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求取先天
接近峰顶,雾气稍散。
只是眼光放的远了,仍旧看不清楚,不过播散声音倒是不受阻碍。
此时雾中正隐约传出一阵读书声,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原来石桥上坐着一个书生,正摇头晃脑地读着论语。
他读了几句,似乎碰上喜欢的句子,又高声再读了一遍。
然而就在他读到一半时,半空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惊叫,打断了他的读书声。
书生立马站起,举目四望,但见四下并无人影,他心道不妙,连忙折身往段皇爷居所赶去。
走到石桥尽头,远处平地上一片荷塘,此时并无花开,只一片片莲叶盖满水面。书生目光越过荷塘,只见对面一座小庙前正有两个陌生人,被个小沙弥引入门中。
不知那两人是好是坏,但自己没防住外人倒是真的,他心下愈发焦急。这片水域不大也不小,他若是从旁绕行,免不了多耽搁一时,平时没甚紧要的事,尚且无碍,此时却好似天堑,直把他一颗心给揪住。
书生这般焦急,脚步却是不停,正这会儿就已经来到水边。他此时望着水上荷叶,心道,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心思转瞬已过,他不再多想,集中精力气运丹田,随即纵身一跃,一脚踏在近前荷叶上。
一脚刚落,另一脚已点到更前面一张叶子上,如此迅疾数十步,堪堪在体内真气用尽前,终于又踏到岸上。
书生站稳脚跟,长吁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跨过了这段水路。
他驻足原地运转内功心法,数个呼吸后回复了些许真气,随即拔出腰间宝剑,大踏步向前赶去。
经过方才一番周折,虽然比沿着岸边跑来得快,但也已然耽搁了些许时间。他先前见那两人入内,到了现在里面也没什么大动静,心里稍安了一些,于是反手把剑别在身后,挺身走到门前,伸手推开。
门一打开,书生面露惊奇,只见其中一人竟然跪倒在陛下身前,且脸上显露出既庆幸又羞愧的神色,端是复杂无比,教书生看得心中不明。
另一人此时正站在一旁,似不在意有人闯了进来,也不转头望去,仍旧面对着跪倒那人,口中说话声不停:“既然一灯大师愿意放下过去,不再追究,我也不会在这里继续难为你。”
又转头对着一灯说道:“大师慈悲心怀,愿意凭一己之力扛下诸般恶果,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再强行干涉,就由着大师的意思。”
说到这里又回头对准跪着的人:“大师愿意接过手来,亲身带你去桃花岛,由他亲自了结因果,那此事就再也与我无关了。不过你也不要心生侥幸,到时候就算大师愿意生受仇怨,只怕那瑛姑也会把你当做第一个要杀的人。到时候,是进是退,没我做主,你就自己好好度量吧!但是,我只要你记得,你这次是去请罪,不是再去害人性命!”
说到最后一句,只看到跪倒那人全身一颤,连忙低头掩面,默然不语,显是被说的羞耻之心泛滥,一时不敢再见人。
眼见陛下抬起头来端视面前几人,道了一声“善哉,自有我一路照看,不会出差池的”,书生连忙反身把门关上,同时不着痕迹地收剑入鞘。之后,他转身来到陛下身旁,正对面前两人,只见站着的那位身着青色道袍,头戴混元巾,是个五官俊朗,面容阳刚的青年才俊,教人不由心生亲近之感。
他又转头望向跪倒那人,但见此人身材矮小,颌下一片灰白胡子,反倒一双大手,满是老茧,厚实异常,很是奇特。书生忍不住望向那人脑袋,只见其人额头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这是功力深厚的表现,此人显然是个练家子,书生暗道果然。
他如此想着,又转头看向先前那个年轻人,此时那人正含笑回望过来,书生微微点头回应,顺带也望向那人头侧。只见那两处也是高高鼓起,书生禁不住面露诧异神色,这人如此年轻,竟也有这等功力,怪哉!
他却是不知,面前这人的一副身躯并不是由母胎而来,因此经脉虽然不是彻底贯通,也并不如何堵塞。又兼体内有超凡之能,因此把一身真气练得深厚根本费不了多少时间。差只差一部能打通人身大小全数经脉的功法,不然早就武道称神了,又哪里只是眼下所谓的功力深厚。
正在书生观察之际,上首身穿粗布僧袍的一人,爽朗笑道:“这是我以前的朝中大臣,唤作朱子柳,现在屈身于此,甘愿当个书生。”这人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正是南帝段智兴,现在的一灯大师。
面前那位年轻人见此,对着书生拱手说道:“早就知道渔樵耕读,其中有一人原是大理国的大丞相,文采斐然,功力更是超卓,位居四人之首,此时见着,果然非同一般!”上来就是一顿夸赞。
书生心里明镜似的,到底不会两句话就飘飘然,只是那人所说正好戳中书生痒处,心情舒爽之下,书生客气回道:“过誉了过誉了!”他见陛下与这两人交谈甚是和气,且说的没头没尾,竟如同自己反倒一个局外人似的,倒也不再有提起两人为何偷摸上来的念头。
他谦虚一阵,心里到底有些疑虑,此时趁着相互介绍之际,便问道:“不知两位?”
“哦,我叫云天,道号无尘,是全真教下一位弟子。”却没直接说自己是门派弟子,只言明是道教全真一脉底下。
“原来是全真门下,竟然是如此的青年才俊,幸会幸会!”书生也反过来奉承一番,随即对着正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的那人,奇道,“这位?”
云天笑了一声,接道:“这是......”
“这是我的一个故人,现在有事找上我。念在往日交情,往后一段时间我得带他出去一趟。”云天刚开口,被座上一灯大师抢了话头,“你先出去吧,回头两位出来,你再好生招待。”说话语气带上了些不容置疑,显然是拿出了一点当年做皇帝的架势。
“......是!”书生虽心中疑虑加深,但他一向把陛下放在心中首位,此时不得不从,无奈走出门外,把门关上后,却也不停在外头,反倒渐渐走远了。
“前辈真是宅心仁厚!想是不愿牵连臣子,才不得已强行赶他走。”云天看出一灯此举有些无奈,为他开解道。
“到底都是心向着我的,要是知道了此番原委,还不得死死把我护住,叫我如何动身?已经跟了我半辈子,又蹉跎了这些年,更不敢让他们和我一起去死。此事本来因我而起,不能连累他们。”一灯说完,叹了一声。
裘千仞原本静默,此时听到一灯最后一句,连忙颤声道:“不,不要再这么说了!”
云天冷笑一声:“你倒还有点羞耻之心,难得!”
“哎,人不可一时而论。我这些年尚且还不如他呢!不然怎么会躲到这里?现在我也是想通了,与其担惊受怕地煎熬下去,不如亲自去找她,死有何惜?当年那孩子的命到底换不回来了,只盼我这一命,或许能减轻孩子母亲的苦楚。”一灯柔声道。
他感慨一阵,复又望向云天,笑着说道:“还得有劳与你,不然又不知要苦等多少年。全真教真是名门大派,弟子高风亮节,侠肝义胆,今日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云天闻言,有些赧然:“嘿嘿,来找大师,却也并不是只为了了结陈年公案。我带裘千仞过来,其实是有私心,想要做个交易,大师莫怪!”
“哈哈!小友倒是坦诚得很,这没什么打紧,你也不必难为情。你既是王重阳门下后辈,又帮了我最大一个忙,要什么都不为过,我也理应随你,只有一条,此事不再牵连他人便可。”
“自不会连累别人。小子想要的,是当年祖师用来交换您的一阳指所给的先天功。”云天恭敬道。
“当年王重阳没有留下功法秘籍么?门派中也没人学?”一灯奇道,他只记得当年王重阳为了留下一个克制欧阳锋的人,只因他的一阳指正好克制欧阳锋的蛤蟆功,于是专门寻了五绝之一的他来传授先天功,以提升他的武功,加大一阳指的威力。
一灯却不知,王重阳当时虽只说不传周伯通,但实际上别说周伯通,除了南帝段智兴,他竟未曾把先天功传给其他任何人。
云天说明关窍,又道:“我此次主要是为了记住它弄懂它,练是不敢练的,只因功夫还不到家,要先把它带回师门。”这些倒是真心之言。
“嗯,这本是王兄的东西,也该回到他的后辈手中。照理来说,我本就该还给全真。此番你又相助与我,我也要回礼才是。念在娃娃你心向正道,我更应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在行侠仗义的路上更进一步,你且随我来罢。”说着,起身离了蒲团,转身向后面一处竹庐行去。
他原先旁边另有一张蒲团,上面坐着一人,肌肤黝黑,高鼻深目,显是天竺国人,刚刚在一旁全程闭目坐禅,云天心道,那就是精通梵语的天竺僧罢。
这般想着,回过头来跟上一灯,云天到底不太清楚一灯接下来要做什么,应该不是像原著里给黄蓉疗伤那样,也给自己点穴吧,自己也没伤病呀,用不着那样。
两人走后,裘千仞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心思已然有些活络,几个呼吸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要去竹庐探知究竟。他见庙内静立一个小沙弥,旁边一个异国僧侣也兀自打坐,不问外事,于是径直走向竹庐。
来到竹庐外,他靠近窗户,把眼一瞧,只见一灯正在拍打云天周身穴位,身形如龙,矫健异常。而云天正双目紧闭,抿住嘴巴,全身热浪滚滚,他一幅十分痛苦的神色,像是在承受常人所不能忍的事一般。
裘千仞见此,心里纠结起来。
早先任云天压迫,他心里积攒了不少窝囊气,但奈何云天功高一层,自己打是打不过的。现在他正处在重要关头,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时候。但是,一灯先前所作所为教裘千仞心生羞愧,再者,云天先前带他腾空而起,直飞数十丈远,就算将其当做轻功,依旧惊世骇俗,叫他心生畏惧。他挣扎一阵,终于放弃了雪耻的机会。
不过,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几人的呼喝声,及至近前,当先的就是那个书生,后面跟着三人他今天也才见过,正是渔樵耕读四人。
原来,先前书生离去,却是为了寻着帮手过来。
裘千仞心里一阵怪异,到底不知这几人自己能不能打退,只怕没法逼退,反倒让自己又多落了一个罪状,就怕云天知道后反悔,选择继续一路盯着自己,自己还得受着窝囊气,日后逃脱的机会更少了许多。
因此,此时自己倒不方便脱身了。
不得已之下,他装作守在门口的样子,心里却愈发古怪,只道这叫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46章 八脉贯通
此时屋外几人如何纠缠,云天也管不着。
他只是牢记一灯方才的告诫,紧守心神,控制周身不出现一丝异动。
然而一灯点在他穴位上,真气吞吐间,云天只觉全身一会儿冰冷无比,一会儿十分燥热,好似待在炼狱之中,痛苦异常。
他又不能将念头收回琉璃血中,只怕到时候身体不受束缚,做出下意识的反应,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于是这一阵工夫,云天几乎用尽全数精力,专心抵御周身异状。
又过了一会,眼见痛苦愈演愈烈,就在云天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上异状猛然消失不见。
他未及查看体内状况,忙睁眼看向身旁一灯。
只见老和尚闭目长息,正自打坐回气。云天见此,静坐一旁,不做打扰。
老和尚显是恢复了些气力,微微张口轻声说道:“打铁要趁热!”
云天明白意思,应道:“知道了。”随即收拢心思,转而细细感受周身经脉。
一番体会之下,但觉腹部正中一条直线,上至脑门,下至会阴,一股凉丝丝沉甸甸的精气川流其中。又在背部正中,也是一条纵穿上下的直线,另一股暖洋洋轻飘飘的血气上下穿梭。
云天一念初生,将这两股气流微微一带,只觉二者贯通一路,围着云天前后绕成一圈,往复不止。
行了几圈,云天只觉全身上下通透,似与天地共呼吸,又好似褪去经年枷锁,周身异常轻松灵便。
这两股气流连在一起,还不停息,又兀自往周身其他隐秘之处冲去,只是力有未逮,总是冲不开,引得云天心里直痒痒,面上忍不住露出焦急神色。
此时,一旁老和尚休息停当,他睁开眼看到云天神情,似是早就料到此番状况,淡然道:“以我所言行气。”随即点明真气路径与行气方向。
云天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照着一灯嘱咐,牵引十二正经内全数真气,几番流转,攒聚丹田之中。
待全身真气都进了丹田,趁着丹田之气一股扩张之力逐渐加强,云天把这一团真气复又引向这一圈直道中。
真气一入其中,好似决了堤的大江大河,随着原先穿行其中的精气血气,在云天脑门会阴之间连着奔腾了好几圈。
几圈下来,随着精气血气的融入,真气越发壮大,开始撼动关隘。
过了一会儿,眼见真气拥塞经脉,经脉稍一扩张,又猛然收缩,真气随之叩关,那几处隐秘场子一下全被贯通,真气随后流转其中。云天细细感知下,竟又是六条大脉,并着一众支脉,他前后一想,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想必刚刚前后两条直道便是任督二脉,与这六条大脉统称奇经八脉。
眼见真气流势放缓,力道变小,还有好多地方没有打通,云天心中有些焦急,奇经八脉一通,真气有了后路,自己再也不能将真气积压起来,再行叩关之举。
他不由想到体内还有一股能量,于是念动之下,体内藏匿各处的金色能量陡然收拢,附着在真气之上。
云天又猛然加速金色能量的运转,在其带动下,真气复又奔腾起来,与金色能量一同,狠狠冲刷着各处关隘。
随后,好似耳旁轰隆声响,云天体内一下被冲开百余道支脉,他见状欣喜,欲再接再厉,打通更多经脉。
只是稍一牵动真气,全身经脉无不酸痛,云天一惊,连忙收功。
他心有疑惑,随后细细一想,很快想通关键。
想是经历数次真气奔腾冲刷,经脉已然支持不住,再加上金色能量在助力真气的同时,又有不少融入其中,进一步壮大了真气,经脉又遭挤胀,因而此时再难行功。
想通后,云天睁开眼,发现竹庐中仅剩自己一人。
他走出屋外,看见一灯正站在外头,其身旁又站着渔樵耕读兼裘千仞这五人。
刚刚专注对付自己体内状况,云天并未留心外头发生了什么,此时只听得一灯说了句:“你们自去吧。”
那四人虽面有不忿之色,到底带着裘千仞走了。裘千仞走时,脸上隐约一丝尴尬神色,到底不知为何。
见到一灯反身回来,云天将那几人抛之脑后,眼下还是自己的事要紧。
云天想到这里,一灯已然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通了几脉?”
“奇经八脉,并数条支脉。”云天躬身一礼,起身说道,“多谢一灯大师!”
“不必谢,你应得的。”一灯说道,“不过经过方才一阵,我心中有了些疑虑,不知小友可否解惑?”
“大师但说无妨!”
“不知小友先前是否练习过什么上乘硬气功夫?”
“不曾,大师何出此言?”
“哎,这就怪了。这么说罢,以我功力,除非对方身受重伤,不然打通其任督二脉根本无需耗费多少功力,只是小友肌肤十分坚硬,经脉深藏其中,因而撼动穴位竟用了我数月苦功。所以,我才有这么一问。”
“有劳大师!小子以前的确受一前辈教导,学了点外家功夫,刚刚否认,乃下意识为之,实在不好意思。只是那前辈诸般告诫,叫我不可轻易将此功法告知他人,小子也是有苦难言。”云天心念一动,想着不如借坡下驴,于是改口道。
一灯见此,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我到底没想岔。你也不必为难,既应下承诺,自当遵守,无碍的。”
眼见一灯放下疑问,云天心中也起了个疑惑,问道:“方才他们几位?”
“哎,却是我一时不察,让裘铁掌把你们此行的目的与我动身的原因照实说了出来。我那几个臣子一时都劝阻个不停,贫僧也是无奈,只得跟他们商量了一个两全之法,让他们四人与我俩一同前往桃花岛,等到见了瑛姑和周伯通二人,再行计较吧。”
“原来如此,这裘千仞,我去跟他算账!”
“哎,这本是命数,你也不必苛责与他。算了罢。”一灯劝道,随即又说,“你此番打通经脉,应当蕴养真气,如此数十日之后,待你神完气足,我才能将先天功传授与你,现下且好生回去歇息吧。”
他却是不知,云天早打通百余经脉,兼之体内金色能量的补充,真气更是浑厚无比,早远胜一灯功力了。
不过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云天不欲解释,因此便应下了。(未完待续)
第47章 先天功成
修炼先天功须得功力深厚,只因此功周天循环便由奇经八脉而出。
若是任督具通,功入先天,自然很快就能积蓄深厚真气。即使未曾打通任督,也只需功力深厚到一定程度,便可借着先天功寻到丹田内连接任督二脉的窍门,进而强行贯通。
云天先前没有积攒到一定功力,就是寻到窍门也无力撼动。
不过,一灯大师精通一阳指,这是门用来点穴的高深功夫,若是施展得当,点到他人任督二脉上的隐秘穴位轻而易举。
先前一灯已经借用一阳指功力,找准了云天各处穴道,但他却没直接用出一阳指,只是以掌拍之。
他后来在传授云天先天功并讲解奇经八脉各处穴道时,也说明了内情。
原来,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为人体经络主脉。
一灯若是用出一阳指,指尖劲力吞吐,即使将力道极力收小,以点破面之下,自身真气也很容易进入云天任督二脉。而云天当时任督并无半点真气,一阳指劲力不受阻挡,只会藏身精血汪洋,从而遁入云天体内。那任督二脉又是兵走险路,一阳指劲力因此很大可能会扎根深处,再难被寻得。
这是一大隐患,日后若是一个不小心将其引动,说不定会出现在体内何处,只怕酿成大祸。因此,一灯强逼真气离体疏散遍布掌上,进而拍打云天任督二脉各处穴道对应的体表之处,禁绝真气进入云天体内的同时,借力打力,通过刺激穴道舒张,牵引云天体内精气血气自行涌动,进而疏通任督二脉。
也亏得云天先前已然打通了一些支脉,功力积攒到一定程度,不然即使真气灌入任督,也很难走到尽头,极易半途而废。
不过他到底还是成功了。
而且也正因任督乃人体阴阳之海,所以,习武之人常言,任督二脉若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通。云天先前接连贯通奇经八脉,正是应了此言。
不过这却是古人给出的说辞,到了当下南宋年间,常人任督二脉贯通后,八脉打通的确水到渠成,然而所谓百脉具通,那只是无稽之谈,正常人顶多再冲出数条支脉就了不得了。
到底古人为何会说百脉通,却是不得而知了,后人大多猜测,百脉估计是个虚数,并不是真的指一百条经脉。
云天不知道事实是否的确如此,只因他并非纯粹人身,精气血气相较常人多了好几倍,因此当时还未借用金色能量,就已贯通数十支脉。
若是古人所言夸张了,那眼下云天的特殊状况倒也可以用自身体质特异来解释。
不过,如果是今人的猜测有误,那就有得说道了。
此事离自己尚且还远,暂且放下,云天现在别说天下武功,仅仅神功也才见了一门,而且在一灯几日教导下,今天才刚刚全数理解透彻。
此时,云天盘坐竹庐蒲团上,双手搭在脐下三寸关元穴处,这里是下丹田所在,内功真气汇总的地方。
他闭目轻呼,待两肺再无空气残余,随即长长吸一口气,屏息不动。
此时表面看来云天已然再无动静,但体内早就幽然起了变化。他照先天功所示,观想刚刚吸进来的空气似乎被自己攒成一团,往下丹田压去,同时以特殊路径牵引周身真气收拢丹田。
在两股气息相触之时,云天观想也已然到位,他立马疏散丹田之气,又以方才路径,往十二正经中涌去,借着观想之力,好似不是牵引真气,而是压迫之,使得真气流速颇快。
真气受此一激,猛然倒灌下,顶入经脉末端,引动云天周身一阵风起。原是真气通过经脉末梢,已然接近体表,云天周身毛孔骤然大开,自行呼吸。
到了这一步,还未真正进入先天功的周天循环,不过已然不用张口呼吸,虽算不得内呼吸,但也已然十分了不起了。
周身毛孔大开下,云天体内精气血气一时活泼起来,躁动异常。
真气到了尽头,经由云天主动牵引以及自身反弹之力,复又向丹田行去,一路上,被精气血气沾染,先前流入阳脉的,返回时带上了一丝暖暖的血气,而由阴脉返回的,带上了一丝凉凉的精气。
真气尽数回到丹田时,已然隐隐分为两股,一者属阳,一者属阴。
阳气被云天引入身前阴海任脉,沉入一片厚重的精气,继而随之一同往奇经八脉中其余三条阴脉走上一遭,返回到任脉中时,内里一点阳气精纯异常,外面一大团尽是阴气。
先前丹田阴气也是如此,回到督脉时,内里一点精纯阴气,外头也裹挟着大量阳气。
方才云天所做,须得分心二用,端是艰险无比,好在较为顺利,现在两股真气复归任督二脉,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云天心念一动,两股真气具被牵引,同时往头上灌去,一时撞在眉心泥丸宫处,竟未曾引发震荡,不四散也不倒灌,反倒如水**融般,静静黏合,悠悠旋在一块,不一时竟化成了个太极阴阳图。
一时间,似有什么变化随之产生,竟有星星点点难以感知的隐秘事物从那旋气团中揉出,融入云天脑中。就这一刻,云天心思骤然活泼起来,心里总隐隐觉得以前对那些武功不明了的地方,此时自己只要稍稍一过脑子,便能尽数想通。
不过他到底不敢分心,此事待会儿再说,现在正是开始先天功周天循环的时候,最是要紧。
感知到随着那隐秘事物的产生,两点精纯阴阳二气逐渐消失,气团转速随之渐缓,整体阴阳真气就要溃散融于一块,云天连忙牵引二气复又往十二正经中流去,阳归阳,阴归阴。
等待又一周天之后,阴阳双鱼再次盘旋一块,趁着内里两点精纯阴阳二气还未尽数消失,云天赶忙从外头两片阴阳气团中各牵引一道真气,又是阳归阳,阴归阴,还照着刚刚所行,一周天后各自补充到阴阳双鱼中。
自此,由阴阳图引动下,体内周天循环自行生发,不再需要云天主动牵引。
先天功成!
随着体内造化之光一阵涨缩,记录下了先天功的行气路线,云天终于得了喘息,不过这时倒叫他反应过来一件事。
原来,自己刚刚长时间的屏息中,因着没来得及牵引阴阳图,使之险些溃散,自己差点前功尽弃。
耽搁了那点时间,自己方才于是一心专注修行先天功,竟没注意到,复又行一个周天之前,因着没有真气刺激,周身毛孔已然很长时间不再大张。
初时,尚且还能用闭气来解释,但是后来,自己竟也没有憋气之感,现在一时竟找不到原因。
又是细细一番思虑,云天想到修习先天功时唯二的异状除了没有憋气之感,就是那个隐秘事物,自己似能感知到有这么个事物存在,但又没有确实的触感。
且随着那个事物的产生,云天发觉那两点精纯的阴阳二气随之凭空消失不见。仔细感知下,只觉泥丸宫中的真气好似一个阴阳大磨,把那两点阴阳之气揉作一块,云天猜想,那个隐秘事物就是由此产生的。
且就是因着如此神异,估计自己能内息生生不绝,也是由此而来。
云天倒也猜想过,自己可能是因着超人之躯,有了长时间的闭气之能。但他以前就试过,自己闭气的时间虽比常人多上数倍,但还远不及行功一周天的时间,因而摒弃了这个猜想。
看来影视剧中的超人被削弱了很多,漫画中的可是能屏息几个小时的。
想远了,云天收回心绪,想到先天功,他又记起自己先前修习的全真心法。
为何当时修习全真心法,能对脑中产生一丝清明思绪的作用。
此时经过先天功对悟性的助力,头脑清明,灵感涌动下,云天一下便想通了以前心中疑惑。
原来,全真心法也是兵分两路,气行十二正经,在下丹田关元穴和上丹田泥丸宫中往复周天,竟无意中隐隐让体内真气染上一丝丝精气血气,到底没化作阴阳二气,也没精纯阴阳二点,只是两团模糊真气,在脑中待了一下,又回到丹田,随丹田涨缩,形成周天循环。
不过长此以往,倒让全真心法练出的真气自带阴阳,功力深厚到一定地步,修习先天功更是得心应手。
不过,全真心法修炼起来缓慢无比,常人数十年之功,也万难触及修习先天功的门槛。而修习其他内功进而打通奇经八脉者,便如五绝这样功入先天的人物,古往今来都不多。先天功就算留在人间,过个一两代,多半也要失传。这也正是除了一灯,王重阳不再对他人传下先天功的原因。
且经此一想,云天还发现了先天功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原来,全真心法由下丹田涨缩,引动周天,而先天功却是以上丹田阴阳图旋转,引动周天。
据云天所知,一般的内功都是以下丹田为主,从未听说过哪本内功心法竟以上丹田为主。
这先天功当是不凡!
估计也正因此,能产生那等奇异的隐秘之物,起到提升悟性,补充气息的神效。
云天思绪至此,心里火热,他想到了自己还有一股超人之力,不如与精气血气一同加进真气试试。
想到便做,云天心念一动,周身金色能量涌动,窜入先天功周天循环之中。
经历几个周天,云天没有感到惊喜,这超人之力对于先天功,作用不大,但也不小,其将阴阳双鱼壮大了些,从而使得那隐秘之物产生的速度快了数倍。
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异状了,并没有给云天意外之喜。
他细细反思一阵,到底还是明白了。
超人之力本质并不特殊,其只是生物体吸收恒星辐射能,转化成为的高级生物能。与人身精气血气差不多,并非真正的阳火真精,没有特殊作用。
只因它是直接从太阳中汲取的能量,从这点看来自己与那些植物倒是一样。而精气血气却是从食物中获取的能量,到底也算是间接获取的太阳能。且两者都是从**中生发出来,所以超人之力与精气血气本质并无太大区别。
云天想到这里,自嘲一笑。
自己倒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了,本来有一灯帮助,轻易打通奇经八脉。又有金色能量助力,打通百余支脉,最后借着它更能加快隐秘之物的产生。
自己已经赚大发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云天思虑一番,想到一灯大师,觉得此事本就多亏他,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能打通奇经八脉,习得先天功。
还是应该前去道谢一番。
云天随即起身,只是刚一站直,门就被打开了。(未完待续)
第48章 梵语佛经
竹帘掀开,云天望去,开门的是那个小沙弥。这时,只见他合手一礼道:“施主,师叔有请。”
云天微笑应下:“有劳了,这就去。”随即起身,拍打一番身上道袍,待捋直后,跟在小沙弥身后出门前往庙中。
两人行了一阵,入得庙内,此时一灯已然站起身子,而那位天竺僧仍在一旁打坐。更旁边站着渔樵耕读并裘千仞五人,俱都背着行囊。
渔樵耕读四人仍旧一番不太高兴的神色,看到云天,也只是闷闷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而那裘千仞此时神色不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云天向那四人点了点头,也不管裘千仞,径直来到一灯面前,拱手道:“大师这就要走了,让云天送你一程吧。”
“小友不必操心。既是先前说好的,你当下还是留在这儿打点行装吧。随后还得麻烦你一路跟着我的师弟师侄,让他们安稳前往天龙寺。”
“大师此言,折煞小子了。我自当尽心尽力,一路护送,大师放心吧!”
“哈哈,如此我也可安心离去了。小友,在此拜别吧!”
“恭送大师!后会有期!”
随着一灯与天竺僧道别后,带着裘千仞离去,渔樵耕读四人也纷纷与云天拱手拜别。云天回礼后,眼见他们向山下而去,转过头来面向天竺僧和小沙弥两人。
天竺僧此时已然睁开双眼,手中摩挲的佛珠也收回了腕上,只见他面色**,双手合十,对云天躬身一礼,嘴里咕噜一句,不知在说些什么。
天竺僧话音落下,一旁的小沙弥随即也对云天合手一礼道:“我师父说,有劳施主。不过,这一路我们准备步行过去,因此估计耗时颇久。几年前从天龙寺而来的时候,就走了三个月。施主要是觉得不方便,只消把我们送到山下就可以了。”
云天闻言笑道:“不必客气,这是我先前就应允的,自当守诺。再者,云天对这梵语也有些兴趣,正好一路上请教大师,排解枯燥。”
小沙弥将云天的话又用梵语复述了一遍,天竺僧听完,脸上疑色骤起,直直望向云天,又说了一段话。
小沙弥随即给云天解释道:“师父问,梵语艰深无比,寻常中原人见了,理都不愿理,不知施主为何有了兴趣?”
云天听完,心道这天竺僧虽貌似木讷,实则精于人心,他知道自己不是纯粹想学梵语,故此才有这么一问。
思绪至此,云天心道跟这类人打交道,须得诚心实意,于是正色道:“小子先前寻得一本古籍,只觉珍贵异常,想要弄懂书中内容,奈何其中尽是些梵文,只记得前面一句是‘斯里星,昂依纳得,哈虎文钵英’,到底看不懂,因此才有这么一说。”说的半真半假,但是满脸期待的神色倒是骗不了人。
那天竺僧听完小沙弥转述的话,面露异色,随即看了云天一眼,低下头来,又说了几句。
小沙弥道:“想学梵文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一来梵文极其复杂,教授起来十分枯燥,怕你因此中途放弃,倒成了我俩的罪过。再者,眼下我们除了随身几本佛经,更无梵本用来教授,而你是道家子弟,只怕你介意于此。”
云天闻言笑道:“大师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耐住枯燥一心钻研倒是很在行,我也并不在意学习佛经,心中自然无碍。”说着,云天心想可不是么,当初自己能搞出一大堆专利,靠的可不仅是聪明的脑袋,更有一心钻研的耐力。
小沙弥随后又是一番转述,天竺僧听完微笑点头,显然是应下了。
云天见此,笑道:“如此,多谢大师。不过此事得暂且稍后,眼下还是要抓紧收拾一番。山上余粮本就不多,他们几个这么一走,再无人送粮食上来,咱们得早点动身才好。”他后面一段话却是对小沙弥说的。
小沙弥见此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师父与我都不会武功,没人带着就出不去这儿,那田地又全在半山腰,怎么也过不去。不然,呆在这儿不也一样,又何必去往天龙寺。”
“小和尚一颗佛心,难得难得!”云天道。
“施主勿要打趣了,咱们这就去收拾行李吧。”
“也好。”云天笑两声,随即和小沙弥同对天竺僧行了一礼,走开各自收拾去了。
其实云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还是在帮小沙弥的忙,收拾一众衣物书籍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两人各自背个箱笼,随后紧闭庙门,带着天竺僧来到了石桥前,云天一声“抱紧”,随即把两人架在臂膀上,脚下作势一跺,随即轻轻飘起,越过了这一段石桥。
小沙弥和天竺僧显是修习佛法日久,心中既定,也未曾显露惊慌神色,云天暗赞一声,随即脚下不停,带着两人往山下行去。
身后池塘并着屋舍,具被下面一片山中雾气给围住,常年累月都是如此。此时最后几人离去,这里终又隐没于世。
......
秦岭往东是终南山全真教,往西却是嵩山北少林。
时值大暑,路上行人多是薄衫或短衫打扮,仍自挥汗如雨。
寺庙前,香火烟气厚重,毒辣的阳光使得这儿愈发热浪滚滚,雾霭翻腾下越发呛鼻,然而往来香客仍旧络绎不绝。
此时,一个士子打扮的人,正被庙中理事的和尚引路往庙宇后边带去。
两人行了一阵,香烟散尽,四周葱茏古树越发繁多,屋舍遍布其间。
这时,士子望向面前远处,那里站着一个僧侣,及至近前,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和尚。
“师叔,人带到了。”理事和尚说完,见中年和尚说了句“嗯,你先去忙”,于是又施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士子礼毕,复又转身看向面前中年和尚,只见他双手合十,微微点头说道:“居士,贫僧有礼了。”
又是一番行礼,士子笑道:“鄙人云天,临安杭州人士,平生最喜研究佛学,久慕少林佛学经典浩繁如烟,此番历经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有幸得见大师。”
“哈哈,大师二字可不敢当,早早就听闻有一善士等在外面,贫僧事务繁忙,辛苦施主等待半天了!”中年和尚先是一番告罪,随后问道,“刚刚听施主说喜欢研究佛学,想是造诣颇深,不知研习的是哪几部?”
“云天所学不多,且仅限于大乘佛经,乃是《楞伽经》《摄大乘论》《华严经》《十地经论》《法华经》《无量寿经》《六祖坛经》《阿弥陀佛经》这八部经书。”
“哦?竟如此之多?若确实全数学会,倒也真的很了不起。对了,贫僧往日事务繁忙,诵读经文时总有些不明了的地方,正好你来了,不如先为贫僧解解惑吧!”
这和尚说完,还不等云天出声,就把云天上述八部经书中各处疑难点说了出来。
云天心道,这和尚在考验人呢,不过也难怪,自己此番说是求取阅览佛经,那就少不了往少林藏经阁走上一遭。
为保万无一失,先行试探一番,若真是寻求佛学来的,再行分说,如此行事才是正理。
不过,好在云天先前跟着天竺僧学了仨月梵文,顺带也把这八部佛经学了个通透,因而此时对答如流,好似真的常年用心于此,才在心中积攒了这么多佛理。
那中年和尚问了几番,眼见云天毫不胆怯,且越说越投入,大有一副要和他谈论几天几夜的架势,和尚说自己事务繁忙,此话倒是不假,当下逐渐信任云天的同时,因着耽误了些许时间,心里已然有些焦躁。
只是看云天慕名而来,且精通佛学,又亲近少林,不好得罪,因而不得已之下,只得又陪了一阵。只是这一阵他已不再开口询问,倒是云天,嘴里好似舌绽莲花一般,佛理一个接着一个,好似要说个没完没了。
和尚心中再也耐不住焦虑,轻轻咳了两下,云天随之停下,不再讲经说法,只是脸上一股疑惑神色。
和尚满脸尴尬,讪笑道:“施主佛法高深,果真是我佛有缘人!只不过,小僧事务繁忙,这会儿没有管事,只怕寺庙前已经乱成一团了,不得已之下,打断施主说法,还请多多包涵!”
“哎,无碍的。还是我劳烦您了!”云天一副扫兴的神色,却又紧紧抿住嘴角,显然是在极力憋着笑。
“额,这样吧,既然施主是来研习佛经的,不如随小僧前往我少林藏经阁中,那里是我少林寺经文最多的地方,定能让施主满意,也算是小僧为方才无状打断施主做出的一番赔礼!”和尚有些不好意思。
“那......也罢,哎!请带路吧。”云天叹道,满脸可惜的神情。
中年和尚又是一番告罪,随即当先一步,引着云天再往少林寺里面行去。
云天一路憋着笑,有几次忍不住,咳了两声,复又引得中年和尚面露疑惑地回望几次,云天只道早先在寺前待得太久了,有些烟气积压在了肺里,咳嗽两下就好了。
和尚听完,满脸不解地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随即又是一番告罪,结果把云天憋得更狠了,又连着咳了好几声。
这一下,把和尚脑袋都咳的几乎缩进脖子了,直让云天憋得好生辛苦,就要忍不住的时候,突然被眼前场景吸引了目光。
此时他俩已经来到了藏书阁外,这里一片空地,旁边一个老态龙钟的僧人,手拿扫把,正在缓缓扫着落叶。只是他一步一行,颇有章法,好似丈量方寸一般,每步距离几乎不差分毫。
云天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惊疑不定,这不会是天龙八部里的那位扫地僧吧?(未完待续)
第49章 藏经阁中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被云天否决了。
天龙八部发生的年代距离当下少说也有百年,当时扫地僧就已然百岁高龄。金庸武侠世界又是典型的低武世界,常人即使武功再高,又怎么可能活到两百以上。
云天正想着,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老僧转身望了过来,对着云天微微一笑,合手行礼。云天一惊之下,连忙还礼,又赶紧调整自己的状态,装作一副放松的样子,跟着前头的中年和尚,走到藏书阁门口。
云天一路上虽然表面装作淡定,但心里仍旧禁不住回想方才的一幕,就连中年和尚如何道别离去的,也不知道。
他在门口驻足,但身边经过的人可不管他,他们眼见云天原地不动,挡住了门口,于是拍了拍云天,嘴里说着“阁下莫要挡路”之类的话。
云天回过神来,连忙抱歉让开,正这时,一旁走来个瘦削和尚,对着云天又是一番行礼,待云天还礼后,随即说道:“施主可是有什么难事?”想是见云天呆了一阵,于是上前,有此一问。
“额,久闻少林寺藏经阁神秘异常,想是个清静宝地,却不知为何有如此多的人往来于此?”云天说这话,一来是为了掩饰方才心中的思虑,再者也的确是他这会儿放眼四周后,发现这里很多都是寺庙外的普通人,心里刚刚产生的疑问。
瘦和尚恍然一笑,无奈道:“自贫僧看管藏书阁以来,已有十数年头,像施主这样询问此类问题的人,遇到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
“哦?原来是藏书阁长老,那长老可愿为鄙人再行解惑?”云天恭维道。
瘦和尚之所以提出自己管理藏书阁已有十多年,且遇到了许多前来询问的人,其实还是因着自己多少与藏经阁沾着边,长久以来少不了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他既一副虚荣心,自然十分需要别人的认可,此时见云天如此上道,受用之下,欣然笑道:“长老二字可不敢当。不过这也没甚要紧的,你既然想知道,说出来又有何妨。”
两人站在门旁,一个说,一个听,往来的人也不去管他俩,藏经阁内另有几个和尚招待来客。
经过瘦和尚一番解释,云天终于弄懂了其中内情。原来,闻名天下的藏经阁并不是二人所处的这间,而是在另外一处。
少林寺被天下人称为中原佛教禅宗祖庭,靠的不是数量繁多的武学典籍和层出不穷的高明功夫,而是浩如烟海,博大精深的佛学经典。也只有江湖中人,才会把少林寺更多地看做天下武功的集大成者,给了个俗语叫做“天下武功出少林”。
藏书阁也是如此,它的大名不仅叫江湖中人如雷贯耳,更让平民百姓都人尽皆知。只因少林藏经阁有两处,一处放着部分佛学经典和大量武功秘籍,另一处就是云天当下所在,里面尽数都是佛学经卷。
教江湖人知晓的,是存有武功秘籍的藏经阁,轻易不让人进去,最是神秘异常。而让平民百姓知道的,是眼下这个藏经阁,其实照当下的状况来看,还不如说它是个图书馆。
只是江湖上的说法,不经意中传到了民间,于是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初来此地的人搞不清楚状况,问及此事。
瘦和尚解释完,又笑了一声:“其实往日过来的人也并不多,不过许多年下来,这里的经卷被翻阅的次数也不少了,多少有些磨损。然而这边大部分佛经都是从古代传下来的原本,须得妥善保管,因此前些时候,我少林寺给了一个赚工钱的方法,便是叫周边寒门的读书人,过来帮我们抄写经卷,连带另一处藏经阁中的佛经,到时候也会拿来让人抄写。”
瘦和尚环顾四周,接着说道:“等所有佛经抄写完毕,就是紧闭此处大门,妥善保存古籍,再把新抄的佛经带到别处,另外再开一间藏书阁的时候了。眼下这边大多都是来抄写经文换取工钱的。”
“哦,原来如此。只不过,鄙人心中有一事不明,冒昧问一下,为何你们不自己抄写呢?竟不怕外人把古籍偷了去?”
“施主聪慧,问到点子上了。”瘦和尚客套一番,笑道,“好叫施主得知,我嵩山北少林身为禅宗祖庭,平日里来此的,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数不胜数。我寺虽地广僧多,即便分出来不少理事的僧人,也总是忙于接待,更没法抽出时间抄写经文,于是才用了这么一个法子。”
瘦和尚转而指向藏经阁内几名理事和尚,又接着道:“他们几个其实原本都是达摩院的弟子,也就是武僧。因着常年习武,感触敏锐,此番前来相助,就是为了帮我看住往来的人。因此,这里还真就不怕有人做那偷书贼。”说着,脸上满是得意神色。
云天见此无奈一笑,又是一番恭维,随即看向那几个武僧,发觉他们头侧太阳穴果然鼓起,这瘦和尚说得不差。
云天几句好话一说,那瘦和尚显然开心,连忙谦虚几句,但脸上神情是骗不了人的。云天见此,心道时机成熟,于是趁热打铁向瘦和尚提了俩请求。
一个是想在藏书阁附近找个借宿的地方,准备常住寺中,又说银钱少不了,叫瘦和尚放心。
另一个,是免费帮忙抄写经文,相对的是可随意借阅古籍。
好久都没人愿意这么长时间的听他显摆,更别说听得如此认真,还时不时恭维一番,瘦和尚正值高兴的当口,于是主动帮云天安排了附近一间空置的屋子。又拍胸脯打包票,说是一定关照藏经阁内几名武僧,言明只要云天不出这藏经阁,他们就勿要阻拦他借阅古籍。
云天一阵道谢,随即进了借宿的屋子,放下背上的包裹后,复又来到藏经阁中。进去后,不去打扰正在招呼他人的瘦和尚,云天照着其他人的模样,也向一个武僧要了纸笔,随即找了一处空位,坐下来对着面前摊开的古籍,手中毛笔自一旁砚台中沾了沾墨,誊写起来。
笔尖一落,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见得天色暗淡,周围大多数人俱都把今天要抄的量给写完,出了寺院回家去了。
察觉身旁有人靠近,云天转头看去,原来是先前那个瘦和尚,此时显然是得了空,来到云天身前,笑眯眯地对着云天说道:“施主,时辰到了,眼下还有半个多时辰,这里就要关门了,想要去看古籍的话,抓紧时间吧,以后每日都是如此了。”
“有劳了,多谢长老!”云天笑着应道,随即放下手中毛笔,拱手施了一礼,拍了拍衣衫,又向瘦和尚点点头,随后手持一盏油灯,往阁楼深处行去。(未完待续)
第50章 佛说有缘
灯火黯淡,人影模糊。
云天正安静翻阅一本《楞伽经》,一旁传来脚步声。
来的是瘦和尚,见云天放下手中经书转头望来,于是施礼道:“善士来了有些时日了吧?有件事贫僧却是忘记相告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以后这里要关上了。招待不周之处,望请见谅!”
“长老不必如此。”云天笑着,扶住瘦和尚手臂,脱手之际,往他袖口里塞了一整块银锭子,随即笑着拍了拍瘦和尚肩膀。
“这......”瘦和尚虽一副不解的神色,却没有还回银锭的意思,反倒把袖子往里兜了兜,脸上忍不住现出一丝笑意。
“在下想要一观所有《楞伽经》古本,以对照这几本中有些不同之处,奈何听闻有一部分早已被他人抄录完毕,送回另一间藏经阁中了,这次是想请长老帮忙通融一二,好让鄙人去好生观摩一番。”
“可是......”瘦和尚听闻此语,有些为难,却又始终揣着袖里那块银锭,没有撒手的样子。
云天见此,心道有戏,于是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些时日以来,见到一众武僧和那些前来打短工的,无不对您恭敬有加,想来长老德高望重,才能让连我在内一众人等都敬服不已,于是想着在下一点小小的心愿,长老定能慈悲为怀,不吝施恩。”
眼见瘦和尚脸上纠结神色愈重,云天心道得加把火,于是还未等瘦和尚寻着说辞,又是叹了口气,立马接着道:“在下身无所长,只有这么点黄白之物,若是长老不嫌麻烦,就帮鄙人一个忙,回头奉于佛祖面前,充作在下一点儿善功吧。”说着,手里又多了三块银锭子。
瘦和尚见之心痒难耐,犹豫几下,终于释怀,面露喜色,连声应下,只道:“好说,好说!也就这一晚,且随我来吧。”于是招呼云天一声,出了门往另一处藏经阁行去。
云天暗道一声搞定,随即脚步轻松地跟在其身后。
两人行了一阵,瘦和尚借助手上提着的灯笼,勉强辨认着方向,云天缓缓跟在其身后,一阵左拐右拐,眼前突兀一间不起眼的屋子,比之方才偌大一座藏书阁小了不知道多少。
开了门锁后,也不待云天出声,瘦和尚连忙道:“这会儿正值三伏天,为防起了火灾,每晚这里都有巡夜的人打更路过。寺中规定,不太允许外人进入此处,因而留给施主的时辰不多,贫僧帮您在外头望风,施主抓紧时间吧!”
云天一番道谢,随即手上接过灯笼,进了面前这间小屋子。
一进入其中,云天忍不住心生疑惑,这里竟然然如此狭小,且藏书也是极其稀少,零零散散摆放各处墙壁木架子上,屋子中间却是空荡荡一片。
将手中灯笼吹灭,回头看了一下兀自在门前空地上左右探看的瘦和尚,云天确定此时天色漆黑,没了灯光,这和尚应该看不清屋内状况,于是扭了扭脖子,终于找到藏经阁,现在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随即倏忽一瞬,消失在了原地,下一个呼吸间,四处经书一时竟然俱都飞到了半空中,复又稳稳落回架子上,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看似纷乱异常,其实有条不紊。
此番异状并未持续多少时间,屋外瘦和尚这会儿还在四下里张望。云天此时复归原位,手里拿着本有些泛黄缺角的《楞伽经》,面露喜色,低声暗道:“可终于把你给找着了!”随即翻开,在一处行缝中轻轻撕开一道裂口,里面薄薄一张纸滑落出来,给他接住了。
云天摊开,只见开头写有《九阳真经》四个大字,竟是达摩所著九阳神功原本。云天又往后简略扫了一眼,上书开篇明义,教人如何修持真功,往后段落尽是微言大义,一句话便藏了无数窍门,显然是篇极为高明的内功心法,云天心道没错了,将其一叠,收入怀中。
放回那本《楞伽经》,察觉时候还早,云天心道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却是为了习得《易筋经》,须得再费心找找。然而此处已经被搜了个遍,让人奇怪的是,竟没见着半本摆在明处的武学典籍,云天心生疑惑,只道除非有另有所在,不然少林唯二两座藏经阁,怎么瞧不见一门武功摆放在外。
想到这里,他脑中蓦然一点清明,随即似是想到什么,一拳敲在手心道:“对啊!另有所在的话,难保这里没有一间密室。”
想到这里,云天闭目静立原地,默然开启了超人感官,细细感知四周空气流动,心道:“不可能完全封闭,必有风口可寻。”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云天果然感知到有一丝微风悄然潜入屋内一处地板下,只是他此刻睁开双眼,却没有望向那处地板,反倒望向门口。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老和尚,竟是先前在另一座藏经阁外遇到的那位扫地的僧人,云天早已功至先天,又得先天功助力,即使没开启超人感官,感知已然极为敏锐,竟未发觉老和尚来到这里,且连何时到的,那就更不知了。
而原来在门外望风的瘦和尚此时已经软倒在墙角,鼻间一点轻微的鼾声,看来早被老和尚给无声无息放倒了,却也没叫云天发觉,看来这老和尚显然是个功力极其深厚,超绝于世的人。
云天兀自沉凝不动,见到那位老和尚合手一礼,微微笑道:“施主,老衲有礼了!”于是抱拳道:“大师客气了!”却也不先行解释,只道这老和尚客气在先,自己倒不好做那恶人,只得先等一等看看对方接下来什么反应,不然早二话不说将其敲晕了。
老和尚笑了一声,又说道:“施主自天外来的吧?”只这一句,就把云天惊得一愣,还未等他接话,又道:“老衲等了一个甲子了。”
这一下太过惊世骇俗,好在云天有过类似的被叫破身份的经历,因而虽有些许诧异,倒也并不如何慌张,只是防备之心还是做足了。
然而没等云天开口,老和尚笑道:“施主是我佛有缘人,不必如此见外。”这话的意思是说云天和佛教有着不差的关系,又指出这个关系显然是正面的。
但云天听完,心中反倒疑惑起来,自己除了学了几本佛经,又做了一回偷书贼之外,好像就和佛教没有其他直接关系了,他清楚自己若是只一味瞎猜,定然徒劳折腾自己,不如直接问,于是开门见山道:“不知这有缘人是何解?”
“看来施主承认老衲适才所言了,这里并无二人,不如先给老衲开开眼罢。”老和尚一礼道,面露一丝期待。
云天心道此番怎么也逃不过了。他往日讨厌麻烦,于是不必人前显圣的时候,就表现为一个常人。不过有时为了避免麻烦,使出能耐倒也不含糊。当下情况又有些不同了,眼见老和尚虽暂时并无恶意,但已然一副笃定神色,云天为了解开心中疑惑,心道顺着他又何妨。
“也好。”话音刚落,云天周身猛地爆发一阵金焰,随即双脚离地,身子悬了半丈高,停住不动了。
“哎!”老和尚感叹一声,似是大有自在之意,语气中饱含轻松。
云天收回金光,复又落在地上,对着老和尚一拱手,说道:“大师所言不假,在下也不是什么畏畏缩缩之辈,既然露了底子,还请大师直言相告,也为我解惑。”
老和尚知道云天暗地里一直提防自己,却也不上前,就站在门口,娓娓道来。
只是他越往后说,云天脸上疑色愈重,直到他见云天神色,知道空口无凭,于是从怀里掏出几枚圆滚滚的纯白色珠子。
不见手上什么动作,那几枚珠子一时俱都放出灿灿金光,其穿透力竟比云天方才周身金焰还要恐怖,有一丝透过窗户直直射向天外,绵延不知多远,竟见不到尽头。
只是看到珠子放出金光,云天脸上反倒再没显露惊色。原来,他从这片金光中早已体会到一抹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觉这珠子内放出的金光跟自己先前见到过的神力有几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多了点**浩大的意味,比之神力,显得气象万千。
眼见光华收敛,珠子复归本来颜色,云天已然信了几分,他又回想起老和尚适才所言。
先前老和尚说他的师父也是一位扫地僧人,原是半路出家,只是因着历经滚滚红尘,在少林寺诵了数十年经,某日竟大彻大悟,一身武功也随之臻至化境,只是不曾显露人前罢了。
后来又一日化解了萧姓一家和慕容一家的恩怨,解开了一场武林公案,只道善功积满,正果已成,说自己不日就要去往西天极乐。
他当时早被寺内僧众敬重有加,纷纷把自家弟子往他手里塞,而他也仅仅只收了云天眼前老和尚这一个徒儿,言明只有老和尚身具慧根,也有圆满之机。
又私下告诉老和尚,那机缘却是出在一个与我佛有缘的天外之人身上,那人将来会到少林寻求武功,到时候他想要什么,给他便是。
老和尚当时自是不信师父所言,只道他老人家一下抗住几人功力,已然暗地里受了内伤,脑子糊涂,嘴里说着胡话呢。
只是几天后的一幕,叫他彻底信了师父的话,原是他师父在一日单独授课后,当着他的面,笑着说了声“我去也”,随即周身金光大放,最后竟然变得和殿中大佛一般高,就这么当着面,缓缓淡化消失不见了,只在原地留下几枚舍利子,乃是事先言明将来要交给有缘人的。
老和尚向寺中其他僧人解释扫地僧不欲沾染因果,隐居世外了,而他自己从那日起,苦苦等待,心中几乎起了魔怔,行事颇有些极端。后来有一次无意触犯戒律,被打发到这儿扫地,反倒因此心生顿悟,不再纠结于什么圆满,只安心扫他的地,诵他的经,这一晃就是一个甲子长达六十年的光景。
到了如今,竟也修得了与师父当初一般深厚的功力,才明白,当时那几个江湖好手其实一拥而上都远不是师父的对手,只因师父早已功至化境,与那达摩祖师一般,天下无敌了,自己当时自顾自揣度师父,却是井底之蛙了。
见云天想了一阵,回过神望了过来,老和尚伸手递出舍利。
云天收回思绪,先是问道:“练武练到最后,竟能修成佛么?”
“施主想岔了,武功不过是敲门砖,佛法才是根本。”老和尚一番话,说的云天又是云里雾里。
他一番思虑,到底接下了那几枚舍利子,对方耐心解释了半天,又是一番苦心作证,自己要是仍旧缩头缩尾,倒还不如就此窝在此方世界,苟活一个元会,直到诸天万界毁灭。
老和尚见云天接下舍利,欣喜之下,又递出了一个钥匙,道:“我也算是在寺内长大,自不愿见它被破坏。想必你已经探知到了这儿的隐秘之处,这钥匙就是用来打开密室大门的,勿要使用蛮力。”
“怎会?”云天哂然一笑,接过钥匙。
“那便好啊,如此,老衲的时辰也到了!”说着,一如他自己先前描述的那般,老和尚自己也开始身放光明,体型变大,转眼就要触及屋顶。
就在云天为其捏一把汗,准备替老和尚感到尴尬的时候,却见老和尚他竟然好似虚影一般,竟然就这样穿过了屋顶,没有带出一丝异动,随即光芒变暗,其身影终于消失了,仅在原地留下了又几枚舍利。
眼见老和尚消失后,云天感慨一阵,正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打更声。
他心道得加快速度了,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不自觉用了点力,却见那几枚舍利一时俱都放出金光,连带牵引地上几枚舍利,一同猛地钻入了他体内,叫云天大惊失色。(未完待续)
第51章 地下密室
舍利滴溜溜乱转,进了云天体内。未等他有什么动作,陡然化作一抹流光,流转云天周身,最后汇聚于眉心上丹田泥丸宫内。
云天此时作势要将意识转移回造化之光中。他见造化之光又是没有动静,心道这些舍利与先前波塞冬神力一般,仍旧算作有主之物,因此没法收服。
正这般想着,几枚舍利子化作的流光团在一处,随即轰然爆散开来,如烟火一般。这等恐怖变化,竟未对云天周身乃至泥丸宫中那团阴阳气旋产生一丝触动。
云天心里正奇怪着,这俩和尚特意交给自己舍利,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一场烟火秀?
云天疑虑初生,但觉耳旁似乎响起一缕悠远的禅唱声。云天仔细感知下,那道禅唱愈发响亮,不一时竟大如雷音,震的他耳膜发颤,却又没有一丝难受的感觉。
随着耳边响起禅音,先前爆散而出的点点光芒逐渐消失在云天脑中,这舍利流光又好似无根之水,得不着补充,于是终于全数熄灭。随着最后一点儿光芒隐没,禅音转瞬即逝。
这会儿,眼见再无异状,云天才放下心来,不过下一瞬却又忍不住面露奇色。原来他此时思绪在脑海一动,竟能感知到有无穷的感悟从心底冒出来,而且这些感悟不是别的,就是各类佛教经典中的佛学至理。
云天这下才明白过来,俩扫地僧是给自己送感悟来着,看来自己即使原先和佛门没有关系,眼下终究算是“有缘”了。
云天心里一阵奇怪,照这样来看,这俩和尚是一个劲地要将他佛门与自己搭上因果,这又是为何?
再往源头想去,云天心里又多了俩疑惑。那扫地僧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这老和尚又为何只因着帮了自己一下,就能立地成佛了?
他想了一阵,只觉往日以来心中依然积累不少疑问,此时越发有些心累。才遇着天上罡风,又因先天功下产生的隐秘之物而疑惑,现在这俩老和尚又让自己摸不着头脑,实在是伤脑筋。
他头一次认识到,境界低微对人的拘束竟如此之大,说到底自己才刚刚踏上汲取诸天万界法则的道路,一个门外汉,不懂内情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反倒激起了云天的求知欲,心道以后若是有机会,宁肯先把习武的事放一放,也要解开心中疑惑。
若是没有机会,就加紧修习武功,只盼如此能帮助自己探知这个世界的跟脚,也许其中就有觅得大道法则的机会。
此事先往后放一放,听到打更声越发响亮,云天转身出门,晃了晃兀自闭眼的瘦和尚,见他睡得正香,怎么也摇不醒,因着打更声越发接近,于是将其拖进屋中,免得被人看到。
也不知那老和尚使得什么法子,云天这一路拖来,瘦和尚竟未曾受到一点影响,让云天白担心了一阵,只怕瘦和尚乍然一醒,迷糊中出声暴露了两人的行踪。
好在一切顺利。云天把人拖进屋中后,转手就关上了门,此时他才有心思打量起方才发现的那处通风地板。
在那边地面木板上寻摸了一阵,云天感知到有一处莫名松动,于是手上稍稍用劲,只听得咔的一声,手中已经拿起一块木板。
这块木板原先所在的位置,下面是一层厚厚的灰尘,云天暗用真气,掌风吹拂下,灰尘散到一边,原地露出个不大不小的孔洞。
云天见此,拿出钥匙插入其中,试探着轻轻一旋,也没怎么用力,底下一道咔嚓声,显然是触开了机关,云天脚下啵的一声裂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板子。
云天试了一下,这板子显然是能被搬起的,只是其厚重无比,且与四周地板间仅露出一圈细细的裂缝,教人无处着力,纵使开了机关,也搬不动这沉重的板子。
不过这难不倒云天,双手指尖探入裂缝,随即微微一用力,只听得一阵石壁摩擦声,一个半人高的长条石块被带了出来,最顶上一面就是方才那块木板。
云天心道难怪,先前脚踏在此处,听不到一点儿中空的响声,原来被石块给填住了。
他这般想着,动作不停,在一旁轻轻放下石块后,纵身一跃便跳入脚下空洞中。云天一脚踏在实地,似是触动机关,眼前一点点火光骤然亮起,照彻四周。
他抬眼望去,面前是一条往下的台阶,四周一盏盏火烛插在墙上,云天细细探看下,发现这些火烛各自隐隐一道油线探入墙内。
这其中机关巧妙,不过跟云天没有太大关系,他只观察了一阵火烛,别的什么也不再留心,径自往下行去。
走了一会儿,来到尽头,云天踏上平地,眼前豁然开朗。
四周各处皆有火烛,此时灯火通明,照亮了眼前连片的书架,左右看去,此地连绵甚广,各处立有柱子,另几面墙上还有些洞口,其中俱都是一条往上的台阶。
原来放有少**学的藏经阁竟然被搬到了地下,云天记得天龙八部那会儿的年代,藏经阁还与其他屋舍一般,伫立在天空之下,这会儿放到地底,该是早年间被偷了几回,又被肆意闯了几回,估计少林生了不耐烦的心思,索性将其放在地下,藏得更隐秘些,这样就免得再有外人来烦扰。
而外面地上的藏经阁,不过是个幌子,云天先前也查过一遍了,除了藏在古籍中的九阳神功,明面上没有一门功夫,与先前那座藏书阁一般,只有佛学经典。
看着眼前占地极广的地下藏经阁,云天心道贪多嚼不烂,而且时间耽误不得,不如先把自己此行最大的目标——易筋经给找出来,来日再慢慢习练其他功夫。
这般想着,云天活络一番筋骨,接下来又要忙活了。
不知瘦和尚何时醒转,为了赶时间,云天加速运转周身金色能量,随即身形如电,陡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四周书籍又是连片地飞到半空,舞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52章 寺内怪人
“哎,听说了么?”
“什么事啊?”
“最近寺里出了个奇人!”
“奇人?什么奇人......奇在哪呀?”
“是个年轻人,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自称是从临安来的。听说啊,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把寺里的佛经全都学了个遍!这些天正在和师叔师伯们辩理,听说已经把我们上头一堆师叔们都给辩倒了!”
“嘶!有这么厉害?你可别骗我!”
“那哪能啊?他人这会儿就在后面,讲经大堂里头,不信你去看看!”
“诶!那我倒要去瞅瞅......哎等等,你和我一块去!”
“怕我耍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会儿跟你说吗?就是为了带你去看看。行吧,我来带路,这次让你开开眼!”
寺庙前头,香客往来纷纷,声音繁杂,两个得了空闲的小和尚说话声又不大,是以旁人未曾留心。
他两说罢,就要往寺内行去,正这时,一双手轻轻搭上两个小和尚的肩膀。
两人转过身来,当面是一个身形敦实的小胖子,和他俩年纪大差不差,见两人看来,缩手抱拳,笑眯眯地说道:“不才乔某,见过两位!”
俩和尚面露不解,对视一眼,随即与小胖子一番见礼,问道:“施主客气了,敢问有什么事?”
“适才听二位说寺内有个奇人,乔某也想去见识见识,不知方不方便?”
“嗨,原来是这事儿,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几天去看的人多了,施主随我来吧。”
“有劳二位了!”
说罢,三人往寺内行去,一路上,小胖子询问起细节,其中一个和尚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说的话。
小胖子心知从他俩那再问不到什么,于是不再开口。
三人走了一阵,拐过一个转角,眼前突兀一大片人群,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严实,四周声音虽然繁杂,但并不吵闹,只因围观的人都压低了嗓音。
俩和尚还是少儿年纪,到了此处就管不得领过来的小胖子,只自顾自地说笑着往人群里钻,只道小胖子和其他香客一般,就是来这儿凑个热闹的,估计看一会儿就走。
小胖子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他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场景。
原来他身子看着是胖,其实是壮,再加上善用巧劲,早在俩和尚前头,就穿过了人群,当先来到里面。
小胖子来此也是好奇心使然,刚一入内,就迫不及待地放眼望去。
只见外围是一圈席地而坐的和尚,正遥遥对着正中间坐在布席上俩人。这俩人一个是位面布皱纹的老和尚,正对着小胖子这一面,此时看样子似乎正在苦思冥想,手里佛珠一刻不停地转着。
另一人却是一个披头散发,衣衫折皱,看似形容落拓之人,此时背对小胖子,到底看不到面容。
小胖子正寻思要不要绕到对面看看那个所谓的奇人是一副什么面容,正这会儿那俩小和尚仗着个头小,也钻到里面来了。
他俩刚一进来,忍不住低声惊呼:“大师伯!”
小胖子顺着俩人视线望去,正是那个老和尚,他心中不由感到奇怪,先前听说小和尚的师叔们败下阵来,现在轮到师伯们了?
就在这时,场中发生了变化。那俩人坐在空地上,一旁自有几个壮年和尚侍候。老和尚脸上思虑深重,这会儿显然是撑不住了,唇角舌燥下,朝着一边拂拂手,跟前自有个和尚端着一盏茶上前。老和尚接过茶盏,汩汩喝了一气,放下茶盏时,不由一叹,随即随着那落拓之人合手施礼道:“施主佛理广博精湛,老僧实在辩不过,今日才知天外有天,我甘拜下风!”
一言既出,众人哗然。
俩小和尚呆住,喃喃道:“竟然败了......”
小胖子更一副见到奇景的神色,惊叹道:“可惜没赶上前头,只见到了尾巴。”
旁边有人嗤笑道:“赶上又怎样,那个老僧人可是寺中佛学最长者,适才你没看到,两人越是辩论,言谈越是深奥,早就不是咱们寻常人可以听明白的了,便是早到了片刻,又能如何?”
这人说完,小胖子未及与他分辩,但见四周僧众随着老和尚一同与那落拓者行礼,那人长身而起,大笑着转身环顾四周。
乘此机会,小胖子连忙望去,却见那人神色落寞,虽然口中大笑不止,但无不怅然之意。
小胖子看得心里越发疑惑,不止那人为何这般怪异作态,又仔细看了一眼,但觉那人面目依稀可辨,但因着披头散发,周围僧众人影绰绰,怎么也看不清。然而此时那人却被僧众迎入远处禅房中,到底也无法得知究竟了。
小胖子虽心有疑惑,然而眼下时间尚不充裕,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又望了俩眼,随即就跟着四散的人群往寺外行去。
走到寺外,沿着宽石阶往下来到山脚,寻摸了一阵,小胖子向着道旁的一伙人行去。
那里当先一对夫妇,看到小胖子,妇人急忙上前,拉着小胖子往回带,边走边问:“去哪了这么久?”
“叫娘亲担心了,我刚刚就是去赶了个热闹,不曾想耽误了会儿。”小胖子有些不好意思。
“哎,早知道不让你跟着来了,安心在门派里待着多好,这一路就没少让我担惊受怕过!”
“娘!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嘛!你看看你们雇的这些镖师,没一个打得过我,要出事了还不得靠我?”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什么出事不出事的!以后这种话可别再说了!”
“嘿嘿,一时跑了嘴,娘亲莫怪。”小胖子嘴里讨饶,脸上仍旧一副自得神色。
他俩说着,已经来到了妇人丈夫的面前,这家主事的男人方才已经听到了小胖子自鸣得意的论调,此时又见他满脸自傲,于是负手冷笑一声道:“你真当他们打不过你么?”
小胖子仍自沉浸在洋洋得意的心绪中,未曾察觉父亲神色有些不对劲,闻言着力辩道:“好叫父亲大人得知,儿子被师父认定天赋高绝,学了整一年师门武艺后,就算较之门中一众师兄们,功夫都更加精湛,想来胜过寻常江湖人士的粗浅功夫,还不算难事!”
这家男人叹了声,伸出手来遥遥点了两下小胖子,无奈说道:“你呀!人家那是让着你!江湖险恶,这些镖师哪个刀头没有舔过血?又不是切磋,哪有点到为止,让你跟人拼命,你敢么?再者,行走江湖靠的不光是武功,还有灵活应变的经验,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你呀,在山上待了一年,就学了点匹夫之勇!”
小胖子被说的涨红了脸,倒不是被羞的,而是一股少年心气被激了起来,眼见就要出言争辩,被妇人瞧出,连忙抢先对着男人说道:“哎呀,你就别说了!孩子这次好心来帮咱们,你还说他的不是!哪有你这样的?”
“哼,要他帮了?”父亲有心道出教育儿子以后少走弯路的苦衷,却见小胖子满脸激愤之色,显然是没把他刚才的话听进去,心里一横冷声说道,“才多大年纪,连怎么做人都没学全,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说帮别人!”
“你就是看不得我好!”小胖子气得甩下一句,转身跑远了。
“哎呀,儿子!”妇人唤一声,见小胖子跑远了,回头瞥了眼丈夫说道,“瞎说什么胡话?看,气走了吧!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
“哎,夫人消消气!我这也是为他好,谁叫这小子听不进道理,不得已说重了点嘛!”男人先声告罪,说着火气又冒上来了,“你也就光顾着他了,刚刚带着他过来,可曾见到小周随行啊?”
妇人一愣:“对啊,小周刚刚不是和咱儿子一起走着吗?怎么这会儿没见他一块回来?”
“估摸着还在寺里找这混小子呢,你道我刚刚在胡说么?看,他哪像是个能照顾别人的样子?”男人说着甩袖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
“哎呦!今天你可说不少了啊!该消停点了吧!”妇人嗔怒道,“你叫人把小周喊回来吧,我找儿子去。”
“你个妇道人家,就别在道上跑来跑去的了,找人这事,还是让家里伙计去办吧。”男人说着,眼见妇人横眉冷对,讪笑道,“咱们刚刚才爬了一趟山,夫人现在该回到车里休息才是,做丈夫的,这不是在关心自家娘子嘛?”说着,指向身后靠在道旁的一辆马车。
“哼!这还差不多,快派人去找啊!”妇人说着,见男人应下,遂往马车行去,走到近前,一旁自有家仆放个小脚凳,妇人踩着凳子上了马车车厢内,刚进去回身又透过帘缝喊道,“还愣着干什么?”
“小周他回来了。”男人说着,有些发愣,他眼前不远处那个名叫小周的,身边还跟着几位少林寺的僧人,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
“小周回来了,那就快去把儿子找回来吧!”妇人也没朝外看,说完后,听得男人远远地一声应下,随即再无动静。
只是这边当家的男人此时却有些犯了难,只因小周身边这几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到底不知出了什么事,他连忙吩咐身边几个家仆和镖师去寻儿子,随即转身准备与来人见礼。
就在这时,只见那个怪人笑呵呵说道:“我去找他吧。”(未完待续)
第53章 再见旧识
“这......”男人有些为难,要不是与这怪人一同来到他面前的小周和僧众们,他早就把这怪人赶走了,此时心道,哪儿的怪家伙,没事来捣什么乱?
他暂时止住几个家仆和镖师的动作,把目光转向小周,满眼询问之色。
小周见此,连忙道:“老爷,这是寺里的大师,说与咱家少爷有旧,这会儿是来打招呼的。”他说着,目光有些躲闪,显然他自己也是有些不信的,只是此刻被两帮人夹在中间,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番。
“大师?”男人有些疑惑,甫一出声,小周心中不由暗道一句苦也。
好在这几个僧人没教小周担忧多久,听到男人疑问,其中一僧笑着接道:“正是,大师常日在寺中讲经说法,开悟我等,乃是佛心深种的有缘人,师叔们命我等好生照看,这才跟着一块下山。”
男人脸上奇色愈重,这乞儿打扮的人,竟有如此能耐?看着不像啊!
此事先放下不提,眼见几个僧人都认可了这个怪人,男人不好再分辩,于是转而对着这个怪人,合手一礼说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见过大师!”
“不敢当。”怪人笑着摆摆手。
男人也不再与他客气,紧接着又问道:“听闻大师与我家不成器的小子相识,敢问大师怎么认得的?又是何种关系?做父亲的疏忽至此,竟不知道自家小子与大师有缘,望勿见怪!”其实想叫这不知怎么弄出个大师名堂的怪人知难而退,别再胡搅蛮缠,男人终究是为的护住自家孩子。
“去年三月,终南山上,算的上朋友之交。”怪人洒然一笑。
男子听到这,心里不由一惊,这怪人,竟然知道自家私事,晓得儿子去年在终南山上,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似是看出男子心中担忧,那怪人笑道:“你且放心,这边有几位少林大师与我同行,大不了你再叫几人和我一同去找,说不定还能更快寻着,如何?”
男人被看穿心事,有些不好意思,见对方如此坦然,只得应下:“那就有劳大师了!”说完,又点了几个家仆和镖师,着他们一同去寻小胖子。
此时那个怪人连同僧众已然走远,男人急忙催促手下这几人跟上他们。
两伙人各自搜寻,只是这儿大路小径四通八达,家仆镖师好似无头苍蝇般四处乱逛,而那个怪人却找准一个方向,随即径直行去。
怪人带着一帮僧众走了一阵,来到一处溪边,看到躺在一旁草地上,正恨恨地揪着草皮的小胖子,笑着喊道:“乔进财,你不玩树枝改玩草皮了?”
“谁啊!谁这么不长眼!敢来找小爷的晦气!”小胖子被揭穿往日糗事,一下被气个正着,嘴里骂着,同时起身转头看去。
“哟!一年不见,脾气见长啊!”怪人当先走出人群,笑着说道,“小胖子,不记得我了么?”
“云......云天大哥?!”小胖子认出熟悉的嗓音,早把方才被调笑的事给忘了,忍不住露出一点喜色,下一瞬却又被满脸的惊疑给盖住,连忙跑到怪人跟前,仔细瞅一眼,分辨出那熟悉的面容,心道果然没猜错,只是心里反倒越发诧异,惊叹道,“嘶!原来云天大哥就是奇人!可是,怎么这幅模样了?”
“哎,我欲参破我相,人相,求之不得,日渐疯魔。”云天说了一通,好似不是在倾诉,而是自我排解,“可惜禅宗祖庭的大师们竟都不能为我开惑,不过倒让我因祸得福,丧气之下,起码暂时放下了心中执念。”
小胖子听得云里雾里,他心生疑惑,不由问道:“可云天大哥,我们本来不都是......”
刚说一半,云天摆摆手,出声打断:“有些事不必再提,我经历波折,说出来也没甚意思,倒是你,怎么来这儿了?”
“哦,我是跟着家里人来的。”小胖子听出云天不欲谈及过往的意思,也就住了嘴,随即一五一十地把自身经历说了出来。
原来此时正值秋收之际,正是古代战争频发的时节。铁木真发兵,蒙古大军压境,金国战事不利,连连败退,疆域由北向南,由西向东,逐步削减。
小胖子一家原先南边宋朝北面金国皆有生意,见金国越发不安定,于是寻着一处常年帮忙护送货物,与自家关系密切的镖局。先是把家当往东边移,结果还未落脚,战火又烧到眼前,不得已,为了避开秦岭山贼,又把这些家当沿着少林这块地界搬到南边宋境内。
小胖子虽只习武一年,但天资聪颖,根骨经脉俱佳,再加上有马钰这等良师的悉心教导,武艺小成。他虽当着父母的面,打赢了他俩特意带来的家里一个壮年伙计,按理来说能由着自己待在山上,但又忍不住想跟着父母回去一趟。
一方面在外面久了,有些念家。另一方面却是早有听闻北边战火熊熊,想起自己父母常年南来北往,这一天来时,竟被自己瞧到他俩面容憔悴,似是操劳过度。小胖子被马钰教导一年,德行人情俱有长进,心生疑虑之下,知道父母没有告诉自己详情的打算,于是偷偷去问了随行的家仆。
小胖子询问得知父母眼下正收拾家当,准备向东而去,于是便提议与父母一同护送家当,其父母当然不乐意,只道全真教在宋境,战火烧不到这儿,叫小胖子不要跟着犯险。小胖子心里早有主见,闻言当然不依,其后又是一番言语周折,终于还是让他得偿所愿了。
云天听到这,心里有了个大概,且因此想起一个故人,于是对着小胖子说道:“我有急事,就要走了,只是再没机会叙旧,你且跟着你父母南下去罢。”
还未等小胖子接话,云天又转身朝着不远处几个僧人,喊道:“你们回去吧,我要走了。”
这几个僧人,原本还老神在在地站在不远处,此时闻言,急忙上前,当先一人说道:“大师佛法精深,无私开悟我等,本该脱离世俗,进寺内精修才是,为何又要走呢?何不如在我寺剃度出家,继续精修佛法。”挽留之意十足,显然把云天当做一个宝贝,就盼着云天应下,也好向师叔师伯们有个交代。
“佛法?那都不是我的。况且,我做这些,也是存着私心。”云天神色坦然,只是说的没头没尾,反倒让众僧越发不解,正要出声询问,云天见众人神态,抢道,“无须多言,我去了。”说完,周身爆发金焰,下一瞬猛地腾空而起,只原地留下一片气浪,半空中随之传来阵阵音爆。
这一幕远处方圆数里的人们都没看到,他们只是听着半空的声音,因而议论了几句,以为是晴天旱雷,稀奇是稀奇,倒也不值得太过留心,说着,又聊到其他地方去了。
然而当场的僧众和小胖子一时都呆住了,只是没一会儿却突然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呼天抢地的声音:“啊呀!痛失仙缘痛失仙缘!”
几人此时一惊,才回过神来,只是心里复杂无比,脸上神色各异,这时听得一旁喊叫,都转头望去。
只见那人却是小胖子的父亲,原来终究不放心,亲自赶了过来,没成想方才被自己抱以警惕心的那个乞儿,竟然是一个神人,只道福气就在眼前,自己却蠢得将其拒之门外,当下心里懊悔不已。
小胖子本来心里颇为复杂,此时见父亲神色颓然,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上前搀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只是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几个僧人对视一眼,商量了几句,有几人留下往那父子二人跟前行去,另一部分却是急忙往山上跑去,脚步匆匆地赶往寺里。(未完待续)
第54章 长安城中
八月金秋,该是瓜熟蒂落,稻麦丰收的季节。
然而长安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城郭外原本是连片的金色麦浪,此时却尽数焦黑,从中腾起股股浓烟飘向空中,偶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焦土中闪烁,下一瞬被奔腾的马蹄撞到半空,倏忽间转了几圈,终于泯灭。
马蹄撞起的不止是火星,还有灰烬。城外一大片的骑兵,几乎将整个长安城给围住,伴随着四处一阵阵腾空而起的草木灰烬,好似盖住了团团乌云。
仅在长安东侧一角城门,这里还未有大军赶到,尚算清明,却又有点点寒光闪过,刀剑相碰声不时响起。
此时城中有好几处燃起熊熊烈火,而此处城门内几间屋舍却没被波及,算是万幸。
屋舍外的路上一个身着精钢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在那对周围几个兵卒发号施令,俨然一副军官作态。
在他面前不远处,一长排的弓箭手拉满弓弦,遥遥对着一处屋舍门内。他们前面,另一群士兵各自举着朴刀锤子狼牙棒,拥挤在大开的木门前,前后推搡,却几乎无一人敢入内。
方才的刀兵声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此时没人再敢入内,里面反倒传出来一句句骂声,听得那个军官脸上一阵发黑。
只见他嘴里叽里呱啦一番叫嚷,门前士卒闻言一时面露为难之色,然而在身旁头领的连声紧逼下,到底硬着头皮冲进了门内。
随着最后一人入内,屋中突然传出一阵喊杀声,没一会儿,仅有三五个盔甲渗血的士卒曳兵夺门而出,只是刚跨过门槛,还没跑几步,身上猛地爆出道道血线,纷纷惨叫倒地。
军官满脸惊骇之时,屋内没见人影,却传出阵阵大笑,随即又是一阵呵斥声,他见此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这时,左右街道上响起阵阵马蹄声,逐渐靠近军官一行人,军官闻声脸色稍缓,望着那处宅子,毫不掩饰双目中一抹狠毒颜色。
待四处骑兵汇聚到军官所在,其中更有一人下马上前禀报时,军官终于藏不住满脸的喜色,随即一阵呼喝,之后调转马头,领着众人往城外奔驰而去,那里眼见就要被外围兵马包住,仅留一道缺口供他们数十匹马逃窜。
原地还留着十数匹马,并着一长排用来断后的弓箭兵,他们方才听到军官的命令,此时纷纷取出火油,往箭头上浇去。
屋内藏着几人,早已透过窗上的洞口瞅见了外面士兵动作,停下了口中的叫嚷。
其中有一人,身着全真道袍,此时抱拳环视一周,对其他人急声说道:“各位同道,蒙古兵很快要发现金兵已去,城外田地皆被金兵烧毁,若是他们发现城中粮草也都已不见,百姓家的粮食更所剩无几,只怕就要为祸长安百姓。且门口这几个金国贼就要放火,咱们若冲出去拼杀,只怕当头一片箭雨。祸事一个接一个,敢问谁有妙计?”
“哪还有什么法子,已经到了绝路咯!哎,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平时里爬墙走瓦的也没少练过,想脱身倒也没那么难,可后面屋子里还有一家老小,咱们不能不管吧!”几人面露难色,其中一个满身补丁,一副乞丐打扮的人见状接道。
他说着回望一眼,此时厅堂后面一处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是个小男孩,正观察着堂前情况,又被一双大手连忙抱了回去,复又躲到了屋子后面。
“实在没办法,不如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有一点机会!哼,老子早窝了一肚子火,不如现在就出去,砍倒几个赚几个!”一个劲装汉子怒道,随即一拱手,提着刀就要往门外闯去。
“诶!等等!”着道袍者拦道。
“怎么地?没胆了?好大一个全真教,可莫要叫俺瞧不起!”汉子怒道,其他几人闻声面面相觑。
“我想全真教的兄弟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乞丐打扮的人笑着开解道。
“正是,怎么冲杀也不会让你打头阵,倒不如咱们一块闯出去。贫道与几位江湖好汉都是为了保护黎民百姓,因而同逢此处,相恨见晚,既然不能同日生,好在可以同日死!”道人慨然出声。
其他人闻言皆连声应和,脸上隐现决然之色。
那个乞丐打扮的人瞅见外头兵卒已经点燃火油,尽数拉开弓弦瞄准此处,大笑说道:“哈哈哈!不如我丐帮打头阵吧!”说着,也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动作,当先一步跨出门槛,后面跟着几个丐帮帮众。
道人急道:“咱们赶紧跟上!可不要叫他们抢了风头!”说着往外头奔去,身后跟着全真弟子。
其他几个独行侠客一时也纷纷嚷着抢出门外。
十数个人先后涌到门外,呵斥声起,直直冲向兵阵。对面一个小头目面露喜色,连忙嚷了一声,一阵箭雨随之临到众人面前。
眼见就是当头几个丐帮中人壮烈赴死的时刻,平地轰然一声,腾起一片气浪,马儿受惊嘶鸣声起。
几人被吹得前冲之势一滞,随即又被沙尘迷了眼,连忙腾身向后跳开,纷纷将手中兵器架在胸前。
过了一会儿,风过尘散,众人望向眼前,俱都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不远处原先那一排弓箭手此时已然尽数陷在对面墙上,生死不知,中间空地上一堆事物噼啪爆燃,冒着熊熊烈火,仔细一看之下,竟是方才射出的火油箭。
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众人连忙抬头望去,却是那个小头目,此时驾马往城外逃窜,已经跑得很远,追是追不上了。
众人回过神来,发现竟没有一人倒地,连忙全身上下寻摸一阵,却没摸到一块创口,惊疑之下忍不住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正不知说什么好,突觉头顶一抹金光闪过,连忙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与此同时,城中大火已有愈演愈烈之势,原先避难在家的百姓,早纷纷挑水出来,帮着灭火,却收效甚微。
眼见火势就要控制不住,半空中突然降下一阵阵寒风,瞬息间,原先燃着火的地方竟一下全数冻上了。
不一时,察觉异状的百姓们惊叫声四起,惊喜之下纷纷奔走相告,却到底不知怎么回事,没多久不知从哪冒出神仙救难的说法,很快传扬开来。
正此时,城中一条小巷内,最后一处着火的屋子终于也被寒风吹过。随之从半空中降下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正是云天。
一落在地上,云天便看见滚落在桌脚边上的酒杯,他心道不妙,立马奔向屋内,视线所及,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丈,此时已经靠着墙半倒在地,胸间一道纵贯的口子,地上一片鲜血仍在向外蔓延。
三两步,云天迅速来到老丈跟前,探了探脉搏,察觉老丈生机殆尽,连忙度了一道真气,同时在其胸口连点几下,封住穴道,止住外溢的鲜血。
“呼呼!咳咳咳!”老丈连喘两下,又是一阵咳嗽。
云天瞧得分明,老丈口中一片烟灰,显然身受重伤之下,又在烟中待了好一会儿,竟能撑到现在,早已远超常人所能。
云天联想到老丈孙女,心里一阵复杂,手上却不耽误,就要探到老丈口中,为其清理烟灰,顺遂呼吸。
他方才开启超人感官,早已感知到老丈孙女就躲在屋后小院井下,也无生命之忧,于是想着先稳住老丈生机,即使看起来希望渺茫。
然而就在这时,老丈突然猛地睁圆双目,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巨力,一双血手死死攒住了云天衣襟。(未完待续)
第55章 苦有尽时
换作常人乍逢此变,早吓得挣脱开了。
云天却是一手拍了拍老丈肩膀,另一手将眼前头发向后拂去,露出面容,笑道:“看!是我!”好似老友重逢般亲切的语气。
老丈原本怒目圆睁,一副恶鬼的架势,在云天话音落下后,神情骤然放松,嘴角微抿两下,却又突然露出一副央求的神色,看着甚是凄凉。
心气一松,老丈双手颓然滑落,仅剩一双半开的老眼,费力地往后院瞅了两下,嘴唇哆哆嗦嗦,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原来已经过了回光返照那股劲,眼下已然油尽灯枯,连一丝力气也几乎没了,单凭意志撑着自己,恳求地望着云天。
“孙女在井里是不是?”云天似是感知到老丈心中忧虑,替他说道。
老丈吃力地点了点头,颤动下,眼眶蓄满的泪水滚落出来,随即又死死盯着云天,口中嗬嗬。
“放心吧!我会为她寻个好人家的。”云天正色道。
随着云天许下承诺,老丈终于泄了最后一口气,胸口憋下去的同时,双目缓缓阖上。
云天把老丈身子放平,随即穿过房门,向后院行去。
进了后院,当面背靠背站在一起的俩人,一个身着长袍,手持长剑,斜斜朝着地面,一个身穿短打,手中一柄长刀驻在地上。
两人身上数道深可见骨的创口,此时已然没了生气,死前仍勉力做出一番坚持搏斗的样子,神态动作定格在这一刻。
比这还要惨烈的情形云天刚刚见得多了,那几处方才火势汹涌的地方,尽皆横陈着或多或少的江湖客与金兵的尸体。
只是好在除了先前城东一角那边,也就是这里,几个侠客虽然最终身死,到底算是惨胜,好歹不像其他地方,除了江湖客,宅院里的百姓也尽数被害。
两人面前横陈几具金兵的尸体,鲜血遍洒,身边是一个八角古井,此时里面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云天先是将头发挽在一块,又从袖口扯了一块布条系住,这才拉动井绳。不一会儿,木桶拉到井口,其中蹲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子,正是那个小娃娃,云天伸手将其抱在怀里。
眼见娃娃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呼吸时缓时促,云天一道真气探过,发觉原来是井底水湿寒气侵体,估摸着再加上先前受了一番惊吓,内外交困下,所以昏了过去。
见状,云天在小娃娃身上连点几下,真气度入后一番推宫活血,眼见娃娃终于面色红润,呼吸放稳,似是沉沉地睡了过去,云天舒一口气,当下腾空而起,向东飞去。
此时城外阵阵嘶声响起,马蹄声也逐渐减弱,俨然是大军彻底包围了长安,已经停下了脚步。
整片城郭,唯有先前东侧一角城门大开,一个人趴在甬道城内一侧,远远瞧见外头有数十骑兵马鱼贯入城门甬道,连忙反身奔走。
仗着不俗的轻功,没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屋舍前,这里对面墙上陷着一堆金兵尸首,这人一眼都不敢瞧,脚步匆匆地穿入门中。
门内早有一堆人等着,正是原先那帮作势与金兵拼命的人,旁边还有着一家老小,惴惴不安。
这人一进屋内,就被众人围了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把他弄得不知该对谁说,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了!咱别问了,让他自己说罢!”先前那个身着全真道袍的人一声暴喝,止住了众人纷乱的言语。
这人才喘一口气,紧接着急声说道:“进来了一小股骑兵,想是在试探,只怕没多久大军就要全数入城了!”
“这可怎生是好?”有人闻言愁道,一众江湖客连声附和,脸色越发难看。
说着说着,话头又拐了个弯,看样子怕是又要寻思来一次拼死相搏了。
江湖客们正脸色愤慨,语气决然,只这一会儿就直接说出了“干他娘的”之类的话。这时,那老小一家中排出来一个主事的中年人,对着这些江湖客高声喊道:“众位英雄好汉,且听在下一言!”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中年人接着道:“好汉们呐!金兵夺我百姓食粮,我等同胞的官长们率众义士抵挡,却惨遭金兵杀人放火,祸及家人!我的兄长身为同胞官员之一,也早被害死!只是早就听闻长安城中好汉们奋力相助我等,却也因此折损了不少人,原来长安多少大侠,眼下估计也只剩诸位了!”
先前那个脾气火爆的劲装汉子,此时大声回道:“你不要怕!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死在我们前头!”
劲装汉子话音落下,众江湖客慷慨激昂声此起彼伏。
中年人听得脸上一阵复杂神色,他忍不住回望身后的家人,见妻嫂父母虽然满脸悲切,见他回头,竟都露出一副决然神色,各自朝他点点头。
中年人眉头皱了几下,终于舒展,他嘴角微抿,发出一声连他自己都听不太真切的“嗯”,像是应下了什么,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面对众江湖客拱手道:“诸位恩人!”说着跪下双膝。
这些个江湖客见此,连忙上前作势扶他起来,口里直言“这本是我们应尽的事,如何使得你行这等大礼”之类的话。
眼见搭住中年人的双臂,就要扶他起来,后面一家老小此时俱都跪了下来,把一众江湖客惊得瞬间僵住了动作,面面相觑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中年人叹息道:“不是我等怕死,而是人力有穷!事到如今,早就不是众位大侠能挽回的局面了!我们一家先前逃得一难有赖各位,现在却不想因着我们这些累赘,白白折了众位忠义之士的大好性命!还请各位,听我一家老小之言,快些离去吧!”句句恳切,声声颤抖。
后面几个家人,此时也都纷纷出言,直言“还请各位,快些离去吧”。
看着眼前令人动容的一幕,这些江湖侠客内心激荡下,自然更加不愿离去了,连忙蹲身试图扶起这一家老小,只是中年人一家如何肯依,两方人就这么一下僵持住了。
那个劲装汉子见此,一时臊得抓耳挠腮,连连跳脚:“哎呀!死就死!怕他个鸟!叫我们走又是什么道理?不如跟他们干到底!拉一个垫背,杀两个赚翻!”说着,就要往外头去。
“哈哈,倒是顶可爱的一个人!”正此时,众人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众人一惊之下,连忙抬头望去,却见头顶一个衣衫折皱的俊朗少年,怀里抱个幼儿,脚下既未踏实,左右也没倚仗,就这么凭空悬着,好似神仙一般。
一下见到如此惊世骇俗的景象,众人早忘了自己要干什么,都呆呆地望着半空中的少年人。(未完待续)
第56章 怒意重重
“适才尔等所言,我已尽数知悉,放心吧!这些鞑子自有我来对付。”云天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只是尽量把事情交代干净,“这是义士的女儿,一家子就剩她了,方便的话,先待为照看一下吧!”说着,落到地上,作势将怀里的娃娃递给那个中年人。
只是那个中年人仍自呆愣,像是神思飘飞,一时没法对付眼前的局面。便是旁人也都如此,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神异,早失了神,因而云天方才一番话语,不似响在耳边,倒像是从二里地外传来的,只听了个响,却不明其意。
好在一旁那个道人最先回过神来,脑中思绪迅疾,连转了好几个弯,当下分出事态的轻重缓急,于是连忙伸出手来,代那中年人接下了仍在酣睡的小娃娃。
接过后,道人似是不放心,又往娃娃身上探了道真气,只是经过一番探查,发觉她只是精疲力尽,眼下睡得安稳,道人终于放下心来。
云天笑了笑,道:“有心了,这样我能也放心了。”说完,摸了摸娃娃脑袋,却是借此轻轻点了几处穴道。
“这?”道人眼毒心细,云天动作也不快,因而瞧出,只是云天动作较为隐秘,没有让他瞧出门道,道人不禁面露异色,心道这神人既然托付孤婴,想必不是恶人,那他这番动作,又是作甚?
云天看出道人疑虑,笑着说道:“一会儿动静有点大,可不能吵着孩子。”
道人心里又多添了一惑,思绪急转之下,联想到方才门外发生的一幕,不禁面露骇然。
见此,云天只是轻轻一笑,当下也不停留,脚下一跺,猛地窜上高空。
众人原先神思不属,不过早在云天欲要托付孤儿的时候,都已先后回过神了,只是到底不敢有什么声张,只任凭道人和云天交涉,此时见云天离去,终于藏不住纷乱的思绪,一时不停相互询问,纷纷猜测这是何等人物。
有人说是绝世高手,因而可以冯虚御风,立马被他人反驳,说这理应就是神仙,有大神通的,凌空而立不过寻常,众人言谈下,越扯越离谱。
那道人此时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心绪再难压抑,思潮涌动下,反倒觉得有些迷迷瞪瞪,他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娃娃,一时只觉身在梦中。
此时,他见众人疑问骤起,纷乱异常,心思受扰下,不耐道:“别再猜了,只怕刚刚救下我等一命的就是这人!”
众人闻言,又是连声惊叹,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就在这时,好似是为了验证道人口中所说的一样,远处突然传来轰然之声,随即又是连连爆鸣,城外一时传进来无数的人声马嘶,听得屋子里众人耳膜震颤,不禁面露骇然。
原来云天先前面对他人时,虽看似轻松恬淡,但心里早已怒火重重。
早先听到小胖子所言,突然想起这老丈一家,自己才忽然清醒,摆脱了连日来死钻牛角的状态。
只是自己为了赶路,不惜人前显圣,仍然慢了半步。
虽然好歹救下了老丈孙女,算是让老丈死而无憾,但老丈一家三口,只因他儿子聚义反抗金兵抢粮,差一点惨遭灭门,何其无辜,让云天心里硬是憋着一口气。
更让人愤怒的是,被害的远不止他一家,城中四处都是一副惨烈景象。
古时兵卒,直如匪类!
这乱世,着实让他不爽。
云天原先就留了个心眼,见城外农田烧毁,城内又有几处火势汹涌,因而特意放跑了个金人的小头目,本想放长线钓大鱼,待此间事了,去找金人将领算总账。
眼下,这些个蒙古兵顶在前头,却碰巧触了霉头,而且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类,只怕进了城就要把百姓家里本就几乎见底的粮食尽数劫走,因而云天也不客气,直接冲入军阵,瞅准马匹,撞得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这些个蒙古兵,虽然悍勇,但说到底也只是凡人,他们什么人影都没看到,就见自家军阵连着被冲开了好几道口子,别说人了,连马儿都飞了数丈高,这等诡异情形,对于偏信鬼神的古人来说,简直可怖。
因而,云天在这城墙外撞了一圈,蒙古兵就散了一圈,几圈下来,城外的蒙古兵除了少数不幸被马儿砸死的,以及纷乱之中不慎掉下马背,被踩踏致死的以外,全都跑光了。
又是追在后面赶了一阵,眼见那些蒙古兵曳兵弃甲,慌声惊叫地向北而去,云天这才停下身形,转而升入云空,极目远眺之下,寻到了一群仍自策马奔腾的金兵,随即折身俯冲过去。
此时城外已然没有人影,只城墙上一群人,大张着嘴巴,傻愣愣地看着面前地上那一个个大坑,以及四散倒毙的蒙古兵,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正是先前那一帮江湖客,听到城外响声,只因先前门外发生的状况被灰尘围住,众人看不真切,于是刚刚连忙跑出门外,却见才闯进城内的一骑蒙古兵全都慌不择路地向城外跑去。
众人跟在后头,到了城门那块,又登上城墙,于是看见了方才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就是这些人愣神的当口,云天已然追上了那群金兵。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金军中运送辎重粮草的一部分,这些个金兵一时面露喜色,放下心来减缓了速度。
正此时,前方不远处突兀现出一个人影,众人不察下,以为是自己方才没注意到。随着距离的接近,眼见远处之人是个平民打扮,他们倒也不呵斥,反倒恶声笑了起来,俱都扯出随身携带的狼牙棒,争相向前冲去,好似连杀个人都要争下先后,实在狠毒无比。
云天见状,冷声笑道:“好啊!”随即径直冲向这些个金兵,瞬息之间,只听得砰砰几声,马上众人俱都身如烂泥,飞落在地,登时毙命,徒留数十匹马儿受了惊吓向前奔去。
运送粮草的队伍中,后头几人听到背面传来马蹄声,转头张望,却见仅有一群马儿向自己这边奔来,马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些个队伍后头的人正自惊讶,突然听到队伍前面传来马儿嘶鸣与人们的喊叫,他们原本是看护队伍尾巴的,此时想上前查探,却又不能擅自违令跑到队伍前头,听到声响越来越近,正心焦无比,一道残影袭至眼前,脸上的骇然之色还未全数显露,只觉一股大力撞上自己,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随着最后一人滚落在地,一众车马也逐渐安定下来,云天复又折身回到前头,那里有一人正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正是先前那个遭一众江湖客奋力抵抗的军官。
眼见云天落在他跟前,这人浑身猛地一颤,随即一阵叽里呱啦,看他神色像是求饶,云天一声冷哼,好似给他嘴巴上了个锁,只神色慌张,却再也不敢出声了。
“我知道你听得懂宋人官话,我只问你,你们的统领往哪去了?”云天作势唬他一下,其实并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懂。
这人此时早就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连忙说出了几句生疏的官话,道出大概的方向,却是几乎直直向东而去。
这人话音刚落,却见云天负手腾空,直入云端,比之方才见到的一幕还要可怖,这人一时手脚俱软,却仍自勉力站起,连忙扶上不远处的马背,颤声呼喝,向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马蹄起落间,不一会儿,只见一阵红光爆闪,这人忽又摔落马背,满脸呆滞,再无动静,只余额头两道焦糊的洞口,不一时往外溢出滚烫的浆液。
半空中突又传来一阵音爆,原是云天找准了方位,看到数十里远被挡在一处城郭外的金军大部,却不直直飞向那边,反倒朝着东南方向飞去。(未完待续)
第57章 龙战于野
此时金军大部正在城外叫嚷,前头一个将领骑在马背,脸上神情倨傲。
城墙上原本一众戍守的金兵,此时都不敢把脸朝向城外,只偏到一侧,城门正上方一个文官望着底下,更是面色难看。
两方显然已经交涉了有一会儿。
只是又过了一阵,看到对方似乎没有让步的打算,将领啐了一口,随即朝着上面吼道:“你们若实在不愿开门,我也不会强迫,只不过......再过一会儿,若是等到后面的辎重运过来,老子可就要拿攻城锤自行开门了!上面两位,某家本来不想做那室内操戈之人,可不要让我为难呀!”
“你这狂徒!目无军法!叫你守城你却弃城!当了逃兵还这般骄纵,简直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小人!呸!”
城墙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影,身上一介布衣,满头灰白,虽然有些弓着背,但骂声却是中气十足。
“哎呦,姜老,您德高望重,可毕竟致仕了,可千万别再出头,有什么话,让下官替您讲吧!”
这个文官吓得赶紧上前劝解,对一旁兵卒使了个脸色,一同将老者往后搀了搀,他又连忙转过头来,对着底下的将领告罪道:“将军勿怪!人老糊涂了,言语无状,就当他说了些痴话罢!”
将领闻言一笑,伸手示意旁边的副将,放下了方才瞄准老者的弓箭,随即对着城头上喊道:“我当然不会和一个老东西较劲,大不了待会儿进城后先杀了他冲冲晦气!”
语气甚是随意,说这话好似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城头上那个老者闻言,一时目眦欲裂,对着文官说道:“大人你听听!这家伙畜生不如啊!只怕他进了城,不止要杀我,还不知道要做下多少恶事!大人!城里的百姓都看着您呐!”
那文官本就骇于将领的嚣张气焰,不自觉退了一步,差点绊倒,自觉在一旁手下及守城的兵卒眼前丢了脸,对着那将领,实在有些看不惯。
此时听得老者说到这里,终于还是有点偏向城中百姓,这文官忍不住往城内看了一眼,此时城内墙底有一堆民众在那里闻声便喊,带头更有几个同老者一般宋人打扮的官员,都是声声恳切,直言不要放了城外逃兵入内。
只因先前长安城中宋人百姓俱都轻易就被抛弃,此时这边城内也都是宋室平民,见到金军由西而来,又兼之前不久才得知了蒙古大军驻扎在长安城外的消息,一下就想明白了此番来由,到底免不了有兔死狐悲之感,激愤之下,竭力阻拦逃兵进入城内。
那个将领听得城内嘈杂,又见那文官身形不定,似乎颇受冲击,他眼见局势不利,心道可不能让宋人随意挑拨之下,就使得自家人闹了起来,于是连忙厉声喝道:“上面那位,你且听着!”
见那文官转过头来,将领接着道:“你可莫要忘了,咱们是金人,他们是宋人!咱们是官,他们是民!”
将领话音刚落,那文官急道:“莫要胡说!这是两码事!你本就违令在先,法不容情,我又怎能放你进来?”说着,心虚之下忍不住左右瞥了一眼,但见身旁一众守城的兵卒都有些站不住脚,显然是被将军的话给撩拨到了,文官原本看那将领就有些不爽,此时心里越发着恼。
那将领可不管这文官心里怎么想的,自顾自冷笑道:“我知道你其实没胆,现在阻我,不过是怕被牵连,为了保住自家那顶乌纱帽吧?”语气咄咄逼人。
“嘶!你这莽夫!怎可横生恶语!”文官终于经不住,骂出声来,只是将领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给噎住了。
“你现在只管骂吧!不过一会儿老子的攻城锤就到了,难道那时你还要继续跟老子作对么?到时候可就不只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了!”
见文官色变,将领得意一笑,接着说道:“现在放我进去,总比一会儿刀头舔血来的好,即便事后上头责怪下来,总也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孰轻孰重,你自己把握吧!”
将领一下摆明车马,这文官知道自己此时面临抉择,再难往后拖延,思前想后之下,脸色一阵变换。
那老者眼见不妙,急忙上前劝道:“大人,三思啊!以这人性子,就是放他进来,多半也要闹得鸡犬不宁!不如守住城门,再让人去求援兵过来,就说叛军......大,大人!大人啊!”
这文官到底心里已有定论,见老者说个不停,原本就因着那个将领憋了一肚子火,此时烦躁之下,一点儿脸色都不给,直接一个挥手,让旁边的兵卒把老者带下城头。
那老者被带走时,虽面露沮丧,仍旧喊个不停,只盼得这文官回心转意。只是墙下民众官吏,本来应该随之附和,壮大己方声势,然而他们此时俱都愣住了,原本望着城墙上面的目光,都直直地望向了城外高空。
这文官可不管别人,见老者被带走,连忙下令旁边的兵卒去开城门,只是说了几遍,都没人回应,气道:“都聋了么!”
旁边一个兵卒难以掩饰满脸的恐惧,此时听到长官怒声呵斥,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指着城外半空,示意道:“大人,我没在做梦吧?”语气飘忽,满是不可置信的感觉。
这文官面露诧异,随之抬头望去,只这一眼,就直楞楞呆住了,口中喃喃道:“这,这!”
此时城门外的将领听到里面突然没了回应,已然有些不耐烦了。他仰面望向城头,正欲大声呵斥,正此时却突然察觉脸上一疼,一惊之下,他连忙拿手这么一抹,发觉这竟是一滴泥水。
他面露异色,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头顶竟是一片玄黄色的浩大漩涡,正直冲冲地砸下,将领惊骇欲绝,嘶声沙哑:“快散......”然而水势汹涌,他才刚刚喊出声,就被水幕当头砸中,整个身子一下就被吞没。
且不论外头金军是如何纷乱,城墙上的众人却看得分明,那显然就是一道玄黄色的水龙卷,冲破云层,通天彻地,仅方才那一下,不知卷走多少兵卒。
这水龙卷也没直接撞上地面,反倒只是险险擦过地表,随即一个蜿蜒,好似游龙一般,把整个金军大部都给围住了。
城墙上众人面露惊骇,却见那游龙头部一圈金光绽放,前后映照下,好似龙首鬃毛,披扬散发之下,倏忽间龙首又向内绕了几圈,在无数戛然而止的惊叫声中,逐渐把金军尽数吞没。
此时游龙盘旋之下,早有无数泥水甩脱出来,一时砸得生疼,竟在众人脸上刮出一道道血痕,墙上众人赶忙躲在墙垛之下,只能顺着垛口,偷偷向外张望。
正此时,那个老者却突然跑上城墙,瞅见远处游龙,反身朝着城内众人大声欢呼:“是黄河!是咱们的母亲河啊!来替咱们出气了!”
原来他先前就瞧见这道水龙卷来自南边黄河流域,再加上其色玄黄,而甩出来的水滴中,黄沙黑泥摊开来清清楚楚,由此断定这必是从黄河来的水龙,来此声张公义的,心中不由大喜。
而那两个原本牵他下去的兵卒也早已愣住,老头趁此挣脱,跑到城头,欢呼雀跃,做出这等小儿姿态,引得底下众人一时也都拥了上来,想要瞧个究竟。
只是他们才登了几步,头顶飘过的泥水陡然变作了冰刺,又把众人逼了下去。
而那个老者也终于遭不住,欣喜的情绪消解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敬畏,因而连忙缩入墙垛。而那些本来还在顺着垛口偷偷张望的人,此时察觉飞速砸来的冰雨,因而连垛口也避开了,只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
没一会儿,远处再无水声,众人这才抬起头来,只是眼前这一幕瞬间就把他们给惊呆了。
只见那边厢一整个冰坨长宽数里,竟是方才那道水龙卷,此时都被冻住了,而先前的金军此时也被冻在里面。
众人见此,一时脑袋空白,脸上刚刚显露敬畏神色,却见冰中突然破开一道口子,其中冒出一点金光,径直飞向众人所在。
众人一时大惊失色。(未完待续)
第58章 巴结奉承
电光火石间,一点金光倏忽即至。
这金光来得甚快,裹挟着一阵风浪,把众人吹得摇摇摆摆。
他们四下惊慌,纳头拜倒,口中冒出不知道多少神仙名讳,一时都在求饶,生怕自己一帮人也遭了秧。
那个老者却不害怕,反倒直接望了过去。人说越老越怕死,可这老者是个例外,只因他心气正,不惜死,自然没有胆怯的心思。
此时他抬眼望去,却见一团金焰凌空漂浮,神异非凡,煞是夺人眼球,然而就这一眼的功夫,金光忽又陡然消散。
在原地,突兀出现一个少年身着破旧长衫,却和方才金焰的气势相去甚远,看得老者大为惊奇。
他在这里看得目瞪口呆,云天却也有些惊讶,只道自己人前显圣,常人第一反应就是畏惧,哪有人既不躲避,反倒就这么直楞楞地看过来。
他却是不知道,老者本就认定云天是天上的神仙,此次下凡过来引动黄河覆灭金军,是为他们中原儿女主持公道的,自然先天就有些亲近,再加上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于是一点儿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此时见云天望来,老者急忙躬身一礼:“老朽恭迎上神!”
只是他腰才弯到一半,却被一双手以温和而不失强大的劲道给扶住了,再难弯下去。老者抬头,当面正是神仙,绽出一丝微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当不得您如此大礼。”
“果然仙家气度,老朽今天长见识了!”他只以为神仙心胸宽广,外物难以加之于身,老者顿时心生敬佩,只觉得大开眼界,因此不由感叹。
他这般想法,只因他不知神仙也有神仙的苦恼,不过云天不好再与他分辩,不然反倒落了下乘,于是只是嘴角微抿,就当是默认了。
这时,旁边突然小碎步跑来一人,对着云天深弯下腰,头埋着地,语气恭敬地说道:“上神上神!您当得大礼!不止是老前辈,还有我们,都对您十分崇敬!”此人正是先前那个领头的文官,这会儿不住地讨好着云天,话说完,又连忙对身后使了个眼色。
此时他身后一帮人都在偷偷张望云天这边,见到上官使眼色,连忙伏地行礼,高声唱喏,什么杂七杂八的恭维话都甩了出来,拼命地往云天脸上贴金。
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乱象,云天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见此,他又心生一计,于是咳了一声,见到那个文官浑身一颤,四周人群也是陡然一静,云天压着笑意,语气平淡地说道:“抬头。”
那文官忙不迭抬起头来,四周的人也同时仰面,眼巴巴地望向这里。
“啧!没说你们!”云天望着文官后面的一群人,无奈道。
话音刚落,这些人又连忙低下头来,整张脸死死埋在地上,动作迅疾无比,好似生怕比别人慢了半拍,看得云天尴尬无比,只想以手抚面。
他也懒得管他们了,于是转而面向眼前的文官,笑道:“我有一事,还得劳烦大人。”
“哎呦呦!哪有什么大人啊,上神折煞草民了!”
他说着,虽竭力做出一番慌张的神色,到底掩饰不住那一点喜色。
这被云天瞧得分明,一下看出了这文官的心思。想必他对自己如此恭敬,也不过是出于畏惧,现在自己提出要求,显露态度,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起码知道自己不会刻意针对他们,一帮人的身家性命暂时得以保全。
云天正思考着,这文官又道:“不知上神有何事需要小民来代劳呢?小民必义不容辞!”一脸的认真,好似在立誓一般。
云天见此,不由笑道:“借我人马,运些粮食。”
那文官忍不住绽放喜色,刚来了一句“好说好说”,旁边的老者忽然抢道:“上神说的是被逃兵卷走的,长安百姓家的粮食吧?”
文官自觉被抢了话头,心下着恼,只因上神就在身边,自己不好发作,只得唯唯诺诺地笑着,半个响也不敢嘣出来。
云天可不管他,转而对着老者微笑应道:“正是,就要送回长安。”
“那不必上官操心了,老朽自问在这城中还是有点浅薄声望,回头就让我带着人,去运送粮食吧!”老者语气生硬,对文官呛了一阵,又连忙转身面向云天,弯腰道,“上神,老朽擅自主张,还请恕罪,不知可行否?”
“不必惭愧,你能主动揽下这件苦差,我还要感谢你呢!”云天正色道,说完,神情放松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哎!困咯!”
经过一番交谈,那文官早就褪去了心中恐惧,见神人降临凡间,欲念涌动下,便想着巴结云天,说不准能换到什么天大的好处。
只是刚才恰到手中的机会被老者抢了过去,一时懊恼不已,此时见云天这番作态,他心道机会来了,这次可得把握住,于是连忙说道:“上神是要休息么?小人有处宅院,景致优雅,是个难得的休憩之地。如不嫌弃,小人为上神引路前往!”
“不必了,我也要去长安一趟,就跟老人家一同出行吧!”云天拂拂手。
文官仍不愿放过机会:“那不如用下官的马车?比旁的一般车马要舒适许多,也好在路上方便上神休息!”
云天正要出声婉拒,突然察觉老者拉了拉自己衣袖,见老者微微点头,云天会意之下,笑道:“有心了,那行吧!”
文官感激地看了老者一眼,却见对方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样子,他也不恼,转而又对云天行礼道:“上神,如不嫌弃,请容许小人先为您准备上一身新衣服,再一并将马车送来。”
云天瞅了瞅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衫,于是笑着应下:“好!”
这文官终于忍不住面露狂喜,告退一声,连忙退了几步,又招呼了几人,一行人转而沿着石阶下了城墙。
过了一阵,文官领人带着一辆宽大的马车,来到了城门处。此时云天和老者,以及部分城内官吏,俱都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
他们身边还有几匹马,并着几辆马车,一行人都站在老者身后,不敢接近云天。
那文官远远瞧见,又是一番紧赶慢赶,催着手下的人,赶忙带着马车来到了云天近前。
文官对云天深揖一礼道:“衣服都在车厢内,小人恭送上神!”
“嗯,走罢!”云天一笑,随即上了马车。
那几个官吏连忙分出一人,想要带着马车,却被老者拦下,自己上了木板,牵起缰绳。
于是一行人轻启脚步,沿着城外官道,缓缓地向西而行。
后面那个文官,仍自翘首以盼,他心道上神既然没有当面给自己奖赏,想必考验还没结束,估计会在事后给个更大的奖励。
他如此这般自我陶醉,一时乐得没边,只觉得城外的那一大坨冰块看着都养眼无比,观赏一阵,乐呵呵地反身回去。(未完待续)
第59章 瓶颈心结
官道平坦,只是相对于小路而言,本身还是有些崎岖。
一行人有的骑马,有的驾车,没有一人发出声音,路上除了车轱辘的颠颤声,就是马蹄的跺踏声。
队伍中间一辆宽大精美的马车,前头横板上坐着一个老者。在他身旁,有几个年轻的官吏,属于胆子大的,此时都悄摸摸地靠近这里,透过晃动的帘布,朝着缝隙里头看去。
然而虽车室宽大,但时临深秋,早先换上的帘布很是有些厚重,因此里面十分昏暗,叫外头的人总也看不清。
老者终于不耐烦,低声叱问:“看什么看?别打扰了神人睡觉!”
这几人悻悻然,都讪笑着告罪一声,随即回到原来位置上。只是他们到底年轻,毕竟心痒难耐,没过一会,又渐渐凑到一块,低声议论着。
“有什么话不能放在台面上讲么?”老者有些无奈。
这几人互相望了一眼,不敢吭声。这时,旁边几个中年官吏看不下去了:“夫子叫你们说,就说!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
这几人慌忙应下,你我对视一番,商讨了几句,终于选出一人,来到老者近前,附耳低声道:“我几个就是听着车厢里头没有鼾声,瞅又瞅不见什么,想着仙家人物,怕是这会儿兴许已经走了,抑或没走,到底不知,所以心痒难耐。”
“你们这群家伙,不好好想想怎么接手长安城空置许久的政务,却反倒在意起跟你们不相关的事,成天心思不放在正事上!亏我还对你们几个信任有加,专门叫你们与我等老人随行!”
老者教训了一阵,见面前这个年轻的官吏连连点头应是,心想若是他们自个儿不愿意去接手长安的烂摊子,谁又能强迫他们呢?
他们到底本性良善,官风尚佳,自己也不好再说下去了,于是老者点到为止,也不再像往日一般重复啰嗦。
他收了声,心思回转之下,察觉到自己本也有类似的疑惑,刚刚教训这个年轻官吏,其实也带着一点儿害怕的情绪在里头,就怕神人知道了自己也对其有所揣度,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探知欲。
此时年轻官吏不说还好,老者现下虽把人教训了一通,又将其挥退,只是自己心里已然压不住猜疑。
心里如何斗争,他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一双手早已把缰绳紧紧攥住。也是,常人谁遇到一尊大神不会心慌,特别是他一直待在你身边。
挣扎了好一会儿,老者终于耐不住,遂反身朝身后轻轻喊了一声:“上神,在否?”
话音落下,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老者本来捏着把汗,正寻思编造请教上神的缘由,此时见状,心道不对劲,又连着喊了两声,见里面始终都没回应,他对先前年轻官吏所言,已经信了七八成。
沉凝一声,他终于还是伸出手来,抓住帘布往上掀开。而那几个年轻官吏也早已悄悄摸了过来,正眼巴巴地瞅着。
帘布掀开,几人看见云天正侧卧在床,面向车头,双眼紧闭,似是沉睡。
见此,老者短暂思量一番,欲出声相告,以防神人只是假寐,实则清醒,不然自己这么突兀地随意掀起帘布,不给个说法,怕是要得罪神人。
然而就在这会,云天忽然眉头微皱,随即拂起一手,作赶人状,后又翻了个身,脸朝车尾,只留个后背给众人。
他们心里一惊,老者尤其如此,连忙轻声告罪,放下了车帘。他转过头来,看到众人,以为是自己这些人惊扰到了神人,才引得他做出方才动作,于是面露不快,连连甩手,把众人都挥退了。
那几人一时看够了,又回想起神人方才那些动作,只怕自己等人的无状打扰,让他有些不快,于是越发惶惶,因此一时都安静下来,不再互相交谈。
他们却是不知,云天刚刚皱眉翻身,只不过是被斜落西边的太阳照住,为了继续不受烦扰地睡眠,自发向里翻身,却不是主动为之。
照理来说,超人之躯本不会睡得这么死,只是云天先前早已连着数十天都没睡觉,琢磨怎么习练易筋经,琢磨得快要疯魔了,连着耗费了不少精力,再加上方才那一番大动作,消耗甚大,一时身心俱疲。
再加上因着手尾处理干净,且有幸救得小娃娃的性命,一时心情放松之下,也不再纠结易筋经的事了,于是想着好好地睡一觉,主要还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疲乏。
只是他这一觉可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做着梦,虽外界搅扰不到他,但脑海中的梦境却让他叫苦不迭。
正常精神疲乏之下,常人应该很容易进入长时间的深层睡眠。
云天虽身体照常人有些不同,但在这一方面还是一样的。但他还是有些睡不安稳,这一方面是因着先前在少林寺发疯一般修习佛经的经历,另一方面却是早先化作佛学感悟的扫地僧的舍利子。
那舍利子化作感悟,消失后本也再无任何后续影响,然而问题却出在这些感悟上。
原来,云天想要练成易筋经,就不能持有修习易筋经的心思,这点把他难住了,不想练它却练它,哪有这样的说法?
但易筋经就是这般特殊,云天本来也想直接修习易筋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做出真经里的姿势,却差点把这具身躯给玩废了。原来他一个动作刚刚做到一半,全身筋骨肌肉一时震颤起来,差点儿扭曲盘结一块,好在云天停下了,但也疼得他半天动弹不得。
经过这次撞了南墙的惨痛教训,云天猜测自己之前若是一意孤行,强行练下去,只怕自己那时疼痛难忍之下,就只得放弃这具身躯,从新来过,又是大费周章,且对于取得进展没有丝毫帮助。
他想着若是要突破内心这道关隘,真正参破无我相,无人相的意义,做到内心无有挂碍,从而借着这等心境,练得易筋经,必须先要精通佛法,因而需要修习足够多的佛经。
云天也从此开始修习佛经,并逐渐和寺中僧人辩论起来。
其实照常来说,他一开始也就半瓶子醋,即便找人辩论,顶多勉强跟上普通僧众的思路。然而在他脑海中早有无数佛学感悟,这却给了他极大的助力,让他迅速学会了不少佛经。只因他刚一接触新的经文,却好似心中早已过了无数遍,看这一眼就相当于温习一般。
原来云天早先没有看过太多佛经,那些感悟没有依靠,都潜藏在云天脑海之中,如同久远的记忆一般。
而云天初一开始翻阅佛经,就一发不可收拾,脑海中的感悟如泉涌一般,喷薄不休,就像以前在地球时听的洗脑神曲一样,不住在他脑中盘旋,绕的他神思不定,想睡觉也睡不着。
也正因如此,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不睡了,一直修习佛经,并体会脑中感悟,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学习知识点一样,想要将其化为自己的理解。
如此几天,云天自觉条件成熟,于是又试着修习易筋经,但还是照旧卡在了头一个动作上。这倒一时没难住云天,他心道不行就继续研习佛学呗,难道还没有学到能修习易筋经的时候吗?
只是后面照旧卡在开头,对着云天又是几次打击,再加上时不时就从脑海蹦出来的感悟,害的自己脑仁疼,于是越发疯魔,直到看遍了少林佛经,又兼之辩倒了最有佛学造诣的老僧人,终于心灰意冷。
好在小胖子的出现让云天得以转移注意,不然只怕没过多久,他又得沉浸在佛学感悟中,不由死钻牛角尖,又得恢复往日的疯状。
眼下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终于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再加上诸事处理完毕,小娃娃安然无恙,云天心神放松下,于是可以无视脑中消隐了不少的感悟和佛经释义,沉沉睡了过去。
但是稍微睡了一阵,他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的大脑得以恢复了不少,因而脑中的感悟和佛经内容又跑出来作妖了,其实这也是因着他本身的心结而出现的状况,只不过这次是发生在云天梦中,且此中情形也与早先大不相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