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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者晨雷     帝国星穹txt下载     帝国星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云锦织成

    期间陆盈也是来了几次,带来了陆序再次离开的消息。

    没了陆序帮衬,她的待遇不如从前,但也没彻底失宠,在老夫人面前仍还说得上话。

    另就是陆序一走,他们族中有不少忠于继夫人的人频频出手,却连水花都不曾冒出一点,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元令辰婉拒了与她一同开铺子的事,陆盈倒也没什么说道,只说没了她,自己去开铺子也无甚意思,便将那念头暂歇了。

    她也不知陆盈那边如何遮掩的,总归她时常往上元村跑,至今还未有人前来找过麻烦。

    这日里,她才到家,陆盈又上了门。

    “婵儿,你可知,通州失陷了……”

    元令辰并不见意外之色,自那次她从通州回来,她就隐约有些预感了,此时听着陆盈带来的消息,还算平静。

    “婵儿,你怎么还坐得住呢?这一切都乱了,你知道夺取通州的是谁吗?是靖王……”

    “我知道,我上回去通州,就已听说靖王兵马异动,他早就盯上了那里……”

    “可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陆盈还是觉得难以理解:“陆家都未曾给靖王援手,他到底是凭的什么拿下通州的?前世他可是……”

    “你们陆家的势力,就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他好像是一夜之间如有神助,我们至今不曾查出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势力……”

    “全天下,能瞒过陆家耳目的势力,恐怕屈指可数吧……”

    “除了云梦山,还没哪个势力能比陆家还厉害的……”说到此,陆盈顿了顿:“你是说陆序?可是,他没理由啊……”

    “与其让他们这样打生打死,倒不如早日结束了战乱,也给了庶民休养生息的时间……”

    “他可不是那等忧国忧民之人……”

    元令辰不再说话,陆盈顿时觉得不对劲。

    “婵儿,你莫不是知道什么?”

    她的目光颇有些灼热,元令辰忍不住别开眼:“我并不知他的打算。”

    陆盈露出一个看穿了一切的表情:“那你说不知,便不知吧……”

    “对了,婵儿,此番你爹可是又立下了大功,听闻还斩获了通州城守将头颅,连升了三级,他已引起了朝堂某些权贵的注意……你们可要当心些……”

    “我有防备的,你放心……”

    陆盈还有些不放心:“若真有个万一,你就来寻我,我定会护着你的……”

    元令辰其实知道陆盈如今的处境并不是太好,只点点头:“谢谢你,阿盈,我若需帮助,定来找你。”

    陆盈这才笑了:“我上回就听你说,第一匹云锦将织成了,今日想来已差不多了,你可有想过,卖去何处?”

    好友家的云锦,她曾是看过的,还未织成便已是夺人眼球,若是织成,也不知会是如何的惊艳呢……

    “云锦的去处,我已想好了……”

    “那另外的绫罗呢?”

    “你上回不是说,已有人问起了那红绸的来历?”

    “是啊,那件衣裳,我穿了几回仍是光艳如初,可有不少人问我打探过消息了……我说那料子难得,若有人要,还需提前下定金……”

    陆盈露出一个快夸我的表情:“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好东西即便没有铺子,也有的是人抢着要呢……”

    元令辰失笑:“既然如此,那绫罗你就搬些去吧,只是还需再吊着些,尽量卖些高价才是……”

    那些权贵都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敲诈他们,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史书记载若是无误,翻过年便会有一场旱灾,随后又爆发了蝗灾,到那时,又是一场饿殍遍野的人间惨象。

    她甚至都起意让钱洄带着禾山去打劫了某些权贵的粮仓,换成商城里的米粮,济一济穷人。

    不过如今倒还没到那份上,暂时也急不来,且先将绫罗卖出了高价,收些利息回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直到外头传来元宝珠的呼唤声:“婵儿,婵儿,云锦织成了。”

    陆盈显然比她还要激动:“婵儿,我们快去看看……”

    她抓了元令辰的手,就出了门。

    织室中,赵福玉等人也是十分高兴,个个都是喜形于色的样子。

    江氏更是笑出了满脸的褶子:“女郎,您家的丝着实是好,不仅不易断,那色还十分鲜亮,色彩齐全,才能织出这般光华璀璨的云锦。”

    他们家中世代织锦,别看云锦价贵,但那成本同样高昂,若要织出上好的云锦,甚至还需金丝银线,孔雀羽线之类的材料。

    另还有些颜色,是自昂贵的矿物中提取,若要集齐各种颜色,十分不易。

    所以她们哪怕精通织锦,在材料缺乏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织出上等的云锦来。

    但她们到了元家,各种材料,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又有她们这么多人合力,这匹云锦已可以说是她们前面大半辈子都未曾织成的巅峰之作了。

    此时几位织工已合力将云锦展开,元令辰伸手拂过,心下满意。

    这匹云锦并不太长,堪堪只能做一件衣裳,即便如此,元令辰也是十分高兴,因为系统早与她说过,那边虽然织造工艺高超,但锦绣之类的工艺,却不如人工的有灵性。

    故而上品的云锦,在那里同样很受欢迎。

    而且那边复古之风流行,这匹云锦若是裁成衣裳去卖,一定能卖出高价。

    “此番辛苦各位了,凡参与了织锦的,每人奖励两斗白面,两斗稻米。”

    “多谢女郎,多谢女郎……”

    如今这年月,给米粮可比给银钱实在太多了,他们哪怕自己用不上,拿出去卖也是不愁销路的。

    这奖励可是送到了她们的心坎里,自是对元令辰千恩万谢。

    却说元令辰拿着云锦回了房子,拿出了早准备好的工具,陆盈一看,便知她要亲自裁衣。

    她也无意打扰,熟门熟路地去了沈氏那里,因她时常帮着沈氏带孩子,又没有世家女郎的架子,沈氏对她颇为喜欢,见着她来,立时就笑开了:“盈儿来了。”

    沈氏性子温婉,陆盈对她也很有好感,此时也笑着与她见礼。

    “这小牛犊太壮实了,我怕您一人应付不来,特意过来帮您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余氏被请

    提起孩子,沈氏面上更柔和了许多,她看着床上已爬得很利索的孩子,眉眼含笑:“这孩子,好动了些。”

    普通的孩子,八个月才会爬,贫苦一些的人家,孩子更瘦弱些,便要比寻常的孩子更迟。

    而她家的,虽出生时瘦弱了些,后来家里好过了,她女儿一有好东西都要给她送来进补,不仅将孩子养得壮实,便是她自己,都康健了许多。

    这都是自家女儿的功劳……

    沈氏回想着过去,有些心不在焉,陆盈已是在床沿坐了下来,将爬过来的孩子一把抱了起来。

    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脸,见着他那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颇为愉悦,随后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婶子,孩子可已取了大名?”

    “我倒是想了几个,又问了婵儿,她说豫字是极好的。”

    陆盈一听便知道自家好友的意思,忙笑道:“这倒是与我所想不谋而合了……”

    她与沈氏说了会子话,又带了会孩子,见着天色不早,便提出要告辞。

    沈氏也不客套虚留,只与她说得了空,时常过来,便将她送出了门。

    她走后不久,元令辰收到一个消息。

    “宿主,余氏家中来了几个人,将余氏请走了。”

    元令辰手中动作一顿:“是哪家的人?”

    “那为首的自称是杨家人……”

    “杨家……可是那位杨县令?”

    “正是他们家。”

    元令辰起身,想了想。

    钱洄曾帮她打听过朝中的一些权贵,其中高昌县的那几家,她是特意关注过的。

    那位杨县令本名杨肖,是商户出身,后来巴上了朝中的尚书令,认了他做干爹,才有机会捐了高昌县令这个官。

    “这样大张旗鼓来请人,莫非是要请她接生?”

    “听闻是家中有人将临盆了,原先请的稳婆又得了重疾,这才上门请了余氏……”

    “我听闻杨家世代行商,家资甚厚,又有朝中高官作为靠山,这样的人家,即便请稳婆也不会只请一个吧?应当早有几个备用的……又怎会快临盆了,才大老远地来请余氏?”

    余氏虽说也有些名气,但高昌县本就是京城治下,其中有名气的稳婆也不知有多少,那家人是否真的有必要到这乡野之地,特意来请人?

    另一边上了马车的余氏和元令辰一样不解,她虽是弄了那药丸来,但多是留着备用,以免哪日真的遇上了麻烦,束手无策。

    可此时她看着端正地坐在自己对面的管事,神情颇有些忐忑。

    本想开口询问,又看着对方不苟言笑,一脸端肃的样子,几次张嘴都不知该如何问询。

    那管事见着她的模样,皱了皱眉:“你有事不妨直接问。”

    “明府家中,应当不缺稳婆才是,即便有人得了重疾,也不至于到我们这乡野之地来寻人……”

    余氏说完,紧张地握了握袖中的手。

    那管事瞥了她一眼:“原先明府请了三位稳婆,其中一位在半月前不慎摔断了腿,另一位又患了重疾,如今府中稳婆只剩其一,明府独子前些年遭了贼人毒手,如今他年过四旬,还未留下香火,府里的夫人虽是侧室,可明府对着她腹中的孩子可是重视得很,自然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一人身上……”

    余氏勉强笑了笑:“却不知是何人向贵府举荐的老妇人?”

    “是韦氏。”

    “韦氏?”

    韦氏与她可并不熟络,甚至于前些年还曾结下过梁子。

    如今又怎会那样好心举荐她前去。

    这其中必定是有鬼。

    只是如今她人都上了车,要想反悔也已来不及了。

    马车在城中一处宅院的侧门处停了。

    余氏下了车,跟着那人一路进了内院。

    经人通报之后,余氏被带进了内室,老远就见着一个高高耸起的肚子。

    第一眼,只觉惊心。

    再一看侧夫人年岁,心中更是一沉。

    这位侧夫人倒是颇为和气,见着她,先露了几分笑:“您就是余媪?”

    余氏垂下头,恭敬地伏倒在地,行了个大礼。

    “杜鹃,快将余媪扶起来……”

    余氏余光打量着上首的人,见着她面相和善,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以目前的情况看,她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两说呢。

    他们这位县令可从不是什么善人,又是关乎到他的香火,若这位侧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

    随便给她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够她搭上一条命的了。

    关乎着身家性命,余氏也顾不得其他,直言道:“不知夫人可是能让老妇人看看?”

    “自然是可以的……”

    余氏这才上前,细细地摸了摸她的肚子,良久之后道:“您怀的是双胎?”

    “正是呢。”

    余氏又问了几句,心底越发沉重,倒是那位侧夫人,还是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样子。

    她不是不想一走了之,可她知道,前面已有两位稳婆用各种理由避祸去了,她若再出什么“意外”,就要引起杨家人的怀疑,到时反而弄巧成拙。

    也是好在自己还有保命的药丸……

    余氏摸了摸袖口,察觉到里面的药丸还在,心里无疑踏实了许多。

    她便这样在杨家住了下来,三日后,听到侧夫人屋里传来的一道惊呼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元令辰也听到了陈氏的惊呼声:“婵儿,你快来。”

    元令辰放下手中快要做好的衣裳,疾步跑出门:“怎么了,祖母?”

    “你春日里种下去的香蕈,长出来了……”

    “是吗?”元令辰顺着陈氏手指的方向,蹲下看了看,果真见着蕈木上冒出了指甲盖大的香蕈,密密麻麻的,有不少。

    “如今天渐凉了,算算时日,也是该出了……”

    陈氏看着堆积如山的蕈木,心里估算着此次能卖上多少银钱,算着算着,嘴角便咧开了一抹笑,久久都未曾消下去。

    他们的蕈木因为量多,本就是摆在外面的院子里,此番陈氏喊了一声,连织室里的人都被引来了。

    那些人凑了会热闹,回了织室便和另几个说了。

    赵福玉自来了这里,便一心学习织锦,几乎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村中的很多事她都不大知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道谢

    这会自然觉得惊奇:“我原先还奇怪为何要在院中堆那么多木头,原来竟是香蕈啊……”

    江氏等人与她不同,她们除了要教赵福玉等人织锦外,就是轮流上一会机子,闲暇的时候更多些,偶尔也和村里人说些话的,自然知道些村里的事。

    这时听着赵福玉的话,江氏就接了口。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如今村里几乎家家都种着香蕈,只我原先也不曾放在心上,不想竟真能种出来。”

    因没说什么坏话,她们说话也不避着孙兰,还有人主动去问她的。

    “听闻您家中也是种了香蕈的?”

    这些老妇人教了孙兰不少纺织的法子,对孙兰而言,与师傅并无两样,故而平日里对她们也颇为礼遇,此时与她们说话,也是极为和气。

    “是种了一些,只我们的种得迟些,许是要开了春才能出。”

    这些香蕈本是她嫁来前种下的,分家时,她公婆也拿不出旁的,便将蕈木给他们分了一些。

    “我家原先也是山民,素来听闻香蕈是在秋冬时出的最多,到了春日里便不大多了,为何你家的却是春日才开始出……”

    孙兰笑得腼腆:“听我当家的说,我们种的香蕈更特殊些,可以出春夏秋三季。”

    “夏季的香蕈可是值钱呢,您家中若真能种出夏季的香蕈,恐怕是财源滚滚,往后享不尽的福气呢……”

    孙兰虽是听元令辰说过她家的蕈木菌丝长得极好,知道很有可能种成功,但面上还是谦虚了几句:“都只是赌上一把罢了……”

    元锦安家中的香蕈再次大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族。

    原先族人们是知道,元锦安家第一批香蕈并不算是完全种植出来的,多少有运气的成分。

    所以哪怕钱洄说那法子能种出香蕈,他们也不敢冒险一赌。

    可这次的消息一传出,就有不少人开始悔恨了。

    “早知如此,便也咬咬牙,将菌种买了,这样到了来年香蕈一出,就再不愁吃穿了……”

    “原先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锦安叔家第一批能种出香蕈,是婵儿福运好,捡的都是能发出香蕈的木头,哪成想,真有那么容易能种出来啊……”

    就在族人纷纷自责的同时。

    远在县城的余氏,却是遇上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那位侧夫人年岁小,又是怀着双胎,孕期也不禁饮食,将两个胎儿养得很大,可这样的怀相,真到了生产时,就是九死一生的处境。

    她眼见着侧夫人的力气声音越发轻了下去,再看着另一个稳婆六神无主的样子。

    牙根一咬,就出了门,见了门外的县令和其夫人。

    她先行了礼,才道:“明府,侧夫人的情况不大好,老妇这里有一丸药,不知是否要试一试。”

    县令还有些犹豫,那正房夫人已厉声呵斥:“这等来历不明的虎狼之药,你也敢给侧夫人用,若是伤到了她腹中孩子,你可担待得起?”

    余氏又对着她垂下头:“夫人若有疑虑,可寻了疾医验一验。”

    她在杨府已有三日,这位夫人对着侧夫人腹中的孩子并不大期待,并且时不时的还会流露出几分恶意。

    她原先就有些怀疑,那位侧夫人这样的怀相许是与夫人的刻意纵容有关。

    此时再看着她反应,就更加笃定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此举必要得罪了夫人,可是里面的侧夫人若是生不下孩子。

    那县令也不会放过他们,权衡了利弊之后,她还是决定,给那位侧夫人用药丸。

    毕竟也是三条人命,那侧夫人为人也不错,眼睁睁看着她死,她也是于心不忍。

    县令考虑了一会儿,听着里头叫喊的声音渐弱,心里也多了几分着急,他已年过四旬,急需一个儿子。

    若这次失之交臂,下一次也不知要到何时才会有了。

    “来人,去请医……”

    原先为了侧夫人生产,杨府就备着疾医的,不到半刻,那疾医就被人带进了门。

    余氏取出了那丸药,撕开蜡纸,将药丸递了过去。

    又过了半刻,疾医才将药丸还给了余氏,略过夫人有些凌厉的目光,对着县令道:“明府,这药丸无害,正适合生产之人服用。”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夫人的威胁之意,但他也知道,这胎对县令的重要之处,若是他这时说了谎,一旦被拆穿。

    以县令那个性子,恐怕将他千刀万剐都不够解恨。

    与手握实权的县令想比,这夫人只是一个深闺妇人,他到并无太多担心。

    这边余氏进了门,将药丸给侧夫人用了。

    见着她恢复了些气力,才用袖口擦拭了额头的汗。

    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将第一个孩子生了下来,余氏将那孩子裹好,递给一旁候着的侍女,心里放下了一半的心。

    她知道那县令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子嗣,侧夫人是生是死他并不见多上心。

    故而保住了第一个孩子,她自己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那位接过了孩子的侍女同样高兴:“明府,是位小郎。”

    县令闻言,果然极为高兴,连说了三个赏字。

    待到了第二个孩子出来,听闻是个女郎,他的兴致顿时消了大半。

    “此番辛苦你们了,将小郎抱与我瞧瞧。”

    县令所有注意力都被孩子吸引了,那夫人趁此机会将余氏等人打发了,便是赏银也微薄得很,只有一把铜钱,再无别的。

    但对余氏而言,能保住一条命已是幸事,什么银子,她根本不想计较。

    便什么都不说,退了出来。

    那夫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忘了,也不派车夫将她送回去。

    余氏自己寻了个车夫,付了几文车钱,回了上元村。

    也不回家,而是去找了元令辰,见了面,先是谢过了她的药丸。

    元令辰问她:“您怎会认为这药丸是我给的?”

    余氏一笑:“我原先也没有想太多,直到听说你治好了易之……我想着这药应当是你特意给你娘准备的……”

    元令辰笑了笑,不说是还是不是。

    余氏又道:“你放心,你有药这事,我不会往外透露。”

第一百四十章 韩氏姐妹

    元令辰谢了她,却问起了另一事:“既然用了药丸,想必过程颇有些惊险吧?”

    她心里并不指望余氏会信守承诺,此时也没有太在意她的说辞。

    反倒对余氏此行的遭遇有些好奇。

    “何止是惊险?那侧夫人怀的是双胎,胎儿个头大,她年岁又小,若没有那丸药,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那您要用药,那家人就无人反对?”

    “说起这个,我倒觉得那位正房夫人态度有些微妙,我此行怕是已将她得罪了。”

    余氏回忆着,将自己的所见说了。

    “那您接下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余氏摇摇头:“她既然放了我回来,应当也无暇来对付我了,毕竟真正能对她产生威胁的,不是我,而是那位有子嗣傍身的侧夫人……”

    “照您的说辞,那位县令恐怕对这个得之不易的孩子颇多重视,侧夫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那位大夫人若不能因此泄愤,难保不会迁怒于旁人……”

    若没有那丸药,这侧夫人可不一定能平安产子呢。

    余氏坏了她的事,恐怕早被人视作眼中钉了。

    “那可该如何是好?”

    “您若不离开上元村自然无事,若是离开,就不敢保证了。”

    余氏有些犯难:“经了今日之事,恐怕我在高昌县的名气还要更盛些了,若往后再有找我的,一般人家我还能应付,似杨家这类人家,我也拒绝不了啊……”

    “您年事已高,偶尔犯些糊涂,想来无人会责怪的。”

    余氏此来本是为了求药,听了元令辰的话,便将这念头打消了。

    那药丸虽能保命,但也不是万能良药,一个不慎,还是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余氏得了提点,也不再提药丸的事,心满意足地离了她家。

    一旁的陈氏忍不住道:“婵儿,你今日为何与她说这么多话?”

    自家孙女从不是多话的性子,今日却主动提点了余氏,这让她觉得不解。

    “我也没想到,她手中的药丸能用到杨家人身上,此番那位夫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她若还是到处跑,难保不会被那夫人害了。说不得还要将火烧到我们这里呢。”

    “这……真有那么严重?”

    “倒也并非是一定,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陈氏见着她话中还有些未尽之意,忍不住问道:“你不如仔细跟我说说,也好让我安心……”

    “那杨肖虽只是高昌县县令,但他的义父戚榕官居尚书令,而且戚榕本是世家出身,世家之间势力又盘根错节,轻易不好招惹,可余氏手上的药丸偏偏用在了杨家人身上,这就极有可能会入了戚家的眼……”

    “可我听闻那些世家都是养着府医的,即便是稳婆也多是用的自己人,我们乡野之人,即便名气再高,恐怕也入不到世族的眼吧……”

    “这味药是我给娘备着的,自药性上说,是极好的,他们的府医,可不一定会有那样的本事。”

    这倒不是说,他们的医术一定比不上她,而是她手握的药方,是如今的医者无法得到的。

    陈氏有些明白了。

    “原先你要我告诉她,这药是钱朝奉那里得的,以他的本事,想来无人能撬开他们的口,可你会医术的事一传出去,就被余氏猜到了那药丸来历,万一她要是将这事说了出去,我们家里可是要有麻烦。”

    元令辰见着她面露忧色,宽慰道:“他们若真要为难,我也有法子应对,祖母不必担心。”

    她提点余氏,只为了少些麻烦,可麻烦若真是上了门,她也是不惧。

    这日夜里,上元村果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因着有禾山守着,那些人也不曾得手。

    那位夫人一计不成,便使人在县城中将余氏收生之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几日功夫,余氏的名气就已稳压了同行翘楚。

    一时间,真有不少人过来请她的。

    但她一律装傻,那些人也没法子,只好失望而回。

    这消息传到杨肖夫人耳中,让她恼怒万分,拿起手中的茶盏就朝着跪地的侍女脸上砸去:“拿那贱婢没法子,如今竟是连村妇都对付不了,都是废物。”

    那茶盏并未砸中,在那侍女身后溅起无数碎片,将那人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告饶:“夫人息怒,是婢子无能。”

    她正要训斥几句,听着外头传来一道笑声:“姐姐因何事动怒?”

    话音刚落,自外头进来两个人,当先一个妇人与杨肖夫人颇有些相似,年岁也相仿。

    另一个却要小些,但看她样貌,却赫然是元宝珠退亲那日出现在她们家中的赵家女。

    原来杨肖的夫人与那位妇人本是嫡亲的姐妹,杨肖夫人为大韩氏,其妹为小韩氏。

    那位小韩氏嫁入赵家,只得了一女,千娇百宠。

    即便她与褚墉有了首尾,珠胎暗结,如今风头过去,仍是无事人一样跟着她娘走亲访友,十分自在。

    大韩氏起身迎了过去。

    “妹妹怎的来了,也不使人通报一声,我好出去迎你。”

    “自家姐妹,哪用得着那么客气,此来只是为了与姐姐说说话。”

    大韩氏笑了笑,请了她们入座,让人奉上了茶水。

    “方才见着姐姐动怒,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您?”

    大韩氏闻言,挥手将随侍的人散去,才对着妹妹道:“你也知,自应儿走了,夫君膝下一直没有个一儿半女,前几日那贱婢给他生了双胎,他便将那母子三人捧上了天,已有好几日不曾来我房里了。我本想将那孩子抱在膝下抚养,也被他拒了,你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姐姐何需担忧,不过是个小儿,能不能长成还是两说呢,总归是来日方长……”

    “我原先本是买通了婢女,专给她喂些大补之物,那贱婢出身不好,何曾见过那等好物,自是敞开了肚子吃,这才将她的胎养成那个样子,本以为生产时她会难产而亡,却不知被一个乡野来的稳婆坏了好事,我如今对付不了那个贱婢,本想杀了那稳婆泄愤,不想派了两次人手俱都没了音讯……”

    “竟有此事?”

    “我后来又使人散播了些那稳婆擅接生的消息,想将她引出来,不想她竟如此狡猾,至今仍是称病不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谋初现

    “姐姐说的那个可是那个上元村的余氏?”

    “正是她。”

    “原是上元村人。”

    小韩氏的面色不大好。

    “妹妹莫非与那上元村的人也有过节不成?”

    “不瞒姐姐说,我们芝儿原先便是被上元村的人污蔑,是那些人胡言乱语,害了芝儿名声。”

    这话大韩氏哪里会信,赵兰芝的事,她早有耳闻,她的名声在高昌城早已臭的不能再臭。

    虽不知赵兰芝珠胎暗结之事是真是假,但与孝期男子不清不楚却是全城的人都知道的事,说是别人污蔑,她是不信的。

    但关乎自家妹妹脸面,她也没有直接拆穿,而是惋惜地看了眼赵兰芝:“如此说来,那里的人果真是山野刁民……”

    “姐姐若要对付那余氏,可要算上我一份,我可是要为芝儿讨回公道的。”

    大韩氏对妹妹的说辞心下不屑,但面上还是满含笑意的:“却不知妹妹是如何打算的?”

    “姐姐屡次出手都无功而返,定是上元村有人护着她,我虽不知是谁,但再派人过去却是不合适了……妹妹有一计,不仅能替姐姐出了那口恶气,还能让他们全族人都遭了殃……”

    大韩氏眸光一闪,原先她只是想对付余氏,可出手几次都失败,她也想到是上元村有人护着。

    此时她是将元氏全族人都恨上了,自然也顾不得什么无辜不无辜,只想着自己能出气。

    她们倒没有联想到钱洄身上,只因当初上元村人上报时说的是,他们被流民袭击时,是一个路过的商人出手相助。

    那商人虽然厉害,但人家既然是路过,就不会在上元村久留。

    这样的想法,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将流民那事略了过去。

    “……妹妹说的是何计策?”

    “再过些时日,又要交岁赋了,轮到他们的时候,姐姐只需使人从中做一做手脚,便能叫他们半年心血白费……”

    本朝的岁赋是分夏秋两季征收,分别在夏收,秋收之后,如今正值秋收,过几日待米粮晒好入仓,便是再征岁赋时。

    这事她上回就想做了,只是关系到岁赋,她们一介商户,根本担不起责任。

    但她姐姐是县令夫人,她若做下此事,即便被拆穿,县令为了自己,也会将这事遮掩过去。

    再不济,他们还有戚家做靠山,即便告上朝堂,也会有人力保。

    总归龙椅上那位一心只求长生,只要不妨碍他求道,外面即便天塌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姐妹两个自以为计划缜密,信心满满地安排了下去。

    因着她们远在县城,元令辰暂时倒并未得知她们的谋划。

    她家里正忙着收香蕈。

    族中与他们家关系好的,也纷纷跑到了他们家来看。

    便是族长都亲自来了,他看着一框框摘下来的香蕈,颇有些眼热。

    “九弟啊,这里怕不是有三十斤了吧?”

    元锦安正搬着一筐香蕈过来,闻言开怀一笑,将篮筐搁在了地上。

    “我竟是想不到,我们自家种的香蕈,比山林里捡来的蕈木都长得多,此番却是收获颇丰……”

    “这才只是一天的量,若是出完,也不知能有多少……”

    “原先钱朝奉就说过,我家这里的蕈木,出个千斤不成问题……”

    “千斤?”族长瞪大眼睛:“那不得六七百两银子了?”

    他心里偷摸摸地估算了下自家的蕈木,与他九弟家的数目差不多。

    那岂不是说,他家的若是运气好,也能收获那么多?

    再不济收个百来斤,也足够他们翻身了。

    若能像他九弟家,收个上千斤,那岂不是说……

    族长一边想着一边咧嘴乐着,元锦安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族长?族长?”

    他一手在族长面前挥了挥,直到他回过了神。

    族长一把握住元锦安的手:“九弟,此番你们可是给族里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原先他想着,自家那点蕈木,有个几十斤已经极好了,万万想不到,这一日就能收那么多。

    这香蕈哪怕不能日日收,但出完这一季,来年还能再出,而他们的投入才多少银钱,这可是获利数百上千倍的东西。

    族长能想到的,族人何尝想不到,除了元励之,孙氏,与元承之那几家,其他族人,不少都是捂着胸口出门的。

    倒还有想得豁达的。

    “其实,我们也不亏啊,钱朝奉不也承诺过,每斤香蕈,给半斗粟米,我们不说种出上千斤,有个百斤,就已远胜我们地里刨食一整年了,这样的好事,何处去寻?”

    “凛之,你说的有理,我还想着今岁多伐些木,来年也不去租地来种了,全家都给钱朝奉种香蕈。”

    “说的是啊,这香蕈若真能收获那么多,我们何苦还去租地?不仅要靠着天吃饭,另还需受了地主盘剥,倒不如去种香蕈……”

    元令辰听到他们这样说,倒是想起了一事,正好族长也在,便与他直言道:“族长,种香蕈的木材都有树龄要求,我们若是毫无顾忌地伐木,怕是过不了几年,后山便无木可伐了,长远来看,却不是件好事,还需想个法子才行。”

    族长倒没小看元令辰人小,还仔细考虑了一番她的话:“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我们自山上伐了多少树,就需种上多少,到了秋冬伐木时节,也可以同族人们一起,进深山伐木……”

    “这倒也是可行,这样吧,我回去召集了族中长辈商议一番,你的提议我也会与他们说一说……”

    族长对这事极为重视,毕竟香蕈的产量摆在这里,他们若真能以种香蕈为生,那何必还去租了别家的田地来种?

    这是元氏一族的机会。

    族长风风火火地走了,待与族老们说了此事,族老们本还觉得族长小题大做。

    后来一听是元令辰的提议,纷纷改了说辞。

    “既然是婵儿的提议,那必然不会有错,说不得是上天示警呢,我们万万要重视些。”

    “我也觉得婵儿说得很有道理,后山才有多少树?哪里经得起我们全族人毫无顾忌地砍伐,必须要立个规矩才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幕后黑手

    几人商议之后,又和族人们商议了。

    因是为着后代计,族人们虽觉得麻烦,但细细想过,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元令辰家的香蕈,明面上都是钱洄过来收走,其实是被元令辰卖到了系统空间,换成了能源点。

    这样过了几日,又到了收岁赋的时候。

    上元村的岁赋一般都是各家统一交至里正处,再由官家派人押送至县城。

    其中缴纳的米粮绢布,俱是需里正与官差检验过,确定了并无问题,才算是通过。

    里正倒从无为难之处,见着族人过去,也都是笑呵呵一脸和善的样子,直到族人们交完岁赋,才携着整理好的册子出了门。

    为首的官差见着他来,颇为有礼地与他打招呼。

    “此番押送岁赋至县城,明府怕您受了累,特让我等准备了马车……”

    里正觉得奇怪,他们那个县令可从不会有那么体恤的时候,事出反常,他难免多问了一句:“往常可没有马车的……”

    官差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光:“原是前些日子明府家中喜得了一子,这几日他心情大好……”

    里正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待上了马车,又觉得不大对劲。

    衙门里的那些个官差,虽只是小吏,可也素来眼高于顶,他一介乡野之地的小小里正,为何能得了他们笑脸相迎?

    往常可没有这样的态度。

    里正心里起了些许警惕之心,上了马车后,时不时地掀起车帘看一眼后面满载着岁赋的车。

    马车行至半途时,听着后面传来几道杂乱的声音,他正想掀开车帘去看,却被车外的官差挡住了视线。

    “那是另一批收岁赋的人,正巧与我们顺路,两队人同行,更稳妥些。”

    里正看了看后面,见着自家的车队并无不妥之处,便压下了心头的疑虑。

    他想着那些官差同样肩负着押送岁赋的重任,若中途出了岔子,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便料想那些人不敢不尽心。

    待车队入了城,到了地方,另需两税使的人亲自核验过。

    只这一验,却验出了问题。

    “你们上缴的米粮并非是今岁的新粮,而是发了霉的陈粮,便是那些绢布都已**生虫……”

    里正大惊:“这怎么可能?这批岁赋是我亲自核验的,并无问题啊。”

    这上缴的东西有问题,他们这些核验的通通都要获罪,里正转头看向负责押运的官差:“核验时并无差错,那就只能是运送途中的问题,这批岁赋定是被人调换了。”

    那官差倒还算镇定:“您说话可要三思啊,调换了岁赋的罪责我们可担待不起。”

    “可当初核验时,你们都是亲眼所见,村民们上缴的岁赋并无问题。”

    里正说的肯定,那官差却还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们负责押送的,哪里敢监守自盗?那可是要受责罚的,说不得是那些村民偷奸耍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蒙蔽了我们……”

    那两税使的手下颇为不耐地挥挥手:“不管这岁赋中途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一干人等俱都逃脱不了失职之罪,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另派人去上元村收税。”

    那批官差早知有人会将他们保下来,俱都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束手就擒了。

    里正被押下去前,却还在高喊着:“这位大人,当务之急还需查清那批岁赋到底去了何处,若是再度征税,这是将村民往死路上逼啊。”

    “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我等监守自盗不成?这话我可得好生与明府说道说道,少不得要去求个公道……”

    两税使的手下也不傻,见着他们这般态度,也察觉出其中有些不对劲。

    但他懒得去管那些庶民死活,只想着尽早将岁赋收齐了,对着里正也就没了好脸色。

    “我等做事,用不着你来置喙。”

    说归说,此事最终还是层层上报,传到了两税使的耳中。

    那人闻得此事,连眼皮子都不眨,随意将来人挥退了。

    “多大点的事,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去查?朝廷给你们发俸禄,可不是为了解决这等小事。”

    这话的意思也是支持手下再度征一次税了。

    消息当天就传回了上元村,族长在家想了许久,去找了元锦安。

    将那事一说,随后愁眉苦脸道:“这才刚交了一次岁赋,又要再交一次,族人们还要不要活了?”

    那些官差瞧着就来者不善,若是哪家交不出来,可要遭了殃。

    他作为族长,也不忍让族人们因此遭了难。

    元锦安见着他神色,知他是有事要说,直接问他:“族长找上我,可是有什么想法?”

    族长见他已猜到自己来意,觉得那话有些难以启齿,但又想着如今的状况,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此番族中实在是艰难,不知是否能叫钱朝奉通融一番,预支些种香蕈的米粮给族人?”

    族长是真心为了族人着想,他瞧着那些官兵凶神恶煞,颐指气使的样子,想来也不会给他们通融半分。

    到那时若有人被伤及了性命,那些官差只需随意搪塞一句族人不配合交税,便是死了都是白死……

    元令辰本是在房中,听了系统的话,直接去了外院,见了眼睛都急红的族长。

    “族长,我家中倒还有些存粮,绢布也还有些,族人若是需要,便算是借给他们的,往后赚了银钱,还我们便是……”

    此事她其实已有了怀疑的对象,具体如何,已叫了钱洄去查探。

    此时借族人米粮绢布,也不觉得为难,总归她这回损失了多少,都会叫那幕后黑手,倾家荡产来还。

    族人那边之所以叫他们还,只是不想让他们养成索取的习惯,到时若万事指望着他们家兜底,往后再分说不清楚了。

    “婵儿既然同意,族长便随着我来吧。”

    元锦安自元令辰那里拿了钥匙,将族长引到了一间屋外,族长粗略一看,就见着那屋比旁的屋要更大些。

    待元锦安开了门,他见着里头堆积如山的米粮,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珠。

    “这么多米粮。”

    “婵儿说外头世道不好,粮价只会越涨越高,我们便将家中能动用的银钱俱都换了米粮和绢布……都在这里了,族长自叫了人来搬走吧。”

    “好好好,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叫人。”

    族长解决了心事,脚底生风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遭了报应

    这时的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何他九弟家掌管粮仓钥匙的会是他孙女。

    元锦安一家愿意出借米粮绢布一事,马上就被族人知道了,自又得了一番感激涕零。

    这般成功地打发了前来收税的人,到了夜里,钱洄查探的消息也经过系统告知了元令辰。

    “我只想到这事与那县令夫人有些关联,却不想还有赵氏女那等麻烦在……”

    有权指使官差的,统共也就是那几家。

    而有动机害他们的,屈指可数。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县令夫人,其次是陆家那边,毕竟她与陆盈走得近,陆盈又是陆序那一派的,她这边被牵连到也是正常。

    但她没想到,陆家那边倒还没动静,那赵氏女却按捺不住了。

    “宿主,你想怎么对付他们?”

    “就叫钱洄与禾山到杨家赵家韩家的库房都去走一遍,一根针都不用给他们剩下……”

    接下来的乱世,灾民只会越来越多,搬空某些权贵的库房,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环,此时韩氏姐妹犯在她手上,总该让她们受些教训。

    “宿主,你若要搬空他们三家的库房,那里面的东西就只能作为交易物品,而且所获的能源点,只能用于做善事,你不能挪为私用。”

    “若是这般倒还真有些不妥。”

    她倒不是因为不能挪为私用的事,而是她知道,那些商户的库房是有着很多奇珍的,这是代表着这个文明的印记,若是尽数卖给系统,这些东西就将在这个位面消失。

    那样数百年后,子孙后代就无缘见到那些奇珍了。

    她原本要那些东西也不是为了和系统交易,而是要钱洄改头换面一批批卖出去,换了钱财米粮,再发放给灾民,但系统的说辞却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说说看。”

    “就是需要一定的托管费用。”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能源点……”

    “这个……你也知道,系统运行是需要能源点的,你将我喂饱了,我才能给你干活啊。”

    “说说价吧……”

    “百万能源点……”

    “你莫不是坑我?那价值百万的米粮存放在你空间,你都未曾收我能源点,若这样算来,你原先莫非还是做的亏本生意?”

    “宿主,不是这样算的,我那系统空间有限,若要给你存放东西,便要再扩容一次,大部分能源点都是用于扩容,保存物品所需的能源点倒不是太多,宿主,你不如考虑考虑,一次付费,终身受益啊……”

    “你往后不另外收费?”

    “不收不收,这是一次性收费……”

    “可我如今并无百万能源点……”

    原先那件云锦衣裳也只是换了十万能源点,毕竟是赵福玉的练手之作,那些彩蚕丝也多是用饲料染的,能卖上十万已是高价了。

    加上她数个月慢慢攒下的,也不过是十数万,根本够不上百万。

    “宿主,你不是正在绣一件天然彩蚕丝的大件嘛,那件绣品必然值钱,我给你估算了下,卖上百万不成问题。”

    经过大半年的饲养,元令辰家的天然彩蚕已不止金黄色一种了。

    她闲来无事,便凑了些丝线绣了一副绣品,本以为顶多也就值个十几二十万,不想能卖上百万。

    “你不用觉得怀疑,你那绣艺,举世难寻,卖到那边,至少也是收藏级别的,百万并不过分……”

    “原来如此。”

    元令辰纵然知道她的绣品值钱,也没打算放弃香蕈和云锦。

    因为一人之力到底有限,她一年到头,也绣不了几个大件。

    往后的能源点,其实还是要指望着香蕈这里。

    至于云耳,她本是已提上日程了,但后来又想着不如再缓一缓。

    按着靖王如今的情况,应当是得了云梦山的支持,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攻入帝京,改朝换代。

    她的有些计划也需做一些调整,不一定能顾得上云耳。

    而且有了云锦,家中也着实没有更多精力去种云耳了。

    倒不如等她那爹有了出息,他们有了足够的底气,多买些人弄个庄子,专用来种云耳。

    如今便先顾着香蕈,养些彩蚕,再织些绸缎云锦,已是尽够了。

    系统见着元令辰有些心不在焉,催促道:“宿主,你那绣品都快好了,不如今夜就收了尾,我好给你传送过去。”

    那可是百万能源点,系统也是能从中得些好处的,为了能源点,它显得比元令辰更为急迫。

    元令辰回过神来,照着系统说的,将那副绣品收了尾。

    让系统收了,果然换了百万能源点来。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钱洄还在县城未归,元令辰召了禾山来。

    自系统商城兑换了一支染色剂,将它的毛染成了漆黑的颜色。

    才满意地点点头:“禾山,你马上去县城找钱洄,用你这个铃铛空间,运些东西回来……”

    禾山这些日子,正闲得发慌,一听有事做,顿时来了精神,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翌日一早,三家失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高昌县城。

    那三家所在的地方一连数日,都有嚎哭声不绝。

    庶民们却是额手称庆,那三家互为姻亲,因着朝中有靠山,没少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此番一夜之间库房被端,城中就渐渐有传言说他们是遭了报应的。

    传言说得有理有据,没两日便在城中传遍了。

    元令辰正与系统清点着本次所得。

    不说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光是米粮就有两万石,她在系统商城一转手,就换了二十万石。

    元令辰给禾山顺了顺毛:“禾山,你在家中暂无什么事,便替我去战乱之地跑一趟,那里想必有着不少流民,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就给他们留些米粮……另外若是沿途有什么穷苦人家日子不好过的,也帮衬一把……”

    禾山闻言,先是有些跃跃欲试,随后又犹豫起来,摇摇头,抬起前爪指了指她。

    元令辰便有些猜到,它是怕它走了,家里遇上危险。

    “你出去时,钱洄会留下来。”

    钱洄虽也有一个空间,但并不大,放不了多少东西,若拿着米粮去,没多久就要回来一次,不大方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另有一事

    听闻钱洄不出门,禾山才放心地出去了。

    “系统,你问一问钱洄,里正那事可有眉目了?”

    自她听钱洄说起,里正在被抓时还惦记着上元村的人,便叮嘱了钱洄,想法子将里正弄出来。

    只一日过去,还未有眉目,她想着里正年岁不小,在牢里多待一日,便要多受一日的罪,就忍不住再次问了。

    不想系统的声音颇有些耐人寻味。

    “他已是被别人救了。”

    “被人救了?”

    元令辰也觉得诧异。

    前一日还听说另一批人被县令夫人寻了由头放了,岁赋有失的罪责压到了他一人头上。

    不过一日功夫,他就被人救了?

    “可查到是何人做的?”

    “听闻是他的旧友,钱洄并未查出任何异常。”

    元令辰若有所思道:“既然救出来了,这事就暂不提了,我另有一事让他去办。”

    ……

    杨肖自得知了自家库房被洗劫之后,派了官差全城搜捕了三日,都未寻到任何线索,直将自己急得满嘴是泡。

    这日里,听得手下官差回禀仍是一无所获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们杨家被洗劫的可是好几个库房的东西,其中银钱米粮也不知要有多少,那可是他们好几代人一点点攒下来的。

    一夜之间都消失无踪,他是死了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杨肖身边的赵长庆和韩正甫同样愁眉不展。

    “我瞧着这事颇有些蹊跷,照理说我们三家这么多奇珍异宝,要想一夜之间运出城中,闹出的动静定然不小,可我们问了那么多人,三日前那夜里分明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赵长庆顿时露出些喜色:“韩兄的意思是,那些东西还在城中?”

    韩正甫摇摇头:“我倒是希望还在城中,可那么多东西,若在城中,早该搜出来了。”

    杨肖闻言,沉下脸:“你们说会不会是另外几家?”

    “我们各家也都有眼线放着,这么大的动作,也不是区区几个人就能做成的,可那日里风平浪静,即便是陆家,都未曾有过半分异常。”

    赵长庆左右看看,眸光闪烁道:“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是遭了报应?”

    杨肖嗤笑一声:“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如今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商贾吏卒,有哪个是干净的?那报应不找他们,偏偏盯上了咱们?”

    “其实这倒也并非没有可能,否则如何能有这般离奇之事?”

    这样一说,连杨肖都开始怀疑起来。

    “我听闻前些时日,徐真人已出了关,我们不如寻他指点指点迷津?”

    这三日里,他们几乎要将整个高昌县都掘地三尺了,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陆家都有了不满。

    他们也不敢继续大张旗鼓地查,只能寄希望于别的地方了。

    “可是我听闻那徐真人深受圣人宠幸,以我等身份,要想见他恐怕还有些困难。”

    杨肖摇摇头:“你有所不知,那徐真人虽道法高深,可我听爹说,他平日里也喜些黄白之物,若能有让他入眼的东西,说不得也有缘一见……”

    “要让他入眼的东西,可我们的库房都被洗劫了一空,哪里还能有好东西相赠?”

    “说来也巧,就在昨日,我听闻有人手执了一卷《金丹秘要》,于东市售卖,我们若能将此书弄到手……”

    “这事我倒也有听说,只那《金丹秘要》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卖的人又是个乞丐,这如何能信?”

    “我已请了高人看过,十之**是真的。”

    “可他要价千金呢。”

    “你是傻了不成,整个高昌县,除了陆家,谁家不给我这个县令三分薄面,我便说他卖的书是假,晾他也不敢说个不字,到时,那书该如何处置,不还是我们说了算?”

    杨肖颇为不屑地开口。

    只韩正甫却摇了摇头:“我们原先那事就有些不明不白,倘若再犯事,也不知面临的会是什么……我想着还是稳妥为上,花些钱财,买过来也就是了。”

    另两个一听,也觉得后怕,如今银子几乎被洗劫一空,再犯事说不得还会有性命之忧。

    赵长青还有些舍不得银钱:“可我们库房都被劫了,全家上下百余口人等着衣食呢……”

    他们虽是库房被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中仍是能凑出一些值钱东西的。

    千金对他们来说,也是拿得出来,可这样一来,全家都要节衣缩食了。

    他如今都恨不得把一个铜钱掰成两个用,哪里还舍得花那么多银钱去买一本不知是真是假的书?

    “我们没了银钱,可我们还有田地房舍。”

    “那怎么成?田地房舍可都是族产,哪能轻易卖了旁人?”

    “只要将那本书买到手,得了徐真人指点,我们丢失的东西说不得就能回来了……况且,给了田地才是有迹可循,万一那书有问题,要寻他也容易……”

    毕竟田地不同于其他东西,一般人得了田地也不会轻易买卖,哪怕他与旁人交易了,他们也能顺蔓摸瓜找到人。

    想来想去,给田地说不得真是一个好法子。

    “那还等什么?我们速速派人将那书买过来。”

    “不,我们亲自去。”

    三人步履匆匆赶到东市,果然见着坊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有人围在那里。

    隐隐听着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这乞丐,手中的《金丹秘要》可是真的?”

    问话的人声音尚显稚嫩,略还带着些轻视。

    而他面前的乞丐,却是披发覆面地席地而坐,手上还拿了只油鸡腿,旁若无人地啃着。

    杨肖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了人群里,见着其中一个面容俊逸的少年郎,顿时堆起了笑:“原来陆九郎也在……”

    陆九郎冷眼瞥了他们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原来是杨县令,听闻您家中库房被人洗劫一空,今日不去捉拿贼人,竟还有闲心来这东市闲逛?”

    若是换了旁人,首先便要尊称杨肖一声明府,哪能这么毫不掩饰地出言讥讽?

    可杨肖那官职来路颇有些不正当,在真正的世家大族眼里,是多看他一眼都嫌碍眼的。

    更别提,他认的那个干爹,可比他大了没几岁,这般卑躬屈膝,连骨头都没有的人,如何能得了人尊敬?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金丹秘要

    陆九郎一番冷嘲热讽,马上便引得不少人发笑。

    高昌县可不是寻常的那种县城,本就是京城辖下,又是陆家宗祠所在,这里的家族多少都和陆家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

    杨肖虽然有尚书令撑腰,但人毕竟只是干亲,戚家未必将他放在眼里,论靠山他们可都是不怕的。

    当初之所以容忍杨肖来做这县令,也不过是好拿捏罢了,何曾真的将他当成个人物了?

    这种奚落,杨肖见过不少,此时也不敢给在场的人甩脸色看,甚至还一脸谄媚地陪着笑。

    “在下本是听闻《金丹秘要》现世,想着一睹为快,不知您也在此。”

    陆九郎挑了挑眉:“怎么?你也对这书有兴趣?”

    这话本是杨肖想问陆九郎的,见着他先问,便干笑着点点头:“这可是岑仙人羽化前的遗作,在下自然也想见识见识。”

    这时那乞丐已是啃完了一只鸡腿,他将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往身后一丢,就斜躺了下来,以手撑着后脑勺,另一只满是油的手掀开已打了结的头发:“你们都对那《金丹秘要》有兴趣?”

    陆九郎有些不耐:“闲话少说,将那书拿来与我瞧瞧。”

    他一发话,旁人纷纷附和。

    此时杨肖已没了说话的底气,便只垂眉顺目地站在边上,努力降低存在感。

    那乞丐仍是用那只抓了鸡腿的手,探入怀中,将一本泛黄的古籍取了出来,上面不仅有一个很明显的油手印,隐隐还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

    陆九郎有些嫌弃地捂住口鼻,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拿开拿开。”

    其实他对这书并无太大兴趣,家中也无道人供奉,他们家族对于那些金丹之道,也多是嗤之以鼻的态度,他若花重金将书带回去,多半还会吃了挂落。

    之所以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好奇罢了,顶多就是凑凑热闹。

    故而此时他看着老乞丐递到面前脏兮兮的古籍,瞬间失去了看一看的兴趣。

    一脸菜色地挤出了人群,暗暗咒骂了一声晦气。

    他并没发现,自己转身时,那乞丐眼底露出的笑意。

    陆九郎一走,围观的人也跟着他散去不少,余下来的就是对这书感兴趣的人。

    陆家的势力,根本无需巴结那些道人,但他们又不一样,若想保住家里的地位,不得不去巴结朝中某些说得上话的道人,而这本《金丹秘要》,恰好是他们与徐真人结交的问路石。

    除了一心逢迎的人之外,另有些本身就是道士的。

    因着上头的那位崇尚道法,也不知有多少道人将徐真人视为毕生奋斗的目标,就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如徐真人一般得了圣眷呢。

    这些道人平日里也修习些炼丹之道,见着这书,自然能看出些门道来。

    有些道术精深些的,看了这书,都忍不住连连称好,再要往下翻时,才发现后面的已被蜡封住了。

    意犹未尽的同时,又觉得遗憾:“这书作价几何啊?”

    他一开口,已有人窃窃私语,只因问话那人颇有些来头,算是道门为数不多的天赋之人。

    他的问询,自是透露出了某个信号,不少人已在心里暗自决定,即便得罪了这位师兄,也要将这本书收入囊中。

    “要价千金,不二价。”

    这些道人哪怕身家不菲,可也没人能一下子拿出千金来,一时陷入两难。

    杨肖趁此机会又冒了出来:“我拿两百亩良田的庄子与你换。”

    那乞丐眼皮子都不抬:“我不过是一介乞人,拿了你的田地,有何用?我只要银钱……”

    “你无需担心我会反悔,我可以马上将地契给你。”

    虽说求田问舍先问亲邻,但他毕竟是县令,有些事情根本无需较真。

    规则都不过是给庶民遵守的。

    那乞丐犹豫了会,问了其他人:“若没有人出得起千金,这书就两百亩良田卖与您了。”

    周围马上窃窃私语起来,可他们的确拿不出千金,只好摇摇头走了。

    杨肖得了那书,揣着宝贝一样,连夜到了京城,通过戚榕的手送到了徐真人的府上。

    这徐真人说是道术精深,但哪里真能窥破得了天机?

    只抬手胡乱掐算了一番,煞有其事地道:“你们此番破财,本是惹了天厌。”

    杨肖立时就惶恐道:“敢问真人,我们该如何行事为宜啊?”

    “便回去想一想,这些时日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若是有,还需诚心忏悔为是……”

    徐真人其实心里很清楚,似杨肖这等一朝得势的人,平日里定然没少做坏事。

    这样说,总归不会有错,至于指点了他们还没有转机,那必定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的心不够虔诚。

    “可我们着实想不通到底做错了何事?还请道长明示……”

    徐真人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此为天机不可泄露。”

    “那我们丢失的钱财可还能追回……”

    徐真人手中拂尘一甩:“若心诚自然有望……”

    他身后的童子闻言,便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该说的,真人都已说了,你们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了上天震怒,不如回去想想,到底做错了何事,若是及时补救,说不得还能得了天道垂怜……”

    杨肖三人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另一边,钱洄却是寻到了元令辰那里。

    他将地契递给她。

    “那假方子有什么用意吗?”

    “当初沈霁一案,末帝虽非祸首,也没少推波助澜,沈霁死后,沈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无异于灭族之恨,此仇,不能不报。”

    “您哪怕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几年,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自然不只是针对他一人,原先那戚家,也没少落井下石,虽不是祸首,也与帮凶无异,就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

    她给钱洄的书,里面夹着一张假的丹方,那丹药服一粒的确能够提神醒脑,但久服就易上瘾,时间久了,就容易毒发而亡。

    到时,敬献丹方的是戚榕的干儿子,与她又有何干?

    至于那祸首,她虽知道是谁,但那家人,没有那么好动,此时剪除他一只臂膀,往后再慢慢对付。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人相助

    “听闻靖王此番得了高人指点,那吴王兵马已被打得一蹶不振,看他来势汹汹,万一提早攻入了帝京,你这一番谋划岂不是要落了空?”

    “等越过冬,便有一场大旱,到时地里颗粒无收,靖王恐怕也是捉襟见肘,旱灾过后,另有一场蝗灾,各家都是损失惨重,靖王扩张的脚步自是要因此放慢了,我想着两三年内,局势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段时日,足够他们咬得你死我活了。”

    别看如今的朝堂乌烟瘴气,但也是有不少人忠于梁室的。

    毕竟皇朝更迭,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青云直上,便有人因此跌落泥潭,有些人为了保住荣华,也会拼死拱卫梁室。

    便如那陆家,也只是暗中支持着靖王,并没有将此事捅到明面上。

    戚榕献丹方一事,若一朝被告发,自会有人拼死反扑。

    哪怕戚家树大根深,都会被人咬下一块肉来。

    更不提,靖王那性子多疑,一个胆敢弑君之人,哪怕是弑的是前朝君主,可这样一个对天子毫无敬畏之心的人,他敢用吗?

    钱洄听了她的说辞,便将这事搁下了,反问起了另一事:“如今城中关于三家失窃之事,众说纷纭,最深入人心的莫过于天谴之说,您原先吩咐过,要转移了他们的注意,我原是要做的,却发现早有人在我之前将那事抹平了。”

    元令辰有些意外。

    钱洄说的那事便是韩氏姐妹动了岁赋的事,若要让杨肖等人知道,家中财物是因岁赋被劫,虽不至于怀疑是她所为。

    但必定会联想到天谴之说,说不得还要上门巴结一番,好让上天将那些奇珍还给他们。

    可她不想被他们扰了清净,便嘱咐了钱洄,别让他们寻到上元村这里。

    至于韩氏姐妹,她是没打算放过她们,自有别的招数对付。

    “我知道了。”

    陆盈与那继夫人一派也并不对付,她还在想为何上元村这般风平浪静。

    原以为是那陆家人不屑出手对付他们,如今想来,恐怕还没那样简单。

    至于是何人出手,她也有了些猜测。

    此人必然深知她的脾性,还要有足够的势力能做成那事。

    除了他,也不做他想了。

    元令辰的心里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此事虽说已有人出手,但该关注的还是需关注些,可莫要出了什么差错,这些时日,你便待在县城,若万一有个纰漏,也好及时与我说。”

    钱洄的本事,自县城回到上元村,并不需多少时间,哪怕家中发生危险,他也来得及赶回。

    倒无需时时将他留在上元村。

    钱洄也明白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地去了。

    ……

    杨肖三人自回了高昌城,便大张旗鼓地排查起自家人近期的动向,意在查明前些时日是否有人触怒了神明。

    不到两日,果真被他们查出了些端倪。

    这日,天色已不早,整个杨府灯火通明。

    杨肖,赵长庆,韩正甫三人,黑着脸坐在上首。

    听着杨府管事禀报的府中事,面色阴沉,如乌云罩顶。

    听到后来,杨肖已忍不住拍案而起:“那贱妇,枉我对她信任有加,她竟是要害我子嗣……”

    韩正甫面露尴尬:“杨兄,且勿动怒,此事还需再问清楚些才好……”

    管事知韩正甫不信,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前些时日,夫人妹妹与赵家女郎来访之事,府中上下无人不知,那日里夫人屏退了左右,三人在屋里密谋了许久,并暗中指使侧夫人身边的侍女白芷对小郎下毒手,多亏了杜鹃及时发现,才躲过了一劫,此后夫人便将那侍女杖毙了,没两日,杜鹃也暴毙而亡……”

    光是这里就有了两条人命。

    杨肖虽也视人命如草芥,但绝不容许有人将主意打到他子嗣头上。

    “她竟这样容不得人?”

    “小人再细查时才发现,自侧夫人有孕时,夫人便已明里暗里地针对侧夫人,甚至早先就买通了白芷,专给侧夫人喂些大补之物,指望着侧夫人难产而亡……”

    管事越说越是惊心,杨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室,竟有这样蛇蝎的一面。

    便是韩正甫,都有些害怕,但念着族中利益,此时他免不了为自家妹妹辩驳几句:“这内宅之争,也属平常,总归死的都是些奴才,想来上天不至于因此事发难于我等……”

    他心里也明白,若自家妹妹真被冠了这么个罪名,那三家的关系可就危险了,他们韩家如今可要仰仗着杨家过活呢,此时若两家交恶,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杨肖自然也明白,休妻于杨家并无好处,神色便有些缓了下来。

    管事见此,提醒道:“明府莫非忘了前些年偶遇的游方道士?”

    “杨兄,这游方道士?”

    杨肖陷入了回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年我路过江边,遇见一个落魄的游方道士,彼时他已两日水米未进,倒在路边,无人理会,我本也不想理会,是一个打渔女见他可怜,给了他几条小鱼干,那道士心中感激,说要给那女子批个命,我一时好奇,便带着人驻足了……那道士说她命中带福,旺夫旺子,是福荫子孙之相……”

    赵长庆想到了什么,问道:“莫非那打渔女就是你府中那位……”

    杨肖点点头:“我见着那女子容色不凡,又有那样好的命格,便起了意将她纳入了府中……”

    “可这与我们库房被劫又有何干?”

    “我后来再次遇上了那个道士,又得了他几句提点,说我既然迎了福星进门,便要善待于她,若她有个不好,杨家便要遭殃……”

    “游方道士的话如何能信?况且他们母子也并无任何损伤……”

    韩正甫还待说什么,却被杨肖阻了:“游方道士也不尽是无能之辈,市井之中有得道高人出现也非稀奇事……”

    赵长庆也忍不住插嘴:“原先那徐真人可也只是一个游方道士……”

    “这当中虽说也有高人,但多半还是欺世盗名之辈,我看不能尽信。”

    杨肖面色发狠:“不管那恶妇是不是被天弃之人,我但凡查明她使计暗害我儿,便休了她。”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陆盈难题

    “杨兄,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赵长庆也打起了圆场:“如今正是需我们三家同心协力之时,如何能因此生了嫌隙?我想着不如将嫂子叫来问问……”

    杨肖摆摆手,吩咐了管事将韩氏带来。

    待说明缘由,韩氏大喊冤枉。

    可那管事也是有备而来,人证物证早已备好,一番指认之后,韩氏顿时面露土色。

    那侍女不仅招出了韩氏数次谋害侧夫人一事,另还说起了许多韩氏姐妹的密谋。

    其中自然也包括上元村岁赋一事,只是韩氏做的恶太多,上元村那事虽是被杨肖得知了,但与人命相比,委实算不得大事,他也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可赵长庆却坐不住了,嚷嚷着也要回府休妻。

    “原先我倒不知,为何多年,我膝下只得一女,原都是那毒妇害的。”

    韩正甫更急:“杨兄,赵兄,请听我一言。”

    赵长庆拂袖:“你还有何话好说?”

    “事已至此,我们三家更应守望相助啊,这时若是传出我们三家联姻破裂的消息,可并非是好事。”

    他们三家本就是因利益而联合,一旦有他们不和的风声传出,难保不会被群起而攻之。

    “况且,此番若说天谴因她们姐妹而起,未免草率了些……”

    韩正甫自知理亏,费了不少心力,许诺了不少好处,才勉强将二人的念头打消了。

    三家中,杨家明显底气更足,杨肖此时也是不客气道:“我可以同意不休妻,只她必须入了家庙修行,往后再不得插手府中庶务,待风声过去,我便将侧室扶正……”

    言下之意,还是要休妻。

    赵长庆也是赞同地点头,他也理解杨肖的做法,那渔家女虽是出身低了些,架不住人有福气。

    又给杨家添了子嗣,子凭母贵,将侧室扶正,这儿子出去自然也让人高看一眼。

    韩正甫没了法子,事实上,他对那两个给自己添了麻烦的妹妹也是十分失望,此时他也只是想保住三家的关系,哪怕这关系已有裂痕,也不能随意弃了。

    韩氏姐妹的事很快传到了元令辰的耳中。

    “虽没有让她们名声扫地,但于家庙之中清修,往后便只能用些布衣荆钗,吃些粗陋饭食,对锦衣玉食惯了的她们来说,真不如被休回娘家呢。”

    在家庙中清修,凡事都需亲力亲为,也没有侍女仆役,族中也没有供养给她们,全凭着自己养活。

    便如同入了冷宫一般生不如死。

    韩氏姐妹有如此下场,她并不感到可惜。

    却说杨肖三人费尽了心机,都没能将遭了“天谴”的原因寻出来。

    岁赋那事因是有人作梗,虽是查了出来,却早被人带偏了,里正那事也只是得知他是有别的后台,至于那后台是谁,却也无从得知。

    这样翻来覆去,查了又查,都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月余过去,杨肖几人也几乎对丢失的财物不抱希望了。

    这日里,陆盈再次上了门。

    递给她一个木匣。

    “上回带去的绫罗,共卖了有五百两银,我已换成了金,想着你家中人多,花销也大,赶紧给你带来了。”

    元令辰接过木匣,道了谢。

    陆盈此来显然不止是送银子,没一会,便又说起:“靖王身边出现了一位军师,听闻六韬三略,无一不精呢,便是靖王,都尊其为师。”

    “是云梦山门人?”

    “靖王虽不曾说他真正来路,但明眼人也都看出来了。”

    “如此一来,朝中也不能平静了吧?”

    “若没有云梦山相助,按着梁室的气数,还能撑上五六年,只如今史书怕是要改写了,朝中自也是人心动荡。”

    陆家虽说位居世家之首,但朝代更迭,多少也会受些影响,否则也不会早早站队靖王。

    若按前世那般发展,靖王上位,陆家仍有数百年荣华,只如今云梦山横插一脚,只怕陆家的权势要打些折扣了。

    元令辰看出她的心思:“你在担心?”

    “你说他会不会就呆在云梦山,不再管陆家的事了?”

    元令辰摇头:“我也不知。”

    她并不太想去猜陆序的心思。

    陆盈见此,叹口气:“你说我如今不过是个庶女,前程俱都握在继夫人手上,他若不管我,那我就只能被人捏圆搓扁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元令辰一眼,眼里还真的泛了红。

    陆盈何时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元令辰心中像被巨锤捶了一样,莫名有些难受。

    她握住陆盈的手:“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听说他们已在给我相看人家了……”

    元令辰闻言,也有些担忧:“此时相看人家,可未必是好事。”

    陆盈原先若非站在陆序那边,也不会被继夫人嫉恨上,哪怕是失宠,但在庄子里,人家还未必会记起她,总比如今刻意针对要来得强。

    陆盈眼泪汪汪地点点头。

    前世她都已习惯了元令辰给她出谋划策,今生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陆序,而是她。

    元令辰其实知道,在外的陆盈,并没有这样脆弱的,此番表现,多半只是对着她撒娇。

    只是她还偏偏硬不起心肠。

    “陆序的为人,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他定是早就留下了后手,你且再等等看。”

    哪怕此时定下婚事,要走完三书六礼,还需不少时间,陆家是名门世家,素来是要脸面的,不会那么草草将女郎嫁出去,而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谋划了。

    陆盈心道:那狼崽子何曾对旁人心软过,也就是你,才能让他事事上心,若换个人,即便死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让他眨一下眼睛。

    便如前世,慕容家全族获罪,都未曾见他有任何不忍,此时她哪里还敢将希望尽数托付于他?

    “婵儿,你还是替我想想办法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元令辰顿觉心软:“好好好,我帮你想想。”

    陆盈得了她承诺,立刻喜笑颜开,哪里还有半分伤心的样子?

    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序,收到了扶风传来的信。

    见着上面的内容,思忖了片刻,便提笔在上面回复了一句话。

    扶风眼尖,见着上面的字,有些意外。

    “你还是心软了……”

    它原以为陆盈那事他不会管,不想他一听说陆盈去了元家,便又改了主意。

    陆序波澜不惊:“些许小事,何须让她劳神?”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在我们母星

    扶风不赞同道:“不过是一个低等位面的原始人种,放在我们母星……”

    “够了。”陆序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书信折好:“今后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

    扶风将书信接了,又看了他一眼。

    知道他此时不高兴,便将原本不吐不快的话咽了下去。

    只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

    这个星球,连做他们殖民星的资格都没有,这里的人种,注定是要被踩在脚下的。

    它的主人身份贵重,和那女子本就是云泥之别……

    哪怕她有另一个文明做靠山,只那个文明,目前连打通位面壁垒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能与他们争锋?

    想归想,主人的命令扶风也不敢违抗,很快就将陆序的回信送到了高昌县城。

    在城南一处低调的院落里,停了下来。

    一个青衫男子正将一个老者送出院外。

    目送他远去。

    回身时看见扶风,将那信接了。

    看了上面的内容,了然一笑,负着手进门。

    扶风听着他口中哼唱的小曲,恨铁不成钢:“你也与主子一样,正事不管,尽管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青衫男子脚步一顿,正色道:“主子的事,无关大小,只要他吩咐的,就是正事。”

    “你们就不想回去了吗?我们在此都有千年了。”

    “千年……”青衫男子轻笑一声:“我倒是觉得,留在此地挺不错。”

    他们的星舰出了意外坠毁,通讯系统也出了问题,若没有机缘,即便再过千年都回不去。

    除非母星的人能找到他们,只是宇宙之大,他们所在的位面就如同海中的一滴水,要找到他们,比大海捞针还难,若非如此,凭着他主子家中的权势,也不至于千年还未曾找到他们。

    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到,那女子身怀的系统,只那个系统所在的文明,于他们而言,也不比原始文明好上多少,他们根本连他们文明的信号都捕获不到,更别提给他们传消息了。

    既然注定回不去,又何必那样急切?

    他回过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扶风:“你如今的想法有些危险,可万万莫要触了底线。”

    扶风双翅一收,落地化为一个白衣男子,面容颇有些倨傲。

    “我做事自有分寸。”

    他是人工智能,早在出厂时就被设定好了,不得做出有违主人意愿之事,若有违抗,他们的所有情感,会被统统抹除,便是记忆都不复存在,一切将从头开始。

    所以它哪怕十分想对那女人下手,但碍于那个规则,迟迟没有动手。

    青衫男子转身进屋,神色有些不好琢磨:“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话,主人可不是那等任你摆弄的人。”

    扶风看着他背影,许久未语。

    ……

    翌日晨起时,元令辰已是收到钱洄的消息。

    彼时钱洄人还在县城,消息是经过系统传来。

    “陆家主母的确有意给陆盈相看人家,接触的那几家,都不是什么好归宿。”

    “可有定下人家?”

    “倒不曾有人家定下,昨日夜里陆家五郎与继夫人房里的侍女有了首尾……”

    “那侍女应当是陆家家主的人吧?”

    “听闻曾被陆家主收用过一次。”

    “看来阿盈那事无需我们操心了。”

    “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这事只是一个警告,若是那继夫人再不知收敛,自会有凌厉的手段对付他们,想来那位能笼络住陆家主,应当不是愚蠢之辈……”

    陆盈毕竟只是一个庶女,那位应该也知道,针对陆盈对她的野心并无太多帮助,若因此激怒陆序,更加得不偿失。

    她若还有理智,应当不至于再针对陆盈了。

    “你让钱洄给阿盈递个消息,让她安心些,此事很快便会有转寰。”

    系统应了声,便去和钱洄传消息了。

    陆盈收了消息,马上安了些心下来,在家中闭门了数日,果然见继夫人消停了许多。

    又过了些时日,她按捺不住,又往上元村去了。

    到了元家才发现,他们家里正热闹着。

    “是何事这般高兴啊?”她忍不住问道。

    元宝珠与陆盈相处久了,也熟络了许多,此时见她也不再拘谨,笑着回道:“我们家中又要添丁了……”

    陆盈又追问了一句,方知,是孙兰有了身孕。

    元令辰知道孙兰在娘家时是有些亏损的,虽到了他们家补了一些回来,但怀上的孩子却不大稳当。

    她便做主让她回家养胎,不仅给她放了假,还每月都给她送些细粮补身子。

    何氏得知之后,自然是千恩万谢,心里别提多感念了。

    三房的施氏听说了这事,脑子又转开了。

    与元韧之商量:“渊儿转过年便要十六了,也是该说门亲了,如今孙兰有了身孕,爹娘家中正缺人呢……我们的儿媳进门,可不得先考虑咱们吗?”

    “即便要给渊儿说亲,也需慢慢相看,哪里能急得来,等他成了亲,说不得孙兰也生完孩子了,我们若还横插一脚,不是让爹娘难做?”

    施氏撇撇嘴:“大哥四弟家都有香蕈种着,合该让爹娘照顾我们家才是……”

    如今村里可都在传,种香蕈获利如何如何。

    她早悔得跟什么似的,见着那几家种了香蕈的,心里也是酸的不行。

    再见着那两兄弟,心里也平和不下来。

    “你这是什么话?他们可不欠我们的,况且当时我要种香蕈,也是你死活不乐意。”

    他们家原先也是有些积蓄的,咬咬牙也能将菌种买了。

    虽然此后日子会过得艰难些,但香蕈一旦种成,获利也很丰厚,当初他都是算好的,偏偏被施氏搅黄了。

    他本就心里有些怨言,再听着施氏明晃晃算计的眼神,心里更不舒服了。

    可施氏并未注意到他的不悦,还在顾自己说着:“他们日子好过了,帮衬我们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总之你给渊儿说亲我不反对,但休想将主意打到那件事上,你若一意孤行,害我们兄弟伤了感情,我可饶不了你。”

    元韧之放下了狠话,倒真将施氏镇住了,此后也老实了一段时日。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为主子分忧

    那日陆盈过来找元令辰,与她说了婚事的事,又去寻沈氏说了会话,告辞走了。

    很快就到了年关,陈氏琢磨着要去买些年货,便找元令辰商量。

    “这是你们回家过的第一个年,家中又过上了好日子,我想着好生操办操办才是,如今也要开始置办些东西了。”

    “似那等衣食之物,我早让钱洄备好了,祖母将其他东西买了就好。”

    说着自袖口摸出了一个钱袋,递给了陈氏。

    陈氏推拒道:“哪用得着那么多。”

    “如今家中也不缺银钱,您若看着好的,买就是了,若是银钱不够,再寻我要。”

    元令辰其实知道,他们家的家底远不到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之所以和陈氏这样说,只是不想让她再像从前那样,看上什么东西,都需反复盘算,才能狠得下心买。

    她曾不止一次目睹陈氏精打细算,唯恐糟蹋了银钱的样子,只她看着,却只觉得心疼。

    陈氏活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是精打细算着买,从未有人跟她说过看上什么只管买这种话。

    但这话无疑让她极为受用,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祖母知道了,这回定当多买些东西。”

    “小姑翻过年要十七了,也并无别的首饰,您不如带上她,给她买些金石玉饰。”说着,又从袖口摸出了些金银,塞入了钱袋里。

    “宝珠她就是个农家女,那金银玉饰,哪是她能消受的?”

    话是这么说,陈氏心里还是觉得很熨帖的。

    她明白,这是孙女信守承诺,答应她要让宝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如今家里好过了,孙女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女儿。

    “家中也不缺这点银钱,况且,您不是想给小姑说门好亲吗?那也要将她打扮得好看些才是。”

    其实好亲不好亲的,着实和首饰搭不上关系,这样说也不过是个托词。

    陈氏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见她是真心实意的,也不拂了她的好意,便应了下来。

    心里想着,她这个孙女,对她女儿,是真的没话说,考虑得比她这个娘还要贴心。

    “你说的那首饰,祖母也不懂,不如你同去,也好给她挑一挑。”

    “那也好。”

    翌日一早,仍是由钱洄带着他们同行,及至了县城里,直奔西市而去。

    当初他们卖绒花的首饰铺已易了主,倒还是做的首饰生意。

    许是快过年了,铺子里生意颇有些红火。

    元宝珠拉着她进了铺子,里头约莫有十来个人,那掌柜的很年轻,身着一袭青衫,正舌灿莲花地推荐着铺子里的首饰。

    而在另一边,有个白衣男子静坐在角落,此时他的心情约莫不大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寒气,看着不大好惹。

    路过的人纷纷避开他,在他身前留下了一块不小的空地。

    见着元令辰一家人过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后别过脸,装作没看到。

    在他眼里,这女子着实不知好歹。

    他主子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她,还要蹬鼻子上脸,也不知哪里来的胆色?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冷哼一声。

    倒是那青衫男子,已撇开了正待付银子的客人,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

    “几位客人,可要看些什么?”

    话是问的他们,只那目光看的却是元令辰一人。

    这让她觉得意外,但她没说话,还是钱洄开了口,青衫男子听他说明来意。

    笑意更浓了些,直接弃了其他客人,转而给他们介绍起来。

    这时正巧有两个女郎自外面相携进来,左边那个满脸傲然的女子见了元令辰几人,顿时对着旁边的人嗤笑一声:“我原是听你说,这家铺子的首饰如何如何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身边的人尴尬一笑:“来都来了,不如看看再走。”

    “我可不想有一日与那等山野村妇戴一样的首饰。”

    那女郎颇为不屑地扫过陈氏与元宝珠,目光落到元令辰身上时,目光更是深沉了几分。

    青衫男子见状,笑意不减:“想来这位女郎定是出身豪门大家,却不知是哪一家?”

    原本还有些傲气的女郎噎了噎,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还是她身边那人解释道:“姐姐是韩家女郎……”说完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又添了一句:“明府是她的亲姑父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便都明白了。

    “可是那个家中被洗劫一空的?”

    “那还用说?就是她家,那银钱现在还未曾找回呢。”

    “还怎么找,听说现场干干净净,连一个脚印都未曾留下来,我倒觉得,十有**就是天谴。”

    “那韩家一百多口人,金银钱粮俱都消失不见,她竟还有银钱买首饰?”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想来不至于买不起首饰吧?”

    “你是有所不知,前两日韩家还有族人因为领不到月银撒泼呢。”

    周遭人的话让韩家女郎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你们胡说什么?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叫姑父治你们的罪。”

    铺子里的人其实并无太多权势,杨肖又是恶名在外,韩家女这么一威胁,那声音还真的小了许多。

    也有人怕惹祸上身,匆匆离开的。

    没一会,铺子里的人便走差不多了,那掌柜,看着客人走了,丝毫没有可惜的样子。

    “女郎若看不上小店的东西,烦请自便吧。”

    说完又对着元令辰笑了笑,这样殷切的态度,即便是元令辰也察觉出不对来,不过此时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韩家女身边那人已急急地解释道:“掌柜的别误会,她不是这个意思。”

    这家的掌柜后台很硬是整个西市的共识,自他们来了这里,都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其实不乏有身世不凡的,照理说,这样的作为早该被人针对了,他们还能好端端地开着店,足以说明他们并不简单。

    韩家女郎不肯罢休,有种被戳中心事的羞恼。

    “我们走,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没有嘴硬。”

    青衫男子看着她们离去,转身又对着元令辰献起殷切。

    他和扶风的想法不同,主子既然对这女子青睐有加,他们作为下属的,自是要为他分忧的。

第一百七十章 冤家路窄

    他的表现毫不掩饰,让元令辰都忍不住侧目。

    只顾及着还有旁人在,有些话不好接,便装傻搪塞了一番。

    那人看出她的意思,笑了笑,转而给他们介绍起首饰来。

    却说另一边,那韩芳怒气冲冲地回了家,直接去找了韩正甫。

    仗着自己在家受宠,张口就告起了状。

    “爹,那萃芳阁的东家不将韩家放在眼里,明里暗里地挤兑女儿,您一定要好生教训教训他。”

    韩正甫本已为了族中事焦头烂额,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女儿的意气之争?

    只含糊应过去,便挥手将她打发了。

    韩芳哪里肯罢休,伸手就将韩正甫手中的东西夺了:“爹,人家摆明了不将我们韩家放在眼里,您就这样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人家欺到我们头上吗?”

    “你以为我不想为你出头吗?只如今族中这样的光景,已经不起折腾了。”

    韩芳别过身去:“你若不愿帮我,我就是去找大姑,她素来疼我,定是愿意帮我的。”

    “给我站住。”韩正甫着急忙慌地将她喊住:“你大姑最近正在清修,不得去打扰。”

    韩氏自数月前就已足不出户,杨家和赵家只对外声称她们正给家中祈福,倒不曾说她已被贬到家庙一事。

    韩芳自然也不知情。

    “大姑已清修好些时日了,往日里她是最疼我的,我去寻她定不会不见我。”

    韩芳说的韩正甫也清楚,她妹妹膝下并无子嗣,对他们家的孩子素来疼宠,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也养成了几个孩子眼高于顶的性子。

    他们虽不敢明面上得罪高门大户,但普通的商户之家,是任他们拿捏的。

    时日久了,便越发跋扈起来。

    韩正甫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你大姑那里不用去寻了,萃芳阁我亲自陪你走一趟吧。”

    萃芳阁的底细他是查探过的,并无世家的影子,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可就是这样,才让他们忌惮。

    如今这样的局势,不得不防啊。

    另一边元令辰几人已被那东家引进了里头的隔间,这是原先那东家专用来招呼贵客的屋子。

    里面空间不大,倒是布置得颇为雅致。

    经过钱洄有意无意的试探之后,他们已是知道这东家名姓,姓宋名青衡。

    他虽没有告知自己来历,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听了他与钱洄一番交谈,元令辰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元宝珠并不知个中内情,正对一套银制头面爱不释手。

    宋青衡还热情地给她介绍:“这是整套的头面,虽是银制,可这做工却是无可挑剔的,戴出去也不扎眼……正适合您呢……”

    这一番话说得陈氏都颇为意动,他们本就是农户出身,有一套银头面已是极体面了,若再戴更好些的,反倒容易惹人觊觎。

    “这套头面的确不错,却不知要价几何?”

    宋青衡本想说你们若喜欢,尽管拿走,但见着元令辰的神色,也不敢太过急切,思量了一会,报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价。

    “二十两银。”

    这样的首饰,元令辰见过不少,用料上倒无需太多,最难得的是工艺,二十两不算贵,但也不算便宜。

    她便对着陈氏点点头。

    陈氏会意,取了二十两银出来,将那套头面收入了囊中。

    正要出门时,见着外面被层层围了起来。

    宋青衡笑意不减:“找麻烦的上门了,诸位稍待片刻,我将人打发了,再送你们出去。”

    说完迤迤然出了门。

    韩正甫正被拦在门外,见着他出去,压抑不住怒气:“这就是你们萃芳阁的待客之道?”

    宋青衡轻笑:“若是好客上门宋某自是扫榻相迎,可若是恶客,便只能恕我礼数不周了……”

    “这高昌县可是权贵云集,你这般嚣张,就不怕得罪了人?”

    “得罪人,我自是怕的,可其中却不包含韩家。”

    “你这是欺我韩家无人?”

    宋青衡摇头:“我只是见着你们气数将近。”

    韩芳忍不住出言:“爹,您何必与他多话,将这萃芳阁抄了便是。”

    韩正甫抬手止住她的话,他其实心里清楚,萃芳阁是块硬骨头,若真有那样好抄,也轮不着他们。

    此番上门只是为了探探萃芳阁的底,此时自然不会明着撕破脸皮。

    “你这是何意?”

    “韩家气数只在趋舍之间。”

    只这一言,却让韩正甫消了怒气:“多谢指点。”

    他转身就走,韩芳心有不甘,紧追了几步:“爹,你为何信他的话?不过是哄你罢了。”

    “宁信其有。”

    这话若是数月前有人与他说,必然被他嗤之以鼻,只府中库房失窃,他们迟迟找不出偷盗之人,现场又是干干净净,连他自己都信了天谴之说。

    说不得就是从前做了恶事,惹了天怒,如今韩家岌岌可危,便是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爹,那您就不管我了吗?”

    韩正甫不再理她,径直登车离去。

    韩芳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萃芳阁的门,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提步走了。

    宋青衡亲自将元令辰等人送了出去。

    因着陈氏还要买些东西,一行人继续在西市逛了起来。

    才没走几步,自人群里挤出一人来。

    那人一身灰扑扑的衣裳,面容也沧桑了许多,因着他动作有些快,元宝珠一时没有避开。

    正要被人扑倒,就见着钱洄用手一推,那人连连后退,倒在了半步之外,动都不动了。

    周围行人连连后退,面露惊慌。

    这时便有一个妇人哭嚎着挤出来:“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陈氏立时就拧了眉。

    元宝珠还有些愕然,因着二人与原先大不一样,她几乎是不敢认了。

    她一脸询问地看向元令辰。

    得了她点头回应:“就是褚墉和他娘。”

    “他们怎的落魄成这样?”

    原先褚墉虽是穷了些,但还有一副好皮囊,他又素来好面子,出来总是干干净净,举手投足也都是读书人的派头。

    只如今才多久不见,便已与普通农夫一般无二了。

    元令辰未来得及回复她的话。

    另一边褚母已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来人哪,草菅人命啦,有没有人来评评理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送官

    陈氏见着她本已是心中厌恶,再见着她这般,又有围观的人指指点点,顿觉丢人,心里的火气也蹭蹭地往上窜。

    “我们好端端地在路上走,你儿子不知从哪里扑过来,谁知是不是要害人性命?推他一把也不算重,这就人事不醒,怕不是装的?”

    “伤了人还有理了?这是没天理了呀。”

    其实刚才褚墉扑过来有不少人都看到的,但此时见着他人事不省地躺地上,难免觉得心软,也说不出指责的话。

    再心软些的忍不住劝起了褚母:“不如先带他去医馆看看,莫要留下什么伤才好。”

    “我们哪有那个银钱去请医啊……”

    那人更觉得不忍,转身对着陈氏道:“那人虽不该莽撞地扑过来,只你们伤人也有责任,瞧着你们做派,想来也不是缺银钱的,不如发发善心,给些药钱……”

    陈氏也怕出了人命,便有些犹豫地看了元令辰一眼。

    元令辰还未说话,系统已忍不住嚷嚷起来:“宿主,他们这是碰瓷啊,故意来讹你们银钱的。”

    方才褚墉的动作元令辰尽收眼底,钱洄推他的力道并不重,显然不至于昏迷的。

    另还有他正轻颤着的眼皮,可以肯定,他们是早有预谋的,只不过演技拙劣了些。

    此时因着人多,她也不好出头,便看了钱洄一眼。

    见他上前几步,蹲在了褚墉身前:“我瞧着他伤势极重,不如由我们送他去医馆看看,该出多少药钱,我们出也就是了。”

    “伤了我儿,还想息事宁人?门都没有,我要报官,告你们。”

    褚母这话明显底气不足,钱洄如何看不出她是吓唬他们的?

    心里有了底,还有闲心配合他们:“报官可万万不可,那县衙也没那么容易进的,不如我们私下解决了。”

    褚母这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你们不仅要赔我们银钱,我还要她嫁我们家,还有二十两,不,五十两嫁妆……”她一手指着元宝珠。

    面上那志在必得的神色吓得元宝珠连忙躲在了陈氏身后。

    陈氏一手将女儿护住,口中也忍不住骂出声:“你做梦。”

    “你们若不愿,那我就只好报官了。”

    如今这县衙可没有那么好进,城里城外的人,遇上事,多半会选择私下解决,宁愿损失些银钱,也不会进那县衙。

    只因那县令,搜刮起来可要严重多了。

    元家虽也有些家底,可她笃定他们不敢进县衙。

    她却不知,钱洄方才的示弱,只是为了套出他们的目的,此时已然知道他们的算盘,哪里还会如了他们的愿?

    “若真要报官,那便去报吧。”

    钱洄拍拍衣服起身,就要回到元令辰身边。

    褚母闻言就有些慌了,她对着人群使了个眼色,便听得有人道:“我瞧着他们也不是有意的,不如赔些银钱,让他们自去请医也就罢了。”

    那人心中其实也在骂褚母误事,本是说好只要银钱,偏她贪心,还要白捡一个儿媳,也不想想,人家如花似玉的女郎,凭什么嫁她们家去?

    如今闹得下不来台,若不是看在银钱的份上,他都不想再管。

    他却不知,只他这一言,却让元令辰和钱洄心里都有了数。

    “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光赔银钱如何能行?我瞧着非要去医馆不可。”

    “这医馆哪有那么好进,你们那些家底怕都要搭进去。”

    那人嘴上说得好听,钱洄却早已看出他的意图。

    “这银钱自是没有人命重要,想来她当娘的,也不至于罔顾她亲儿子性命吧?”

    这样一说,众人也开始怀疑起来。

    照着正常情况,亲儿子人事不醒,自是先要将人送医馆,再谈银钱的事,哪里有放着人不管,先谈银钱的?

    钱洄坚持去医馆,那人便哑口了,连连对着褚母使眼色。

    褚母这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有人说情,我也不与你们深究了,你们赔个二十两银子,这事便算揭过去了。”

    她也没想到,这家子人遇上了事,不想着息事宁人,还要将人送医馆,那医馆能是随便进的吗?

    “二十两银,我们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瞧着令郎,可有些不大好。”

    他走过去,状似无意间用脚踩住了褚墉的指尖,这一脚用了暗劲,下一瞬,褚墉已是尖叫着坐了起来。

    “啊——疼……疼疼……”

    钱洄意外地转身:“倒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围观的人更是添了几分怀疑,便是原先给褚母帮腔的人,此时都不再说话了。

    这时,人群中又出现一道怒气冲冲的女音。

    “分明就是你使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先在萃芳阁失了脸面的韩芳,她身后还有浩浩荡荡一群官差。

    方才在那铺子里,连她爹都被驳了脸面,她自然是怀恨在心,既然对付不了萃芳阁,她便将这些都算到了那几个庶民头上,特意等在此处,就等着他们出来好教训他们。

    却不想这一等就等出了这么一出戏。

    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便直接去了县衙,叫了官差来。

    那些官差早知她是韩家人,哪里敢不听她的话?直接就跟着她来抓人了。

    她一手指着钱洄:“明明是你伤了人,竟还在这诡辩,你们将他们通通拿入大牢。”

    有现成的把柄在,整治这些庶民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其实韩芳和褚墉也是相识的,原先和褚墉珠胎暗结的赵家女和韩芳是表姐妹,往常也时常一起玩,褚墉原先长得一副好相貌,便是韩芳也曾对他颇有好感。

    但此时的褚墉早不似从前了,落魄又邋遢的样子让韩芳多看一眼都觉恶心。

    也就没有认出他来。

    褚墉也怕她认出来,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韩芳带来的官差已冲进来抓人了。

    “等等——”钱洄出声阻道。

    “现在要求饶,可晚了。”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句,将我们送入了牢里,再想将我们送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了,你可想清楚了。”

    韩芳冷哼一声:“既然将你们送进去,就没打算让你们出来。”

    钱洄得了元令辰的吩咐,并不反抗,任由他们绑了。

    陈氏还有些慌乱。

    “祖母别怕,我有法子脱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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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铜宫监牢的遗孤。他是百家圣贤的门徒。他是文采风流的策士。他是同仇敌忾的武夫。他是田里的农民、边关的将士,他是郡县的吏员、中枢的高官。他是帝国的皇帝,是历史的星穹中最亮的那一颗!帝国星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星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星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