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金买断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绑定完成后,系统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惊惧交加。
“我只是想跟你们家的主脑交流交流。”
“你你怎会知道的?”它特意将那行字调小了,除非她特意去找,否则根本找不到:“你是故意的?你算计我。”
这时它就算是再愤怒也无济于事了,主脑专线一旦拨通中途是不能打断的。
在主脑,系统,宿主三者之间。
主脑永远居于他们二者之上,是绝对权威的一个存在。
而系统和宿主是互相监督的关系,看似系统占据了主动权,实则关系是平等的,任何一方违规另一方都有权举报。
而举报的方式就附在绑定须知上面。
其他的宿主乍一听有系统绑定,早欢天喜地迫不及待了,那一长串的绑定须知根本懒得看,自然会错过这一条关键又关键的信息。
但元令辰不同,在宫中多少明枪暗箭中过来,她或许不是算无遗策,但她绝对够谨慎。
在当初绑定另一个系统的时候,就细细阅读过这个绑定须知。
这个东西,早被她翻来覆去研究过一遍。
可那时候,这个系统还没来到她身边,自然不知道她曾经的作为。
一时大意就这么着了道。
“尊敬的宿主,您好!欢迎拨打主脑专线,我是客服255号……”
“我是……”
元令辰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包括她早前已绑定了另一个系统的事也如实交代了。
“好的,您的情况这边已反馈给了主脑,请耐心等待主脑处理结果,在此期间您的系统将会暂停一切工作。给您造成的困扰深表歉意,稍后主脑将会给您作出一定补偿……”
说话完那边就切断了通讯,此时元令辰耳边原本还在叨叨的系统也消失无踪。
元令辰手上动作不停,麻利地处理着药材。
主脑的处理结果来得很快。
还郑重其事地给她发了一份致歉信。
原来那个系统是华夏文明种植系统1.0测试版,专门投放到他们这种未经开发的原始文明位面。
因为华夏文明所在位面,一口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极其珍贵,往往一出现就会造成轰动,就是这种需求促使着这个系统的诞生。
这种系统搭载着最新型的运行程序,使这系统拥有了更多的自我意识。
曾经因为没有宿主反馈,主脑那边也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
直到接到元令辰的举报,那边才开始全方位地排查,还真的发现了不少问题。
现在那个版本的系统全部都要回收重置。
只是遗憾的是,元令辰的精神力已经融合了这具身体,强行分离会使她的精神力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而要自然脱离,就只能等到寿终正寝。
但主脑答应她,下一世会安排她重生回去,完成未完成的夙愿。
算是主脑对她的补偿。
这一世为了感谢她及时反馈了系统的异常,主脑特意给她送了一个大礼包……并且提了一个让她不算太为难的请求。
元令辰读完整封信,将那大礼包提取出来。
她那个系统毫无征兆地钻了出来,元令辰有些奇怪:“你不是休眠了?”
系统的声音有些古怪:“我被主脑唤醒了。”
直到现在,系统还是如坠梦中。
它一直以为,它在主脑面前只是一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
万万想不到,它也会有被主脑抢着要的一天。
就在刚刚,亚尔莉斯和华夏文明已完成了一项交易,华夏文明重金挖走了它的宿主。
连带着它都被打包送给了华夏文明。
“宿主,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从今天起,我们的任务将会由华夏文明来发布。”
“嗯,华夏文明的主脑跟我说了,我们暂时是回不去了,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自己的任务是完不成了,所以那边想要我们暂时改变一下任务内容……”
原先元令辰和系统绑定也是有任务的。
当初绑定的时候,系统就告诉过她。
她所处的宇宙是一个多维宇宙,包含了无数个位面。
有些位面还是一片荒芜,有些位面却已经发展到了顶峰。
这些位面里,有三种主流文明,以华夏文明为代表的科技文明,和以亚尔莉斯文明为代表的智能文明,还有以洪荒文明为代表的修仙文明。
这些顶级文明早已把自己所处的位面开发到了极致,渐渐的就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位面。
元令辰所处的位面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但位面之间存在着位面壁垒,打通的代价十分高昂,对于高级文明来说,一个尚未开化的原始文明,还不值得他们花费如此高昂的代价。。
所以才有了系统的诞生,它们可以用最小的代价穿梭在各个位面。
这个位面是亚尔莉斯文明最先发现,按照惯例,这个位面该归属于亚尔莉斯文明管辖,为了维护位面平衡,就有了元令辰绑定的第一个系统。
陆序的破坏力太强,系统担心放任不管会使得文明不能完整的延续下去,某些传承会遭到断绝。
便找到她让她回到过去,消除陆序在冷宫产生的童年阴影,将他引向正途。
但这任务的前提还是需她回到过去,如今她到了六百年前,这任务自然无从说起。
至于华夏文明那个任务,对元令辰而言,不算太为难,毕竟是互惠互利的事,没必要拒之门外。
不过,她的心里不是没有疑问。
“这个位面既然归属于亚尔莉斯文明,那华夏文明的系统为何能够过来,你竟然还要为华夏文明服务?”
她可是知道,每一个位面原则上只能存在一个系统。
这个位面如果是归属于亚尔莉斯文明,那华夏文明的系统出现在这里,本已是属于越界。
竟还能让亚尔莉斯文明的系统为他们服务,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个位面所在的文明经证实和华夏文明母星高度相似,甚至连物种的相似度都高达了99%。已被位面发展委员会认定为华夏文明后裔,应该归于华夏文明管辖,但华夏文明的系统出了问题,只能临时征用了我。而亚尔莉斯文明自觉理亏,也就顺水推舟将我送了出去……”
这件事亚尔莉斯文明并非是受害者,当初他们探测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位面的特殊之处,但他们选择了隐瞒。
有这样的前提在,事发之后,他们自然是理亏的一方。
系统没有说的是,亚尔莉斯文明原本是想将它和宿主一起打包赠送的。
但华夏文明还是出了重金,彻底买断了他们的绑定协议。
当然系统也知道,自己完全是买一送一那个后者。
第十六章 积禾成山
元令辰有些同情它,被自己文明当成赔礼打包送出去这种滋味怕是不大好受。
换成是她,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你不知道,华夏文明是所有文明里面最崇尚和平的文明,华夏文明的主脑也是很温和的存在,有他做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幸运,而且华夏文明有个专门给系统养老的养老院,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无用了,也能去那里度过剩下的岁月……最重要的是,能继续和你共事,我很高兴。”
系统虽然说着高兴的话,但元令辰分明感觉到它的情绪不是很高。
她有意转移话题:“当初你说这个位面壁垒很厚,光是穿越就要花费数百年时间,因此投放到本位面的系统不仅要有穿越位面壁垒的能力,还要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元令辰说到这里,面露思索之色:“既然如此,为何联系主脑又能有那么快的速度?那以后我们的东西又如何运送回去?”
“科技文明发展到高级是可以做到跨位面投放的,类似于传送阵的功能,系统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灯……他们找准了定位,就能建立短时间的连接通道……”
“不过,这个通道极小,传送的东西都要用空间技术压缩到极致,目前能传送的也只是一些死物,有生命的东西是无法传送的,因此……”
系统刚说到这里,就见元令辰打开了主脑赠送的大礼包。
这礼包拆开之后,外面的壳子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里面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狗,都还没有睁眼。
元令辰轻轻一提就到了手中,那小狗就在这时睁开了眼。
也不知它哪里来的力气,四条腿巴着元令辰的衣服,死命往上爬。
一直爬到她肩膀上,拿脑袋蹭她的脸。
元令辰一手将它拿下来,一边问着系统:“那它是怎么来的?”
“这个,应该是另一个系统带来的。”
元令辰将它放在手心,细细查看了一番。
看外表倒的确是一只狗,但能得主脑打包相送的,能是那么简单的吗?
“它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种异兽,它的体内能分泌一种优化物种的成分,能促使物种进化,用在粮食上就能使粮食增产,用在药材上能提升药材品质和药效……我们任务可全靠他了……”
系统的声音有些激动,元令辰却不得不给它泼一盆冷水。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会提供高产的种子?可它这么小,能优化的种子才多少?”
她曾听系统提过,高级文明是有着亩产万斤的粮种的,她能那么痛快地接受这个任务,也是看中了这些粮种。
“系统自然是有更高产的种子,只是本位面的物种虽说和华夏母星高度相似,但其携带的基因也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大规模种植华夏文明出产的种子,对本土的物种进化极为不利。”
元令辰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那边竟然会这么做。
系统看出她的惊讶,解释道:“华夏文明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听闻他们刚刚发展出工业的时候,曾经对生态有过毁灭性的破坏,后来吸取了教训,对生态的保护也到了近乎严苛的地步。”
系统顿了会,见元令辰不说话,继续道:“对你们来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换成别的文明,你们这里未必能得太平。”
这话元令辰是信的。
“不过,这样一来,短时间内,这个任务是没法做了。”
元令辰的任务就是给华夏文明提供优质食材。
可如今的田地,亩产三百斤已是上限,还需精耕细作,风调雨顺,一有个不顺,粮食就要减产,甚至绝收。
再加上苛捐杂税,庶民们温饱还成问题,哪里还能有多余的粮食?
更别提如今战火四起,粮食产量只会越来越低。
若是按史书记载那样发展,未来几年,粮价会慢慢涨到天价。
六年之后,战乱全面爆发,米斗贵至万钱。
及至京都被围困,城内斗米十万钱,且还有价无市。
其中金石字画,贱如瓦土,田产房屋,无人问津。
待京都之围被解,城内百姓,已十不存三。
其中大半,并非死于兵祸,而是被活生生饿死。
“宿主难道忘了,华夏文明可是从来不缺粮的,他们缺的是优质的粮食,可你们这里,到了战乱饥荒年代,多少庶民所求不过是不饿死,哪里还能管的到吃下去的东西是不是干净?”
系统这么一提醒,元令辰也是恍然:“你的意思是,拿这里的食材换华夏文明的食材?”
“不错,华夏文明优质食材昂贵,但他们本位面出产的粮食却极为便宜,其中价格天差地别。”
“可你也说,那边的食材是有过污染的……”
“如果是以前,那还真难说,但如今的华夏文明对食材的管制十分严格,投入市场的食材都是经过严格检测的,所有入口的东西都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他们追求纯天然食材,不过是因为日子好过了,钱财花不完,什么东西都要精益求精。”
这么一解释,元令辰倒是明白了。
不是那些食材有什么问题,而是人的要求高了,普通的东西看不上眼,人人都要追求那些昂贵的,稀有的东西。
可在这里,多少庶民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到了饥荒时,易子而食都是常事。
哪里顾得上计较这东西是不是不干净。
能活下去那都是幸事了。
“也不知,这里的一斤米粮,到了那边能换多少斤米粮回来?”
“若按价值来算,一斤米粮,能换上数百上千斤,但还要扣除传送所需的费用,能留下来的最多不过十斤。”
“那样也不错了。”至少是用一人的米粮去养活十个人了。
她还有异兽在,以后的米粮只会越来越多。
也许过程很漫长,但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一手托着异兽。
“以后你就叫禾山吧。”
禾即为粮,积禾成山,只愿日后岁岁仓禀充实,不用再为米粮不足而忧虑。
第十七章 隐藏任务
元令辰端着药出去时,禾山就像一个腿部挂件一样死巴着她的腿不放,一边还使劲摇着尾巴。
元令辰前世给慕容太后养过一只番邦进贡的狗,多少知道一些宠物的习性。
“你也要喝这个?”
禾山猛地点头,元令辰心中也是惊奇,这么通人性的动物,她还从未见过。
“这是汤药,并不好喝。”
禾山失望地松开前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元令辰已端着药进了屋。
陈氏见她过来,忙起身让她。
元锦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婵儿,这药……”
他这孙女才刚回的家,往常也没有什么来往,这一来就让他把女儿的命交到她手上,想想真是有些不放心。
只这话一出却被陈氏瞪了回去:“宝珠都烧成这样了,再下去都要烧坏了脑子,倒不如让婵儿试试,总归我和宝珠这条命也都是婵儿救回来的,若她都没了法子,那也是天意难违……”
她倒想去京里请大医,可那些大医们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哪肯给他们这些庶民瞧病?没的自取其辱还耽误了女儿的病情。
陈氏虽是个村妇,但这道理还是拎得清的。
元锦安闻言长叹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好在元令辰这药还是极为有用的。
一碗药下去,过了约半个时辰,就发了汗。
体温也渐降了下来,陈氏大喜:“婵儿果然是仙人派来的救星,是个有大福缘的。”
元令辰也不居功:“是小姑福缘深厚。”
“祖母心里有数,这事我们定不往外传。”
他们相信婵儿是仙人转世,但族人们不一定会这么想,指不定嫉妒他们家好了,传些不着调的话出来。
婵儿小小年纪,哪堵的住悠悠众口?她人虽老,可心眼跟明镜似的,可不糊涂呢。
元锦安也是连连点头:“你祖母说的是,这事就不要外传了。”
因元宝珠病情有了好转,元锦安和陈氏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这时才注意到围着元令辰脚边打转的禾山。
“这是?”
“自己跑来的狗,我能养着它吗?”
元锦安有些犹豫:“婵儿啊,不是祖父不肯,而是吃食上满足不了它啊。”
他有些惭愧,农户之家,外面又不太平,自己的口粮都还不够,哪里养得起这么一只狗?
“祖父,我保证不让家里出一粒米粮,就给它在院子里搭个窝,好吗?”
元锦安心底一软,刚想应下,陈氏已抢先一步应了下来:“这狗一看就有灵性,养着。”
陈氏想的是,通体雪白,从前可从没见过的,怕不是只仙狗。不然哪里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他们家?
方才她可一直在外面守着,可没有什么东西往庖房里钻呢。
既然是仙狗,又怎么能拒之门外呢?这是能带来福运的,为了子孙后代,必须养着,砸锅卖铁都得养着。
“婵儿放心,吃食上不用你费心,有祖母一口吃的就饿不死它。”
“谢谢祖母,不过吃食婵儿自己想办法。”
陈氏笑了笑,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已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婵儿可还记得昨日推了宝珠下水的那人?”
元令辰摇摇头:“天色太暗,我并没有看太仔细,不过瞧着背影倒是有些眼熟。”
她倒并非是刻意隐瞒。
而是陈氏心里早跟明镜似的了,她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元令覃这次必是讨不了好了。
她这样的回答,陈氏也不觉得失望,天色暗的确是事实,看不到是谁,也是正常。
若不是那人是自己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也不会料到那人竟然会是她。
“祖母,小姑已没有大碍了,我想去村后的山上看看,给禾山寻些吃食。”
系统告诉她,禾山是非美食不吃的。
整日里粗粮米面更是不行,顿顿要有肉,最好还要添些山珍。
总归是怎么精心怎么来。
若不能给它补充足够的营养,那它体内分泌出的那个东西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说起禾山,陈氏面色缓了缓:“它叫禾山?”
“禾为嘉谷,我想着日后家中能多些谷粮,便取了这名。”
陈氏赞许地点点头:“这寓意不错。”
农户人家,一生所求不过如此,风调雨顺,年年能有个好收成,仓禀充实,那就是极幸福的事了。
元令辰这愿望着实说到了陈氏心坎里。
这时的陈氏哪里想得到,在若干年后,她也能坐于高堂之上,成为人人艳羡的老封君。
此时此刻,她所想的不过是家中能有足够的米粮,不至于让一家子饿肚子而已。
“行了,你快去吧,叫你祖父带着你去。”
这时的元令辰是救了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加上禾山太过聪慧,看着就不凡,陈氏更加不敢怠慢。
所以元令辰顺利地带着禾山出了门,同行的还有她的祖父元锦安。
元锦安在前开路,她跟在后面。
进了山才走了百来步,听到系统提示,说是触发了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收集羊角槭10株。
任务奖励:能源1000点。
“系统穿越各个位面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寻找母星已灭绝物种,以补充母星生态链……但每个位面,每一个星球生态链都不可能一样,要找到相似的都很难,所以这个任务是以隐藏任务形式触发……”
触发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由此可知,这个和母星相似度高达99%的星球有多么难得……
几乎是奇迹一样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弥补华夏文明曾经的遗憾而诞生。
当然,这只是猜测,事实上,这个位面的形成原因,至今仍是个谜,也许永远都不会破解。
元令辰随手将任务接了。
正想问问能源点的作用,却见肩膀上原本安安分分的禾山蓦然兴奋起来,腿一蹬一溜烟地消失在灌木深处。
里面传来一阵野鸡叫,元锦安的反应比元令辰更快,他双目发光:“有野鸡。”
追着禾山离去的方向,赫然见到一只长尾野鸡在地上挣扎,脖子上被禾山死死咬着,血甩得到处都是。
禾山巴掌大的身上一点点血迹染上去,它却浑然未觉。
只执着地咬着不松口,甚至那双小小的眼睛里,还冒着绿油油的光。
活像是饿久了的乞丐看到了满桌美味的样子。
第十八章 未雨绸缪
元锦安一脸惊奇:“它是狗是狼?”
他可是亲眼见着它窜出去的。
一眨眼功夫就捕到了野鸡,怕是那狼都做不到那么凶悍吧。
才多大就这样了,以后那还了得?
元令辰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含糊了几句,好在元锦安也不真是为了要一个答案。
其实他心里已是隐约信了仙兽这一说辞。
禾山见元令辰来了,献宝般地到了她面前,在她腿上蹭啊蹭。
伸出一只爪子,指指野鸡,又指指它自己。
“这是你的?”
禾山眼睛噌地亮了,猛地点头。
又在野鸡身上虚空划了一下,指了指元令辰。
“分我们一半?”
它又点头。
元锦安这才了解了它的全部意思,这猎物是它的,但愿意分他们一半。
“它都成精了吧?”
说完又有些担忧,对禾山道:“禾山啊,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表现得这么机灵,不然会惹祸的,可明白了?”
禾山收到他的好意,点点头,纵身就想往元令辰身上窜,却被她一把抓住后颈,和野鸡一起,塞进了筐里。
又进山寻了些菌蕈,中途也看到了几株羊角槭幼苗。
只暗暗记住位置,打算有机会再过来挖走。
然后才跟着元锦安下了山。
到了家,先将筐里的野鸡交给了喜不自胜的陈氏。
元锦安已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说起了禾山捕猎的经过。
陈氏听了笑意更浓,对禾山是仙兽的猜测更加深信了几分。
更确定元令辰就是星君转世。
对元令辰,她甚至开始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感。
元令辰带着禾山进了庖房,外面的陈氏却已经和元锦安窃窃私语起来。
禾山的聪慧让元锦安想到一个办法,能让元令覃原形毕露的办法。
元锦安压低了声音将心里的盘算一五一十说了。
陈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就这么办。”
系统转身就将它听到的消息卖给了元令辰,又问道:“这样能行?”
元令辰刚将处理好的鸡往锅里放,闻言回了一句:“不知道,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趁着炖鸡的功夫,又问起能源点。
“能源点是什么?”
“在科技文明,能源是指一种特定的无限可再生能源,我们称之为暗14号能源,暗能源并非是黑暗属性或者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是因为这种能源极难探测到,更难提取出来,能做到的无一不是顶级文明,低级文明甚至都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在科技文明,能源点的用途十分广泛,几乎涵盖了科技文明的方方面面,即便是系统运行都少不了它,后来在高级文明之间,将能源点列为了通用货币……”
“那它作为任务奖励又是为何?莫非我也能用到?”
“系统在升级之后,开放了修练系统,里面所有的功法都需能源点兑换,不过考虑到本位面的实际状况,宿主所能选择的功法只能温养自身,并不能让你拥有强大的战力。”
元令辰又问了不少关于科技文明的事,后来系统索性给她放了一个小短片,关于华夏文明的发展史。
短片很短,只是华夏文明发展过程中一个极小的片段。
听系统说,这是一部科普片,一共有一千集。
元令辰看的只是其中的第一集。
看完这个短片,锅里炖的鸡也好了。
她盛出一碗,单给了禾山,另外的盛起盖好。
又取了些粟米下锅。
陈氏进来时,元令辰锅里的粥已经飘起了粥油。
她将粥捞了些出来,盛了大半碗。
又从筐里抓了两把野菜,扔下去。
陈氏见元令辰在这里,颇有些意外:“婵儿?”
“我见祖母有事忙,就先过来做了夜食。”
“好好好。”陈氏自然不会觉得是她多事,只会觉得孙女懂事,省了她的心思。
元令辰又指了指盛起的半只鸡:“这半只是禾山给我们的,我也一并煮了。”
陈氏虽然心里欢喜,到底还有些舍不得。
每隔两天河边都会有一个草集,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会聚在一起,互换些东西。
有时也会来一些商人收一些山货,半只鸡虽不像活鸡那样值钱,到底还能换些东西。
但转念一想,煮也煮了,家里能添口荤腥也是好事。
农忙时节有口肉吃,也能使得出力气。
还有沈氏快要生产了,也该给她补一补。
这样想来,她又觉得元令辰想着更周到些,这鸡是该煮了吃了。
当下哪里还说得出反对的话,只有夸赞的了。
元令辰见她自己想通,省了自己的口舌,也是松了口气。
前世在宫中那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未雨绸缪。
她习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到了这个新家,也在有意无意地提高自己的话语权。
在潜移默化中,一步步提升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直到有一天,成为这个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员。
就像是前世那般,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宫女,渐渐成为慕容氏身边最离不得的心腹。
哪怕明面上她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可实际上,慕容氏很多事情都会先询过她的意见。
这一切并不仅仅是靠着慕容氏的宠幸,而是她一步步经营得来。
这一次,她看似得了祖父母的宠爱,可这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她要是因此而沾沾自喜,疏忽大意,等待她的绝不会是好下场。
这一点,元令辰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她帮着陈氏将东西端了出去。
再回来时禾山已吃完了半只鸡,挺着滚远的肚子,瘫倒在元令辰脚边。
冲着元令辰撒娇,让她帮忙揉肚子。
元令辰也不拒绝,伸手帮它慢慢揉着。
直到它惬意地睡去。
元令辰将它放到元锦安做好的窝里,就听陈氏喊她吃饭的声音。
便合上门出去了。
谁知饭只吃了一半,系统就冒了出来。
“禾山进蚕室去了。”
蚕室是家中专用于养蚕的屋子,如今的蚕室里没有蚕,却放着越冬的蚕种。
此时还不到蚕种孵化的时候,是不能见光的,陈氏就将蚕种锁在了里面。
元令辰刚来的时候,就被叮嘱过,不能进那蚕室里。
第十九章 伯父
元令辰放下筷子,本想去看看情况,却见禾山已缩着脖子溜进了门。
明显就是心虚的样子。
听到系统说蚕种没事。
元令辰才放下心,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来。
心里却在想着,答应陈氏要打理的三分菜地,还没种上东西。
这两天陈氏忙着元宝珠的事,也没顾得上。
等到元宝珠病愈,她若再不去行动,难保陈氏不会有想法。
那菜地要种的东西,她倒早有了想法。
前世看的那本《蕈谱》中有一些种香蕈的法子。
这些日子她只要上山,都会叫系统帮她留意长了香蕈的断木,倒的确是有几根符合她的要求。
只等着时机成熟,去搬几节下来,于院里慢慢养着。
至于养在山上,元令辰自然也曾考虑过,只是村后这座山涉足的人多,未必不会被人发现,到时,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在山后面,倒还有延绵数百里的群山,可那山里曾有虎豹出没,村里人是从不涉足的。
听闻这座山后面连着群山的地方,还有村民下的成片的套子,就是防着群山中的虎豹下来。
元令辰有系统在,倒是不用担心踩上套子,可若只是为了种菌蕈就要时常出没深山,于她而言,也没那个必要。
……
这日入了夜,陈氏先是找元令辰借了禾山,又将她四个儿子都喊到了跟前。
沈氏识趣地带着元令辰回避了,元令辰也不觉得失望,有系统在手,里面什么动静都瞒不过她。
人来齐之后,陈氏带着人到了堂屋,里面元锦安早在上首坐了。
陈氏在元锦安边上的凳上坐好,先叹了口气。
这口气让站着的四个儿子俱都心口一紧。
但没人敢出声,只静等着二老发话。
陈氏看了眼元锦安,示意他来说,元锦安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后开口道:“我且问你们,侄女谋害小姑,致小姑重病垂危的,该当何罪?”
四子俱都沉默,只有老大元励之松了口气。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小妹落水不是意外,而是被侄女谋害,而他却只得了三子,并无女儿,这一问,至少是将他摘了出来。
但这口气他并未完全松开,马上又倒吸了口气,侄女谋害小姑,若是传出去,自他爹名下这几户可都不会有好名声了。
谋害亲长,那能是个好的?
如今最不缺的可就是连坐。
他余光忍不住瞄了右手边的二弟元易之,只见他黝黑的脸色更加深了几分。
这一眼就让他了然,他二弟家可是有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除了老三年纪尚小,前面两个可都是有嫌疑的。
他再看了眼三弟元韧之,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是有女儿的,但相比而言,却比二弟元易之的神色要从容一些,毕竟他家女儿年纪尚幼,就算有心都没那能耐。
至于他四弟元致之就更加坦然了,他那女儿连路都不会走,更加不可能会是谋害小姑的凶手。
那么最大的嫌疑,还是在他二弟家?
元励之再次将目光移了回来,此时另外两个兄弟也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了元易之。
他们都知道,这话说是问他们,实际上问的就是老二元易之。
不大会功夫,元易之的额头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抬起袖口擦了擦,指节微微颤抖。
元锦安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就在等他一个答案。
元易之承受不住,道:“该当,该当死罪……”
按照梁律,小辈谋害长辈,不论成功与否,都该为死罪。
这是无可辩驳的。
可是……
“爹,这其中是否有误会?”元易之的话十分没有底气,声音也很小,但他就是忍不住想为女儿辩驳一番。
谁知元锦安冷哼一声:“是你娘亲眼所见,焉能做假?”
这话却是将元令辰摘了出来,毕竟这样的恶人,势必会引起二房记恨,陈氏是长辈他们不敢针对,若是换了元令辰,那就不好善了了。
所以当时陈氏和元锦安商量对策的时候,就统一好了口径。
当时陈氏还比元令辰快了一步,她看到也无人能挑出错。
陈氏适时接口说出了当时的情景,这一番说辞更是让元易之无所适从。
“爹,娘,覃儿毕竟是我女儿,能否网开一面?”
“只要她坦白,我就留她一命。”
陈氏一听,就坐不住了,这和他们商量的不一样,元锦安马上给她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陈氏这才重新坐好。
她从身后取了一个黑布袋来,里面有一团东西在动。
这种未知的东西让四兄弟俱都心里发毛。
原本最为跳脱的元致之忍不住开口:“娘,这是什么?”
“这是供奉在仙人身边的灵物,能辨善恶,心存恶念之人将手伸进去会被咬断一只手,若是没有恶念,自然是无事的。”
陈氏的说话的表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靠谱吗?”元致之压根不信。
“靠不靠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我,我不要!”元致之连连摇头。
“易之,你怎么说?”陈氏又转过头来问他:“你若是没有异议,那等一下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得认。”
元易之心中发寒,但到底是心中的不甘占据了上风:“该怎么试?”
“我且问你几个问题,该怎么答都随你,答一句,将手伸进去一次,若是说的都是真话,自然无恙,若是说的假话,也无妨,你没有作恶,它咬了也不会咬很重。”
元易之半信半疑,但事关自己女儿,若是她真的作了恶,他自然无话可说,若她没有作恶,他总该为女儿讨个公道。
故而他伸手进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第一个问题他说了真话,手伸进去无事。
第二个问题他说了假话,手被轻轻咬了一口,只有一个印子,血都没有,但这结果还是让他的脸一下子退尽了血色。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的回答也是有真有假,但每次说谎势必会被咬一口,若是说的真话却是无事。
这般奇事让四兄弟再无一丝怀疑,元致之更是好奇地问道:“娘,这般奇物,您哪里来的?”
“昨日里得仙人托梦,道是家中有冤屈,特赐下此物,以助我肃清家中奸佞。”
陈氏素来信神佛,她的说辞竟是无人怀疑。
毕竟有着这般奇效,若说不是仙人赐的都没人相信。
“你们可还有什么问题?”
经此一遭,元易之已是大汗淋漓,哪里还敢有异议?连怀疑都不曾有一丝的。
元锦安再次开口:“致之,你去叫人,只叫她一人,她若问起缘由,你也不用隐瞒,这个奇物,你也可以直说,她若中途想走,也随她,只今日之后,我再不认她做孙女,我自会请族长将她族谱除名……”
元致之马上应了,看了眼元易之,见他垂首不语,也不再多话,直接出了门。
元令辰和系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怎么看着是故意要将人放跑啊?”
“他们也算是用心良苦。”
谋害亲长在本朝位于十恶之列,论罪当诛,已伤者绞。
总归是个死字。
要想处置元令覃,就要将这事捅出来,但这样的罪名,他们在全族中都会抬不起头来。
再一个就是元宝珠的名声了,她虽是被元令覃骗出去的,但缘由实在不光彩,若传出去元宝珠是为了与人私会才深夜外出,那就再也没有名声可言了。
只有元令覃自己逃了,这事才算揭过去了。
对元令覃来说,也算是一种极为严厉的惩罚,一个离了宗族的人,就是无根的浮萍,风往哪吹,就往哪里漂。
自此再不会有安身之地。
第二十章 吕氏
“听说五家为保,这样将人放跑,不会连坐?”
“整个朝廷,从上到下,早烂完了,上面的只求长生,下面的卖官鬻爵,底层的鱼肉百姓……只要我们不告,他们哪里会来多事?”
“这样的乱世,独自跑出去,还真不如痛快点去死了……”
这话元令辰也是赞同的,她既然是逃跑,必定不敢在附近城池停留,
离开上元村百里之外进城需要路引,元令覃必定是没有的,就只能当做流民。
或者往战乱之地去,这一路盗贼遍地,她一个女子很难独善其身。
要么依附于旁人,苟且偷生,要么横死在外,曝尸荒野。
不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下场……
却说元致之到了元易之家中,先和元易之妻室吕氏打了招呼。
吕氏有些奇怪:“方才娘过来喊了易之过去,怎么你没去?”
“娘让我过来叫覃儿,有一些事要问。”
“她在里面,我去喊她。”
里间的元令覃早在人敲门的时候就如惊弓之鸟般躲在门后窃听起来,这会听到元致之的话,心猛地一紧。
满脑子都是他们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办……
她很急很慌乱。
同一屋子的两个妹妹觉得她的反应奇怪。
忍不住问道:“大姐,你很热吗?头上都冒了汗。”这是年纪小一些的元令月,她和元令辰同岁,生辰要大些。
她年纪小,不大看得清楚状况。
年纪稍大些的元令芨却是难掩忧色:“大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这般难看?”
她们的问话元令覃都没有理。
但元令芨只比元令覃小两岁,有些事即便不说,她也能看出些端倪。
四叔一来,她大姐就这样了。
联想到祖母家昨日发生的事,元令芨的心底涌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忍不住伸手环住年幼的元令月,将她带到床上休息。
“月儿,天晚了,你快些睡吧。”
元令芨心里的想法太过荒唐,她不敢深想,甚至觉得只要往那方面想了就是种罪过。
可她心里知道,她大姐看似和小姑交好,实则心里是恨着小姑的。
有褚墉横在中间,她要做点什么,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褚墉是小姑的未婚夫,是早订了亲的,她姐姐觊觎未来姑父,本已是违背了伦常。
又如何能因此记恨上小姑?
元令芨的心里乱糟糟的。
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元令覃却是越听越害怕。
“宝珠她可有好一些?”
吕氏打心眼里对元宝珠是不喜的,明明只是个女孩,却备受宠爱,不仅她爹娘,就连几个兄弟都对她颇为忍让。
可想法归想法,面上对元宝珠还是和气的,并不敢明面上和她起冲突。
元致之有些了解吕氏的想法,说话就有些敷衍:“已是好多了。”
吕氏眸光一闪:“哦,那就好。”
说话间已是到了元令覃的房门外,吕氏没有多问,拍了拍门:“覃儿,你祖母找你,你过去一趟吧。”
吕氏对女儿态度很冷淡,很明显地透露出不喜。
里面元令覃弱弱的声音传出来:“娘,我头晕,要不明天去吧?”
她犯的是死罪,这当头她哪里敢往祖母家去?白日里她就想找王秀丽商量对策,可连门都没进去,就听说她见了红小产了。
人自然是没见到。
“你祖母喊你,你爬也得给我爬过去,起来。”
元令覃又急又怕,心里还觉得委屈,可她知道,不出去是不行的,只好收拾停当出去开门。
她明显瑟缩的表现让吕氏狐疑地眯起眼:“你这死丫头,莫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要这般畏畏缩缩?”
元令覃忙摇了摇头:“没,没有。”
吕氏冷哼:“最好是没有,若是被我知道,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好了,二嫂,人我带走了。”
元致之也不多话,带着元令覃走了。
吕氏越想越不对头,就算是叫人,也应该是易之自己来叫。
为何要叫四叔过来?
其中莫非真有什么事?
这时候,元令芨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娘,大姐她攒了私房,刚出去的时候,看她摸了铜钱藏在了怀里。”
吕氏闻言就咬了牙:“这死丫头,果然是存了歹心。”
若只是去祖母家,为何要带上银钱?
她怕是存心要跑。
若非做了亏心事,她又为何要跑?
她骂归骂,到底是自己女儿,做不到视而不见,她将手中东西一放:“娘出去看看,你在家看好门户,照顾好弟弟妹妹……”
吕氏交待一番就出了门。
平日里,她对着三个女儿非打即骂,很是严厉,就是要她们能做个能干人,日后到了婆家样样拿得出手,才能不被人嫌弃。
若是在娘家被宠着惯着,日后去了婆家是要吃苦头的。
她那大女儿自小是长了反骨的。
故而对她最严厉,但那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么会不心疼。
眼看着她就要走了不归路,吕氏再也坐不住,顶着夜色,暗暗跟在了他们后面。
走到半路,元令覃捂着肚子:“四叔,我肚子好疼,能不能先让我歇一歇?”
元致之笑得和煦:“再走几步就到了,只是问几句话,很快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停了下来,没有催促。
元令覃僵硬地笑笑:“四叔,您知道祖母找我什么事吗?”
“就是宝珠落水的事。”
元令覃心里咯噔一下:“小姑她落水,为何要问我?莫不是怀疑我不成?”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仿佛是受了莫大冤屈。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带着颤音的,元致之早看穿了她。
“你啊先别忙着叫屈,娘她那里有个仙人赐的神物,最是嫉恶如仇,谁要是说谎,他都能分辨出来……听说做了大恶之人还会被生生吃了……”
这话自然夸大的,元致之就是为了吓吓她。
元令覃果然被吓得脸色飒白:“四,四叔,您,诓,诓我呢?”
元致之却看着她笑,那笑让元令覃更加惊惧。
莫非是真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四叔可不敢说假话。”
“是真,真的啊?”
“是真是假,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四叔,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东西没拿……”
“是吗?”这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自然瞒不过元致之,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元令覃:“那你就去吧……”
元令覃转头,正要走,却见一脸凝重的吕氏迎面走来。
“你不用再回去了,你现在就跟我去你祖母家里,去给我认错。”
“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给我过来。”吕氏扯起元令覃的手,一把拉着她往前走。
元令覃挣扎不掉,踉踉跄跄地跟在她后面。
第二十一章 自作孽(为大槑槑加更)
元致之有些无奈,他知道他爹娘的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只好认命地跟了上去。
吕氏扭着元令覃到了堂屋外面,一把将元令覃按在了地上,自己也跪了下去。
“爹,娘,这孽障犯了错事,是我教女无方,请爹娘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回。”
陈氏面色沉了沉:“进来吧,跪在外面像什么话?”
吕氏扯着元令覃进门,元致之跟在后面,关上了门。
“你自己说吧。”到底是嫡亲的孙女,又有吕氏求情,元令覃若是知道悔改,不是不能给她个机会。
元令覃自是不懂旁人的用心,她强作镇定:“祖母,我不懂您的意思,还有娘,您口口声声说我犯了错,我犯了什么错?”
陈氏冷笑:“那好,我问你,宝珠落水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在,在家。”
“可要想清楚了再答。”从身后取出之前那黑袋子:“这个灵物,你四叔跟你说了吧,若想要保住你的手,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到了这个时候,元令覃反而冷静下来了,灵物之说,一开始是吓到了她,但仔细想想,她还是不信的,不过是找不出证据,吓她一下而已。
她若是真把实话说出来,那就是中了他们的计。
元令覃心中一定,坚定地摇摇头:“覃儿不敢撒谎。”
“你既然坦坦荡荡,就把手伸进来……”
陈氏布袋里的东西微微动了动,元令覃心底一慌,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便摇了摇头。
“祖母,这里面我看着不像是个好东西,若是见人就咬,会如何?”
“你大可放心,你爹和你几位叔伯都试过了,他们都没有异议。”
在场的人俱都点头,只有吕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大着胆子靠近:“覃儿既然不信,可能让我一试?”
“自然可以。”陈氏将袋口打开,吕氏颤着手伸进去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动了动,却没有咬她,她将手伸回来,松了口气:“它没有咬我。”
陈氏嗯了一声:“为了公平起见,在场的人都试上一试,省得有人事后说我老婆子不公道。”
自元锦安开始,接着是陈氏,还有元励之四兄弟,一一试过,无人被咬。
“元令覃,你可还有问题?”
“没有了。”
“那还等什么?”陈氏将袋口打开:“我再问你一遍,宝珠落水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我在家。”
陈氏不再多话,将袋子往她身前一递。
元令覃话说得笃定,真正面对这一刻还有有些紧张,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将手往里面伸去。
下一刻,手腕上一阵剧痛。
手被元易之用力打开。
出了手的元易之也是颇为慌乱,他女儿伸手进去的那一刻,他不知怎的,顿时心跳如鼓。
就连眼皮子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从心底涌上来的那股不安让他鬼神神差地上前动了手。
直到这一刻,他还满是后怕,女儿不知袋子里那东西的底细,可他却是亲身经历过的。
那一种被恐惧支配的感觉,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脚软。
元易之心虚地看了眼面沉似水的爹娘,对着元令覃疾言厉色道:“你这丫头,事到如今还要嘴硬,还不将真相如实招来?你祖父母仁厚慈爱,且还能饶了你性命,到了外头,可没那么好的运道了。”
他的一番话让元令覃惊疑不定,却是让元锦安和陈氏心中恼怒。
他们素来知道这儿子心思活络,可事到临头,为了他那女儿,却是将爹娘架了起来。
这意思听起来,好像只有放了那孽障一马才能显得他们慈爱仁厚,若是追究到底就是不慈爱了?
那她女儿遭受的那一切就活该白受了不成?
陈氏冷笑:“仁厚慈爱?我们可当不上,我们所求不过是一个公道。”
元令覃看看陈氏又看看自己爹娘,心中天人交战。
看她爹那样紧张的样子,好似那袋里的东西竟是真的。
若是那样,那她被咬掉一只手,不还要丢了性命?
可若是承认,在这个家中,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早就逃了。
元令覃并不知道刚才她祖父已是答应了她爹,若是她坦白,就饶她一命。
只以为说出真话就要丢了命。
毕竟以她祖父母疼爱元宝珠的态度看,她一旦承认,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素来是狠心的,就连她爹娘也一样。
从小就对她最为严厉,非打即骂,还要做各种活计。
就这样还要看她处处不顺眼,倒显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一样。
想到这里,元令覃恍然大悟。
是了。
他们必定是串通好了要害她。
难怪要先将他爹叫了来,怕就是为了诓骗她,让她说出实情。
好将她往火坑里推。
她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窥破了真相。
那袋子里的东西定是故弄玄虚糊弄她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物?
元令覃的心马上定了下来,她可不能死。
族叔母早就答应过她,只要元宝珠死了,就去找褚家说项,让她嫁过去。
还答应要给她两匹绢做嫁妆。
那可是两匹绢,农户人家嫁女儿,谁家拿得出两匹绢作嫁妆?
这样的嫁妆,足够她在婆家挺直腰板过日子了。
再不用看人脸色。
元令覃心里转过很多道弯,实际上不过是片刻时间。
“爹可冤枉我了,我哪敢对祖父祖母说谎?小姑落水时,我正在家呢,我娘素来对我管教得严,一入了夜,是不准我们出了房门的。”
这番话意有所指,险些没将陈氏气出个好歹来。
这意思难道还是她教女无方不成?
这一下陈氏也是彻底冷了心,连最后仅存的一丝不忍都烟消云散了。
将袋子一递,连话都懒得说,但那意思,在场之人无人不明白。
元令覃满心以为袋里的东西只是唬人的,万万想不到,手一伸进去就有一道剧烈的痛楚弥漫了全身。
“啊”
惨叫一声后,元令覃昏死了过去,地上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覃儿,覃儿……”吕氏和元易之抢先到了前面。
元令覃的手腕上一个巨大的缺口,大片大片地涌着血。
陈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这个结果,你们可有疑问?”
元易之和吕氏咬着牙摇头。
第二十二章 断木
“元令覃是在夜间出门时遭了野兽攻击,你们可记住了?”
众人齐齐应是。
元令覃手伤时候动静不小,附近几户人家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等他们出来,元令覃已被抬了出去。
他们即便对元家的说辞心有怀疑,但看着那样的伤口,怎么也不像是利器所伤,除了猛兽,也想不出还会是什么。
便都沉默不说话。
看完了全程的元令辰叹了声气。
这样的伤口,人怕是活不成了,若能及时止住血,倒还能多活几日,可那也不过是多受几日苦而已。
若是血尽而亡,倒还能死得快些。
可这般惨烈的死法……
她二叔一家怕是要离心了。
若是跑出去,死在了外头,自家人没有看到,至少还能有个安慰。
这般眼睁睁看着人痛死……
简直是比挖人心肝还难受。
陈氏自然也知道这个后果,待人走后,长叹了一声:“真是天意弄人啊。”
元锦安劝道:“若吕氏不来那么一出,她自己跑了,在外面是生是死都和我们无关,可她偏偏将人带了过来,她自己又死不悔改,那般的状况,已是骑虎难下,说到底,都是自己找的。”
“可他们不会这么想啊,他们只会觉得我们狠心。”
这下元锦安也无言了。
半晌,他才道:“他们若真的这般不分是非,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照理说元令覃是他们的长孙女,怎么的也该心疼心疼。
可是元令覃这个人,品行上实在一言难尽。
留着就是个祸端,迟早都要捅出大乱子。
单看她平白无故就对着自家小姑下死手,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若是一时心软,姑息养奸,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宝珠是他们的老来女,如珠如宝那样宠着。
若是真有个好歹,他们老两口哪里还能活?
到时留下沈氏母女,也是无依无靠的,至于他们那几个儿子,都各自有自己的小家,哪里能周全的了?
左思右想,才想了那么一个法子。
万万想不到,最后竟然真被架了起来,骑虎难下。
元令覃在两天之后活生生地疼死,期间陈氏于心不忍,找了元令辰要了个止痛方子,可是二房那边没收。
这下子全家都知道了,因着这事,二房和这边是真的离了心。
元令覃下葬那天,二房也没请人,匆匆将人埋了,一条人命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族人们自是唏嘘,夜间往外走的人也更少了。
甚至连上山都要三五成群,再没有独自一人的了。
元令辰这些天仍是天天上山,给禾山寻口粮,顺便也寻一些羊角槭。
羊角槭繁殖困难,这座山上却是有一些的。
在山上待了大半天,终于将羊角槭任务做好。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已完成。
元令辰随意看了眼面板上多出来的一千能源点,正要起身,就见山脚下走来几人。
当头的就是她二伯,身后跟着他两个女儿。
他们并没有看到她,从山脚下一条路上折了过去,正是元令覃的埋骨之地。
那是元氏姑女坟所在,埋葬的都是一些元氏的未嫁女。
元令辰这才想起,这日正是元令覃头七。
听说吕氏这些日子重病缠身,已是起不来床了,出来的就只有她二伯和两个堂姐。
元令辰没有在此地久留,顺着系统的指引找到了先前就留意到的几节断木。
这些断木也是族人们砍下来的。
毕竟久居山林,族人们进山寻的菌蕈多了,也多了几分心得。
那经年的断木易出香蕈,就有人伐倒一些树,将断木凌乱地散在山上。
还有的人会在断木上胡乱砍出些刀痕,能不能出蕈全看天意。
他们并不知道,不是所有树种都出蕈,断木上砍出的痕迹在大小,深浅,位置,方向上都有技巧。
若是方法得当,当然菌出如涌。
方法不得当,等待数年都是徒劳无功。
也是因此,至今还未曾有大量的香蕈被种出来过。
如她面前这几根数年不出香蕈的,都是被当成废木被丢弃在一边的。
这是被系统挑出来,元令覃再细细看过,按着《蕈谱》上所记载的,这几节断木是必能出香蕈的。
只不过是缺了最后一道步骤而已。
“婵儿,你怎的来了此处?”一道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元令辰回身望去,也有些惊讶:“大伯?”
她看着元励之熟练地翻看着她面前的那几节断木,问道:“这些断木都是大伯的?”
元励之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树虽是我砍的,但这片山林却是族中的,这断木放在此地也不独是属于我的。”
这些断木是他几年前砍倒了放于此地,这些年偶尔也出些菌蕈,只也不多。
族人们看到了也会采一些回去,留给他的就更少了。
后来各家也有样学样,多少会有些出产,比附近村子里的要多些,可也有限。
元令辰听着他解释,倒是了解了前因后果,不由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搬回家去?”
这片山林虽是属于族中,但族人也时常上来伐木烧柴,搬几节朽木回去,族中并不会干涉。
元励之笑着摇头:“你瞧着这么多断木,也不是每根都能长出菌蕈的,放在山林里还长得多些。似你脚下那一堆,就是多年都不长蕈的。”
元令辰心中一动:“那这都是无用了吗?”
“是啊,都是无用了的。”
“大伯若是不要,可是能给我搬回家去?”
元励之忍不住笑了:“你若是要,给你搬回去倒也可以,只你祖母那里可要好好解释一番。”
“大伯放心。”
元令辰这便挑了几根早看好的断木,让元励之捆了,一并背下了山。
一共五根断木,因木头潮湿,待到了家,元励之已是汗流浃背。
“多谢大伯了,此次若是真出了蕈,定当给大伯分一半。”
元励之摆摆手:“这倒是不用。”
其实他对元令辰种菌蕈的想法并不看好。
似他们这样出入深山多年都种不出来,一个小丫头,哪里能有那样的能耐?
之所以帮她将东西背下来,一个是那些断木放在那里也占地方,倒不如背了下来,哪怕是晒干了当柴烧。
再一个是他也没有个女儿,这个嫡亲的侄女不仅长得好,还颇为懂事。
他私心里是极喜欢的,也不忍看她失望,便满足了她的要求,权当是给她寻个乐子。
至于能不能出菌蕈,他根本就不在意。
元令辰见他这样的态度也不再坚持,只将这事记在心里,等着来日再回报。
毕竟这些断木是被她捡了个便宜。
若真按《蕈谱》上那个方法,按部就班来,从伐木到出蕈,也要花上几年时间。
可这些断木,只需再进行最后一步,就能出蕈了。
第二十三章 给点回报
她是省了时省了力,还得了实惠。
若还要一人独吞所有好处,且还是占了自家伯父的便宜。
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倒还不如大方些,也给自己留个好名。
“宿主,他既然不要收益,你不如折成米粮给他。这香菇你回收给系统,一斤给你一百能源点。若是能有花菇,一斤给你一千能源点。”
这里的香蕈在华夏那边就是叫的香菇,至于花菇,却是香菇中的上品。
如今的华夏因明令禁止公民砍伐天然木材,古法栽培的菌菇在华夏已经极为少见了。
其他方法培育出来的菌菇在口味上总是少了点感觉。
所以在华夏那个位面,古法栽培的菌菇,也是深受广大吃货们垂涎的优质食材之一。
也不怪系统这般在意。
元令辰想了想,道:“毕竟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少去太多也不好交待,你且耐心等等,日后我想个办法多给你一些。”
她和主脑那个协议,就是由她提供优质食材给系统,兑换能源点。
同时可以从系统那里兑换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温养身体的功法,或者华夏那边的廉价食材。
系统给她兑换的能源点,肯定是比不上食材的实际价值。
但系统每次开通传送都需要大量的能源,主脑那边也是一样,这些损耗自然要在盈利里扣除。
真正能够留给她的也是有限,但于她而言,也是足够了。
元励之走后,元令辰再次查看起堆在院中的断木。
她之所以看中这几节,是因为那一堆断木中,只有这几节砍的花最为均匀,深度也合适,若能出蕈,必也能收获不少。
另一些不是树种不对,就是砍的花有问题,其中只有极少数是出了蕈的。
而出了蕈的断木,于她并无太大用处,倒不如这些始终未曾有动静的。
陈氏刚下了地回来,就见了元令辰拿了只草鞋对着断木敲敲打打。
“婵儿,这是在做什么?”
自从元宝珠病愈之后,陈氏对着元令辰的信任感已是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而乍一见她这没头没脑的行为,先是提了疑问,而不是质疑。
若是换个小辈,可未必能有这般和颜悦色。
元令辰闻言,直起身,将草鞋收了,对着陈氏道:“这是大伯放在山林里的断木,我瞧着不错,就带了回来,想试着种些香蕈。”
陈氏一听她说种香蕈,第一反应自是不信,可她顾念着小丫头面皮薄,不忍当面驳了她,便只是委婉地道:“婵儿啊,这菌蕈可不是那么好种啊。世世代代的山民,为了种蕈,也都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至今还没见有做成的。”
“远的不说,只说你那大伯,早些年就说枝叶的断口处更易长蕈,每年都要砍些树下来,在树皮上细细砍出痕迹,指望着能多出蕈,到了如今,这木疙瘩还是木疙瘩。”
说起这个,陈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元励之毕竟是她长子,若不能担起顶门立户的责任,在族中是要抬不起头的。
可他倒好,正经的农事不去管,偏要走那旁门,企图种菌蕈发那横财。
这横财哪有那么好发?
菌蕈要真能那么好种,早被别人发了财去,还能轮得上他们?
陈氏说起元励之是满肚子怨言,自进门起,足足数落了一刻钟。
元令辰并不开口解释,元励之砍花的想法是对的。
因为在看到成果之前,任她舌灿莲花,陈氏都未必相信。
还不如用结果说话。
“祖母,我只是试试,若是不行,就算了。”
陈氏这才放心。
她说那么久长子的事,虽大半是肚里有气不吐不快,可也有劝元令辰打消念头的意思。
在她看来,种菌蕈并非正道,农户人家,踏踏实实种好地才是正经。
若是一心追求那不切实际的,怕是鸡飞蛋打,两头都不着好。
当然,若真能种出菌蕈,自然是两说。
如今的菌蕈全靠天生地养,价格昂贵。
如那香蕈,一斤能卖上五百文钱,上品的香蕈,那都是作为贡品要上贡的。
香蕈若真能种出来,那他们家的地就有望赎回来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都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元令辰并不知道陈氏的复杂想法。
陈氏走后,她再次拿出草鞋,对着断木拍打起来。
这种做法在《蕈谱》中被称为惊蕈术。
个中缘由书中倒并无太多记载,只知效果是极好的。
惊蕈之后,七八日内,香蕈就能大出。
此法只能用于多年未能出蕈,但砍花又能得其法的断木。
若砍花不得其法,蕈也是不出的。
便如同山上大多数的断木,即便砍了花,也是出不了蕈的,就算能出,也是出得极少。
哪怕是前世看过《蕈谱》的元令辰,让她来砍花,也不见得能比族人砍的更好。
而她手中的这几节断木,其实不过是歪打正着,让她捡了便宜。
将所有断木一一拍打过去,摆放到原先的猪圈里。
那猪圈多年未曾养猪,里面倒并不脏乱,陈氏和元锦安这些天又翻整过一次,还洒了厚厚的土在上面,看着倒还算干净。
元令辰在土上撒了水,将断木放在上面。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元令辰将东西收拾干净,就去吃了夜食。
等入了夜,家里人俱都睡了。
元令辰又在庖房点了油灯,翻出几味药来。
这是她这些天遍寻了整个山林才找到的几味药。
“宿主,你要做什么?”系统的声音有些抖,这些时日刻意表现出来的稳重形象,在这一刻彻底破功。
这些药材若是单个拿出来和别的药配在一起,样样都能当成救命的好药。
可若是这样合在一起,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系统虽然不懂医,可他有强大的运算功能,可以进行最精准的数据分析。
得出来的结果让他瑟瑟发抖。
元令辰却若无其事地拿起药材,细细地炮制起来:“王秀丽和阴氏对我们这么关照,怎么也该给他们点回报。”
这里面的药材有一些是早就在寻了的,只是因为时间没到,一直都凑不齐。
一直到今日,才算将所有药都凑齐了。
这个药不会要人性命,却会让人生不如死,是前世深宫里那些得了势的妃子用来折腾失势的废妃所用。
第二十四章 流言如刀
这一夜,庖房里的油灯一直亮到深夜。
直到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庖房里的油灯才熄了。
翌日晨起,就稍有些迟了。
沈氏正在院里做绣活。
她自回了这个家,陈氏就体恤她,免了她的活计,她闲来无事,就想着重拾了这技艺,也好给家中添个进项。
因而每日里也是做的很勤快。
元令辰出来,和她说了些话。
正要出门,就见陈氏自外面进来,面色发沉,倒像是在外头受了气。
沈氏有些担忧地放下手中的绣品:“娘,您怎么了?”
陈氏摆摆手,也不想说那些糟心事出来给家里人添堵,随意含糊了几句就进屋了。
进屋前,脚步一顿,还是忍不住对着沈氏道:“这些日子,好生在家养胎,少往外去。”
外面那些话,她其实是不信的,家里虽然接连出事,但个中缘由,她心里清楚得很。
又怎会将那些话放在心里?
可她也怕沈氏心思简单,听了某些不着调的话,心里憋着不痛快,因而叫她呆在家里,别往外去。
沈氏不明所以,元令辰倒是若有所思。
王秀丽小产后消停了几日,听闻昨日里已是出了门。
她原就防着她生事。
方才一见陈氏进门的表情,她心里就已有了些数。
再听到系统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叨叨声,很快就将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从昨日起,族中就开始有了传言。
先是有人说,自沈氏母女回了家,他们家里就接连出事,先是元宝珠落水,再是元令覃被野兽咬伤送了命。
便是原先好端端的吕氏,都在一夜间重病缠身。
一出接着一出,怕不是沈氏那肚子里的是个克亲的孽种。
否则,好端端的,怎会生了那么些事出来?
这话一出,自是有人附和。
再有人一联想王秀丽也小产的事,就更是笃定那孩子不干净。
一传十十传百,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陈氏一早出门,自有那好事的将话传到她的耳边。
这一传却差点将陈氏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传话人的鼻子破口就骂。
骂她们丧了良心,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泼脏水。
又指着天骂她们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
传话那人原先自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被陈氏这么一骂,也就讪讪地走了。
但转过身又说了陈氏不少的坏话。
这些陈氏自是不知道,可系统闲来无事,却将这事的前因后果看得真真切切。
这话原本它就要找机会和元令辰说的,可还没开口,就已经见了陈氏回来。
元令辰听完系统的话,面上还算平静。
她早算到王秀丽会抓住这件事做文章。
泼脏水给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王秀丽会做出来的事,因而不觉得惊讶。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有被王秀丽的手段恶心到了。
这盆脏水若是被泼实,那她那个未出世的弟妹,终其一生都要背上一个克亲的名声。
在族中会被人人厌弃,孤立无援。
系统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是被气得狠了,也不由得怒骂道:“这些人也太碎嘴了,别人家的事让他们管那么宽。还有那个女人,心肠太过歹毒了……”
元令辰仍是不说话,那些碎嘴的人自也是该得些教训,她想的是,王秀丽那边的药是不是下轻了?
她也许该给她加点料才行。
元令辰拿了东西,和沈氏交待了一声。
系统又跳了出来。
“宿主,这些天那山上的药都要被你采尽了,系统包裹也已经满了,你还要采什么药?”
在系统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元令辰出了门。
禾山早在她拿筐的时候,就已一溜烟进了筐里,乖乖坐好了。
一路上,迎面遇上族人倒还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的,元令辰也跟没事人一样叫着人,可族人们略含深意的目光还是被她看在眼里。
这样一路上了山,到了一处经常歇脚的山洞里。
并没有系统以为的那样去采药。
系统说得没错,这些日子,她天天泡在山上,除了找到一些给沈氏保胎的药,另有一些整人的药,昨日里都被她配成了各式的药丸药粉。
还有一些零散的,配不成成药的,就放在系统包裹里,以备他用。
至于给沈氏的药,她都拿了出来,就放在家里,可以随时取用。
此时上山,的确已没有什么可采的药了。
这座山也不是百宝山,不可能什么药材都能长,有些药材收取的时令也没有到,如今她能做的,只能等待下一批能采摘的药材出来。
元令辰在山洞深处找到了一个水潭,自系统包裹里拿了几件脏衣服。
系统这才想起,这位宿主是个爱干净的,一找到机会就要洗漱一番。
可是这几件衣服是原先那个家顺出来的,穿在里面倒没人看到,若是在外面洗了晾了,难保不会让人生疑。
元令辰洗好衣服,升起了一堆火,将衣服慢慢烤干。
此时的元锦宁家里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事却要从昨日元令辰制的药说起。
那药其实是一种毁人容貌的药。
中了药之后,起初只是头皮发痒,然后就要开始掉头发,这时候若是不入水,头发还掉的慢些,可讲究一些的人,察觉到头皮痒了,第一反应,自是该洗一洗了。
这一洗,头发反倒掉的更快,甚至还会生出巨疮来。
再过几日,巨疮一破,脓水流出,哪怕再是花容月貌,也是人见人厌了。
此时,中了药的人一定会想到去求医,而这药最毒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种症状极易误诊,一旦药用不对,连皮肤都要开始溃烂。
哪怕找对了药,那也是一种绝人子嗣的药。
吃下解药就永远绝了生子的希望,可原先掉的头发也回不来了,疮疤也除不掉。
永远就是这么一副人见人嫌的样子。
前世的宫里,中过这种药的人,余生都不敢再照镜子。
有那狠毒一点的,还会将那人绑起来,再在她面前放一面巨大的镜子,强迫人一日一日地对着自己可怖的面容。
直至人心死如灰。
这一些王秀丽哪里会知道?
她晨起时只是觉得头皮微微有些痒,只以为是头上脏了。
便一早烧了水,打算好好洗一洗。
自是被阴氏阴阳怪气好一顿嘲讽。
王秀丽心里不痛快,又不得不讨好她。
只因她进门多年,至今只生了两个女儿,阴氏对她自是不满。
可她是惯会哄人的,哪怕阴氏再不痛快,她都能将人哄熨帖了。
加上她容色不俗,早将元璨之拿捏住了,阴氏素来偏疼元璨之,爱屋及乌,也不会对她有太多苛责。
这一日也是如此,王秀丽三言两语一哄,阴氏就松了口。
王秀丽万万想不到的是,她这头不洗还好,一入了水,头皮就更加痒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一报还一报
更可怕的是,头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到了后来,手一摸就掉一把。
王秀丽惊慌失措地想将掉下来的头上往头上按,可注定是徒劳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元璨之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还有几缕挂在头皮要掉不掉的头发。
险些恶心地吐出来,转身就想往外走。
可王秀丽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看到他,犹如看到了救星,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扑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
“璨之,我这头发是怎么了?”她一手抓着一把头发,递到元璨之面前。
头上还顶着几个红肿的巨包。
看得元璨之直犯恶心。
他厌恶地将她推开,哪里还有往日的喜欢,只剩下避之唯恐不及了。
“滚开,离我远点。”
王秀丽被他用力甩开,扑倒在地,她看着元璨之落荒而逃的背影,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她自嫁进门之后,所倚仗的不过是元璨之的喜欢。
所以才能有那底气对沈氏母女颐指气使。
可若是元璨之对她的这份喜欢也没有了,那她以后的日子,不会比曾经的沈氏好过。
她越想越是害怕,哭声也渐渐大了。
这哭声很快引来了阴氏,她一见王秀丽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再想到方才自家儿子出门时犹如避瘟神一样的表情,顿时想明白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有脸哭……”
当初不过是看着这王氏能笼络住儿子,才对她客气几分。
如今看她变成这副尊荣,熟知儿子脾性的她马上就知道了该将王氏放到什么位置。
这会自然是将往日的不满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阴氏嗓门大,这边的动静传出去,自有人上赶着看热闹。
王秀丽还没顾得上收拾齐整,就已经有人上了门,是个时常与王秀丽往来的妇人。
来人一见王秀丽狼狈的样子,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前一日还好好的人,一大早起来就成了这副样子,未免太邪门了些。
她可是知道,此时在族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就是出自王秀丽和阴氏之口。
这流言才刚传出来,王秀丽就遭遇了这些。
不仅脱发,还头顶生疮,莫不是遭了报应?
可若是报应,阴氏为何又没事?
若不是报应,又怎会有这么离奇的症状?而且还是来势汹汹,猝不及防?
那人将目光移向阴氏,直看得阴氏头皮发麻,不知怎的,竟也觉得头皮开始痒起来了。
她伸手挠了挠,在那人略带惊恐的目光中,摸到了几缕断发,她忙凑到铜镜前。
第一眼尚有些模糊,她忍不住又凑近看了眼,顿时大惊。
原来她那头发也掉了不少,不过是盘着发髻,还没完全掉下来。
阴氏顾不得那许多,对着铜镜将发髻拆了下来,再看着手中成把的头发,拍着大腿嚎哭起来:“这是哪个缺德的害我们那?”
毫无征兆地大把掉头发,而且是两个人一起掉,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她也没听过哪种病症是这样奇怪的。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害她。
她自然不会往报应上面想,她是始终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哪怕是对着沈氏那对母女,她除了严苛一点,也没别的了。
哪怕是起过让她们死的念头,那也只是念头,她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她不会想到,自己在族中的风评早已坏到了极点,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亏心事做得多了,这才遭了报应。
那人的嘴角一撇,正要说话,就见到自外面赶回来的元锦宁。
他看着地上那一堆头发,脸都绿了:“这是怎么回事?”
可阴氏哪里还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顾着嚎哭了。
他又看向王秀丽,见她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精明的样子?
他顿觉失望,再看着王秀丽头顶那个顶起的巨包,又觉得恶心,马上移开了眼。
这时越来越多的族人听到动静赶了来,统统被元锦宁拦在了门外。
家丑不可外扬,王秀丽成了这副样子,哪里还能见人?
这要传出去,他的面子该往哪搁?
元锦宁此时根本没想到为阴氏和王秀丽请医,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是自己的面子搁不搁得住?
可他忘了,流言的传播速度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在他进门前,早有人看到了阴氏和王秀丽狼狈的样子。
再往外添油加醋一说,人群中顿时炸开了。
“什么?头发全脱完了?”
“鸡子般大的巨疮?还流着脓水?”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这是遭了报应啊。”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遭了那样的报应?”
这时有人想了想,马上拍着腿道:“你们还记得族中的流言吗?那就是从王氏嘴里传出来的。”
说起这事,她也是后怕,这事她也是参与了,为此还收了王秀丽三尺绢。
可做了亏心事难免心虚,这时又见那对婆媳遭了报应,心里就更慌了。
便想着自己将事实说出来,可以免了那报应,大不了那三尺绢,她也不要了。
虽是这么想,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将自己摘了出来,只道是自己受了王氏蒙蔽。
“难怪那流言传得那么快,原来竟是有人推波助澜。”
“真是看不出来啊,看着平日里和和气气的,竟会做出这种事。”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王氏别看着面上和善,却是个嘴甜心苦,两面三刀的。”
“难怪要遭了这样的报应。”
“你们还记得珉之女儿那场病吗?当时病得差点就要去了,听沈氏说是被王氏倒头一盆冷水害的。”
“这事我倒是听说了,原先我还不信,还以为是沈氏冤枉了人家,现在看来还是错怪了沈氏。”
那时,元珉之刚出事,沈氏的风评降到了谷底,自然说什么别人都不信。
但如今的王秀丽摆明了是遭了报应,这时即便有人说她杀人放火,都有人深信不疑。
此时的元令辰刚生起一堆火,将衣服架上去烘干,下山的时候,族中的流言早已变了风向。
虽然还是有人对沈氏的肚子有些疑虑,但大部分人都已经将注意力投到了王秀丽身上。
一时半会,已是将沈氏肚子里的孩子抛在了脑后。
第二十六章 出蕈了
“原来你早有准备。”系统担心了半天,不想它宿主早在流言爆发前就留下了后手。
元令辰在元令覃死前就已经防着王秀丽散播流言了。
那天元令覃被抬出去,她就已经料到她是活不成了。
她并非不能救,只是元令覃此人,从根子上已经坏了,不仅是非不分,还会自作聪明,就算救回来,也只会给自己添一堆麻烦。
乱世将至,她还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感化一个人。
那是圣人该做的事。
但她同时也预料到了,元令覃之死会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所以才急着将那味药制了出来。
赶在流言爆发的第一时间,让王秀丽遭了“报应”。
转移了族人的注意力。
但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过去,家中若是继续不顺利,那个流言说不定还会死灰复燃。
这日夜里,元令辰睡了个好觉,晨起时,见到窝里呼呼大睡的禾山,嘴角露出一抹笑。
还未出门,就见陈氏喜气洋洋地进来了。
“可算是让她们遭了报应了。”
原来族中有几个平日里就很爱嚼舌根的妇人,齐齐遭了“报应”,晨起时口舌生疮,连话都说不了了。
族中疾医看了只是摇头,倒并非不能治,只是需花费不菲的银钱。
农户人家哪里舍得花那个冤枉钱?家里人也不让她们吃药,只得苦熬。
如今不仅不能说话,连吃东西都要痛的哇哇叫。
听疾医说,起码要半个月才会好转。
要彻底痊愈,至少要一月之后了。
接下来几日,再没见她们出过门,和阴氏婆媳一样,都被家人拘了起来,不让他们出门生事。
没了这些人整幺蛾子,整个上元村已是和谐了许多。
加之她们遭报应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原先误传了谣言的人,人人自危,日日在家求神拜佛。
生怕自己也遭了报应。
可那“神佛”似乎恩怨分明的很,哪些人有意,哪些人无意,分得十分清楚明白,几日之后,那些人见自己无事,齐齐松了口气。
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再不敢胡乱说话。
这些日子,陈氏脸上的笑就没有断过,连带着看元令辰摆弄那些朽木,都不再多话。
原来这些天,元令辰又和元励之去了山上,搬了许多朽木下来,将原先那个猪圈塞得满满当当。
陈氏原是有些意见的,想着他们不做正事,花了那么大力气去摆弄那些旁门。
但她到底心疼孙女,见她忙不过来,还会忍不住上去搭把手。
到后来,许是成了习惯,不去看看还觉得不舒服。
这日晨起,天还蒙蒙亮,陈氏习惯性地去了放朽木的地方转了一圈。
这一看却是让她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出蕈了。”
“婵儿,你快来看看。”
元令辰才刚起来,正洗漱着,就被欣喜若狂的陈氏拉到了后面。
元令辰第一批背下来的五根朽木,齐齐有香蕈冒了头。
元令辰上去查看了一番,神色倒还算平静。
这几根朽木,出的蕈其实不算很多,真正出蕈多的时候,是犹如鱼鳞一般密集。
但她知道,这是受限于砍花的手法,能出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而且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定还会再出些。
自这日起,院里的这几根朽木俨然成了陈氏的宝贝。
甚至连农活都顾不上做了,日日守着那几根木头。
恨不得夜里睡觉都抱着木头睡。
看着元令辰的眼神更是柔得让人心悸。
特别是看着香蕈一日比一日大,一日比一日多的时候,更是险些将元令辰当菩萨供起来。
其实不怪她这样激动,一斤香蕈价格抵得上一石米粮。
若是能有源源不断的香蕈,那就是相当于守着一个聚宝盆,自此子孙后代再不用饿肚子了。
当她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被元令辰泼了一盆冷水:“这里的香蕈能那么快长出,是大伯在几年前就砍上了花,若是要我们从头开始,却需两至三年才能养成。”
陈氏一听,终于冷静了些,随后再次难掩激动:“可即便如此,世代的山民也没有琢磨出种菌蕈的法子,我们独此一家,说不得就会因此而发家,若真是如此,婵儿,你是元家的大功臣。”
这番话发自陈氏肺腑。
这些日子她看在眼里,她这个孙女,怕确确实实是仙君转世无疑了。
这是再容不得质疑的。
不仅救了她和宝珠,还能有那么一只有灵性的仙狗认主。
还有那种香蕈的法子,定也是她从天上带来的。
这香蕈本就是天生地养,凡人哪里能种的出来?
必是仙人才会种的东西。
也不知婵儿私自将仙人种香蕈的法子传下来,会不会被仙君们责怪?
这么一想,陈氏又有些担忧。
她们家婵儿那么好,可万万不能因此而受了责罚啊。
元令辰并不知道,陈氏的心里已转过了很多道弯。
她想的是,香蕈再过两日就能收了。
那日河边正好有个大集。
听闻是有不少商人来收山货,倒是一个好时机。
起身的时候,见陈氏已到了一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祷告些什么,只隐约听到仙君勿怪什么的。
元令辰有些不明所以,因是小事,也没有去问系统听到了什么。
倒是系统本想说来着,后来欲言又止了一会,还是沉默了。
两日后,天还未透亮,一家人就已起来开始采香蕈。
只有五根断木的香蕈,采了足有四斤,另一些零零散散的尚未成熟,还需再等一日才能采收。
这样的收获已是让一家人喜笑颜开,元锦安和陈氏自不必说,即便是元宝珠也是十分高兴。
她是自得知被元令辰救了的时候,就已经从心里接纳了她们。
就是觉得抹不下面子,说不出那服软的话。
只是平日里还是颇为关照她们的,至少陈氏对元令辰好的时候,再没见她变过脸色了。
这日里香蕈采收,她的心情自然也跟着飞了起来。
甚至还主动说要带着元令辰去草市看热闹。
第二十七章 赵管事
陈氏乐得看到家中和睦,元宝珠一提起,她就含笑应允了。
不过还是对她叮嘱道:“那草集虽也是在河边,可离着村子不近,足要走上三五里地,草市后面另有一个码头,其中鱼龙混杂,你可要看好了婵儿,别只顾着自己玩耍,将她忽略了去。”
元宝珠知道厉害,连连点头。
“娘,您只管放心,我就拉着婵儿的手,一刻不松开。”
陈氏这才放心,手脚利落地将香蕈收拾好,由元锦安背上了筐,就着还未透亮的天色出了门。
至于陈氏自己,倒是不打算出去了,只因沈氏产期临近,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她留在家中,若有个情况也好照应着些。
另一边的元宝珠兴致极为高昂,倒的确是跟说好的那样,紧紧抓着元令辰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
倒是元令辰自己,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独来独往惯了,不适应与人这般亲近。
谁知她的手只是微微挣了挣,就听元宝珠一本正经地道:“我答应过娘,要看着你一些,你可不能乱跑。”
这时走在前面的元锦安也回头:“宝珠说的对,那草集里往来的人太多,极易混进歹人,似婵儿这般的,却是最易被人盯上,还需小心些才是。”
他们家婵儿本就长得好,原先还瘦些,有了禾山后,大半个月里,日日碗里都有荤腥,养得人越发好看了。
这样的样貌出门,自是惹人垂涎。
元令辰怀中已变得灰扑扑的禾山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心道有它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她主人的主意?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这话是看不起它还是咋滴?
它的心理元锦安自是不知道,倒是元令辰开口道:“有禾山在,怕也没有哪个歹人有那本事将我带走。”
元锦安沉默了会,便听一旁的元宝珠道:“那我更要拉着你了,让禾山也看顾看顾我。”
这下子元令辰也没了辄,她最是吃软不吃硬,元宝珠这样的,她倒还真不好甩了她脸子。
便只认命地由她牵着,一路到了草市外面。
那草市果然如他们所说的极为热闹,因他们是采完香蕈才过来,已是来得略迟了。
只见那草市里人声鼎沸,往来之人接踵摩肩,源源不绝。
“今日是大集,来得人有些多了,我们去边上寻个位置。”元锦安正说着,就见前边不远处有人喊他:“安叔。”
那人身形高大,一边喊着一边还挥着手,元锦安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由得乐了:“是樾之,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示意元宝珠和元令辰走他前面。
一路挤过去,果然见元樾之摆了一个摊子在那里,上面有一只野兔,还有一筐鸡蛋,几个野鸭蛋。
另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元令辰只扫了一眼,嘴上喊着樾叔。
元樾之见是她,也是笑了:“是婵儿啊。”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野果塞给她。
元令辰拿在手上,道了谢。
此时元锦安已经和元樾之说上了话。
当元樾之听说他们来得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时,马上将自己的摊子挪了挪,腾出了一半的地来。
随后才问道:“安叔,你们带了什么来卖?”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下一刻已是见元锦安将筐里的香蕈拿了出来,堆成了一堆。
他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安叔,你们是进了后头的山里吗?怎会有那么多香蕈?”
村后的那座山,菌蕈虽也有,但去的人多了,收获便少了。
特别是这香蕈,是长在朽木上的,这些年虽也有族人伐木养蕈,但每年能采的香蕈也没有多出太多。
至少还没有哪一家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
元锦安含笑不语,心中却是得意,想着那是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里那后院可是长满了香蕈。
这还是少的,若让你看到那多的,还不得吓死你?
元锦安露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看得元樾之满心羡慕:“这即便是在深山里,要找出那么多香蕈,也是要凭运气啊。”
而且那深山可是虎豹横行,极为危险,村里人也很少有敢冒险往深山里去的。
正说着话,已是有人被元锦安的香蕈吸引了过来。
这一堆香蕈,不仅数量多,品相也是极为不错。
有些商人眼尖,已是争相往这边挤了过来。
“老丈,你这香蕈卖什么价?”
“500文一斤。”
商人眼珠子转了转,正要还价,就见后面有人开口:“五百文一斤,我都要了。”
那商人回头,想呵斥几句,想着明明是他先来的,他还没讲好价,就有人截他胡,谁人有那么大胆子坏了集里的规矩?
只是他头一转,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此时人群中已有窃窃私语:“是陆府的管事。”
“陆府的管事怎会亲自来了这乡野草集?莫不是你看错了?”
“千真万确……”
此时有些刚围过来的商人已经满脸敬畏地退了出去。
高昌陆氏那是传承数百年的士族,论起底蕴,比之皇族犹有过之。
这样的家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商人可以得罪的。
知道陆氏厉害的人自是识趣地退了,但到底还有一些因着一朝发家,就自视过高的人,还停留在原地,想着寻个机会和陆府管事攀一攀交情。
此时那管事已是和元锦安说上了话:“老丈,你且称一称,这里的香蕈我全要了。”
这管事是陆府庄子里一个的小管事。
平日里他倒也是清闲,只前两日,自本族中来了个女郎,最是刁钻不过,虽不至于刻薄,但那张嘴实在刁得不行。
吃食全要新鲜的,且尤为中意菌蕈。
听闻这草集中时常有一些山民采了菌蕈出售,他便亲自过来碰碰运气。
不想竟真有这般好运,被他遇上一户卖如此多香蕈的。
当下也顾不得规矩,抢先开了口。
此时元锦安已麻利地称好:“一共是四斤二两,您给2062文。”
那管事自袖中掏出二两银子,另又数出了六十文,放到了元锦安的秤上:“你且称一称。”
元锦安也不推辞,只拿起称称了。
正好八两,元锦安将秤递给他看。
标准铜钱十文重一两,他让元锦安将银钱上秤,只是为了试一试元锦安的秤有没有问题。
见果然是八两,才满意地点点头:“下回老丈若是还有菌蕈,只管去庄子里找我,我姓赵。”
说完就拿着东西走了。
第二十八章 元令辰的不安
赵管事出了草市,坐上一辆马车,那车夫显然与他颇为熟络,一边赶着车,一边和他闲聊起来。
“赵管事,买到香蕈了?”
赵管事心情不错,谈性正浓,便笑着应了:“是啊,运气不错,足有四斤的香蕈。”
那车夫听他语气中难掩喜气,不由得劝道:“听闻那女郎是因犯了错被贬到庄子里的,何时能回去都还不知呢,您又何必这般上心?就连那大管事……”
就为了满足那女郎的口腹之欲,就这样来回奔波,他显然觉得有些不值。
总归饭食也是尽了心的,又不曾真的亏待她。
且那女郎被贬至庄子本就是受罚,哪里还能像在本族中那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赵管事倒没有车夫那般不平,他语气淡淡道:
“那大管事在本族中有靠山,自然不必上赶着巴结被贬的女郎,只我并无势力投靠,若是好生伺候她,日后她一朝翻身,或许不会记着我的好,至少不至于因此记恨上我……”
他无意争权夺利,所求不过是平安顺遂。
马车一路急行,已是到了他们所说的庄子。
经过正门时,马车没停,直上前过了一里多地,转过了道弯,又行了许久,才见一偏门开在那里。
车夫吆喝一声,马上有人过来应门。
赵管事提着香蕈一路朝着庖房行去,所过之处,层层守卫。
见到他过来,那些人也不打招呼,俱是目不斜视,面容端肃。
这些人都是跟着那女郎来的,听闻是保护女郎的府军,足有两百人。
只是一个失了宠女郎,竟也能得这般对待,若是个得宠的,也不知会是如何的。
总归赵管事久居庄子,不曾见过本族中的气象。
倒是那大管事,每逢年节,倒是能去本族中拜见。
这已是这庄子里独一份的体面了。
他一脚跨进庖房,就见里面七八人个个埋头忙碌着,他轻咳了一声,才有人注意到他。
为首那人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出来:“原是赵管事来了。”
说话间已眼尖地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眼前顿时一亮:“是香蕈?”
这两日庖房里也派人去过草市,寻常的菌蕈倒还有些,就是香蕈极少,拼拼凑凑也凑不出多少。
又要做食材,又要做香蕈粉,早已捉襟见肘。
赵管事手中的这一篓子香蕈,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那人一边说,一边顺手将香蕈接了过来,细看了看,面露思索之色。
赵管事有些莫名:“有问题?”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意外。”
“哪里意外?”
“香蕈不似普通菌蕈,是长于朽木,在附近的山中并不多见,这么一篓子香蕈,寻上一整天都未必能寻到。而这些香蕈,十分新鲜,若我没有猜错,采收的时间不会超过半日。”
赵管事也没多想,只随口道:“可见此人运气不错。”
那人摇摇头,并不再多话,于他而言,有好的食材已经足够,并不想去深想其中隐藏的东西。
……
草市中的元锦安卖完香蕈,本是要走了,却听元樾之道:“安叔,您一人带着宝珠和婵儿,路上难免有些不便,不如等我好了结伴回去。”
元锦安闻言,不由得看了眼元令辰手中状似在睡觉的禾山,犹豫了会,应了下来。
因着元锦安卖香蕈一事引起了许多关注,元樾之的东西也卖得很快。
等他收了摊,一路结伴回了家,期间元锦安和元樾之说着话,
元宝珠也会偶尔插一两句,只有元令辰始终一言不发。
自那赵管事出现,她就有些心神不宁,眼皮也跳得厉害。
私下问系统,却得到这赵管事并无问题的答案。
但她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并非不详,只是觉得或许会有些麻烦。
随即她想到赵管事对她祖父的试探。
说是用秤称铜钱,实则是用铜钱去称秤。
作为陆府管事,那人也许不至于会计较几文钱的得失,但他既然起了让他们长期给庄子里送菌蕈的念头,想必定会考察一番他们一家的品行。
称银钱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万一他还是不放心叫人过来调查呢?
那她们家里能种香蕈的事还能瞒得住吗?
随后她又将这个可能否决了,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应当不至于让陆府的人费心来调查。
只要他们不往陆府送香蕈……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凛,她想到前世宫中御厨。
那些经验丰富的御厨,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食材是否新鲜。
甚至于能精准地推算出采摘的时间。
他们的香蕈是晨起时采收,随后马上送到了草市上。
陆府的庖厨若是个厉害的,未必看不出其中蹊跷。
一大早有人带着大量新鲜香蕈上早市,除非是连夜上山,否则时间上根本做不到。
这样的情况,若是换个谨慎点的人,说不得就要一探究竟了。
回到家,元令辰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陈氏和元锦安。
陈氏立刻拧起眉:“婵儿说得不无道理。”
“这可怎么办哪?”
“走一步,看一步,他们庄子里不一定有那么厉害的庖厨,若真是有,也并非毫无办法。”
此时赵管事回了房,想起那庖厨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去草市的时间还挺早,若香蕈采摘时间真的在半日之内,那岂不是连夜就要上山去寻?
可夜里能寻得到那么多香蕈吗?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事有蹊跷,还是决定去查探一番。
可惜了,方才没有问问那老丈的来历,草市附近那么多村子,要想找到那一家人怕是要花些功夫。
过了两日,又到了草市的时间,元锦安看着满筐的香蕈,忍不住发愁:“今日的草市真的还要去吗?”
陈氏果断道:“婵儿说去那就去,种香蕈这事根本瞒不住,这满院子的香蕈总要卖出去,哪怕制成干香蕈,那么多的干香蕈拿出去也是惹人怀疑,倒不如坦坦荡荡,我们总归又不是作奸犯科,需要偷偷摸摸。”
第二十九章 钱洄
前两日的香蕈并不多,因着没有草市,便都晒成了干。
可今日的香蕈量大,足有十斤。
若是还晒在院子里,人来人往的,难免惹人眼红。
元锦安就想着陆府不能送,还不如再去一次草市,一次处理了。
可又担心这么大批香蕈拿出去太扎眼,便有些左右为难。
陈氏倒是想着索性去卖了,留在家中还夜长梦多。孙女说过,陆家不一定能看上他们种香蕈的法子,就算看上也会给他们不菲的报酬,并不会为此强取。
所以觉得没什么可担心,不如光明正大去卖。
可元令辰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她不想和陆氏有过多牵扯,能远离自然要远离。
而且陆氏不觊觎,不代表旁人不觊觎。
“祖母说得有理,总归这个法子是瞒不住的。”
两日前,元令辰就想了一个法子,既能绝了外人的觊觎,又能让他们赚到银钱。
因而此时竭力怂恿元锦安前去草市,她的用意自然不是真的要他去草市引人注目。
而是另有打算。
元锦安出门之后,元令辰也借口要上山出了门,可方向却是草市的方向。
……
两日前。
元令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宿主,你还在忧心白日里的事?”
“我在回想,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个科普片,华夏文明真的有那种可比拟真人的智能机器人?”
如今的她只有八岁,虽然在家人眼里,是仙君转世,非同寻常,只是在外,却处处受限。
最重要的是,她并非男子,不能肆无忌惮地在外行走。所以她需要一个人,在外充当她的耳目……
如果没有系统,没有听说过那种智能机器人,那她可能会在赚到银钱之后,买些奴隶尽心培养,直到他们独当一面。
但如今知道了有智能机器人这样的存在,她或许用不上舍近求远。
“你要的东西系统的确是有,不过智能机器人价格昂贵,目前只能给你提供短期租赁。”
元令辰的眼前出现一道幽兰色光屏,上面显现出一个人体投影。
边上还有一连串的介绍,以及购买所需价格。
元令辰看着后面一连串的零,问道:“那租赁费又如何算?”
“五百能源点一天。”
“系统,你是着急了?”
系统闻言,就有些支支吾吾:“原本按照规定,机器人只能购买不能租赁……”
它是见着宿主做任务并不积极,才向主脑申请的这个机器人,虽是为了激励宿主做任务,但这个机器人对宿主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其实,你即便不告诉我机器人的存在,下一批香蕈我也会想办法弄到手,只是需多费些手段而已。”
第一日的四斤香蕈虽会引起人侧目,但还不至于让人引人怀疑。
便如元樾之,第一反应也是他们进了深山,而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她便没有太放在心上,遇上陆府的人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后面两日的香蕈,数量也没有比第一日更多,她打算让陈氏晒成干,自用或者慢慢售卖。
到了第三日,会有大量香蕈长成,那是第二批搬下山的朽木上长的,虽然单根朽木上生长的香蕈没有第一次多,但胜在朽木数量多。
预估收获会在第一批的两倍以上。
这么多的香蕈拿出去,任是谁都要怀疑了。
即便晒成干,也不妥当。
所以她本就想好了法子,将这些香蕈收入囊中。
系统的机器人,只会让她的计划更加周全而已。
……
此时,元锦安一人背着筐进了林子,见一个年轻人瘫坐在树桩上,一手捶着腿,十分疲累的样子。
见有人过来,他两眼放光,顾不上酸痛的腿,起身对元锦安行礼:“鄙人钱洄,是赤松县来的商人,听闻附近草市山货不少,便想着过来看看,不曾想竟迷了路……”
元锦安见他面相和善,又行止有度,心中对他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好感,加上他本也要往草市去,给他引路也不费什么事,便道:“原来是钱家郎君,我正要去草市,你便随我来吧。”
钱洄自是求之不得:“那就多谢老丈了。”
元锦安见他有礼,对他又是少了几分戒心,主动和他说起话来:“再往前走二里多地就是草市了,我们已是来得迟了,有些人四更时分已是在那里占了好位置……”
钱洄看了看元锦安的背篓,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麻布,并不见里面的东西。
他虽然心知肚明,面上还是装作好奇:“老丈是去草市卖山货?”
元锦安看了他一眼:“算是吧。”
“那您既然都要卖出去,倒还不如直接卖给我,省时省力,皆大欢喜。”
元锦安一想也是,卖谁都是卖,去了草市还人多眼杂,反而麻烦,看这少年郎也不是那等奸滑之辈,卖给他倒的确省了麻烦。
“我这筐里的东西,可不便宜,你真能吃得下?”
钱洄也不多说废话,伸手取出一把碎银子:“这些可是够了?”
元锦安心头一喜:“自然是够了。”
那人接过元锦安的竹筐,掀开上面的布一看,顿时赞叹道:“这香蕈品相好,老丈下回若是还有,不妨也都卖给我,如何?”
元锦安想了想摆手道:“以后的事,也说不清楚,到时再说吧。”
说完接过钱洄的银子,脚步极快地离开了,连背篓都不要了,摆明了不想钱洄纠缠上去。
远处看完全程的元令辰也有些意外。
她祖父看似简单,其实心里也有成算,知道不能轻信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这时钱洄已经带着香蕈到了元令辰面前:“主人,您要的东西已带来了。”
元令辰将十斤香蕈放到了系统空间。
换回了一千能源点。
“宿主,那五两银子算是系统送你的,下回可不会再帮你垫着了。”
“知道了。”
元令辰打开了系统商店,本想兑换点东西,叫钱洄拿去售卖,却看到里面的一行小字。
“系统商店里兑换的东西不得用于交易?”
“规则是不允许这么做,你想啊,你这里一斗米粮,换外面的十斗,那你是不是可以从商城里面兑换了,换成外面的十斗,再在商城里换?如此往复,不是坏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