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游戏机
我的左邻居换人了,从志国换成了志民,原因很简单,志民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哥哥应该给让地方了。
志民该结婚还未结婚,正是能玩会玩的时候,手里还有闲钱,所以小日子过的那是无比的惬意。志民往家里弄了一件“宝贝”,这宝贝相貌平平样子还有几分古怪,连上电视一开机还能说话,开机的第一句话是“小霸王其乐无穷啊!”,没错!就是著名的“小霸王游戏机”。
自从志民弄来了“小霸王游戏机”,我们在街上的各种游戏就都被收割了,顺带的还收割了我们5.0的眼睛。不过我们可不是玩坏了我们的眼睛,我们是看坏了我们的眼睛,因为志民一抓起那游戏把子就不肯放手了,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摸上一摸。
我们就像屏风一样在志民后面站着,不住的喝彩,陪衬着惋惜,再加上见机行事的溜须拍马,以期望志民累了或憋不住了给上一次机会。我玩过没玩过志国的“小霸王游戏机”真的不好说,因为应该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被过去和往事淹没了。
但是我看过志国玩的游戏全都历历在目,可以列举出来的有“沙罗曼蛇”、“1943”、“冒险岛”、“功夫”、“坦克大战”、“小蜜蜂”、“彩虹岛”、“影子传说“、”忍者龙剑传”、“成龙踢馆”、“打砖块”、“炸弹人”、“绿色兵团”、“脱狱”、“荒野大镖客”、“赤影战士”、“赤色要塞”,当然还有“双截龙”、“魂斗罗”和“超级玛丽”,不过我们不叫“超级玛丽”叫“超级玛丽”,而是叫它“蘑菇顶”。
志民自从有了这游戏机后,辈分虽然没长,但是地位那是直线上升,原来看见我们这帮“爷爷”辈“叔叔”辈的小孩子们还知道客气客气,现在那可真是“十字加了两点-斗起来了”。
有时候玩的不高兴了,还往外赶我们,我们看在“小霸王游戏机”的面子上不和他一计较,该去还去,还想着法的逗他高兴。
别的东西努努力有可能还能实现,但是游戏机这东西断然是不可能的了,耽误学习还害眼又费电,在大人眼里那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所以我们每一个都知趣的很,就不和大人张这嘴。
有一天没想到的是,志民这摸都不舍得让我们摸的心爱之物竟然被小凡给借走了,更没想到的是小凡这小子借走了游戏机,就忘了我们一起做“屏风”的友谊了,弄了个被窝里放屁-独吞,连给我们看的机会都不给。
我和小伙伴们自然非常生气,当小凡红着双眼来给我们炫耀他玩的多过瘾时,我们不约而同的不想理他,表示无声的抗议。
小凡后来又借过几次,有一次被我撞见,小凡借游戏机时,志民那脸拉的比长白山还长,可是嘴上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吞吞吐吐的一万个不情愿。
我都看的出来,显然小凡也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小凡不怕那脸色难看。
小凡的做法严重违背了我爹我娘的家教,我的家教是“不能麻烦别人,不能妨碍别人,不能让别人讨厌”,多少有那么点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然好像很对,很有道理,但是肯定是借不来游戏机了。
开始时小凡借游戏机自己玩,那是满脸的窃喜,但是几次之后,小凡借了游戏机就真诚的邀请我们去他家玩,那种邀请真的是发自肺腑的,因为看那样子,我们要是不去小冯凡能哭出来。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去成,倒不是游戏机的诱惑不够大,而是走到小凡家门口时看到小凡娘那那种眼神,我们“哄”的就跑散了。
我好像还看见了小凡满脸委屈的站在院子里,眼里噙满泪水。我也挺不理解小凡娘的,把我们吓跑,把小凡气哭,真的不知道在她家玩会儿,会给她家造成多大的损伤。
小凡的委屈还有一个原因,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打游戏算不算体育运动我不知道,但至少也近似于是一种体育运动,你想想一个人打篮球,踢足球,打乒乓球是不是无聊的要死。尤其是你在这过程中,打出一记精彩绝伦漂亮至极的招数,而此时全场安静无人喝彩没人和你击掌givemefive后面没有“屏风”。
我的天哪,那不就是一种刑罚吗!
三十四“害虫”与狗
我之所以知道那是一种“刑罚”,那是后来我去邻村我的一个亲戚家玩电子游戏才知道的。我的这个亲戚叫小东,他家离我家有大概有十几里路吧。
那是一个礼拜天,他约我去的。到了他家时我看到地上扔了一堆的游戏卡,我眼睛都直了,像个馋猫看见了一盆子鱼。开始小东还陪我玩了几把,可他显然玩的太多了,明显提不起什么兴趣,又玩了几把就倒头睡去了。
我以为自己这次可算是能过了瘾了,一会儿玩会儿这个,一会儿玩会儿那个,忙的不知道该玩什么了。
本来妙趣横生其乐无穷的游戏机,竟然玩的就像嚼过了的甘蔗一样了,索然无味。
我被游戏打的也有点儿昏昏欲睡,真想把小东踢醒,后悔不该吃独食没有带我的伙伴们来。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意思,我就叫醒小东,准别告辞,小东揉揉还没睁开的眼,嘴里“喔喔”的回话。
正说着,进来一个大一点儿的人,小东赶紧给我使眼色暗示我快走,我还没怎么明白,只是看来的这个人,一头自来卷说话嘴一歪一歪的不像个好人。
我往外走,那卷毛也往外走,看样子想要送我似得,小东就没有出来。我在前,那卷毛在后,走到僻静处,突然揪住我脖领子,随手就给我一记耳光。
我被打的莫名其妙,捂住自己的脸用瞪大了的眼睛问他“我怎么你了?”。那卷毛恶狠狠的说“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我叫害虫!”,说完扬长而去,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我后来的后来才知道那卷毛叫“为民”,你听听这名字,完全的暴露了他的岁数,怎么也的大我个七八岁,那么大个大人了,以欺负小孩子为快乐,真不要脸!
我虽然挨了一耳光,但是我内心还是挺欣慰的,因为要是这家伙给我个乌青眼就麻烦了,回家我爹我娘不得数落我半天,虽然我可能什么也没有做错。
我爹我娘是老实人,胆小怕事委曲求全,其实成为老实人也没有错,但是我爹我娘显然不知道“老实人”是什么样子的,就照着傻子那方面教育我,我又不傻,不肯乖乖就范。
我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听我爹娘话的,但应该很早,早到我没有一点点印象。
小东家的村子在我家南边,从那回来必要经过一个半土墙的院子,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因为那家有条土狗,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凶的很而且智商很高。和大人从那过,它总是摇着尾巴摆出一副懂事的样子,但是要是小孩子从那过,哪怕是几个小孩子一块,它也能撵你们两条街。
然后它才像打了胜仗一样心满意足昂首挺胸的打道回府。
今天这狗窜出来时,真心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正回想着“害虫”那一耳光打过来,我应该如何格挡化解然后顺势给他一耳光。
“噌”那狗窜了出来,我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我掉头就跑,那狗不肯善罢甘休“汪汪”的追我,我一边儿跑一边儿生气,正好看见地上有两块砖头,我捡起来,扭头就丢它。
那狗吓坏了,和刚才的我差不多,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掉头就跑。我也不肯善罢甘休,拎起另一块半截砖一直追它到它的老巢。
我又丢一块砖,也不知道砸没砸中,那狗的从“汪汪汪汪”变成了“叽叽叽叽”。
那家主人大喊了一声“谁!”,我忙从那土院子跑了出来。出来后我的心情大好,感觉刚才这一幕,我不但摆平了土狗还把刚才“害虫”的仇给报了,感觉自己英明神武厉害的很。
在村里生活过的人可能要问,村里的路那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为什么不绕着走,那你是不知道,这条路的狗吓唬人,别的路的狗是真咬人,有的家里喂的那大狗,我看不是咬人那是要吃人。
当时狗咬了人还非常容易解决,a家的狗咬了b家的人,a家给b家块白面馒头就算是两不相欠了。现在觉的不可思议,但当时就是这么个规矩,再多说反显着被咬者事儿多,不过也真没听说过发生过“狂犬病”这东西。
我回到家心情还算不错,尽管细看我脸上其实还隐隐有“害虫”的掌印。
相对于挨了打,我更不愿意的是看到,我爹那瞻前顾后胆小怕事左右为难的样子。
我们不理解一个坏人有多坏,就好像你们不能理解“好人”有多好一样,好到难以言表,好到无以复加。
三十五 大师来算
小鹏是有魅力的,我之前提过。自从我和小鹏熟络之后,小鹏就不但和我说的着了,和我爹也能说的着。
小鹏常在我爹面前表扬他自己的学校,“玻璃黑板、普通话教学、四层办公楼”。我爹显然没有学过排列组合,因为小鹏这么反过来倒过去这么一说,我爹就数不清小鹏的学校有多少个优点了。
小鹏总这么说,总这么说,说的我爹的心里好像轻轻的起了点缝隙,认为我可能可以培养一下,而原本我爹的想法很可能就是,让我“放羊娶媳妇生娃”。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此处语气建议参见岳云鹏孙悦的《这不巧了吗》,我还要解释一下,这个孙悦不是那个孙悦,他不会唱歌不会打球,不会瘦。
我说这不巧了吗?这不是!是因为说漏了衣服价格的小凡娘好久不来我家,突然造访,身后还领着个半老不老的老头。
看见我娘故意压低声音,“这可是咱县出了名的陆铁嘴,算的准的很,连县高官都请过他!”。我爹一向不信这个,当做没有听见,转身去了里间。
我娘刚要拒绝,小凡娘眨眨眼睛,用无声的口形说”不用给钱!“。我娘不好再拒绝推让,看看周围除了板凳桌子椅子就剩下我了,就说“要不给俺家老二算算吧!”。
小凡娘请出老头,老头不超凡脱俗不仙风道骨,也不清风明月,倒是脸色红润的很,双手还油腻腻的。
老头捋了捋没有胡须的下巴,对着我使劲咂摸嘴,使劲咂摸嘴,突然停了。我以为他要说什么,赶紧竖起耳朵,用鼻孔瞪着他瞪着我的眼。紧接着他嘴巴一动一动,哦!原来是从牙缝咂摸出一根肉丝,舍不得吐就又嚼了起来。
那老头开口了,“本来不给18岁以下的算的,今天破例一次,嗯……嗯……呀!捏着手指头捣鼓了半天,呀!这个孩子要是能好好上学,以后能当个县领导!”。说罢还用力的点点头,生怕自己不信一样。
我还不太懂县领导是怎么回事,但是明显感觉到是好事,心里高兴,鼻孔又用力的瞪了瞪。我娘这个人太实在,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丝毫没有想要酬谢人家一下的意思。
陆铁嘴一甩袖子飘然而去,哦不对,他那身材飘然不了,陆铁嘴”咚咚咚“而去,
小凡娘和陆铁嘴走了后,我爹才从里间出来,显然心情不错,嘴里还哼起了戏。说来也是,谁家孩子被说成以后能当县领导,谁家这孩子他爹能不高兴,除非,除非我爹是省领导。
我爹趁着高兴把小鹏请来,再一次详细的听了小鹏关于他学校优点的“排列组合”。我爹的眼神里好像闪出来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光,我懵懵懂懂的不懂,但是那光好像有我璀璨的未来。
我因为坐井观天的缘故,不知道外面的学校有多好,当然了,也就不知道这村里的学校有多差。而且随着我年级的升高我和同学们越来越亲密了,亲密到我其实已经有些冷落我的小伙伴们了。
我长大了,至少我认为我自己长大了,我和我的同学们形影不离的玩在一起,不再想作邻居间的孩子王了。我连吃零食的口味都进步了,原来的“酸梅粉”、“唐僧肉”、“粘牙糖”、“大大卷”我都已经不喜欢吃了,我开始喜欢吃方便面了。
这方便面可不同于今日的方便面的概念,现在谁吃方便面会被说“怎么吃这个?没营养!”,那会儿吃个方便面我估计和现在吃个,吃个鱼翅也差不了多少。
多少天才能买上一包方便面,买来捶碎了放一少半的料包,几个人抢着吃。料剩下的可不是扔了,而是一点儿一点儿的倒到掌心里舔着吃,舔一下脑子里蹦出一个美味佳肴,舔一下脑子里蹦出个美味佳肴,好吃的不得了的不得了。
我们当地的方便面非常的出名,叫“美佳鸡汁方便面”,生意火的一塌糊涂,有多火?我说一下它的广告来侧面证明一下。广告的内容是这样的,“一个妙龄美女坐在饭店里,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说哎!没胃口。然后有人端上来一碗方便面,那美女哇!美佳鸡汁方便面,呼噜呼噜吃完了”。
现在想想这方便面的广告,能笑的把昨天的饭喷出来,但是在当时,这方便面还真是有点儿是营养美味还高大上的东西。
三十六唱歌
说到了吃方便面就一定得说一下我们班的马霞霞,马霞霞是我们班最胖的一个,不论男生女生。
不知道她是因为吃方便面才胖的,还是胖了才开始吃方便面的,反正马霞霞和胖和方便面是分不开了。
马霞霞家的条件应该是我们班里最好的一个,到底有多好我不知道,但是她兜里的零花钱真的是让我羡慕的,就没有断过。
是不是人胖了唱歌就格外的好,你看韩红、刘欢、帕瓦罗蒂,当然还有我们班的马霞霞。马霞霞是我们班的音乐委员,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受百姓拥护的领导干部。
其实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这种学习不好捣乱不行的学生是常常被忽略的,但偏偏还是被马霞霞这个音乐委员给发掘了。
那是我当时正在热看《乙未豪客传奇》,有意无意的学会了里面的主题曲,结果她未经我允许就“举报”给了音乐老师,而老师决定让我在音乐课上带全班唱这个歌。
我听到马霞霞转述老师这个决定时,愁的我呀,我就像是个要被行刑了的犯人一样,快把我愁死了。
音乐老师姓李,虽然黑瘦不漂亮但是很温婉,让我上讲台时,我都不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把我运过去的。
我到了讲台上,台下同学的目光一瞬间就都变成了箭,虽然我根本不是草船。“狼眼凶残,白牙森森,突然堵住你的路口,人生总有遇到狼群的时候,时世艰难,命运坎坷,猛然扼住你的咽喉,人生总有遇到危难的时候,是热血男儿,也难免惊恐怯手,是真情女子,也难免心灵颤抖……”一共143个字,我没怎么紧张,我叫不紧张。
那一节课长的像两节课,我真想跑出去踢老郑两脚,是不是光顾着吃而忘了敲钟。我唱完时老师表扬了马霞霞几句,大意是还有哪个同学学会了新歌要带大家一块唱,我看当时全班的同学都马上就想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一下课和我一直要好的几个同学突然就冷落我,大概是认为我在讲台上唱歌有走“仕途”的嫌疑,我越往前凑他们越后退,急得我都想现场给他们哭一个。
刚好下一节课是历史课,还是个小测验,也顾不上解释自己了。
历史老师姓彭,本村人,大概当时有四五十岁,头发花白脾气古怪。因为他一条腿是残疾的,有些同学就在背后叫他“彭拐子”,我从没有叫过一次,我认为彭老师不容易,拖着病残的身体很辛苦。但没想到就是我这个背后不讲老师坏话的同学,偏偏当面顶撞了老师。
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我在交卷纸的时候一看自己忘了写名字,就赶紧在讲台上写自己的名字,而彭老师误以为我在讲台上明目张胆的抄题,上来就怼了我一拳。
我被怼的惊讶莫名其妙而又委屈,眼泪就不争气了。彭老师让我坐回去,而我就站在那不动,歪着头撇着嘴,呼哧呼哧的像个风箱。彭老师显然也气坏了,手指着我,气的胡子直抖。
班主任一来,我就老实了,到了办公室我就给彭老师道了歉,我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因为这件事我懊恼后悔了好长时间,久久不能原谅自己。倒是前一节课还不理我的家伙们,迅速还原了原来的嘴脸,我又成了他们中的一员,由此可见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好学生也罢,坏学生也罢,我要离开这个学校了,我将不再是这里的学生了。因为我那老实不善言谈不会求人的老爹,费了无数周折花了血本把我送进“冶矿”学校了。
在我即将成为一名初中生时,我变成了“冶矿”中学的一名学生。
往日稀松平常还有点儿让人讨厌的这个学校,突然眉清目秀起来。早晨朗朗的读书声,一高一矮的篮球架,尘土飞扬的土操场,外面下雨里面下雨外面下雪里面下雪的破瓦房,树杈上黑不溜秋的笨铁钟等等等等。
还有我那脑子里晃来晃去的马尾辫,长长的睫毛,一串铜铃般的笑声……。
三十七“冶矿”学校
新学校我是骑车子去的,离我家大概有二三十里路,不算远,但是也不算近吧!我进了学校,一个陌生的老师接待的我,默不作声把我带到一年级(4)门口,指了指门口,转身就走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行李,“咣当”就被丢在了地上。
班门半掩着,我蹑手蹑脚进去,屋里没有一个人,静的我清清楚楚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们都在外面升国旗,而我能紧张成这个样子,可见我的胆量了。
我在班级的最后紧挨着后墙的地方找到了我的位置,这不错,坐在这我有踏实安全不害怕的感觉。
坐好后,我细细打量这个教室,雪白的墙壁,明亮的窗台,屋顶上有两个灯管,挨着墙左右两边都有暖气。这配置,比村里的一个灯泡两个煤球火强了太多。
我坐在那,一动不敢动,坐了好久,坐了好久的好久,一动不敢动的好久。突然我想起,讲台上有玻璃黑板,我就想摸一下玻璃黑板,这想法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就像个被吹大的气球,撑的我坐不下去。
同学们应该都还在操场,我按捺不住自己,我起身,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还有一尺远,还有一橡皮远,还有一笔尖远,我激动万分,我就要摸到这不可思议的玻璃黑板了。
“咣当”,门开了,第一个进来的同学和我一样同时被对方吓了一跳,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他们的脸一下子就僵了。他们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进来,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进来,一个一个又一个,吓死人一般的恐怖的没有尽头。
我定在讲台边上,正冲着教室门口,脑子里空白的就像这教室白的晃眼的墙。
终于,终于,终于,队伍的尽头,救苦救难救命的老师终于出现了。老师先也是一惊,旋又想起我这个新学生,摆摆手让我回去座位。我拔起脚,拖回座位,还好还好,我还记得我的座位。
老师向全班介绍了我,从稀稀落落的掌声里,我能听的出同学们对我的“首秀”不很满意。我倒是无所谓满意不满意的,我就只是想把我自己给掐死。
新班主任姓李,中等身材,讲话慢条斯理,自带满满的书卷气,人出奇的白,粉白粉白的那种,给人的总体感觉就是,她是邻家亲切谦和温馨的阿姨。
这个学校里没有左邻右舍、远方亲戚的孩子,清一色的陌生人,陌生的让我一时难以分清谁是谁。坐在那,我还在想,这个学校的敲钟的是不是也姓“郑”,也被称为“老郑”,看门的是不是也姓“吕”,也被叫”老吕“。
下课铃一响,我就知道我错了,因为这个学校的铃声不是人敲的,而是电铃。电铃响声非常大“喳~”,电铃响的也非常的准,不用担心敲错了或忘敲了,但是那铃声响的,说真的,我总感觉少了点人情味。
坐定之后,我开始观察周围,高矮胖瘦样样都有,基本和村里一样,按个头大小座次排位。前面大多是女生或瘦弱矮小的男生,越往后越人高马大越粗胳膊壮腿,估计还学习越差。
最有特点的是和我同排的一个大块头,那大哥的块头之大,让你无法相信他是一名学生,他甚至连老师都不像,戴着大黑边眼镜,更像是一位能吃能喝还能吹的校长来听课了。
他必须和我一样坐在最后面,因为无论坐到其他任何地方,他都挡wifi信号,都应该被“夸娥氏两个儿子搬走”,他还有个比他身材更魁伟的名字-李渊。
看来看去也就我同桌的身材“不配”坐在后面,我大胆猜测一下,估计他的学习成绩,有全班人数的进步空间。
三十八新的环境
我的同桌他是有名字的,而且说真的,他的字写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他在他的作业本上写出的马凯。马凯虽然不高,但是说实话,他也不瘦,属于矮胖矮胖的阶级。
最明显的就是他两边的脸蛋压迫着他的嘴,本来挺可爱的脸庞,压迫出了一个不太可爱的表情。
马凯最大的特点就是我行我素,想干嘛干嘛,想嘛干嘛干,反正就是不听讲,如果老师批评他,他就把本来就有点撅的嘴再撅一下,就算是无敌于天下了。
老师有点儿惹不起他,所以把他放到最后排,虽然我初来乍到,但是我知道,老师发自本心的想法本来是把他放到墙外边。
哦!还得补充一句,马凯爱抬杠,属于那种你说白他说黑,你说黑他说白,你说黑白他说灰的“杠精”级选手。
再熟悉我就得和各科的课代表开始了。先说语文课代表吧,语文课代表姓韩,叫韩璐。又黑又瘦又瘦又黑,但是你可能不相信,她还不丑,又黑又瘦又不丑,我想也就是韩璐吧!因为我以后的人生,又黑又瘦的,就没有一个不丑的。
班里最大的官应该就是班长了,班长是个男生,叫李响,而且长的特别像知名的主持人李响,我一度怀疑过我的这个班长李响到底是不是这个名人李响,只是怀疑,因为我终究还是无法和成功人士走的太近的。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不要低估一个孩子的适应能力,我也是个孩子,所以也不要低估我的适应能力。我在这个位置呆的稍微一久,我就有别的想法了,我的想法就是逃离这个地方。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当时的身材其实也是不适合在这个地方的,这个地方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像一个新来的犯人,新来了,就在离马桶近离暖和远的的地方住。
我的内心其实一直盼着考试快来,按说学生是讨厌考试的,但是我自以为我学习还是不错的,可以因为考试而调整自己的座次,所以我就盼着考试快点来。
没想到的是考试比我期盼的来的更早,更没有想到的是,我比自己想象的成绩更差。这考试充分证明了,老师的眼光还是毒辣的,因为我刚刚好比我的同桌马凯高了一个名次。这让我深受打击,我几乎想卷起铺盖卷回我的家。
当然了,我得解释一下,因为我小学从来没有学过英语,而考试有英语这一项,所以我的“g和byebye”的水平显然是不行的。
我自己暗下决心,下一次考试一定要“脱离苦海”,一定!这是内因,还有外因,外因就是班主任在全班说“下一次谁考试要是能进步10名,就奖励两只铅笔和一个笔记本”。
我倒不太在乎前进这10名,但是我超级在乎这“两个铅笔和一个笔记本”,超级在乎,在乎的不得了不得了的,尤其是能配上老师的表扬!
从这一天开始我是用了心的,虽然我很笨。
这个问题原来我是一直不服的,但是现在我是坦诚的承认了的。我就努力啊努力,努力啊努力,努力到我认为我相当的努力。考试和考试之间是有时间差距的,所以我在这个时间差距间学会了很多我原来不知道的,而“冶矿”习以为常的东西。
比如我的体育委员张琳不说“俺家”说“咱家”,比如有的同学说你“傻”但不说你傻,说你“二”,还好我聪明,因为第一次听说“二”的时候,我差点承认我就是我们家的“老二”。
三十九班长打人
班里的人据我所知,都是独生子女,我在隐瞒了我大姐和二姐这两个姐姐之后,告诉他们我只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听到了也都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我真担心他们如果真的知道了我家是姊妹五个时,他们会不会嘴巴大的能吞下自己的脑袋。
还有不一样的就是他们好像都有好几身衣服,可以来回替换着穿,他们经常洗澡。
不过我也顾不上这些了,我正在努力认真的学习,努力认真的改变自己。这段时间我是很用功的,虽然没有达到头悬梁锥刺股废寝忘食的地步,但也确实用心了。
上课认真听讲,不捣乱,不说话,不做小动作,回到了家也减少了和小伙伴们的玩闹时间,攒着劲儿的要得到老师的表扬,顺带着领了那铅笔和本子。
我一边默默用功还一边嫌弃马凯“不思进取的家伙,以后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呆着吧!”。
很快,尤其当是你沉下心来学习的时候,那时间就过的就更快,我十分期盼而又相当担心的考试来了。这次考试我依然有很多的题不会,但是,和我上一次的考试比还是有明显的不同的。
在学习上,学生大概可以分成4个水平,一流水平,自己知道自己会,二流水平,自己不知道自己会,三流水平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四流水平自己不知道自己不会。我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明显从“四流”晋升到“三流”了。
从交完卷纸那一刻起,我就迫切期望发卷纸公布成绩,等的我啊如煎似熬一般,我直想去老师办公室门口吆喝什么时候发卷纸。
那种心情有点儿类似姜昆去物价局门口问“农副产品什么时候涨价啊?我们老百姓都盼着这一天呢!”。
就这么等啊等啊!等的我都要失去希望了,老师终于拿来了那沓厚厚的卷纸。
我的心莫名的“砰砰”直跳,我紧张的同时满怀希望的看着老师,还瞥了几眼讲台桌上的铅笔和本子。
顺序不变的是从前往后,不变顺序的是前几名还是被那几个人霸占着。这个我倒是不关心也不羡慕嫉妒,因为还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也就没有这个资格。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的越来越多,讲台上的铅笔和本就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我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我的成绩是从49名到了40名,按照减法,我是不够进步10名的,但是如果从49数到40,我又是算进步了10名的,所以其实自己的内心有点小小的奢望。
讲台上的铅笔和本子终于发完了,老师拍了拍衣服和手,准备转身要走,我此时的想法由满满的憧憬变成深深的失望,我已经不奢求铅笔和本子了,只盼着老师能表扬我一句,就一句就行。
老师冲全班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教室。我热腾腾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窖,吐血要是能表达出我此时的悲伤,我能吐一盆子血。马凯成绩依旧稳定,在那撅着嘴乐,我真想踢他两脚,我抬了抬终究还是没踢。
发完铅笔和本的玻璃黑板该我擦了,我走上讲台,心情不好的我在擦黑板时,不小心碰了一下同样心情不好的班长李响。
虽然我俩都是因为学习心情不好,但是又不一样,我是进步了9名心情不好,班长是退步了一名心情不好,长期做第一的人,做不了第二,做了第二就天塌了一般。
我确实是碰了李响一下,但是很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相互作用力。没想到的是班长那么生气,恶狠狠的瞪我紧接着随手就敲了我一笔杆子。
那种笔,当时老师批改作业最长用的外形是锥型圆柱体,一头大一头小,红色的挺漂亮。我还一直想要拥有那么一直笔,没想到班长这么样给我了,那笔不结实碎散了一地,我就那么站在讲台一动不动,粉笔灰迷了我的眼睛,我视线模糊了起来。
我回到座位上时还是没能止住伤心,低头看着自己的布鞋,左脚的布鞋褶皱比右脚明显一些。
我觉的班长这样对我是不对的,他是好学生,好学生是不欺负人的。被好学生欺负比被坏学生欺负更加让人伤心,原因很简单,坏学生欺负的人多,被欺负了正常,有伴儿,甚至还可以交流被欺负的经验和心得。
好学生就不行了,被好学生欺负的感觉就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孤单寂寞委屈冷。
四十放弃学习
一个孩子的内心应该都是柔弱敏感的,尽管这个孩子,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一下子同时受了班主任和班长的双重打击后,就有点儿浑浑噩噩了。
作为一个学生,想好好学想学好了,那是很难的非常辛苦的,真的!但是如果你放弃,想作差生那太容易了,容易的比吹一缕烟灰还要容易。此时的我就多多少少有点儿放弃了,虽然我的内心还没有决定要去作一名差生。
学校其实也是一个社会,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你努力学习了你有你的朋友圈,你不努力学习了也有你的朋友圈,你如果淘气了还有你的朋友圈,满足你全方位多层次的各种要求。
我开始和丁涛玩了,我最初是不和丁涛玩的,因为我这种学习不好还不会捣乱的人是哪头都不受喜欢的。
我和丁涛一玩,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同学们看我的眼光都发生了变化,仿佛我一夜之间生出了爪牙犄角,会让人产生退避畏惧的感觉,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傻很天真的以为我自己牛叉了起来了。
尤其是我喜欢看见班长看见我的样子,那种左右为难闪躲逃避的眼神,令我有些许的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乐。
这其实是我狐假虎威了,嗯?应该是狐假了狐假的虎威。因为丁涛并不厉害也不惹事,天生一副笑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类型。而是他的一个哥哥很厉害,号称是学校的“带头大哥”。
有了这么个“大哥”丁涛就不一样了,认识各年级的各色人物,人们见了他都给他“大哥”的面子,一见面就抱拳“久仰!久仰!”,丁涛点头微笑一下就算是回了礼。
我打心眼里特别的羡慕丁涛,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个这个样子的哥哥,我倒是不想惹事,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就没人敢在讲台上敲我脑袋把笔敲碎那么欺负我了。
小鹏是和我同校还是高年级的,但是小鹏没有任何威名,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那气场就是连我他都镇不住。小鹏唯一的好处时不时的可以和我作伴上下学,他是我的好伴儿,我也是他的。
一个学生不学习了,那么很可能就要开始淘气了,虽然淘气和淘气不一样,但是在老师的眼里淘气的学生毕竟是不讨人喜欢的。
我的淘气就是不认真听讲,做小动作,弄点违反纪律的响动,反正目的就是惹各科老师的讨厌,而我就会从中得到了快感与成就感。
终于的一天,我应该是被各科老师举报无数了,班主任终于忍不住了,把我叫到她办公室。本来就白的班主任,因为我的表现脸色更是煞白。我怕极啦,心里紧张的一直哆嗦,手脚无处安放,连我的裤子的裤缝我都捏出了汗。
班主任时轻时重时紧时慢的批评了我半天,我深知自己错误大气都不敢出,非常后悔自己最近的表现。就在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班主任突然说了一句“看你前一段时间表现不错,刚想要表扬你成绩进步了不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前面的所有批评都还好,突然听了这么一句,我的心就像受了石头的玻璃,“哗啦”就散了一地。然后我犯了一个天下学生都可能会犯,而我毅然决然的犯了的错误“我不给你学了!早干嘛了!”。
我当真就把给自己学习的事情当成了给老师服务的事情,自己脑子里这句“我不给你学了”不停重复嗡嗡直响,响的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老师在我面前嘴巴张张合合变成了早期的无声电影。
写到这插一句,大概是童话大王郑渊洁说的“教育孩子就是玩了命的夸!”。
我不敢这么说,因为老师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爱恨憎怨,但是说真的夸一个孩子的效果应该绝对大于骂一个孩子。尤其是看到哪一个孩子虽然差,但是正在用功努力。说不定当时班主任随便夸我两句,我轻轻一努力也就成了“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毕业生。
老师们!请肆无忌惮、不问青红皂白、不择手段、费尽心机的夸你们的学生吧!因为你的夸奖就是他生命中的甘甜雨露,是他们一切未来的希望。
四十一游戏厅
不知道学习好的同学朋友多不多,反正是我感觉学习不好的同学朋友就多。我跟随丁涛很快就认识了很多人,紧接着交了一个好朋友-左立志。
左立志这个姓我是第一次听说,奇怪的以为他家是不是和“佐罗”有什么关系,也就以为他特别的厉害,当我在游戏厅和他相遇时一下子打破了我的幻想,左立志不但不厉害,看起来还是怂怂的可爱。
游戏厅老板是聪明的老板,把游戏厅开在学生上下学必经之路,还放出巨大的诱人的声音,所以游戏厅里也就总是填满了不该出现的学生。
这样聪明的老板还很多,所以那条路上就接接连连的开着十几家游戏厅,虽然有十几家游戏厅但是却只有一家挂着牌子,名字还叫的震天响“哇哈哈”不知道“宗叔叔”知道了会不会告他个侵权著名注册商标。
“哇哈哈”游戏厅内容与名字严重不符,因为那么偌大的屋子里满满当当的机子,可就没有一台打游戏的机子,是清一色的赌机。
屋里总是聚满了比我大上一些的大人,围着那不知道赌的是什么的机子,大呼小叫的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就是一帮精神病人摸住了电门。
我之所以去那里,可不是我爱赌,是因为“哇哈哈”游戏厅的角落里有一台“苹果机”特别容易中“苹果”,用一个币中5个币,然后高兴的咧着嘴去别的游戏厅打“街霸”。
现在回想那个“苹果机”很可能是个“鱼饵”,只不过是我们这些“小鱼儿”太小,他钓不着,当然也不稀的钓。
我打“街霸”的水平那应该是“屁股上挂暖瓶——有一定水平”,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吹牛,谁要是不服可下战书。可惜的是现在街面上,已经找不到这款游戏了,我曾专门为打“街霸”去附近一个大城市的游戏厅找,到那后最老的游戏已经是“八神”。
看来淘汰一代人,是先从淘汰他的游戏开始的。
虽然我“街霸”打的相当不错,但是我肯定不会只打“街霸”,我还会打“惩罚者”、“铁钩船长”、“名将”、“圆桌骑士”、“恐龙快打”、“三国志”、“雪人兄弟”、“四国战机”、“合金弹头”、“雷电”等等等等。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格斗的,不喜欢飞机打枪类的,因为那死的太快,太费币。
“哇哈哈”老板是个男的,所以他老婆是个女的。
老板四十多岁吧,生的胡子拉碴满脸横肉,打眼一看就不是善茬,有点儿站着就是“牛二”,躺着就是“蒋门神”的劲儿。
老板娘瘦长细高,搭配身材的是脸也瘦长的很,常年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脂粉,让脸和外界长期隔绝。可能是由于老板娘身材样貌的关系,也可能怪我联想丰富,我一看见她就能想起《葫芦娃》里的蛇精,经这么一心理暗示不怎么像“蝎子精”的男老板也有了“蝎子精”的神韵。
女老板的主要任务是收拾钱,男老板的主要任务是收拾人,收拾钱好理解,收拾人就得解释了,是这样的。
因为赌吗!时不时的就会有人输红了眼,表现出各种各样不正常的状况,这时就需要有人及时出手制止。我曾远远的看见过一次老板打人,用锁自行车的大锁子敲那人的脑袋,又稳又准又狠,看那这样子完全不心疼会敲坏了锁子。
“哇哈哈”生意巨好,整天的爆棚了一般,好到老板不得不又顾了个新人。新人是个女的,比女生大比女人小,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长的很漂亮,相当的漂亮。
哦不!准确的说是美丽,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典雅端庄的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就是秋夜月白的一泓湖水。
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自始至终觉的她和这乌烟瘴气的游戏厅不相符,她就像一颗珍珠掉进了这淤泥里。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去“哇哈哈”很少,只不过是印象深,有点儿像电影里有特点的人,虽不是主角,但是总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我去的最多的是“老太太游戏厅”,因为游戏厅是一个老太太干的所以由此得名。
“老太太游戏厅”地方不算大,没有一台赌机,个个都是我们学生喜欢的游戏机。我和左立志第一次相逢就是在这,由于我俩都特别的喜欢打“街霸”,就很有几分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感觉。
左立志长的卡通,人畜无害蔫淘蔫淘的,不学习不捣乱不听话,自有自的老主意。
四十二美女“彭蕾”
学生与学生之间表达关系好,不像现在的大人,就是整天的吃喝在一起。
学生和学生之间表达关系好,很简单,就是一起上厕所。不一起上的不是朋友,时不时一起上的是普通朋友,每次都一起上的的是铁哥们,我和左立志就是那种没尿也能陪着挤两滴的生铁哥们。
当然了我除了和丁涛、左立志关系好了之外,我也和其他很多的同学都混的滚瓜烂熟了。
比如说语文课代表韩露就常提问我问题,《暴风骤雨》的一个章节《分马》是我们当时的课文,那里面有很多的方言需要注解,我们就必须需要记住这些注解。
早自习提问的时候是个有趣的时刻,因为韩露不会问“丁涛,走道是什么意思?”,而是直接问“丁涛,走道!”。问我“掉膘”,问左立志“定弦”,韩露一边儿问,大家一边笑,问到我同桌马凯“扔货”时更是笑的厉害。
马凯瞪大眼睛不知所措,我一时着急帮忙,告诉了他一个错误答案“破烂”,“哄!”全班笑的都要岔了气。
彭蕾同学狠狠的瞪我两眼,我吓得赶紧缩了舌头。这个我必须得解释一下,否则你是绝对想不出答案的。
来跟我快速念彭蕾、彭蕾、彭蕾、彭蕾、彭蕾、彭蕾……,你发现什么了没有,如果没有,你这口条绝对可以说相声去了。
如果有,你是不是感觉出在发音上有那么点像“破烂”。不知道最早是哪个闲的无聊还欠揍的家伙发现的,反正彭蕾就被无辜的叫了“破烂”这个外号。
对于彭蕾我有必要详细描述一下,彭蕾匀称高挑阳光开朗,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漂亮,相当的漂亮。
有多漂亮呢?依我们班来看,就是我们班的班花,依我们界来看,就是我们这届的界花,依我们学校来看,要是学校的人都变成女生的话,她还是校花。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吹牛,我要是吹牛的话,你给我上烟酒一样的税,百分百校园版关之琳。
不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却有一个特别大的缺点,让同学们皱眉的毛病,那就是超级爱擤鼻涕。
她是一天到晚的擤鼻涕的人啊,一天到晚不停的擤,擤了的纸还存放在抽屉里,攒的满满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叠了一抽屉千纸鹤呢!我有时候真怀疑,她那小不点的鼻子从哪来的那么多鼻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要是有胶水功能,非得干倒闭两个民营大厂不可。
有可能是她爱擤鼻涕的原因,尽管她鼻涕擤的很是漂亮,彭蕾的好朋友并不多。我偶尔和她打闹着玩,也谈不上是好朋友,我不讨厌她擤鼻涕,他不嫌我乡土气息浓郁。
这么一直打闹的日子是很快乐的,尤其是我个样子的人和那么样大的美女。直到有一天的一个课间,我又和她追打着玩,突然彭蕾用力推我胸口,我未加思索就推了回去,一推她,我就后悔了。
因为作为女生的她,已经有了身体上的变化,我一时不知所措,发了怔,场面相当尴尬。彭蕾“切”了一声走了,那种想生气又生不了气的生气。
我真想上去道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不口,真想狠狠捶自己脑袋两下。其实是我当时太过单纯,对男女有别还没有什么认识和理解,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是把美女当兄弟了。
还好彭蕾“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几天我们就又打闹起来了。不过经过这一次后我很是小心,仔细分析过之后,看来女生可以“攻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肩膀头子了。
彭蕾挺对不起“破烂”这个外号的,因为漂亮的原因,追她的种类繁多各式各样的人,能从这头排到那头。
悲惨的是结果都是前仆后继,后继前仆,彭蕾同学自始至终没有和任何人传出过绯闻。
看来去了解一个人真的不能只听名号。这是不是有一点点儿像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魔教光明磊落,而名门正派却蝇营狗苟。
估计金庸先生一定是经历了好多好多的恩怨是非,才能得此感悟!纯粹瞎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四十三学校与村里
说到金庸、武侠小说了,就必须得转回来再说一下我的同桌马凯。马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迷恋起了武侠小说。看的那是如痴如醉欲罢不能,真正做到了“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关键的是,这家伙还偏偏不看金庸、古龙。口味独特的喜欢那些他所谓的杂七杂八的名家。我曾看过两眼,凭心而论,真的是可惜了那么好的纸张油墨,写的那是相当的乌七八糟驴唇不对马嘴。
看的你直想把那作者从书里揪出来,然后给他两个响亮脆的大耳光,紧接着好好问问他“你他妈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马凯用鄙视的眼光瞄我,那大意就是“相对论”可不是,谁都可以看的懂的!
马凯看书看的凶,一本那么厚的书,课上课下一天看完,像风吹落叶一般,不过是你要是再问书的内容的话,他就不理你了,我没有看错他,他那书看的就是狗熊掰棒子。
马凯自作聪明,把小说藏在课本里明目张胆的在课桌上看,我都替他捏着把汗,他还偏洋洋得意的很,自以为能瞒天过海。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不出意料,果然被老辣瘦高的数学老师抓了现行。马凯吓的脸都绿了,被老师叫到讲台上举着那武侠小说,一节课下来都快举成“举人”了,还差点被用了“核武器”—叫家长。
自此之后马凯是真不敢了,还是改了这么大胆的举动了,改变的还挺大,改到了在抽屉斗里看。
一直说学校的事儿,而不再提村里的伙伴儿们了,看来我也是个忘本的家伙。
自从去了“冶矿”上学,我就有几分疏远,和我这帮尿尿和泥的发小们了。开始时是我努力学习的原因,后来真的就是我喜新厌旧了。
其实中间占坡、瑞丰、佳佳、超超、老三毛他们找过我好多次,我都淡漠相对了,好似我自己去市里上了个学,脑袋上就有光环了。我这种人就应该受到鄙视,来!我们大家一起鄙视当年的我自己。
我再注意我的伙伴儿们的时候,我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了变化,占坡有了变化,瑞丰有了变化,佳佳、超超、老三毛都有了变化。尤其是原来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儿们都突然长大了,我说的长大了,可不是真的长大了,是无限的接近我们了。
尤其是小谦和小坤,明显的脱离了稚嫩的儿童面貌,向着少年进发了。小谦和小坤是亲哥俩,小谦憨厚,小坤调皮,小谦从不惹事,小坤从不少惹事。
小时候香油是个金贵的东西,炒菜的时候那都是用筷子头沾着用的,一小瓶子香油省俭的能用上几年。
小坤这家伙胆大包天,知道香油香,竟然偷摸用馒头沾了半瓶子香油吃,出来还给我们四处炫耀,结果自不用猜,被爹娘狠狠的来了个混合双打。
最后还给我们吐露真言,馒头沾香油真的不好吃!再有就是“二篓”了,挺好个小朋友就因为哥哥叫“屁篓”,他顺理成章的被叫成了“二篓”。
“二篓”人不高马不大,一天到晚笑嘻嘻的是个纯正的乐天派,一直追随在这胡同队伍的最后面,就像个小尾巴一样。现在突然就长高了,野心还不小,混到了队伍的前列。
我看见他们有种感觉,我坐了“机器猫”的时光穿梭机,“嗖!”,时光快进跨越了。
四十四遇见老同学
在村里碰到村里的同学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冶矿”碰到村里同学就稀罕了,我不但碰到了,我还一次碰到了俩。
这俩是亲哥俩,在村里一直和我同班,哥哥叫马格弟弟叫马力,哥哥又瘦又高弟弟又黑又胖,完全就是以互相相反的方式长大的。
我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俩也是听了“玻璃黑板、普通话教学、四层办公楼”这排列组合才转来的。不过他哥俩转来应该不费什么力气,因为他们的爸爸是市里的一个所长。而且确实是的是,我们都喊爹喊爹,他俩喊爸爸喊爸爸。
马格马力不和我同班,是一年级(三)班,在这里见面不像在村里,多少有点儿喜出望外,大概能够近似与“他乡遇故知”吧。
接下来我们仨“热恋”了好一阵子,真正做到了风雨无阻形影不离。
可如同热恋的情侣一样,热恋总是很短,我们不是一个班,时间稍微一长就坚持不住了。
他俩和我来这上学的区别是,我还曾努力用功过虽然不成功,这俩从到这开始,这就没有动过好好学习这个念头。
那是超级的迷恋游戏厅,每天上学前放学后必定必到,就是课间我看他俩那样子都想去那转一转。我十分的发愁,发愁他俩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直到有一天,我喊他哥俩上学,他妈妈抱怨“冶矿”学校三天两头收钱,我正疑惑,他妈妈问我“今天又要交钱,交多少钱?”,我一时懵了,明明没有交钱这个事,嘴就不听使唤有点儿卡。
马格早有准备,在他妈妈身后伸出“v”的手指,我大脑飞速旋转,“两毛?”不对,“二十?“不敢!果断的答出“两块”。他们妈妈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屋一个人给了两块,他们哥俩心满意足,我长长的出了口气。
上学的路上他哥俩拼命的东拉西扯旁征博引,试图让我忘记刚才的事情。
我也绝口不提,打自己的小算盘,暗暗想,我这怎么说也算个从犯,怎么也应该收获至少一个游戏币,一边想还一边想笑出来。
哎!没想到这俩家伙过河拆桥、念完经骂和尚、吃饱了就打厨子,把我这担惊受怕的苦劳忘了个干干净净。
忘干净也就算了,少打一次游戏我大不了不高兴几天。没想到的是他哥俩还和我另外一个好朋友兰伟闹起了冲突,关键的是,我在旁边又劝又拉的半天他俩丝毫不给我面子,那眼神和表情的意思就是“别以为你帮着我们骗了两块钱,我们就拿你当回事了!“,弄的我相当的尴尬难堪下不来台。
正焦灼着,又是丁涛及时出现,轻轻一句“怎么了?”,马格马力马上化干戈为玉帛,并且同时奉送上甜美的笑容。看了这整个过程的我,我差点儿就变成生了气的河豚,他俩的表现比他们打我两个耳光还让人难受。
马格和马力亲密的搂着丁涛,窃窃私语了半天,满脸的诚恳和尊敬,最后丁涛一摆手,大家就做鸟兽散了。
我自此之后就和马格马力接触少了,肯定有他俩不拿我当回事儿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我不骗家里的钱,而且我讨厌骗家里人钱的人。
我在此对所有的发光发亮的东西发誓,我绝对没有骗过家里人的一分钱钱,如果我骗了,那很可能是我真的忘了。
虽然马格马力不顾乡情对我不讲一点礼貌,但是兰伟对我还是相当感激的,尽管我其实根本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而且后来我给他起了外号——“阑尾炎”。
我在兰伟跟前的待遇确实好了,兰伟有什么事情都会叫上我,买个好吃的一定会给我吃上两口,我们还一起上厕所。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被人抬举是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如果说我的待遇提升了,那么丁涛的待遇那就是上了天了。丁涛被兰伟请到他家里,享受vip待遇,那是又吃又住还给买衣服,羡慕的我直恨马格马力。兰伟妈妈也挺喜欢丁涛,像看自己孩子一样对他。同学们都起哄让丁涛认干妈,丁涛美的笑眯眯的不肯定也不去否定。
我一直和兰伟玩那么好,但是从没有享受过一次在兰伟家住,心里就一直痒痒的,特别的盼望哪天我们一起玩的晚了,兰伟能留我一次。
四十五夜宿“冶矿”
终于的一天是我们玩的太过晚了,而且还玩的意犹未尽,兰伟就说“要不你就别回去了!”。我赶紧满口答应,生怕兰伟后悔一样的满口答应,紧接着赶紧想办法告诉了我的家人。
兰伟妈妈关心的问“不是和家人吵架了吧?”,我急忙否认,差点把自己脑袋摇掉。兰伟妈妈确实是个好妈妈,那种不紧不慢的关爱备至温柔慈爱的妈妈。
晚饭是米饭,还有好几样菜,不是为我们特别准备的,能看的出“冶矿”的家庭平常就是这种日子。吃了这顿饭我才明白,为什么农村人笑话“冶矿”人吃的少,而“冶矿”人又笑话农村人吃的多。
农村人吃的多是因为没有菜,没有油水,一顿三四个馒头都是正常的事。而“冶矿”人吃的少是因为菜多,荤素搭配,米饭随便一扒拉就饱了。
互相不懂不了解的人就容易互相笑话!
一直想在兰伟家住一次,一直想在兰伟家住一次,但当真正住到兰伟家时,就不免有了几分失望了。“冶矿”的楼房是统一的样子,都是面积很狭小的地方,我估计大概也就是个六七十平,哪哪都显的局促狭小。
添了丁涛再赛个我,沙丁鱼罐头估计也就不过如此罢了。屋里面还一直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很难准确形容,大概是楼的老旧和厨房的油烟还有自来水里漂白粉混合散发的味道。
我就不能理解为什么村里的水都是对着水管子“咕咚、咕咚”的喝个肚圆,而“冶矿”的水为什么非要加漂白粉,那水刚接到杯子里时浑的就像碗面汤一样,非得要静止一会儿才能露出水的庐山真面目。
我们仨玩的尽兴,玩到再不睡觉明天就会迟到了,我手脚麻利上床前脱了个精光,当然了还保留有小裤衩。丁涛和兰伟指着我,表情怪异,怪异完,各自取出一条类似秋裤的东西穿上,然后上床睡觉。
我也不敢问,我也不敢说,但是一脑子不理解,这睡觉不光着身子,这是睡的哪门子觉。这是在兰伟家,要是在我家,我敢连裤衩都敢给他俩脱了。
躺是躺下了,可是就是睡不着,眼睛瞪的老大,想要装下这屋里所有的黑暗一样。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个没完,不知疲倦不知停歇……。
夜里丁涛囔囔了几次梦话,兰伟有轻轻的鼻息,隔壁男人的呼噜响的就像在我耳边睡觉。
我翻过来倒过去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袋就像被冷水沁过一样,清醒的能起身作几道数学题。天色渐渐地渐渐地泛起灰,屋内的一切重新露出了自己先前的模棱,长长的影子,我不觉中渐渐睡去……。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真正的睁开了眼睛,而丁涛和兰伟都已将梳洗完毕。我赶紧一骨碌跳下床,兰伟妈妈已然备好饭菜。这早饭虽不丰盛,但是足够精致,尤其是和我家的饭菜相比。
我不停的夸“阿姨的饭作的真好!”,一方面饭确实作的好,再一方面我想让他们都忘记我起床晚的事情,给兰伟妈妈留下好印象。被人夸奖总是让人高兴的,兰伟妈妈很高兴,兰伟也很高兴。
我们仨高高兴兴的往学校走,半道上碰到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张丽。张丽是个女生,眼睛、鼻子、嘴巴都不出众,但就是这不出众的眼睛、鼻子、嘴巴凑到了一起倒有了神奇的变化,张丽变成了一个健康阳光活泼的美少女,真的是,女的有女的的千姿百态的美。
突然,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攥了一下,这不是因为张丽,而是因为张丽身后站着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瘦弱、短发微笑着,明亮的大眼睛,干净利落的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我的天呢!我不敢直视她,但又止不住的要瞄她,我这个样子很有点儿像好多年之后,我相亲见面的第一个女生,表现的那是相当的差劲儿不自然。
快到学校时张丽和那女孩分手,“小薇再见!”,小薇欢快的跳跃着跑远了,“小薇!”,好好听的名字,那名字好像弹了我的心一下,我的心“叮咚”个不停。
四十六分头
一天没有在我家里睡,再回家,那感觉就有点儿好像我出门好久了一样。
还是家里舒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虽然我家确实是有点儿脏乱。但是脏乱的亲切实在,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在“冶矿”上学卫生方面其实我是有进步的,但这处境又不上不下相对尴尬,会被“冶矿”同学认为不讲卫生,而又被村里的伙伴儿嫌弃太爱干净。
不过我还是增加了我的洗澡次数的,在不逢年不过节的时候偶尔也去洗上几次澡,而且说真的“冶矿”的澡堂子确实是干净卫生,不像我原先一直洗的澡堂,你说它是个“煤矿”,都没人敢和你抬杠。
这次又去洗澡,澡堂里有两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在池子边泡边吹牛。
在谈论一种什么“潘”什么“婷”的洗头膏,说那洗头膏好的,就用一丢丢就能满头泡沫,好到能把头上留分头的缝,都给洗没了。
我听他俩在那一唱一和的故意让大家听见,相当的不满意,我斜他俩人一人一眼。因为我的洗头膏一次用半瓶子头上都不带起泡沫的,洗完还又黏又腻,而且我认为洗头效果最好的还是洗衣粉。
讲到“分头”了,我一定得控诉我娘一下,那时大街小巷都已经开始流行留分头了,我娘就是不同意,非说那是“汉奸头”。
中分不行,四六分不行,三七分还不行,反正是有缝的头型就不行。我那种想留分头的想法啊!比“白云十分想见赵忠祥!”还强烈。
最后的最后,妥协了一个头型,“二八分”,你没有看错“二八分”!我同意是因为好歹有个缝,我娘同意是因为,她认为那头型离“汉奸头”相对较远。
你现在可以脑补一下,一个上初一的孩子,一个头发乌黑浓郁的男孩子,一个天真活泼活力四射的男孩子,留了一个二八分的样子!笑不出你的鼻涕泡,算你鼻涕少。
我还就非常诚实认真的,顶着这个发型混了好几天,直到那一天,我在一个阳光明媚落叶飞舞的烂漫下午,和一个中年大叔“撞型”。
我俩的发型一模一样,一模一样!都是从左边往右狠狠的梳,不同的只是他的头发稀疏可数,且头顶已“荒漠化”,小品里管这头型叫“地区支援中央”。我俩互视对方发型,大约僵持了一秒钟,各自转身逃跑,场面相当尴尬。
回到家,我狠狠的把我这个可以留一辈子的发型给梳乱了,发狠用力的梳,生怕哪天在大街上又撞见这位大叔,大叔认出我,就是那个敢和他pk发型的少年。
我非常生我娘的气,让自己儿子留这样的发型出去,这,这分明是嫌弃自己儿子长的太帅了。
我的那个亲娘呦!
我正准备生我娘气呢,我娘突然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件成衣,我眼前一亮,“二八分”的事情立刻烟消云散了。
这是一件深土色的夹克,还搭配着深v的翻白毛领子,款式洋气的我都有点儿难以驾驭,大小胖瘦我穿上还刚刚好,真的就像是给我买的一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我第二件成衣,而第一件还是之前我提过的小凡娘去赵城转时,给捎回来的那件。
我娘不声不响的给我买件新衣服,完全的出乎我的意料,有点让我受宠若惊的满心忐忑,“二八分”发型的事情怎么能怪我娘呢?!
我之前说过,我爹我娘是农村里最淳朴最老实最省俭的人,当真是一分钱掰开了花。
我曾记得我更小的时候一次,我爹喝了酒难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消酒,嘴里不停的对我说“小子,你以后给我要钱,要一毛给两毛,要两毛给四毛……”。重复了大概有九九八十一遍,我爹也没敢说个“要两毛给五毛”。
好笑的是我还把这话当了真,第二天就试探着向我爹要两毛钱,我爹一瞪眼眉头紧锁,吓的我真想把刚才说出的话,抓回来咽回去,哪还敢提昨天他许下的诺言。
友情提示!友情提示!喝醉酒的人说的话千万不能当真!千万不能当真!
综上所述,无缘无故给我买新衣服,是完全不敢相信的,是难以接受的,是——后来我才知道,果然这蹊跷的事情,没有出了我的所料。
四十七春游
我兴冲冲的穿着我这新衣服,心情那是相当别提多美丽了,摸着自己衣服的大毛领子,就像一只猫在舔舐着自己的毛一样。
我还发现了有的人特别会聊天,一上来就问“你的新衣服不错啊!”,有的循循善诱了半天,他也不知道问你衣服的事儿,真是笨的无以复加。
这种幸福快乐的感觉一直重复了好几天,直到那天我出教学楼在一个拐角处,碰到一个高年级女生,那个女生穿着一件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吓得我赶紧躲进楼梯拐角。
还好那个女生没有看见我,那女生悠悠而过,没错一模一样!那颜色、那款式、那深v的大毛领子。怪不得我总隐隐觉的这衣服,我难以驾驭,怪不得我娘给我衣服前,和我姐在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怪不得……。
我恍然大明白,这衣服肯定是我姐的,买了不合适,而人家又不给退,左思右想只好“便宜”我了。
前几天刚和一大叔撞了“型”,紧接着就和女学姐撞了“衫”,你想想我这心情,怎么能不气冲冲?
我气冲冲的赶回家,把衣服摔到床上,用哭出来的声音和眼泪质问我娘,我娘矢口否认,但是否认的底气明显不足,脸色也紧张不自然,不用多说真相大白。我娘的样子也真是好笑,让老实人骗人,真的是难为老实人了。
说来也怪,那衣服可能是知道我真的生了气了,自此之后再没有和我见过面,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根毛都没留下。
说来更怪的是,我原来是不注重穿衣打扮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愁今天穿什么。
其实我发愁也是白发愁,因为我就两身衣服,一身土的掉渣,一身渣的掉土,没的选择,愁也是它不愁也是它。
我开始讨厌我家的缝纫机,据说衣服都是缝纫机作出来的,但是怎么我家的缝纫机,作出来的衣服怎么就那么乡土气息浓郁。
我整天为穿衣服发愁,整天为穿衣服发愁,整天愁眉苦脸的,我家人一定以为我为学习上了心,孰不知我早已对学习没了心思。
没心思在学习上,就有心思在捣乱上了,开始还是“不给老师学了”的我,就给老师找麻烦了。
渐渐的我课堂上做个小动作,弄点儿小响声,惹老师不喜欢皱眉讨厌。我几乎被每一个老师点过名罚过站,我也由最初的胆小羞怯,慢慢的铜墙铁壁起来。
我甚至有时候就是故意的惹恼老师,好让老师赶我出去,然后觉的自己十分个性炫酷与众不同,狠狠的刷了自己的存在感。
即便这样班主任也一直没有放弃我,几次三番的给我上“政治课”,可惜当时我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完全不为所动,甚至隐隐的还有报复了老师的快感。
如果说形容一个人愚蠢不可理喻是“脑袋被驴踢了”,或者“头被门挤了”,那么当时的我就是“头被门挤着,刚好过来头驴,驴瞅我不顺眼,冲我脑袋尥了一蹶子”,所以我是蠢double。
老师有多讨厌我,我不得而知,但是老师表面上对我仍然不错,讲真话,能表面对我仍然不错,已经是很难为我的老师了。
像我这样的学生,老师春游还带着我,就是很好的一个侧面证明。
我自然十分的兴奋高兴,因为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春游过,在村里的每年的春天都是组织扫墓。
我兴冲冲的回家告诉我娘学校组织春游,我娘以为还是扫墓就满口答应。当我再次解释是去省会动物园春游时,我娘脸色就变了,因为这意味着要花钱的。
我娘说“动物园有啥类?!又远又脏又臭咱不去!”。我清楚明白我娘的意思就顶嘴“你又没有去过!”。
我娘觉的我说的好像是个事实,就想不出话来反驳我,我俩就僵持在那,我嘴也撅起来了,眼圈也红了,我娘看拗不过我了,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两块钱拍在我手上。
她不满意的转身走了,我满意的差点儿笑了出来。我有的时候也真想从家里偷两块钱,或者骗两块钱花花,但是真的,我又于心不忍做不到。
春游的大巴那是相当的上档次,高大宽阔明亮,比街上拉客的小客车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别说坐这车去省会动物园了,就是坐着转上两圈,我都觉的物有所值。
同学们一起出门就显的格外亲切,车里的气氛那是相当的好,融洽的亲密的就像许久不见的一家人一样。车又稳又快又舒服,舒服的我还没有过够瘾,动物园就到了。
我跳下车,第一眼就看见的就是马格和马力在买零食,这两家伙我真是佩服了,佩服的我都想拜他俩为师,倒不是他俩骗钱的手段高明,是他俩下的了的狠心。
动物园真的是没什么看的,除了一个瘦的像饿了多少天狗的狼之外,就没有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体评价-比我们学校旁边的公园差点。
真被我娘说中了,有时候上了岁数的人就是有“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能力。但是我还是很高兴的,能出这么远的门,做这么好的车,我是十分满意的。
刚到家,伙伴儿们就把我围住了,我从那高大宽阔明亮的大巴,一直讲到望不到尽头的动物园。
还用想象力,把又臭又脏的动物园打扫干净,然后添进去了老虎、狮子、大象、猩猩、草坪、树林、假山,小伙伴儿们一个个羡慕的瞪大眼睛,口水外溢,恨不得马上飞到动物园。
看着他们那馋的咧嘴的样子,我感觉我是真的相当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