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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7 达成协议

    所以这件事推来推去,最后竟落在祝修远头上!

    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殊不知祝修远也不笨。

    以“贡品交换瘟疫药方”的方法,此难题迎刃而解。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董诚等稍稍一愣,遂立即明白过来。

    然后纷纷脸显喜色,好方法,果真是一个好方法。

    至于崔呈秀,他心里则无比膈应。

    他原本那戳满了笑意的脸变了,变得铁青。

    心里祈祷,祈祷祝修远和李继业接下来谈崩。

    因为到底以多少贡品来交换瘟疫药方,也就是条件,尚未谈清。

    这是一个难点,双方有可能谈不拢……

    且说那李继业闻言,也是稍稍一愣。

    紧接着大赞道:“好,祝兄此法果然甚妙,依本王之见,不妨以五成贡品交换,祝兄及各位意下如何?”

    五成!?

    太多了吧。

    董诚他们原先想,能换得一成左右的贡品,就已经顶天了。

    却是没有想到,这李继业开口就是五成。

    他难道不知道,五成贡品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要知道,运送贡品的船只,从长江逆流而上,经过江州都要持续五天五夜。

    五成贡品的话,那该是多大一堆东西呀!

    崔呈秀心里咯噔一下,两眼鼓凸,五成!

    他作为前“梁国使者接待官”,岂不知五成贡品代表着什么。

    那些贡品还是他亲自督办的,岂能不知。

    如果真以五成贡品交换了那瘟疫药方,此举必然震动朝野,举国沸腾。

    他所讨厌的祝修远,必将成为陈国英雄,为世人所称颂敬仰!

    加官进爵,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想他崔呈秀,不幸被选为“梁国使者接待官”,最后竟然落得个丢官罢职的境地。

    说不定还要被人弄死,可谓惨矣。

    但是,这祝修远同样也是接待梁国使者的,却同人不同命。

    为什么他就能加官进爵,享受高官厚禄?

    不公平,不公平啊!

    崔呈秀很想仰天长叹,指天痛骂,这贼老天也忒不公平了!

    崔呈秀正自哀天叹地,痛骂老天,忽又听祝修远连忙说道:“李兄,不妥,实为不妥,五成太多了……”

    崔呈秀张了张嘴,脖子第一次动了,缓缓转过头去,两只鼓凸的眼睛死盯着祝修远。

    不妥,不妥你妹!

    李继业:“……”

    祝修远:“……”

    在董诚等人和崔呈秀的注视下,李继业和祝修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你来我往,磨破嘴皮,最终以三成贡品“成交”。

    三成贡品,那也是很大一堆东西了。

    价值无量,堆积成山啊!

    崔呈秀脑袋稳稳作响,头晕目眩,他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同为接待梁国使者的官,他就要丢官卸职,而祝修远竟……

    崔呈秀恨不得以头抢地,找块豆腐撞死。

    他不甘心啊!

    ……

    在场众人中,除了崔呈秀之外,其余人也很激动。

    董诚和刘文彩自然不用说了,祝修远此功,必定上达天听,他们都为祝修远感到高兴。

    而那小李公公,他已经暗中搓手,满脸笑眯眯,不停挥动拂尘。

    他恨不得立即作书一封,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第一时间送入宫中,好教陈皇和满朝文武得知,祝修远立功了!

    他作为与会之人,也跟着沾了点边。

    也立功了,以后回去,定有封赏!

    但是祝修远和李继业还在聊,主要是在讨论留下那些种类的贡品。

    小李公公激动兴奋之余,又立即聚精会神,仔细倾听,竖起耳朵。

    将祝修远和李继业的对话一丝不落听入耳中。

    他作为皇帝派来的耳目,探听情报,收集一切,本是他的分内工作。

    他要将祝修远和李继业的一言一行,都写入奏本中,好让皇帝得知。

    ……

    接下来,祝修远又暗示留下一成贡品,留在江州,供江州灾后重建之用。

    李继业秒懂并主动提出,并大赞祝修远是个好官,为民着想,他敬佩之至。

    所以,李继业特意在协议中注明一点,留下一成贡品在江州,供江州灾后重建……

    不一时,祝修远和李继业商量完毕,并同步写下一份协议。

    有关三成贡品换取瘟疫药方的操作细节等,一式两份,并签字画押。

    李继业也挺识趣,将留下一成贡品以供江州灾后重建的话,也写入协议中,若此条不成立,则整个协议作废。

    自然,这其实是祝修远的暗示。

    他就是要捞点好处,并且还打着梁国使者之名。

    这一手,看得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三人心惊胆战,心说祝修远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总的来说,协议既成,双方都挺满意。

    不过这份协议最终尚需梁陈两国皇帝的同意,方才生效,否则就是废纸一张。

    于是,董府前厅之会结束后不久,两骑快马,奔出董府。

    一东一西,带了协议,分赴梁国都城长安,以及陈国京城健康。

    两匹快马都将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送,片刻不停,马歇人不歇。

    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协议送到。

    与此同时,李继业一声令下。

    整个运送贡品的长长船队中,最后装了三成贡品的船只原地停靠,放下锚定,收起风帆,

    等待进一步通知。

    ……

    且说送往陈国京城健康的那份协议,那竹筒中,还另有一书。

    乃是小李公公亲笔手写的奏本,洋洋洒洒几千言,记载了他在江州的所见所闻。

    包括董府前厅中的那次议事。

    那驿卒快马如风,风驰电掣,一路扬鞭。

    于当日傍晚黄昏,关闭城门之前,将那竹筒送进健康城内。

    其时,那陈皇刘叔宝才刚宿醉醒来不久。

    他已沐浴更衣,吃了醒酒茶,此刻正精神百倍。

    并在尤丽华尤贵妃的伺候下,伏案处理一些政务。

    陈皇刘叔宝虽怠政懈政,纵情声色,不上早朝。

    但是,他也并未彻底丢下朝政,一些紧要政事,他仍旧牢牢抓在手里。

    不过,与其说是抓在陈皇手里,倒不如说是抓在尤丽华手里。

    因为能够摆上陈皇龙案的奏本,全都是尤丽华筛选过了的。

278 宫里的天使【求收藏】

    一些她认为不太紧要之事,她自己就动用御笔,仿照刘叔宝之笔迹,一一批示了,不曾送到刘叔宝龙案之上。

    不过正巧的是,陈皇刘叔宝默许尤丽华代笔御批,他正好偷懒。

    而那尤丽华虽生的妖媚,有祸国之相,但她偏生又懂得些朝纲之事,颇识大体,不曾乱来。

    这也是陈国皇帝虽怠政,终日宿醉,沉湎歌舞,然陈国却相对稳定,百姓虽生活艰难,但也能勉强活得下去的原因了。

    但或许正是因为尤丽华“代笔理政”的缘故,陈国上下,朝堂内外,都透着一股阴柔之气。

    陈国兵弱,或许有历史缘故,但陈国上下阴柔,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

    话说回来。

    陈皇刘叔宝理政,竟也被他当成了一种享受。

    紫禁城,钦安殿中。

    刘叔宝斜靠于案前龙椅,脑袋靠在椅背上,两眼微咪,似睡微醒。

    尤贵妃盛装打扮,通体明亮,恍若仙妃,她并拢着腿,娇娇的斜坐在刘叔宝腿上。

    刘叔宝环抱其腹,微咪的两眼瞧着尤丽华那满头青丝与珠翠,还有那雪腻的侧颜,鼻中嗅着尤丽华通体的幽香,快意无限,只觉得此仙妃,夫复何求啊!

    尤丽华娇滴滴坐在他腿上,也没闲着,而是拿起一份份奏本,娇声念出,做个传话筒。

    尤丽华如何央求刘叔宝给出处理意见,刘叔宝又如何以此为由,嘻戏捉弄尤丽华……其中妙趣,实在难以记述。

    嘻戏间,龙案上堆积的奏本已经处理完毕。

    “爱妃,昨日听你说编了新舞,练了新曲,今日朕倒要好好欣赏欣赏……”

    刘叔宝从龙椅上起身,揽着尤丽华腰肢,脸上笑眯眯,“爱妃啊,朕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新舞不好看,新曲不好听,朕可是要惩罚你的!”

    说着,刘叔宝照准某处狠狠一捏。

    尤丽华瞬间花容失色,花枝乱颤,俯首做委屈状,“陛下放心,臣妾新编的歌舞一定美妙,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哈哈哈,好,爱妃从来没让朕失望过,相信这次也一样。”

    刘叔宝仰天大笑,带动颌下山羊须乱颤。

    接着他一手揽住其腰,笑道:“走吧,待朕瞧瞧爱妃新作,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然而,刘叔宝与尤丽华才刚走出两步,大殿外忽有太监扯着嗓子叫道:“禀陛下,李公公求见。”

    刘叔宝最忌讳这种事,有人在他玩乐之际前来打扰。

    太扫兴了,他的热情顿时消减大半。

    热情消减,就伴随着怒意陡升。

    刘叔宝狠狠一挥手,怒道:“不见不见,滚回去!”

    “诶。”

    尤丽华神色一动,忙拉住刘叔宝挥出去的手。

    她两眼水汪汪,眸光点点,温柔的看着刘叔宝,软语道:“陛下,那李公公此时来见,恐有急事,我们不妨一见,应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刘叔宝见尤丽华都这么说,于是点头,对外吩咐道:“进来吧!”

    吩咐毕,两人又返回。

    刘叔宝先坐上龙椅,然后拉过尤丽华,将之摁在自己腿上。

    他将尤丽华视若珍宝,奉为娇蕊,恨不得将之当成衣服穿在身上,爱不释手,竟是片刻也离不得。

    尤丽华也习惯了。

    经他轻轻一拉,她就旋转娇躯,衣裙飞舞,彩带飘飘,珠摇玉翠,以一个漂亮的舞姿落在刘叔宝腿上。

    并轻轻依偎着刘叔宝,显得极为亲密。

    吱呀!

    殿门打开一条缝,一老太监快步走进。

    他老态龙钟,颤颤巍巍,跨过门槛后,紧走两步,低着脑袋,然后伏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老奴……拜见陛下!”

    这位就是那李公公了。

    想必他在殿外也听见了刘叔宝“滚回去”的话,因此怕得要命,匍匐在地,体若筛糠,说话都打颤。

    刘叔宝看着此人就心烦,阻碍他享乐,那就是他的仇人!

    所以刘叔宝语气不善,冷厉喝问道:“你有何事,为什么非得此时见朕?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吗!”

    那李公公本就怕得要死,趴在地上体若筛糠。

    如今再听刘叔宝这夹枪带棒的话,顿时怂了,四肢僵硬,支支吾吾,老脸通红,竟怕得说不出话来。

    刘叔宝处置这些太监宫女的,那手段可多着呢。

    李公公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哪能不知,他害怕呀。

    李公公慌乱之际,不由稍稍抬头,望向尤丽华,带着求救之色。

    陈皇残暴,若说这宫中谁能拯救他们这些太监宫女于水火的,那就只有尤贵妃了,她简直就是宫里的天使!

    无论刘叔宝发多大的火,要咔嚓掉多少太监宫女的脑袋。

    只要尤丽华出马,温声软语一求,刘叔宝立即就将能他们忘到九霄云外,何谈惩罚。

    尤丽华接收到了李公公求救的眼神,她嫣然一笑,贵妃转头,带动满头珠翠晃动。

    一时间珠光宝气,亮瞎李公公的眼球。

    尤丽华转头看着刘叔宝,用尖尖细细的手指头点着刘叔宝的衣领。

    笑道:“陛下莫非忘了,这李公公与派往江州的小李公公交接,凡有从江州来的消息,都经由李公公之手转答……陛下还曾说过,一有江州的消息,需立即送入宫中,违令者斩呢!”

    “哦,对对,朕想起来了!”

    刘叔宝宠溺的紧了紧腿上仙妃,对那李公公说:“江州有何消息,速速禀来。”

    那李公公颤颤巍巍,将八百里加急,一路疾驰,从江州送到京城的竹筒呈上。

    照例由尤丽华边看边读,刘叔宝只用耳朵听就是。

    不一时听罢。

    刘叔宝重重一拍龙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伏跪在地的李公公浑身一哆嗦。

    “好!”

    刘叔宝大喜,脑袋一低,在尤丽华那雪腻的香腮上吧唧一口。

    尤丽华娇羞一躲:“陛下……”

    “哈哈哈!”

    刘叔宝兀自兴奋,再次锤了龙案一拳,高声道:“好好好,朕本以为那瘟疫药方,要白送给梁国了,令我陈国蒙羞,却不想,祝爱卿却能以之为由,换得三成贡品!”

279 妖妃还是仙妃?

    “忠臣,能臣!”

    刘叔宝且说,且从龙椅上站起,兴奋的在大殿中走来走去。

    口中并说道:“好一个江州司马,好啊,换得三成贡品,无异于虎口夺食,敢为此者,满朝上下,只有此子一人!”

    尤丽华也挺高兴,她脸上带笑,心里喜滋滋。

    祝修远此人,是她着重“投资”的一个人。

    她还送了祝修远一块免死金牌来着。

    如今看着她“投资”的“幼苗”,茁壮成长了,得了陛下的喜欢,她心里如何能不高兴呢。

    不过心思细腻的尤丽华,忽然凝眉,发现一个不妥之处。

    这奏本上说得十分清楚明白,瘟疫药方交换三成贡品之协议,尚需梁陈两国皇帝的同意方可。

    陈国这边自然没有问题。

    可是梁国那边,谁也不能保证,梁国皇帝就会同意此举。

    如果梁帝不同意的话,陈皇现在有多高兴,那么之后就会有多愤怒。

    那可不好。

    说不定她“投资”的“幼苗”还没有彻底长成,就会被刘叔宝给拔了。

    于是,尤丽华开始打“预防针”:“陛下,这奏本上说,协议还需要梁帝那边同意……”

    刘叔宝闻言一愣,满脸激动,瞬间凝固。

    就像铁水骤然遇冷,那笑容凝固得十分僵硬。

    不过刘叔宝也只愣了一瞬,随后笑容继续,只是没有方才那般激动了。

    笑道:“无妨,无妨,祝修远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能人所不能,至于梁帝那边……朕都没有办法,那祝修远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且看天意吧!”

    尤丽华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刘叔宝背负两手,走了两步。

    方才尤丽华那盆“凉水”浇得好,他没有那么激动了,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他微一沉吟,随即吩咐道:“传国相、太子太傅、六部尚书、钟山王……朕有事要和他们商议!”

    ……

    现在天色已经大黑,城中灯火一片。

    对于娱乐活动匮乏的古人来说,吃了晚饭,也该睡觉了。

    太子太傅、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就是如此。

    他崇尚养生,这早睡早起,就是他坚持了大半辈子的好习惯。

    他沐浴洗漱毕,人都已经走进卧室,准备更衣睡觉了。

    却在此时,一个下人跑来通报,说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

    杨廷玉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呢?

    这都多少年了,杨廷玉已经记不清,上一次陛下主动召见他,好像是二十多年前吧。

    再三确认无误后,杨廷玉立即换了衣服,赶到前厅,见了来使。

    仔细询问后,杨廷玉方才彻底相信,皇帝的确召见了他。

    “苍天开眼!”

    杨廷玉大叫一声,老泪纵横,不顾老迈,竟嚎啕大哭,杨府下人顿时慌了手脚。

    ……

    紫禁城,谨身殿。

    此处不是上朝的地方,乃皇帝单独召见臣子之所。

    这大殿中灯火通明,烛台上的蜡烛熊熊燃烧,将大殿中照得白昼一般。

    大殿之中,分文武两班站列。

    左文右武。

    左边第一人乃当朝国相李忠,接着是杨廷玉,然后是六部尚书等文官。

    右边第一人,则是一嗷嗷老将,身着将官常服,气度摄人。

    此为钟山王刘林。

    刘林乃陈国皇帝刘叔宝皇叔,执掌京营,手握二十万大军,武功赫赫,乃当朝武官之首。

    钟山王刘林身后,则是一水的将官。

    文武分列两队,互不干扰,泾渭分明。

    彼此垂手侍立,各自小声交流,无人大声喧哗,静静等待陈皇刘叔宝到来。

    文官们都很激动,交头接耳,所谈之事,无外乎陛下终于召见他们了。

    这是陈国之幸,也是天下百姓之幸!

    相比之下,武官那边就安静得多。

    众官等待良久,忽一时,有太监扯着尖细嗓音大叫道:“陛下驾到!尤贵妃娘娘驾到!”

    殿中众官听了这话,既喜且惑,小声的交流声也顿止。

    他们喜的是皇帝陛下终于到了。

    惑的是“尤贵妃娘娘驾到”这句话。

    他们心中皆想:“陛下召见我等,怎么还来了个尤贵妃娘娘,后宫之人,来此作甚?”

    尤贵妃,独宠与后宫,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陛下就连召见群臣都带着她,这未免也太……

    不过殿中众臣,也只是微感异样而已。

    他们这个陛下,究竟是何面目,他们早就知道了。

    带着妃子召见众臣之事,他们的陛下绝对干得出来。

    唯独有一人,他听了此话,两个眉头狠狠挤在一起,将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型。

    他就是当朝国相,李忠!

    同时,李忠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当朝李皇后的亲爹!

    陛下召见众臣,本不该带后宫之人的。

    即便要带,也该带正宫皇后才是,但他却偏偏却带了个尤丽华。

    “臣等恭迎陛下!”

    李忠跟随众臣一起,行君臣大礼。

    不过他拜下去的脸上,已经铁青,横眉冷目,似欲喷火!

    “众爱卿平身。”

    大殿上方传来陈皇刘叔宝的声音。

    “臣等谢过陛下!”

    李忠跟随众臣一起直起腰身。

    当他面对皇帝的时候,他那张老脸上已经淡定如常。

    众臣礼毕,不由望向大殿上方龙椅宝座。

    只见那宝座上已经坐了两人。

    陈皇刘叔宝斜坐龙椅宝座,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尤丽华身材娇小,占了余下三分之的位置。

    那陈皇刘叔宝身着龙袍,富丽堂皇,气运加身,气度自然不凡。

    但他面容枯槁,血色全无,气色极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酒色过度,肾气亏损,已被掏空,恐将命不久矣。

    与之相反,那尤丽华尤贵妃则光彩照人,雪肤玉肌,明眸皓齿。

    再穿戴上贵妃专有的装束,整个人真个恍如仙妃,不似凡间之人。

    尤贵妃与陈皇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面容枯槁,一个气色卓绝。

    好似尤丽华就是那吸人精气的妖精,妖媚无度,敲骨吸髓,将陈皇榨成如此模样……

    众臣一见尤丽华仙姿,顿时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只有那李忠,两眼深处充满了仇恨,不时盯尤丽华一眼,似要择人而噬。

280 祝修远此贼,当诛!

    众臣对陈皇携尤贵妃来此,并同坐龙椅宝座之事,虽心里不满,但也无人敢提,只得默认。

    因为除了这破天荒的召见群臣之外,在其他地方,在其他时候,尤丽华也曾与陈皇同坐龙椅……

    许多人曾为此丢掉了性命,但陈皇不以为意,仍旧我行我素。

    如此一来,就连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杨廷玉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人老成精,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只是针对下面的人。

    至于上面的人……他敢管的话,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而且杨廷玉也知道,陈国这栋大厦,还没有倒塌,其实尤丽华居功不小。

    若贸然搞垮尤丽华,这栋大厦顷刻既覆。

    因为替补尤丽华之人,难以保证,她拥有尤丽华的识大体。

    很可能是那妺喜、褒姒、妲己之流,到那个时候,陈国危矣。

    至于期望陈皇变好,不说比肩秦皇汉武、三皇五帝。

    单单勤政爱民、虚心纳谏即可。

    但是,杨廷玉想都没朝这方面想过,根本不可能!

    “众位爱卿,此时召见你等,实有一件可喜之事,朕不得不与众爱卿分享,哈哈……”

    刘叔宝哈哈大笑,用手拍了下自己膝盖,对随行小太监吩咐道:“念!”

    众臣疑惑间,那小太监已取出远在江州的小李公公送来的奏本,当庭念出,接着又将那份协议念了一遍,声音清晰入耳。

    众臣听罢,杨廷玉第一个出列,高声拜道:“老臣贺喜陛下,得此良臣,敢与梁国使者周旋,以三成贡品换那瘟疫药方,此举不但挽回许多贡品,还挽回了我陈国的颜面!”

    杨廷玉出列开口,倒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

    有那跟风之人,也纷纷出列大赞,简直将祝修远夸上了天。

    有人夸赞,自然就有人批判。

    殿中某臣出列,斥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那奏本中说,此等协议,尚需梁国陛下同意之后方可。但是你们好好想想,那梁国陛下果真会同意吗?”

    这一盆冷水泼下去,顿时将整个大殿中的贺喜声都浇灭了。

    那些跟风的大臣只顾跟风去了,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纷纷退回原位,面色尴尬至极。

    龙椅宝座上的陈皇脸色不悦,笑容瞬间淡了。

    他两眉一挑,脸显薄怒,对那个大臣说道:“朕问你,与祝司马斡旋之人是谁?你可曾知道?”

    “禀陛下,与祝司马斡旋之人,乃是梁国乾王,此番出使我朝之使者!”

    那大臣波澜不惊,沉声应对,摇头晃脑,说的那真是个字正腔圆。

    “呵呵。”陈皇冷笑,“那你告诉朕,如果你是江州司马,面对此等难题,你将如何?”

    “额……这……”

    那大臣脸色顿时垮塌,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四肢无处安放。

    “哼!”

    陈皇重重一哼,嗤笑道:“依朕看来,你恐怕面对梁国使者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何条件!”

    “臣……臣惭愧……”

    那大臣被陈皇当庭训斥,羞愧难当,掩面逃回原位,缩着脖子,再也不敢乱动。

    陈皇再次冷哼一声,环视一扫,将众臣瞧在眼里。

    说:“你们啊,梁国使者来访,你们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那江州司马祝修远,敢与梁国乾王谈条件,成与不成先不说,单凭这一份气度,单凭这份能人所不能的胆量,你等永远也比不了!”

    “臣等惭愧!”

    “就算梁帝不同意,此事最终作罢,但有江州司马敢与梁国使者谈条件在先,对我陈国来说,就算已经有了颜面”

    “臣等贺喜陛下!”

    陈皇看着下面前倨后恭的众臣,顿觉索然无味。

    这一帮庸人,哪能明白他心里的激动和兴奋啊!

    陈皇正待挥袖退朝,那始终未曾开口说话的国相李忠动了,忽然出列说道:“陛下,祝修远此子包藏祸心,当诛!”

    陈皇一愣,疑惑道:“国相何出此言啊?”

    不仅陈皇疑惑,在场众臣及尤丽华都觉奇怪。

    这李忠脑子有毛病不成?

    陛下才刚重重夸赞了祝修远,你就跑来说祝修远当诛,怎么着,要和皇帝对着干?

    那尤丽华端坐于龙椅宝座,全程虽未发言,但她也时刻关注着众臣动静。

    她见李忠说出此话,心里一动,想到:“莫非这老奸贼看出来了,那祝修远是本宫着重栽培的人?”

    一想至此,尤丽华两个秀眉顿时微蹙,神色不善的盯着李忠。

    想她尤丽华,自打进宫后,就被陈皇独宠。

    其余妃嫔及李皇后,全都被陈皇忘到一边。

    虽然没有打入冷宫,却胜似打入了冷宫,几年不得见陈皇一面……

    所以,尤丽华天生就与李皇后有矛盾,不可调和那种。

    连带着她与国相李忠之间,也矛盾重重,互为政敌。

    因为李忠是李皇后的亲生父亲。

    并且,李皇后之子,并不是太子。

    她尤贵妃之子才是。

    这里面的矛盾大了去了!

    所以说,李忠针对祝修远,才会让尤丽华多想。

    因为祝修远是她为她的皇儿培养的心腹!

    除了尤丽华心生警惕之外,杨廷玉也暗暗皱紧了眉。

    因为祝修远是他看中的晚辈后生,曾多提拔,视为门生。

    现如今竟被李忠如此对待,竟将诛杀的话都说出来了。

    杨廷玉心里自然不满……他与李忠之间,也不怎么对付。

    ……话说陈皇疑惑并问话后,那李忠拱手道:“陛下,且不说此举是否能成,但单就祝修远来说,此子胆大包天,竟敢私自截留一成贡品,其罪难恕,当诛!”

    杨廷玉立即反驳道:“国相此言差矣!”

    李忠一瞥杨廷玉,肃然道:“哦,太傅大人有何见教?”

    杨廷玉却不理会李忠,只对陈皇拱手道:“陛下,那奏本中说得明明白白,留一成贡品以供江州灾后重建,乃是梁国使者的要求!这与江州司马何干?”

    李忠皮笑肉不笑:“太傅大人,我等皆未到江州,如何能知江州的情况,那梁国使者无缘无故,为何徒加一条……”

281 翘首以盼

    那李忠说着,忽然激动起来,对陈皇拱手道:“陛下,这其中必定有诈,请治江州司马勾结梁国使者之罪……”

    “罢了!”

    陈皇陡然大喝一声,打断李忠话头。

    众臣皆惊,纷纷看着陈皇。

    “你们这些人,当面对梁国使者的时候,缩手缩脚。然而却敢在背后非议敢与梁国使者斡旋谈条件之人,是何居心?”

    陈皇毫不留情,厉声呵斥。

    “陛下……”李忠俯身跪下,“老臣也是为了陈国江山社稷着想……”

    陈皇却不理会李忠,直接打断他的话头,接着说:“江州司马祝修远,胆量不凡,能人所不能,挽回了我陈朝颜面,功劳甚大……退朝!”

    陈皇携了尤丽华之手,转身就走,快步而去,不再去看满朝文武。

    随侍的太监宫女赶紧跟上,眨眼间,大殿上方就已空荡荡。

    徒留满地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进退。

    ……

    再说送往梁国都城长安那份协议。

    另有书信一封,乃李继业亲笔手写,与那协议一起,经快马送往长安。

    那驿卒本不是驿卒,其实是李继业身边一随从。

    他领了李继业的手令,打马飞驰,一路狂奔,于当日中午,越过梁陈边界。

    将协议、书信交托给梁国驿站,并出示乾王手令,令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驿丞查验过乾王手令,验明无误,遂不敢怠慢。

    当即派出驿卒,携了协议与书信,快马飞驰,急送长安。

    那驿卒星夜兼程,披星戴月,不知疲倦,沿途经过了多少驿站,又更换了多少马匹。

    跋山涉水,穿城渡江,在梁国大地上狂奔。

    两日后。

    梁帝收到协议与书信。

    梁帝先看了乾王亲笔书信,再去看那份协议。

    看罢协议后,他又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乾王亲笔书信。

    放下书信,沉吟一番,梁帝立即召集群臣,将此事拿到朝堂上商议……

    与此同时。

    江州。

    因等待梁帝回复,那协议是否生效,所以原定于五日之后离开江州的计划宣布告吹。

    对于李继业和李卿奴来说,此事妙极,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他们又可以多留两天了,江州之景,江州之人,让他们两兄妹流连忘返。

    如果能多留一些时日,自然是极好的。

    李卿奴就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拉了董漱玉,缠着董淑贞。

    三女同寝同坐,日夜相伴,无话不谈,情同姐妹。

    对于李卿奴“霸占”他娘子之事,祝修远自然是不大情愿的。

    一整天过去了,他竟没见到自家娘子几面。

    如果不是明明确确的知道,那李卿奴,是女儿身,祝修远都要发疯了。

    因为她同时“拐走”了董淑贞和董漱玉……

    但他又想到,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等李卿奴启程回国后,应该就好了,到时娘子回归,一切恢复如常。

    所以祝修远也就任其自然,随她去吧,忍忍也就过去了。

    只是苦了他的小丫鬟秋雯,每当夜幕来临,她就怕得要死。

    这两天秋雯都在他房内打地铺,不敢回房,怕黑又怕鬼……

    至于李继业,他简直比他妹还更兴奋。

    因为他又多出几天的时间,可以请教问题,解答心中的疑惑。

    李继业又开始缠着祝修远,问东问西,片刻不停。

    就差与祝修远同寝同卧了……

    如果祝修远邀请的话,李继业铁定会答应,并且还喜滋滋……

    祝修远其实有点烦他,他太能问了,还孜孜不倦,不耻下问,求知欲极强。

    不过祝修远看在谈判协议之时,李继业没有太为难他,也看在他的求知欲,更看在他妹的面子上,祝修远耐着性子,做出牺牲,说破嘴皮,给他解疑答惑,让他满意。

    ……自前往梁国的驿卒离开三天后。

    董府书房。

    祝修远和李继业相对而坐,桌上稿纸无数,笔墨横陈。

    祝修远又说又写,画图描物,辅以图画,加速李继业的理解,他这个“老师”当得十分辛苦。

    傍晚时分,终于将李继业的问题全部讲解完毕。

    此时,祝修远嗓子都有些嘶哑,口干舌燥,只觉浑身疲惫。

    李继业倒是挺会来事儿,忙赔笑道谢,并亲自捧茶,殷勤又周到。

    祝修远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喝了李继业捧的茶。

    喝了一口茶水滋润喉咙,遂将茶杯一放,祝修远忽问道:“已经三天了,不知那驿卒有没有将协议送到,也不知梁国陛下能否同意?”

    李继业哈哈一笑,笑声爽朗,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笑完后说:“祝兄,此事你就放心吧,我估摸着父皇的回信已经在路上了,最快明日,最迟大后日,一切就能见分晓。”

    祝修远见他信心十足,不由好奇道:“李兄倒是十分笃定……”

    说着说着,祝修远神色忽然稍稍一黯。

    如果梁帝最终没能同意的话,那么这件事儿就不完美了。

    实际上,祝修远已于昨日下午,收到杨廷玉从健康城送来的信件。

    杨廷玉在信中提到,三日前发生在谨身殿的那次小朝会,陈皇夸赞,众臣褒贬,皆一一记录在此信件中。

    杨廷玉此信,就是为了让祝修远安心,让他知道,即便最后不成功,他也为陈国挽回了颜面,能人所不能,当有大功!

    祝修远和董诚看了此信,皆松了口气。

    至此,他们算是跨过了最难的一道关卡。

    不过祝修远稍稍有那么一点强迫症,无论何事,都追求尽善尽美。

    针对此事,祝修远自然希望梁帝最终能同意,然后皆大欢喜。

    祝修远说话间,心思百转,已想了这许多。

    不过李继业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见祝修远脸色黯然,遂笑道:“祝兄,我在那书信中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况且父皇贤明,素来信任我,我相信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李继业补充道:“祝兄,你就放心吧!”

    祝修远挤出一个笑容,道:“但愿如李兄所料!”

    第二日。

    上午。

    祝修远且为李继业答疑解惑,且翘首以盼,不时张望。

    但现实就是如此令人失望,梁帝回信,仍旧未到。

282 启程回国

    下午。

    祝修远仍旧解答着李继业的疑问,但直到晚饭开始之前,送信之人还是未到。

    祝修远心想,今天应该不会到了,只能期待明天或后天。

    然而,意外往往来得就是那么突然。

    无论是坏的意外,还是好的意外。

    它总在不经意间爆发,砸中你,让人措手不及。

    当日晚戌时,大概晚上八点钟左右。

    祝修远正与李继业在董府某处亭中闲聊,畅谈古今,纵论天下。

    李继业虽为梁国乾王,自小见识不凡,学识渊博。

    但是,在祝修远面前,他那些见识、学识,就稍显简陋,祝修远的见识是他的几何倍,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是李继业认为祝修远最有“魅力”的地方,痴迷不已,恨不能就这样畅聊下去……

    亭子不远处,李卿奴、董淑贞、董漱玉三女嬉笑一片。

    她们正在踢毽子,欢声喝彩,惊呼叫好之声不断。

    这是惬意的一晚,惬意到祝修远都快忘了那协议之事。

    那突然的意外,正好在此时悄然而来。

    只见一董府小厮大叫跑来,且跑且叫道:“姑爷,姑爷,到了到了,梁国来的驿卒到了……”

    董府前厅。

    祝修远、董诚、李继业,当然还有小李公公,四人聚集在此。

    刘文彩因不在董府居住,现已天黑,早已返回浔阳楼,故不曾前来。

    那崔呈秀也没来,因为天黑,来不及请。

    那梁国驿卒将梁帝回信直接交给李继业,众目睽睽下,他小心拆开信封。

    接着从中取出一页对折字纸,借助明晃晃的烛光翻阅起来。

    此信,毕竟是梁帝回复给李继业的,往小了说,是人家两父子之间的事。

    因此众人不便窥探。

    于是祝修远、董诚、小李公公等皆退在三步开外。

    只拿一双眼睛紧盯着李继业,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某些端倪。

    但李继业此人有时候城府太深,脸色淡然,古井无波。

    众人愣是看不出一点名堂,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祝修远先与董诚对视一眼,再与小李公公交换眼神。

    董诚和小李公公都挺着急的。

    董诚是为祝修远着急,而小李公公大概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着急。

    良久之后。

    李继业终于动了,他已阅完此信,脑袋微抬,拿着那信的手缓缓放下。

    “李兄,情况如何?梁国陛下同意没有?”

    祝修远不由上前一步,急切询问。

    这李继业古井无波,看不出一点端倪,真是急死人了。

    那李继业面无表情,两手一递,将那信件送到祝修远面前,说:“祝兄,你自己看吧。”

    祝修远稍稍凝眉,两手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翻阅起来。

    而董诚和小李公公仍旧不敢妄动,不敢来看,也不敢离去。

    仍旧呆立原处,两眼定定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的城府可没有李继业那么深,特别是这种时候,该喜就喜,该悲就悲,从不刻意。

    董诚正是心知他这女婿的性格,于是紧紧盯着祝修远的脸。

    过不一会儿,果见祝修远脸色变了!

    嘴角微微上扬,神色也轻松了下来。

    “成了!”董诚在心中暗道。

    他察言观色,见祝修远如此,正是事情办妥的表现。

    又过了一会儿,祝修远放下信件,他看完了。

    董诚立即上前一步,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问道:“贤婿,结果如何?”

    小李公公手执拂尘,也上前一步,与董诚并肩而立,一双眼睛望眼欲穿。

    对他来说,若事成,他就功成名就,若不成,他这辈子可能就废了。

    “成了!梁国陛下同意了,同意以三成贡品交换瘟疫药方!”

    祝修远嘴角已经破笑,激动之余,拿着信件的手往前一送,准备递给董诚。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这是梁国陛下的回信,不得允许,最好不要外传,特别是梁国乾王还在这里的时候。

    于是祝修远又看向李继业,面带询问之色。

    李继业稍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董诚传阅。

    得了李继业的首肯,祝修远才将那信件递给董诚。

    董诚忙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翻阅起来,那小李公公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也凑过去,从旁观看。

    “好,好啊!”

    董诚看罢,兴奋得手足无措,嘴巴都合不拢。

    ……

    梁帝既已同意,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董诚亲自安排,将载有三成贡品的船只通通调到江州码头,一一盘点,打上封条,戳上印章。

    再在小李公公的监督下,从三成贡品中取出一成,留在江州码头。

    这正是协议中额外注明的那条:留下一成贡品在江州以供江州灾后重建。

    这一成的贡品,计有粮食二十余万石,铜铁原料若干,布匹若干。

    大头就是那二十余万石粮食。

    因为经过上次江州爆发的系列天灾,董诚和祝修远已经缺粮缺怕了。

    所有他们才选中了这二十万石粮食,至于铜铁原料等,并没有多少,算是添头。

    载有其余二成贡品的船只,则原地掉头,挂上风帆。

    沿长江顺流而下,返回健康城。

    朝廷早已安排专人等候在健康城码头,接收这批贡品……

    诸事停妥后,祝修远立即将所有瘟疫药方一一写出,汇集成册,亲手交给李继业。

    至此,算是“财货”两清了!

    ……

    李继业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遂当即决定,明日启程,返回梁国。

    所以说这天的晚上,就是李继业兄妹留在董府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众人一致决定,最后一天晚上再开一场“同门”茶话会。

    并请来老乞丐,备上糕点茶酒,众人饮宴畅聊到夜深方才散去……

    翌日。

    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董府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

    吃罢早饭,李继业和李卿奴先去拜别了老乞丐,趁着朝阳初升,他们这就启程出发了。

    祝修远、董诚、董淑贞、董漱玉,当然还有刘文彩、小李公公等,众人将他们送到江州码头。

    启程返回梁国的大船早已备好,就停靠在江州码头,李继业和李卿奴只需登船即可出发。

283 祝兄,再见!师兄,再见!

    码头上。

    李卿奴、董漱玉、董淑贞三女抱成一团。

    彼此手拉着手,叽叽喳喳小声说着什么。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李卿奴早已与董氏姐妹情同姐妹。

    此时离别在即,三女仿佛还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别。

    另外一边,祝修远与李继业也在做着最后一次交谈。

    “李兄,此次回程,愿你一路顺风,逢凶化吉,早日到达!”祝修远抱拳笑道。

    李继业也回礼:“借祝兄吉言,哈哈,这些时日,能与祝兄朝夕相处,纵谈古今,我的确学到了许多,祝兄,请受我一拜!”

    李继业说着就摆了下去,祝修远赶忙搀扶:“言重了言重了,李兄快快请起!”

    李继业拜礼毕,忽又拉着祝修远,往僻静无人出走去,脸色逐渐肃然。

    祝修远见他脸色古怪,估计李继业要说点什么,于是也就跟着他去。

    “祝兄。”来到僻静无人处,李继业先是一拱手。

    接着脸色诚恳的说:“祝兄之大才,我是极为钦佩的,我这些年也算见识了无数能人异士,可是他们全都没有祝兄你的远见卓识……”

    “祝兄之才,屈居江州,实在浪费……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祝兄哪天想来我梁国,我一定排除万难,迎接祝兄!”

    祝修远见他一脸诚恳之色,不似作假,情真意切。

    心里也是一阵感动。

    老实说,他自打穿越过来后,遇见了这么多人,值得深交之人屈指可数,这李继业就是其中之一。

    李继业虽然有些刨根问底,稍稍让人生厌,但是,他毕竟是梁国的乾王,身份尊贵,却能与祝修远平等相交,殊为难得!

    不过他的确没想过去梁国发展。

    江州这里……有他的牵挂!

    如果在他刚刚穿越过来那一阵,遇到李继业的话,说不定真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但现在已经迟了。

    “李兄,这话我就记在心里了,哈哈,等以后我真去梁国叨扰,还希望李兄不要嫌弃,哈哈……”

    祝修远这话是客气话,李继业自然一听就明白。

    他稍稍叹口气,接着又笑道:“祝兄,等我回到梁国,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们保持书信联系……额,我如果有疑难不决之事,将在书信中求教,万望祝兄教我!”

    祝修远闻言,嘴角微不可查一歪。

    心道:“不是吧,好不容易把你盼走,你竟然给我说要给我写信请教……”

    不过祝修远还是答应下来,笑道:“好,李兄请放心,我一定会回信的!”

    “如此,就有劳祝兄了!”李继业再次一拜。

    终于,离别的时刻到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的随从丫鬟,以及梁国文武官吏,还有梁国来的虎狼之兵,他们已经开始缓步往那大船上走去。

    李继业和李卿奴将在最后登船。

    码头上。

    李继业再次一拜:“祝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们书信中见,祝兄……告辞!”

    李卿奴分别与董漱玉和董淑贞告辞,然后走到祝修远面前,一双大眼扑闪,欠身一礼,嬉笑道:“师兄,师妹这就要走了,以后师兄到了梁国,一定记得要去看师妹哟!”

    说到后面,李卿奴脸上的嬉笑之色已经消失,换上淡淡愁绪:“师兄,再见!”

    祝修远分别对李继业和李卿奴回礼,并说:“李兄,公主殿下,一路顺风,以后再来陈国,记得再来寒舍做客,一路走好!”

    李继业和李卿奴转身走了。

    背影越来越远。

    接着他们两兄妹上船。

    没等一会儿,再见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之面,他们已经大船的甲板上面了,正倚舷往下眺望。

    杨帆启航,大船缓缓驶离码头泊位。

    “李兄,公主殿下,再见!”

    “祝兄,再见!”

    “师兄,再见!”

    “卿奴,再见!”

    “师姐,再见!”

    “漱玉,师妹,再见!”

    ……

    大船终究远去。

    早已看不清甲板上的李继业和李卿奴,没等一会儿,就连大船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众人呆立码头,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哇……嘤嘤嘤……嘤嘤嘤……”

    忽然,码头上响起一个哭声,凄凄惨惨,好不悲切。

    祝修远循声望去,却原来是他家娘子正掩面而泣。

    头脸埋在姐姐董漱玉胸前,瘦削的双肩轻轻抖动。

    祝修远神色一动,紧走两步跨过去。

    与董漱玉视线一接触,她顿知祝修远之意。

    于是轻轻扶起董淑贞,将之送给了祝修远。

    兀自大哭不止的董淑贞见是夫君,遂又扑入祝修远怀抱,双肩阵阵耸动,哭得可欢了。

    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以及前来码头送行之人,面面相觑之余,皆纷纷无声退出码头。

    将偌大一个码头让给司马大人和司马夫人。

    江面的微风吹来,吹动发丝轻舞,整个码头却只有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个人了。

    “好了好了……”

    祝修远轻轻拍着董淑贞刀削般的脊背,温声软语,带着笑意,说:“娘子你哭什么呢?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嘤嘤嘤……夫君……师姐走了……再也见不到了……嘤嘤嘤……”

    祝修远轻轻叹口气,抱紧了她,用手捋着她那乌黑油亮的三千青丝,此时无需言语安慰,只抱紧她即可。

    人家李卿奴毕竟是梁国公主,身份尊贵,怎可久留。

    李卿奴返回梁国,乃是必然,祝修远又能奈何呢?

    总不可能将李卿奴扣押下来,专门陪董淑贞玩耍吧。

    不可能的。

    所以此刻无需言语,让董淑贞发泄发泄就好了。

    再说董淑贞……其实也挺可怜。

    她自小就极少出门,能陪她玩耍陪她疯之人,真的没有几个。

    她好不容易才与师姐李卿奴玩到一块儿去,结果短短几天,就又分开了……

    这就像玩得比较好的小孩似的,忽然分开,总是让人不舍。

    少时,董淑贞发泄得差不多了,阵阵耸动的香肩渐渐停下来,哭泣也渐止。

    只是整个头脸还埋在祝修远胸膛,他只能看见董淑贞满头发髻。

284 燕国四皇子

    只见根根发丝分明,乌黑油亮,没有一丝杂色,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娘子,你放心吧,公主殿下他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再见他们了。”祝修远哄道。

    “真的吗?”

    董淑贞闻言抬首,仰起一张小脸儿。

    只见带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泪痕犹在,两眼婆娑,楚楚可怜。

    不过却带着一抹高兴之意,定定的看着祝修远。

    “真的,我不骗你,不久之后,公主殿下就会再来我们陈国的。”祝修远带着笑,继续哄骗。

    得了肯定答复,董淑贞这才彻底停止哭哭啼啼。

    取出手帕,抹了眼泪,跟着祝修远一起离开码头。

    ……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倏忽间,已是十天之后。

    江州。

    浔阳楼。

    浔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江景独步天下。

    楼内的雪壁更是天下文人才子仰慕之所,题诗一首,仿佛就已摘得“诗词桂冠”一般。

    所以慕名而来之人络绎不绝。

    或单身一人,或三五好友。

    也有那财大气粗之人,豪掷千金,将整个浔阳楼全包下来。

    今日,整个浔阳楼就被全包下来了。

    并且整个楼宇四周,还有重兵把守,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浔阳楼今天又被包圆了啊?”一路过之人见了此等景象,不由停在浔阳楼外围,从旁看热闹。

    “哪来的大人物,豪掷千金啊,包下整个浔阳楼的花费可不少……”围观之人已有五六十人之数,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诶你们看,这些兵卒的铠甲,好像不是我陈国的兵卒啊,倒像是……倒像是燕国的。”

    “那可不就是么,嘿嘿,你们不知道包下整个浔阳楼之人是谁吧?”

    “谁呀?”

    “偷偷告诉你们,这位大人物可不得了,乃是燕国四皇子,赵普!”

    “燕国四皇子……”

    “他怎会来此?”

    ……浔阳楼内,二楼。

    偌大的厅堂中,就只有三五人。

    其中一人为首,气度非凡,应当就是楼下围观之人所说的燕国四皇子了。

    他名为赵普。

    只见那赵普生得面阔四方,膀大腰圆。

    浑身紧实,却但不显得臃肿肥胖。

    他还有卧蚕眉,鹰钩鼻。

    一双眼睛大如铜铃,炯炯有神。

    一脸的聪敏机警。

    赵普矗立于浔阳楼题诗雪壁前,背负双手,傲然挺立。

    他略微低头,正瞧着雪壁之上的诗词歌赋。

    那雪壁上的诗词,大多都是情爱纠葛、咏赞美人之作。

    在某些人看来,乃是传世名篇,但是在另一些人看来,就是狗屁不通!

    “哼!”

    赵普冷哼一声,满脸蔑视,转身离开,缓步往窗口处走去。

    并说:“南陈之人,从上至下,都沉湎在温柔富贵之乡,不可自拔。所作之诗词,也尽是些情爱美人之类,不见金戈铁马,不见边塞雄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赵普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位是四五十岁中年人,布衣青袍,手执一扇,看装扮像是个谋士。

    另一人就比较年轻,只十六七岁模样,看其装扮,应该是赵普贴身的随从。

    赵普往窗口方向走去,这谋士和随从也举步跟随,缓缓跟在后面。

    那谋士缓缓摇着羽毛扇,闻言一笑,躬着身子,道:“四皇子殿下所言极是,这南陈皇帝终日沉湎歌舞,这南陈之兵软弱如虾米,南陈的花花江山,这大好山河,迟早是四皇子殿下您的啊!”

    此时,赵普刚好走到二楼的窗口处。

    他抬眸一望,只见江面宽阔如海,隔岸青山如黛。

    壮阔美景,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不由令人心胸疏阔,豪情大发。

    “你说得好,哈哈哈!”

    赵普回首一看那谋士,哈哈大笑,十分狂放。

    又大笑道:“南陈这一帮软蛋,迟早有天会匍匐在本皇子脚下,哈哈哈哈……”

    那谋士跟着乐呵一阵,忽然脸色一黯。

    愤慨道:“只是那南陈皇帝,还有那南陈朝廷百官,真是欺人太甚,想四皇子殿下屈尊南下,主动探访,愿以黄金五百两,求得那瘟疫药方,但那帮人却不愿,百般阻扰,真是气煞人也!”

    赵普大笑渐止,两拳一握,讪讪道:“且让陈朝君臣得意一阵,等本皇子继承大统后,当首灭南陈。”

    那谋士立即恭维道:“南陈之人,不足为惧,四皇子殿下只需振臂一呼,我大燕儿郎愤起高呼,恐怕那吼声,都能将南陈之人吓破胆……”

    赵普回首,盯了眼谋士,说:“话虽如此,但南陈之人中,也有那才华横溢之辈。凡事总有例外,可莫要小瞧了天下英才。”

    那谋士慌乱拜道:“四皇子英明,属下糊涂啊……属下多谢四皇子教诲,以后属下定然不敢小觑了天下英才!”

    赵普缓缓点头,然后回头,望着窗外的滚滚长江。

    “不过殿下,那祝修远只不过是区区司马,位卑言轻,草芥一般。而殿下高高在上,怎可亲来江州?相信只需殿下一句话,那陈国朝廷定会降旨招来此人……”

    赵普微微一笑,道:“本皇子出使陈国,已有数日,然却一无所获,看来这南陈朝廷,戒备本皇子之心不灭啊。若通过南陈朝廷召见祝修远,你觉得,还能得到我们需要的么?”

    那谋士猛地一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

    忙拱手拜道:“殿下英明,属下怎就没有想到此一节呢!额……只不过殿下,那祝修远会如我们所愿,将瘟疫药方献出么?”

    “哼!”

    赵普一脸傲然,他那面阔四方的脸庞上满是自信。

    “本皇子亲自来请,天大的荣耀,谅那祝修远虽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但也必感激涕零,以头抢地。区区瘟疫药方,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是,那是……”谋士连连恭维。

    此时,自那洞开的窗口外忽然吹进一股冷风,此风冷冽,竟直透心田。

    原来,近日天气转冷,已有冬日之景,此处又临近江面,随浪而来的风自然格外寒冷刺骨。

285 寒流来袭,北元异动【求推荐】

    那赵普虽生的膀大腰圆,体格健壮,浑身紧实。

    但此风来的愈猛,来的愈急,赵普只穿了件夏日单衣,因而猝不及防,骤感寒冷。

    所以赵普不由后退一步,身体未动,却暗自咬牙吸了口气。

    这一幕,自然落入他身后紧紧跟随的随从眼中。

    那随从随侍在后,因见那谋士与四皇子对答如流,交谈阔论,虽偶被四皇子言语教训,但这其实是亲密的一种表现。

    所以他早已心生妒忌。

    他作为四皇子随从,对他们所聊之事,竟插不上一句嘴。

    只呆呆跟在后面,就像一件摆设。

    他早就想借机献殷勤了。

    只是苦于没有时机。

    不过当那随从瞧见方才那一幕后,他顿生机警,心道机会来了。

    只见他快速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一件外套,不及请示,直接往赵普身上披去。

    他这是急于献殷勤,心想四皇子不是冷么,他就给他披上一件外套,够贴心的吧!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外套上绣的金线会坏事。

    那随从抖动衣袍之际,赵普刚好往后退了一步。

    他正暗自咬牙吸气,忽见侧边金光闪耀。

    那本是衣袍上的金线反光所致。

    但赵普不是一般人,他是燕国四皇子,见惯了大风大浪,为人也更加多疑。

    他乍见那金光,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刺杀他。

    那金光就是作案工具反射的光。

    赵普不及多想,心下大骇,忙侧身一避,顺势一抬腿,用力踢出,踢中那随从侧肩。

    那随从就是一个普通人,仗着年轻,或许有把子力气。

    但哪里是身怀武艺的赵普的对手。

    只听得“嚓嚓”一声响,随从肩骨断裂。

    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赵普那一击剩余的力道再次撞中他侧胸。

    将他整个人都踢飞出去,落在一丈开外,并打碎了一套桌椅。

    “护驾!快护驾!”

    那谋士大惊失色,等随从受伤落地之后,他才大叫“护驾”,惊魂未定。

    其实哪里轮得到他来喊护驾。

    把守浔阳楼二楼楼道的军卒,早已循声赶来。

    见了此等景象,二话不说,直接死死摁住那随从。

    一身着铠甲之人抱拳道:“殿下,属下等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请殿下责罚!”

    赵普只摆了摆手,接着又一指那落地的衣袍。

    那燕国兵卒会意,弯腰捡起衣袍,仔细检查一番,却什么都没有搜到。

    “陛下,什么都没有。”燕国兵卒将衣袍奉上。

    赵普狠狠拧着眉,单手接过,提着衣领,顺手一抖。

    只见一片金光闪闪,却原来是衣袍上刺绣的金线反光所致。

    赵普茫然一瞬,忽又抬首,不巧正好与那谋士打了个照面。

    那谋士看得分明,眼中虽骇然,但却已没了疑惑。

    显然他已经洞悉了此事,这是一个误会。

    “殿下,饶命,奴才只是想给殿下披件衣服啊,殿下饶命……”

    那随从缓了过来,忙大声求救,哭天抢地,声泪纵横。

    赵普别开视线,两眼一咪,嘴角动了动。

    并随手将衣袍一丢,大声吩咐道:“此人定是奸细,竟敢刺杀本皇子,你等速将之带下去审问,定要问出幕后主使!”

    “属下遵命!”

    燕国兵卒们轰然领命,不顾哭求不止的随从,硬生生将之羁押下去,很快就没了声息。

    “这随从貌忠实奸,属下早就发现他脑生反骨,果不其然啊,此人忘恩负义,竟敢当众刺杀殿下,实在该死!”

    谋士同仇敌忾,无比愤怒,拍手跺脚,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扇那随从两巴掌。

    听了这话,赵普脸上那丝尴尬之色顿时消失,变化间,已恢复如常,。

    他点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防不胜防啊!”

    赵普大发感慨,脸色沉痛,感叹世事无常……

    似乎那随从真是一个刺客,方才那番举动,真是为了刺杀他!

    实际上,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谋士立即拜道:“请殿下放心,属下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属下必定全心全意辅佐殿下,先克继大统,后覆灭南陈,建立不世之功勋,流芳百世!”

    赵普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单手虚扶。

    “起来吧,本皇子自然信任你,你乃心腹之人,不信你还能信谁。”

    “多谢殿下!”谋士点头哈腰,前倨后恭,谄媚至极。

    这时,有一燕国兵卒上楼。

    他小跑而来,站在楼道上,大声禀道:“启禀四皇子殿下,有燕京送来的急报。”

    那燕国兵卒躬身,两手平举,将一个信封高举在前。

    赵普转身瞧了眼那兵卒,脸上笑容意犹未尽,吩咐道:“拿过来。”

    “是,四皇子殿下!”

    燕国兵卒走进二楼厅堂,及至赵普身前,再次躬身,两手平举,恭敬送上那信封。

    赵普单手接过,随口道:“下去吧!”

    燕国兵卒口中称“是”,转身离去。

    赵普拿着那信封,瞄了眼封面字迹。

    他两道卧蚕眉稍稍一凝,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接着撕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纸,凝神看了起来。

    那谋士一直观察着赵普的神色。

    见他脸色稍稍凝重,笑容都没了。

    不由心中猜测,这信上所言之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一想至此,谋士也便收起谄笑。

    恭敬侍立在侧,静等赵普把信看完。

    不多时,赵普看完此信。

    他随手一折,将信纸拿在手中对折一下。

    然后轻叹口气,语气甚是肃然和凝重。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是……北元有异动?”

    那谋士上前半步,做出猜测。

    赵普瞧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随手将信纸塞进信封。

    并说:“你猜测得不错。前段时日,自极北之处涌来一股寒流,北元猝不及防,牛羊冻死过半……”

    那谋士听了这话,两眼顿时瞪得老大。

    老容失色!

    惊骇道:“依照往例,每当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北元必定南下,探边扣关,越过长城,劫掠百姓……殿下,这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们……”

286 本皇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有骨气之人

    赵普却是一摆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那笑容诡异,意味深长。

    并说:“不急,不必急于一时,等见了那祝修远后,再启程返京也不迟。”

    那谋士尽管心中焦急,但既然赵普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于是只得拱手称是。

    此时,又有燕国兵卒进来禀道:“启禀四皇子殿下,那刺客不肯说出背后主使之人,一口咬定,他是冤枉的。”

    赵普面色不改,凝着两眉,似在思量别的事,只随口吩咐:“沉入江底喂鱼!”

    “是!”那燕国兵卒毫不迟疑,退下去执行赵普的命令去了。

    ……

    浔阳楼外。

    祝修远赶来此处,身后只跟着言大山一人。

    他早已知道,包下整个浔阳楼之人,乃燕国四皇子。

    并且此人还派人请他赴宴,说是有急事相商。

    其时,祝修远正在街上闲逛。

    为今天做什么菜给老乞丐吃而发愁。

    燕国四皇子派出之人正好找到他。

    祝修远本不愿去,但那人软磨硬泡,最后竟说有一件事关江州生死存亡之事相商,不去定然后悔。

    祝修远心中疑惑,也有担心,遂带了言大山,赶来这浔阳楼赴会。

    却不成想,他们赶来之际,正好瞧见梁国兵卒将那随从沉入江底那一幕。

    祝修远心生警觉,忙对言大山吩咐道:“待会儿你和我一起进去,一步也不离开我,若有异动,速撤!”

    言大山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恩公请放心,小人省得。”

    对于言大山,祝修远是很放心的。

    通过月余的“特训”,老乞丐在他身上可是下足了功夫。

    老乞丐对言大山的评价是这样的:若遇精锐兵卒,百人之内,可穿梭自如。千人之内,可保自身,若需保护一人,必受重伤。两千人之内,勉强能支。

    所以说,言大山现在可厉害了,是个“千人敌”。

    就算是那龙潭虎穴也尽可闯得,只要不遭遇两千人以上的精锐兵卒,他可横行战场!

    孤军深入浔阳楼,无异于擅闯龙潭虎穴,非常危险。

    但有言大山在身边,祝修远就不怕了。

    而且这浔阳楼他还不得不去。

    因为那带话之人,所说的话,太过危言耸听。

    什么事关江州生死存亡的,他必须深入一探,弄个明白。

    祝修远带着言大山,雄赳赳气昂昂,径直走向把守在浔阳楼外围的燕**卒……

    浔阳楼二楼。

    燕国四皇子赵普,还有那谋士,正低头秘议,小声讨论。

    忽有一燕国兵卒进来禀道:“启禀四皇子殿下,那江州司马祝修远已到,只是……”

    赵普停止低头秘议,看着那兵卒,脸色微微不悦,问道:“只是什么?”

    那燕国兵卒支支吾吾,踌躇满腹,竟然开不了口。

    赵普怒喝,命令他有话就直说,不然军法伺候。

    那燕国兵卒吓坏了,遂不敢迟疑,口吃似的说道:“四皇子殿下,属下等拦下祝修远及其随从,按规定,需解除那随从携带之兵刃,可是……”

    “可是那祝修远死活不肯,并说……并说……既然燕国四皇子是贪生怕死之辈,那他堂堂江州司马,不见也罢!”

    那兵卒说完,忙底下头去,生怕赵普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然而,那赵普听了这话,却不曾发怒。

    相反,赵普还仰天大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本皇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有骨气之人,也罢,让他们上来吧!”

    那燕国兵卒得了令,飞一般逃下楼。

    将祝修远,及携带着兵刃的言大山带上楼来。

    话说祝修远和言大山上得浔阳楼二楼,进门一看,见内有两人。

    一人生得面阔四方,膀大腰圆,浑身紧实,气度非凡。

    另外一人,做谋士打扮,青衣布袍,手执羽毛扇,形状有些猥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面阔四方之人乃是燕国四皇子,赵普。

    祝修远打量赵普的同时,那赵普也在打量他。

    赵普未动,祝修远却先一步走上去,拱了拱手,说:“江州司马祝修远,拜见燕国四皇子!”

    言大山紧跟在祝修远身后,也跟着恩公拱手,却不曾开口说话。

    赵普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纵声一笑,两手虚扶。

    笑道:“祝司马请起,本皇子往日就曾听闻,江州司马祝修远,乃当世才华横溢之人,却不成想,原来祝司马竟如此年轻,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浪强过一浪啊!”

    祝修远仔细观察了赵普的神色。

    见其一脸奸滑,隐有枭雄之相。

    遂微微凝眉,心中警惕加倍。

    此人乃燕国四皇子,燕国皇族。

    不过将之与梁国乾王李继业一比较,区别就太大了!

    祝修远面对此人,心中莫名不畅。

    总有种窒息生涩之感,这种感觉很不好,令人难受。

    相反,与梁国乾王李继业相处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很平和的,很公平的,有种现代人与人之间平等交流的感觉。

    面对赵普的客气寒暄,祝修远心里不屑,脸色僵硬。

    竟是连礼尚往来、先礼后兵都懒得去装了。

    只说道:“四皇子手下之人,说有一件事关乎江州生死存亡之事,四皇子要与下官相商?现在下官已经来了,请四皇子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竟关系江州的生死存亡?”

    赵普稍稍一愣,立即反应过来。

    笑道:“祝司马,此事不急,呵呵,本皇子见祝司马也是一个爽快之人,这样吧,本皇子也就不多费口舌了,来人。”

    随着赵普那句“来人”说出口后,这厅堂外面的楼道上,竟传来阵阵沉闷脚步声,咚咚咚咚,打鼓一般。

    祝修远心下疑惑,与言大山一起,不由转头盯向那大门口。

    祝修远还不曾如何,那言大山却已手按刀柄,神色凝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乎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随着咚咚咚之声渐近,门口终于有人出现了。

    却原来是六个燕国兵卒,抬了三口大木箱,一一走进厅堂。

287 你这无知小儿

    将那大号旅行箱般的木箱往地上重重一放。

    或许因为木箱太过沉重的缘故,放下的瞬间,发出巨响,似乎整个楼板都颤动了一下。

    祝修远一一瞧过那三只大木箱,视线一转,再看向赵普。

    也不说话,只看着他,等他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赵普哈哈一笑,一张面阔四方的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随手一挥,吩咐道:“打开。”

    那六位搬抬木箱的燕国兵卒得令,纷纷打开木箱,将箱中之物展现在祝修远眼前。

    木箱打开的瞬间,只见一片金光爆闪。

    恍如点亮了三盏金灯,整个厅堂中都亮堂起来。

    祝修远忙定睛一看,只见金闪闪,黄橙橙。

    原来这三口大木箱中所装之物,竟全是金锭!

    一颗一颗,层层累积,排列得整整齐齐。

    简直亮瞎了在场所有人的钛合金狗眼。

    一笔横财,横陈在地,自然令人心中激动。

    但祝修远心里的激动,只有短短的一瞬,眨眼间就以平常心对待了。

    他志不在此,也曾体验了生死,这些黄白之物对他的吸引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再说,这批横财是燕国四皇子的,他在这种场合,拿出这么多金锭,意欲何为?

    值得警惕。

    “四皇子殿下,不知这是何意?”

    祝修远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所动。

    “哈哈,祝司马,这些个小石头,就当送给祝司马的见面礼,希望祝司马莫要嫌少……”

    祝修远拧着眉,淡然拱手道:“四皇子殿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三箱金锭,请恕下官不能接受!”

    赵普深吸口气,稍稍一愣,又再一挥手,对外高声叫道:“进来吧!”

    祝修远心里无比奇怪,心说这赵普在搞什么名堂?

    他与言大山又再看向大门口处。

    却见十数个妙龄女子,衣饰华丽,装扮妖艳,一举一动,满是异域风情,款步而来。

    竟是十数个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美女,各有各的特色。

    但也有一个共同点,她们衣着都很暴露。

    雪臂香肩,腰肢如柳,**如瓷。

    真个令人眼花缭乱,心底发狂。

    这种装扮,迥异于保守的中原汉家女子,乍见之下,十分罕见,也十分惊艳。

    “祝司马,这十数位妙龄少女,来自五湖四海,有来自西域的,有来自极北草原的,有高句丽进献的美人,也有海外异族。”

    赵普脸上带着自信的笑。

    又说:“这十数位美人,尚保有处子之身,又经宫廷老嬷调教,伺候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祝司马,这些美人也送给你了,俗话说,美人配英雄,哈哈,本皇子愿成人之美,做成这桩美事……”

    祝修远却是不以为意。

    斩钉截铁,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下官谢过四皇子美意,只是下官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这三箱金锭,还有这十数位美人,请恕下官不能接受!”

    赵普脸上自信的笑容瞬间凝固,神色略微不愉,稍稍皱眉。

    赵普身后那位谋士“看不下去了”,往外一站,颐气指使。

    骂道:“祝修远,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州县司马,米粒般大小的蝼蚁,位卑言轻,无足轻重。”

    “四皇子殿下,身份尊贵,万人敬仰,屈尊来见,并诚心送出礼物,你这小小的司马却不识好歹,三番两次相拒,真当我们四皇子殿下不能治你的罪吗?!”

    祝修远瞄了眼这猥琐谋士,傲然挺立,蔑视一瞥。

    淡然笑道:“是,下官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州县司马,位卑言轻,无足轻重。那么就请四皇子殿下即刻离去,莫要污了四皇子殿下之名!”

    “你……你这无知小儿……”那谋士气得跳脚。

    “诶!”赵普摆了摆手,制止住谋士。

    又对那六位兵卒和十数位妙龄少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那谋士气得吹胡子之际,六位燕国兵卒已合上三只木箱的盖子,两人抬一箱,往外面抬去。

    那十数位异域妙龄少女,也纷纷退出,眨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祝修远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四皇子召下官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四皇子不妨明言。”

    赵普稍稍凝眉,瞧了眼祝修远。

    随即哈哈一笑,笑道:“既然祝司马清高,视黄白之物与妙龄美人为无物,那本皇子就不打哑谜了。”

    “四皇子殿下请说。”

    赵普稍稍停顿,说道:“前段时日,传得沸沸扬扬,那梁国乾王好大手笔,用三成贡品换得那瘟疫药方,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赵普稍事停顿,似乎思考了一下,又说:“那瘟疫药方,活人无数,若得此方,将造福万民,功德无量……”

    “四皇子所言不错!”

    赵普抽了抽嘴角,瞪着两眼。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露骨了,这祝修远却还在那“装疯卖傻”。

    赵普碍于身份,不便动怒,不过那谋士就无所顾忌了。

    只见谋士再度跳出来,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大声且以命令式的语气说:“祝修远,你好生不懂事,就与你明说了吧,那瘟疫药方,你趁早乖乖献上,莫要让四皇子殿下久等,不然的话,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祝修远“恍然”,似乎才明白赵普之意。

    遂笑道:“原来四皇子殿下是为了此事而来,那瘟疫药方,既然四皇子殿下想要,何不早说?”

    听了祝修远这话,赵普脸上重现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而那谋士更是满脸笑容,正待好好教训一番这不知进退的年轻人,忽又听祝修远开口说话了。

    “不过……这瘟疫药方,干系甚大,并非下官私有之物,四皇子殿下既然想要,何不去健康城求得。在下官这里,没有陛下旨意,下官绝不敢私自送出,请四皇子殿下明鉴!”

    祝修远这话,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泼在两人头上。

    赵普脸上那丝微笑瞬间凝固。

    而那谋士也哑口无言,教训祝修远不知进退的话卡在脖子里,一时间吐不出来,也吞不回去。

288 谁稀罕

    一张猥琐的老脸都胀成猪肝色,面色难看之极!

    “你……祝修远!你这无知小儿,你知不知道你面对之人究竟是谁?”

    谋士点指祝修远,颤抖着手,愤怒已极。

    张牙舞爪,好似泼妇骂街。

    祝修远却十分淡定,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知道啊,四皇子殿下嘛。至于你,你是哪位?”

    祝修远的淡定自若,祝修远的轻松自如,甚是还敢调侃于他。

    这些都让谋士气得七窍冒火,愤怒不能言。

    他两眼大如铜铃,死死盯着祝修远,似乎想用他的“眼刀”将祝修远砍死。

    “你……”

    然而,谋士好不容憋出一个“你”字,就被赵普摆手打断。

    赵普脸上那抹自信的微笑又冒出来了。

    他看着祝修远,频频点头,赞道:“不错,有胆有识,果然不愧是少年英才,果然不同于寻常之人,哈哈!”

    那谋士见自家殿下竟夸赞此人,顿时住嘴,如丧考妣。

    只拿眼睛死盯着祝修远。

    祝修远倒是泰然处之,拱手道:“四皇子殿下过誉了!”

    赵普脸上笑容不减,略作迟疑,似乎下定了决心般,笑道:“也罢,既然祝司马不肯接受那三箱金锭,也不要那十数位妙龄少女,想来定是嫌少,入不得祝司马法眼。”

    赵普背负两手,故作高深,缓缓走动。

    最后说道:“这样吧,本皇子府中,有三千门客,为首之人,就是这位谋士……”

    祝修远和那谋士都看着赵普,不明所以,有些呆。

    只听赵普接着说:“本皇子可以在首席门客之位上,再增设一位,名为‘上品’。此‘上品门客’之位,祝司马可还满意?”

    祝修远还未曾表态,那谋士却先一步跳脚。

    “殿下,不可,不可啊……此子桀骜,年少轻浮,如何能坐那上品门客之位?殿下,请三思!”

    赵普调头看向谋士,目光灼灼,嘴角上扬。

    冷笑道:“怎么着,你是怕祝司马争夺你的地位不成?究竟是本皇子的大业重要,还是你的地位重要?”

    “殿下,属下……不敢!”

    那谋士彻底萎缩下去,不敢与赵普那灼灼的目光对视。

    而与此同时,祝修远不由咧了咧嘴角,心里诽谤不已。

    什么狗屁上品门客,谁稀罕?

    瞧你们说得,似乎祝修远还求着你们不成?

    真是搞笑,殊不知在他们看来无比珍贵的上品门客,在祝修远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狗屁!

    “四皇子殿下,那上品门客之位,也请恕下官无法接受!”

    祝修远哂笑,表明上的礼仪却勉强过得去。

    “嗯?!”

    赵普豁然回头,虎目如刀,死死盯着祝修远,似要将祝修远看个通透。

    “你说什么?”

    赵普语气转冷,肃杀森然,且怒且威。

    浑身上下散发强大气场,摄人心神。

    祝修远心中的警惕瞬间达到最高,心说最激烈的要来了。

    并眼神暗示言大山,做好准备。

    言大山早就准备着,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此一来,祝修远心中放松不少,装作不见赵普之威。

    笑道:“四皇子殿下,那上品门客之位,也请恕下官不能接受!”

    赵普的脸色已经冷若寒霜,那丝自然的微笑,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时,那谋士再次跳出来,冷声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四皇子殿下府中的门客啊!”

    “多少人放着朝廷大员不做,争着抢着,花钱使人情,用尽手段,都要进得四皇子府中,谋得一个门客之位,你却……”

    祝修远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四皇子府中的门客,的确非同寻常了?”

    谋士自豪道:“那还用说,殿下增设上品门客之位,还在我这首席门客之上,已是莫大的荣耀,别人求而不得,你无故受之,还不赶紧跪下拜首,以谢殿下厚恩!”

    “哈哈……”祝修远再次大笑,“既如此,你不妨先跪下来求我,求我接受这上品门客之位。”

    “你……”

    谋士气疯了,挽了袖子,就准备上去教训这无知小儿。

    却不想被赵普一手拦住。

    赵普冷着脸面,盯着祝修远。

    森然道:“少年之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羁,不知天高地厚,在所难免。但凡事皆有度,似祝司马这般肆无忌惮,目空一切,倒也少见……”

    “不过,本皇子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祝司马如此恃才傲物,竟不将本皇子府中的门客瞧在眼里,想必你定有大才!”

    “那就且让本皇子好生瞧一瞧吧,祝司马究竟有何大才。”

    “来人,拿下祝司马,本皇子要带他一起返回燕京!”

    随着赵普一声令下,厅堂之外的楼道上,乌拉拉涌进十多个燕国兵卒。

    皆身着铠甲,体壮如牛,像座铁塔般,给人以厚重的压迫感。

    燕国之兵卒,战力稍低于梁国,但远胜于陈国。

    正常情况下,燕国兵卒能对陈国之兵形成碾压之势,算是横扫。

    所以,这些燕国来的兵卒,早已将陈国之人视如茅草。

    拔了你的草,或者放火烧光你的草,关你何事?

    看待蝼蚁般。

    他们对祝修远和言大山就是这种看法。

    以为他们无法反抗。

    所以他们嗷嗷叫着,如老鹰捉小鸡般,一起围了上去。

    “休伤恩公!”

    言大山瞬间战意昂扬。

    他也不拔刀,连刀带鞘,当熟铜棍使。

    只见言大山动若脱兔,登时暴起,手抓刀鞘。

    围着祝修远,快速游走,或腿踢,或刀鞘敲击。

    只眨眼间,就将十多个燕国兵卒撂翻在地。

    他们纷纷痛苦惨叫,竟全部失去战斗力。

    这些燕国兵卒皮糙肉厚,身披铠甲,寻常刀剑对他们难以造成伤害,故需“钝击”。

    言大山跟着老乞丐,苦练一月有余,早已桌有成效。

    他势大力沉,一脚踢出,或者一刀鞘砸出,拥有开碑裂石之力。

    燕国兵卒血肉之躯,如何能档。

    他们表面无伤,实则早已骨断筋折,受了很重的内伤,动不了,也死不了。

289 刘文彩来救

    言大山的动作太快。

    那谋士还没反应过来,十多个燕国兵卒就已经悉数倒地。

    这份战力,唬得他连退数步,哑口不能言。

    而那赵普却是不为所动,淡定如常,从头至尾,眼睛都没眨一下。

    祝修远心中大定,嘴角上扬,对赵普随意一拱手,笑道:“四皇子殿下,燕国路远,下官还是不用去了,有缘再会!”

    说着,已拉着言大山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殿下……”

    那谋士惊魂未定,见祝修远跑了,忙凑上来。

    赵普却一把拦住谋士,目光如炬,脸色深沉。

    淡定道:“此人果然有趣,且让他去吧,如今北元之事要紧,江州之事可以缓一缓。”

    谋士点头道:“是,殿下!”

    赵普背负两手,神色傲然,喃喃道:“本皇子看中的人,本皇子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你速去安排,着人查清有关祝修远的一切。”

    “属下遵命!”

    “嘿嘿,本皇子盯上的猎物,极少有能逃脱的,祝修远,你逃不出本皇子的手掌心!山高路远,我们等着瞧!”

    这时,忽有一燕国兵卒跑来禀报:“启禀四皇子殿下,陈国江州大营镇守大将军——鄱阳王,带人赶过来了!”

    ……

    且说那言大山,杀气腾腾,镇定自若,护着祝修远,下得楼来,径直离开。

    围困在浔阳楼四周的燕国兵卒把路一拦,伸手一挡,不让通过。

    言大山神色凝重,手里握着刀鞘,缓缓举起,准备杀出一条路。

    附近围观之人轰然散开,纷纷躲避,退到两丈开外。

    “让开!”

    祝修远沉着脸,对这些燕国兵卒没有好脸色。

    那燕国四皇子,竟想拿住他,带到燕国,实在阴险卑鄙可恶至极。

    祝修远对赵普的观感差到了极点,连带对这些燕国之人也没有好脸色。

    况且,在那浔阳楼二楼,言大山已动手撂倒十数人,算是撕破了脸皮。

    那么就无需再有顾及,先闯出去再说。

    “没有四皇子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离开,请回吧!”

    那燕国兵卒粗声粗语,拒不让路,神色甚是傲慢。

    祝修远脸色再次一沉,递给言大山一个眼神,示意动手,硬闯出去。

    言大山会意,握紧刀鞘,蓄势待发。

    可就在这时,另有一燕国兵卒跑来。

    且跑且大叫道:“四皇子殿下令,放行!”

    拦路之燕国兵卒听了这话,立即侧退,让开道路。

    不过两眼紧紧盯着祝修远与言大山,眼神很是不屑,像是看待蝼蚁般。

    祝修远冷着脸,由言大山保护着,穿过路口,扬长而去。

    不过祝修远刚刚走出百余步,在一拐角处,迎面撞上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约有百余人,行列整齐,身穿铠甲。

    看其服色,应该是震泽王府的家将。

    当先一人,祝修远更是认得,不是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是谁?

    “刘兄!”

    “祝兄!”

    两人同时叫出口,祝修远迎了上去,刘文彩则翻身下马。

    祝修远还未曾开口,刘文彩先一步问道:“祝兄,你已去了浔阳楼了吗,那赵普有没有把你怎样?”

    刘文彩扶着祝修远,上下打量,眼神怪异。

    似乎是在查看祝修远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刘文彩仍旧是那副装扮。

    单薄的身材套着一袭崭新的儒衫,看起来弱不禁风,瘦猴瘦猴的。

    他那脖子微微前倾,后颈衣领里斜插一柄折扇,头戴方帽,面容清稚。

    可能因为刘文彩在江州一月余,每日里快活无限,饮酒赋诗,郊游打猎,与江州本地读书人厮混在一起,日子过得十分快乐。

    心情舒畅,无忧无虑,也没震泽王管束,因此面容气色极好,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祝修远笑道:“倒是无碍,诶对了,刘兄你带这么多人,准备干什么去?”

    刘文彩见祝修远无碍,遂放下心来。

    哈哈笑道:“祝兄,方才我在那街边酒楼饮酒,忽听人说,江州司马被燕国来的什么四皇子叫去了,那皇子还包下了浔阳楼……”

    “赵普这人我知道,奸诈狡猾,手段毒辣,我怕祝兄在他手里吃亏,于是立即抽调百余家将,前来解救祝兄,却没想到祝兄已经出来了。对了,那赵普没把你怎么样吧。”

    祝修远挺感动的,这刘文彩够仗义,竟带人来救,这份情义他记下了。

    道谢后,祝修远才说:“那赵普指示燕国兵卒,妄图将我抓去燕国,不过幸好有大山在,未曾让赵普得逞。”

    刘文彩听了这话,一阵后怕,连道:“幸好幸好,如果祝兄被抓去燕国,那麻烦可就大了。”

    简单聊了两句后,因祝修远急于返回江州衙门,将方才之事,告知董诚,遂匆匆告辞。

    刘文彩怕那赵普肆无忌惮,再派人来半路劫持,所以解散了大部分家将,只带了二十多人,亲自护送祝修远去那江州衙门。

    一路无事。

    祝修远直入州衙,穿堂过屋,径直来到董诚值房外。

    董诚是江州刺史,祝修远是江州司马,同时还是董诚的女婿,所以,祝修远在这州衙中穿梭,就像在家中游荡一般,无人敢阻,一路畅通。

    敲门进入后,祝修远见礼毕,就将方才浔阳楼发生之事一一道出,说给董诚听,没有遗漏任何一丝细节。

    董诚凝着两个眉,不时捋须,侧耳倾听,有时还打断祝修远,询问一些祝修远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一刻钟后,祝修远讲完。

    董诚稍稍点头,说:“贤婿啊,此事倒暂且不用担心,因为方才本官接报,那鄱阳王已带兵赶往浔阳楼,而那燕国四皇子似乎有事,并未在我江州久留,已乘船去了。”

    此事祝修远倒是不知道,闻言也松了口气。

    他就怕赵普像条毒蛇般盘踞江州,不停找他麻烦,那才是让人头痛。

    现在赵普竟然自己走了,走得好!

    “岳父大人,那燕国四皇子赵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祝修远又问。

290 殷殷期盼

    “燕国四皇子赵普,为人奸诈狡猾,手段毒辣,是个枭雄。他本是燕帝第四子,其母妃也只是一个嫔妃。”

    “但在几年前,赵普忽然异军突起,发展壮大,而燕帝的第一子,第二子,第三子,竟在这数年内先后亡故,赵普成了燕国太子的最佳人选……”

    “贤婿啊,赵普此人不简单,你可莫要小觑于他。从你方才的描述来看,赵普对你应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竟想将你抓去燕国……”

    “贤婿啊,不说本官和贞儿,你如果真被抓走,对我陈国也是一大损失,贤婿啊,你需好生注意才是!”

    祝修远拱手道:“岳父大人的教诲小婿记下了。”

    董诚稍稍点头,忽想起一事,又说:“对了,贤婿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本官正好要告诉你。”

    “不知是什么事?”

    “本官方才接到朝廷公文,上面说,陛下指定当朝太子为监督灾后重建的使者,隔日就到,并明确提出,要贤婿你亲自接待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监督灾后重建的使者?”

    祝修远诧异。

    “太子殿下,国之根本,陛下怎会指派太子殿下来监督灾后重建呢?”

    “具体缘由,本官也不知道,那公文上只提了一句,似乎陛下此举,乃是受了尤贵妃的请求。”

    祝修远稍稍凝眉,奇怪,这事儿透着一种诡异。

    那尤贵妃怎会请求陈皇派出太子殿下前来江州,监督灾后重建呢?

    她就不怕太子出问题?

    “贤婿,事已至此,你我皆改变不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接待太子殿下吧。”

    “是,岳父大人!”

    从董诚的值房出来后,祝修远且往外走且皱眉思考。

    心说这太子殿下是个烫手山芋,不好伺候啊。

    但凡他在江州出点问题,恐怕他和岳父大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尤贵妃,妇道人家,尽出馊主意!

    想着想着,祝修远走出州衙,却发现刘文彩还等候在此,带着几十个家将,像是站岗般。

    祝修远心下激动之余,说了那赵普匆忙离开之事。

    刘文彩得知,也松了口气。

    遂散了几十家将,只留下两人,与他一起陪着祝修远。

    “对了刘兄,你乃震泽王世子,想必与那太子殿下熟识,不知太子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祝修远对太子殿下刘深的印象,全部来自于上次灾后健康城之行。

    在那深宫大内中,见罢陈皇后,尤贵妃曾安排他与太子刘深见过一面。

    从那次来看,太子刘深谈吐儒雅,有礼有节,倒是一个君子般的人物。

    后来,太子又差人送来一件礼物,不过那件礼物十分奇葩,竟是一本琴谱。

    想他祝修远,虽然是穿越人士,号称见识非凡,学识渊博。

    但是,这古代的琴谱他就看不懂,鬼画符一般。

    那琴谱早已存入书房,压箱底去了,根本未曾翻动一页。

    除此之外,祝修远对太子刘深就没有任何了解。

    那刘文彩听了祝修远的问话,稍稍一呆,茫然道:“祝兄,你问太子殿下作甚,太子乃储君,我们为人臣的,私下不好议论啊。”

    于是,祝修远便将太子即将来到江州,监督灾后重建之事告诉了刘文彩。

    刘文彩听罢,惊奇之余,苦笑道:“不瞒祝兄,我虽是震泽王世子,皇亲国戚,但我自小生长在太湖之畔,甚少赴京,与那太子殿下也只有数面之缘,不算熟悉。”

    “不过祝兄,我虽然没怎么见过那太子殿下,但也听人说过,太子殿下仁慈为怀,极重名誉,乃是谦谦君子。不似那燕国赵普般,阴险狡猾,手段毒辣!”

    祝修远笑道:“原来如此,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刘兄!”

    自今日起,祝修远在江州城内物色宅院,打扫布置,妆点一新,以供太子殿下居住……此事略过不提。

    且说两日后,健康城,东宫。

    整个东宫内,宫女与太监穿梭不停,脚步匆匆,各自忙碌,他们这是在为太子殿下的江州之行准备行李。

    东宫主殿,尤贵妃端坐上首主位。

    正缓缓喝着一盏茶。

    太子刘深躬身侍立在侧,神态极为恭敬。

    “皇儿,你到了江州,不可自持身份,欺压当地州官与百姓,你乃我陈国储君,以后要继承大统的,切不可失了民心。”

    尤贵妃明艳堂皇,端坐于椅,看着太子,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请母妃放心,儿臣断然不会欺压当地州官与百姓,只会对他们好。”

    太子刘深躬身,一脸受教之色。

    尤丽华十分满意,缓缓点头。

    又说:“本宫请求你父皇,指派你去江州,明为监督灾后重建,实则为了让你与那江州司马好生接触接触。”

    “祝修远此人,才华横溢,又洞察世事,实为当世之能臣,别看他现在只是边远州县的小小司马,但他正值青春少年,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皇儿虽学富五车,明辨圣人之道,但终日居于深宫之中,难免不察世情,不知民间疾苦。等你以后继承大统,如何能爱民如子,如何能决断朝政!”

    太子刘深再次一躬身,恭敬道:“儿臣多谢母妃厚爱!”

    尤丽华再次满意点头,继而轻叹口气,说道:“皇儿啊,本宫对你期望甚高,费尽心思培养你,就是希望你往后能够成为一个明君。”

    “不说达到秦皇汉武、尧舜禹汤的境界,但至少也不能像你父皇那样……”

    “你作为陈国储君,陈国的未来,陈国百姓的生死,还有本宫的将来,全都握于你一人之手,你决不能麻痹大意,怠慢懈怠,明白了么?”

    太子刘深深吸口气,握紧两个拳头,看着母妃,迎着母妃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母妃请放心,儿臣明白了!”

    这时,有一太监进来禀报:“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所有行李,都已经备好装车,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尤贵妃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太子,叹道:“现在时辰不早了,本宫这就回去,恐你父皇醒来,找不到本宫而迁怒宫人……”

291 赵普之计

    尤贵妃起身,缓缓走了两步,复又驻足,看着太子嘱咐道:“皇儿,记住本宫说的话,记住你身上肩负的重任!”

    太子刘深忙躬身称是,不敢丝毫怠慢。

    尤丽华十分满意,拖着及地裙摆,往外走去。

    太子刘深在后面相送,直把尤贵妃送出东宫大门一里之外方才作罢。

    他矗立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母妃,不由紧握了拳头,心中默道:“母妃,请您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

    翌日。

    江州码头。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啊!”

    刘文彩紧了紧披风,缩着脖子,两手互搓取暖。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天气转冷,也挺正常,刘兄,你怎么不多穿两件衣服?”

    祝修远倒是不怕冷,因为他有个贴心的小丫鬟秋雯,知冷知热的,将他照顾得很好。

    祝修远很信任秋雯,每天穿什么衣服,从不用他烦恼,任秋雯“摆布”即可。

    即便穿的比较臃肿,他也不管,不怕人笑,完全将此事“外包”给秋雯。

    而刘文彩,就属于那类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嫌穿多了衣服被人笑话,失了风度,有违儒雅。

    果然,经祝修远那么一说,刘文彩瞬间站直身体,装作一点也不冷的样子,面色自若。

    实际上,他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哈哈,祝兄,我身体好着呢,不惧寒冷,哈哈……”

    刘文彩哈哈大笑,倒引得后面的衙门众官纷纷赞叹。

    说小王爷年轻身体好,竟然不怕冷,不像他们这些老骨头,不多穿衣服不行。

    刘文彩一听,越发得意,竟好似真不冷了一般……

    祝修远叹口气,不去理会他。

    转而安心等待,等待太子殿下大船的到来。

    太子殿下今天将抵达江州,祝修远他们早就等候在码头上,只为迎接太子。

    只是这天有点冷。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子殿下的大船终于到了。

    太子刘深,温文谦和,有礼有节,比梁国乾王李继业又好了许多。

    因为太子刘深一视同仁,对董诚及衙门众官等也挺随和,因为李继业都不大理会董诚的……

    太子刘深与祝修远等人叙礼间,众人又见无数木箱,无数行囊,从大船上搬运下来。

    堆积在码头上,竟直接堆成了一座小山。

    祝修远暗自咋舌,心说这太子真是好大阵仗啊。

    看这样子,他应该也没有怎么出过远门,竟带了这么多行礼……

    与太子交谈之际,祝修远偶然一瞥,顿时头皮发麻。

    因为他见那堆积如山的行李中,竟有一件乐器,乃是一把古琴……

    这还不止,除了这把古琴之外,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琴、琵琶、笙等。

    一件接着一件,恐有上百件之数!

    祝修远再次咋舌,心中震颤不已。

    心说这太子殿下,该不会是将整个东宫都搬来江州了吧。

    单单乐器,竟有百件之多!

    ……

    好不容易将太子安顿在那准备好的宅院中。

    太子热情好客,当晚就在那宅院中宴请祝修远、刘文彩及董诚等衙门众官……

    等宴会进行到末尾,祝修远终于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乐器了。

    因为他真的是个“音乐发烧友”啊!

    太子亲自抚琴。

    完了后,还拱手向祝修远请教,帮他斧正斧正琴技……

    祝修远哪里懂得这些。

    不过幸好有刘文彩在此,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刘文彩无所不通。

    倒是能与太子殿下聊得上。

    而祝修远左支右拙,话不投机,支支吾吾,尴尬与难受了一整个晚上。

    ……

    ……

    且说那燕国四皇子赵普,自那日在浔阳楼与祝修远会面后,就对祝修远产生了浓厚兴趣,收为己用不成,还妄图将之抓到燕国。

    但是因为寒流来袭,北元异动,情势紧迫,赵普只得先行返回燕国。

    祝修远之事,只得留待后续。

    那赵普花了一日的功夫,星夜兼程,追风赶月,终于在第二日的凌晨拂晓时分,进得燕国都城——燕京。

    彼时燕国朝堂上下,皆为北元异动之事忧心。

    赵普星夜兼程而归,虽风尘仆仆,但却立即成为燕帝及大臣们心中隐形的顶梁柱。

    “皇儿,你回来得正好,朕送去的信你都看了吧?”

    燕国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燕帝亲自扶起行君臣大礼的赵普。

    “父皇,儿臣已阅过此信,儿臣星夜兼程而归,正是为了此事。”

    “哈哈,朕就知道,皇儿心中是否已有良策?”

    燕帝哈哈大笑,高兴得连走数步,紧绷的神清霎时消失。

    “请父皇放心,儿臣心中已有一计,当可保我燕国无虑。”

    赵普十分自信。

    又说:“父皇只需准许儿臣作为使者,出使北元,儿臣就有十成的把握,说动北元大汗,对我燕国秋毫不犯,不劫一粒粮,不扰一位百姓。并且还能共谋一件大事,于我燕国和北元而言,都有利。”

    “哦,皇儿之良策果能如此,朕倒是十分好奇。”

    赵普嘴角勾动,当着满朝文武,将那良策一一道出……

    燕帝一听,顿时大喜,遂准了赵普出使北元的请求。

    当日下午,赵普准备停当,在满朝文武的恭送下,离开燕京,直奔北元王庭。

    自赵普出使北元两日后,北元异动的消息随风南下。

    陈国朝廷第一时间就获知了这条消息。

    江州。

    州衙。

    话说祝修远在司马值房里伏案忙碌了小半日,只觉神倦疲乏,腰肌酸软,哈欠连天。

    于是丢下公文,离开值房,跑到外面庭院闲逛,散步,舒缓心情。

    自打祝修远当上江州司马以来,他就极少履职。

    像是个挂名的“荣誉司马”般,就连州衙的大门都少有踏入。

    今天,祝修远能在司马值房中待上小半日,不为其他,实为避难。

    避谁呢,自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刘深,虽温文儒雅,有礼有节,言行皆有君子之风。

    但是,祝修远与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因他喜琴,好诗词歌赋,文绉绉,出口成章,祝修远和他待一块儿,祝修远倍感难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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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