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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者晨雷     帝国星穹txt下载     帝国星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出事了

    陈氏是素来不怀疑元令辰的,此番见她说的笃定,心里不免松了松。

    只还忍不住提醒:“我见着他们来势汹汹,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那些官差若铁了心要拿人,他们一介庶民,也无从抵抗。

    若一心拒捕,说不得还要牵累了全家。

    元宝珠同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得了她一个安心的神色,也放下心跟着官差走了。

    离开前,元令辰余光瞥见一角青色的衣衫,对着那人摇摇头。

    随后那人已迈出了一步的脚,又缩了回去。

    一行人渐行渐远,围观的人群也各自散了,。

    褚母正要带着褚墉开溜,却被一个笑眯眯的人挡住了去路。

    褚母有些惊慌,正要绕过他,却见那人也往边上移了一步。

    这是故意挡着他们的路了。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们母子去路?”

    “有些疑问想让你二人帮我解解惑。”

    ……

    韩芳将元令辰等人押入了大牢,吩咐了狱卒好生“招待”他们,便受不住里头的恶臭,早早走了。

    那狱卒在牢中混的时日久了,自也不是那等老实的人,韩芳一走,便对着元宝珠动手动脚,想要占些便宜。

    陈氏爱女心切,上前挡住了他。

    “可别给脸不要脸,进了这地方,还想再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你们若是老实点,说不得还能多活几日,若不老实……”

    他有恃无恐地威胁着,见陈氏不为所动,抬手就要打她。

    电光火石之间,只觉手腕传来一道剧痛,那手已无力地垂了下来。

    人也捧着手哀嚎出声,手上的剧痛已让他想不起去质问是何人出手伤的他,只凄厉地嚎着。

    头上也是青筋毕露,汗水连连。

    这番惨相让紧随而来的其他狱卒俱都胆寒。

    “是何人行凶?”

    元令辰害怕地躲在陈氏后面:“那里有人……”

    问话的人见着同僚的手并无伤口,再见着元令辰人小,只如一个单纯无辜的孩子,一脸无害的模样。

    心里已信了几分。

    随后又感觉到这牢房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寒意。

    “是什么人?”

    “是一个穿囚衣的女子,她说她死的冤枉……”元令辰说着,一手指着角落里:“就在那……”

    她说得煞有其事,面上的害怕也不似作假,几个狱卒顿时觉得有一股凉意自脚底往上窜。

    不约而同地想起前两日死在这牢房里的人。

    哪里还敢在这牢房久待?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便是原先蹲在地上哭嚎的人也忙不迭地跟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元宝珠才忍不住问她。

    “婵儿,真的有冤魂吗?”她说着还害怕地左右张望。

    “骗他们的……”

    “那你怎知这里曾有个女子?”

    “那根木头缝里卡着两根长发,还有那血迹,看着就是这几日的……”

    另外就是这间牢房曾有挣扎的痕迹,那人应是在这里受到了极残忍的对待。

    这些元令辰都没有说出口,怕吓到元宝珠。

    “那怎知她已死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

    照着那人受的伤,根本撑不过两日,再有系统告诉她的,这牢里只有她们三个女囚。

    那之前那个去了哪里,也很好猜了。

    陈氏敏感地察觉到元令辰心情不佳,扯开了话题:“婵儿,你打算如何脱身?”

    “我们进来时,他们将钱洄押到了另一头,此时他应是已脱了身,若我所料没错,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出去了,回去还能赶得上夜食。”

    她说得轻松,便连陈氏和元宝珠都放松了许多。

    ……

    却说韩正甫自西市回去,眼皮子莫名跳得厉害,自心底又涌现出一抹强烈的不安来。

    想来想去,还是出府去寻了杨肖。

    二人方才坐下,还未说上几句话,就见着有人回禀。

    “明府,韩家女郎方才去了县衙,调动了一批人,说要去追捕什么犯人。”

    杨韩两家此时已不如从前那般亲密了,杨肖对着韩氏早已是恨之入骨,对着韩家人自然也无甚好感。

    不过是此时两家一同落了难,犹如一根绳上的蚂蚱,摆脱不掉罢了。

    其实心里见着韩正甫都膈应得很,再听到韩芳对他的手下呼来喝去,心里的不悦更强烈了几分,恰好韩正甫在,难免要说道几句。

    “韩芳也不小了,一个女郎,整日里争强好胜的,可不是好事。”

    韩正甫不敢反驳,连连应是:“是小女顽劣,待回了府,定当好生管教。”

    “此番看在你的面上,我便不追究了。”

    “多谢杨兄。”

    “方才你说去了萃芳阁?可是有什么发现?”

    “只得了一句话,说韩家气数只在趋舍之间。我心中有些不太踏实,便过来找杨兄合计合计。”

    “萃芳阁那东家我原先也派人去试探过,派去的人都如泥牛入海般,至今还未有消息,恐怕其实力不容小觑,他的话,说不得有几分可信。”

    韩正甫一听,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韩芳做的事,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他并未留太久,一碗茶水之后,便打算离开了。

    就在这时,杨家的管事匆匆跑来。

    “明府,韩家祠堂塌了。”

    韩正甫本是要将手中茶碗放回案上,闻言手一抖,那茶碗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才颤着音道:“你说,谁家的祠堂?”

    “韩家的祠堂,方才您府上已有人飞马来报,人正在外头等着。”

    韩正甫顾不得多问,一手将那管事拨开,踉踉跄跄地跑了。

    杨肖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似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一时没想起来:“听说韩家祠堂年年翻修……”

    “小人也觉得奇怪,他家祠堂年份也不长,今日也不曾有恶劣天气,您说莫不是真的遭了天谴?”

    杨肖回头看了眼自家管事,恍然想起什么:“糟了。”

    “你快使人去查探一番,方才韩芳到底抓了什么人?”

    韩芳前脚才指使官差抓了人,后脚韩家祠堂都塌了,此时又想到萃芳阁那东家的话。

    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连连将管事叫回来:“先将人放了,再慢慢查探。”

    他才不管关进来的人是真犯了事还是假犯了事,总归他认定韩家祠堂倒塌一事和韩芳脱不了干系。

    他若置之不理,万一下一个塌的是他杨家的宗祠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仙师

    另一边的韩正甫见着自家下人,已急急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下人面露难色:“小人也不知啊,突然平地一声雷,祠堂就塌了,大管事带人去查看了,叫小人过来给您报信……”

    韩正甫心中急切,也来不及听他解释,人已走到了五步之外。

    那下人察觉,马上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们说话并没避着人,杨家的下人也听得真切。

    这消息马上传开了。

    “你听说了吗?杨家祠堂塌了?”

    “我方才已听人说了……”

    “好端端的祠堂能塌了?也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我倒是听说,在韩家祠堂塌的时候,韩家女郎刚关押了几个人进去。”

    “韩家小辈仗着夫人的宠爱素来胡作非为,如今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

    杨肖的动作比元令辰所料快得多,两刻钟后,就有人传了杨肖的令,要他们速速将韩芳关进来的人放出去。

    那狱卒手上的痛刚消了一些,想着里头还未得手的人,觉得不大甘心。

    “大管事,那是韩家女郎送来的人,我们这样放出去,夫人那里如何交待啊?”

    那管事如何看不出他打的算盘,心想那夫人都落得这般田地,自身都难保了,还想要交待?

    他冷哼一声:“这是明府的命令,速速放人。莫非这夫人的威风比明府还大不成?”

    “既然是明府的命令,我等自是不敢违抗。”

    那人带着管事亲自将元令辰等人接了出来。

    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元宝珠看,元令辰不免又想到先前那个在狱中备受了折磨的人。

    想着这些人坏事做尽,看着就不是好人。

    便顺手给他们撒了把药。

    这种药能将人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心里想什么,眼前就会出现什么。

    再加上她之前在牢房里提过的那个女子,想来也能提醒他们曾经犯下的恶行。

    元令辰回了家,第二日果真得了钱洄的消息,说那几个狱卒总是嚷着见了鬼,说有冤魂索命之类的。

    有自杀的,也有痴傻的,总归没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除了这个,钱洄另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便是褚墉和她娘为何会出现在西市。

    “原先褚墉与赵氏女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被逐出了县学,还有赵家处处针对,连抄书的活计都丢了……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些朋友,便被带上了这条路,听闻有不少人受过害,不过他们专挑些无权无势的庶民,又人多势众,那些人担心被报复,多数是选择花钱消灾,也无人去告发……昨日那韩家女郎若不出现,说不得会有更多人冒出来找麻烦……”

    他见元令辰面露疑问,适时给她解了惑:“褚墉他娘不懂规矩,是前几日听闻褚墉走了这条路,硬要加入的,因着她贪心,已接连坏了几次事,那为首的都起意要将他们母子二人赶出去了……”

    “似这等骗术,着实上不得台面,若不将那伙人端了,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害……”

    “这倒不是难事,不过,另还有一事,恐您听了不大高兴。”

    “何事?”

    “有人对杨肖说,您福缘深厚,能帮他们找回失窃的宝物。”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查不出来,我知道的时候,杨肖已得知了关于您的事,应该很快就会找上您。”

    “他有知道库房失窃是我们做的吗?”

    “这倒没有。”

    元令辰颇觉头疼,能在钱洄眼皮子底下将她卖了的,除了那边的人,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只她想不通,那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若说是有仇,应当一击必杀,而不是这样不痛不痒地找些麻烦。

    可若说没仇,为何明知她不喜这些麻烦,还要将她拖入这个漩涡里?

    若是这样,先前帮她的意义何在?

    此时的萃芳阁,宋青衡背着手踱步:“你到底怎么想的?明知主子不喜你自作主张?为何要给她找这些麻烦?”

    他们其实都知道,库房那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扶风此番作为虽不曾将她做的事尽数抖到杨肖那里,但无疑给她带去了麻烦。

    扶风翘着腿,此时心情舒畅,便好心回了他一句:“我不喜她,给她寻些麻烦,仅此而已,总归不曾伤她性命,也不算违背了规则。”

    宋青衡神色凝重:“你这是在试探主子的底线?你可知被他知道,会有何后果?”

    “我们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总不能真为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处置我吧?”

    “我原就与你说过,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只为了自己喜恶,就能违背主人的意愿,哪怕此时他找的只是一个小麻烦,可宋青衡心里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样。

    “此事我会如实向主子禀报。”

    扶风笑了笑:“随你。”

    宋青衡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消息传到陆序那里时,上元村也迎来了杨肖一行人。

    元家安和陈氏早被元令辰通了气,听杨肖说要单独见自家孙女,也不觉得意外。

    将元令辰喊了出来,便都避开了。

    杨肖倒没摆什么县令的架子,见人走了,直接对着元令辰长揖到底,口称:仙师。

    元令辰眼皮跳了跳,也不知那人是如何与杨肖说的,竟会让他如此信服?

    她一时没接话,只定定地看着他,倒让杨肖更为忐忑起来。

    “听闻仙师是星君转世之身,原先我三家遭难全因冲撞了仙师,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求得仙师谅解,再有就是想求仙师指点一下迷津……”

    杨肖在来之前早派人查过了元令辰的底细,这才知道原先他府中遭劫前,是韩氏姐妹派人得罪了这位。

    后来韩家祠堂倒塌,也是因为韩芳将他们押入了大牢。

    另还有那些狱卒,想都不用想,定是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这些消息,他不知道还好,一知道,心里就忍不住后怕。

    因着先前有徐真人的话在先,又有之后查到的那些事在后,他此时是无比肯定,眼前这人就是他的救星。

    杨肖的姿态放得要多低有多低,一点都看不出县令的威严。

    元令辰只一想,心里就有了计较。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行善积德

    杨肖既然已站到了这里,想必心里是有足够底气的。

    况且她虽不知道他的人为何要将她的事抖出去,但人既然已这样做了,应当是给了杨肖足够的线索。

    这事她若再否认,难免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只若是这样应下杨肖所求,也不符合她劫三家库房的初衷。

    想及此,元令辰沉吟了片刻:“让我谅解倒也不难,但天意难违,明府若想要明路,怕也不易。”

    这话不仅没让杨肖气馁,反而眼底一亮。

    要知三家库房失窃已有数月,他们根本找不出任何人为的痕迹,心里早已信了天谴之说。

    这天命难违他自然知道,故而也知得了天道厌弃,那财物定也是回不来了。

    可他没想到,只走了这么一遭,这事就有了转机,这如何不让他喜出望外?

    “却不知我等该如何行事,只要有那一点希望,在下都愿意一试。”

    “你们三家遭受天谴,最要紧的原因,便是平日里不修因果,不积善功,这才使得天道震怒……”

    元令辰话说得不客气,杨肖却是丝毫都不敢反驳:“还请您指点。”

    “若能行善积德,不做恶事,不为非作歹,不鱼肉百姓,你们的财物倒还有回来的可能。”

    这个法子还是宋青衡那里的得的启发,与其拿了他们的财物一点点救济灾民。

    倒不如劝恶人向善,以那三家的实力,比她一己之力要有用得多。

    他们若从此不做恶事,一心向善,那批财物,还他们也不是不行。

    总归他们若不老实,她还可以再洗劫一次。

    另还有一点,系统空间扩张要百万能源点,她空间里的财物,要一点点拿出去换成米粮钱财,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她盯紧的家族也不止这三家,往后源源不断的东西进来,定是来不及售卖的,如此一来她另要出能源点扩张系统空间,这动辄百万的支出,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总归如今的杨韩赵三家已是收敛了不少,又有这次教训在,想来他们也不敢再次为非作歹。

    元令辰的话与那徐真人并无太多不同,杨肖自也不怀疑:“还请仙师指教,这行善该是如何行善?是需行小善还是大善?”

    “若积小善,三月之后方有转机,若为大善,不出三日,财物可尽数追回。”

    杨肖眼底爆出无尽的希望:“那这大善该是如何的?”

    元令辰淡淡扫他一眼,满脸的高深莫测:“近来我观天象异变,来年恐有大灾,你若能平抑粮价,下安百姓,自是大善。”

    杨肖心里一惊,想着今岁风调雨顺,至今未见天灾之象。

    若此人预测为真,恐怕是真的有经天纬地之能。

    他再次对元令辰一揖到地。

    “多谢指点。”

    杨肖得了指点之后并未久留,留下了一大车的礼,便告辞离去了。

    才回了家没多久,韩正甫和赵长庆就登了门。

    “杨兄,听闻您得了高人指点?”

    杨肖有些诧异,他自得知了那事,就忙叫人核实消息了,可并未派人告知这两位。

    “你二人怎知我去寻了人指点?”

    赵长庆和韩正甫互相看看,各自从袖中取出了一张三指粗细的条子。

    这条子上面内容字迹俱都相同,显然是出于一人之手。

    “这是我们晨起发现在床头的。”韩正甫说着,还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得亏是那人对他们并无恶意,否则此时他们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杨肖同样想起前一日晨起时发现在床前那封信,一手探入衣襟,取出一封厚厚的信来。

    “我是昨日自床头发现,里面字迹与你二人收到的完全一致,不过这里的消息更完整些,因着昨日不知真假,使人探查了一夜才确定。”

    韩正甫此时无疑是三人中最高兴的:“看杨兄红光满面,想来是得了好消息。”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们,我的确是得了好消息,只这消息,还未知是真是假。”

    “杨兄不如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

    杨肖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韩正甫,一边道:“这封信涉及到一人,只是一个八岁的女童,此人听闻是仙君转世之身,颇有福缘,我们三家之所以库房失窃,便是冲撞了此人……”

    韩正甫一边看信,一边正色道:“我倒的确曾有耳闻,似那等福缘深厚之人,是得天护佑的,若有人不慎冲撞,便可能惹祸上身……信中说这女童是有大福缘之人,但凡得罪她的,俱都遭了报应……看来此事确有几分可信。”

    赵长庆闻言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信:“这上面说她那养祖父一家因未善待于她,如今已是分崩离析,不仅她那养祖父已是孤家寡人,失了香火,她那继祖母更被休回了娘家,另有个王氏,本也算她的婶婶,就因得罪了她,因盗窃被判了流放……”

    说到这里,赵长庆倒吸了一口气:“这些可都是真的?”

    杨肖点点头。

    韩正甫指了指信中某处:“这还不止呢,你看这处,她那亲祖父家中因着为人厚道,如今已是走了大运,如今家中境况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般看来,这孩子,的确是有福缘啊,就是不知她是否有本事感应天意了……”

    “此事我已去问了,也得了回复……”杨肖将元令辰的话转述了一遍。

    “来年有天灾,这恐怕是徐真人都无法预测的吧?”

    “此事若为真,那这女童说不得真为星君转世之身。”

    “她既然这般言之凿凿,我想着不妨信她一回,若她说的是真,那我等家财说不得还有回转余地,若她所说是假,自然也要为戏耍我们付出代价。”杨肖沉着脸道。

    韩正甫应道:“事不宜迟,此番我们还需约束一番自家小辈,在此事定论前不得让他们在外作恶才好。”

    赵长庆也连连点头:“那我们这便回府了……”

    二人回了府,各自去约束自家小辈。

    韩家这边,韩芳因先前闯了祸,韩正甫最先找的便是她。

    不想才一开口,却见着韩芳十分不以为然。

    “您怕不是被人哄骗了吧,不说别处,单说高昌城,又有那几家是干干净净的,便是那陆家,都没少做恶事。为何别家不遭天谴,偏要针对咱们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来找主人

    “还不是你先去冲撞的那人,我可告诉你,得罪了她的,至今还没有能得了好的,全都遭了报应,似这样有大福运之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一个不慎就要大祸临头。”

    “她既然有您说的那样厉害,那说不得我们库房失窃就是她所为呢,还需什么行善积德?将她抓出来严刑拷问,不愁得不到那批财物下落。”

    “你无需再多说,只需照办,若要被我知晓你阳奉阴违,便不要怪我不念父女情分。”

    韩正甫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韩芳的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这个念头没出现多久,又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们三家那么多财货,真要运走,怕是运个三天三夜都运不完,更不提还要这样悄无声息的,现场更是未曾留下任何线索。

    这样的手段,除非是那人通天彻地,否则是万无可能做到的。

    即便真如他女儿所想那样,仅凭着他们三家,也无法将人家如何。

    毕竟那是连陆家都做不成的事,而她却做成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根本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所以他们就算怀疑又如何?再怀疑也只能照着人家说的办。

    况且没有真凭实据,万一那批财物真的是上天惩罚他们所为,那他们贸然得罪了那人,不是罪加一等又是什么?

    韩正甫可不是韩芳那等脑子冲动的,他懂得趋利避害,权衡利弊。

    在没有万全把握时,是不会去自寻死路的。

    韩芳见着韩正甫的背影,自然觉得委屈,哼了一声,也扭头回了房。

    她到底顾忌着韩正甫,不敢真的去外面惹事了,倒是因此消停了一段时日。

    却说陆序,自得了宋青衡的消息后,许久未曾说话,只他周身的气势却让扶风也倍感压力。

    许是受不住那压力,扶风没了在宋青衡面前的自信,有些忐忑道:“我只是给她找了些小麻烦。”

    陆序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不变喜怒:“规则第一条,你自行处置。”

    扶风抬头看他,觉得难以置信,不过是给她小麻烦,竟要按照最严厉的处罚,还要他自己动手,这与自行了断有何区别?

    他虽是人工智能,可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啊。

    “我……”他欲辩解,可看着陆序一脸我意已决的模样,心知说再多都是无用,只好咬咬牙自行启动了那道程序。

    他并不知,待他失去意识之后,宋青衡匆匆赶来。

    却只见着一道白色的影子扑腾着离开的画面。

    “主子,这是……”

    陆序望着它离去的背影,并不说话。

    宋青衡其实明白自己主人的考量,扶风的性格已经发生了偏转,此次敢顺着自己心意行事,下次难保不会做出更加无法挽回的事。

    此时处置了他也是未雨绸缪,说不得于他也是好事。

    ……

    千里之外,上元村,元令辰听到一声雕吟声。

    随后在自己房中的窗台上,落下一个巨大的身影。

    “宿主,它它它怎么来了?”系统永远忘不掉被这只巨雕支配的恐惧,扶风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压制,而它却拿扶风无可奈何。

    元令辰也不知是何原因,她看着扶风有些反常,往常扶风过来不是送信就是送东西,从没有这样只立在窗台上却什么都不给的。

    “扶风?”她喊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扶风眼珠子明显灵活地转了一下,扑腾着翅膀喊着:“主人,主人。”

    那声音颇为欢快,这让元令辰更加迷惑,她仅有的几次和扶风的接触,并未得他如此热情对待过,更不提直接叫她主人了。

    至于它会口吐人言之事,元令辰倒没有太多惊讶,毕竟系统早与她说过,扶风极有可能也是人工智能。

    “你怎会来这里?”

    扶风歪了歪脑袋,一会儿之后,回道:“找主人。”

    元令辰自它眼里看出了一些懵懂之色,就像是一个不知事的婴儿一般,与往常大不一样了。

    “我不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不在这里。”

    扶风摇摇头:“主人,主人。”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的声音带着些同情:“它原先的意识应该被抹除了。”

    “怎会如此?”

    “人工智能也有可能产生自我意识,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情绪,一旦他们做出有悖于主人意愿的事,主人就有权将他们的情感记忆全部抹除,从头开始,它应该就是犯了错,才变成这样的。”

    “可它怎会来找我?”这话出口,她就想到了一事:“是碧玉哨?”

    “应该是了。”

    “可我已将碧玉哨给了你保存,你不是说你的空间无人能窥见吗?”

    在通州城,陆序走时,并未将云梦令和碧玉哨收走。

    而是坚持留给了她,之后她便将这两样东西给了系统,此后再未拿出来过。

    “扶风所在的文明,应该是比我们文明要厉害许多,能感应到空间里的碧玉哨并不是难事。”

    “所以,它如今认了我为主?”

    若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应该就是这样了。”

    元令辰并不觉得惊喜:“此事总归透着些蹊跷,还需问清楚才是。”

    “那人又不在,你去何处问?”

    “萃芳阁。”

    她几乎能肯定,萃芳阁与陆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原先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却并未说破,只如今,她却不得不去问个清楚。

    她找到宋青衡时,已是翌日午时,此时扶风还颇为粘人,紧紧跟着她,寸步不离。

    宋青衡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见着她半分意外都没有。

    唯一有些复杂的就是看到扶风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声气。

    “扶风已认您为主,您便好生待它吧。”

    “这其中到底有何内情?”

    扶风本就有主人,突然成了这样,她自然要问个清楚的。

    “它做了错事,惹了主子不喜,给了它一些惩戒,如今这般也好……”

    宋青衡最后那句话颇有些深意,元令辰并不大明白,本是想继续问,但见着宋青衡脸色,也知有些事不好多问。

    可扶风作用她很明白,哪怕失去了所有记忆,如今只如一张纸一样,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下的。

    “我想着它毕竟原先有主人的,这般跟了我,我也受之有愧,不知您可有法子将它带回去?”

    “它做了错事,相当于背叛了主人,主人已不会要它,况且,要重新认主,除非让它再死一次。”

    元令辰本就有些哑口,又有系统在一边说着:“对人工智能而言,抹除记忆跟死一次也没有太大区别。”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过年

    元令辰说服不了宋青衡,又见着扶风懵懂的样子,也无法狠下心要扶风再自毁一次。

    想着有机会能给他送些什么,也许不能一次还清这么大的人情,但总比越欠越多来的好。

    “扶风我就厚颜收下了,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宋青衡面上露出一个极为真诚的笑:“一定转告。”

    因着进出西市不便,来之前,扶风就已化作了一只巴掌大的鸟,俯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半睁着,似在睡觉一样。

    却是不知,这样收敛起所有锋芒的它对旁人而言会有多大的吸引力。

    刚出了西市,还未走几步,她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这鸟我要了,多少银钱?开个价。”

    元令辰抬眼望去,见着是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子,身着一身侍女服侍,面上却颇有些冷傲。

    她不由得侧目,再一眼又见着不远处亭亭而立的女郎,从前并不曾见过。

    便摇了摇头,说了声不卖。

    钱洄本是去赶车,回来发现她被人堵了,忙是跳下了马车,护在了元令辰身前。

    那侍女看他一眼,觉得二人也不想是有权有势的样子,便轻蔑一笑:“想来她是你家孩子了?那我与你说也是一样。”

    她一手指了指元令辰肩上:“这鸟我家女郎看中了,你们开个价。”

    钱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元令辰肩上的扶风,同样坚定地摇头:“不卖。”

    “你可知我家女郎是谁?她可是陆家的女郎,你们若是识相的,就乖乖将它交出来。”

    这侍女鼻孔朝天的样子,钱洄看了也颇不高兴,说话也不留情面:“陆家女郎,哪怕是最不得宠的,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可不似你们这般,我倒是瞧着,你二人行迹可疑,别是为了诓骗我家的东西吧?”

    侍女神色一慌:“我家女郎只是不喜张扬。”

    钱洄利眼扫过不远处那人:“衣裳也是半新不旧,怕也浆洗过不少次了,陆家的女郎何时寒碜成这样……还有她戴的头面,铜鎏金的货色……”

    他说着还一边摇头,周遭原本听到动静驻足的行人也忍不住附和。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高昌县人,有一部分世代居住在县城里。

    这里又是陆家发迹之地,是他们本族所在,陆家女郎是何等牌面,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的确是从未遇到这般落魄的女郎。

    此时众人理所当然地质疑这二人的来历。

    这不仅让那侍女羞愤交加,便是不远处那位都不再故作矜持了。

    “我是陆家出来的,我有凭证。”

    还不待她将东西拿出来,又听钱洄轻笑道:“谁又能知道你这凭证是真是假?”

    说完,乘着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护着元令辰上了马车。

    待到马车驶远,那女子才回过神来:“竟被他们跑了。”

    “女郎,这便算了,我们再寻其他的吧。”

    这女郎的确不是陆家的女郎,但她和陆家却并非全无关联,说的自陆家出来也不算谎言。

    她其实是陆家主继夫人娘家的侄女,因着半年前家中败落,便过来投奔了继夫人。

    一连在陆家住了半年,但如今陆家上下早被宗子陆序控制住了,她虽能在陆家得个容身之地,却不能像正经的陆家女郎一般得到厚待。

    日子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

    想着讨好一番陆家老夫人,好让她得些优待,但手头着实有些紧,似那等奇珍,她也没有银钱买。

    方才见着那鸟,觉得稀奇,又见着那两人并无权势的样子,想着压一压价,便宜些将那鸟买了。

    也能给老夫人逗个乐。

    不想竟是被他们跑了,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算了,我们还是回吧。”

    马车上,元令辰同样在与钱洄讨论这个人。

    “你觉得她是什么人?”

    在陆家的地盘上,哪里真会有人敢冒充陆家的人?

    所以钱洄原先的说辞,她并未十分相信,但他说的其实也没错,陆府的女郎出行,不至于这般寒碜。

    便是陆府的旁枝,都不至于这般落魄才是。

    “若没猜错,此人应当是继夫人娘家的亲戚。”

    陆家毕竟与元令辰有些关系,钱洄的关注自然也多些,关于陆家某些事,也是知之甚详。

    所以他在看到那女郎时,记忆中已将关于那人的事都翻了出来。

    “我们如今势单力薄,若明面上和陆家对着干,并没有好处,方才那样说,也只是脱身之计。”

    那人虽说只是无关紧要之人,但毕竟是陆府出来,若半分颜面不给,也是折了陆府面子。

    他自然也知道,陆家那位宗子与他主人相识,他又在陆府只手遮天,很大可能会站在他主人这边。

    但有些麻烦,能避免自然也要避免。

    马车一路疾驶到了家,陈氏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嘴上忍不住念叨:“你可算回来了,你说这一大早的就急着出门,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陈氏的话里以唠叨居多,对元令辰做的事,极少会来干涉的,也不寻根究底,只看着她平安回来,心里的那根筋就这样松了。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年三十。

    元令辰拿出了不少商城里的吃食,看得元宝珠眼睛都直了。

    她已经习惯自家侄女时不时拿出来的东西,这些吃食且不算,另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如那等漱口的,净面的,沐浴的……

    林林总总都不下十种,如今她看着侄女拿出来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

    平日里甚至懒得问这些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不过今日,难得过一个好年,元宝珠心里高兴,还颇有兴致地与她说起了笑:“婵儿,你说,你是不是会传说中的袖里乾坤之术?”

    说着还好奇地拿眼去瞅元令辰的袖子,直将她闹得哭笑不得:“我哪会有这种神通?”

    她是知道元宝珠并无恶意的,她这小姑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嘴严实得很,他们回家那么长时间,从未见她将家中的事往外说过。

    这也是她放心将商城里的东西拿给家人用的原因。

    元宝珠围着她闹了好一会,才出了房门去给陈氏帮忙了。

    这是她们在这个家过的第一个年,如今又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陈氏心里高兴,着实买了不少菜。

    再有元令辰拿出来的小吃食,整个庖房已是堆得满满当当。

    三人挤在里面,不是磕上这个,就是碰上那个,但陈氏显然极为高兴,那张嘴咧着就没停下来过。

    元锦安进来时,手中拿着一小筐冬笋,陈氏见了,问道:“你去挖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给个台阶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冬笋鲜美,今日又是年三十,族中定是有不少人天一亮就上山去挖的。

    此时天色已不早,那块竹林早被人刨了一遍又一遍了,她家老头子出门才多久,想来也不至于挖那么多来。

    元锦安摆摆手:“哪能啊,我在门口看到的。”

    “是有人放我们家门口的?”

    “是啊,一转头,见着易之那小子着急忙慌地跑走了,叫他头都不回一下。”

    陈氏听了心里也有些复杂,前面十多年,二房孝敬他们的着实有限,她嘴上不说,心里总归是有芥蒂的。

    如今断了亲,又不一样了。

    特别是他伤好之后,已不止一次在他们家门口放东西了。

    陈氏也知道,那家人如今也不好过,自己都那样艰难了,却还想着他们。

    毕竟是自己亲骨肉,陈氏哪怕嘴上说得再狠,见着他这样,心里也是不好过的。

    元令辰见着她的神色,心里也有些感慨。

    元易之伤好那一跪,她已是能感觉到他诚心悔改。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元易之从前对她祖父母并不算孝顺,甚至为了吕氏和元令覃还数次与她祖父母做对。

    久而久之,心便渐渐寒了,可元易之到底是她祖母亲儿子,哪怕再心寒,心里总还是有一份牵挂的。

    这些日子过去,看着他那样艰难,她祖母怕是早就心软了。

    此时缺的也就是那一个台阶。

    “祖母方才不还嫌菜太多了,庖房放不下了吗?我想着不如给各家送些过去,也是份心意。”

    原先给长房田地时,他们曾说过,不让儿孙养老的话,过年也没指望他们送年礼过来。

    故而一应东西,自家早采办好了,想不到那几家人都没忘了这茬,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东西。

    不仅有她几位伯父,和元令禹那家,便是村里人,都有好几家送了东西来,说是给禾山添些吃食。

    东西虽不多,但也是个心意,他们也没推辞,这积少成多的,家里的菜的确是吃不完。

    陈氏的确是说过菜吃不完的话,但她从不觉得这是负担,反而十分高兴。

    毕竟这象征着儿孙孝敬,邻里和睦,是别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她如何会嫌呢?

    不过孙女的意思,她也是明白的。

    “的确是该给些回礼,方才来送过东西的,还有你几个伯父家,都送些去吧。”

    “祖母您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陈氏见着她投来的安心的神色,心中就有了数。

    元宝珠被元令辰拉去帮忙,元锦安也一道凑了过来。

    “婵儿,你打算怎么送?祖父来帮你。”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来帮。

    “方才族中来送东西的有十三家,这几家每家送些米粮吧,这东西比饭菜要实在些,几位伯父家中除了拿些米粮,便再送些肉和菜。”

    香蕈还未收获,族中人日子可也不好过,元令辰送出去的东西,都是送到了人家心坎里,得了不少夸赞。

    轮到几位伯父家的时候,她多塞了些东西进去,有鱼有肉,有米有菜,足够做一桌丰盛的饭食了。

    几家都是一样的东西,并没有特别偏袒哪一家。

    元令辰分好东西时,元易之正端起一碗稀薄的豆糜,放到了元令洲的面前。

    只元令洲却倔强地别开眼:“我不吃豆糜,我要吃笋要吃肉。”

    元易之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再看了一眼乖乖捧着豆糜喝着的姐妹俩:“家中只有豆糜吃了。”

    元令洲不信:“爹明明去挖了笋。”

    元令月放下手中的碗,一本正经地道:“只有两株笋,要留着夜食吃的。”

    元易之其实还从地里挖了些冬日里常有的野菜,加上两株笋,也能做个两三碗菜。

    在平时,这些饭食也不算差了,但今日是过年,但凡日子过得下去的,都不至于像他们这样紧巴巴的。

    他其实也觉得愧对孩子。

    “洲儿,待到明年,爹再给你买肉吃。”

    “我不要,我要去找娘。”他腿一蹬,自凳上跳下来,拔腿就想往门外跑。

    还是元令芨眼疾手快,一把保住了他,只她这些日子吃不饱饭,也没有多大力气,二人一同栽到了地上,滚了滚。

    元令芨还忍着痛,元令洲却已不管不顾地嚎哭起来。

    嚷着要去找娘。

    元易之大急,将他抱了起来:“可有伤到哪里?”

    左看右看,也不见哪里有伤,倒是元令芨,手掌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只一动就钻心地疼。

    元令辰和元宝珠到了院外,只听得里头元令洲的嚎哭。

    元宝珠将背上的筐往地上一放,一手揉着肩:“洲儿都被吕氏带坏了,好几次在村里看着我,眼里都藏了刀子呢。”

    “他人还小,好好管教,说不定也能扭转过来。”

    若实在扭转不过来,那元易之年岁也不大,再娶妻生一子,也不是不行。

    两人说着话,敲响了院门。

    元易之正抱着元令洲哄着,听到外面有人喊门,忙应道:“来了来了。”

    一旁的元令月已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是小姑,我去开门。”

    元易之忙是跟了出去,见着外面不仅是元宝珠,还有元令辰,二人亲密地手拉着手,地上还有一整筐的东西。

    他想将人请进门,却被元宝珠婉拒了:“娘那里还有许多事要帮忙,我们就不进去了。”

    元令辰也注意到了元令洲仇视的目光,也知他是将吕氏被休一事,怪罪到了他们头上。

    倒是元令月,对着元令辰开心地叫着:“婵儿妹妹。”

    这几个月,元令辰也时常在村里见到元令月,见着她小小一个人,每天都要去地里挖野菜,难免想到被阴氏压迫时的自己,有时候也会塞些东西给她吃。

    一来二去,便熟识了许多。

    可以说,二房那一家子,元令辰最喜欢的也就是元令月了。

    她对元令月笑了笑,自袖中拿出一包东西,是用绢帕包着,还打着结的,元令月并不知是什么,但也开开心心地接过,道了谢。

    回去的路上,元宝珠忍不住问她:“你为何对月儿这么好?”

    元令辰笑了笑:“我喜欢看她眼里有光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婵儿妹妹给我的

    元易之抱着元令洲,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把元令洲放在地上,双手提起背篓,入手颇沉。

    及至了庖房里,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往外取。

    当先是一条一尺多长的鱼,用草绳串着,尾巴还摆动得极为有力,只看着就知是刚从水缸中捞出来的。

    再下去是一块肉,带着一大块的肥肉,看着就让人心中欢喜。

    另还有些腌制的兔肉,以及好几样素菜,拿完这些,还能看到几个零散的香蕈,最底下是两袋米粮,入手也是沉甸甸的。

    此时的元易之不仅觉得手中的东西沉,便是心底也是沉甸甸的。

    他看着这些东西,心里酸涩难当。

    过去的十多年,自己何尝给过爹娘这些好东西,俱都是吕氏看不上的歪瓜裂枣拿去糊弄。

    事到如今,竟然还要爹娘来接济他。

    这些东西看着就是用了心的,可就是这样,才让他越发愧疚。

    他狠狠地给自己打了一巴掌,随后抱着篮筐流了泪。

    跟着元易之进庖房的元令芨,见着她爹泪流满面的样子,三步并两步地进门。

    “爹,您怎的哭了?”

    元易之转头见是她,忙将泪收了,一手抹了把脸:“爹没事,爹是太高兴了,今日过年,能给你们做顿好的。”

    他絮絮叨叨地跟女儿说起话来:“……原先本是我们不好,让你祖父母寒了心,爹经了一场大难,才想明白,这世间最无法割舍的便是骨肉亲情……”

    元令芨看着面前堆了一地的东西,重重地点点头。

    院子里的元令月得了元令辰的东西,宝贝般地抱在了怀里,本想回了房与自己姐姐分享,只还未进门,就被元令洲扯住了头发。

    “你那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元令月双手拢得更紧:“这是婵儿妹妹给我的。”

    “我是男丁,有东西理应先给我。”

    “我不给,你放开我。”

    元令洲霸道惯了,没有达成目的,自然不肯罢休,手上越发用了力。

    元令月头上吃痛,哇一声哭了出来,这动静自是将里面的父女惊动了,一前一后自庖房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见着他来,元令洲倒还收敛了些,他将手一松,指向元令月怀里:“那是我的东西。”

    元令芨已一手护住了妹妹:“这是婵儿给月儿的,爹和我都亲眼见着的,怎么成了你的?”

    “娘说了,家里的东西合该由我先挑,我挑剩了才能给你们挑,我说是我的自然是我的。”

    这话元令芨也明白,其实不止是他们家,族中几乎家家都是这样,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紧着男丁,因为他们是要延续香火的,而女儿却迟早都是给别家。

    不仅如此,族中对女子的教养也颇为严格,自小就要会做各种活计,若是笨手笨脚又懒散的,去了婆家是要被嫌弃的,另还要带坏了娘家名声。

    至于儿子,那是娶媳妇进门,凡事都有爹娘看顾着,自是不用担心去外头受了委屈。

    故而不管是哪家,对女儿总是要苛刻些。

    也就是他们祖母家,才对着女儿千娇百宠的。

    她倒不知道,元宝珠其实也是能干的,家中活计样样都做得颇为勤快,不管去哪家,都不至于会被人嫌弃。

    即便是元令辰,外人看着也是受尽了宠爱,但该做的活她也从不会偷懒。

    不过这些元令芨自然是不知的,此时她也没那个心情去想这些。

    她见元易之不说话,便知妹妹手上的东西是保不住了。

    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她即便心里觉得委屈,也是无可奈何的。

    只是一转眼看到妹妹默默流泪的样子,心里犹如针扎了一般,忍不住对元易之求情:“爹,不如先看看是何物,若是可以,便给妹妹留一份吧。”

    其实那绢帕挺轻薄,从里面透出的形状看,极有可能是吃食,元令芨是想着,多少给妹妹保下一点,哪怕是一口也好。

    元易之看着两个孩子,点点头。

    元令芨接过那个小包,摊开在桌上,里头果然是一些糖和小巧的点心,东西并不多,她便将里面的东西分成两份,一人一半,分别推给了弟弟和妹妹。

    只元令洲拿了自己那份还觉不够,竟是将元令月的那份也抢了。

    元令月急红了眼,直哭道:“那是婵儿妹妹给我的。”

    只是元令洲早已跑远了,哪里还去听她的话。

    她一时气急,也追了出去。

    元易之家的事,其实早被系统看在眼里,转眼便告诉了元令辰。

    她正在择菜的手,微微顿了顿:“祖母,我出去一趟。”

    陈氏自灶台后探出头:“早些回来,别耽搁太久了。”

    元令辰人已到了庖房外,听到陈氏嘱咐,回道:“很快就回。”

    找到元令月的时候,正见她蹲在墙角默默地哭,元令辰心里觉得内疚,她本是想着过年了,给她送些吃食,却想不到,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在她身前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元令月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婵儿妹妹,我把你给的东西弄丢了。”

    “那就是一些普通的点心,没了就没了,我给你带了更好的来。”

    她自袖中又取出了一包东西,塞进了她怀里:“你藏好了,别被他们瞧见了。”

    元令月有些犹豫:“我是不是将你的吃食都吃了?”

    在他们家,即便是日子最宽裕的时候,她娘都舍不得给他们买这么好的东西,便是她弟弟都吃不到。

    她虽然知道祖母家不缺吃食,但想来,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多的。

    “我还有的,祖母给了我很多呢。”

    元令月这才放心:“婵儿妹妹,以后我有好吃食,也一定给你留着。”

    “好啊。”

    她知道元令月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二房那一家,也就只有她,是真正的心思纯净。

    在吕氏那样的教养下,还能维持住本心,十分可贵。

    元令辰回家时,和灶台前忙活的陈氏说道:“我瞧着二伯虽对孩子关爱有加,但在教养上面还少些细致,洲儿那个性子,若再迟些,可就扭转不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香蕈收获了

    元易之如若真的有那能力管教,也不至于那么久过去元令洲还那么跋扈。

    这事原本也不该由她来说,只她看着元令月这般被欺凌,心中也不大舒服,难免多考虑一番。

    “都已断了亲,也轮不上我们操心。”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开始盘算了起来。

    元令辰点到即止,陈氏心领神会,只有元宝珠,没有想到其中深意。

    还傻呵呵地插着嘴,让元令辰与陈氏颇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这天的夜食,十分丰盛,全家人都吃得极为满足。

    最让人惊喜的是,她的弟弟终于开了口说话,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是将祖父祖母娘亲小姑认了个齐全。

    遗憾的是,轮到元令辰这里,却迟迟不肯叫一声姐姐。

    不管如何哄都是没用。

    这让家里人都十分着急,就怕他们亲姐弟不亲近。

    但这孩子不开口,也是无可奈何。

    只有元令辰猜到了他的心结,还打起了圆场,只道自己并不着急,往后总有机会。

    家人这才松了气。

    待翻过了年,雨水就渐少了,村外那条河,水位也降了不少,元令辰便是在这时提出要养些鹅。

    因着家里并不缺米粮,陈氏也就随了她。

    元令辰还叫人在屋外空地上用青砖垒了个鹅圈出来。

    随后又从城中买了五十只小鹅。

    族中有不少人说他们浪费银钱的,便是陈氏都有些惊了。

    “怎的买那么多?”

    “今岁这旱灾恐怕免不了,而旱灾之后,是最可能出现蝗灾的,买些鹅,在还未成灾前,多少能吃些掉。”

    “若真有蝗灾,仅凭着五十只鹅,恐怕也无济于事。”元锦安望着鹅圈里的小鹅,眉间闪过一丝忧虑。

    “这自然不是主要目的。”元令辰顿了顿:“我先前听说,京城权贵斗鹅成风,前些日子,还有一只鹅卖出了三十万两的高价。”

    这其实不是听说,而是被载入史册的。

    元锦安原先并不曾听说这事,此番听着孙女一说,顿时倒抽了口气。

    “三十万两?不是三十两?”

    普通的鹅也就二三两一只,这已是庶民之家望尘莫及的肉食了,可京城一只斗鹅竟然能卖三十万两银子,这是元锦安无法想象的。

    “是三十万两,不过那鹅也不是普通的鹅,我也想着试试,看看能不能养出一只好的来。”

    若是别家,许是不能养出那等极品好鹅,但她有禾山有钱洄在,倒还真说不准,总归试试也不亏。

    话说到这份上,哪里还有人说得出反驳的话?

    特别是元锦安,对待那些鹅可比侍弄庄稼还要尽心,每日都要去看上几回。

    元令辰派出去的禾山回来时,那些鹅已长大了不少,她便叫禾山将鹅放到了河里,此时河床已裸露了不少,但河里还有一些流淌的水,倒并不影响它们凫水。

    一连数日过去,根本不用元令辰费多少心思。

    元锦安本还有些担心禾山将白鹅放丢了,还不放心跟过去看了几次。

    回回都只见着禾山走在前面,身后两排大白鹅摇摆着尾巴跟在后面,队伍十分整齐,偶尔有掉队的,禾山也能及时发现,活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十分稀奇。

    村里人原来还有不少围观看热闹的,没过了几日,便都已顾不上了。

    只因族长家中的香蕈已率先出了芽,虽说这芽极小,但几日之后,就密密麻麻地出了不少。

    这日之后,族中陆陆续续有人家传出喜讯,整个上元村都跟过年一样,十分热闹。

    族长家的香蕈是第一批出的,收获得也最早,第一批二十斤香蕈满满当当地装在箩筐里,看着就十分喜人。

    因着原先商量好,有香蕈先送去元锦安家。

    他的长子元雍之便想帮忙端去,却被族长一把打开了:“去去去,这香蕈我要亲自送去。”

    元雍之也不觉委屈,笑嘻嘻地跟在了后面。

    而在他们身后,又跟着一长串的人,浩浩荡荡地跟了过去。

    元锦安早已收到了消息,开了门迎了出去。

    族长见着元锦安,老远就呼唤起来,声音十分洪亮:“九弟,我们送香蕈来了。”

    元锦安热情地将人迎了进去。

    族长将筐香蕈往石桌上一放,搓了搓手:“听闻钱朝奉门路广,不知我这香蕈能不能直接兑了米粮?”

    如今外头的粮价涨的越发高了,那些粮商也不怕米粮砸手里,见着他们无甚靠山,就漫天要价,他们哪里还买得起?

    只想着钱洄原先说过种香蕈给米粮,便想着过来问一问,他们的能不能也兑了米粮。

    “原先钱朝奉倒提过,你们若要米粮也能兑,一斤香蕈兑粟米一石,或是稻米六斗。”

    族长在心里一盘算,自开春以来,雨水已不大有了,这定然是反常的,如今各处也都有传言,怕是要闹旱。

    这一闹旱影响的可是一整年的收成,还有岁赋,如今的朝庭可不会因着天灾而减免岁赋,到时一年两次的税定也是不能省的。

    这样一来,家中所需的米粮就多了。

    换成粟米无疑更踏实些。

    “便先换了粟米吧。”他打算先换了足够的粟米,待够儿孙们吃一年了,再换成稻米。

    元锦安带他过去开了粮仓,让族长再次见识到了满仓的米粮。

    这回族长家的几个儿子俱都跟来了,看到之后也不免咋舌,元锦安笑着解释了一句:“这里头大部分是钱朝奉的……”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

    将米粮一筐筐地挑出去,在院子里排了好几排。

    围观的人早已议论开了。

    “这是实打实的二十石粟米啊,十亩地的收成呢……”

    “我瞧着都是今岁的新粮,我原先还担心他们会拿陈粮糊弄咱们呢。”

    “不说是你,我也担心呢,如今倒好了,即便是闹旱也不怕了。”

    “多亏了锦安家啊,若不是他们,族中都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我们原先还心疼那片荒地呢,如今想来,这都是他们该得的……我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族长一家子挑着米粮回了家,后头坠着长长一条尾巴。

    不少青壮都主动上前帮忙,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仿佛今日领粮的不是别家,而是自家一样。

    自开春以来,笼罩在族人头上的阴云,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春日的阳光照射下来,不知暖了多少人心。

第一百八十章 元锦宁的亲事

    继族长家之后,第二家收获的便是元励之家,前后只差了一天。

    元励之前些年就开始琢磨着种香蕈,虽折腾了几年都没有什么成果出来,但对于香蕈的了解,必然是比旁人要多的。

    加上帮忙种植的元令禹曾在元锦安家帮过忙,细节上就比族人知道得多些。

    故而他们家种出来的香蕈,品相上要比族长家的要好上不少。

    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族人们都是心服口服,所以得知了他们多得了米粮时,也无人表示不服。

    倒是有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锦安叔,那我家若能种出这样好的香蕈,是否也能多得些米粮?”

    米粮这种安身立命的东西,放谁家都是不嫌多的,更何况如今这年景眼瞧着就不好了,多屯些米粮心里也踏实。

    元锦安十分理解他们的想法,并不觉得他们贪心。

    笑道:“你们谁家若也能拿出这样的香蕈,米粮只有多的,绝不缺斤少两。”

    他家孙女早想到会有人问,故而早就和他通了气。

    她手头是不缺米粮的,只要香蕈收进来,无论如何都亏不了,况且马上就要闹旱,多给些米粮,也算是尽些同族之义。

    接下来几日,另外一些族人也都有了收获。

    按照原先约定,除了族长那几家自己买了菌种的,另外的种出一斤香蕈给半斗粟米。

    但元令辰考虑到年成不好,又给他们加到了一斤香蕈一斗粟米。

    这样一来,更是皆大欢喜。

    除了原先那几家借机使坏,没能种得上香蕈的,见着家家都是一担担的米粮往家中运,别提有多眼红了。

    只他们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是因此记恨上了元锦安一家人。

    私底下没少说道他们家如何如何的,但也只是私底下,明面上也不敢真的和他们家起冲突,顶多也就是说几句酸话刺一刺。

    可陈氏呢?她如今是万事顺遂,心里高兴,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只将他们无视了个彻底。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那些人更是恨得抓心挠肺。

    与他们同样难受的,还元锦宁,自阴氏被休后,他是一心想要给自己再说个媳妇,奈何他看得上眼的通通看不上他。

    看得上他的不是为银钱,便是长得寒碜。

    元锦宁心里着急,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寻个勉强过得了眼的,不料他话才起了个头。

    就被冰人摆手拒了:“你原先嫌人家长得不够周正,我便另给她说了一家,今日都去下过定了。”

    元锦宁瞠目:“就她那个模样谁家乐意娶?”

    “也是你们元家人,叫承之的。”

    “那就是个混子,家里又穷成那样,谁家乐意将女儿嫁他?”元锦宁嘴上不屑,心里却是酸得很。

    冰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今时可不比往日,元承之那家如今已是翻了身,光是聘金就出了两石的粟米,这十里八乡,也算够体面了。”

    元锦宁觉得下不来台,咬咬牙,心一横道:“不就是两石粟米,这是看不起谁呢?我也能出……”

    说完又觉得自己冲动了,就开始后悔,面上也露出一抹明显的痛色。

    冰人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如何还看不出他的心思?

    摇摇头:“要是原先啊,你想出两石米粮说不得还真能说上一个好的,可如今说得不好听些,你们族中谁家拿不出两石米粮?人个个都盯着你们族中的小郎呢,谁还乐意嫁给你啊?”

    这话元锦宁就不爱听了,胡子都要竖起来:“我怎么了?我家中有三十亩田地……”

    冰人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艳阳高照的,收回目光之后,似笑非笑道:“那也要看你那地能长出粮食来啊,光是有地能当饭吃?”

    “你,你,你……”元锦宁语塞了半天:“那你说能如何?”

    冰人极隐晦地看了眼里屋,状似为难道:“我这里倒的确还有一人,原也与你说过的,本是个寡妇。”

    元锦宁拧起眉:“就没别的了?”

    “也就是她才愿嫁给你了,而且她不要聘金。”

    一听不要聘金,元锦宁贪婪的本性就探了头,他虽也有些银钱,但存粮却不多,真要他拿二三石米粮,私心里是极舍不得的。

    难得碰上个不要聘金的,寡妇就寡妇吧。

    元锦宁一定下来,又担心再次被人捷足先登了,急急地要冰人给他去说和,冰人却摇头:“天也不早了,不如明日再说?”

    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冰人将他送出去,见着人走远,才暗骂一声:“呸,为老不尊的东西。”

    待回了屋里,见着里头已站了一个身量尚小的女童。

    她却一点都不惊讶:“我听闻原先你在他家可是受尽了虐待,为何这回却要暗中帮他?”

    元令辰笑得一脸无害:“毕竟做了他八年孙女,自然是想给他些回报。”

    冰人看着她,分明自她的目光中触到了几分凉意。

    她也曾听说眼前这孩子是有宿慧的,又有仙人庇佑,必然不同于常人,想来她要做的事应当不会是错的。

    总归她也早看元锦宁不顺眼了,让他吃些教训也是好的。

    便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见着元令辰要告辞了,一直将她送到了村外,另又细细叮嘱了一番:“你孤身一人,真不用我送回去吗?”

    元令辰看了眼一直默默跟在她后面的禾山,笑了笑:“真的不用,我有禾山呢。”

    冰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眼前这只半大的狗,露出些不大相信的表情:“它真能护得住你?”

    禾山一听就竖起了耳朵,冲着冰人呲了呲牙。

    它本就长得比别家的狗好看,这会即便露出凶相,也是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却逗的冰人咯咯直笑:“行了行了,快回去吧。”

    心里却是暗自想着,这只狗莫不是懂人言?否则为何她一质疑,就马上不高兴了。

    看来这孩子仙人转世的传言果真做不得假,连身边的狗都这般有灵性。

    这样想着,看向元令辰的目光便更加柔和了。

    她目送着元令辰离开,看着一人一狗在夕阳下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互相追逐着远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阴氏来了

    待人消失在道路尽头,她才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随后才转身离开。

    只没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却只见着自家当家人宋安扛着锄自地里回来。

    便迎了上去,说了几句话:“今日地里如何?”

    宋安摇摇头,一脸沉重:“如今已连灌溉的水源都不足了,到了夏收说不得就是颗粒无收的境况。”

    “那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天意如此,也是没了法子。”

    这事早有了心理准备的,二人只寥寥说了几句,就又说起了别的。

    “我方才远远瞧着你站在村口,可是有事?”

    提起这个,冰人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是元家那个小福宝。”

    说起来,她膝下也没个闺女,瞧见那个玉娃娃似的孩子,只觉得喜欢,这会提起她也是满脸笑意。

    宋安觉得奇怪:“她来做什么?”

    “噢,原是她祖母要她带些话,另还送了些米粮来。”

    冰人有意扯开了话题,直觉告诉她,那孩子找她说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安听闻有米粮,果真眼前一亮:“真有米粮?如今这米粮可精贵着呢?他们也忍心送出来?”

    回了家,果真见着冰人拿出来一只沉甸甸的布袋子,忍不住上手掂了掂:“怕是有十来斤了,也不知她一个孩子如何搬那么远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孩子原先吃的苦可不少,早两年便要出门打猪草了,这十斤的米粮,想来也难不倒她。”

    冰人说起这个,心里越发觉得元锦宁面目可憎,那么好看的一孩子,也能狠的下心亏待了。

    “如今米粮珍贵,回头可要好生谢过他们。”却是不提将米粮还回去的事。

    冰人知道宋安的心思,眼见着要闹旱,的确是该给自家留些底气下来。

    而且她也听说,整个上元村,元锦安家中是最不缺米粮的,否则方才也不好意思真的将十斤粟米尽数收了。

    她也是想着,等渡过了难关,再谈其他的。

    至于那孩子托付的事,她自然会办得妥妥贴贴,并且打算烂在肚子里,连她那当家人那里都没打算说。

    却说元令辰一路和禾山追逐着到了家,还未到门口,已见着有人倚着门框翘首以盼,正是抱着孩子的沈氏。

    “婵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祖母已是念叨了好几回了。”

    “方才有些事耽搁了……”

    庖房里的陈氏已做好了饭食,见着她来了,将热在锅中的饭食一样样拿了出来。

    “婵儿,你方才去哪里了?你小姑寻了你全村都寻不到你,幸好有人看见你带着禾山出了村。”

    “我去找了宋家的冰人说了些话,另给她带了些米粮过去。”

    这事她没打算瞒着陈氏,一是家人都靠得住,二是万一冰人与她家人提起,若没与家人通气,反倒容易露馅。

    陈氏正摆着饭食,左右都是自家人,便问她:“你去寻她有何事?”

    “您还记得我们原先在西市遇上的褚墉吗?”

    “这两件事有关联?”

    “那一群人平日里专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先前我让钱洄将那些人一锅端了,省得他们出来祸害别人,却不想这一查查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陈氏来了兴趣,便是一边的沈氏和她手上的孩子都忍不住支起了耳朵。

    聚精会神地听元令辰讲述起来。

    “便是在查褚墉的时候,钱洄发现他原来与阴氏母子还有联系,听闻元璨之如今已不如从前那样胖了,轮廓里还能看出几分元锦宁的样子,褚墉便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彻底瘦下来,若真长得像元锦宁,那原先滴血认亲一事便做不得数了。”

    毕竟样貌摆在那里,元锦宁未必能狠的下心不管不顾。

    “所以你才要元锦宁尽快娶一门妻,这样阴氏即便回来,也没有那个心思来对付我们?”

    “冰人说的那寡妇也不是善茬,又年轻貌美,而阴氏有亲儿子护着,二人谁胜谁负都还不好说。”

    “那万一在元锦宁娶妻之前,他们回来了呢?”

    “我会叫钱洄拦着的。”

    此番也多亏了褚墉凑到了她面前,否则还没那么容易发现元璨之和阴氏的盘算。

    可她既然知道,便不会叫阴氏随随便便回了上元村。

    元锦宁那事,冰人一反常态,变得十分上心起来,原先说的那寡妇,本就是冲着元锦宁的三十亩地来的。

    也不是安分的人,只想着将元锦宁熬死了,她好带着那些田地改嫁给别人。

    所以将那二人凑成一对,让她去和阴氏互撕,元令辰心里根本没有任何负罪感。

    这场婚事办得极为仓促,只因冰人说的,再过几日就有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正适合婚娶,元锦宁便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

    寡妇胡氏更是没有任何意见,什么都不问,便同意进门了。

    不过冰人做事还是极为细致的,该有的一样不少,虽排场小了些,但也是正正经经的明媒正娶,连官府那里都是盖了戳的。

    冰人这事办得十分漂亮,不仅元锦宁满意,连元令辰都极为满意,私底下又给冰人塞了不少谢礼。

    如此这般,等阴氏耻高气扬地带着元璨之一家子回来时,却只见着元锦宁与那胡氏蜜里调油的亲密样子。

    她嗷地一声就扑了上去,与元锦宁胡氏撕打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气得狠了,一对二竟是没有落得下风。

    这样一场全武行进行到一半,族里已有人闻询赶来了。

    这些日子族人们都过得不错,隔三差五还能沾上几次荤腥,故而族长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后,马上就有人上前将三人分开了,三下五除二,基本没费什么力。

    元锦宁原先都没看清来人是谁,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一脱身就想指着来人怒骂,待看清阴氏与站在院里作壁上观的元璨之之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因如今的元璨之已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和他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他亲生的,他都不信。

    这样一想,原先自己受的那顿打也不觉得痛了:“你是璨之?我儿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阴氏撒泼

    元锦宁预想中父子相认的感人场面并未发生,只因另一头被族人们拉开的阴氏已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元锦宁你个烂了心肝,坏了肚肠的,我们才离开几日,你就勾搭上了那个下贱的破烂货……不要脸的奸夫**,我挠死你们……”

    说着就要不管不顾地往胡氏那里扑去。

    元锦宁一回头便见着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由得蹙起了眉,对阴氏怒喝:“你给我住口。”

    可阴氏哪还听他的?继续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胡氏本是躲在族人后面哀哀哭着,听着阴氏的骂声,更加伤心地抹起了眼泪。

    “我本是郎君明媒正娶的妻室,怎成了那般不要脸皮之人?倒是这位伯母,我看着面生,却不知是郎君哪家的亲戚?”

    这番话明面上没什么不对,实则暗藏机锋,先表明了自己乃是元锦宁的妻室,再讽刺了阴氏年岁太大,最后暗示她早已被休弃,根本管不到元锦宁的家事。

    阴氏简直要被气炸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妇,娼妇,我跟你拼了,别拦着我。”

    还未扑过去,又被族人牢牢地按到了地上。

    族长见着这般乱糟糟的样子,忍无可忍,暴怒出声:“够了,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要撒泼滚你娘家去,什么东西……”

    阴氏是见识过族长厉害的,在他面前还真不敢放肆,但想起自己受的委屈,忍不住嚎啕大哭:“族长,您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元锦宁狼心狗肺,薄情寡义啊……”她挣脱开族人的手,这时也不喊打喊杀了,只坐在地上拍着地叫喊着。

    出口的那番话也不知怎的,不仅没让族人心生同情,还连连引人发笑。

    族人可不同情她,似她原先在族中做的那般大死,早已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再加上他们家家受过元锦安家的恩惠,又有元令辰小福宝的名声,再想起阴氏曾经对他们的苛待,更是恨得牙痒痒。

    见着她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只有拍手称快的,也乐得围观看好戏。

    族人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族长却是颇为头疼。

    原先阴氏是因不守妇道被休,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滴血认亲以失败告终。

    可如今的元璨之,一看就知是元锦宁的种,那之前滴血认亲那事定然是出了什么纰漏,结果自也做不得数。

    阴氏被休的缘由站不住脚,她又给元家留了子嗣,合该将她接回来才是。

    可好巧不巧的,元锦宁刚在前几日又娶了一房妻,人也是明媒正娶娶回来的,总不能不明不白将人送回去吧。传出去他们元家竟是这般言而无信,那还要脸面不要?

    贬妻为妾那就更不行了,若有人上告官府,那也是要挨板子的。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法子,阴氏那性子,要抓个休妻的把柄一抓一个准,可他看着元锦宁那般在意子嗣,万一执意要将阴氏接回来,可就麻烦了。

    这事着实遭心,他也是打算甩手不管了。

    “锦宁,你怎么说?”

    元锦宁更是为难,他看了眼胡氏,再又看看阴氏,不知该如何作答。

    原本他娶胡氏只是为了延续香火,如今亲子回来,他理所应当要舍弃了胡氏,将阴氏母子接回。

    可胡氏才嫁进没几日,对他又素来和顺,那个动辄撒泼耍赖的阴氏和她完全是没得比。

    要他轻易舍弃,着实是舍不得。

    可若是留下胡氏,万一和亲儿子离了心该如何是好?

    胡氏是素来懂得察言观色的,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

    当下就哀哀地哭了起来。

    元锦宁哪受得住这个?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

    心想着,他是老子,做儿子的还能对他如何?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若真是与他离了心,他还有胡氏在,再养个儿子,不比元璨之那个资质平庸的来的好?

    他心一定:“胡氏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哪能让她受了委屈,璨之是我亲子,想必胡氏也会善待于他的,至于阴氏,既已回了娘家,那男婚女嫁,也不想干了。”

    元璨之气恼道:“爹,娘与您夫妻几十年,哪里比不上她了?”

    其实阴氏的作为他也十分看不惯,在外没少丢他的脸面,她是死是活,他根本不想管。

    之所以开口给阴氏撑腰,不过是见着胡氏美艳,将她视作了威胁。

    怕她笼络了元锦宁,生下儿子,倒是岂不是要与他争田产。

    他可是早将田产视作自己的囊中物了,如何愿意生生让人咬下一块肉来?

    元璨之的想法几乎是摆在脸上的,胡氏见了心底不屑。

    这便用绢帕掖了掖眼角:“姐姐跟了你那么多年,又有了子嗣,的确不是我能比的,要不然还是我走吧……”

    这般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得元锦宁心都要碎了,哪里忍心说出让她走的话。

    忙是拉住了她的手:“说得什么话,我怎的忍心弃你于不顾。”

    元锦宁的手干瘦如枯枝,胡氏又生的美艳,那手更是如青葱白玉似的,两只手搭上一起,十分辣人眼睛。

    再有元锦宁故作轻柔的语气,让围观的族人腹中翻江倒海的。

    一旁的族长也露出一脸没眼看的表情:“行了,我们这便回去了。”

    因担心阴氏还要再惹事,族长手一挥,就打算让族人将阴氏带出去。

    只还未出门,就听到一道洪亮的声音:“元族长,这做法可有些不厚道啊。”

    族长见着来人,面色有些凝重:“你们来做什么?”

    眼前这些人,都是阴氏娘家人,来意如何,他心里已如明镜一般。

    “做什么?自然来讨个公道。”

    阴家来的人附和道:“就是,原先你们诬赖我们阴家女不守妇道,我们只是不跟你们计较,如今真相大白,莫非你们还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揭过去。”

    “怎么说也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不给交待我们可就留下不走了……”

    “听闻元家富庶,最不缺米粮,想来不至于慢待了我们吧?”

    “我也不挑别的,有鱼有肉也就可以了。”

    赖在他们这里,还要他们管饭食,可真是好大的脸。

    族长不怒反笑:“你们自家人是个什么德性,你们自己不知,竟还有脸上门讨要说法,我若是你们,羞也要羞死了。”

    这话说的,阴家诸人俱都大怒,另有阴氏添油加醋的哭嚎声,更是让阴家人义愤填膺。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乱棒打出去

    不过他们的情绪可不是完全发自内心,阴氏出嫁都那么多年了,在娘家人缘也不如何?哪里还会有人真的向着她。

    之所以一呼百应,不过是想着元家富庶,借机捞点东西回去。

    阴氏自然也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她甚至还知道,那些人选择在最后一刻出现的目的,不就是让她知道,没有娘家人,她什么事都做不成,从今往后,她也只能乖乖地听娘家人的话……

    可她也没法子,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顺着他们。

    这便当着两族人的面再次诉起苦来,说原先自己和元璨之被人冤枉,赶了出去,差点丢了一条命,在外过得如何如何艰难,好不容易可以堂堂正正地回来,却发现家里已没了一个容身之地。

    她一边哭诉着,一边拿手抹着眼泪鼻涕,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元族长可还有话说?”

    “阴氏为人如何我们族人心知肚明,且不说她素来尖酸刻薄,容不得人,只说原先珉之的妻女便是因着她苛待生生被逼出了家门,此后又在族中多次惹是生非,这样的人,无疑是乱家之祸根,你们作为其娘家人,不仅不知反思,还觉得她受了委屈,聚集一大帮人浩浩荡荡闹上门来,口口声声要个说法,这就是你们的教养之法?”

    这话可不好接,若说不是,那他们此行便站不住脚,若说是,那可是要连累所有未出嫁的女郎了。

    阴家族长颇觉得为难,只他们人都已经到这了,空着手回去,也太不甘心了些。

    “她还在娘家可不是这样,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到底是谁家教养不好,可还不好说。”

    这话就有些无耻了,阴氏自进门以来做过多少事,族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是一来就开始作妖了,可不是后来才移了性情的。

    “阴氏自进门以来二十余年,这本性可不曾变过,你想将这盆污水泼给我们,可真是打错了算盘,我话就放在这里,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接纳阴氏为我元家妇。”

    这话说得着实硬气,硬生生将阴氏的后路给堵得严严实实。

    族长早看着阴氏不满,好不容易将人赶了出去,如何还肯轻易松口让她回来?

    那胡氏虽也不是什么好的,至少不曾对别人生过歹心。

    “哼,我今日可不是为了与你讲这些道理,总归你们无故休弃我们阴家女,已对我们族中名声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此番你们必须赔偿我们十石米粮……”

    饶了半天弯子,终于图穷匕见。

    他们说话时,族长身后也站了不少族人,此时俱都是怒目而视:“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德性?敢跑来我们元家撒野?也不问问你爷爷的拳头答不答应。”

    “这青天白日的,做梦也不寻个好地,信不信老子让你们一个个都横着出去?”

    他们可好不容易才过上了些舒心日子,自己都还没过够呢,就有人妄想捡那现成的?

    可不得引起众怒吗?

    原以为他们这样说了,阴家的人怎么也该收敛一些了,可他们不,那阴家族长还颇为嚣张地对族长道:“你们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族长冷笑:“既然早已决定撕破脸皮,又何必这样惺惺作态,没得让人作呕。”

    阴家族长也不恼:“你就不想知道元珉之的下落?”

    元珉之的下落,族长再清楚不过,可他一看阴家人的态度,心底一沉,莫非他们也知道了珉之的下落。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族长心里转过了无数道弯,面上却做出焦急的样子:“你知道珉之在哪?”

    这样子像极了一个想知道自家后辈下落的长辈。

    阴氏族长本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这样说不过是想诈一诈,哪成想这老狐狸根本不上钩。

    “元珉之出门的那日,我们族中可有人亲眼见着,他并未往县城去,而是上了官道,一路向北去了,这北方如今是个什么状况,想来你也清楚,你说这事若要官家的人知道……”

    说了半天,不过就是猜测,族长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全是不屑:“你要告尽管去告,要东西,没有……”

    “你可别后悔。”

    族长转身就走,头都不回一下,这会的他不得不硬气,此时他一旦露怯,才是真的被人抓住了把柄,到那时,全族都要遭了殃。

    阴家人从不是那等懂得知足的,他们只会抓着他们的把柄,一次次地吸他们血,他们一次妥协,便要次次妥协,那他们挖空心思努力这么久,不平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这一走,族中人便像得了命令一样,乱棒将阴家人打出了上元村。

    此时不少妇人又将仇视的目光盯到了阴氏身上。

    “你怎么还不走?还有脸赖在村里不成?”

    “扫把星,一来就没好事,趁早滚出去,别来这碍眼。”

    阴氏哪里敢回娘家,那娘家也没她的容身之地,还不如厚着脸皮赖在上元村,她可是听说了,如今上元村已是富得流油,这样的好处,谁不沾谁就是傻子。

    而且她来之前,就是先去找了娘家人,想让他们撑腰,可他们来是来了,也是有条件的,便是要她盯着元家人的一举一动,有异常就要她报去阴家。

    若没有消息传去,她即便回了娘家,都会被赶出来的。

    都明摆着的结果,又何必挣扎?

    阴氏返身扑回了元锦宁家,抱着元锦宁大腿惨兮兮地哭了一通,说是不与胡氏争抢了,只求一个容身之地。

    元锦宁见着她,纵然心里厌恶,看在元璨之的面上,也不好做的太绝,又有胡氏在一旁“说情”,只好同意让她住到原先沈氏住的屋子里。

    那屋子长久没人住,早发霉发臭了,阴氏本还有些不乐意,想让元璨之说上几句好话,却只见元璨之无动于衷的样子。

    只好灰溜溜地去了隔壁那破败的房子。

    心里却将整个元家人都恨上了,想着总有一日,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好看。

    而她第一个要对付的,自然是胡氏,即便如今是胡氏占了正式名分,可她有子嗣傍身,还能比不过那个没下过蛋的?

    她这边暗搓搓地开始想主意要将胡氏赶出去,倒是忘了来之前想好的要对付元令辰和沈氏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与县令有交情

    族长自元锦宁那里出来,径直上了元锦安家,这次元珉之的事非同小可。

    他想来想去,还是认为跟他们一家子商议一番,特别是想问一问九弟家小孙女的看法。

    毕竟人来历不凡,见识上说不得比他们更独到一些。

    族长到了元锦安家,见着四下无人,将元锦安拉进了堂屋。

    “九弟啊,此番是有一件紧要的事来问问你们。”

    族长神色凝重,元锦安也不由得重视起来:“是何事?”

    “关于珉之的下落,不知你们可有听说?”

    元珉之离开前,是来找过他的,托他照看家人,他的去向,虽没有明说,但也隐晦提过。

    他一猜便猜到了他的打算,为了不辜负他的信任,这事他一直没往外说过。

    所以他也不确定九弟一家到底知不知情。

    元锦安的面色闪烁不定,顾左右而言他:“这事……”

    族长一双利眼,只看着他的目光就知道,他们一家子也已知情了,这样倒也好办了。

    “你也不用瞒我了,珉之出门前曾来找过我一回,他的去向我再清楚不过。”

    元锦安明显松了口气,族长毕竟是族长,在他面前说谎,他自己都没那个把握天衣无缝地圆过去,一个不慎,还影响了相互之间的信任。

    此时听到他说知道元珉之的下落,便也不再卖关子:“族长问起这事,可是有什么麻烦?”

    “方才阴家人去了锦宁家,你不在怕还不曾听说,当初珉之离家时,被人见着并未往县城去,而是上了官道,一路向北而去,阴家人怀疑他并非是出了意外,我担心他们不管不顾告上了官府,那官府中人哪是讲理的?那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若真被他们知道,恐怕我们全族人都要遭了殃。”

    元锦安一听也担心起来:“这事虽说捕风捉影,可若是官府执意定罪,我们恐怕真要倒了大霉。”

    “阴家人本是以此作为要挟,讹我们一笔,我想着他们素来贪得无厌,此次被他们得逞,相当于承认了珉之的去向,今后反倒处处受制,因而严词拒绝了。”

    “族长是担心他们不肯善罢甘休……”

    “是啊,这便马上来了你家。”

    元锦安想起一事:“说起来,那位杨县令还与我们家婵儿有些交情,若能得他相助,阴家人即便去告,也能及时被压下来,就是不知人家肯不肯通融了……”

    阴家又不曾有靠山,挖空心思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了,只要走通了县令的路子,将此事压下来,那阴家即便蹦哒得再厉害都无可奈何。

    族长也明白这道理,不过事关重大,他还是想着亲自见见他们族中的小福星,若能得她一句准话,他也能放了心。

    “既然如此,不如找婵儿问问,也好给我吃颗定心丸。”

    元锦安也不推辞,去内院叫了元令辰出来。

    族长果然迫不及待地提了这事:“婵儿,听闻你和杨县令有些交情?”

    “便是前些日子,大张旗鼓来我家的,说是来求个指点。”

    这事族长还有印象,只是当时杨县令并未表明身份,族中人都不知来的竟是他们的父母官。

    此时族长得知,马上喜不自胜:“如此说来,你还真能说得上话?”

    “那就要看何事了,也不一定能说得动他。”其实她早知族长来意,此时只是无意说破。

    便全当不知。

    “是关于你爹的事,阴家人想以此为威胁,狠狠敲我们一笔。我担心他们撕破脸皮直接告上官府。”

    “这事倒是能去说一说。”

    到目前为止,杨肖还是挺相信她的话的,这些时日正挖空心思做善事呢,整个高昌县吏治都清明了不少。

    哪怕没有她的话在,杨肖也不大可能会直接处置了他们家。

    阴家又没有什么切实证据,只凭捕风捉影地几句话,还不值得杨肖冒这个风险。

    毕竟得罪了她的后果,他们三家是结结实实尝过的。

    如今三月期限即将过去,她也许也该加深一些杨肖的信任,该去做些事了。

    “族长,此事暂时还不用担心,只要他们没有确切证据,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这边族长得了她的话放心地离去了。

    另一边离开的阴家人却是越想越不甘心。

    “族长,便这么便宜了他们不成?”

    这样灰溜溜地被人打出来,着实太憋屈了些,不少人都在嚷着要去讨回公道。

    阴家族长本就不大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冷哼一声:“本是好心提醒他们,人家既然不领情,便别怪我无情。”

    “族长,我们不如这样……”

    那人凑到阴家族长耳边,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果然见着族长眼前一亮:“那便这么办,今日便先回去,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县衙,告状。”

    一群人信心满满地回去了,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这一次往县衙一行会遭遇些什么。

    满脑子想的只是元家人被打压下去后的凄惨境况。

    这边元令辰送走了族长,便叫系统喊了钱洄过来。

    “我原先与杨肖说过,若他们做三月的善事,他们那事便能有转机,眼见着三月期限将过,你便去他们库房一趟,将我商城兑换的米粮放个两万石进去,另再给一成财物。”

    她没打算一下子将所有东西都还给他们,否则接下来连年天灾,还怕他们不尽心,便这样吊着他们,待天灾过去再做打算。

    之所以选择米粮,是想让他们将米粮用在该用的地方,若不然,接下来的东西她可不打算还回去了。

    而理由也简单,便是他们赈灾不尽心……

    钱洄得了东西,当天夜里就到了三家库房,先去的是杨家。

    这时杨家的库房早已变得空荡荡的,也就是角落里,剩下一些刚放进来的东西,可也是少得可怜。

    杨肖自从得了元令辰的话之后,连做了三月的好事,这几日眼见着期限将至,每日里一得了空,便要来库房里亲自瞧上一眼。

    到了夜里,更是要待到天明才肯离开。

    就想着亲眼见一见,他们的东西到底会不会回来,又会怎么回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想嫁进上元村

    不仅是他自己,另外几个库房,他都派遣了大量人手,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库房围了起来。

    甚至在库房里面都派了人守着,这事若真是人为,要将东西搬进来定然不会逃过他的耳目。

    这日里,杨肖仍是亲自守在了某个库房里,此时早已夜深人静,他身后的管事连连打起了哈欠,便是杨肖自己都有些受不住犯起了困。

    也就是眯了会眼睛的功夫,灯火通明的库房里,凭空出现了堆积如山的米粮。

    杨肖最初以为是自己眼花,甚至还用手揉了揉眼睛,直到确定是真的,才猛地飞奔过去。

    “竟是真的……竟是真的……”他哈哈笑着,简直像疯了一样。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旁人自然不会知道,杨家本就是经商起家,钱财几乎是和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而这些丢失的东西,他原本都已不抱希望了,可这一夜,却是让他再次燃起了希望。

    “那位仙师果真是有些神通,阿福,明日一早,备些礼,我要亲自去谢一谢仙师。”

    翌日一早,杨肖果真备了重礼去了上元村,见了元令辰自是好一番感谢。

    元令辰也不与他说阴家的事,只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将他打发了。

    只杨肖早将她视若神明一样,哪里会在意她这个态度,更加觉得她高深莫测,只打算回去之后,要多多行善,争取将剩下的财物也要回来。

    却说阴家人,天不亮就自家里出发,到了午后才算到了县里。

    此时县令早已从上元村回去了。

    这日里还乖乖地坐在县衙当值,阴家人一来,马上就有人报到了他这里。

    当时就升了堂。

    阴家族长见了杨肖,张口就将元珉之说成了通敌之人,言之凿凿,信口雌黄了一通。

    又再三强调了元家富庶,油水很足的话。

    他原先就听说过,这位县令只爱银钱,为此都不知有过多少冤假错案。

    想来他这么一说,县令也懒得去查,十有**会将元家人捉拿了,再乘机敲上一笔。

    这样元家人倒了霉,知道了他的厉害,下回他们再要上门,就不至于会有那么嚣张的气焰。

    还不是他想要什么,就能拿什么?

    阴家人想得很好,却不知此时的杨肖早已不是从前的杨肖,哪怕贪婪的本性未变。

    可在他眼里,乡下人即便再富庶,那能比得上他们杨家世代积攒的财富吗?

    况且,如今知道有天谴这事,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搜刮民脂民膏?

    他还担心自己辛辛苦苦搜刮来的东西又被老天爷收走呢?那他何苦这样费力不讨好?

    眼前这些刁民,想来便是要来害他的,他决不能姑息了。

    杨肖惊堂木一拍,咬牙切齿道:“大胆刁民。”

    阴家人一见着他怒了,心里先是窃喜,想着县令果真是如他们所料,被元家人给气着了。

    阴氏族长拱了拱手,还想再添油加醋说几句:“明府真是明察秋毫,似他们这等刁民,万万不能姑息了啊。”

    “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各打五十大板,扔出府衙。”

    阴家人傻眼了,这县令不按常理出牌啊,这按惯例不应该派人捉拿了元家人吗?

    “明府,我们冤枉啊……”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为何原先一告一个准的事,到今日却不灵验了。

    “哼,你们还冤枉?我看你们就是心怀不轨,给我押下去。”

    阴家人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差役押了下去。

    没一会儿,外头传来一道道凄惨的呼痛声。

    杨肖冷笑一声,起身离去。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被元令辰得知了。

    却是杨肖派来邀功的,元令辰并未出面,只让他家祖父谢过他们好意。

    杨肖等人,并非是好人,她并不想有过多来往,之所以虚与委蛇,不过是想利用他们给高昌县的庶民一些喘息的余地。

    不过她也知道,只凭着杨肖等人,也无力左右京城那些权贵,他们也只能做到不层层剥削,在高昌县城范围内帮助一些灾民。

    接下来的日子,旱情越发严重,便是他们村外的河水,也到了接近枯竭的地步。

    另还有他们的香蕈,没有水,也是会影响产出的。

    好在他们村子背靠着山,倒还能引些山泉出来,这些日子钱洄一直没有出门,便是帮她去办这事了。

    他们这里因有香蕈在,全族人几乎都有稳定的粮食来源,只需守好了香蕈,便不缺那点吃食。

    可外面却已慢慢断了粮,眼见着又要到收岁赋的时候,外面早已怨声载道。

    也就是这样,更衬得上元村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宋家那位冰人,自上次与元令辰达成了合作之后,时常会上他们家来,闲话家常,有时是找她,有时是找她祖母。

    明里暗里也会打听一些族中适龄的小郎。

    听冰人说,上元村不缺米粮,在整个高昌县都不是秘密,如今都不知有多少女郎,做梦都想嫁进上元村来。

    甚至有些县城里的人家,都开始来她这里探听消息了。

    只因如今的城中已有不少粮铺开始关门,即便是有银钱都买不到米粮了。

    官府倒是有大量的米粮,只京中不下令开仓放粮,杨肖那边也顶了很大的压力。

    那三家原先得了元令辰还回去的两万石米粮,倒是不敢不尽心,但对整个高昌县而言,这两万石,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日里,冰人再次上了门,又给他们带了些消息回来:“我听说前线战事吃紧,京中的人打算将余下的米粮充作军粮,已不打算开仓放粮了。”

    这事其实元令辰早已知道了,此时禾山已带了粮出去,钱洄也一直都在临近的县里走动,可他们能救的,也只是少数,杯水车薪罢了。

    “您是如何得知的这消息……”

    “便是原先县城里要说亲的那家,他家啊可算是疼女儿,前前后后来了我这里八回,就想将家中的小女儿嫁到上元村,这消息便是他们带来的,你们也知道,县城里消息总是传得快些。”

    陈氏也是有个千娇百宠的女儿,很能理解那些父母的心情,不说给自家留条后路,至少能保住家中孩子的命。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陆序下山

    “不知那家女郎是何等样人?”

    冰人一听便知有戏,也不枉她这些日子跑那么多趟。

    “那女郎今岁十六,姓吴,人品样貌也都不差,对了,还识文断字呢。”

    “识文断字?”陈氏起了些兴趣。

    “她家祖父早些年还在县学当过先生,只不过这些年,县学里学风越发不好,他们又得罪了人,在县学也待不下去了,此后被人处处打压,三月前才有了些转机,不想又遭了天灾,如今家中都无米粮下锅了。”

    县学的先生可都是有品轶的,虽只有从九品下,但也是吃的朝廷俸禄,绝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打压便能打压的了的。

    再想到冰人所言,那家子是在三月前见了转机,元令辰便猜想,那家人许是和杨赵韩三家有些牵扯。

    她只将想法藏在心里,此时并未插嘴打断冰人和陈氏的话。

    便又听冰人道:“那女郎家中另有一个幼弟,也就婵儿那般大的年岁,因着家中着实艰难,他们也不要什么聘金,只求让小的一并过来,每日给几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也就是了。”

    陈氏眉心一皱:“竟有这般艰难了吗?”

    “如今倒还不到这地步,不过我隐约听那女郎的爹提过一嘴,说是此次大旱之后,十有**会有蝗灾,若真是如此,他们家中恐怕在劫难逃,只求两个孩子能有一条生路,倒是绝口不提他们自己如何。”

    陈氏不由得想起孙兰那对爹娘,听闻上元村有足够米粮之后,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一次次被何氏打发走,之后时常在村口耍赖撒泼,大骂孙兰不孝,又说他们家六亲不认。

    此时陈氏倒挺希望能结个省心思的亲家,若那家人真的明理,他们倒也不介意多给些米粮让他们度过难关。

    陈氏看了元令辰一眼,见她是同样的意思,心里就有了些数。

    “这样吧,改天你若得了空,便安排我们相看相看,我家老大家中还有一子今岁十七,年岁上倒是挺相配,若真是个好的,我也能做了主。”

    冰人得了准话,一拍手:“那便这样说定了,待我回去就去问问他们。”

    心想着那女郎可真是好大的福运,竟能被他们家里看中了。

    当初孙兰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可如今呢,公婆和气,丈夫体贴,衣食无忧,在这样的世道,已是极美满的事了。

    ……

    冰人的速度很快,隔日就有了信,又过了两日,就安排着双方见了一面。

    陈氏对那家人也挺满意,问了何氏之后,便将这事定了下来。

    光是聘金就给了五石粟米,若不是担心太过招摇,何氏还想再多给些,足可见她对这门亲有多满意。

    那家人显然是没料到,元家竟厚道至此,原只是想将两个孩子保住了,他们自己都已打算听天由命了。

    听到有转机,便将元家人视作恩人一般。

    因着吴家十分缺米粮,一定了亲,元家便将米粮抬上了门,五石粟米抬到吴家,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纷纷跑来看热闹。

    待看到沉甸甸的米粮一抬抬搬进吴家时,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今儿是吴家定亲啊?也不知是何处寻的人家?竟能拿出那么多米粮……”

    “整整五石,一点都不掺假的。”

    “吴家那身无几两肉的女儿都能卖出这么多米粮,我们家那个咋没那好命?”

    “我家那个若能得个一石米粮我都要笑醒了……”

    如今城中将近一半的粮铺都无粮可卖了,尚还开着的几家,那粮价也已高得离谱,早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

    他们虽是住在城中,但也只是城中最普通的庶民,没比农夫好上多少,至少农夫还有地,他们却是没有的。

    “我听说吴家大女要嫁的是上元村的小郎……”

    “上元村?”有个妇人声音蓦然拔高:“可是那个全村都会种香蕈,还搭上了大商人的上元村?”

    如今的上元村在整个高昌县那可是不要太出名。

    也许在世家眼中算不了什么,可在庶民眼里,那可是如雷贯耳一样的存在。

    比如说上元村的人学会了种香蕈的法子,全族人都种起了香蕈,香蕈是何物他们还不知道吗?原先可是一斤能换一石米粮的东西。

    如今虽然换不了这么多,可人家认识大商人啊,就愿意给他们源源不断的米粮。

    在如今这样的灾年,地里已是绝了收,可还有这么个地方,只凭着香蕈就能换到那么多米粮,可不就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吗?

    在场的不论是出于何种心思,总之对着早已破落的吴家,都是抱着羡慕嫉妒恨的态度。

    “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竟给他们说成了这么一桩亲事……”

    “这么多米粮,都不知能吃多少天了……”

    元令辰在回去的路上,暗自吩咐了钱洄:“方才见着围观的人里,颇有些不怀好意的,这些日子,你也盯着些,莫要被人钻了空子。”

    人在绝境时,容易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她不想让吴家的人因此遭遇什么不测。

    “另外,我想在上元村用青砖围一堵墙出来,接下来的日子定当不平静,还是小心些为上。”

    这事钱洄本也想提的,见她已经想到了,也不多言,只点头应了。

    元令尧的婚事定在了一月后,在这之前,钱洄便聚集了族人在村外建了一丈多高的院墙。

    将整个村子围得铁桶一般,即便有人起了歹心,面对那么高的院墙,也是无可奈何,倒不是没有人借助绳梯爬进去过,可进去了便再没出来过。

    几次过去,便不再有人敢起那个心了。

    一月之后,元令尧顺利迎娶了吴阅微,因孙兰怀孕,陈氏便叫吴阅微来家中给他们织绫罗。

    这日起,元令辰家中便时常会出现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小郎,如小尾巴一样跟在吴阅微后面。

    这个小郎叫吴知著,便是吴家那个托付到他们家的幼子。

    倒并非是吴家人非要塞过来,而是何氏瞧着喜欢,又见他们姐弟情深,主动将人接来小住的。

    元令辰多了一个玩伴的消息,没能瞒得过宋青衡的耳目。

    当天,一封语焉不详的信便到了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

    几日之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了高昌县。

    车内一个老头子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你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过是一个小娃娃,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吗?”

    陆序扫了他一眼:“再聒噪,就回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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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铜宫监牢的遗孤。他是百家圣贤的门徒。他是文采风流的策士。他是同仇敌忾的武夫。他是田里的农民、边关的将士,他是郡县的吏员、中枢的高官。他是帝国的皇帝,是历史的星穹中最亮的那一颗!帝国星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星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星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