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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者晨雷     帝国星穹txt下载     帝国星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火力全开的魏林

    “我从未那样想过。”

    他也不是生来就懂得帝王心术的,他也有过懵懂无知的时候。

    那个牢笼一样的院墙里,除了无尽的欺凌,再无其他了。

    刚一出来,他甚至连字都不认得,全是她手把手教的他。

    这一切,足以他铭记一生了,又怎会将那个当成是赐予她的恩典?

    陆序的说辞,魏林也不反驳,接着道:“那时不知有多少人私下谈论,令辰姑姑看似对先太后忠心不二,实则也是冷心冷肺的,可无人知道,她一边要将仅存的慕容氏后人教养成才,一边还要暗中查明当年的真相,又有谁能理解她的煎熬?”

    “那些人都是受人指使,连带着幕后之人,我都已一并处理了。”

    提起此事,陆序心中也不好受。

    当初听到那样的流言,他是怒不可遏的,甚至顾不上自己还未彻底站稳脚跟,就将那些人通通杖毙了。

    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疏解心中恨意,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查办了。

    从此之后,似这类的流言倒是少了许多,至少不曾再传到他的耳边了。

    “你杀的尽宫人,难道还能杀尽天下悠悠众口吗?你空置后宫之举,早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迟早都要死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下……”

    陆序看着神色激动的魏林,心中也不平静,面上却无法让人看出分毫。

    “你说那么多,就是不想让我见她。”

    “见了又能如何?自马车出城,我就已经猜到,她如今的身份,必然是势单力薄的,你自己身上牵扯了那么多麻烦,若是此时见了她,又是将她置于何地?”

    许是被魏林全力维护她的那份心触动到了,陆序终于耐下心跟他解释了一句:“我从未想过此时与她相认,此来只是为了亲眼看看她好不好。只避开旁人,远远看上一眼,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宗子之争他看似占据了上风,事实并非如此。

    只因他来势急,那边还没有真正开始反击。

    若等那边反应过来,势必会有另一番风波。

    此时见面,难免将她拖入风口浪尖。

    只是好不容易得知她的下落,他不亲自看上一眼,不放心。

    “你如何能保证不会被旁人发觉?”

    陆序知他有此一问,从袖中取出一物。

    魏林见了,瞬间失语。

    为了见她一面,用上了此物。

    若是被那老头子知道,非得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可。

    ……

    马车稳稳停在了庄子门口。

    陆序先下了车,只剩下无话可说的魏林,许久未动。

    前世的陆序,等了姑姑一生,甚至不曾给自己留下一个子嗣。

    只从宗室中过继了一个孩子,立为了储君。

    也是因为这样,触及到了百官的利益。

    由当时首辅梁解牵头,密谋毒害了姑姑。

    他们不知,早在那汤药有问题的第一日,就被姑姑察觉,只她不过自己不想活了,所以才能叫他们如了愿。

    他知姑姑活得苦,即便知道她一心求死,也只当不知,只是在她死后,也追随她而去。

    却不想会在这里遇上了陆序。

    也没想到,他会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查探到了她的下落。

    更没想到,只为见她一面,他竟要动用自己隐藏的最深的一处根底。

    魏林下马车的时候,陆序已被庄子里的人迎进了府。

    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站在马车外面。

    他也不介意,整了整衣袍,自己进了门。

    前方百步之外,陆序当先走在前面,落后半步的秦继忠躬着身一脸殷切地说着什么。

    直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十足的谄媚小人。

    只陆序又怎会将他的奉承放在心上?

    十句话都不给回一句。

    秦继忠脸上的笑却丝毫不变,只将态度放得更谦卑了。

    将人带到了庄子里最大的院落。

    还安排了两个貌美的侍女。

    秦继忠面上的笑更加殷切了:“我们这乡野庄子,平日里也没有主子过来,这些奴婢们,又不堪管教,若有个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公子见谅。”

    陆序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径直进了门。

    秦继忠面色不变,对着其中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正要跟进去,却被魏林拦住了。

    “陆氏怎么说都是世家大族,这本族中的侍女好歹还举止有礼,言行有度,怎么到了庄子里,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那侍女即便是再厚的脸皮这时也挂不住了,勉强笑笑:“奴婢只是担心公子刚从山上下来,不适应族中的吃穿用度。”

    魏林不屑一笑:“似你这等心比天高的奴婢,我可是见得多了,就差没把爬床二字写脸上了,要搁在云梦山,这样的奴婢,早该拖出去打死了,还能容得你在这含沙射影,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他这话并非假话,云梦山在旁人臆想中,是山野之地,只真正上过云梦山的人才知道,云梦山并非浪得虚名之地,其规矩严苛只是其一。

    里面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任意一样拿出来,都能惊掉人的下巴。

    故而眼前这些人拐弯抹角地骂他们粗鄙,是魏林万不能接受的。

    不仅如此,在他眼里,陆序即便再不好,那也是姑姑花了心血调教出来的,怎能让他被这些脏的臭的给沾染上?

    屋子外的魏林正火力全开,屋子里的陆序听到动静,也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

    他之所以在魏林面前暴露出前世身份,甚至还帮他取得了下山的资格,带着他一同下山。

    不过是因为魏林对她毫不保留的忠诚,爱屋及乌之下,与她有关的所有人,都会被他纳入羽翼之下,哪怕他再看不上的人,他都能摒弃私心,义无反顾。

    此次来庄子,他也是预料到了有人会乘机发难,所以才特意将魏林带上。

    只因他前世在深宫中练就的那张嘴,一直以来都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

    那时的自己满腔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每日里只要有空闲,都要去她那里说一说闲话。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得不到回应,但他总是觉得,只要她坐在面前自己就能很高兴。

    为此有不少人,用尽一切手段,于他必经的途中制造偶遇,或者有那后台硬的,还费尽心机去了她的宫中,妄图以她作为踏脚石,走上那条青云路。

    那些途中遇上的自是被他处理掉了。

    到了她身边的,却通通逃不过魏林的毒舌,听闻还有不少人不堪其辱,回去就自尽的。

第四十六章 流放

    她一开始还阻止过,认为人各有志,不必加以阻拦,只是他嘴上应着,背地里却是变本加厉。

    许是当时魏林也怕她有朝一日改了主意,可他却已经失了本心吧。

    陆序立于窗前,看着外面含苞欲放的琼花,心中想着,魏林未免太小看了他。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对元令辰的情感,绝非是孺慕之情。

    以至于在听说慕容豫与她的传闻时,他的确是起过杀心。

    那是一瞬间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情绪,虽是被他压制了下去,但时不时的,总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后来慕容家出事,他也的确是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的情绪,这样自私的想法,他从不敢在她面前吐露。

    就怕她一朝察觉,将他推向更加遥不可及的地方。

    此时屋外的侍女已被魏林说的羞愤欲绝,掩面跑走了,大获全胜的魏林却丝毫不知收敛,继续冷嘲热讽:“秦管事,你这庄子里的侍女未免太不懂规矩了些,做客人的指出她的不是,教训她几句,竟还撂上脸子了,这样不堪管教,若是留着,哪一日冲撞了贵府主子,你可也不好交待吧?”

    秦继忠暗中咬牙,面上却不得不连连称是:“这庄子里的奴婢,素来无甚见识,若是有得罪公子之处,还望海涵。”

    他到底不敢明面上和这位来势汹汹的大公子起冲突,见着对方咄咄逼人,不得不低头服软。

    魏林摆了摆手,正要转身进门,就见另一个侍女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显见是被方才的事情吓到了,一触到魏林的目光,甚至还瑟缩了一下。

    只魏林在深宫中久了,可不会将同情心散发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出口仍是不留情面:“这庄子里若都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我看你也不用调人过来了,毕竟我们在山野之地过惯了,也消受不起贵府上金尊玉贵的侍女。”

    他啧啧地摇了摇头,直将另一个也说得梨花带雨。

    随后也不管面色僵硬的秦管事,径直进了门。

    看到站在窗前的陆序,直言道:“他将你安排到这里,可是没安好心,你就这样进来,不怕惹来闲言碎语?”

    陆序头也不回,神色淡淡道:“他既然敢安排,我自然敢住。”

    似陆氏这样的世家大族,任何一处的别院也好,庄子也好,里面的主院是不会轻易给人住的,那是给族长留着的,哪怕族长一辈子都不来,这院落也会一直留着。

    这是族中的惯例,虽然不曾有明文记载,却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规则。

    秦继忠给他带到了这个院落,自然是没安好心的,再给他安排两个貌美的侍女,他万一把持不住,做下了荒唐事,这名声传出去,可就不是什么好名了。

    别人可不会管这奴婢到底是从何处调来的,人家只知道他在自己父亲的院里,收用了他的奴婢。

    这往小了说,是行事荒唐不羁,往大了说,就是不尊不孝。

    这样的名声在外,要想娶一个累世公卿之家的贵女,可就再无可能了。

    他哪怕得了一时上风,在以后也要被他那个继室出的弟弟稳压一头。

    殊不知,他根本不在意未来岳家有多显赫,想要的自始自终只是那一个。

    魏林见他心有成算,也不再多言,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打算何时去见她?”

    只这回陆序却没有回他,魏林抬眼望去,见他看着窗外的琼花怔怔出神。

    随即也想到,前世的宫中也有一些琼花。

    而她也时常会在琼花树下驻足。

    虽不曾听她明言,但魏林知道,那就是她心中所喜。

    而于他而言,琼花又有着另一种意义。

    他初初进宫时,不懂逢迎,得罪了人尚不自知,本是要被处死的人。

    却被令辰姑姑撞见,救了他一命。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株枝繁花茂的琼花树,亭亭地立在一隅,不与群芳争艳,一如她远去的背影。

    从那时起,他就将自己的这条命给了她。

    为她喜而喜,为她忧而忧。

    即便重来一世,他的初心不曾改变。

    ……

    五里之外的元令辰刚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将切好的面放入了锅里。

    此时天色渐暗了。

    院里元宝珠背着一箩筐桑叶进门,闻到庖房飘出来的香味,深吸了几口,将箩筐放下。

    脚上却极轻快地进了庖房。

    并且带回来一个消息。

    “我回来的路上,看到押送王秀丽的族人回来了。”

    这话先是引起了陈氏的兴趣:“他们可有说什么?”

    “听说是里正亲自押过去的,当时就开了堂,被判了流放。”

    元令辰有些不解:“先前不是说那银钱是个贵人给的?怎么上了公堂,却不提了?”

    算算时间,从正午到日落,也只够人往县城走一个来回,若要开堂审讯,可没那么快的。

    元宝珠闻言,更是来了劲:“你是不知,我们这县官老爷,原就是买的官,你若要去告官,得先塞足了银子,一切打点妥当,才能进了那衙门,若非如此,进来先给你一通杀威棒,你想喊冤都找不到机会,王秀丽娘家也无银钱给她打点,那夫家又是一窝蛇鼠,哪管她死活?总归迟早都要屈打成招,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她就干脆什么都认了。”

    元宝珠本也不知这些,都是方才听人说的。

    陈氏听了,只道了声活该。

    元令辰倒是似有所悟,心中想着王秀丽倒也不傻,一开始也只是说是贵人所赐。

    待上了公堂,怕是也意识到胡乱攀咬要惹得那人不快,说不得还要引来杀身之祸。

    况且王秀丽自己应该也不知道那人的底细,也拿不出确切证据证明那银钱是那人赐的,那县官又没耐心听她细细分说,就索性认了偷窃之名。

    这样既保住了命,还少了一顿皮肉之苦。

    但如今外面战乱四起,若真是判了流放,难说到底是福是祸。

    其中唯一让她觉得有些违和的却是那个里正,原来除了岁赋,别的琐事他是一概不管的,为何这次来得那么巧合?

    就在王秀丽提到那贵人时,里正就适时出现了。

    这样一反常态,却不知是因为何事了?

    她原也怀疑里正同样被人收买,只是,正午在元锦宁家,她也见了这里正,不仅对她不含敌意,还对她颇为和善地笑了笑,她见那态度也不似作假。

    却只觉得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第四十七章 彩蚕

    元令辰一时也想不通其中关节,问系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将一切放在心底,想着有机会再留意一番。

    此时锅中的汤饼也已好了。

    因香味实在勾人,元宝珠早已口齿生津,催促陈氏快快盛起。

    陈氏口中嗔怪几句,手中的动作却很快。

    这次的夜食自是吃得人心满意足。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元锦安,这一日发生的事太多,首先是得了仙人庇佑,日后是少不了一口吃的,即便是即将到来的战乱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再一个就是田地赎了回来,他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最后就是家中种香蕈的事也算过了明路,再不用藏着掖着了。

    这段时间所有的烦恼都在一日之间得到了解决,元锦安的胃口自是好了许多。

    连吃了两大碗的汤饼。

    及至了夜里,却是胀得辗转难眠。

    闹得陈氏也睡不着,索性说起了闲话。

    “我们佃的那十亩田地,眼见着要播种了,可我手上还有送菜的事在,田地里却是顾不上了。”

    播种之后还要移秧,那时才是真正忙不过来。

    陈氏一想,也觉得有些棘手:“今年的蚕种孵化的也比往年多了三成,如今蚕龄渐小,采桑只需一人,待再大些,我和宝珠二人是腾不出手来的,田地上也帮不上你忙。”

    往年蚕种孵化不多,她们得了空,也会去地里搭把手。

    但今年又有所不同,孵化了那么多蚕,他们本身还嫌人手不够,哪里还能腾得出手去做旁的?

    “你说老大,老三,老四家能腾出手来吗?”

    陈氏摇摇头:“他们各自也都佃了有一二十亩地,怕也忙不过来。”

    “那该如何是好?”

    “明日我问问婵儿吧,她素来是个主意正的,有办法也说不准。”

    元锦安这才放了些心下来。

    一夜无眠。

    翌日天不亮,又顶着乌青的双眼起来收菜。

    一番喧闹之后,元锦安架着牛车去了城里。

    元令辰却趁着天好,将粮窖里的那袋谷子拿了出来。

    细细挑选起来。

    听系统说,这陈年的谷子也是需择过的,要选一些颗粒饱满,无虫蛀,无杂质的谷粒。

    否则也会影响菌种萌发,到时还要影响香蕈的产量。

    陈氏刚闲下来,见此也上前帮忙。

    一边还提起昨夜里的那番话:“……我知你素来是聪慧的,可是有什么办法?”

    元令辰沉默了片刻,实则却是听到了系统的话。

    “宿主,其实那边有一种专用于养蚕的饲料,若真是腾不出手来采桑,倒是可以用这种饲料替代,而且,蚕吃了这种饲料,可以吐出五彩的蚕丝来,这种蚕丝织出来的布着色均匀,比染色的要好看不少。”

    云令辰闻言,暗道:“那你昨日为何不说?”

    “因为你们这个位面的蚕,本身就携带着彩蚕的基因,有禾山这个催化剂在,此次已经有不少蚕完成了进化,只是刚孵化,暂时还看不出来而已,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这才是你说的惊喜?”

    她原以为,系统说的惊喜是指蚕种孵化的数量。

    “是啊,原本是想过几天让你自己发现,如今既然提起,就一并告诉你了。”

    其实前一日他们说起桑叶不够的时候,它就想提的,只是宿主自己找到了解决办法,他也就不再多言,想着过几日给宿主一个惊喜。

    如今他们再次提起此事,它也就憋不住说了。

    元令辰听了,心中也有了打算,对陈氏道:“如今已不是养蚕还是种地的问题了,再过几日,我这菌种好了,还要人手种香蕈,到时不论种地还是养蚕都是来不及的。”

    陈氏一听,顿时肃然:“那自然是以香蕈为重。”

    且不说那香蕈是上面的人要的。

    只说一亩田地一季产出只有一二石米粮,换成香蕈也就是一二斤的量。

    再说蚕桑,生绢看似能值八百文一匹,但养蚕同样会遇上病害,运气好能得个几匹,若有个不好,辛苦大半年都是白忙活。

    而香蕈的利益,是看得到的,孙女的能力,她也毫不怀疑,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

    元令辰见她不反对,又道:“那十亩田地若是三位伯父家能腾得出手,便叫他们搭把手,到了收成时,我们另送他们些银钱米粮,作为答谢,若是伯父们也腾不出手,便出银钱雇些人来种吧,至于桑蚕……”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会,道:“至于蚕桑,我另有办法。”

    她还是决定用系统提供的饲料。

    如今家中的人,包括元宝珠已是对她仙人转世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这时拿出那种饲料,他们也定会给她找到最合理的解释。

    只需避着外人,小心谨慎些,应当没什么大碍。

    再不济还有钱洄在,有些事也能找到托词。

    陈氏听了她的话,自然没有不应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几个儿子,若说不挂念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很多事情顾念着孙女敏感的身份,也不好和他们明说。

    只好能瞒一些是一些。

    此时孙女主动给他们送好处,陈氏只有感激,哪里还会反对?

    正说着话,就听着门外有人来喊门。

    “是你大伯母带肉来了。”

    陈氏忙去开了院门,果然见何氏挎着篮子站在门外。

    “娘,您说的肉给您带来了,这三文钱是多的,您收好了。”

    何氏说着,从篮中翻出一块肉,另又拿出了三文钱,一并给了陈氏。

    这时元令辰倒想起了一事。

    待人走后,对陈氏提起:“我们这些木头本是早些年大伯砍了放在山林里的,若没有他,我们也赚不到那么多银子,原来我就想着,大伯那边该酬谢一番,只是想不好,到底如何酬谢。”

    “前两日又听大伯说,他于去岁冬季,另砍了一批树,我过去看了,正适合我们种这批香蕈,想着不如将我们那田地给了他,一来作为上次的酬谢,二来,也好开口要了那批木头。”

    这一批香蕈,待出完,收个四五十两银子不是问题,更别提,往后三四年都还会继续出,将田地给她大伯,其实也不算多。

    而且,他们以后不仅会有香蕈,还会有彩蚕,田地的作用也不像从前那么大了。

    倒不如顺水推舟送了出去。

    陈氏想了想,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此事等你祖父回来,先与他提一提,再叫你三位伯父一起过来,将事情说开,也省得他们私下起了龃龉。”

    田地毕竟是大事,也许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已不是那么要紧了。

    但对三个儿子家,却又是不同的,不得不慎重些。

第四十八章 各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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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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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制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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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沈氏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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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盛情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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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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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云梦山之主

    魏林回身望去,果然见着神色莫名的陆序站在身后,脸色一下就黑了。

    原先他没找到人,还能勉为其难帮一帮他。

    但如今他都已经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早想好了要与他分道扬镳,态度自然也好不起来。

    因顾及着夜深人静,他的语气不好,语调却很低:“你跟踪我?你还要不要点脸面?”

    陆序理都不理他,只看着元令辰:“你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元令辰摇摇头:“你我都重活了一回,都该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必执着于前尘?”

    陆序曾是他一手教养出来,她素来是看重的,也不至于因为那事而厌恶他。

    从前之所以冷淡,只是想要他绝了那个心思。

    可十年过去,那方法不仅不奏效,反而让他的执念更深。

    加上系统跟她说的她死后陆序的作为,更让她意识到,之前的那个法子行不通。

    故而这次,她打算心平气和地与他说一说。

    “我知你一直将我当成晚辈,只如今我却比你还要大上六岁,你何不也改一改想法?”

    元令辰一时语塞,陆序说的其实也没错。

    她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却妄言让陆序改变他的想法,的确是强人所难了些。

    可她所想,不过是不想让他将感情浪费在她的身上。

    陆序看出她心中所想,拇指摩挲了一下指节。

    开口时话锋却转了转:“我自来到这里,就时常在想,我前世那般是不是逼得太紧了,最后只将你越推越远,你一直想我做个明君,只后来我却还是得了个昏聩的名声。”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今日站在这里,只为了最后问你一问,你既是不愿,我便不再勉强你,可我也想你能应我一事。”

    元令辰点头:“只要我能做到。”

    “我们三人,从六百年后到了这里,举目四顾,可以信任的只有彼此,唯有互相扶持才能安然度过接下来的乱世。”

    这番话元令辰也是认同的,她虽无法对陆序产生男女之情,只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魏林更是不用说,他们三人,若是能互相扶持,的确是能够走得更远。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将我推的太远,就当是普通好友那样来往,你若能同意,我便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我会尊重你的意愿,定不越雷池一步,除非,你自己改了主意……”

    陆序说得认真,元令辰便也将他的话信以为真,只点头同意了。

    他们这边一说定,陆序就自袖中取出一只小指般大的碧玉哨子,递给了元令辰:“扶风是一只巨雕,极通人性,你若遇上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吹一吹此哨,方圆百里之内,它都能听到。”

    元令辰看着那哨子,摇摇头:“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这哨声除了扶风能听到,旁人是听不到的,扶风能懂人言,你若是担心太过引人注目,便和它约定好一个地方,只将信放在那处,它自会去取。”

    “那就多谢了。”元令辰本想说,若要送信,她这边也有办法送过去,但看着陆序那个你若不收下我就要反悔的眼神,只好将哨子收了。

    “我和魏林不能在此地久留,暂时就以书信来往。”

    这话正是元令辰所想,也点头应了。

    双方就此作别,魏林本想留下,却被陆序一句话说得打消了念头。

    回去的路上,系统犹豫了会,对元令辰道:“这哨子看似是碧玉,却又不是碧玉,绝不是这个位面所能拥有……”

    元令辰摸了摸手中带着些暖意的碧玉哨:“传说中云梦山的历代山主都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巨雕相随……”

    “他就是陆家那个自小被送上云梦山的嫡长子?”钱洄上次带回来的消息,系统也是知道,这时听元令辰一说,倒也想到了。

    “**不离十了。”

    “如此说来,那云梦山怕也没那么简单。”

    “嗯。”

    此时的另一边,魏林和陆序同样有一番对话。

    “以你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也不知她为何会信了你的鬼话。”

    “我答应过的事,从不会反悔。”

    魏林轻嗤了一声:“你无非就是想让她放松了警惕,你好乘虚而入……”

    “如今她已不在宫中,迟早要嫁人,你莫非觉得嫁给我还不如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下子魏林也无话可说。

    前世陆序的作为他看在眼里,一个皇帝,后宫空悬,也无子嗣,只全心全意等她一人。

    虽为人偏执了些,却只是对她一人,也不曾出手伤过她。

    若真要给她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怕是再没有比陆序更合适的了。

    只是……

    “就凭你那身世,她若真嫁给了你,整日里活在后宅阴私里,你以为就是她想要的吗?”

    “扶风已认我为主。”

    只这一句,直接将魏林惊得魂不附体,许久没有回话。

    甚至连脚步都已迈不动了,陆序也不等他,说完这句话,仍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直到魏林回过神来:“那老头子真愿意就此退居幕后?”

    扶风另择主人,这背后隐藏的含义,旁人不知,他这个云梦山出来的,怎会不知?

    作为云梦山的护山灵兽,扶风的来历绝非寻常。

    它的能力也绝不只是送信那么简单。

    可是说,扶风的择主,意味着,云梦山的权利更迭。

    他虽然不知道陆序是如何做到的。

    但扶风既已择主,这就表示,云梦山自此就尽在他的掌握。

    旁人也许不知,云梦山的势力有多大,但他这个自山上下来的人,多少会窥视到冰山一角。

    即便只是那冰山一角,也绝非陆氏这样的所谓世家可以比拟。

    可以说,云梦山才是真正主宰着皇朝更迭的那只幕后之手。

    只要陆序云梦山之主的身份透露出去,区区陆氏,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此,魏林又忍不住念叨:“老头子是老糊涂了?整个山门都给你了,为何还叫你将陆氏拿到手中?”

    “此事不是你该知道的。”

    扶风认主其实是在他下山前,但那老头呼风唤雨惯了,一时舍不得手中权柄,便说他资历不足,需好生在云梦山上学上两年。

    但他宁愿不要那山主的位置,也坚持要下山。

    老头子也无法,只说要他将陆氏拿到手中,才算不坠了云梦山之名。

    若他做不到,从此就跟山主之位再无瓜葛,只专心在山下做他陆氏的家主。

    也就是说,他若能将陆氏拿到手中,那他就能继承云梦山山主之位,若不能,那老头子就会出手帮他将宗子之位拿到手,但从此之后,他便和山主之位再无瓜葛了。

    下山前,那老头给了他一枚令牌,说是可以调动一部分云梦山门人,算是给他的助力。

    但又没过几天,扶风下来找到了他,还带来了老头子的金印,并他的一封信,道是他久居山林,静极思动,决定要去云游了。

    这象征云梦山无上权利的金印就这般如同儿戏一样到了他手中。

第五十五章 神仙之物

    陆序知道,这其中应是有些他不知晓的缘由。

    否则老头子再儿戏都不会将金印这么轻易地给了他。

    只如今他早已不知云游到了何处,即便是想问明缘由都没那机会。

    此时魏林也知,凭着陆序手中的势力,他是阻止不了他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警告一番。

    “我可以不阻拦你,但你需得保证,你若得偿所愿,绝不能辜负她,否则,即便明知是以卵击石,我也会与你不死不休。”

    “你说这话,不止是小看了我,同样小看了她。”

    魏林哑口无言,后面的半程路,也如同泄了气一样,没有再出言不逊。

    二人自行回了庄子,这日秦继忠的满腹心神俱已被老夫人的寿宴吸引。

    只想着使计让陆序惹了老夫人厌弃。

    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夜里如何出了门?又去了何方?

    自然更不知道,在此处不远的上元村,有一个陆序此生唯一的软肋。

    等他知道那个真相时,自然是悔得肝肠寸断,捶胸顿足,可为时已晚,他已是奈何不了那二人了。

    ……

    却说元令辰到了家,见着元宝珠还沉沉睡着。

    只拉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翌日晨起,自是先让系统将菌种取了出来,做了最后的灭菌。

    又细细将密封好的试管藏在了稳妥的地方。

    而后又想起,先前答应陈氏用于养蚕的饲料还未兑换。

    “系统,你先前说的饲料,给我兑换一些。”

    “十能源点一支,一共有三十六种色,你要哪种色?要几支?”

    “一支能用多久?”

    “够你们这批蚕用到结茧了。”

    “就要红色,先兑换一支吧。”这些天收入的能源点,勉强和用掉的持平,她账号上的能源点,至今也没有超过三千点。

    再过几日,香蕈就要没了。

    她急需另想办法赚能源点。

    正这么想着,系统给她兑换的饲料也到了她手中。

    元令辰摊开手掌,看着手中指节般大小的东西,不免诧异:“只有这么点?”

    “因是跨位面传送,这些饲料都是经过新技术压缩过的……”

    元令辰听了这解释,只点头,也没有出言质疑。

    反倒是系统,斟酌了一会,继续说道:“那批天然的彩蚕丝,织成的绸缎,能不能也优先卖给系统?似这样纯天然的丝织品,在那边也是极受欢迎的。”

    元令辰想了想,倒也觉得可行,此次的蚕种孵化的多了,少去那一部分,倒也无人能察觉到不对。

    至于她的家人,总归是对她仙人转世的身份深信不疑的,无论有什么异常都会自动将原因算到仙人头上。

    倒不如将天然彩蚕丝卖给系统,换些她急需的能源点,再将饲料染色的彩蚕丝让钱洄卖到外面,得些银钱。

    她还想到前世学的某个技艺,倒是可以做些东西,叫钱洄一并拿去卖了。

    只是还需另准备些东西。

    元令辰正要去找陈氏,就见着她满怀喜色地进了门。

    见着元令辰在院子里,笑意更浓了些。

    “祖母,何事这般开怀?”

    “还不是那褚墉,先前被你伯父和堂兄们打了一顿,泼了金汁,扔出了门,后来听说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和赵家女郎那事也被传了出去,那赵家没脸见人,却因此迁怒上了褚墉,不仅搅黄了他原先说定的差使,便是那县学也上不了了。”

    陈氏一说起此事,笑得满脸的褶子更深了许多,乐得连眼睛都看不见。

    元令辰也笑了:“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褚墉心比天高,看不起农户,一心要攀高枝,如今将他打回原形,让他一辈子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陈氏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心情极好地就要进庖房做午食。

    转身的时候看到元令辰手中的东西:“这是何物?”

    “原先不是说桑叶不够,这是能代替桑叶的,用这个东西喂养出来的蚕,甚至还会吐出彩色的丝来。”

    陈氏一听,眼底都要冒出光来,看着元令辰手中的东西就跟看金子一样:“彩色的丝,如此说来,岂不是可以略过了染色这一步?”

    陈氏养了半辈子蚕,自然知道其中的区别。

    因着布料染色成本高,许多颜色艳丽的布匹都是只供权贵使用。

    他们这样的庶民之家,也不懂如何给绢布染色,卖也只能卖些素娟。

    若是他们真能织出彩色的布来,那其中所获的利益恐怕要远胜于种香蕈了。

    元令辰递过手中的东西:“按理来说是如此,我们何不尝试一番?”

    陈氏将本就干净的手往腰际擦了擦,像是担心弄脏了那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果然是天上之物,着实精巧,只是这么些,够用吗?”

    “且试试就知道了。”

    陈氏一想,也有道理,便将她带进了蚕室。

    “前两日孵化的蚕,到了明日就要进入眠期了,如今它们的食量还不大,待二眠后,食量就要大了,我原先就想着过两日再与你提一提这事……”

    元令辰看着架子上那些黑褐色小小的蚁蚕,别开了眼睛。

    前世她虽也是农女出生,却是跟着她祖父,学些医术,倒是不曾学过蚕桑。

    后来祖父过世,她进了宫,就更没机会接触这些。

    如今乍一看这些黑漆漆的东西,到底显得有些不适应。

    但还不到让她变色的地步,便面不改色地跟在陈氏后面,听她说着话。

    “你别瞧着它们如今黑漆漆的不好看,再过几日,就又不一样了……”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直到了蚕室最里面,陈氏拿出一个小篮子:“婵儿,这该如何解开?”

    “给我试试吧。”

    元令辰将那东西接了过来,再从角落里寻了两个大筐,在系统指点下,拉开一个口子。

    随后就是让陈氏大开眼界的一幕。

    之间那拇指般大的容器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了一大堆红色饲料。

    两个筐根本不够,眼见着就要漫出来,元令辰眼疾手快地将那口子一合。

    那饲料才不往外涌了,只元令辰看了看手中,竟是没觉得容器里的东西少下去多少。

    陈氏目瞪口呆了半天:“这果真是神仙之物。”

第五十六章 四伯

    直到出了蚕室,陈氏还有些恍惚,她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的神仙手段,但没有哪一次能给她这么大的震撼。

    同时心里也想着,元锦宁那两口子真是鼠目寸光,放着这样好的孙女不要,非要作死地磋磨。

    她又庆幸自家当初拿田地赎人的事,做得太对了,否则如今哪能有这般的好运道。

    陈氏的心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想法,直到元锦安赶了牛车回来。

    照例是喜滋滋地搬了米粮进门。

    这么几日每日都有米粮,早将家中粮窖堆的严严实实,给了元锦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自外面世道乱起来,他从未有如今这般踏实过,做起事都是干劲十足的。

    甚至还不嫌疲累地主动提起去搬断木。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自开春以来,雨水充沛,那些断木可都分量不轻,元令辰又岂会让他去受那个累?

    便摇摇头,只道是要再等几日。

    “宿主,钱洄有消息传来了,道是在战乱之地带来了好些人,再过半月就能到了。”

    元令辰其实早想好了那些人的去处,她打算叫钱洄带人遁入深山之中。

    一来可以帮她种香蕈,二来那样的深山老林,也无人涉足,神不知鬼不觉。

    有钱洄在,也不用担心虎狼之患。

    而且,有他们在山林中,他们家也可以有个退路。

    古今杀良冒功之事屡禁不绝,待真到了兵荒马乱之时,难说不会有人打上庶民的主意。

    提前有个准备,总好过坐以待毙。

    再有就是,万一彩蚕之事泄露,引起了人的觊觎。

    她还可以带着家人遁入深山,有钱洄在,千军万马他们都能守住。

    待她爹衣锦还乡,自然一切危机可解。

    她自然也知道有陆序魏林在,不大可能会有退入山林的一天。

    但求人不如求己,她不想总事事都让别人给她善后。

    而是更习惯自己将后患一一抹除。

    这日午后,在用上那些饲料前,元令辰先将真正的彩蚕挑了出来,放到了蚕室最里面。

    并交待陈氏和元宝珠:“这些蚕是真正的彩蚕,吐出的彩蚕丝,是上面的人指定要的,万万要尽心些,而且,它们是只吃桑叶的,无需用饲料喂养……”

    陈氏虽不明白,但早将她的话奉为圭臬,也不问为何这样,只满口应了下来:“既然是上面的人要的,你即便不说,我们也是万分精心的。”

    她们能有这样的好日子,不都是靠着上面的人保佑嘛,那塞满了粮窖的米粮可都不是做假。

    放眼整个上元村,谁家的米粮有他们那么多的。

    也就是自家人处事低调,不喜张扬。

    不然非得惊掉那些人的下巴。

    她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这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

    上面的人给了他们这样的好日子,不说给他们养些蚕,即便是叫她当牛做马她也是乐意的。

    她说完,还轻咳一声,将元宝珠的注意力从小山般的饲料中拉回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元宝珠如今对元令辰也是打心眼里服气。

    只说如今餐餐有肉,精密白面地养着,她人都圆润了一圈,气色都红润了不少,农户人家的女儿,谁家能有她这样的福气?

    原先她被退了婚,名声上本该不好听,换了旁人,说亲应该更难才是。

    可到了她这里,却又不同了,就这两天,冰人就接连上门,要给她说亲,还每个条件都不差。

    只她有如今这样的福气,早已心满意足,哪里还想得到其他?

    只想着就这么在家做个老姑娘,一辈子都跟着自家侄女。

    元令辰自是不知她的心思,只看着她做事卖力,就放心了几分。

    ……

    接下来的几日平平淡淡并不见波澜,倒是元令辰想着山上有些药正好采收,将禾山往筐里一塞就打算孤身上山。

    可刚到了山下,就听身后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婵儿?”

    元令辰回头:“四伯,您也要上山?”

    这些日子她可是知道,几位伯父家中都忙着插秧,按理说是没那功夫上山才对。

    故而看到元致之,她颇有些惊讶。

    元致之一笑:“是啊,忙完了农事,去山后看看,那里有我下的套子。”

    对着元令辰,元致之也没有那种长辈的架子,态度还颇为熟络。

    他也不是傻的,自侄女和弟媳妇回了他爹娘名下。

    他爹娘的日子也不知好过了多少。

    族中都有传言,日日都是大鱼大肉,那滋味,真是馋的附近几家的孩子日日嚎哭。

    可没法子,那肉在别人家的碗里,即便馋死都无人理会。

    元致之是知道自家爹娘能力的,要说他们能在短短时间将日子过成这样,他是不信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沈氏母女。

    当然他也不会认为自家侄女这点年纪就能做出那样的大事。

    只将一切归结到了沈氏头上,毕竟她的来历,族长一直讳莫如深。

    他可不会像旁人那样认为沈氏只个是个来历不明的。

    真是那样,族长定是不敢收留的。

    再看沈氏的行事做派,说她只是个普通农女,根本就不像那回事,倒更像是城里来的。

    似那等人,手中有些不为人知的技艺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是他那堂叔两口子,错把明珠当鱼目,不仅不好好笼络,还将人往死里得罪了。

    也活该他们没有这等机缘。

    元致之心里转过许多道弯,实则不过是几息功夫。

    “婵儿也上山?”

    “是啊,听祖母说这山脚的林子里有春笋,便来碰碰运气。”

    “那片竹林家家都要来碰运气,到这时辰早被采完了,若是早些时候,倒还能得些。”

    话说完,见元令辰有些失望的表情,元致之接着道:“前面那林子里倒有些红果子正当时,你既然来了,不如跟我上去看看,待我给你摘了红果子再回。”

    他想着那红果子是自家孩子年年都要馋几回的零嘴,想来自己这侄女也是喜欢的。

    果然见着元令辰露出惊喜的神情:“多谢四伯。”

    元致之见此,心里也高兴,便当先走在前面。

    也没发现元令辰一手揉了揉自己略有些僵硬的脸。

    才走了三十来步,元令辰筐里的禾山就有了动静,只见它突然从筐里窜了出来,跳到了元令辰肩上。

    竖起了身子,如临大敌。

    这样反常的举动禾山还从未有过,从前它看到猎物都是一头扎过去,直接开撕的。

    这时系统的提示同时响了起来:“宿主,你右前方五百步之外有一只吊睛白额母大虫正在向你靠近。”

第五十七章 有虎

    系统的话里不见紧张,元令辰却是心头一紧。

    她轻喊了声:“四叔,有虎。”

    她不敢喊太大声,怕惊扰到对方。

    前世她曾跟着慕容太后去狩过猎,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射杀成年大虎,除非百发百中百步穿杨,还要有十足的运气。

    若是单枪匹马对上成年大虎除了葬身虎腹没有其他可能。

    他们二人赤手空拳,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元令辰冷静下来,虎性谨慎而多疑,若是被它发现,它有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如此一来,他们就还有逃生的机会。

    “禾山,你去将它引开,小心。”元令辰紧紧抱了一下它,手一松,禾山离弦之箭一样急射而去。

    元令辰心中并不好受,但她不能犹豫,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听到有虎,元致之本还有些莫名,这座山已很久没有虎熊出没了,直到山林里一声虎啸传来,他才悚然而惊。

    “婵儿,快,快走。”

    他急慌慌地拉起元令辰朝着山下跑去,根本顾不上元令辰为何叫禾山去引开猛虎,全副心神只顾着逃命了。

    直到进了村,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二人形容狼狈,面色惊慌,遇上的村人俱都莫名:“这是怎么了?”

    “我们听到了虎啸声。”元令辰抢先答了。

    她并非是要出这个风头,而是无法解释,如何会比元致之先发现了五百步之外的猛虎,毕竟她的示警是在虎啸声前。

    而她八岁,身量本就不高,若按常理推断,也该是元致之先发现猛虎,然后再提醒了她。

    元致之忙是点头,事实上,他并没有看到虎,但虎啸声却做不得假,他同样没法解释,他侄女为何会比他先感知到危险。

    但直觉告诉他,此事应该听侄女的,不应节外生枝,便将元令辰的说法认了下来。

    村人们见此,面色俱是一肃。

    没一会,族长也闻讯赶来:“你们真是遇见了虎?”

    “我们听到虎啸声就跑了。”元致之此时尚有些惊魂未定,回答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族人们自然也不怀疑。

    “那必定是了,村后这座山,延绵数百里,深山里是有虎的,曾经也有过猛虎下山的事发生,你们暂时不要上山了,夜间也少出门,禁闭门户,以免那虎下山伤人。”

    回去路上,元致之还有些担忧,元令辰却是心不在焉。

    “婵儿?婵儿?”

    “嗯?”元令辰回过神,扭头看向元致之。

    “我是说,禾山它会不会有事?”

    “不知道。”

    禾山体型小,行动敏捷,但虎同样敏捷,而且掌力惊人,禾山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被一击毙命。

    但当时那样的情况,若不叫禾山牵制住那只虎。

    恐怕她和她四叔都要成为猛虎的腹中餐。

    元致之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婵儿,方才若不是你反应快,四叔怕是已葬身虎腹了,你救了四叔一命啊。”

    “多亏了禾山示警,否则我也发现不了。”

    “也不知道禾山是否安好?”

    二人说着回了家刚一推门进去,就见一道血红的身影急射而来。

    元令辰下意识地抱住,待看清怀里的东西,惊喜地笑出了声:“禾山,你回来啦?没伤着吧?”

    她将禾山身子翻来覆去地看,在禾山亮晶晶的眼神中,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给你烧点水,洗洗。”

    禾山猛地摇头,指了指山上的方向,随后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大虎已经死了?”

    禾山点点头,示意元令辰上山将虎尸搬回来。

    她有些犹豫,这山上有虎下来,说明后山的套子极有可能出了岔子,也有可能下来的不止一只虎。

    若是为了捡虎尸,将家里人搭了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宿主,有我在,只要你们腿脚利索些,就不会有事。”

    这时元锦安自外面进来:“要去就快些去,方才听族长说要召集人上山打虎,半个时辰后就要出发。”

    到时可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那,那我去叫人。”元致之反应快,拔腿就跑。

    三兄弟火速抄了家伙过来了。

    元锦安看了眼元令辰:“婵儿,你就别去了,有禾山带路,我们能找到虎尸。”

    元令辰想了想,点头。

    现在上山危险,她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带她去的。

    还不如自己偷偷跟在后面。

    元令辰素来懂事,谁都想不到她会阳奉阴违,父子四人提着东西上了山。

    他们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拐角,有个妇人的影子一闪而过。

    倒是元令辰扯过了陈氏的衣袖:“祖母,我好似看到了二伯母,她会不会生事?”

    她二伯母吕氏,原先也算个明理之人,可是元令覃死后,听闻她大病了一场,性情大变。

    有时还总是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家,让人不寒而栗。

    “她是恨上了我们,不过婵儿不用担心,她不敢对我们怎么样。”话是这么说,陈氏心里还是闪过一丝忧色。

    “总归还是小心些,祖母,我追上去和他们说一声。”

    “去吧,若是追不上就回来。”

    元令辰忙跑了出去,不给陈氏后悔的机会。

    追上之后却没有马上将他们喊住,而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她和元致之遇上虎的地方。

    元锦安等人在禾山的指引下找到了已经气绝的那只虎。

    血腥味蔓延开来,元锦安抽抽鼻子:“动作快些,引来旁的东西就不好了。”

    那虎身上伤痕累累,一张虎皮斑驳得不成样子。

    最致命的一处伤是喉间的一道咬痕,上面还在冒着血。

    他们手脚麻利地将虎尸用绳子绑好,套上两根手臂般粗的竹竿子,四人一人一边抬着虎尸下了山。

    快到山脚的时候被元令辰拦了下来。

    “婵儿,你怎么来了?”

    元令辰没有说自己是跟着他们上来的,只道:“我方才见到二伯母,见她面色不好,怕她使坏。”

    说着目光在虎尸身上扫了扫:“这虎尸身上的伤口,除了那处致命伤,大部分不是禾山所为,恐怕这山上还有别的猛兽。”

    能对虎造成威胁的,怕也不是个善类。

    元锦安想了想:“不错,这虎尸伤痕累累,却更像是被猛兽抓咬的痕迹,我们这样下去,有些不妥。”

    他说着,抽出一把砍刀,在虎尸身上砍了几刀,又在虎尸喉间连刺了十几刀。

    将整具虎尸都砍得不成样子。

    还在几把刀上面都抹了血,还没忘了自己身上。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在身上抹了血。

第五十八章 白眼狼

    四人满身狼狈地扛着虎尸下了山。

    族中果然有人探头探脑地在窥视,见他们下来,有人飞奔着去报了信。

    然后一群人像早就约好了一样围了上来。

    “安叔,可真是老当益壮啊,这把年纪还能打虎,真是厉害。”

    他一边说着,一边围着虎尸转了一圈:“可我怎么看着,这虎身上这么多抓痕呢?哟,这眼睛都没了一只。”

    吕氏告诉他,他们父子四人鬼鬼祟祟上了山,他就觉得其中定是有事。

    打虎可不只是四人就能做到的,村里哪次打虎不是成群结队一起上山,还每次都有人永远都下不了山。

    哪里是他们这样轻轻松松地将虎尸扛了下来的?

    人已经越聚越多,族长也闻讯赶来:“九弟,听说你们打了虎下来?”

    元锦安有些惭愧:“我们上去的时候,这虎已经受了重伤……”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谁都已经明白了。

    可方才那人还有话说:“可我听说,你们之前上山是听到虎啸就跑了的,那到底谁在说谎?莫不是为了独吞这虎,故意诓骗我们吧?”

    这话让族长大怒:“元承之,你还有没有点上下尊卑?”

    独吞,诓骗,都不是什么好话,对着一个长辈出言不逊,是族长决不能容忍的。

    元承之有些不服:“我是实话实说,一只虎尸价值多少,大家都明白,他们想要独吞,这说不过去吧。”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分一杯羹?那以后你自山上拿下来的东西,我们是不是也要分一分?”元致之和元承之是同辈,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元承之被他噎了一下:“那虎又不是你们凭本事打的,凭什么你们独吞?”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出来:“我们没有说谎,我和四叔上山,听到虎啸声,马上就跑了,后来回了家,四叔才想到,那虎啸声中像是带着极大的痛楚,我们才猜测这可能是一只受了伤的虎……”

    这么一解释,马上有人恍然大悟:“方才我亲眼看着他们慌不择路地跑下来,连气都喘不上,可见跑得有多急……”

    “我也看到的,照理来说,听到虎啸声,谁还有那心思去想旁的什么,当时的反应肯定是跑,他们下山就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想来是后来脱了险,才想到的。”

    既然不是刻意隐瞒,大家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至于自己上山打虎,那是他们胆子大,运气好,毕竟只凭着一声虎啸,谁能断定那只虎受得伤有多重。

    万一判断失误,那可得搭上全家人的命。

    换了他们,也不敢这般涉险。

    这时候族人们又哪里好意思再说要平分了这虎尸。

    纷纷说起了好话。

    “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这事不管怎么怪都怪不得他们,就跟路上捡了银子一样的道理,谁捡到那是谁的本事,难道也要和全族的人分了?明明是自己贪婪,还要怪别人不将东西分给你?不嫌害臊?”

    “就是,你那么大公无私,不如将你家里的东西给我们分一分。”

    元承之没想到没多大功夫,原本中立的族人就将矛头对准了他。

    他一时有些气恼,恶人都由他做了,他们却坐等着收好处,一看形势不对,就将他推出去抵罪。

    最无耻的就是他们。

    在族人的声讨声中,元令辰对着元承之道:“承之叔,我看您素来直率,凡事都喜欢直言不讳,定不是那个背后使坏的小人……”

    元承之一听,不由得通身舒泰,可不就是这样嘛,他就是这么一个耿直的人啊。

    “要说这么多人,还是婵儿最明辨是非。”他原先还觉得这元令辰太过伶牙俐齿,他原本好端端的局面,都被她破坏了。

    现在一听她在帮他说好话,顿时觉得这孩子就是跟天上的仙童一般,心善。

    “那承之叔,到底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啊?”

    “可不就是你那个二伯母嘛,我可告诉你,那个妇人你可要小心了,她心里憋着坏呢。”

    “原来承之叔也是被人利用了,我们险些误会了您。”

    元承之心想,可不就是这样嘛,他就是被人当刀子了。

    这时人群再次议论起来。

    “婵儿二伯母,那不就是吕氏嘛,这做人儿媳的,怎么能这样呢?”

    “这是不孝啊。”

    “心肠也太黑了,从前也没见她这般啊……”

    “那是你不知道,人的坏心思能全都摆在脸上吗?没见人家都是拿人当刀使。”

    “还是婵儿聪明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婵儿那是随了珉之,珉之是自小聪慧的。”

    一家人顺利抬着虎尸回了家,元锦安朗声大笑。

    笑完之后一个劲地对家人夸起元令辰:“这次啊,多亏了婵儿机敏,三言两语反败为胜,还乘胜追击,彻底将吕氏的脸皮扯下来往地上踩了两下,过了今日,我看她还有没有脸面出门。”

    陈氏听完元锦安的话,一脸得意:“那是,我们家婵儿那脑袋瓜就是好使。”

    那一脸骄傲至极的样子让元宝珠有些无言。

    但她也没有出言反驳,眼底的喜色,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元令辰他们走后,原本躲在暗处的吕氏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太过刺眼,让她不敢在那里停留,匆匆往家里走。

    此时元易之的面前却是站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被指着鼻子数落,元易之却不敢有任何不满。

    “你是怎么教的妻?这吕氏是越发不着调了,她是对公婆有多不满要上赶着找他们的麻烦,竟还撺掇着旁人去出头,可真是出息了……”

    “覃儿没了之后,她就这样了,我也没了法子。”

    “奥,她女儿没了就去找公婆麻烦,是她公婆害死的她女儿?你也不管教她,还觉得她做得很对吗?我就问问你那个心是怎么长的?被吕氏撺掇得爹娘也不认了是吗?”

    元易之有苦难言,他也不能说女儿的死另有隐情,不然又爆出女儿谋害小姑的事,那是死了都不会安宁。

    可她女儿的确是因为他爹娘而死,元易之心里不是没有怨的,他怨爹娘不留情面,怨他们心狠手辣。

    他浑然忘了,当初元锦安是答应过他,若是元令覃有悔过之心,就放她一条生路,是元令覃自己死不悔改,才叫陈氏下了决心。

    元易之的沉默让对方心里就是一惊:“难怪有人说,你自女儿死后再不曾登你爹娘的门,原来真是存了这个心。今儿这一遭算是我白来了,对着个白眼狼费了半天口舌,呸!”

第五十九章 虎皮

    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易之站在原地,许久,才垂着头进门。

    次女元令芨站在房门外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欲言又止。

    没多久,吕氏阴沉着脸回来,被元易之数落了一通。

    说她即便心存不满,也不该使计针对爹娘,还拿旁人当刀子使,如今落了人口实,在族中也不好做人了。

    连带着一家人都在族中抬不起头来。

    吕氏不服气,顶撞过去:“是他们狠心害死了覃儿,他们让我不舒坦,我也要他们不舒坦。”

    她说话时眼神发直,神情颇有些不对劲。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元易之烦了,反驳道:“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将她带过去,她早就跑了,又怎么会丢了命?”

    “我怎会知道他们那么心狠手辣,活生生的一条命就这么被他们折腾没了。”

    二人在里面争吵,元令芨带着元令月站在外面,她们本是想劝解的,后来知劝解不进,都沉默地转身走了。

    元令月年岁小,还有些懵懂:“二姐,大姐她真的是祖母他们害死的吗?”

    元令芨摇摇头:“我不知道,大姐她应该是做错了事,祖母才要惩罚她的。”

    “可是做错事就要死吗?我也经常做错事,娘她虽然打我,却没让我死。”元令月的声音还很稚嫩,却像是一把巨锤重重地敲在她的心里。

    元令芨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觉心里沉闷得很。

    大姐犯的事的确是该死,但她不该死得那么惨,那是生生痛死的。

    她死前那股刻骨的恨意,让她至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

    元锦安家里人来人往都是过来看虎的。

    “这么大一只虎,怕不得有四百斤吧?”

    “听闻一斤虎肉换半斗米粮呢。”

    米粮一斗约有12斤,一斗值钱六十文,这一斤虎肉就要三十文,谁家吃得起?

    “那得是新鲜的虎肉,如今天渐热了,肉放不了太长时间。”

    族人们都是看看,一直到人走完,都没人要换个一升半升的回去吃。

    陈氏也有些着急,打到虎的喜悦渐渐消散了许多。

    她担心的是,虎肉卖不出去,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元锦安同样着急,和儿子们商量了,正准备送到城里去卖,就见族中的猎户元凛之上了门。

    看着院中的虎尸,叹了口气。

    他着实是觉得可惜。

    “安叔,我刚从县里回来,就听说你家里打了虎,特意过来看看。”

    元锦安一听他的口气,心里就是一沉:“可是有什么不好?”

    “唉,何止是不好,如今很多地方闹了虎患,甚至还有虎闯进了城里,自我回来时,城里就有不下十家人在卖虎肉,猛虎伤人之事,更是多达了数十起,葬身虎腹之人不下百人……”

    “这么严重?那我这虎肉?”

    “虎肉味道本就一般,虽说滋补,但价高,农户人家哪里舍得拿金贵的米粮换……虎皮倒是值钱,也好卖,可你这虎皮……”

    这才是元凛之叹气的缘由,好好一具虎尸,竟是要这么砸在了手里,换了谁,谁不叹气?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无措之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那这虎骨竟是无用吗?”

    元凛之想了想:“倒也有人收虎骨,但价极低廉……”

    元令辰皱了皱眉,前世虎骨酒之盛名可远盛于虎肉,如今竟是无人问津……

    至于虎皮,虽是破损了些,但前世她曾学过一门专用于缝补皮毛的手艺。

    若缝补完了,虽不能卖上完整虎皮那个价,至少表面上看不出破绽来。

    似这样拼补过的皮毛,那些真正的权贵之家自然看不上眼,但毕竟是成年大虎的虎皮,有些财大气粗又喜炫耀的商人,应是会有些兴趣。

    正这么想着,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宿主,这虎皮……”

    “这虎皮,你也想要?”

    “在华夏,这种虎是早已灭绝的,哪怕是一张斑驳不堪的虎皮,能卖上的价,也是天价,这张虎皮要是卖出去,你就能直接把钱洄买下来了。”

    元令辰心头也是一喜,她正愁能源点不够用,而钱洄,是每日吃能源点的大户。

    若真的能如系统所说,以一张虎皮买断了钱洄,那于她而言,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元令辰心里有了主意,见着元锦安正和元凛之说话,也不打扰他们,只拉过了一边的陈氏,在角落耳语了一番。

    “祖母,如今这样的情况,要想将虎肉卖出高价怕是难了,我见着方才几位伯父跟着祖父上山,也都是冒了险的,总也不能叫他白忙活一场,不如将虎肉让他们三家分了,是拿去卖也好,自己吃也好,都叫他们自己安排,我们只留了虎骨和虎皮……”

    陈氏面露不舍,她是知道,这虎是禾山打的,即便是想补贴一些给自家儿子,但也没想一下送出那么多虎肉,她想的最多也就一家给几斤虎肉,其余的是要自家留着的。

    陈氏倒不是不顾念儿子,而是心里明白,如今五房和他们才是一家子,凡事应该先紧着五房来,其他几家暂时应往后排一排。

    “婵儿,这虎骨可不值几个钱,再说这虎皮,斑驳成这样,怕也是无用了,我们忙活半日,总不能尽为他们忙活吧?”

    “祖母不用担心,这虎皮我缝补一番还能卖个好价,虎骨泡的酒也是上等的好药,我们只有赚的,可亏不了。”

    顺便还能笼络一番人心。

    经此一遭,她那几位伯父,也是该知道,需紧跟着他们家才能有肉吃。

    她当然也没指望只凭着这一事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如今只要他们不像二房那样拖后腿,她就已满足了。

    以后的事,自然也是急不来,很多事情都是靠的经营。

    陈氏还半信半疑,但看着元令辰坚定的眼神,心中也是定了定:“祖母都听你的。”

    总归孙女是个有大本事的,哪怕没这虎尸,也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陈氏不由得想起蚕室里一日一个样的彩蚕,只觉得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

    元凛之此时还没走,陈氏便找到他:“凛之啊,你素来是硝制皮毛的好手,这虎皮,你还能剥出来吗?”

    元凛之伸手拨了拨虎尸,前前后后看了看,点点头:“倒是可以,只是这样的虎皮,即便硝制出来也是卖不了价的。”

    “那也无妨的,真卖不出去,我就给家里的小孙子做个袄子……”

    “那行,那这虎肉可要我帮忙解了?”

    他们两家本就亲厚,这种顺手而为的事,他也乐意帮忙,否则也不会特意上门与他们说虎患的事。

    他的话自然让陈氏和元锦安俱都大喜:“求之不得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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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星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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