他们的家将面前,薛家的人不堪一击。

    军阵的力量太强大了,非一般人可硬撼。

    ……经过一阵拼杀,薛家的“小厮”已经所剩无几。

    家将们手中的长枪,成排成排往前挺刺,那些“小厮”根本抵挡不住,纷纷被扎成马蜂窝……

    “啊!”

    薛宝昌凄厉大叫,两眼泛红,流下血泪。

    “源儿啊!”

    薛宝昌极为不甘,薛源可是他们薛家未来复兴的希望!

    可是,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薛源根本逃脱不掉。

    向他们扎来的成排的枪尖,很尖锐,上面滴着血……

    还有薛家一地的尸体,再看看仅剩的几个人,正左右架着薛源左冲右突,试图冲破三百五十位家将组成的军阵……

    薛宝昌坐在血泊中,两手染血,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甘心,薛家就这么完蛋了!

    忽然,薛宝昌猛得一声大叫,奋力往前一扑。

    噗!

    几十柄长枪的枪尖扎在他背部,薛宝昌那张老脸瞬间扭曲,并失去血色。

    薛源与薛宝昌那张老脸面对面……方才,薛宝昌用自己的身体为薛源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爷爷!”

    薛源崩溃了,脸上的阴沉之色再也保持不住。

    长久以来,薛宝昌就是他的支柱,也是他的信仰。

    可是他的支柱和信仰就惨死在他面前……

    薛源终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他虽年少老成,心思聪敏,但是面对如此巨变,他再也坚持不住,崩溃了!

    ……家将们最终活捉了薛源。

    其余的人,包括薛宝昌和那五十多位“小厮”,全部惨死当场。

    “带走,我们去找祝兄!”

    刘文彩志得意满,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拍动马儿当先往薛府临街大门的方向走去。

    众家将羁押着薛源,纷纷跟着后面。

    刘文彩走了没两步,忽然回首,对方才那位说出:“小王爷,是这边”的家将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那家将不知何意,不过也拍马上前,稍稍落后刘文彩半步,“小王爷?”

    “你方才是不是说我走错方向了?”刘文彩不怀好意笑问。

    那家将咧嘴,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这位家将自然熟知自家小王爷的禀性,如果此番应对不当,他必然被小王爷惩罚。

    家将心念电转,急思对策,可是这计策也不是说来就来,他额头上都急出了一丝细汗。

    不过这家将也不是白吃干饭的,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王爷赎罪,小王爷神机妙算,属下一时糊涂啊竟不知小王爷妙算,以至于口出狂言,该死,属下该死!”家将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刘文彩脸上也笑了起来:“哦,你说说看,我如何神机妙算了?”

    那家将在马背上躬身道:“小王爷神机妙算,早就料到这薛府中定然留有暗道,那薛府中人定然妄图通过密道逃跑……小王爷明察秋毫,不顾属下等愚蠢的眼光,毅然往这个方向走……原来小王爷早就知道密道的出口就在这里,专门在此守株待兔!”

    【求推荐票,求月票】

231 耳光

    那家将再次一拱手,满脸的崇拜之色:“小王爷神机妙算,料敌机先,属下等远远不及,属下对小王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文彩脸上的笑容更甚,哈哈笑道:“说得不错!哈哈……”

    刘文彩哈哈大笑着,拍马而去。

    那家将抹了把额头的汗,忙也拍马跟上。

    ……

    薛府临街大门前。

    祝修远吩咐人搬来一张椅子,安置在大街正中间,舒舒服服坐上去。

    言大山垂手站立在侧,两眼四处打量,面色无比警惕。

    在言大山眼中,似乎随时就会跳出一个刺客,对祝修远举剑就刺……

    祝修远周围另有大批王府家将和州兵等,静静列队等候。

    那薛府大门洞开,一对又一对的王府家将进进出出,羁押出众多薛府中人。

    薛府中人被羁押出来,用手指那么粗的绳子绑住了手脚四肢,丢在大街上。

    祝修远打了个哈欠,瞄了一眼丢满了整条街的薛府中人,问道:“还没完吗?”

    “司马大人,薛府中人已经抓捕得差不多了,只是刘长老和关长老遇到了一点麻烦。”有人禀报道。

    “哦,什么麻烦?”

    “司马大人,也不是多大的麻烦,就是忽然出现一群人,身手不凡,妄想抢夺那批铠甲……不过司马大人您不用担心,刘长老和关长老一刀一个,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祝修远就见刘、关二位长老大踏步走出薛府大门,身后跟着一队家将,每人怀中都抱着一套铠甲。

    这些铠甲应该就是薛府私藏的了。

    “二位长老!”祝修远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哈哈笑道:“辛亏二位长老了,没出什么问题吧?”

    关长老笑道:“祝司马放心,此行虽小有波折,但这三十套铠甲总算被我们拿到手了!”

    祝修远从一位家将手中接过一套铠甲,只觉入手沉重……他有点拿不住。

    “这铠甲不错!”

    祝修远笑赞一句,赶紧将这套铠甲还给那位家将。

    待那家将伸手接住后,祝修远顺手敲了一下铠甲的胸膛位置,发出“咚”的一声响。

    “现在铠甲到手,扳倒薛家的罪证就有了!”

    祝修远话毕,探头打量一番被丢在街上的薛家众人,微微一皱眉,奇道:“怎么不见薛宝昌和薛源?”

    “祝兄!祝兄,我来帮你剿灭反贼了!”

    恰好在此时,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骑马赶到。

    他身后跟着三百家将,家将们还羁押着一个人。

    祝修远定睛看去,原来那人正是薛源!

    薛源怎么会在刘文彩的手上?

    刘文彩怎么赶来了?

    祝修远压下心中的疑问,赶忙迎了过去。

    “小王爷,你怎么来了?”

    祝修远的视线又落在薛源脸上,又问:“你怎么抓了薛源?”

    那薛源脸上已是一片死灰,不过见到祝修远后,他脸上又浮现一丝狰狞之色。

    薛源针对董家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因为那老乞丐忽然出现的话,如今祝修远和董家大小姐两人,恐怕都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了。

    那老乞丐破坏了薛源所有的计划!

    深究这个问题,老乞丐来此,其实还是因为祝修远之故。

    也就是说,祝修远的出现,破坏了薛源所有的计划……

    薛源好恨,他恨死了祝修远!

    “哥哥,救救我……”

    忽然,那被丢弃在大街上的薛家众人中,一个小女童往这边望来,张嘴就对薛源求救,楚楚可怜。

    薛源抬眸望去,只见那小女童被一根手指那么粗的绳子捆绑了,像是一块破布般随意丢在地上,她那原本白白嫩嫩的脸蛋与地面接触,再混合淌下的泪水,将一张脸弄的很花……

    除了这位小小女童之外,大街上还横七竖八的丢弃了许多薛家人,全都是薛源熟知的亲人!

    他们就这样被绳子绑着,横七竖八的丢在肮脏的地面上,像是待宰的牲畜般!

    薛源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心如刀绞!

    一股邪火由心中腾腾升起,直冲脑门!

    “祝……祝修远!你……你不得好死!”

    薛源从牙缝里说出这句话,怒目圆睁,死死瞪着祝修远。

    薛源那“少年公子哥”的形象早就没有了,此时,他脸上擦伤一片,渗出的血珠混合着灰尘、泥土、草屑等,十分凄惨与可怖。

    他的头发也蓬松散乱,看起来像个疯子。

    祝修远两眉一竖,斥道:“薛源,你们薛家私藏兵甲,如今人赃并获,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哈哈哈哈……”

    薛源状若癫狂,仰天而笑。

    祝修远不由凝眉,这薛源都已经被抓住了,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祝修远不由走近薛源,两眼冷冷的盯着他。

    祝修远手痒,想打人。

    “祝修远,你该死!”薛源仰天笑完后,再次紧盯了祝修远,口吐狂言。

    “不仅你该死,那董家的董诚也该死,那‘克夫’之女也该死……”薛源满脸惨笑,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些话。

    啪!

    就当薛源说出“那‘克夫’之女也该死”的时候,祝修远怒从心起,扬手就给薛源一个大耳瓜子。

    十分响亮。

    祝修远的手掌都火辣辣的疼。

    不过祝修远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脸色已经怒极,横眉倒竖,斥道:“薛源,你给我住嘴!”

    “哈哈哈……”

    薛源再次大笑,“我后悔啊,我应该让他们一抓住那‘克夫’之女的时候,就一刀结果了她……我好后悔啊!”

    薛源左一个“克夫”之女,右一个“克夫”之女,这彻底激怒了祝修远。

    他胸膛起伏,猛喘着气,两眼死盯着薛源,似要喷火。

    啪!

    祝修远甩手又给了薛源一个大耳瓜子。

    这次祝修远含怒而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势大力沉。

    薛源被打懵了,脑袋嗡嗡作响,眼泪鼻涕一起流……

    “薛源,你薛家全家都将为你陪葬!”祝修远咬牙切齿,声音无比冰寒。

    其余人等,如言大山、刘文彩、刘长老、关长老,还有在场所有家将与州兵等,全都呆呆的瞧着这一幕。

233 邵州

    尤丽华翻阅这些信件文书,耗费了一些时间。

    那钦安殿内,等待爱妃更衣归来的陈皇,已经等候多时,不见爱妃归来,于是派人去催。

    等陈皇派来催促她的人到了后,尤丽华才猛地反应过来,拿着这些信件文书,直奔钦安殿。

    ……

    “这这这……”

    陈皇翻看着那些信件文书,两手轻微颤抖,说话的声音都不太连贯。

    “大胆!这薛家什么人,竟敢……私藏兵甲……谋逆造反!”

    ……

    “邵州王,又是这个邵州王!”

    陈皇看罢所有信件文书,重重将之拍在桌案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大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等,皆被陈皇的龙威所摄,齐齐跪倒一大片。

    尤丽华甩动漂亮的宽衣大袖,轻轻一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宫女和太监们颤颤巍巍,一溜烟逃离此地。

    “陛下,龙体为重。”

    尤丽华在陈皇身侧坐下,握着他的手,说:“辛得那鄱阳王、祝修远等人,提前察觉异常,提前捉拿了薛家反贼……陛下请放心,薛家所有人都已经被捉拿了,没事了……”

    “爱妃啊!”陈皇重重叹口气,“朕担心的不是那薛家,相信有王叔镇守江州,江州必然稳如泰山。”

    陈皇紧紧皱着眉头,从龙椅上站起来,在大殿内走了两步:“朕担心的是那邵州王!王叔在信中所说,那薛宝昌之女,是邵州王的侧妃。”

    “薛家乃邵州王姻亲,薛家私藏兵甲,一定与邵州王有关!这个邵州王,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皇扶额,头疼不已。

    陈皇刘叔宝,虽然是一个昏君,荒废了朝政。

    可是,在面对谋逆、谋反、造反这种事的时候,他就算再昏、再混,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刘叔宝虽昏,但还没有昏到糊涂的地步。

    他也知道如果有人造了他的反,他将失去一切。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无上权威等,当然还有他的爱妃。

    他不想失去这一切!

    “对了陛下,鄱阳王叔在奏表中提到过,那薛宝昌的二弟……是当朝户部尚书薛宝庆!”

    “薛宝庆!”陈皇一愣,立即想起这一点。

    他念叨着薛宝庆的名字,一张脸已经冷了下来。

    当第二位驿卒传递的铠甲送抵钦安殿时,京城内某处的户部尚书府,已经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今夜的京城,注定不太安宁。

    ……

    江南西道,邵州。

    邵州王府。

    前厅。

    邵州王召集众位手下议事。

    议论的自然是江州薛家谋逆之事,此事已经传播到邵州,为邵州王所知。

    正商议间,前厅外面忽然传来一女子哭闹之声。

    “王爷……王爷啊……请王爷替妾身娘家做主……”

    哭闹之声已至,但人还未至,这哭闹之声由远及近,其间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显然,这位哭闹之人正往前厅奔来。

    尽管未见其人,不过高坐上首的邵州王已经了然于胸。

    外间哭闹奔来之人,正是他的一个侧妃,姓薛,是江州薛家薛宝昌之女。这哭闹之声响起之际,外厅的商议也立即止住。

    邵州王部下五位副将,外加一些谋士、祭酒、参军等,纷纷闭口不言,或面面相觑,或看向邵州王,或瞧向外厅大门。

    方才他们商议之事,正就是江州薛家谋逆之事。

    在这种时候……有一个自称“妾身”的女子哭闹奔来,还说“替娘家做主”……不难猜出,外间奔来之女,应该就是那嫁作邵州王侧妃的薛氏女了。

    王爷将如何抉择?

    王爷又会如何面对薛氏女?

    侧王妃会不会影响到王爷的判断?

    ……

    等等问题,在众位副将、谋士、祭酒、参军心中浮现。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又牵扯到了王爷的家事。

    所以,副将等众人纷纷闭嘴,且看王爷有何言行吧。

    那邵州王高坐上首,他体硕如牛,将整张椅子的椅面完全占满,不留一丝缝隙。并且他还满脸横肉,一脸络腮胡,两眼大如牛眼,目光如炬。

    邵州王听了那哭闹之声,立即从“狭小”的座椅上长身而起。

    紧走两步,走到外厅的中间。

    其间,邵州王面无表情。

    他好似闲庭信步,在一个安乐祥和的花园中漫步一般。

    并未表现出诸如愤怒、担忧、内疚、疼惜等等表情。

    这让一直关注着邵州王的人很是无奈,因为他们无法从王爷脸上看出什么来。

    也就无从预测王爷面对侧王妃的态度,及王爷对薛家谋逆之事的态度。

    “王爷……王爷……”

    薛氏女已跨过外厅门槛,一眼见着邵州王后,她不管不顾,大声哭闹着直扑过来。

    “王爷啊,请为妾身娘家做主啊……想妾身的爹爹,被几十柄长枪刺中而亡……呜呜呜……”

    薛氏女哭闹着直扑过来,临近邵州王时,她脚下一绊,仰面摔倒。

    她顾不得痛,继续哭闹着往前爬行。

    爬行没两步,她往前伸出的手已经摸到了邵州王的鞋。

    “王爷……妾身那侄儿薛源,年少聪敏,老成某事……可是却被人一刀杀死了!王爷啊……呜呜呜……请王爷替妾身娘家做主,将凶手千刀万剐,以慰爹爹他们在天之灵!”

    薛氏女哭闹着,两手攀上邵州王那大象般粗壮的小腿。

    她蜷缩在地,两手死死抱着邵州王小腿。

    并仰面望着邵州王,一张娇艳如花的脸蛋梨花带雨,果真是楚楚可怜。

    外厅中的副将、谋士、祭酒、参军等,默默看着这一幕,做声不得。

    “爱妃!”

    邵州王终于动了。

    他弯下腰,两手抓住薛氏女两个胳膊。

    薛氏女以色选为邵州王侧妃,她本就有倾城倾国之姿。

    她的身材自然亦是不错,极为苗条。

    她那双胳膊就不用说了,还没有邵州王的手腕粗,纤细柔弱。

    邵州王两只大手捏住薛氏女两个胳膊,就像捏着两根麻杆似的。

    邵州王手上一用力,拉着薛氏女两个纤细的胳膊直起腰身。

    邵州王乃赫赫武将,本身就力壮如牛,他一直起腰身,单凭一个柔弱女子根本无法阻挡。

234 将门

    是故,薛氏女就被硬生生的从地上拉了起来。

    “嗯……”

    薛氏女暗哼一声,樱桃小口的嘴角略微抽搐,两眼眉梢颤动,两只桃花杏眼怯怯盯着邵州王。

    不用说,粗鲁的邵州王捏痛人家那纤细的胳膊了。

    只是面对邵州王的粗鲁,薛氏女早已习以为常,习惯了忍受。

    她像只吓坏的老母鸡般,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遥想当初,薛氏女与邵州王洞房花烛夜之时,邵州王的凶猛和残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为了减少受苦,她一般不会反抗,也不敢。

    况且,现在她正有求于邵州王,那就更加不敢违拗王爷了,就连喊痛都不敢。

    “王爷……”

    被邵州王“扶”起来后,薛氏女最后只蹦出这么半句话。

    邵州王看着薛氏女,满脸的横肉挤出一个凶残的笑容,两只牛眼也露出些许温和之色。

    “爱妃,你放心,本王一定替你报仇!”

    邵州王粗声粗气的说着,听那口气,似乎这就是他最终的决断一般。

    这话听在在坐众人耳中,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适才,他们在这前厅之中,商议的就是如何处理薛家谋逆之事。

    有认为应该乘机起兵造反的,也有认为应该暂时蛰伏的,分为两派。

    只是邵州王始终未曾表态,致使两派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如果邵州王不表态的话,底下这些副将、谋士之类的,讨论得再如何热烈也是无用。

    所以,薛氏侧妃哭闹闯入前厅,并请求邵州王为她娘家报仇之事,通过王爷的处理方式,应该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等邵州王扶起薛氏侧妃,并说出那句话之后,众人心中仿佛明白了,原来王爷果然准备乘机起事了呢!

    众人心中得出这个结果,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短短瞬间,他们心中就想了这许多。

    起兵造反,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众人心里悚然而惊,同时心中对王爷态度的评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见那薛氏侧妃听了邵州王的话,顿时心花怒放,忙准备拜倒下去。

    并说:“妾身多……”

    不过就在此时,惊变发生了。

    那邵州王后退一步,似乎是给薛氏侧妃留出拜倒下去的空间。

    但不是这样的,只见邵州王两脚立在地面不动,上半身猛地一个侧身,右手顺势抓住腰间长剑剑柄。

    上半身再猛然往右边一摆,右手顺势拔出长剑,发出一声冷冽的金属颤音。

    只见雪光一闪,伴随着一股金属破空之音,整个剑身就完成了一次从左至右的横劈。

    在这次横劈的轨迹中,与一件物体交叉重合了。

    这件物体就是……薛氏侧妃那长长的如天鹅颈般的脖子!

    邵州王竟然一剑斩掉了薛氏侧妃的头颅!

    薛氏侧妃才刚说出“妾身多”三个字,还未来得及拜倒下去,她那颗美丽的头颅就飞上了天。

    噗!

    伴随着一声“压力释放”的轻响,狂飙的鲜血和薛氏侧妃那颗美丽的头颅一起往上抛去。

    ……

    这陡然发生的一幕,太过惊悚与突然,将整个外厅中众人唬得不轻。

    那些副将们还好,他们本就是上阵杀敌的战将,见惯了生死,心里只是震惊于王爷态度的转变而已。

    王爷答应帮薛氏侧妃报仇,是一种态度。斩了薛氏侧妃,自然又是另外一种态度。

    刚才王爷才说了要帮薛氏侧妃报仇的话。

    可是转眼间,王爷就斩了薛氏侧妃……

    由此可见,王爷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不过对那些谋士、祭酒、参军来说,这一幕就十分恐怖了。

    甚至就连王爷态度转变这件事,他们都暂时忽略掉了,眼中只有惊悚与杀戮的一幕。

    咚!

    噗!

    头颅和尸体先后落地,发出两声轻响。

    而邵州王还保持着右手握剑,横向劈斩的姿势。

    那雪亮的长剑之上,未曾留下一丝血迹……这是一柄好剑,遇血不沾。

    “王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位副将起身过来询问。

    邵州王将剑入鞘,拍了拍手,看也没看躺地的尸体一眼,面目表情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将头颅送往京城,就说本王已手刃薛氏反贼余孽!”

    邵州王丢下这一句话,径直转身离开前厅。

    他们本次聚集前厅,为的就是商讨薛家谋逆的应对之策。

    邵州王虽然没有明言要如何处理。

    但是,发生了刚才这一幕,就算是一个眼瞎之人也知道邵州王的意思了!

    暂时隐忍!

    时机未到!

    ……

    两日后。

    薛氏谋逆大案告一段落。

    陈皇已派出刑部之人,赶往江州,与负责镇守一地安宁的鄱阳王一起,审理了此案。

    江州州衙反而被排出在外。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损失。

    审案的结果毫无意外,那薛氏众人,不论男女老幼,通通就地处斩,并夷灭薛氏九族……

    这些事就交由刑部去处理了,江州州衙和鄱阳王府勿需再管此事。

    此案宣告告一段落之际,朝廷的赏赐也下来了。

    董诚、祝修远、鄱阳王、刘文彩等,通通有功。

    祝修远当街杀了薛源,这本是极为不妥的,因为还未曾给薛源定罪,即使要行刑,也不应该由祝修远动手。

    但这件事呈现在陈皇面前,却是“祝修远手刃反贼”的大功绩!

    这事儿自然是鄱阳王操纵的,祝修远自然不会傻到“揭示真相”,因此他生生受了,算是欠鄱阳玩一个人情。

    只是因为董诚和祝修远才刚刚升任江州刺史和江州司马不久,不宜再升,于是陈皇就赐下大批布匹、粮食、田产等物。

    鄱阳王同样也是如此,他已经升无可升了,也受赏了大批财物。

    至于刘文彩,陈皇别出心裁的赏赐了他一块匾额,上书:“将门虎子”。

    除了一块御赐匾额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但是,上至震泽王,下到刘文彩,他两父子都为此高兴坏了。

    当日便将此匾运回湖州的震泽王府,好生悬挂起来……

236 惧怕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高坐上首的董诚,也逐渐认为,祝修远是接待梁国使者的最佳人选。

    况且,有人已经说了“女婿”的话,董诚就更加不能在明面上护短了。

    祝修远是他女婿,可在坐的官吏,也都是他几十年以来的心腹,一路跟着他跌跌撞撞……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祝修远见此,干脆挺身而出,“岳父大人,还有诸位大人,既然大家都推举下官,那下官却之不恭,就由下官来接待梁国使者吧!”

    祝修远此话一出口,整个后堂中的议论声立即消失。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以手轻舒胸口。

    仿佛躲掉了多大一桩麻烦似的。

    祝修远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心里微感奇怪,不就是接待外国使者么,这有什么难的?

    只是……此事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一种诡异,让祝修远有些好奇与担忧。

    “好,司马大人甘当重任,实乃我等官吏楷模!”

    “司马大人好样的!”

    “司马大人加油,下官从精神上支持你!”

    ……

    “贤婿,你可想好了?”董诚叹了口气,盯着祝修远问道。

    “岳父大人,小婿想好了。”祝修远拱手答道,又说:“小婿当竭心尽力,替岳父大人分忧,请岳父大人放心!”

    董诚看着自信满满的祝修远,心里叹气之外,也有些感动。

    的确啊,接待梁国使者,的确是一件无比困难与棘手之事。

    老实说,董诚也挺头疼的,这接待人选,还真不好找!

    如今祝修远既然主动站出来揽下此事……董诚心里叹气、感动之外,也稍稍放了点心。

    因为董诚始终看好他的贤婿,他相信,祝修远应该也能在接待梁国使者之事上创造奇迹……

    “那好吧,接待梁国来使之事,就全权交给贤婿你了!”董诚最终下了决定。

    “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圆满完成此事!”

    后堂中众官见此,彻底放下心来。

    ……

    两日后,就是梁国使者到达之期。

    所以祝修远每天除了伺候老乞丐之外,又多了一项工作——

    筹备接待梁国使者之事。

    其实也没啥好筹备的,他们只是在此住上一晚而已,将驿馆收拾出来即可。

    另外还需来一场接风洗尘宴。

    这接风洗尘宴的地点……祝修远不由分说就选中了浔阳楼!

    浔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

    楼美,景更美!

    用来接待梁国使者再好不过了。

    一想到征借浔阳楼,祝修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因为浔阳楼是震泽王府下的产业。

    跟刘文彩套套交情,说不定接待梁国使者接风洗尘宴的花费,都能免了。

    这点花费,对董府来说,自然犹如毛毛雨。

    可是对江州衙门来说,就是一笔大大的开销。

    接待梁国使者的接风洗尘宴的花费,自然是衙门里头出。

    可是如今,整个江州都在搞灾后重建的工作,恨不得将一个钱扳成两个来用……

    如果可以省下这一笔花费,自然是好的。

    再说,宰刘文彩这个狗大户,祝修远有种莫名的爽感。他一直对刘文彩豪掷万金只为买一个靠前座位的事耿耿于怀……

    不过,前两日刘文彩返回湖州,亲自护送陈皇赐下的那块匾额去了,明日上午才返回江州。

    ……

    翌日。

    江州码头。

    “祝兄!”

    刘文彩乘坐的大船还未靠岸,他在那甲板上就已经手舞足蹈。

    “小王爷!”祝修远也打了个招呼。

    “祝兄啊,多日未见,如隔三秋,哈哈哈!”

    刘文彩还是那番模样,消瘦的身材,穿着一套象征读书人的儒衫,头戴方巾,脖子微微前倾……

    那手中拿着那柄折扇,等大船靠岸之后,一步跳上码头。

    “祝兄,你能亲自来迎接我,我心里真是高兴!”刘文彩哈哈笑着,一手搭上祝修远的肩膀,勾肩搭背,“走走走,祝兄,我请客,我们去浔阳楼畅饮三百杯!”

    刘文彩大声说着话,拉着祝修远就走。

    “祝兄,区区不才,这次返回湖州,偶然得诗一首,我念给你听……”

    刘文彩开始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念出一首诗来。

    祝修远也跟着摇头晃脑,不过他并非是因为此诗极妙而陶醉摇头,而是因为头晕!

    祝修远与诗词的交叉点,就是他会抄诗。

    除此之外,其余的他全然不会。

    不会作诗,也不会品诗。

    甚至就连韵脚是什么他都搞不明白……

    所以,他哪能知道刘文彩的“大作”是好是坏呢?

    他只听得晕头转向。

    “祝兄,你觉得我这首诗如何?”

    刘文彩念完后,停下脚步,十分认真的看着祝修远,也十分严肃的请教祝修远这位“江州司马好诗才”。

    祝修远一愣,意识到刘文彩念完了,忙笑着大赞道:“好!这是一首好诗!我听了好不心潮澎湃,小王爷,你的诗才都快超过我了!”

    “真的吗?!”刘文彩瞪大了两眼,一抹强行忍住的笑意在嘴角露出了破绽,“祝兄,你果真认为这是一首好诗吗?”

    “自然!”祝修远脸上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赞扬和鼓励。

    “哈哈哈!”

    刘文彩脸上那抹笑意终于忍不住了,他兴奋得哈哈大笑,嘴角直咧到了耳根,手里拿着那柄折扇一阵挥舞,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

    等刘文彩稍稍冷静下来之后,祝修远方才说明来意:“小王爷,明日我要在浔阳楼接待一帮远道而来的客人……”

    “哈哈,祝兄,好说!”高兴疯了的刘文彩大手一挥,打断祝修远的话头,豪爽笑道:“祝兄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请客,自然不需祝兄劳费一点的,哈哈,祝兄,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回头我吩咐浔阳楼的掌柜一句就是了!”

    “小王爷倒是爽快,如此就先谢过小王爷了!”

    “诶,祝兄,你我兄弟之间,何言一个谢字!区区小事,祝兄不用放在心里……对了祝兄,你明日要接待的客人,是什么人?”

    “是梁国来的使者!”

    “梁国……使者!?”

237 三国

    刘文彩豪爽和大大咧咧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他两眼瞪得灯笼那么大,并张大了嘴巴,里面都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对呀……嗯,小王爷你这是?”

    祝修远微微一皱眉,那种诡异之感又来了。

    昨日在那衙门后堂的时候,众官们的表现,就让祝修远奇怪,不过他出于某些原因,还未曾彻底弄清楚其中原因。

    却不曾想到,就连刘文彩听说了此事都……

    太诡异了!

    那梁国使者,应该也是人吧,就那么可怕么?

    “祝兄,我想起来了,我在湖州还有些事,我先走一步了……”

    刘文彩呆愣片刻之后,不由分说,拔腿就往码头的方向跑。

    这是想跑路?!

    祝修远一把拽住刘文彩,忙问道:“等等,小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梁国使者么,你怕什么?”

    “还是说,我要在浔阳楼接待梁国使者,让你觉得破费了不成?”祝修远又说。

    刘文彩的身板……跟祝修远的身板有得一拼。

    所以以祝修远之虚弱,竟然也拽住了刘文彩,使他动弹不得。

    逃不掉的刘文彩听了祝修远的话,猛然一愣,转头看着祝修远,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祝兄你……你不知道?”

    祝修远心里茫然且心虚,反问道:“我知道什么?”

    “梁国使者啊!”

    “我知道梁国使者啊,我这不是筹备迎接他们么。”

    刘文彩呆愣愣的看了祝修远好半晌。

    祝修远心里发虚,不过他又想,反正都是要找人弄清楚这个问题的,还不如就问刘文彩算了。

    他心里虽虚,不过他生生忍住了,不曾表现出异常来,还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看着刘文彩。

    “哎!”刘文彩败下阵来,“看来祝兄你果真不知道……不过也是,梁国使者,从未来过江州这地方,祝兄你不知道……也……”

    “小王爷,那梁国使者到底有何问题?”祝修远问道。

    “额……祝兄,你……你心里害怕么?”

    祝修远微微一愣,衙门后堂中众位官吏的表现,与刘文彩方才的表现,一一闪过脑海……

    他想了想,开口答道:“怕,怎么不怕呢!只不过此事落在我岳父大人头上,我作为女婿,必须得替岳父大人分忧啊!”

    “对了,这不还有小王爷你么?你乃堂堂王爷世子,有你坐镇在此,我就没那么怕了!哈哈!”

    刘文彩闻言一震。

    他呆呆的盯着祝修远,眼神莫名。

    祝修远则是一呆,什么情况,他刚才说错什么话了么?

    “好!”刘文彩猛然大叫一声,两眼变得坚定起来,“祝兄,为了兄弟,我这就豁出去了,我舍命陪君子!我再怎么说也是王爷世子,我……我不怕那梁国使者……祝兄,我……我保护你!”

    祝修远看着陷入“自我牺牲然后自我感动”状态的刘文彩,他心里冒出一百个问号。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就是在浔阳楼接待一下梁国使者么,怎么搞得好像……要死要活似的?

    这让祝修远对那梁国使者的“故事”更加好奇起来。

    ……通过刘文彩一番连比带划的讲述,祝修远终于明白了。

    这让所有人都惧怕的梁国使者,究竟是什么生物!

    这事儿还得从陈国、梁国与燕国之间的关系讲起……

    简单来说。

    陈国位处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辖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岭南道、吴中道等地。

    南方之地,较为富裕,特别是润州府一带,号称富甲天下。

    只不过富裕倒是富裕了,然而陈朝上至君王,中至各级大小官吏,下至黎明百姓等,在这富裕的温柔乡中迷醉,不免短了些志气。

    这种风气,所带来的恶果是相当严重的,比如它直接导致陈国兵弱。

    陈国兵将虽多,但除开部分精锐之外,大部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梁国的情况,则与陈国相反。

    梁国位处西北,辖陇右道、关内道、京畿道、山南东道、山南西道、剑南道等地。

    西北之地荒凉,除开剑南蜀中之外,远远没有江南之地富裕繁华。

    梁国百姓淳朴,民风自然也彪悍。

    最重要一点,梁国北有草原帝国“北元”盘踞,西南有高原上的“大蕃”虎视眈眈。

    梁国为抵御“北元”与“大蕃”这两大帝国的觊觎,整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团结一致,着重发展军事力量。

    这致使梁国兵多将广,还尽是些骁勇之将、虎狼之兵。

    梁国兵强,除了能强力震慑“北元”与“大蕃”之外,梁国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帮”陈国抵御来自燕国、黔中、岭南道西部的威胁。

    自然,梁国“帮”陈国抵御外部威胁,并不是免费的。

    陈国每年需向梁国上贡,贡品涵盖金银、粮食、布匹、铁器、食盐、茶叶、瓷器等等。

    陈国上贡之物,不仅品类繁多,数量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往年运送贡品之船只,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经过江州的时候,那场面……啧啧,长长的船队整整一天都过不完……

    陈国之所以甘愿乖乖上贡,其目的主要是为了抵御来自东北部的燕国。

    燕国,辖河北道、河东道、河南道、都畿道等地。

    对比于陈国与梁国,燕国取长补短,民生和兵事两者比较平衡。

    燕国外部的威胁也比较少,西边的梁国防御“北元”和“大蕃”绰绰有余,还能收收陈国的“保护费”。

    但是,若想要动燕国的话,梁国就力所不及了,所以梁国对燕国构不成威胁。

    燕国最大的威胁也是北方草原的“北元”帝国。

    但梁国牵制住了北元,相对来说,燕国也就没有多大困难。

    燕人狡诈又有闲,所以时常派兵欺负一下兵弱的陈国。

    这种时候,就需要梁国出来“主持公道”了。

    毕竟每年都收了那么多的贡品,就是在这种时机发挥作用的。

    陈国、梁国、燕国,三国之间维持这种相处模式,已经维持了几十年。

    这几十年以来,这种模式虽然偶有瑕疵,但也勉强维持得下去,这似乎成了三国之间的一种定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868/ 第一时间欣赏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作者:茶碗的彼岸所写的《逍遥小军侯》为转载作品,逍遥小军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逍遥小军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逍遥小军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逍遥小军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