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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星穹全文阅读

作者:圣者晨雷     帝国星穹txt下载     帝国星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重金买断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绑定完成后,系统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惊惧交加。

    “我只是想跟你们家的主脑交流交流。”

    “你你怎会知道的?”它特意将那行字调小了,除非她特意去找,否则根本找不到:“你是故意的?你算计我。”

    这时它就算是再愤怒也无济于事了,主脑专线一旦拨通中途是不能打断的。

    在主脑,系统,宿主三者之间。

    主脑永远居于他们二者之上,是绝对权威的一个存在。

    而系统和宿主是互相监督的关系,看似系统占据了主动权,实则关系是平等的,任何一方违规另一方都有权举报。

    而举报的方式就附在绑定须知上面。

    其他的宿主乍一听有系统绑定,早欢天喜地迫不及待了,那一长串的绑定须知根本懒得看,自然会错过这一条关键又关键的信息。

    但元令辰不同,在宫中多少明枪暗箭中过来,她或许不是算无遗策,但她绝对够谨慎。

    在当初绑定另一个系统的时候,就细细阅读过这个绑定须知。

    这个东西,早被她翻来覆去研究过一遍。

    可那时候,这个系统还没来到她身边,自然不知道她曾经的作为。

    一时大意就这么着了道。

    “尊敬的宿主,您好!欢迎拨打主脑专线,我是客服255号……”

    “我是……”

    元令辰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包括她早前已绑定了另一个系统的事也如实交代了。

    “好的,您的情况这边已反馈给了主脑,请耐心等待主脑处理结果,在此期间您的系统将会暂停一切工作。给您造成的困扰深表歉意,稍后主脑将会给您作出一定补偿……”

    说话完那边就切断了通讯,此时元令辰耳边原本还在叨叨的系统也消失无踪。

    元令辰手上动作不停,麻利地处理着药材。

    主脑的处理结果来得很快。

    还郑重其事地给她发了一份致歉信。

    原来那个系统是华夏文明种植系统1.0测试版,专门投放到他们这种未经开发的原始文明位面。

    因为华夏文明所在位面,一口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极其珍贵,往往一出现就会造成轰动,就是这种需求促使着这个系统的诞生。

    这种系统搭载着最新型的运行程序,使这系统拥有了更多的自我意识。

    曾经因为没有宿主反馈,主脑那边也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

    直到接到元令辰的举报,那边才开始全方位地排查,还真的发现了不少问题。

    现在那个版本的系统全部都要回收重置。

    只是遗憾的是,元令辰的精神力已经融合了这具身体,强行分离会使她的精神力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而要自然脱离,就只能等到寿终正寝。

    但主脑答应她,下一世会安排她重生回去,完成未完成的夙愿。

    算是主脑对她的补偿。

    这一世为了感谢她及时反馈了系统的异常,主脑特意给她送了一个大礼包……并且提了一个让她不算太为难的请求。

    元令辰读完整封信,将那大礼包提取出来。

    她那个系统毫无征兆地钻了出来,元令辰有些奇怪:“你不是休眠了?”

    系统的声音有些古怪:“我被主脑唤醒了。”

    直到现在,系统还是如坠梦中。

    它一直以为,它在主脑面前只是一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

    万万想不到,它也会有被主脑抢着要的一天。

    就在刚刚,亚尔莉斯和华夏文明已完成了一项交易,华夏文明重金挖走了它的宿主。

    连带着它都被打包送给了华夏文明。

    “宿主,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从今天起,我们的任务将会由华夏文明来发布。”

    “嗯,华夏文明的主脑跟我说了,我们暂时是回不去了,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自己的任务是完不成了,所以那边想要我们暂时改变一下任务内容……”

    原先元令辰和系统绑定也是有任务的。

    当初绑定的时候,系统就告诉过她。

    她所处的宇宙是一个多维宇宙,包含了无数个位面。

    有些位面还是一片荒芜,有些位面却已经发展到了顶峰。

    这些位面里,有三种主流文明,以华夏文明为代表的科技文明,和以亚尔莉斯文明为代表的智能文明,还有以洪荒文明为代表的修仙文明。

    这些顶级文明早已把自己所处的位面开发到了极致,渐渐的就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位面。

    元令辰所处的位面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但位面之间存在着位面壁垒,打通的代价十分高昂,对于高级文明来说,一个尚未开化的原始文明,还不值得他们花费如此高昂的代价。。

    所以才有了系统的诞生,它们可以用最小的代价穿梭在各个位面。

    这个位面是亚尔莉斯文明最先发现,按照惯例,这个位面该归属于亚尔莉斯文明管辖,为了维护位面平衡,就有了元令辰绑定的第一个系统。

    陆序的破坏力太强,系统担心放任不管会使得文明不能完整的延续下去,某些传承会遭到断绝。

    便找到她让她回到过去,消除陆序在冷宫产生的童年阴影,将他引向正途。

    但这任务的前提还是需她回到过去,如今她到了六百年前,这任务自然无从说起。

    至于华夏文明那个任务,对元令辰而言,不算太为难,毕竟是互惠互利的事,没必要拒之门外。

    不过,她的心里不是没有疑问。

    “这个位面既然归属于亚尔莉斯文明,那华夏文明的系统为何能够过来,你竟然还要为华夏文明服务?”

    她可是知道,每一个位面原则上只能存在一个系统。

    这个位面如果是归属于亚尔莉斯文明,那华夏文明的系统出现在这里,本已是属于越界。

    竟还能让亚尔莉斯文明的系统为他们服务,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个位面所在的文明经证实和华夏文明母星高度相似,甚至连物种的相似度都高达了99%。已被位面发展委员会认定为华夏文明后裔,应该归于华夏文明管辖,但华夏文明的系统出了问题,只能临时征用了我。而亚尔莉斯文明自觉理亏,也就顺水推舟将我送了出去……”

    这件事亚尔莉斯文明并非是受害者,当初他们探测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位面的特殊之处,但他们选择了隐瞒。

    有这样的前提在,事发之后,他们自然是理亏的一方。

    系统没有说的是,亚尔莉斯文明原本是想将它和宿主一起打包赠送的。

    但华夏文明还是出了重金,彻底买断了他们的绑定协议。

    当然系统也知道,自己完全是买一送一那个后者。

第十六章 积禾成山

    元令辰有些同情它,被自己文明当成赔礼打包送出去这种滋味怕是不大好受。

    换成是她,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你不知道,华夏文明是所有文明里面最崇尚和平的文明,华夏文明的主脑也是很温和的存在,有他做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幸运,而且华夏文明有个专门给系统养老的养老院,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无用了,也能去那里度过剩下的岁月……最重要的是,能继续和你共事,我很高兴。”

    系统虽然说着高兴的话,但元令辰分明感觉到它的情绪不是很高。

    她有意转移话题:“当初你说这个位面壁垒很厚,光是穿越就要花费数百年时间,因此投放到本位面的系统不仅要有穿越位面壁垒的能力,还要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元令辰说到这里,面露思索之色:“既然如此,为何联系主脑又能有那么快的速度?那以后我们的东西又如何运送回去?”

    “科技文明发展到高级是可以做到跨位面投放的,类似于传送阵的功能,系统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灯……他们找准了定位,就能建立短时间的连接通道……”

    “不过,这个通道极小,传送的东西都要用空间技术压缩到极致,目前能传送的也只是一些死物,有生命的东西是无法传送的,因此……”

    系统刚说到这里,就见元令辰打开了主脑赠送的大礼包。

    这礼包拆开之后,外面的壳子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里面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狗,都还没有睁眼。

    元令辰轻轻一提就到了手中,那小狗就在这时睁开了眼。

    也不知它哪里来的力气,四条腿巴着元令辰的衣服,死命往上爬。

    一直爬到她肩膀上,拿脑袋蹭她的脸。

    元令辰一手将它拿下来,一边问着系统:“那它是怎么来的?”

    “这个,应该是另一个系统带来的。”

    元令辰将它放在手心,细细查看了一番。

    看外表倒的确是一只狗,但能得主脑打包相送的,能是那么简单的吗?

    “它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种异兽,它的体内能分泌一种优化物种的成分,能促使物种进化,用在粮食上就能使粮食增产,用在药材上能提升药材品质和药效……我们任务可全靠他了……”

    系统的声音有些激动,元令辰却不得不给它泼一盆冷水。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会提供高产的种子?可它这么小,能优化的种子才多少?”

    她曾听系统提过,高级文明是有着亩产万斤的粮种的,她能那么痛快地接受这个任务,也是看中了这些粮种。

    “系统自然是有更高产的种子,只是本位面的物种虽说和华夏母星高度相似,但其携带的基因也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大规模种植华夏文明出产的种子,对本土的物种进化极为不利。”

    元令辰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那边竟然会这么做。

    系统看出她的惊讶,解释道:“华夏文明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听闻他们刚刚发展出工业的时候,曾经对生态有过毁灭性的破坏,后来吸取了教训,对生态的保护也到了近乎严苛的地步。”

    系统顿了会,见元令辰不说话,继续道:“对你们来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换成别的文明,你们这里未必能得太平。”

    这话元令辰是信的。

    “不过,这样一来,短时间内,这个任务是没法做了。”

    元令辰的任务就是给华夏文明提供优质食材。

    可如今的田地,亩产三百斤已是上限,还需精耕细作,风调雨顺,一有个不顺,粮食就要减产,甚至绝收。

    再加上苛捐杂税,庶民们温饱还成问题,哪里还能有多余的粮食?

    更别提如今战火四起,粮食产量只会越来越低。

    若是按史书记载那样发展,未来几年,粮价会慢慢涨到天价。

    六年之后,战乱全面爆发,米斗贵至万钱。

    及至京都被围困,城内斗米十万钱,且还有价无市。

    其中金石字画,贱如瓦土,田产房屋,无人问津。

    待京都之围被解,城内百姓,已十不存三。

    其中大半,并非死于兵祸,而是被活生生饿死。

    “宿主难道忘了,华夏文明可是从来不缺粮的,他们缺的是优质的粮食,可你们这里,到了战乱饥荒年代,多少庶民所求不过是不饿死,哪里还能管的到吃下去的东西是不是干净?”

    系统这么一提醒,元令辰也是恍然:“你的意思是,拿这里的食材换华夏文明的食材?”

    “不错,华夏文明优质食材昂贵,但他们本位面出产的粮食却极为便宜,其中价格天差地别。”

    “可你也说,那边的食材是有过污染的……”

    “如果是以前,那还真难说,但如今的华夏文明对食材的管制十分严格,投入市场的食材都是经过严格检测的,所有入口的东西都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他们追求纯天然食材,不过是因为日子好过了,钱财花不完,什么东西都要精益求精。”

    这么一解释,元令辰倒是明白了。

    不是那些食材有什么问题,而是人的要求高了,普通的东西看不上眼,人人都要追求那些昂贵的,稀有的东西。

    可在这里,多少庶民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到了饥荒时,易子而食都是常事。

    哪里顾得上计较这东西是不是不干净。

    能活下去那都是幸事了。

    “也不知,这里的一斤米粮,到了那边能换多少斤米粮回来?”

    “若按价值来算,一斤米粮,能换上数百上千斤,但还要扣除传送所需的费用,能留下来的最多不过十斤。”

    “那样也不错了。”至少是用一人的米粮去养活十个人了。

    她还有异兽在,以后的米粮只会越来越多。

    也许过程很漫长,但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一手托着异兽。

    “以后你就叫禾山吧。”

    禾即为粮,积禾成山,只愿日后岁岁仓禀充实,不用再为米粮不足而忧虑。

第十七章 隐藏任务

    元令辰端着药出去时,禾山就像一个腿部挂件一样死巴着她的腿不放,一边还使劲摇着尾巴。

    元令辰前世给慕容太后养过一只番邦进贡的狗,多少知道一些宠物的习性。

    “你也要喝这个?”

    禾山猛地点头,元令辰心中也是惊奇,这么通人性的动物,她还从未见过。

    “这是汤药,并不好喝。”

    禾山失望地松开前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元令辰已端着药进了屋。

    陈氏见她过来,忙起身让她。

    元锦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婵儿,这药……”

    他这孙女才刚回的家,往常也没有什么来往,这一来就让他把女儿的命交到她手上,想想真是有些不放心。

    只这话一出却被陈氏瞪了回去:“宝珠都烧成这样了,再下去都要烧坏了脑子,倒不如让婵儿试试,总归我和宝珠这条命也都是婵儿救回来的,若她都没了法子,那也是天意难违……”

    她倒想去京里请大医,可那些大医们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哪肯给他们这些庶民瞧病?没的自取其辱还耽误了女儿的病情。

    陈氏虽是个村妇,但这道理还是拎得清的。

    元锦安闻言长叹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好在元令辰这药还是极为有用的。

    一碗药下去,过了约半个时辰,就发了汗。

    体温也渐降了下来,陈氏大喜:“婵儿果然是仙人派来的救星,是个有大福缘的。”

    元令辰也不居功:“是小姑福缘深厚。”

    “祖母心里有数,这事我们定不往外传。”

    他们相信婵儿是仙人转世,但族人们不一定会这么想,指不定嫉妒他们家好了,传些不着调的话出来。

    婵儿小小年纪,哪堵的住悠悠众口?她人虽老,可心眼跟明镜似的,可不糊涂呢。

    元锦安也是连连点头:“你祖母说的是,这事就不要外传了。”

    因元宝珠病情有了好转,元锦安和陈氏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这时才注意到围着元令辰脚边打转的禾山。

    “这是?”

    “自己跑来的狗,我能养着它吗?”

    元锦安有些犹豫:“婵儿啊,不是祖父不肯,而是吃食上满足不了它啊。”

    他有些惭愧,农户之家,外面又不太平,自己的口粮都还不够,哪里养得起这么一只狗?

    “祖父,我保证不让家里出一粒米粮,就给它在院子里搭个窝,好吗?”

    元锦安心底一软,刚想应下,陈氏已抢先一步应了下来:“这狗一看就有灵性,养着。”

    陈氏想的是,通体雪白,从前可从没见过的,怕不是只仙狗。不然哪里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他们家?

    方才她可一直在外面守着,可没有什么东西往庖房里钻呢。

    既然是仙狗,又怎么能拒之门外呢?这是能带来福运的,为了子孙后代,必须养着,砸锅卖铁都得养着。

    “婵儿放心,吃食上不用你费心,有祖母一口吃的就饿不死它。”

    “谢谢祖母,不过吃食婵儿自己想办法。”

    陈氏笑了笑,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已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婵儿可还记得昨日推了宝珠下水的那人?”

    元令辰摇摇头:“天色太暗,我并没有看太仔细,不过瞧着背影倒是有些眼熟。”

    她倒并非是刻意隐瞒。

    而是陈氏心里早跟明镜似的了,她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元令覃这次必是讨不了好了。

    她这样的回答,陈氏也不觉得失望,天色暗的确是事实,看不到是谁,也是正常。

    若不是那人是自己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也不会料到那人竟然会是她。

    “祖母,小姑已没有大碍了,我想去村后的山上看看,给禾山寻些吃食。”

    系统告诉她,禾山是非美食不吃的。

    整日里粗粮米面更是不行,顿顿要有肉,最好还要添些山珍。

    总归是怎么精心怎么来。

    若不能给它补充足够的营养,那它体内分泌出的那个东西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说起禾山,陈氏面色缓了缓:“它叫禾山?”

    “禾为嘉谷,我想着日后家中能多些谷粮,便取了这名。”

    陈氏赞许地点点头:“这寓意不错。”

    农户人家,一生所求不过如此,风调雨顺,年年能有个好收成,仓禀充实,那就是极幸福的事了。

    元令辰这愿望着实说到了陈氏心坎里。

    这时的陈氏哪里想得到,在若干年后,她也能坐于高堂之上,成为人人艳羡的老封君。

    此时此刻,她所想的不过是家中能有足够的米粮,不至于让一家子饿肚子而已。

    “行了,你快去吧,叫你祖父带着你去。”

    这时的元令辰是救了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加上禾山太过聪慧,看着就不凡,陈氏更加不敢怠慢。

    所以元令辰顺利地带着禾山出了门,同行的还有她的祖父元锦安。

    元锦安在前开路,她跟在后面。

    进了山才走了百来步,听到系统提示,说是触发了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收集羊角槭10株。

    任务奖励:能源1000点。

    “系统穿越各个位面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寻找母星已灭绝物种,以补充母星生态链……但每个位面,每一个星球生态链都不可能一样,要找到相似的都很难,所以这个任务是以隐藏任务形式触发……”

    触发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由此可知,这个和母星相似度高达99%的星球有多么难得……

    几乎是奇迹一样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弥补华夏文明曾经的遗憾而诞生。

    当然,这只是猜测,事实上,这个位面的形成原因,至今仍是个谜,也许永远都不会破解。

    元令辰随手将任务接了。

    正想问问能源点的作用,却见肩膀上原本安安分分的禾山蓦然兴奋起来,腿一蹬一溜烟地消失在灌木深处。

    里面传来一阵野鸡叫,元锦安的反应比元令辰更快,他双目发光:“有野鸡。”

    追着禾山离去的方向,赫然见到一只长尾野鸡在地上挣扎,脖子上被禾山死死咬着,血甩得到处都是。

    禾山巴掌大的身上一点点血迹染上去,它却浑然未觉。

    只执着地咬着不松口,甚至那双小小的眼睛里,还冒着绿油油的光。

    活像是饿久了的乞丐看到了满桌美味的样子。

第十八章 未雨绸缪

    元锦安一脸惊奇:“它是狗是狼?”

    他可是亲眼见着它窜出去的。

    一眨眼功夫就捕到了野鸡,怕是那狼都做不到那么凶悍吧。

    才多大就这样了,以后那还了得?

    元令辰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含糊了几句,好在元锦安也不真是为了要一个答案。

    其实他心里已是隐约信了仙兽这一说辞。

    禾山见元令辰来了,献宝般地到了她面前,在她腿上蹭啊蹭。

    伸出一只爪子,指指野鸡,又指指它自己。

    “这是你的?”

    禾山眼睛噌地亮了,猛地点头。

    又在野鸡身上虚空划了一下,指了指元令辰。

    “分我们一半?”

    它又点头。

    元锦安这才了解了它的全部意思,这猎物是它的,但愿意分他们一半。

    “它都成精了吧?”

    说完又有些担忧,对禾山道:“禾山啊,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表现得这么机灵,不然会惹祸的,可明白了?”

    禾山收到他的好意,点点头,纵身就想往元令辰身上窜,却被她一把抓住后颈,和野鸡一起,塞进了筐里。

    又进山寻了些菌蕈,中途也看到了几株羊角槭幼苗。

    只暗暗记住位置,打算有机会再过来挖走。

    然后才跟着元锦安下了山。

    到了家,先将筐里的野鸡交给了喜不自胜的陈氏。

    元锦安已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说起了禾山捕猎的经过。

    陈氏听了笑意更浓,对禾山是仙兽的猜测更加深信了几分。

    更确定元令辰就是星君转世。

    对元令辰,她甚至开始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感。

    元令辰带着禾山进了庖房,外面的陈氏却已经和元锦安窃窃私语起来。

    禾山的聪慧让元锦安想到一个办法,能让元令覃原形毕露的办法。

    元锦安压低了声音将心里的盘算一五一十说了。

    陈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就这么办。”

    系统转身就将它听到的消息卖给了元令辰,又问道:“这样能行?”

    元令辰刚将处理好的鸡往锅里放,闻言回了一句:“不知道,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趁着炖鸡的功夫,又问起能源点。

    “能源点是什么?”

    “在科技文明,能源是指一种特定的无限可再生能源,我们称之为暗14号能源,暗能源并非是黑暗属性或者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是因为这种能源极难探测到,更难提取出来,能做到的无一不是顶级文明,低级文明甚至都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在科技文明,能源点的用途十分广泛,几乎涵盖了科技文明的方方面面,即便是系统运行都少不了它,后来在高级文明之间,将能源点列为了通用货币……”

    “那它作为任务奖励又是为何?莫非我也能用到?”

    “系统在升级之后,开放了修练系统,里面所有的功法都需能源点兑换,不过考虑到本位面的实际状况,宿主所能选择的功法只能温养自身,并不能让你拥有强大的战力。”

    元令辰又问了不少关于科技文明的事,后来系统索性给她放了一个小短片,关于华夏文明的发展史。

    短片很短,只是华夏文明发展过程中一个极小的片段。

    听系统说,这是一部科普片,一共有一千集。

    元令辰看的只是其中的第一集。

    看完这个短片,锅里炖的鸡也好了。

    她盛出一碗,单给了禾山,另外的盛起盖好。

    又取了些粟米下锅。

    陈氏进来时,元令辰锅里的粥已经飘起了粥油。

    她将粥捞了些出来,盛了大半碗。

    又从筐里抓了两把野菜,扔下去。

    陈氏见元令辰在这里,颇有些意外:“婵儿?”

    “我见祖母有事忙,就先过来做了夜食。”

    “好好好。”陈氏自然不会觉得是她多事,只会觉得孙女懂事,省了她的心思。

    元令辰又指了指盛起的半只鸡:“这半只是禾山给我们的,我也一并煮了。”

    陈氏虽然心里欢喜,到底还有些舍不得。

    每隔两天河边都会有一个草集,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会聚在一起,互换些东西。

    有时也会来一些商人收一些山货,半只鸡虽不像活鸡那样值钱,到底还能换些东西。

    但转念一想,煮也煮了,家里能添口荤腥也是好事。

    农忙时节有口肉吃,也能使得出力气。

    还有沈氏快要生产了,也该给她补一补。

    这样想来,她又觉得元令辰想着更周到些,这鸡是该煮了吃了。

    当下哪里还说得出反对的话,只有夸赞的了。

    元令辰见她自己想通,省了自己的口舌,也是松了口气。

    前世在宫中那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未雨绸缪。

    她习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到了这个新家,也在有意无意地提高自己的话语权。

    在潜移默化中,一步步提升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直到有一天,成为这个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员。

    就像是前世那般,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宫女,渐渐成为慕容氏身边最离不得的心腹。

    哪怕明面上她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可实际上,慕容氏很多事情都会先询过她的意见。

    这一切并不仅仅是靠着慕容氏的宠幸,而是她一步步经营得来。

    这一次,她看似得了祖父母的宠爱,可这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她要是因此而沾沾自喜,疏忽大意,等待她的绝不会是好下场。

    这一点,元令辰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她帮着陈氏将东西端了出去。

    再回来时禾山已吃完了半只鸡,挺着滚远的肚子,瘫倒在元令辰脚边。

    冲着元令辰撒娇,让她帮忙揉肚子。

    元令辰也不拒绝,伸手帮它慢慢揉着。

    直到它惬意地睡去。

    元令辰将它放到元锦安做好的窝里,就听陈氏喊她吃饭的声音。

    便合上门出去了。

    谁知饭只吃了一半,系统就冒了出来。

    “禾山进蚕室去了。”

    蚕室是家中专用于养蚕的屋子,如今的蚕室里没有蚕,却放着越冬的蚕种。

    此时还不到蚕种孵化的时候,是不能见光的,陈氏就将蚕种锁在了里面。

    元令辰刚来的时候,就被叮嘱过,不能进那蚕室里。

第十九章 伯父

    元令辰放下筷子,本想去看看情况,却见禾山已缩着脖子溜进了门。

    明显就是心虚的样子。

    听到系统说蚕种没事。

    元令辰才放下心,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来。

    心里却在想着,答应陈氏要打理的三分菜地,还没种上东西。

    这两天陈氏忙着元宝珠的事,也没顾得上。

    等到元宝珠病愈,她若再不去行动,难保陈氏不会有想法。

    那菜地要种的东西,她倒早有了想法。

    前世看的那本《蕈谱》中有一些种香蕈的法子。

    这些日子她只要上山,都会叫系统帮她留意长了香蕈的断木,倒的确是有几根符合她的要求。

    只等着时机成熟,去搬几节下来,于院里慢慢养着。

    至于养在山上,元令辰自然也曾考虑过,只是村后这座山涉足的人多,未必不会被人发现,到时,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在山后面,倒还有延绵数百里的群山,可那山里曾有虎豹出没,村里人是从不涉足的。

    听闻这座山后面连着群山的地方,还有村民下的成片的套子,就是防着群山中的虎豹下来。

    元令辰有系统在,倒是不用担心踩上套子,可若只是为了种菌蕈就要时常出没深山,于她而言,也没那个必要。

    ……

    这日入了夜,陈氏先是找元令辰借了禾山,又将她四个儿子都喊到了跟前。

    沈氏识趣地带着元令辰回避了,元令辰也不觉得失望,有系统在手,里面什么动静都瞒不过她。

    人来齐之后,陈氏带着人到了堂屋,里面元锦安早在上首坐了。

    陈氏在元锦安边上的凳上坐好,先叹了口气。

    这口气让站着的四个儿子俱都心口一紧。

    但没人敢出声,只静等着二老发话。

    陈氏看了眼元锦安,示意他来说,元锦安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后开口道:“我且问你们,侄女谋害小姑,致小姑重病垂危的,该当何罪?”

    四子俱都沉默,只有老大元励之松了口气。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小妹落水不是意外,而是被侄女谋害,而他却只得了三子,并无女儿,这一问,至少是将他摘了出来。

    但这口气他并未完全松开,马上又倒吸了口气,侄女谋害小姑,若是传出去,自他爹名下这几户可都不会有好名声了。

    谋害亲长,那能是个好的?

    如今最不缺的可就是连坐。

    他余光忍不住瞄了右手边的二弟元易之,只见他黝黑的脸色更加深了几分。

    这一眼就让他了然,他二弟家可是有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除了老三年纪尚小,前面两个可都是有嫌疑的。

    他再看了眼三弟元韧之,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是有女儿的,但相比而言,却比二弟元易之的神色要从容一些,毕竟他家女儿年纪尚幼,就算有心都没那能耐。

    至于他四弟元致之就更加坦然了,他那女儿连路都不会走,更加不可能会是谋害小姑的凶手。

    那么最大的嫌疑,还是在他二弟家?

    元励之再次将目光移了回来,此时另外两个兄弟也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了元易之。

    他们都知道,这话说是问他们,实际上问的就是老二元易之。

    不大会功夫,元易之的额头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抬起袖口擦了擦,指节微微颤抖。

    元锦安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就在等他一个答案。

    元易之承受不住,道:“该当,该当死罪……”

    按照梁律,小辈谋害长辈,不论成功与否,都该为死罪。

    这是无可辩驳的。

    可是……

    “爹,这其中是否有误会?”元易之的话十分没有底气,声音也很小,但他就是忍不住想为女儿辩驳一番。

    谁知元锦安冷哼一声:“是你娘亲眼所见,焉能做假?”

    这话却是将元令辰摘了出来,毕竟这样的恶人,势必会引起二房记恨,陈氏是长辈他们不敢针对,若是换了元令辰,那就不好善了了。

    所以当时陈氏和元锦安商量对策的时候,就统一好了口径。

    当时陈氏还比元令辰快了一步,她看到也无人能挑出错。

    陈氏适时接口说出了当时的情景,这一番说辞更是让元易之无所适从。

    “爹,娘,覃儿毕竟是我女儿,能否网开一面?”

    “只要她坦白,我就留她一命。”

    陈氏一听,就坐不住了,这和他们商量的不一样,元锦安马上给她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陈氏这才重新坐好。

    她从身后取了一个黑布袋来,里面有一团东西在动。

    这种未知的东西让四兄弟俱都心里发毛。

    原本最为跳脱的元致之忍不住开口:“娘,这是什么?”

    “这是供奉在仙人身边的灵物,能辨善恶,心存恶念之人将手伸进去会被咬断一只手,若是没有恶念,自然是无事的。”

    陈氏的说话的表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靠谱吗?”元致之压根不信。

    “靠不靠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我,我不要!”元致之连连摇头。

    “易之,你怎么说?”陈氏又转过头来问他:“你若是没有异议,那等一下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得认。”

    元易之心中发寒,但到底是心中的不甘占据了上风:“该怎么试?”

    “我且问你几个问题,该怎么答都随你,答一句,将手伸进去一次,若是说的都是真话,自然无恙,若是说的假话,也无妨,你没有作恶,它咬了也不会咬很重。”

    元易之半信半疑,但事关自己女儿,若是她真的作了恶,他自然无话可说,若她没有作恶,他总该为女儿讨个公道。

    故而他伸手进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第一个问题他说了真话,手伸进去无事。

    第二个问题他说了假话,手被轻轻咬了一口,只有一个印子,血都没有,但这结果还是让他的脸一下子退尽了血色。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的回答也是有真有假,但每次说谎势必会被咬一口,若是说的真话却是无事。

    这般奇事让四兄弟再无一丝怀疑,元致之更是好奇地问道:“娘,这般奇物,您哪里来的?”

    “昨日里得仙人托梦,道是家中有冤屈,特赐下此物,以助我肃清家中奸佞。”

    陈氏素来信神佛,她的说辞竟是无人怀疑。

    毕竟有着这般奇效,若说不是仙人赐的都没人相信。

    “你们可还有什么问题?”

    经此一遭,元易之已是大汗淋漓,哪里还敢有异议?连怀疑都不曾有一丝的。

    元锦安再次开口:“致之,你去叫人,只叫她一人,她若问起缘由,你也不用隐瞒,这个奇物,你也可以直说,她若中途想走,也随她,只今日之后,我再不认她做孙女,我自会请族长将她族谱除名……”

    元致之马上应了,看了眼元易之,见他垂首不语,也不再多话,直接出了门。

    元令辰和系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怎么看着是故意要将人放跑啊?”

    “他们也算是用心良苦。”

    谋害亲长在本朝位于十恶之列,论罪当诛,已伤者绞。

    总归是个死字。

    要想处置元令覃,就要将这事捅出来,但这样的罪名,他们在全族中都会抬不起头来。

    再一个就是元宝珠的名声了,她虽是被元令覃骗出去的,但缘由实在不光彩,若传出去元宝珠是为了与人私会才深夜外出,那就再也没有名声可言了。

    只有元令覃自己逃了,这事才算揭过去了。

    对元令覃来说,也算是一种极为严厉的惩罚,一个离了宗族的人,就是无根的浮萍,风往哪吹,就往哪里漂。

    自此再不会有安身之地。

第二十章 吕氏

    “听说五家为保,这样将人放跑,不会连坐?”

    “整个朝廷,从上到下,早烂完了,上面的只求长生,下面的卖官鬻爵,底层的鱼肉百姓……只要我们不告,他们哪里会来多事?”

    “这样的乱世,独自跑出去,还真不如痛快点去死了……”

    这话元令辰也是赞同的,她既然是逃跑,必定不敢在附近城池停留,

    离开上元村百里之外进城需要路引,元令覃必定是没有的,就只能当做流民。

    或者往战乱之地去,这一路盗贼遍地,她一个女子很难独善其身。

    要么依附于旁人,苟且偷生,要么横死在外,曝尸荒野。

    不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下场……

    却说元致之到了元易之家中,先和元易之妻室吕氏打了招呼。

    吕氏有些奇怪:“方才娘过来喊了易之过去,怎么你没去?”

    “娘让我过来叫覃儿,有一些事要问。”

    “她在里面,我去喊她。”

    里间的元令覃早在人敲门的时候就如惊弓之鸟般躲在门后窃听起来,这会听到元致之的话,心猛地一紧。

    满脑子都是他们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办……

    她很急很慌乱。

    同一屋子的两个妹妹觉得她的反应奇怪。

    忍不住问道:“大姐,你很热吗?头上都冒了汗。”这是年纪小一些的元令月,她和元令辰同岁,生辰要大些。

    她年纪小,不大看得清楚状况。

    年纪稍大些的元令芨却是难掩忧色:“大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这般难看?”

    她们的问话元令覃都没有理。

    但元令芨只比元令覃小两岁,有些事即便不说,她也能看出些端倪。

    四叔一来,她大姐就这样了。

    联想到祖母家昨日发生的事,元令芨的心底涌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忍不住伸手环住年幼的元令月,将她带到床上休息。

    “月儿,天晚了,你快些睡吧。”

    元令芨心里的想法太过荒唐,她不敢深想,甚至觉得只要往那方面想了就是种罪过。

    可她心里知道,她大姐看似和小姑交好,实则心里是恨着小姑的。

    有褚墉横在中间,她要做点什么,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褚墉是小姑的未婚夫,是早订了亲的,她姐姐觊觎未来姑父,本已是违背了伦常。

    又如何能因此记恨上小姑?

    元令芨的心里乱糟糟的。

    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元令覃却是越听越害怕。

    “宝珠她可有好一些?”

    吕氏打心眼里对元宝珠是不喜的,明明只是个女孩,却备受宠爱,不仅她爹娘,就连几个兄弟都对她颇为忍让。

    可想法归想法,面上对元宝珠还是和气的,并不敢明面上和她起冲突。

    元致之有些了解吕氏的想法,说话就有些敷衍:“已是好多了。”

    吕氏眸光一闪:“哦,那就好。”

    说话间已是到了元令覃的房门外,吕氏没有多问,拍了拍门:“覃儿,你祖母找你,你过去一趟吧。”

    吕氏对女儿态度很冷淡,很明显地透露出不喜。

    里面元令覃弱弱的声音传出来:“娘,我头晕,要不明天去吧?”

    她犯的是死罪,这当头她哪里敢往祖母家去?白日里她就想找王秀丽商量对策,可连门都没进去,就听说她见了红小产了。

    人自然是没见到。

    “你祖母喊你,你爬也得给我爬过去,起来。”

    元令覃又急又怕,心里还觉得委屈,可她知道,不出去是不行的,只好收拾停当出去开门。

    她明显瑟缩的表现让吕氏狐疑地眯起眼:“你这死丫头,莫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要这般畏畏缩缩?”

    元令覃忙摇了摇头:“没,没有。”

    吕氏冷哼:“最好是没有,若是被我知道,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好了,二嫂,人我带走了。”

    元致之也不多话,带着元令覃走了。

    吕氏越想越不对头,就算是叫人,也应该是易之自己来叫。

    为何要叫四叔过来?

    其中莫非真有什么事?

    这时候,元令芨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娘,大姐她攒了私房,刚出去的时候,看她摸了铜钱藏在了怀里。”

    吕氏闻言就咬了牙:“这死丫头,果然是存了歹心。”

    若只是去祖母家,为何要带上银钱?

    她怕是存心要跑。

    若非做了亏心事,她又为何要跑?

    她骂归骂,到底是自己女儿,做不到视而不见,她将手中东西一放:“娘出去看看,你在家看好门户,照顾好弟弟妹妹……”

    吕氏交待一番就出了门。

    平日里,她对着三个女儿非打即骂,很是严厉,就是要她们能做个能干人,日后到了婆家样样拿得出手,才能不被人嫌弃。

    若是在娘家被宠着惯着,日后去了婆家是要吃苦头的。

    她那大女儿自小是长了反骨的。

    故而对她最严厉,但那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么会不心疼。

    眼看着她就要走了不归路,吕氏再也坐不住,顶着夜色,暗暗跟在了他们后面。

    走到半路,元令覃捂着肚子:“四叔,我肚子好疼,能不能先让我歇一歇?”

    元致之笑得和煦:“再走几步就到了,只是问几句话,很快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停了下来,没有催促。

    元令覃僵硬地笑笑:“四叔,您知道祖母找我什么事吗?”

    “就是宝珠落水的事。”

    元令覃心里咯噔一下:“小姑她落水,为何要问我?莫不是怀疑我不成?”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仿佛是受了莫大冤屈。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带着颤音的,元致之早看穿了她。

    “你啊先别忙着叫屈,娘她那里有个仙人赐的神物,最是嫉恶如仇,谁要是说谎,他都能分辨出来……听说做了大恶之人还会被生生吃了……”

    这话自然夸大的,元致之就是为了吓吓她。

    元令覃果然被吓得脸色飒白:“四,四叔,您,诓,诓我呢?”

    元致之却看着她笑,那笑让元令覃更加惊惧。

    莫非是真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四叔可不敢说假话。”

    “是真,真的啊?”

    “是真是假,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四叔,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东西没拿……”

    “是吗?”这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自然瞒不过元致之,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元令覃:“那你就去吧……”

    元令覃转头,正要走,却见一脸凝重的吕氏迎面走来。

    “你不用再回去了,你现在就跟我去你祖母家里,去给我认错。”

    “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给我过来。”吕氏扯起元令覃的手,一把拉着她往前走。

    元令覃挣扎不掉,踉踉跄跄地跟在她后面。

第二十一章 自作孽(为大槑槑加更)

    元致之有些无奈,他知道他爹娘的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只好认命地跟了上去。

    吕氏扭着元令覃到了堂屋外面,一把将元令覃按在了地上,自己也跪了下去。

    “爹,娘,这孽障犯了错事,是我教女无方,请爹娘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回。”

    陈氏面色沉了沉:“进来吧,跪在外面像什么话?”

    吕氏扯着元令覃进门,元致之跟在后面,关上了门。

    “你自己说吧。”到底是嫡亲的孙女,又有吕氏求情,元令覃若是知道悔改,不是不能给她个机会。

    元令覃自是不懂旁人的用心,她强作镇定:“祖母,我不懂您的意思,还有娘,您口口声声说我犯了错,我犯了什么错?”

    陈氏冷笑:“那好,我问你,宝珠落水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在,在家。”

    “可要想清楚了再答。”从身后取出之前那黑袋子:“这个灵物,你四叔跟你说了吧,若想要保住你的手,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到了这个时候,元令覃反而冷静下来了,灵物之说,一开始是吓到了她,但仔细想想,她还是不信的,不过是找不出证据,吓她一下而已。

    她若是真把实话说出来,那就是中了他们的计。

    元令覃心中一定,坚定地摇摇头:“覃儿不敢撒谎。”

    “你既然坦坦荡荡,就把手伸进来……”

    陈氏布袋里的东西微微动了动,元令覃心底一慌,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便摇了摇头。

    “祖母,这里面我看着不像是个好东西,若是见人就咬,会如何?”

    “你大可放心,你爹和你几位叔伯都试过了,他们都没有异议。”

    在场的人俱都点头,只有吕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大着胆子靠近:“覃儿既然不信,可能让我一试?”

    “自然可以。”陈氏将袋口打开,吕氏颤着手伸进去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动了动,却没有咬她,她将手伸回来,松了口气:“它没有咬我。”

    陈氏嗯了一声:“为了公平起见,在场的人都试上一试,省得有人事后说我老婆子不公道。”

    自元锦安开始,接着是陈氏,还有元励之四兄弟,一一试过,无人被咬。

    “元令覃,你可还有问题?”

    “没有了。”

    “那还等什么?”陈氏将袋口打开:“我再问你一遍,宝珠落水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我在家。”

    陈氏不再多话,将袋子往她身前一递。

    元令覃话说得笃定,真正面对这一刻还有有些紧张,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将手往里面伸去。

    下一刻,手腕上一阵剧痛。

    手被元易之用力打开。

    出了手的元易之也是颇为慌乱,他女儿伸手进去的那一刻,他不知怎的,顿时心跳如鼓。

    就连眼皮子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从心底涌上来的那股不安让他鬼神神差地上前动了手。

    直到这一刻,他还满是后怕,女儿不知袋子里那东西的底细,可他却是亲身经历过的。

    那一种被恐惧支配的感觉,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脚软。

    元易之心虚地看了眼面沉似水的爹娘,对着元令覃疾言厉色道:“你这丫头,事到如今还要嘴硬,还不将真相如实招来?你祖父母仁厚慈爱,且还能饶了你性命,到了外头,可没那么好的运道了。”

    他的一番话让元令覃惊疑不定,却是让元锦安和陈氏心中恼怒。

    他们素来知道这儿子心思活络,可事到临头,为了他那女儿,却是将爹娘架了起来。

    这意思听起来,好像只有放了那孽障一马才能显得他们慈爱仁厚,若是追究到底就是不慈爱了?

    那她女儿遭受的那一切就活该白受了不成?

    陈氏冷笑:“仁厚慈爱?我们可当不上,我们所求不过是一个公道。”

    元令覃看看陈氏又看看自己爹娘,心中天人交战。

    看她爹那样紧张的样子,好似那袋里的东西竟是真的。

    若是那样,那她被咬掉一只手,不还要丢了性命?

    可若是承认,在这个家中,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早就逃了。

    元令覃并不知道刚才她祖父已是答应了她爹,若是她坦白,就饶她一命。

    只以为说出真话就要丢了命。

    毕竟以她祖父母疼爱元宝珠的态度看,她一旦承认,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素来是狠心的,就连她爹娘也一样。

    从小就对她最为严厉,非打即骂,还要做各种活计。

    就这样还要看她处处不顺眼,倒显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一样。

    想到这里,元令覃恍然大悟。

    是了。

    他们必定是串通好了要害她。

    难怪要先将他爹叫了来,怕就是为了诓骗她,让她说出实情。

    好将她往火坑里推。

    她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窥破了真相。

    那袋子里的东西定是故弄玄虚糊弄她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物?

    元令覃的心马上定了下来,她可不能死。

    族叔母早就答应过她,只要元宝珠死了,就去找褚家说项,让她嫁过去。

    还答应要给她两匹绢做嫁妆。

    那可是两匹绢,农户人家嫁女儿,谁家拿得出两匹绢作嫁妆?

    这样的嫁妆,足够她在婆家挺直腰板过日子了。

    再不用看人脸色。

    元令覃心里转过很多道弯,实际上不过是片刻时间。

    “爹可冤枉我了,我哪敢对祖父祖母说谎?小姑落水时,我正在家呢,我娘素来对我管教得严,一入了夜,是不准我们出了房门的。”

    这番话意有所指,险些没将陈氏气出个好歹来。

    这意思难道还是她教女无方不成?

    这一下陈氏也是彻底冷了心,连最后仅存的一丝不忍都烟消云散了。

    将袋子一递,连话都懒得说,但那意思,在场之人无人不明白。

    元令覃满心以为袋里的东西只是唬人的,万万想不到,手一伸进去就有一道剧烈的痛楚弥漫了全身。

    “啊”

    惨叫一声后,元令覃昏死了过去,地上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覃儿,覃儿……”吕氏和元易之抢先到了前面。

    元令覃的手腕上一个巨大的缺口,大片大片地涌着血。

    陈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这个结果,你们可有疑问?”

    元易之和吕氏咬着牙摇头。

第二十二章 断木

    “元令覃是在夜间出门时遭了野兽攻击,你们可记住了?”

    众人齐齐应是。

    元令覃手伤时候动静不小,附近几户人家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等他们出来,元令覃已被抬了出去。

    他们即便对元家的说辞心有怀疑,但看着那样的伤口,怎么也不像是利器所伤,除了猛兽,也想不出还会是什么。

    便都沉默不说话。

    看完了全程的元令辰叹了声气。

    这样的伤口,人怕是活不成了,若能及时止住血,倒还能多活几日,可那也不过是多受几日苦而已。

    若是血尽而亡,倒还能死得快些。

    可这般惨烈的死法……

    她二叔一家怕是要离心了。

    若是跑出去,死在了外头,自家人没有看到,至少还能有个安慰。

    这般眼睁睁看着人痛死……

    简直是比挖人心肝还难受。

    陈氏自然也知道这个后果,待人走后,长叹了一声:“真是天意弄人啊。”

    元锦安劝道:“若吕氏不来那么一出,她自己跑了,在外面是生是死都和我们无关,可她偏偏将人带了过来,她自己又死不悔改,那般的状况,已是骑虎难下,说到底,都是自己找的。”

    “可他们不会这么想啊,他们只会觉得我们狠心。”

    这下元锦安也无言了。

    半晌,他才道:“他们若真的这般不分是非,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照理说元令覃是他们的长孙女,怎么的也该心疼心疼。

    可是元令覃这个人,品行上实在一言难尽。

    留着就是个祸端,迟早都要捅出大乱子。

    单看她平白无故就对着自家小姑下死手,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若是一时心软,姑息养奸,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宝珠是他们的老来女,如珠如宝那样宠着。

    若是真有个好歹,他们老两口哪里还能活?

    到时留下沈氏母女,也是无依无靠的,至于他们那几个儿子,都各自有自己的小家,哪里能周全的了?

    左思右想,才想了那么一个法子。

    万万想不到,最后竟然真被架了起来,骑虎难下。

    元令覃在两天之后活生生地疼死,期间陈氏于心不忍,找了元令辰要了个止痛方子,可是二房那边没收。

    这下子全家都知道了,因着这事,二房和这边是真的离了心。

    元令覃下葬那天,二房也没请人,匆匆将人埋了,一条人命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族人们自是唏嘘,夜间往外走的人也更少了。

    甚至连上山都要三五成群,再没有独自一人的了。

    元令辰这些天仍是天天上山,给禾山寻口粮,顺便也寻一些羊角槭。

    羊角槭繁殖困难,这座山上却是有一些的。

    在山上待了大半天,终于将羊角槭任务做好。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已完成。

    元令辰随意看了眼面板上多出来的一千能源点,正要起身,就见山脚下走来几人。

    当头的就是她二伯,身后跟着他两个女儿。

    他们并没有看到她,从山脚下一条路上折了过去,正是元令覃的埋骨之地。

    那是元氏姑女坟所在,埋葬的都是一些元氏的未嫁女。

    元令辰这才想起,这日正是元令覃头七。

    听说吕氏这些日子重病缠身,已是起不来床了,出来的就只有她二伯和两个堂姐。

    元令辰没有在此地久留,顺着系统的指引找到了先前就留意到的几节断木。

    这些断木也是族人们砍下来的。

    毕竟久居山林,族人们进山寻的菌蕈多了,也多了几分心得。

    那经年的断木易出香蕈,就有人伐倒一些树,将断木凌乱地散在山上。

    还有的人会在断木上胡乱砍出些刀痕,能不能出蕈全看天意。

    他们并不知道,不是所有树种都出蕈,断木上砍出的痕迹在大小,深浅,位置,方向上都有技巧。

    若是方法得当,当然菌出如涌。

    方法不得当,等待数年都是徒劳无功。

    也是因此,至今还未曾有大量的香蕈被种出来过。

    如她面前这几根数年不出香蕈的,都是被当成废木被丢弃在一边的。

    这是被系统挑出来,元令覃再细细看过,按着《蕈谱》上所记载的,这几节断木是必能出香蕈的。

    只不过是缺了最后一道步骤而已。

    “婵儿,你怎的来了此处?”一道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元令辰回身望去,也有些惊讶:“大伯?”

    她看着元励之熟练地翻看着她面前的那几节断木,问道:“这些断木都是大伯的?”

    元励之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树虽是我砍的,但这片山林却是族中的,这断木放在此地也不独是属于我的。”

    这些断木是他几年前砍倒了放于此地,这些年偶尔也出些菌蕈,只也不多。

    族人们看到了也会采一些回去,留给他的就更少了。

    后来各家也有样学样,多少会有些出产,比附近村子里的要多些,可也有限。

    元令辰听着他解释,倒是了解了前因后果,不由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搬回家去?”

    这片山林虽是属于族中,但族人也时常上来伐木烧柴,搬几节朽木回去,族中并不会干涉。

    元励之笑着摇头:“你瞧着这么多断木,也不是每根都能长出菌蕈的,放在山林里还长得多些。似你脚下那一堆,就是多年都不长蕈的。”

    元令辰心中一动:“那这都是无用了吗?”

    “是啊,都是无用了的。”

    “大伯若是不要,可是能给我搬回家去?”

    元励之忍不住笑了:“你若是要,给你搬回去倒也可以,只你祖母那里可要好好解释一番。”

    “大伯放心。”

    元令辰这便挑了几根早看好的断木,让元励之捆了,一并背下了山。

    一共五根断木,因木头潮湿,待到了家,元励之已是汗流浃背。

    “多谢大伯了,此次若是真出了蕈,定当给大伯分一半。”

    元励之摆摆手:“这倒是不用。”

    其实他对元令辰种菌蕈的想法并不看好。

    似他们这样出入深山多年都种不出来,一个小丫头,哪里能有那样的能耐?

    之所以帮她将东西背下来,一个是那些断木放在那里也占地方,倒不如背了下来,哪怕是晒干了当柴烧。

    再一个是他也没有个女儿,这个嫡亲的侄女不仅长得好,还颇为懂事。

    他私心里是极喜欢的,也不忍看她失望,便满足了她的要求,权当是给她寻个乐子。

    至于能不能出菌蕈,他根本就不在意。

    元令辰见他这样的态度也不再坚持,只将这事记在心里,等着来日再回报。

    毕竟这些断木是被她捡了个便宜。

    若真按《蕈谱》上那个方法,按部就班来,从伐木到出蕈,也要花上几年时间。

    可这些断木,只需再进行最后一步,就能出蕈了。

第二十三章 给点回报

    她是省了时省了力,还得了实惠。

    若还要一人独吞所有好处,且还是占了自家伯父的便宜。

    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倒还不如大方些,也给自己留个好名。

    “宿主,他既然不要收益,你不如折成米粮给他。这香菇你回收给系统,一斤给你一百能源点。若是能有花菇,一斤给你一千能源点。”

    这里的香蕈在华夏那边就是叫的香菇,至于花菇,却是香菇中的上品。

    如今的华夏因明令禁止公民砍伐天然木材,古法栽培的菌菇在华夏已经极为少见了。

    其他方法培育出来的菌菇在口味上总是少了点感觉。

    所以在华夏那个位面,古法栽培的菌菇,也是深受广大吃货们垂涎的优质食材之一。

    也不怪系统这般在意。

    元令辰想了想,道:“毕竟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少去太多也不好交待,你且耐心等等,日后我想个办法多给你一些。”

    她和主脑那个协议,就是由她提供优质食材给系统,兑换能源点。

    同时可以从系统那里兑换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温养身体的功法,或者华夏那边的廉价食材。

    系统给她兑换的能源点,肯定是比不上食材的实际价值。

    但系统每次开通传送都需要大量的能源,主脑那边也是一样,这些损耗自然要在盈利里扣除。

    真正能够留给她的也是有限,但于她而言,也是足够了。

    元励之走后,元令辰再次查看起堆在院中的断木。

    她之所以看中这几节,是因为那一堆断木中,只有这几节砍的花最为均匀,深度也合适,若能出蕈,必也能收获不少。

    另一些不是树种不对,就是砍的花有问题,其中只有极少数是出了蕈的。

    而出了蕈的断木,于她并无太大用处,倒不如这些始终未曾有动静的。

    陈氏刚下了地回来,就见了元令辰拿了只草鞋对着断木敲敲打打。

    “婵儿,这是在做什么?”

    自从元宝珠病愈之后,陈氏对着元令辰的信任感已是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而乍一见她这没头没脑的行为,先是提了疑问,而不是质疑。

    若是换个小辈,可未必能有这般和颜悦色。

    元令辰闻言,直起身,将草鞋收了,对着陈氏道:“这是大伯放在山林里的断木,我瞧着不错,就带了回来,想试着种些香蕈。”

    陈氏一听她说种香蕈,第一反应自是不信,可她顾念着小丫头面皮薄,不忍当面驳了她,便只是委婉地道:“婵儿啊,这菌蕈可不是那么好种啊。世世代代的山民,为了种蕈,也都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至今还没见有做成的。”

    “远的不说,只说你那大伯,早些年就说枝叶的断口处更易长蕈,每年都要砍些树下来,在树皮上细细砍出痕迹,指望着能多出蕈,到了如今,这木疙瘩还是木疙瘩。”

    说起这个,陈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元励之毕竟是她长子,若不能担起顶门立户的责任,在族中是要抬不起头的。

    可他倒好,正经的农事不去管,偏要走那旁门,企图种菌蕈发那横财。

    这横财哪有那么好发?

    菌蕈要真能那么好种,早被别人发了财去,还能轮得上他们?

    陈氏说起元励之是满肚子怨言,自进门起,足足数落了一刻钟。

    元令辰并不开口解释,元励之砍花的想法是对的。

    因为在看到成果之前,任她舌灿莲花,陈氏都未必相信。

    还不如用结果说话。

    “祖母,我只是试试,若是不行,就算了。”

    陈氏这才放心。

    她说那么久长子的事,虽大半是肚里有气不吐不快,可也有劝元令辰打消念头的意思。

    在她看来,种菌蕈并非正道,农户人家,踏踏实实种好地才是正经。

    若是一心追求那不切实际的,怕是鸡飞蛋打,两头都不着好。

    当然,若真能种出菌蕈,自然是两说。

    如今的菌蕈全靠天生地养,价格昂贵。

    如那香蕈,一斤能卖上五百文钱,上品的香蕈,那都是作为贡品要上贡的。

    香蕈若真能种出来,那他们家的地就有望赎回来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都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元令辰并不知道陈氏的复杂想法。

    陈氏走后,她再次拿出草鞋,对着断木拍打起来。

    这种做法在《蕈谱》中被称为惊蕈术。

    个中缘由书中倒并无太多记载,只知效果是极好的。

    惊蕈之后,七八日内,香蕈就能大出。

    此法只能用于多年未能出蕈,但砍花又能得其法的断木。

    若砍花不得其法,蕈也是不出的。

    便如同山上大多数的断木,即便砍了花,也是出不了蕈的,就算能出,也是出得极少。

    哪怕是前世看过《蕈谱》的元令辰,让她来砍花,也不见得能比族人砍的更好。

    而她手中的这几节断木,其实不过是歪打正着,让她捡了便宜。

    将所有断木一一拍打过去,摆放到原先的猪圈里。

    那猪圈多年未曾养猪,里面倒并不脏乱,陈氏和元锦安这些天又翻整过一次,还洒了厚厚的土在上面,看着倒还算干净。

    元令辰在土上撒了水,将断木放在上面。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元令辰将东西收拾干净,就去吃了夜食。

    等入了夜,家里人俱都睡了。

    元令辰又在庖房点了油灯,翻出几味药来。

    这是她这些天遍寻了整个山林才找到的几味药。

    “宿主,你要做什么?”系统的声音有些抖,这些时日刻意表现出来的稳重形象,在这一刻彻底破功。

    这些药材若是单个拿出来和别的药配在一起,样样都能当成救命的好药。

    可若是这样合在一起,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系统虽然不懂医,可他有强大的运算功能,可以进行最精准的数据分析。

    得出来的结果让他瑟瑟发抖。

    元令辰却若无其事地拿起药材,细细地炮制起来:“王秀丽和阴氏对我们这么关照,怎么也该给他们点回报。”

    这里面的药材有一些是早就在寻了的,只是因为时间没到,一直都凑不齐。

    一直到今日,才算将所有药都凑齐了。

    这个药不会要人性命,却会让人生不如死,是前世深宫里那些得了势的妃子用来折腾失势的废妃所用。

第二十四章 流言如刀

    这一夜,庖房里的油灯一直亮到深夜。

    直到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庖房里的油灯才熄了。

    翌日晨起,就稍有些迟了。

    沈氏正在院里做绣活。

    她自回了这个家,陈氏就体恤她,免了她的活计,她闲来无事,就想着重拾了这技艺,也好给家中添个进项。

    因而每日里也是做的很勤快。

    元令辰出来,和她说了些话。

    正要出门,就见陈氏自外面进来,面色发沉,倒像是在外头受了气。

    沈氏有些担忧地放下手中的绣品:“娘,您怎么了?”

    陈氏摆摆手,也不想说那些糟心事出来给家里人添堵,随意含糊了几句就进屋了。

    进屋前,脚步一顿,还是忍不住对着沈氏道:“这些日子,好生在家养胎,少往外去。”

    外面那些话,她其实是不信的,家里虽然接连出事,但个中缘由,她心里清楚得很。

    又怎会将那些话放在心里?

    可她也怕沈氏心思简单,听了某些不着调的话,心里憋着不痛快,因而叫她呆在家里,别往外去。

    沈氏不明所以,元令辰倒是若有所思。

    王秀丽小产后消停了几日,听闻昨日里已是出了门。

    她原就防着她生事。

    方才一见陈氏进门的表情,她心里就已有了些数。

    再听到系统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叨叨声,很快就将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从昨日起,族中就开始有了传言。

    先是有人说,自沈氏母女回了家,他们家里就接连出事,先是元宝珠落水,再是元令覃被野兽咬伤送了命。

    便是原先好端端的吕氏,都在一夜间重病缠身。

    一出接着一出,怕不是沈氏那肚子里的是个克亲的孽种。

    否则,好端端的,怎会生了那么些事出来?

    这话一出,自是有人附和。

    再有人一联想王秀丽也小产的事,就更是笃定那孩子不干净。

    一传十十传百,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陈氏一早出门,自有那好事的将话传到她的耳边。

    这一传却差点将陈氏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传话人的鼻子破口就骂。

    骂她们丧了良心,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泼脏水。

    又指着天骂她们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

    传话那人原先自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被陈氏这么一骂,也就讪讪地走了。

    但转过身又说了陈氏不少的坏话。

    这些陈氏自是不知道,可系统闲来无事,却将这事的前因后果看得真真切切。

    这话原本它就要找机会和元令辰说的,可还没开口,就已经见了陈氏回来。

    元令辰听完系统的话,面上还算平静。

    她早算到王秀丽会抓住这件事做文章。

    泼脏水给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王秀丽会做出来的事,因而不觉得惊讶。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有被王秀丽的手段恶心到了。

    这盆脏水若是被泼实,那她那个未出世的弟妹,终其一生都要背上一个克亲的名声。

    在族中会被人人厌弃,孤立无援。

    系统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是被气得狠了,也不由得怒骂道:“这些人也太碎嘴了,别人家的事让他们管那么宽。还有那个女人,心肠太过歹毒了……”

    元令辰仍是不说话,那些碎嘴的人自也是该得些教训,她想的是,王秀丽那边的药是不是下轻了?

    她也许该给她加点料才行。

    元令辰拿了东西,和沈氏交待了一声。

    系统又跳了出来。

    “宿主,这些天那山上的药都要被你采尽了,系统包裹也已经满了,你还要采什么药?”

    在系统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元令辰出了门。

    禾山早在她拿筐的时候,就已一溜烟进了筐里,乖乖坐好了。

    一路上,迎面遇上族人倒还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的,元令辰也跟没事人一样叫着人,可族人们略含深意的目光还是被她看在眼里。

    这样一路上了山,到了一处经常歇脚的山洞里。

    并没有系统以为的那样去采药。

    系统说得没错,这些日子,她天天泡在山上,除了找到一些给沈氏保胎的药,另有一些整人的药,昨日里都被她配成了各式的药丸药粉。

    还有一些零散的,配不成成药的,就放在系统包裹里,以备他用。

    至于给沈氏的药,她都拿了出来,就放在家里,可以随时取用。

    此时上山,的确已没有什么可采的药了。

    这座山也不是百宝山,不可能什么药材都能长,有些药材收取的时令也没有到,如今她能做的,只能等待下一批能采摘的药材出来。

    元令辰在山洞深处找到了一个水潭,自系统包裹里拿了几件脏衣服。

    系统这才想起,这位宿主是个爱干净的,一找到机会就要洗漱一番。

    可是这几件衣服是原先那个家顺出来的,穿在里面倒没人看到,若是在外面洗了晾了,难保不会让人生疑。

    元令辰洗好衣服,升起了一堆火,将衣服慢慢烤干。

    此时的元锦宁家里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事却要从昨日元令辰制的药说起。

    那药其实是一种毁人容貌的药。

    中了药之后,起初只是头皮发痒,然后就要开始掉头发,这时候若是不入水,头发还掉的慢些,可讲究一些的人,察觉到头皮痒了,第一反应,自是该洗一洗了。

    这一洗,头发反倒掉的更快,甚至还会生出巨疮来。

    再过几日,巨疮一破,脓水流出,哪怕再是花容月貌,也是人见人厌了。

    此时,中了药的人一定会想到去求医,而这药最毒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种症状极易误诊,一旦药用不对,连皮肤都要开始溃烂。

    哪怕找对了药,那也是一种绝人子嗣的药。

    吃下解药就永远绝了生子的希望,可原先掉的头发也回不来了,疮疤也除不掉。

    永远就是这么一副人见人嫌的样子。

    前世的宫里,中过这种药的人,余生都不敢再照镜子。

    有那狠毒一点的,还会将那人绑起来,再在她面前放一面巨大的镜子,强迫人一日一日地对着自己可怖的面容。

    直至人心死如灰。

    这一些王秀丽哪里会知道?

    她晨起时只是觉得头皮微微有些痒,只以为是头上脏了。

    便一早烧了水,打算好好洗一洗。

    自是被阴氏阴阳怪气好一顿嘲讽。

    王秀丽心里不痛快,又不得不讨好她。

    只因她进门多年,至今只生了两个女儿,阴氏对她自是不满。

    可她是惯会哄人的,哪怕阴氏再不痛快,她都能将人哄熨帖了。

    加上她容色不俗,早将元璨之拿捏住了,阴氏素来偏疼元璨之,爱屋及乌,也不会对她有太多苛责。

    这一日也是如此,王秀丽三言两语一哄,阴氏就松了口。

    王秀丽万万想不到的是,她这头不洗还好,一入了水,头皮就更加痒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一报还一报

    更可怕的是,头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到了后来,手一摸就掉一把。

    王秀丽惊慌失措地想将掉下来的头上往头上按,可注定是徒劳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元璨之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还有几缕挂在头皮要掉不掉的头发。

    险些恶心地吐出来,转身就想往外走。

    可王秀丽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看到他,犹如看到了救星,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扑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

    “璨之,我这头发是怎么了?”她一手抓着一把头发,递到元璨之面前。

    头上还顶着几个红肿的巨包。

    看得元璨之直犯恶心。

    他厌恶地将她推开,哪里还有往日的喜欢,只剩下避之唯恐不及了。

    “滚开,离我远点。”

    王秀丽被他用力甩开,扑倒在地,她看着元璨之落荒而逃的背影,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她自嫁进门之后,所倚仗的不过是元璨之的喜欢。

    所以才能有那底气对沈氏母女颐指气使。

    可若是元璨之对她的这份喜欢也没有了,那她以后的日子,不会比曾经的沈氏好过。

    她越想越是害怕,哭声也渐渐大了。

    这哭声很快引来了阴氏,她一见王秀丽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再想到方才自家儿子出门时犹如避瘟神一样的表情,顿时想明白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有脸哭……”

    当初不过是看着这王氏能笼络住儿子,才对她客气几分。

    如今看她变成这副尊荣,熟知儿子脾性的她马上就知道了该将王氏放到什么位置。

    这会自然是将往日的不满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阴氏嗓门大,这边的动静传出去,自有人上赶着看热闹。

    王秀丽还没顾得上收拾齐整,就已经有人上了门,是个时常与王秀丽往来的妇人。

    来人一见王秀丽狼狈的样子,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前一日还好好的人,一大早起来就成了这副样子,未免太邪门了些。

    她可是知道,此时在族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就是出自王秀丽和阴氏之口。

    这流言才刚传出来,王秀丽就遭遇了这些。

    不仅脱发,还头顶生疮,莫不是遭了报应?

    可若是报应,阴氏为何又没事?

    若不是报应,又怎会有这么离奇的症状?而且还是来势汹汹,猝不及防?

    那人将目光移向阴氏,直看得阴氏头皮发麻,不知怎的,竟也觉得头皮开始痒起来了。

    她伸手挠了挠,在那人略带惊恐的目光中,摸到了几缕断发,她忙凑到铜镜前。

    第一眼尚有些模糊,她忍不住又凑近看了眼,顿时大惊。

    原来她那头发也掉了不少,不过是盘着发髻,还没完全掉下来。

    阴氏顾不得那许多,对着铜镜将发髻拆了下来,再看着手中成把的头发,拍着大腿嚎哭起来:“这是哪个缺德的害我们那?”

    毫无征兆地大把掉头发,而且是两个人一起掉,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她也没听过哪种病症是这样奇怪的。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害她。

    她自然不会往报应上面想,她是始终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哪怕是对着沈氏那对母女,她除了严苛一点,也没别的了。

    哪怕是起过让她们死的念头,那也只是念头,她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她不会想到,自己在族中的风评早已坏到了极点,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亏心事做得多了,这才遭了报应。

    那人的嘴角一撇,正要说话,就见到自外面赶回来的元锦宁。

    他看着地上那一堆头发,脸都绿了:“这是怎么回事?”

    可阴氏哪里还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顾着嚎哭了。

    他又看向王秀丽,见她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精明的样子?

    他顿觉失望,再看着王秀丽头顶那个顶起的巨包,又觉得恶心,马上移开了眼。

    这时越来越多的族人听到动静赶了来,统统被元锦宁拦在了门外。

    家丑不可外扬,王秀丽成了这副样子,哪里还能见人?

    这要传出去,他的面子该往哪搁?

    元锦宁此时根本没想到为阴氏和王秀丽请医,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是自己的面子搁不搁得住?

    可他忘了,流言的传播速度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在他进门前,早有人看到了阴氏和王秀丽狼狈的样子。

    再往外添油加醋一说,人群中顿时炸开了。

    “什么?头发全脱完了?”

    “鸡子般大的巨疮?还流着脓水?”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这是遭了报应啊。”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遭了那样的报应?”

    这时有人想了想,马上拍着腿道:“你们还记得族中的流言吗?那就是从王氏嘴里传出来的。”

    说起这事,她也是后怕,这事她也是参与了,为此还收了王秀丽三尺绢。

    可做了亏心事难免心虚,这时又见那对婆媳遭了报应,心里就更慌了。

    便想着自己将事实说出来,可以免了那报应,大不了那三尺绢,她也不要了。

    虽是这么想,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将自己摘了出来,只道是自己受了王氏蒙蔽。

    “难怪那流言传得那么快,原来竟是有人推波助澜。”

    “真是看不出来啊,看着平日里和和气气的,竟会做出这种事。”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王氏别看着面上和善,却是个嘴甜心苦,两面三刀的。”

    “难怪要遭了这样的报应。”

    “你们还记得珉之女儿那场病吗?当时病得差点就要去了,听沈氏说是被王氏倒头一盆冷水害的。”

    “这事我倒是听说了,原先我还不信,还以为是沈氏冤枉了人家,现在看来还是错怪了沈氏。”

    那时,元珉之刚出事,沈氏的风评降到了谷底,自然说什么别人都不信。

    但如今的王秀丽摆明了是遭了报应,这时即便有人说她杀人放火,都有人深信不疑。

    此时的元令辰刚生起一堆火,将衣服架上去烘干,下山的时候,族中的流言早已变了风向。

    虽然还是有人对沈氏的肚子有些疑虑,但大部分人都已经将注意力投到了王秀丽身上。

    一时半会,已是将沈氏肚子里的孩子抛在了脑后。

第二十六章 出蕈了

    “原来你早有准备。”系统担心了半天,不想它宿主早在流言爆发前就留下了后手。

    元令辰在元令覃死前就已经防着王秀丽散播流言了。

    那天元令覃被抬出去,她就已经料到她是活不成了。

    她并非不能救,只是元令覃此人,从根子上已经坏了,不仅是非不分,还会自作聪明,就算救回来,也只会给自己添一堆麻烦。

    乱世将至,她还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感化一个人。

    那是圣人该做的事。

    但她同时也预料到了,元令覃之死会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所以才急着将那味药制了出来。

    赶在流言爆发的第一时间,让王秀丽遭了“报应”。

    转移了族人的注意力。

    但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过去,家中若是继续不顺利,那个流言说不定还会死灰复燃。

    这日夜里,元令辰睡了个好觉,晨起时,见到窝里呼呼大睡的禾山,嘴角露出一抹笑。

    还未出门,就见陈氏喜气洋洋地进来了。

    “可算是让她们遭了报应了。”

    原来族中有几个平日里就很爱嚼舌根的妇人,齐齐遭了“报应”,晨起时口舌生疮,连话都说不了了。

    族中疾医看了只是摇头,倒并非不能治,只是需花费不菲的银钱。

    农户人家哪里舍得花那个冤枉钱?家里人也不让她们吃药,只得苦熬。

    如今不仅不能说话,连吃东西都要痛的哇哇叫。

    听疾医说,起码要半个月才会好转。

    要彻底痊愈,至少要一月之后了。

    接下来几日,再没见她们出过门,和阴氏婆媳一样,都被家人拘了起来,不让他们出门生事。

    没了这些人整幺蛾子,整个上元村已是和谐了许多。

    加之她们遭报应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原先误传了谣言的人,人人自危,日日在家求神拜佛。

    生怕自己也遭了报应。

    可那“神佛”似乎恩怨分明的很,哪些人有意,哪些人无意,分得十分清楚明白,几日之后,那些人见自己无事,齐齐松了口气。

    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再不敢胡乱说话。

    这些日子,陈氏脸上的笑就没有断过,连带着看元令辰摆弄那些朽木,都不再多话。

    原来这些天,元令辰又和元励之去了山上,搬了许多朽木下来,将原先那个猪圈塞得满满当当。

    陈氏原是有些意见的,想着他们不做正事,花了那么大力气去摆弄那些旁门。

    但她到底心疼孙女,见她忙不过来,还会忍不住上去搭把手。

    到后来,许是成了习惯,不去看看还觉得不舒服。

    这日晨起,天还蒙蒙亮,陈氏习惯性地去了放朽木的地方转了一圈。

    这一看却是让她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出蕈了。”

    “婵儿,你快来看看。”

    元令辰才刚起来,正洗漱着,就被欣喜若狂的陈氏拉到了后面。

    元令辰第一批背下来的五根朽木,齐齐有香蕈冒了头。

    元令辰上去查看了一番,神色倒还算平静。

    这几根朽木,出的蕈其实不算很多,真正出蕈多的时候,是犹如鱼鳞一般密集。

    但她知道,这是受限于砍花的手法,能出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而且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定还会再出些。

    自这日起,院里的这几根朽木俨然成了陈氏的宝贝。

    甚至连农活都顾不上做了,日日守着那几根木头。

    恨不得夜里睡觉都抱着木头睡。

    看着元令辰的眼神更是柔得让人心悸。

    特别是看着香蕈一日比一日大,一日比一日多的时候,更是险些将元令辰当菩萨供起来。

    其实不怪她这样激动,一斤香蕈价格抵得上一石米粮。

    若是能有源源不断的香蕈,那就是相当于守着一个聚宝盆,自此子孙后代再不用饿肚子了。

    当她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被元令辰泼了一盆冷水:“这里的香蕈能那么快长出,是大伯在几年前就砍上了花,若是要我们从头开始,却需两至三年才能养成。”

    陈氏一听,终于冷静了些,随后再次难掩激动:“可即便如此,世代的山民也没有琢磨出种菌蕈的法子,我们独此一家,说不得就会因此而发家,若真是如此,婵儿,你是元家的大功臣。”

    这番话发自陈氏肺腑。

    这些日子她看在眼里,她这个孙女,怕确确实实是仙君转世无疑了。

    这是再容不得质疑的。

    不仅救了她和宝珠,还能有那么一只有灵性的仙狗认主。

    还有那种香蕈的法子,定也是她从天上带来的。

    这香蕈本就是天生地养,凡人哪里能种的出来?

    必是仙人才会种的东西。

    也不知婵儿私自将仙人种香蕈的法子传下来,会不会被仙君们责怪?

    这么一想,陈氏又有些担忧。

    她们家婵儿那么好,可万万不能因此而受了责罚啊。

    元令辰并不知道,陈氏的心里已转过了很多道弯。

    她想的是,香蕈再过两日就能收了。

    那日河边正好有个大集。

    听闻是有不少商人来收山货,倒是一个好时机。

    起身的时候,见陈氏已到了一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祷告些什么,只隐约听到仙君勿怪什么的。

    元令辰有些不明所以,因是小事,也没有去问系统听到了什么。

    倒是系统本想说来着,后来欲言又止了一会,还是沉默了。

    两日后,天还未透亮,一家人就已起来开始采香蕈。

    只有五根断木的香蕈,采了足有四斤,另一些零零散散的尚未成熟,还需再等一日才能采收。

    这样的收获已是让一家人喜笑颜开,元锦安和陈氏自不必说,即便是元宝珠也是十分高兴。

    她是自得知被元令辰救了的时候,就已经从心里接纳了她们。

    就是觉得抹不下面子,说不出那服软的话。

    只是平日里还是颇为关照她们的,至少陈氏对元令辰好的时候,再没见她变过脸色了。

    这日里香蕈采收,她的心情自然也跟着飞了起来。

    甚至还主动说要带着元令辰去草市看热闹。

第二十七章 赵管事

    陈氏乐得看到家中和睦,元宝珠一提起,她就含笑应允了。

    不过还是对她叮嘱道:“那草集虽也是在河边,可离着村子不近,足要走上三五里地,草市后面另有一个码头,其中鱼龙混杂,你可要看好了婵儿,别只顾着自己玩耍,将她忽略了去。”

    元宝珠知道厉害,连连点头。

    “娘,您只管放心,我就拉着婵儿的手,一刻不松开。”

    陈氏这才放心,手脚利落地将香蕈收拾好,由元锦安背上了筐,就着还未透亮的天色出了门。

    至于陈氏自己,倒是不打算出去了,只因沈氏产期临近,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她留在家中,若有个情况也好照应着些。

    另一边的元宝珠兴致极为高昂,倒的确是跟说好的那样,紧紧抓着元令辰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

    倒是元令辰自己,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独来独往惯了,不适应与人这般亲近。

    谁知她的手只是微微挣了挣,就听元宝珠一本正经地道:“我答应过娘,要看着你一些,你可不能乱跑。”

    这时走在前面的元锦安也回头:“宝珠说的对,那草集里往来的人太多,极易混进歹人,似婵儿这般的,却是最易被人盯上,还需小心些才是。”

    他们家婵儿本就长得好,原先还瘦些,有了禾山后,大半个月里,日日碗里都有荤腥,养得人越发好看了。

    这样的样貌出门,自是惹人垂涎。

    元令辰怀中已变得灰扑扑的禾山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心道有它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她主人的主意?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这话是看不起它还是咋滴?

    它的心理元锦安自是不知道,倒是元令辰开口道:“有禾山在,怕也没有哪个歹人有那本事将我带走。”

    元锦安沉默了会,便听一旁的元宝珠道:“那我更要拉着你了,让禾山也看顾看顾我。”

    这下子元令辰也没了辄,她最是吃软不吃硬,元宝珠这样的,她倒还真不好甩了她脸子。

    便只认命地由她牵着,一路到了草市外面。

    那草市果然如他们所说的极为热闹,因他们是采完香蕈才过来,已是来得略迟了。

    只见那草市里人声鼎沸,往来之人接踵摩肩,源源不绝。

    “今日是大集,来得人有些多了,我们去边上寻个位置。”元锦安正说着,就见前边不远处有人喊他:“安叔。”

    那人身形高大,一边喊着一边还挥着手,元锦安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由得乐了:“是樾之,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示意元宝珠和元令辰走他前面。

    一路挤过去,果然见元樾之摆了一个摊子在那里,上面有一只野兔,还有一筐鸡蛋,几个野鸭蛋。

    另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元令辰只扫了一眼,嘴上喊着樾叔。

    元樾之见是她,也是笑了:“是婵儿啊。”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野果塞给她。

    元令辰拿在手上,道了谢。

    此时元锦安已经和元樾之说上了话。

    当元樾之听说他们来得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时,马上将自己的摊子挪了挪,腾出了一半的地来。

    随后才问道:“安叔,你们带了什么来卖?”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下一刻已是见元锦安将筐里的香蕈拿了出来,堆成了一堆。

    他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安叔,你们是进了后头的山里吗?怎会有那么多香蕈?”

    村后的那座山,菌蕈虽也有,但去的人多了,收获便少了。

    特别是这香蕈,是长在朽木上的,这些年虽也有族人伐木养蕈,但每年能采的香蕈也没有多出太多。

    至少还没有哪一家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

    元锦安含笑不语,心中却是得意,想着那是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里那后院可是长满了香蕈。

    这还是少的,若让你看到那多的,还不得吓死你?

    元锦安露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看得元樾之满心羡慕:“这即便是在深山里,要找出那么多香蕈,也是要凭运气啊。”

    而且那深山可是虎豹横行,极为危险,村里人也很少有敢冒险往深山里去的。

    正说着话,已是有人被元锦安的香蕈吸引了过来。

    这一堆香蕈,不仅数量多,品相也是极为不错。

    有些商人眼尖,已是争相往这边挤了过来。

    “老丈,你这香蕈卖什么价?”

    “500文一斤。”

    商人眼珠子转了转,正要还价,就见后面有人开口:“五百文一斤,我都要了。”

    那商人回头,想呵斥几句,想着明明是他先来的,他还没讲好价,就有人截他胡,谁人有那么大胆子坏了集里的规矩?

    只是他头一转,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此时人群中已有窃窃私语:“是陆府的管事。”

    “陆府的管事怎会亲自来了这乡野草集?莫不是你看错了?”

    “千真万确……”

    此时有些刚围过来的商人已经满脸敬畏地退了出去。

    高昌陆氏那是传承数百年的士族,论起底蕴,比之皇族犹有过之。

    这样的家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商人可以得罪的。

    知道陆氏厉害的人自是识趣地退了,但到底还有一些因着一朝发家,就自视过高的人,还停留在原地,想着寻个机会和陆府管事攀一攀交情。

    此时那管事已是和元锦安说上了话:“老丈,你且称一称,这里的香蕈我全要了。”

    这管事是陆府庄子里一个的小管事。

    平日里他倒也是清闲,只前两日,自本族中来了个女郎,最是刁钻不过,虽不至于刻薄,但那张嘴实在刁得不行。

    吃食全要新鲜的,且尤为中意菌蕈。

    听闻这草集中时常有一些山民采了菌蕈出售,他便亲自过来碰碰运气。

    不想竟真有这般好运,被他遇上一户卖如此多香蕈的。

    当下也顾不得规矩,抢先开了口。

    此时元锦安已麻利地称好:“一共是四斤二两,您给2062文。”

    那管事自袖中掏出二两银子,另又数出了六十文,放到了元锦安的秤上:“你且称一称。”

    元锦安也不推辞,只拿起称称了。

    正好八两,元锦安将秤递给他看。

    标准铜钱十文重一两,他让元锦安将银钱上秤,只是为了试一试元锦安的秤有没有问题。

    见果然是八两,才满意地点点头:“下回老丈若是还有菌蕈,只管去庄子里找我,我姓赵。”

    说完就拿着东西走了。

第二十八章 元令辰的不安

    赵管事出了草市,坐上一辆马车,那车夫显然与他颇为熟络,一边赶着车,一边和他闲聊起来。

    “赵管事,买到香蕈了?”

    赵管事心情不错,谈性正浓,便笑着应了:“是啊,运气不错,足有四斤的香蕈。”

    那车夫听他语气中难掩喜气,不由得劝道:“听闻那女郎是因犯了错被贬到庄子里的,何时能回去都还不知呢,您又何必这般上心?就连那大管事……”

    就为了满足那女郎的口腹之欲,就这样来回奔波,他显然觉得有些不值。

    总归饭食也是尽了心的,又不曾真的亏待她。

    且那女郎被贬至庄子本就是受罚,哪里还能像在本族中那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赵管事倒没有车夫那般不平,他语气淡淡道:

    “那大管事在本族中有靠山,自然不必上赶着巴结被贬的女郎,只我并无势力投靠,若是好生伺候她,日后她一朝翻身,或许不会记着我的好,至少不至于因此记恨上我……”

    他无意争权夺利,所求不过是平安顺遂。

    马车一路急行,已是到了他们所说的庄子。

    经过正门时,马车没停,直上前过了一里多地,转过了道弯,又行了许久,才见一偏门开在那里。

    车夫吆喝一声,马上有人过来应门。

    赵管事提着香蕈一路朝着庖房行去,所过之处,层层守卫。

    见到他过来,那些人也不打招呼,俱是目不斜视,面容端肃。

    这些人都是跟着那女郎来的,听闻是保护女郎的府军,足有两百人。

    只是一个失了宠女郎,竟也能得这般对待,若是个得宠的,也不知会是如何的。

    总归赵管事久居庄子,不曾见过本族中的气象。

    倒是那大管事,每逢年节,倒是能去本族中拜见。

    这已是这庄子里独一份的体面了。

    他一脚跨进庖房,就见里面七八人个个埋头忙碌着,他轻咳了一声,才有人注意到他。

    为首那人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出来:“原是赵管事来了。”

    说话间已眼尖地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眼前顿时一亮:“是香蕈?”

    这两日庖房里也派人去过草市,寻常的菌蕈倒还有些,就是香蕈极少,拼拼凑凑也凑不出多少。

    又要做食材,又要做香蕈粉,早已捉襟见肘。

    赵管事手中的这一篓子香蕈,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那人一边说,一边顺手将香蕈接了过来,细看了看,面露思索之色。

    赵管事有些莫名:“有问题?”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意外。”

    “哪里意外?”

    “香蕈不似普通菌蕈,是长于朽木,在附近的山中并不多见,这么一篓子香蕈,寻上一整天都未必能寻到。而这些香蕈,十分新鲜,若我没有猜错,采收的时间不会超过半日。”

    赵管事也没多想,只随口道:“可见此人运气不错。”

    那人摇摇头,并不再多话,于他而言,有好的食材已经足够,并不想去深想其中隐藏的东西。

    ……

    草市中的元锦安卖完香蕈,本是要走了,却听元樾之道:“安叔,您一人带着宝珠和婵儿,路上难免有些不便,不如等我好了结伴回去。”

    元锦安闻言,不由得看了眼元令辰手中状似在睡觉的禾山,犹豫了会,应了下来。

    因着元锦安卖香蕈一事引起了许多关注,元樾之的东西也卖得很快。

    等他收了摊,一路结伴回了家,期间元锦安和元樾之说着话,

    元宝珠也会偶尔插一两句,只有元令辰始终一言不发。

    自那赵管事出现,她就有些心神不宁,眼皮也跳得厉害。

    私下问系统,却得到这赵管事并无问题的答案。

    但她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并非不详,只是觉得或许会有些麻烦。

    随即她想到赵管事对她祖父的试探。

    说是用秤称铜钱,实则是用铜钱去称秤。

    作为陆府管事,那人也许不至于会计较几文钱的得失,但他既然起了让他们长期给庄子里送菌蕈的念头,想必定会考察一番他们一家的品行。

    称银钱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万一他还是不放心叫人过来调查呢?

    那她们家里能种香蕈的事还能瞒得住吗?

    随后她又将这个可能否决了,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应当不至于让陆府的人费心来调查。

    只要他们不往陆府送香蕈……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凛,她想到前世宫中御厨。

    那些经验丰富的御厨,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食材是否新鲜。

    甚至于能精准地推算出采摘的时间。

    他们的香蕈是晨起时采收,随后马上送到了草市上。

    陆府的庖厨若是个厉害的,未必看不出其中蹊跷。

    一大早有人带着大量新鲜香蕈上早市,除非是连夜上山,否则时间上根本做不到。

    这样的情况,若是换个谨慎点的人,说不得就要一探究竟了。

    回到家,元令辰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陈氏和元锦安。

    陈氏立刻拧起眉:“婵儿说得不无道理。”

    “这可怎么办哪?”

    “走一步,看一步,他们庄子里不一定有那么厉害的庖厨,若真是有,也并非毫无办法。”

    此时赵管事回了房,想起那庖厨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去草市的时间还挺早,若香蕈采摘时间真的在半日之内,那岂不是连夜就要上山去寻?

    可夜里能寻得到那么多香蕈吗?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事有蹊跷,还是决定去查探一番。

    可惜了,方才没有问问那老丈的来历,草市附近那么多村子,要想找到那一家人怕是要花些功夫。

    过了两日,又到了草市的时间,元锦安看着满筐的香蕈,忍不住发愁:“今日的草市真的还要去吗?”

    陈氏果断道:“婵儿说去那就去,种香蕈这事根本瞒不住,这满院子的香蕈总要卖出去,哪怕制成干香蕈,那么多的干香蕈拿出去也是惹人怀疑,倒不如坦坦荡荡,我们总归又不是作奸犯科,需要偷偷摸摸。”

第二十九章 钱洄

    前两日的香蕈并不多,因着没有草市,便都晒成了干。

    可今日的香蕈量大,足有十斤。

    若是还晒在院子里,人来人往的,难免惹人眼红。

    元锦安就想着陆府不能送,还不如再去一次草市,一次处理了。

    可又担心这么大批香蕈拿出去太扎眼,便有些左右为难。

    陈氏倒是想着索性去卖了,留在家中还夜长梦多。孙女说过,陆家不一定能看上他们种香蕈的法子,就算看上也会给他们不菲的报酬,并不会为此强取。

    所以觉得没什么可担心,不如光明正大去卖。

    可元令辰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她不想和陆氏有过多牵扯,能远离自然要远离。

    而且陆氏不觊觎,不代表旁人不觊觎。

    “祖母说得有理,总归这个法子是瞒不住的。”

    两日前,元令辰就想了一个法子,既能绝了外人的觊觎,又能让他们赚到银钱。

    因而此时竭力怂恿元锦安前去草市,她的用意自然不是真的要他去草市引人注目。

    而是另有打算。

    元锦安出门之后,元令辰也借口要上山出了门,可方向却是草市的方向。

    ……

    两日前。

    元令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宿主,你还在忧心白日里的事?”

    “我在回想,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个科普片,华夏文明真的有那种可比拟真人的智能机器人?”

    如今的她只有八岁,虽然在家人眼里,是仙君转世,非同寻常,只是在外,却处处受限。

    最重要的是,她并非男子,不能肆无忌惮地在外行走。所以她需要一个人,在外充当她的耳目……

    如果没有系统,没有听说过那种智能机器人,那她可能会在赚到银钱之后,买些奴隶尽心培养,直到他们独当一面。

    但如今知道了有智能机器人这样的存在,她或许用不上舍近求远。

    “你要的东西系统的确是有,不过智能机器人价格昂贵,目前只能给你提供短期租赁。”

    元令辰的眼前出现一道幽兰色光屏,上面显现出一个人体投影。

    边上还有一连串的介绍,以及购买所需价格。

    元令辰看着后面一连串的零,问道:“那租赁费又如何算?”

    “五百能源点一天。”

    “系统,你是着急了?”

    系统闻言,就有些支支吾吾:“原本按照规定,机器人只能购买不能租赁……”

    它是见着宿主做任务并不积极,才向主脑申请的这个机器人,虽是为了激励宿主做任务,但这个机器人对宿主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其实,你即便不告诉我机器人的存在,下一批香蕈我也会想办法弄到手,只是需多费些手段而已。”

    第一日的四斤香蕈虽会引起人侧目,但还不至于让人引人怀疑。

    便如元樾之,第一反应也是他们进了深山,而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她便没有太放在心上,遇上陆府的人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后面两日的香蕈,数量也没有比第一日更多,她打算让陈氏晒成干,自用或者慢慢售卖。

    到了第三日,会有大量香蕈长成,那是第二批搬下山的朽木上长的,虽然单根朽木上生长的香蕈没有第一次多,但胜在朽木数量多。

    预估收获会在第一批的两倍以上。

    这么多的香蕈拿出去,任是谁都要怀疑了。

    即便晒成干,也不妥当。

    所以她本就想好了法子,将这些香蕈收入囊中。

    系统的机器人,只会让她的计划更加周全而已。

    ……

    此时,元锦安一人背着筐进了林子,见一个年轻人瘫坐在树桩上,一手捶着腿,十分疲累的样子。

    见有人过来,他两眼放光,顾不上酸痛的腿,起身对元锦安行礼:“鄙人钱洄,是赤松县来的商人,听闻附近草市山货不少,便想着过来看看,不曾想竟迷了路……”

    元锦安见他面相和善,又行止有度,心中对他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好感,加上他本也要往草市去,给他引路也不费什么事,便道:“原来是钱家郎君,我正要去草市,你便随我来吧。”

    钱洄自是求之不得:“那就多谢老丈了。”

    元锦安见他有礼,对他又是少了几分戒心,主动和他说起话来:“再往前走二里多地就是草市了,我们已是来得迟了,有些人四更时分已是在那里占了好位置……”

    钱洄看了看元锦安的背篓,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麻布,并不见里面的东西。

    他虽然心知肚明,面上还是装作好奇:“老丈是去草市卖山货?”

    元锦安看了他一眼:“算是吧。”

    “那您既然都要卖出去,倒还不如直接卖给我,省时省力,皆大欢喜。”

    元锦安一想也是,卖谁都是卖,去了草市还人多眼杂,反而麻烦,看这少年郎也不是那等奸滑之辈,卖给他倒的确省了麻烦。

    “我这筐里的东西,可不便宜,你真能吃得下?”

    钱洄也不多说废话,伸手取出一把碎银子:“这些可是够了?”

    元锦安心头一喜:“自然是够了。”

    那人接过元锦安的竹筐,掀开上面的布一看,顿时赞叹道:“这香蕈品相好,老丈下回若是还有,不妨也都卖给我,如何?”

    元锦安想了想摆手道:“以后的事,也说不清楚,到时再说吧。”

    说完接过钱洄的银子,脚步极快地离开了,连背篓都不要了,摆明了不想钱洄纠缠上去。

    远处看完全程的元令辰也有些意外。

    她祖父看似简单,其实心里也有成算,知道不能轻信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这时钱洄已经带着香蕈到了元令辰面前:“主人,您要的东西已带来了。”

    元令辰将十斤香蕈放到了系统空间。

    换回了一千能源点。

    “宿主,那五两银子算是系统送你的,下回可不会再帮你垫着了。”

    “知道了。”

    元令辰打开了系统商店,本想兑换点东西,叫钱洄拿去售卖,却看到里面的一行小字。

    “系统商店里兑换的东西不得用于交易?”

    “规则是不允许这么做,你想啊,你这里一斗米粮,换外面的十斗,那你是不是可以从商城里面兑换了,换成外面的十斗,再在商城里换?如此往复,不是坏了规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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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铜宫监牢的遗孤。他是百家圣贤的门徒。他是文采风流的策士。他是同仇敌忾的武夫。他是田里的农民、边关的将士,他是郡县的吏员、中枢的高官。他是帝国的皇帝,是历史的星穹中最亮的那一颗!帝国星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星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星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