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丢车
别看我给小伙伴儿们说了那么多话,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瞒着他们的,一件大事,那就是我从牙缝里省了一块钱,能去“老太太游戏厅”打游戏了。
在饿一顿和打游戏之间,饿一顿显的那是相当的微不足道的。
放了学我和左立志,一头就扎进了“老太太游戏厅”。今天手风也特别顺,选不擅长的“美国兵”也连过“长胳膊长腿”、“澡堂猪”还有“白牛根”,打的那是忘情的爽歪歪。
太忘情了,忘情到忘了照看门口我的自行车,一般情况我来这片,都是把自行车放到游戏厅门口,边玩边看着。
当我再抬头看我那车子的时候,我原本放车子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脑子“嗡”的空白了,下来一身冷汗,我不敢相信眼前,慌慌张张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周围翻找了遍,没有我的车子。
而此时我看每一辆车子,都又像是我的车子。我使劲问我脑袋“我是不是没有骑车子来这?”,我脑袋说“你骑了,它刚刚还在这,就在你脚下这个地方,现在你把它弄丢了!”。
我无助的站在那,无助的垂着手,我觉的我自己把我的所有的东西都弄丢了。左立志不知道该怎么办,焦躁不安手足无措,搓着手来来回回的转圈,就像个被套上了驴的磨。
我犹豫了好久好久,才决定往家的方向走,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心里千万遍的想“怎么办?怎么办”,打下去跳上来打下去跳上来,就如同一个让人烦躁愤恨,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的“打地鼠”。
每当我写到,这脑子里总能浮现出电影里有过的一幕,一个孤独无助的人手划着铁栅栏走路,那没有尽头的铁栅栏,那么落寞的身影……。
本来骑车子都远的路,我走路竟然近了,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家就在眼前了。我摸着路边的树,摸着胡同里的墙拖着脚蹭着地。
我还是到了家门口了,往日温暖亲切的街门,今天格外的冰冷生硬,板着脸对我的回来不理不睬。我蹭着看墙进来院,我爹我娘正端着饭,我挪着腿脚,扣着手,用地缝洇出的声音说“车子没了”。
我爹我娘一齐停了手里的碗筷,直直看着我,我一下子觉的我成了放大镜下的蚂蚁。
“在哪没了的?”,
“游戏厅”。
本来还可能撒个谎的我,一下子就从嘴里漏出了实情,他们本就拉长的脸又多了层冰霜。我想我爹我娘安慰我一下,或者骂我一顿都是好的,可是他们没有。
那顿饭吃的,我像个往嘴里填沙子水泥的搅拌机,全然没有了视觉听觉味觉,只有那肚子里的胃,还在不停的翻腾着。
夜里我躺在床上,回想这没有训斥的批评,真的比挨两个耳光还要难受。
我的车子啊你在哪!本来我这个车子还是我一个骄傲,因为在基本都是骑“二八”的世界里,我骑的是个“二六”,且我那车子成色还是不错,足足有四五成新,在一片破烂“二八”里也算是个佼佼者。
可惜啊可惜!要是能抓住那偷车贼,我非把那王八蛋打成王九蛋。
四十九过生日
天刚蒙蒙亮,小鹏就来喊我去上学,要是没有丢自行车的事,我几乎就把小鹏给忘干净了。
我这个人,真的是有点儿不怎么值得一提了。那么现在的小鹏,真的就是那个雪中送炭,雨中送伞,有什么需要,给你送什么需要的人了。
当然,如果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我爹我娘给小鹏说了好些的好话。
小鹏载着我,对我表示了深切的慰问与同情,我没有敢问也没有敢说,但是我有感觉,很有可能小鹏在我丢自行车之前,也丢过自行车,。
这一路上,小鹏和我,我和小鹏,不停的表扬他的自行车,那自行车,结实耐用抗造,刹车好,速度快,还特别的轻。戴着个我就像没有戴人一样,真的是一辆好自行车。
我俩说了那么多的优点,说真的,小鹏不知道,他车子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后座坐着很舒服。
我有很可能要蹭小鹏后座一段时间了。
路上我一直紧盯每一辆和我擦肩而过的车子,期盼着我那车子重新出现,尤其是看到高度相似的“二六”车子的时候,我那个心“嗵嗵嗵、嗵嗵嗵”的跳个不停。
刚到学校,左立志赶紧上来关切的问我“怎么样?”,我耸了耸肩,表示没有挨打。左立志松了口气,马上露出急切想要告诉我好消息的样子。
“张怡叫咱俩去她家,给她过生日”。我有点儿懵,因为我和张怡并不这么熟,她怎么会叫我?还有就是小孩子怎么会过生日?村里的人,不到七老八十是不会过生日的。
张怡是个女生,个头不高,圆圆胖胖的说不上漂亮,但是性格非常的好,属于那种天生的见面就自来熟的性格,她几乎和所有的人都说的着,都是好朋友。
说真的,我对她还是很有点儿羡慕的。既然人家请,那是抬举咱,得给人家面子。我和左立志俩人摊钱买了个礼物,这个礼物……说实话,也就那包装纸能拿的出手。
张怡家虽然也在“冶矿”住,但是是明显不同于其他的人,她家是联排的两层,房间又宽又大,门口还有小花园,摆明了就是领导阶级的住所。
我和左立志到了的时候,张怡家里已满是她的朋友,男男女女气氛非常热烈。张怡看见我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不过我看见了。
张怡镇定下来,随手递给我了一块奶糖表示欢迎。我为了表示尊重赶紧打开那奶糖,放进嘴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中华小当家》,动画片里的人一吃到从未吃过的,超乎想象的好吃的的时候,大脑里会闪一道光,我把奶糖放进嘴里,吃那颗奶糖时就闪了,闪的“咔嚓、咔嚓”的。
张怡的生日宴非常的丰盛热闹快乐,可我就是忘不了,那块糖的味道,浓郁细腻奶香十足入口难忘。
原来我从小到大吃的奶糖都是骗子,都是“李鬼”,都,都太让人气氛了。我也不知道那奶糖的名字,也不敢问,只是记得那奶糖的包装和图案,有的是“大公鸡”,有的是“小猴子”。
过完了张怡的生日后,左立志这小子才吐露真情,我才知道,原来是张怡跟本就没有叫我,左立志这混蛋自己不好意思去,找了我这个没有胆的去壮胆。
还有一件相当相当有意思的事儿,我是后来的后来才知道的,相当的有戏剧性,暂且按下不表,且听左面右面后面下面分解,真的是挺有意思的,我没有撒谎。
从张怡生日之后我就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攒糖纸,看来这颗奶糖对我影响巨大。我发动我的小伙伴儿们,就像之前攒烟盒和冰糕棍一样,一起满街跑的找糖纸。
糖纸很快就攒了起来,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眼花缭乱,还真的是很漂亮的。看着这些勾人馋虫的糖纸,我们真正的体会了一次“别人吃猪肉,我们看猪跑”。
本来我这个爱好很好,坚持的还不错,也小有收获,而且如果一直坚持下去的话,一定会有了不起的成就的。
可惜那天丁涛和左立志来我家玩,看见我攒的箱子里、袋子里、抽屉里、满满当当的糖纸,一起满脸的惊讶和佩服。惊讶佩服之余,一人一下,狠狠的抓了一把,声称自己回去也要攒糖纸。
他俩攒没攒起来糖纸我不知道,但是我当场就少了两把,经他俩这么一抓,我攒糖纸的劲头也就给抓散了,无果而终,否则的话我应该也是一个民间名人,这俩家伙,一人欠我一个“糖纸博物馆”。
五十游泳
过完张怡的生日,天气就逐渐的热了起来,蝉的叫声也越来越响,“吱呀吱呀”的让人心烦。
蝉蛹据说要在地下潜伏17年才能爬上枝头唱歌,我挺为蝉蛹可惜的,在地下潜伏了17年还要躲过无数的吃货,才能爬上枝头唱歌,结果却还是个五音不全。
说到这我冒昧的插一句,既然是冒昧的,还是插一句,那么就肯定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比较突兀了。
我记得某知名台的某知名节目,捧红了无数明星,虽然我只记得陈某生和曾某可。我有幸看过这个节目的一骨碌,里面那个特别清秀的老师,点评某一期冠军唱歌的歌唱水平是“台风威武!”,就只是说了“台风威武”。
我当时就在想,你在一个唱歌比赛的舞台上,表扬一个人“台风威武”,是不是有点儿,表扬开挖掘机的炒菜好了,是不是有点儿离题。
那个明星挺像一只蝉,潜伏了17年千辛万苦爬上枝头,却是五音不全,我们都只看到她光鲜亮丽的一面,不知道她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会不会后悔现在的今天,会不会向隅而泣。
严重跑题,严重跑题,我语文老师看到我写的这段,一定拎根棍子把我逐出师门。
天气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热到云彩和风都偷偷的躲了起来,一切的东西开始无精打采。我们学校旁边的游泳池进入了一年一度中最受欢迎的季节了。
那游泳池是露天的,不算很大,也不算小。里面有两个池子,一大一小,一深一浅。我不会游泳,也不喜欢游泳,可偏偏丁涛和左立志既会游泳又喜欢游泳,我作为他俩的好朋友,就不得不长期陪同了。
这个大池子是浅水池,北头深南头浅,最北头能没住胸口,最南头能蹭到肚皮。我就在最南头趴在水里,假装好意思的,面对一帮小朋友。岁数那么小的小孩儿,一点儿礼貌也都不懂,一个个对我露出鄙夷的表情。
丁涛和左立志在这个大池子的最北头,游来游去快乐高兴的就像两条鱼,我开始羡慕这两个会游泳的家伙了。
同时我又怀疑这俩个家伙是不是猴子进化的后代,因为据听说猴子是怕水的,所以作为猴子进化来的后代本应该也怕水,但我看这俩个家伙那过瘾的样子,分明就是想泡在水里不出来。
他俩一直这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严重到我很快也喜欢上游泳了,而且我慢慢的也进发到了池子的北头。
脑子里整天惦记这游泳池,我甚至大中午的,放学不回家不吃饭,顶着大太阳在游泳池里泡着,竟然还不累不饿兴致勃勃,看来我也不是猴子进化的后代了。
如何美白皮肤我真心不懂,但是如何丑黑自己的皮肤,我是有经验的,那就是大中午在大太阳底下去游泳。
我接连去了几天,那天回家刚巧碰到一个住的稍远不常见的邻居,那邻居看见我,张大嘴巴一脸惊讶的问我,“你是出去上学了,还是出去下煤窑了?!”。
我爹我娘也觉出不对,对我进行了一场絮叨了有四分之一天的全方位立体化批评,大意就是“你小子长的这个样子,再晒的像个煤球,长大了连个媳妇也娶不上!”。
我根本没有听进去,心里还腻歪“媳妇是个什么东西,我干嘛要娶她!”。不过我还是很快就收敛了,不是怕晒成煤球娶不到媳妇,而是皮肤真的顶不住了,开始崩裂掉皮。
如果当时你只看我皮肤的话,很可能以为我是一个“胡子白花花,唱呀唱着家乡戏,还会说笑话的赶鸭子的老爷爷”。
还有就是那游泳池毕竟是要收钱的。
我在游泳池玩时,碰到过几次“水缸”,挺奇怪他怎么这么大老远的跑到这来。“水缸”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扑棱着大眼睛,直直的看人,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明显多了一丝诡谲。
据别人传说“水缸”多次在游泳池里,故意潜水摸女人的腿,有一次还被一个女的追上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沾了水的手打沾了水的脸,那生疼,可想而知。
我挺怀疑这传闻的,因为“水缸”我总感觉他不是那种坏孩子,他特有的那种纯真的眼神。
渐渐的渐渐的,我知道关于“水缸”的越来越多了,原来“水缸”早已不是当初的“水缸”,不在沉默老实,调皮捣蛋旷课打架成了家常便饭,三天两头捅娄子。
更有一次竟然在学校和老师动了手,打的全校震了惊,被几个血气方刚的男老师,狠狠的给收拾了一顿。
学校宽容他,并没有开除他,他却自己给自己放了假。长期漂在人多热闹的繁杂地方,歪叼着烟斜着眼,努力进入一个混混的角色,狠心的让陪伴自己多年的座椅板凳,生厚厚的灰。
五十一再见“水缸”
“水缸”在“冶矿”混了一个新外号,叫“小虎子”,据说是因为他打架凶猛。
“水缸”哦不!“小虎子”,打架的绝招是,用砖头拍别人的脑袋,我还没有见过,但是用砖头拍别人的脑袋,也确实是够歹毒的。
他还曾被当时“冶矿”最大的痞子表扬过,原话是这样的,“这小子行,打架有我当年的风范!”。
受了这“表扬”之后,“水缸”更是不得了了,走起路来胳膊甩过头顶,那嘴撇的,从后脑勺都能看的见他的前门牙。
这个大痞子我有幸曾经擦肩而过的,见过一次。他喝醉了开一辆“212”在满是人的菜市场里横冲直撞,没有一个人敢吭声,的确是横的出了边儿。当时“冶矿”也真的就流行着那一句,挺俗的话,“听到他的名字,孩子都不敢哭了”。
这个大痞子有个很隽秀的名字,叫“小香”,“小香”不但横而且还有钱,传说是他要是没钱了,就去“冶矿”的一个大工厂里去拉东西卖,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敢多问一句。
“小香”前呼后拥的有一大帮小弟,因为横所以有了钱,还总能吃香的喝辣的,想欺负欺负谁,就欺负欺负谁,自然就产生了“模范”效应,成为这一片儿很多年轻人的偶像,“水缸”算是众多效仿者之一吧。
可惜的是,当时还没有“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句经典台词,不可惜的是“水缸”也好“小香”也罢,最后终究都还是还回去了。
经典之所以能成为经典,自有其之所以的道理。
后来我就有点儿怕“水缸”了,怕他无缘无故掏出“绝招”拍我,因为已经有几个和他认识,我也认识的人,就品尝了他那“绝招”。
而且“水缸”和我讲话时,总是张着鼻孔龇着牙,一副从熟人练起的样子。
他还总出现在我们的校门口,我能躲尽量躲,实在躲不过了,就上前陪上一个真诚的大大的笑脸。“水缸”看我温顺的样子,有点儿不稀的拿我练手,就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对他的爱答不理,表示非常的赞同。
那天,具体记不清是哪天,“水缸”又出现在校门口晒太阳,和几个同道中人,在那歪着嘴叼着烟,身体一抖一抖的。
我发现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些痞子和混混儿们都特别喜欢出现在校门口,自以为蹲到了校门口,自己就变成了豺狼虎豹,而校园里的学生,就成了猪狗羔羊只能待宰。
孰不知,其实他们不管蹲到哪,在哪蹲着,都一样,都还是个傻逼。
“水缸”他们看样子是在寻找“猎物”,盯着每一个出来的学生,试图从鸡蛋里面能挑出一根骨头。
意外的是“猎物”还没找着,“水缸”突然和一个看起来是他同道中人的人打了起来。俩人都挺生猛,互不相让,彼此紧紧揪住对方,一阵“王八拳”和“反王八拳”,打的那是杂草丛生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有点儿打急了的“水缸”,突然从墙根摸出一块半截砖,冲着那人脑袋就是一记“绝招”。那人受了这一拍,头没破血没流,反倒是像被打针了鸡血一般,更加兴奋起来。
“水缸”,却一下子懵了,向来一击制胜的“绝招”,今日竟然失灵,让“水缸”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竟忘了自己还有手脚。要不是马格、马力和我顾及同学之情,及时出来拉架,那一直身怀绝技的“水缸”,这次估计可真就完犊子了。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成语—“黔驴技穷”,这个成语挺像我们小时候玩的铁皮青蛙,且上满了发条,在我脑子里,“嘣嘣嘣嘣嘣嘣嘣嘣”一直的跳个不停。
按说这么丢人的事,“水缸”应该休息几天才能再出现,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水缸”第二天,就又蹲到了学校大门口,依然是昨天的样子,撇着嘴,歪叼着烟,身体一抖一抖的。
我现在相信了“水缸”在游泳池里,潜水故意摸女人的腿,还挨了耳光的事儿了,沾了水的手打在沾了水的脸上,打的他轻。
五十二不回家
自从我丢了自行车,我已经蹭小鹏自行车后座有一段时间了,小鹏把他车子的优点说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说的小鹏自己都觉的就要无趣了。我觉的小鹏有一点点的烦我了,虽然那烦很小很浅很淡,微乎其微,有点像初春的野地似乎有绿色,细找又没有。
我给我娘说“别让我坐小鹏的后座了,小鹏有点不愿意了”。我娘义正言辞的说,,“坐着别人的车子,你还事挺多!”,我一时无言以对,扣遍了手指头,都不能让自己的好好反驳一下。
我更加想念我的小“二六”了,那车,那座,那把,那轱辘,那闸……。那个偷我车子的贼是自己骑了,还是把它给卖给了别人,他的新主人对它还好吗?它会不会突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它最终终究还是没有再出现,消失的无影无踪杳无音讯,渐渐的,我也慢慢失去了看别人车子的兴趣。
古人讲“吉人自有天相”,虽然我是不是吉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有没有天相,我也不知道。正当我为上下学而发愁的时候,丁涛“阿兰贝尔”下凡般的邀请我去他姥姥家住。
丁涛姥姥家离学校非常的近,近到和我在我家上小学时一样,可以踩着上课玲都不迟到。而且丁涛许诺我和他作伴儿管吃管住,我的天哪!这样美的好事情,我用鼻子冒着泡来证明我十分的同意。回家请示我娘,我娘说“不要四处乱跑啊!”,就算是给发了通行证。
丁涛姥姥家紧挨着“冶矿”学校,但是是农村,和我家一样是最普通的四合院,姥姥住北屋,我和丁涛就下榻到了东屋。农村的条件自不用多说,但是我已经是非常的心满意足了。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丁涛和兰伟亲如手足的俩人,突然就不相往来了。
我突然不用回家,没人管,那种感觉就是自己自由的像水缸里的鱼突然被放生了。当然了,我娘这么放心我,是因为她知道她这孩子老实本分胆子小,根本不会惹任何事情。
我一口气在丁涛姥姥家住了快一个月,这才想起我还有自己的家,我得回家看看。当我再回家,再迈进我家院子的时候,竟然有了些许的生疏感,那感觉怪怪的,不好形容,有可能有那么一丁丁点儿像一个游子突然回到了他的“故地”。
我娘看到我,又气又恨又舍不得打我,“你竟然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不给家里捎个信,你真是胳膊够着头了,翅膀硬了!”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讪讪的笑,算是给我娘认了错。我娘没有再多说什么,晚上给桌子上多炒了个菜。
第二天出门时,我娘竟然给我5块钱,这是我娘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给我钱,还给了5块!我攥住那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办,那钱沉甸甸的,硌着我的手!。
我其实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一个是因为丁涛姥姥家住的确实是近,方便,还住着挺好。再有一个就是,我内心还是有一点儿生气的,车子丢了确实是我不对,确实活该,但是总蹭小鹏的后座那也不是个事儿。
我不敢奢望有新的车子,给我我也不敢要,但是给我弄个破的我也完全同意啊,毕竟长时间让人家小鹏无缘无故的出车又出力的,让我心里不是个滋味。
在丁涛姥姥家住算是换了个新地方,换新地方就会有新的朋友,我在这结识了矮矮帅帅的田苗,杀猪卖肉的小刚,人高马大的钢蛋,还有传说中我们这个学校的大哥“芳哥”。
第一次说要见到这个学校大哥“芳哥”的时候,我还是有几分紧张的,想象中的“芳哥”,一脸横肉、龇牙咧嘴、粗胳膊硬腿,动不动就可能会打人。
当我要进钢蛋家时,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皱了皱眉头瞪了他一眼,心想“往哪看那你!”。那人又瘦又矮又小,白净的像个女生,那人没有皱眉头,更没有瞪眼,还冲我微微笑了笑,转身走了。
进了钢蛋家,还是这几个熟悉的面孔,我就问钢蛋“芳哥没来?!”,钢蛋扯着嗓子喊“嘿!刚刚出门那个就是”。我惊了好大一个讶,眼睛和嘴巴不由的张的一样的大。
我回想我刚才撞到人时,我好像还和“芳哥”瞪眼了,应该没有?好像瞪了!应该没有?又还像瞪了!到底瞪了没有?!我脑子乱的像谁在搅开了锅的粥。
这事真的不能怪我!你说你这么牛逼的一个学校大哥,你就不能有点儿大哥的样子吗!你这,你这长的也太不诚实了!
五十三学校“大哥”
我坐定了半天,还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瞪“芳哥”,“芳哥”会不会回家吃饱了喝足了,反身回来收拾我一顿。
我一边儿在这想,田苗和铁蛋一边儿在那抬杠,而抬杠的原因是他俩说哪个女孩子更漂亮。
田苗和钢蛋都大我几岁,十七八岁的样子,大我几岁的人好像都统一的得了某种病,整天吃饱了喝足了,没有其他的话,就是女孩子长,女孩子短,女孩子漂亮不漂亮,反正就是女孩子挂到了嘴边儿。
正说着热闹,老军来了。我顶不喜欢这个家伙,老军这个家伙,虽然瘦的像个麻杆,但是,不是个和平主义者,总喜欢想着法使个坏,占人个便宜,典型的奸猾脏赖不平和的主儿,反正我是讨厌他。
他一进来刚好钢蛋在掰一段胶管,那胶管弹性力度合适,正好替代握力器的作用。老军上来就说钢蛋,语重心长的说“,钢蛋,你可得慢点,小心抓不牢手一滑打了下巴”。钢蛋这人实在,老军一说完,他就“哦!”的一声,随手扔到床边。
老军快上一步,拿住那胶管,得逞了的笑“哈哈哈哈,让我掰几个”。嗯!一个,嗯!两个,嗯!三个,嗯!啪!啊!正中老军下巴,打的老军鼻涕眼泪齐下,直不起腰,我们满屋子“哄”的笑了起来,疼的老军隔着窗户就把那胶管扔出了院子。
老军又疼又羞又怒,瞪着满屋子笑出眼泪的人,只想找一个打解解气,我及时忍住笑,还作出了同情的表情,他看看我,又不好对我发作。
看那样子,我们再笑老军就要恼了,田苗就指着墙上挂着的拉力器说,“上回老狗,拉这个,忘了自己有胸毛,诶!就一下子,夹下来一大把,老狗差点儿成了秃狗”。我们又一阵笑,这才算是给老军解了围。
总体来说,这帮人还是挺好的,大家在一起很快乐,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是短暂。还有,还有就是那个作学校大哥的“芳哥”,最后成了一名明礼诚信,诚实守法,公平正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律师。
校外有新朋友,校内也有了新同学。“冶矿”这个地方学生组成很杂,轮换的也快,天南海北的什么地方的都有,来来去去的,有的连个面熟都混不了就又消失不见了。
这个新同学叫张楠,来自上海,上海?!那得多么远,多么大,多么好的城市!我和它的关系仅限于它在地图上,我在地图上看见过它,还没敢仔细看,原因是因为我自惭形秽。
张楠来此上海,自带光环,每个人看他的眼色都是不一样的。张楠也没有辜负这光环,从长相到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连同那眼神都透着潇洒不羁器宇不凡。
我感觉张楠就是一匹骏马,迎风驰骋鬃毛飞扬,帅的一塌糊涂。当然了,我觉的我也不差,我也是迎风奔腾四蹄翻飞鬃毛飞扬,我还觉的我比他强,我还能拉磨。
张楠虽然来自那么大的城市,那么我幻想,梦寐以求的城市。但是说真的,张楠的成绩并不怎么样,好像和我有一竞高下的水平。不过了,这是因为他也不学。
他热衷于和女同学们打打闹闹嘻嘻笑笑,在极短的时间里,和好几个女同学传出了绯闻,而且不局限于本班。真的是印证了那句话“没有绯闻的名人不叫名人”。
依我来看,张楠这家伙,给把扇子就是唐伯虎,留起辫子就是韦小宝,眨吧眨吧眼睛就是楚留香,什么也不干,也比我们强,光剩下让人羡慕嫉妒恨,与想掐死他的想法了。
还好的是,张楠同学给男同学们生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匆匆如暗夜流星。
张楠屁股底下的板凳他还没有坐热,就又转学走了,好像是去的北京。我们不愿意他来,他来了,女生舍不得他走,他走了。在许多的同学,女同学,的心里划了一道涟漪,涟漪消失,张楠不见。
五十四留级
自从参加完张怡的生日宴之后,我和张怡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张怡是个女生,虽然是个女生,但是她那性格,一般的个男生真没有她爽快。
说爽快,其实有点儿不准确,因为我感觉她的性格超越了爽快,已经到达了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的水平了。这么说一个女生是不是不太合适?但是我真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来形容她了。
我这个人心眼儿小,讲道理,总喜欢用事实来证明论断。那么我就用一个侧面的例子,来证明一下张怡这个人。
那天是这样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肯定是因为芝麻蒜皮的事,张怡和左立志突然生了气,生气也就罢了,俩人还动起了手。分别是左立志打了张怡几巴掌,然后张怡还了左立志几巴掌,有可能还的多,我没有办法统计,因为我看见的比较晚。
然后俩人各自表态,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我赶紧劝,但是显然见的晚,劝的就更晚,俩人对我发自肺腑的好话都相当不以为然,只好暂时就此搁置。左立志气的咕咕咕咕的,我估计谁要是敢用针扎他一下,左立志就能像个漏气的气球,满屋子的乱飞。
接下来的几节课那是相当的难熬的,我劝谁,谁都撇着嘴不理我,而且看那样子是恨不得把对方不用煎炒烹炸,就给吃掉。我由于嘴笨的原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直想他们俩都来打我一顿,然后能够重归于好。
第二天一早,我正劝左立志哪,张怡一进来“你俩在那干嘛哪?,嘀嘀咕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我诧异的看着左立志,左立志惊讶的看着张怡,张怡又补了一句“左立志,看你那个傻样!”,说完赶紧捂嘴,我们仨相互对视一下,“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因为过了这一夜,张怡就把昨天的事情给忘干净了,你说这张怡同学这人的心得有多大!
正当我和同学们打得火热的时候,暑假来了,“冶矿”的假期不同于农村,“冶矿”是暑假,寒假。
而农村没有暑假,取而代之的是“麦假,秋假”,说的是放假,其实就是放了假回家帮着忙农活。所以暑假对我来说是无趣的,因为“冶矿”的同学见不了,而村里的玩伴儿又都在上学,可想而知的我得有多寂寞。所以我一领完“暑假生活”我就盼着开学,盼着开学,盼着开学。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我盼呀盼呀的开学终于盼来了,同学们见第一面的时候那是真的亲啊,都想拥抱到一起,老师的目光也格外的温柔,看见了同学们,她眼里泛着有妈妈一样的光。接连几天老师一直强调“假期结束了,大家要收收心!假期结束了,大家要收收心!”。
好学生收心快,差学生收心慢,就在我正从暑假里慢慢慢慢收心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通知——我被留级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那个难过,那个后悔,那个忐忑,龚琳娜唱的再好也唱不出我的心情。我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我要回家,这种现象有点儿像在外受了砖头的狗,就知道往家跑。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尤其是和自己的娘。正发愁怎么和我娘张嘴说我这退班这事的时候,我娘竟问起我学习来了,而平时我娘是从来不打听我的学习情况的。
今天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娘说“老二,你在学校要好好学啊!不好好学是会要退班的”。
我一听到这话,赶紧就坡下驴,“娘,我,我退班了!”。我娘虽然没有文化,算是个文盲,但是我娘还是足够宽容的,“以后可要好好学了!”。就说了这么一句,我悬着的心怦然落地,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
第二天我就早早的往学校赶,急切的去学习,急切的去好好学习,想着把从前犯的错误一下子弥补回来,幻想着老师看我变好了,改了之前的决定,我一下子成了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我重新开始,做这个班的好孩子。
我一连几天都是这个样子,我刻苦努力积极向上,但是应该还是晚了,有的自己的错误,注定了自己要去承担,老师的眼神已经说明这了一切。
还有就是马凯同学并没有留级,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退班的。
五十五小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还没有真正退下了那,就有很多认识我的和我认识的人,都见了面关心的问我“你要退班了?!”。问的我是又羞又恼又怒又不能发作,只好偷偷的咬咬后槽牙,然后挤出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像是笑的笑。
都这么讨厌!都这么讨厌!都这么讨厌!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她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非但没有生气,还相当的欢喜,心里“嗵嗵嗵”的跳个不停,就像是有一只小鹿正在追一只小兔。
这个人就是之前我听到她的名字,心就被弹了一下的“小薇”。
小薇活泼的很,见了我活蹦乱跳的问“大眼睛,你要退班了?退到我们班啊!”。我窘极了,脸憋成酱色,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知道“呵呵呵”的笑。小薇“咯咯咯”的笑着跑掉,我转身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里记清楚了她说的那句话“一年级四班”。
她还叫我“大眼睛”,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大眼睛,那眼睛又大又亮,弯弯的漂亮,睫毛细密的翘翘着,一眨一眨的擒人心魄。想起她的样子,我嘴角就生了蜜,甜滋滋的,我不由自主的笑。
“一年级四班”,我脑子里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就像手里盘着块玉。脸上也没有了要退班的郁闷,心底里好像还有丝丝缕缕的期待,退班还能退出幸福感,我也是没谁了。
我再一次被一个老师拎到了一楼的门口,像丢行李一样被丢到一个班级的门口,我的原来的班已经荣升到二楼了。不过这次我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惊慌,显得镇定从容了好多,看来经过这一年的努力,我的脸皮还是厚了不少的。
那个班门口,赫然挂着一块牌子“一年级四班”。
我推门而入,在一片陌生和惊讶的眼神里急切寻找,恨不得自己生出四只眼睛,及时捕获目标。就在我几乎要失望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小薇就在靠近我的墙边上坐,她正用那弯弯的明亮的大眼睛和我打招呼,我长长的吁一出口气,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定,我嘴角又生出了蜜,心里甜滋滋的高兴。
退了一班算是老资格了,可惜这个老资格不太光彩,我的各项“薪酬待遇”也没有提升,和原来一样,我乖乖的做到班级最后的“vip”座上。这座靠着墙挺舒服的,安稳可靠很有安全感,但是可惜就是没有人愿意来这坐。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瘦瘦的不高,戴茶色的眼镜。透着那茶色的眼镜,能看出她的眼睛不大,但是却有满满的凌厉之色,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班主任可不是好惹的主。
我还真的没有猜错,这班主任老师姓“闫”,那是相当的厉害,管的相当的严,就差腰后面别着皮鞭子了。历届经她手的同学们私底下都叫她“闫阎王”。
我坐定后,闫老师开始发话,那声音是铿锵有力干脆利索还次序分明。好像她讲话时,我们同学们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都被她揪着,只能认真,不敢分神,不敢不专心致志。
讲的内容倒是没什么稀奇,也就是“新的学校,新的开始,不看原来的成绩,一律一视同仁,谁要是敢捣乱,大嘴巴抽你!”。
别人讲这些或许没有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闫老师讲那可就就完全不一样了。她那茶色眼镜后的眼睛放着寒光,声音如刀切萝卜,干蹦利索脆,凝视着每一个人的脸,整个人的气势那,就是一副《猛虎下山图》。
吓得台下胆小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了,别说大气都不敢出了,我看是连气都不敢出了。我正在那大气不敢出呢,闫老师突然喊我名字,“咔嚓”惊雷一声。“青梅煮酒”时刘备吓得扔了筷子,我听到喊我,吓的差点把凳子都扔了,全身上下打了一个220伏的颤。
闫老师指着我和我的同桌,“你俩尤其注意,不好好学习敢捣乱,大刑伺候!”。我战战栗栗汗不敢出,偷瞄我同桌,我同桌胖乎乎的可爱,笑眯眯的表情,脸上还有一对酒窝。我打心里暗暗佩服,这家伙还能笑的出来,我就差哭了。
闫老师转身走了,走了半天后,我还心有余悸。我好像向小薇的方向望了几次,心里有种踏实了的感觉,我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习!
五十六 第二个初一
我开始观察我的同桌,我同桌肉嘟嘟的脸,肉嘟嘟的嘴,肉嘟嘟的手,反正哪里都肉嘟嘟的。在配上他那两个特有的酒窝,让人一看见他就忍不住的想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喜感吧。
他的长相上超级的像小品《有事儿你说话》里的“郭子”,超级像,像极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甚至一度怀疑他俩人,是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刘波没有辜负这外表,哦!忘了说我的同桌叫刘波了。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话,一经过刘波的嘴就起了化学变化,就变的饶有兴味离奇有趣起来,就像范伟遇到了赵本山。
他要真给你讲个段子,一个再普通的段子,都能把你腹肌给笑出来,真的是班里不可多得的活宝。
再开始认识就和上一个初一一样了,依次也是从班干部开始的。先说男班长吉喆,不认识班长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有“喆”这么个字,更别提这字怎么读了。
吉喆长的黑,黝黑黝黑的那种黑,人还特别的壮,死壮死壮的那种壮,一双又黑又大的大黑眼睛,透着小孩子少有的成熟。
吉喆的魅力在于,他学习非常的好,于此同时能和学习好的,学习差的都能说的来,都能打成一片都是好朋友。他的那种气质,应该就是那句成语“少年老成”。
我没有打听过他的家庭情况,但是现在我猜的话,很有可能吉喆家是干部家庭,从小教给了他如何妥帖的为人处事。吉喆还写着一手漂亮的字,有多漂亮?毫不夸张的讲,真的可以当字帖。二十多年过去了,就是当年他的字放到现在,我依然可以把吉喆的字拿来当字帖用,来临摹来学习。
小薇的位置离我挺远的,不过我刚好能看见她。
有男班长就有女班长,我们班的女班长的名字叫武喜文。姓武吧,还叫喜文,一听名字你就知道这位女同志文武双全,关键武喜文块头还挺大,脾气也不小,所以班里的人就都不怕吉喆这个男班长。
维持班里纪律时,往往是这样,吉喆站起来“同学们,大家别说话了!”。同学们有的看他一眼,有的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班里是继续“嗡嗡嗡,嗡嗡嗡”。
这时候就需要武喜文班长出面了,她站起来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班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安静的只剩下翻书的声音,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灯管发出的微弱的“嗯~”声。
每每都此刻时,这么严肃的气氛下,吉喆总会冲我们大家作个鬼脸,大意是“你看你们,我好好说你们不听,看挨k了吧!”。整个教室松了口气,大家又都活泛了起来。
小薇的位置离我挺远的,不过我刚好能看见她。
再有一个熟悉的是李志刚,其实也不是熟悉,至少他不熟悉我。我说的熟悉是我总不自觉的看他,确实是我必须承认,李志刚长的确实非常帅,身体匀称修长,明眸皓齿矫健阳光。
不过你可不要千万不要多想,我还没有那么时尚。我总不自觉的看他,是因为脚上有一双我羡慕的嫉妒的渴望拥有的“双星”旅游鞋。
那是一双白色的“双星”旅游鞋,款式非常的时髦漂亮,看上去很有质感,绝对是真皮的,绝对的结实舒适,好看到就连鞋面的拼缝连接处都恰到好处的好看。
本来就帅的李志刚,穿上这白鞋后,就像评书里的银盔银甲还骑白马的小将,帅的一塌糊涂,帅的不讲理,帅的有攻击性。我自始至终也没有和李志刚说过几句话,但是他那双白色的“双星”旅游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难以忘记的印象。
我脚下也是有旅游鞋的,虽然不能和“双星”比,但是和我之前的布鞋比,那也是相当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它的价格便宜不少,应该是“双星”旅游鞋的四或者五分之一,甚至更多。俗话讲“一分价钱一分货,十分价钱买不错”,那还是相当有道理的,因为我这便宜的鞋子,也就是名字和外貌像个旅游鞋,根本就不具备鞋子该有的功能和实用价值。
别说它服务我了,我还得经常的伺候它,好好的一双鞋,底还新呢,面断了,好好的一双鞋,面还好呢,底塌了。
面断了就又缝又补,底塌了就往里面塞纸垫起来,根本不是买了双鞋,简直就是给自己请了个大爷。
五十七 霸王裤
小薇的位置离我挺远的,不过我刚好能看见她。
我正为鞋这事发愁哪,突然不知道从哪刮来了一阵风,一阵“霸王裤”之风。这风甚是猛烈,猛烈到一夜之间的大街上,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腿长两米的、腿长半米的、坐轿车的、蹬三轮的,都套上了“霸王裤”在街上飘。
我之所以说“套”和“飘”,是有原因的,因为“霸王裤”一条裤子的裤腿,肥的就像两个灯笼,那么两条裤腿,肥的就像五个灯笼了。同时那裤子的面料是纯棉的,还非常的薄,所以特别的容易随风舞动,从远处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两条灯笼一样的裤腿成了精。
这时尚之风太过猛烈,猛烈到我那和时尚不着边的哥哥都弄来了一条,别说他穿上了确实比平时显得时尚多了。我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就偷偷摸摸穿上试试,也还别说,我感觉我穿上了好像也帅气了起来。我暗自幻想,自己穿上“霸王裤”,再配上“双星”旅游鞋,那帅气那潇洒那……。
正想着那,没想到这“霸王裤”之风太过猛烈,来的猛,去的也猛,我哥那新裤子的味道还没有洗干净那,“霸王裤”就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大家都还不谈论它,就好像之前谁穿过“霸王裤”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一样,让人搞不明白。
“霸王裤”的消失其实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因为我自始至终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穿过一次。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霸王裤”的消失,整天穿着“霸王裤“的丁涛,也要消失不见了,因为他决定要去当兵。
我听到这消息时,我是非常的不舍的。我和丁涛在一起非常的快乐,虽然我在他面前多少有那么点儿“小弟”的色彩,但是丁涛从来没有欺负过我,而且我跟随着他还不受别人的欺负,还认识了很多的新朋友。
同时又和他一起在他姥姥家住,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我很享受这段时光,更何况我至今还是没有车子骑的。不过没有办法了,丁涛已经决定,尽管他的年龄应该还是不够的。
我和左立志在丁涛当兵的前一晚陪他玩了个通宵,没有太多的语言,没有执手相望,没有泪眼盈眶,有只有深深的深深的不舍。
他穿上崭新的军装,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夹在新兵队伍里。他不停的招手、招手,我望着他攀上大卡车,和和他一模一样的新兵挤在一起,我已分不清哪一个是他,哪一个不是他。最后那大卡车化作了薄雾中的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我怅然若失全无气力,精神头萎靡的就像路边被踩过了的草。左立志看我实在沮丧失落,就极力的挑我兴头,这小子挑的很准,带我去打游戏机。
左立志从来还没有这样花过钱,狠狠的买了很多的游戏币,我俩尽力用游戏机的喧嚣热闹,来掩盖好朋友分别的忧伤。
正打的热闹满头大汗呢,突然外面一阵吵吵,我和左立志也好奇,就跟着大家一起出去看。
只见一伙人围着一个人骂,那伙人我每一个都见过,常在街面上晃悠,什么也不干,都不是什么好人。倒是被围着的那个从没有见过,是个完全的生面孔。虽然这帮人又喊又骂的凶的像要吃人,但是被围着的那个一点儿也不慌张,毫不示弱,镇定坦然的很,甚至我看还有几分睥睨他们的意思。
突然一伙人里的一个胖子突然出手,“咣咣”打了被围着的那人两拳,那人被打了一个趔趄,惊了一般,回手就从身后院里抄出一把方头大铁锹,上来冲着那胖子就是死命的一拍,那胖子一侧身,那铁锹拍到地上,啪的一声,“咔嚓”应声而断。
可想而知,如果这大铁锹拍到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伙人一怔,显然也被这个单打独斗的人惊着了。
被围的那个反应快的很,“嗖”的就没了影。这帮人这才回过神儿,都冲上去紧追大骂,又重新露出刚才的凶相,其中一个还翻出把菜刀,挥舞着吓人。那胖子虽没有被拍中要害,却被铁锹头擦破了手,我眼看着那胖子拿来止血的几张报纸,一会儿就被血洇透了。
几年之后,这伙人没人知道是谁,倒是那个被围着单打独斗的人出了名,成了社会我“光哥”,威震一方。
不过也不要佩服他,他最后养老的地方,宽宅大院人数众多,有岗哨有电网,没自由。
五十八 第二辆车子
丁涛当兵走了,我必须回家了,而且也必须有一辆自己的车子了。非常幸运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发车子的愁,我大姐就送给了我我的第二辆车子。
那车子也是“二六”,还不算太久,和我的第一辆比甚至还新过与它。唯一不足的是这辆车子,带链盒,显得笨重,还显得有几分女气。不过我已经是相当的满意了。
我爹我娘千叮咛万嘱咐“可不敢再去游戏厅了,再丢了,可真就没人管你了!”。
其实不用他们说,我是绝对不敢再骑自己车子去游戏厅了,我要是再去,就把车子套到我脖子上,再买条链锁,栓到我脖子上才去。
别说,我还真的给自己的车子买了条链锁,但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敢再骑车子去过游戏厅。
由于当时丢车子太厉害了,学校就及时的发明了车牌和钢印,当然了,顺便收了几块钱的费用。
我不知道车牌和钢印的效果如何,但据官方统计数字,自行车被盗数量急剧下降了百分之九十。
我想下降了百分之九十,那大概意思就是不会再丢车子了吧,何况学校还加派了一名看车棚的大爷。
叫他大爷其实不太合适,因为他岁数不算太大,只是这工作性质的原因,容易被叫成看车棚大爷。
这个大爷比较个性,抽烟喝酒烫头,说话时斜眼撇嘴站不直,如果单看那派头,还以为学校新来了一位副校长。
我有点儿不喜欢这个看车棚大爷,还有点儿怕他,当然了他也不喜欢我,还一点儿也不怕我。
我说的这大爷的这个样子,不单单的是对我,是对所有类似于我,看起来老实巴交还土气的学生。
看车棚大爷一定在社会上混的久了,因为他能很准确的看出谁是不能惹的学生,谁是可以惹的学生,谁是和我一样,可以随便惹的学生。
那脸色变的快的,“闪电”博尔特都望尘莫及。
不过也有例外,他看见女学生时,不管什么样的女学生,他都笑的高兴,高兴的就像九月灿烂阳光下的一朵菊花。
无缘无故说人坏话是不对的,我也不会的,所以我说他坏话是有原因的。
那天是这样的。我刚从班里出来,非常的高兴,因为刚刚闫老师对着全班表扬了我,因为我成绩不错,而且很遵守课堂秩序,所以我从教学楼出来是蹦蹦跳跳出来的。
我经过车棚们口,车棚大爷正在那吞云吐雾,我蹦跳着进了车棚。
我一眼看见了我放车子的地方的地上,有一条断了的链锁,而我放车子的地方,成了一片空白,和我丢上一辆车子一样的空白。
我脑袋“嗡”的响了一下,然后我疯了一般在车棚里找我的车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车棚里的车子渐渐走完。
我跑到车棚大爷面前,几乎哭出来“大爷,我的车子丢了!”,
大爷眼皮都没有抬,“我看车棚的,不管看车子”。
“大爷我车子丢了”,
“我看车棚的不管看车子”。
大爷的意思是,只要车棚子没丢,车子丢了关我鸟事。
我看着大爷那架势,知道多说没用白费,耷拉下身体,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所有的车子,又一次显现了我车子所有的特征,两个轱辘一个把,一个座子两个蹬。
我脑子里再一次出现了“打地鼠”游戏,“回家怎么办?”,打下去,跳上来,打下去,跳上来……。
我恍恍惚惚的脑子都有点不太清楚,当我再抬头时,家已经就要在眼前了。突然间,我明白了什么,我不但不为丢了车子害怕,反而还有几分高兴,那种突然如释重负的高兴。
因为车子是在学校丢的,又不是在游戏厅丢的,我怕什么?!。
到了家,饭菜刚刚做好,我一屁股就歪在饭桌旁。我娘见我没有和往日一样推车子进院,就问我“车子哪?”,我把书包一扔“丢了!,在学校丢的”。“在学校丢的”这几个字,我着重的讲,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我爹一听就从屋里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来了,瞪着我“到底在哪丢的?”。我一点也没有害怕,坦荡的甚至有几分轻松,“在学校车棚丢的!”。
如此往复的问了好一会后,我爹我娘对视一下,都很失望,我娘的失望是车子又丢了,我爹的失望是,没有从我嘴里问出来“实话”。
我最后说“听说有的家长,因为孩子的车子是在学校丢的,就去学校闹,学校还赔了钱”。
听了我这话,我爹我娘吓的脸一下子变了色,一齐摆手摇头“可不能,多丢人!可不能,多丢人!”,就好像我那话是滚烫的山芋一样。
我看我爹我娘的样子,心里都有几分好笑,笑完又有些心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这就叫五味杂陈吧!
五十九 步行上学
丢车子的恶果,第二天就显现出来了,我需要从家里步行十几里路才能到学校。骑车子的时候虽然觉的不近,但走路的时候就真正品尝到远了。
我一大早就起了床,空气中飘着薄薄的舞,气温有些许的凉,街上静悄悄的少有人影,倒是时不时的会窜出只猫狗,吓得我和它们都是一大跳。
我一路向东,穿过村东头的破旧巷子,穿过铁路,走上大路。这是直线距离,比骑车子能省一段路,可是当我走进那破败的巷子时,我就后悔了。
那东倒西歪的土坯房子,散落的青砖,还有怪异的树枝,我看见了总怕那后面突然跳出一个《聊斋》里的人物,青面獠牙披头散发。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后背不由的丝丝冒起凉气,不敢回头,夹紧屁股加紧脚步往外跑。
跑出巷子就是铁道,其实钻火车是更危险的,摸着那冰冷的大铁轮子心里也打鼓,但是相对来讲,这火车光明大亮的就在那里,没有巷子里面那么阴森,没有那么令人恐惧。
我步行却意外的早早的到了学校,身上汗涔涔的还挺舒服。老师看见我早早的到了学校,冲我赞许的点点头,我心里高兴的很。由于没有车子了,我中午就不回家,随便对付个什么吃吃,下午就依然早早的到了学校。
我最近一段一直表现不错,老师也从最开始的怀疑不信任,慢慢的变成了欣赏,这种欣赏不用说,你能明显的从老师的眼睛里看出来,这种感觉非常的好,就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你的心,那种感觉舒服惬意而又甜美。能被老师重视被老师喜欢,让我有了一种存在感,美美的存在感。
想来也是,老师虽然是老师,但是老师也是普通的人,普通的人就会有和大家一样的喜欢和厌恶。喜欢礼貌、干净卫生、上进、听话懂事的成绩好的好学生,不可避免的就会不喜欢不礼貌、不干净卫生、不上进、不听话懂事成绩差的差生。
久而久之,也就会有了学生,家长口中的老师有偏有向,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自己努力加油成为一个能让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我现在正在努力,正在努力从一个不被老师接受喜欢的学生,向老师喜欢的学生前进。这期间肯定是辛苦不易的,不过我正在变好,我觉的我此时很好,有接近优秀的味道了。
凡是新鲜事物都有新鲜感,就连我这走路上学这苦差事,我也很有新鲜感,心里兴致勃勃的,走起路来相当的雄赳赳气昂昂。
走路上学放学你会发现,原来跟本和风景不搭边的法桐、草丛、墙头,电线杆都变了样子,都眉清目秀楚楚动人起来。怪不得后来起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多了,因为开车看到的风景和你骑车子看到的风景真的不一样的。
那是我走路上学的第几天我忘了,反正还在新鲜感的兴头上,我放学回家,又看见校门口有一帮混混在示威。我看到这样的人都是躲着走,不敢多看两眼的,万一人家问“你瞅啥?”,我可不敢回答“瞅你咋地!”。
今天我同往常一样也就扫了一眼,但是就这一眼,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血“突、突、突”的直撞脑门。因为我看见了一帮混混中的一个正在骑一辆车子原地转圈,而那辆车子就是我的!绝对是我的!那链盒,那轱辘,那车座,那车把。
我脑子里像点燃了一把“窜天猴”,一时乱的百爪挠心,我冲上去要回我的车子?我赶紧回去告诉我爹娘?我报警?我……。
我上去估计要不回来,还能挨顿揍。我告诉我爹娘,我怕再把他俩给吓着。我报警,警察会因为一个破车子理我?我……。我远远的呆呆的望着那帮人,脑子里各种念头想法主意纠缠不清,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像极了载在墙角的半截电线杆子。
直到那帮人消失在路尽头的拐角,我才被解了穴一般重新活了过来。
我此时此刻恨极了我自己,恨自己不敢冲上去要回那本是属于我的自行车,我也怨我爹娘,他们那么软弱无能胆小怕事,我还怨我哥,我要是有个厉害的哥哥该多好,我真想狠狠的捶自己几下,我……哎!
回家的路又重新变的冗长,地上有很多长相不顺眼又碍事的小石子,我狠狠的踢它们,踢得它们四处乱窜无处躲,无处藏。
六十 世界上最破的车子
我耷拉着脑袋往家走,将到家而未到家时我下了决定,不给家人说这件事情,我决定自己咽下这个秘密。
尽管这个秘密又硬又硌的让人难受,但是我还是决定自己独自“享用”。其实这样的决定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我爹我娘犯愁的样子,而且我认为和他们说了,对这事也还是于事无补。
晚上我正啃着干硬的馒头呢,我小舅舅来了,我那人高马大的小舅舅推着一辆块头也不小的车子进来了。院子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我小舅舅的脸和那车子的成色。
我小舅舅显然是喝了酒的,有股子老天爷第一他第二的劲头。我一向对他不怎么感冒,因为他不但说话结巴,还不靠谱,他那种不靠谱,就是他拿着个耳朵勺,就敢说那是金箍棒的不靠谱。
但此时他给我推辆车子来,我不由的一改往日的嘴脸,就显得浅薄起来了。我小舅舅一看我今天态度这么谦恭,那话就不能听了。
大意就是“外甥你说你需要什么吧?别说个自行车,就是要个飞机大炮坦克车,舅舅都能给你弄来!”,吓的我赶紧躲进屋里,再不敢出来。
我爹和我娘看在那车子的面子上,不好送客,就陪着他寒暄了好一阵子。看这话实在是说的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小舅舅起身出门,临走时还冲我喊一嗓子,“外甥,有事你说话!”。吓得我赶紧往被窝里钻了钻,捂住头假装睡着。
我这人也算是个聪明人,我改变不了外因,我就想着法改变内因。
我躺在床上,劝解自己,今天应该是看错了,那车子链盒像我车子的链盒,但是只是链盒像,不能说明什么。那车子轱辘像我车子的轱辘,但是轱辘都是圆的。那车座子像,可是在那人的屁股底下,我应该是没看清楚。那车蹬子、车把像,是因为自行车都长的很像,一定是我看错了,绝对是我看错了!。
这么一开导我自己,我的心情好多了,舒畅的都想吹口哨,脸也跟着心情好了,好像还有淡淡的笑。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这本领不牛皮,鲁迅管它叫“阿q精神”。
心情好睡眠就好,醒的自然就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跳出我的被窝,我迫不及待的要去院里看的第三辆车子。
在看不太清的天色下,我看清楚了那东西,那东西斜倚在我家看墙边上,哪哪都是油污滋泥,破烂不堪的不成样子,破烂的不太好说它是辆车子。
这么说吧,你要是在街上看见有人骑它,那么它是一辆车子,如果你在收废品那看见它,它绝对就是一堆破烂。我脑子里弹出一句骂人的话,那话四处找我小舅舅,我咬紧牙冠不放它出来。
我娘已经把饭做好,放到院里的小方桌上,我慢慢慢慢的吃,想着如何拒绝我舅舅的“好意”。
我娘显然看出我的心事,开始数落我丢车子的历史,“第一辆车子那么好的“二六”,你……,第二辆还新的链盒车子,你……,现在有个这个车子,你还不满意,你……”。
我娘这人虽然没文化,但是记忆力真好,把我干过的几乎所有的没材料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我爹在边上寒着脸瞪着我,我饭都没敢吃饱,就拽着那车子跑了出来。
你还别说,一出门马上感觉到这车子没有让我失望,它让我绝望。
它真正做到了“除了轱辘不转,哪都转。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我必须小心翼翼的骑它,说骑它我都昧良心,我更像是一个,搀扶上了年纪老头过马路的红领巾少年。
就这样,它的前轮还总不听车把的话,来来回回的左右偏方向,我需要一边骑,一边甩把,好把方向调正。
偶尔过个沟坎,这车子响的“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真怕它散了架。正常平坦的路上,它也不正常,链子蹭着链盒,“嚓、嚓、嚓……”,我往外踢链盒,往里踢链盒,怎么踢,它也一会儿也不能安静。
我一边骑,一边不停的甩把,不停的踢链盒,希望让它听话好好赶路,估计远远的有人看见了我,还以为一个耍杂技的骑着车子上了路。
骑上这车子,我的想法就是,中国交通法律真落后,应该强制骑自行车的人戴头盔,那样多好,安全有序,还有,还有就是谁也认不出谁。
越接近学校,我越怕碰见熟人,把脸使劲的往下埋,埋的我的衣服都快要像个龟壳了,我还觉的不够。
据说一个人的自卑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如果是点点滴滴日积月累而来,那么这个破车子,一定在我自卑的性格上,滴上了浓浓的一滴。
六十一 一样的“破车”
“屋漏偏逢连夜雨”,学校相当的够意思,就在我骑上这车子的当天宣布,“以后谁也不能迟到,谁要是迟到了就不让进校了,到点锁门”。
这就意味着你早上迟到,你一上午就不能上课了,你中午迟到,你一下午就不能上课了,你早上、中午都迟到了,那么你根本就不该来。
骑上这样的车子,遵守这样的决定,那么我必须得更早的出门,因为我真不知道我的这位“爷”,路上会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有那么好几回,正骑在平缓笔直美丽的柏油路上,好好的,它突然就掉了链子,我伺候它半天,前轮好了后轮掉,后轮好了,前轮掉,前后轮都弄好了,一起掉。
弄的我满手的油污滋泥,我真的是委屈又生气,生气又委屈,我都想蹲到路边放声的大哭一场。
到了学校果然“铁将军”把门,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看门大爷,看门大爷不吭声。
我要是能有把枪,我非得揪住我这破车子的脖领子,把它给枪毙了。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它也不是没有一点优点,它最大最大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怕丢。
我不管去哪,从来不锁,往那一支扭头就走,原来去游戏厅玩时总担心车子的安危,现在骑着它去,玩的那是相当的酣畅淋漓,相当的尽兴。而且我内心盼着它要是能丢掉该多好。
让人失望且气氛的是,每回我出游戏厅门口,它都在那等着我,安安稳稳的爱答不理的。
它的周围还总没有相邻的自行车,都自觉的给它让出一个圈,都怕它无缘无故的突然散了架,再误伤到自己的坐骑。
有些小偷就是没有职业道德,你看见了没有锁的自行车,你不偷,你这么做,你对得起你祖宗吗?!
时间稍长,也就是十几天半个多月吧,我知道我抗争不了这个破车子了,没有办法了,也就只好顺从了它。收起了连续多天的撅嘴扯脸,露出我少有的笑容。
没想到的是我爹还没有放下,看见我有笑脸了,就又寒着脸问我,“既往不咎了,你那车子到底是在哪丢的?”。
我一听,没有忍住,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我爹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娘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打圆场,东拉西扯的前五十年后三十年的,一会儿说我好,一会儿说我不好的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抽抽搭搭的好一阵,才止住了我的泪水。
我能感觉的到,我爹我娘虽然没有怎么多说,但他们都怀疑我车子是在游戏厅丢的,我让他们去学校问,他们又不敢,这事就不好解释了,这让我有点百口莫辩。
这事其实不能怪我,但也不能怪我爹娘,到底怪谁?我也不知道了!
我推着这车子出来,突然觉的我有点对不起它,它和我挺像的,有点同病相怜,都是受一肚子委屈。不同的只不过是,我有嘴讲不清楚,它没嘴不会说。
我到快上课时,才到学校。我是故意的,因为这样可以避开人群,避开有可能认识的人,让他们看不见我这个破的不能再破的车子,我就是这么聪明。
今天我就要到学校时,碰到了同班的李辉。
李辉,虽然是个典型的男孩子的名字,但是她确实是个女生,还是我们班的副班长。
我看到她,她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快点吧!咱俩都要迟到了!”。
我非常的惊讶,不是惊讶她也会迟到,不是惊讶她和我热情的打招呼,而是惊讶,她竟然和我一样,骑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子。
真的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的粗大笨重,一模一样的破烂不堪,一模一样的污黑滋泥。
可她完全不像我,他那么的洒脱,那么的自信,那么的阳光,她的那种精神,好像点睛了她那和我一样的车子一般,她那车子也显得干练结实神采奕奕起来。
我下子推翻我了之前的所有想法,觉得愧对了我的车子,我满含深情的拍拍它,如果它是一匹千里马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意,顿时仰天长啸四蹄翻飞。
不过它没有,都怪我伤害它太深了,它“哐当,哐当”响了两声,算是给了我它不太友好的回答。
我到班里了,还禁不住的佩服李辉,望了望李辉,我觉的她才是一个男生,而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生。
六十二 小薇,小薇
闫老师最近在课堂上一再强调,学习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学习就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看来班里有的学生这一段学习劲头是出现问题了,不好说说的是谁,不过我觉的我的学习劲头真的有了问题。
很多的道理偏就是这样,在该懂的时候不懂,等到懂了,却是为时已晚,只剩下了追忆过去的而又无法挽回的后悔!
看我这么久只字没有提小薇,似乎我把她忘了,其实恰恰相反,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她,甚至我无时不刻的都在她的影子里。
我骑那辆破车子,从心而讲,最怕的就是被小薇看见,我总想着能在她面前,表现自己最阳光帅气潇洒倜傥的一面,尽管我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么一面。
站在现在的这个时间节点上回首往事,我有时候就在想,或许那时候的朦胧不懂的爱恋,才是真正的纯粹意义上的爱恋,它不掺杂任何其它,不讲面包牛奶,没有身份地位之分,更不用去问“是否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你都愿意永远陪伴在她身边,不背叛、不抛弃?!”。
因为我越长大越发现,成人所谓的爱情与婚姻,大多都裹挟了很多,不够纯粹甚至纯粹没有。
好比说成人的爱情与婚姻是一块猪肉,有的注的水少,有的注的水多,有的没有猪肉全是水。
大概是洪晃说的,我没有求证,只是有些印象,如有差池不担责任。大意是“有一些女的为了猪屁股大小的一个包,牺牲很多,这是奴性!”。
我看到这句话时,我就想引申一下,比如某些男的为了,衣食无忧不用艰苦奋斗出卖自己,这也是奴性。
说女的又说男的,是因为男女是平等的,而且现在这样的男的和女的挺好找的。
某女代表,“我宁愿坐在宝马里哭泣,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这虽然不是一个包,但是和包区别也不大,奴性可见一斑。
某男代表,我的一个远方亲戚,虽没有什么名声,但足够英姿飒爽帅气逼人,为得一千金,摇首乞怜,逢人必讲“我老丈人如何如何有钱,如何如何有钱!”,好似他要娶的人不是他老丈人的女儿,而是那女儿的老丈人,奴性同样可见一斑。
每每看见他的炫耀,我都假装认真的倾听,假装认真的笑,内心的感慨是“人与人的差距就是巨大!你所深深鄙视的,正是人家引以为傲的”。
我虽肺腑里十分轻蔑于他,但嘴上不敢造次,仍说“君犹识此类岳丈呼?诚请相荐!”。
像我这么表里不一、面从腹诽、虚伪狡诈的人应该不多吧?!
又有些跑题了,有点什么事情就爱发个感慨,牢骚牢骚,这虽不是病,但充分证明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而且正在变老。
“般若波罗蜜”,“嗖”,我又回到了过去。我在游戏厅碰见了马格、马力哥俩,这哥俩在游戏厅的出勤率,我看都要高过上学了。
不过我愿意在这碰见他俩,因为这俩人实力比较雄厚,有时候高兴了,我还能蹭个游戏币玩玩。
今天就挺好,哥俩心情不错,竟一下子给了我两个币,边玩还边神秘兮兮的给我说,“一会打完游戏一起走,我家没人,去我家喝酒!”。
边上他们班的几个也起哄,我满口答应,喝酒应该不错很有趣,我虽然不懂,但最起码看着热闹。
打完游戏我们几个一起直奔他哥俩家,家里没人,我们几个自由自在的解放了一样的高兴。
条件好就是不一样,马格打开柜子时,我清楚的看见他家柜子里满满当当的烟、酒、饮料,而且我还看出他俩对饮料竟然没有什么兴趣。
他俩张罗着上菜上酒,我咽了一口因为看见饮料而涌上来的口水。菜是很简单的,因为大人不在家,都不会做,就买了花生米、一个碎肉还有一盘咸菜。
一人面前倒了一盅酒,马格马力招呼大家共同举杯,一条火线一下子就从我的嘴里烧到了胃里,呛的我眼泪差点飞了出来。
马格马力还有俩人,一起砸吧嘴“啧啧,嗯,好酒,好酒!”。我怕被看出露怯,赶紧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砸吧嘴,用力的点头,颇有同感的说“嗯,好酒,好酒!”。
开始还又辣又呛,后来就不辣不呛了,在后来就没有感觉了,碎肉没了,花生米没了,咸菜也没了。
我去上他家的茅厕,茅厕有人,我憋不住了就去对面的破围墙里解手。
那里面的野草有半人多高,我扶着墙尿,摸着砖于砖之间的缝隙,可能是我搔了墙头的痒,墙头不停的晃,一会前后晃,一会左右晃,晃的我不能好好尿尿。
我对它的表现很不满意,用力扶它想止住他的晃,“扑腾”!我一头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