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海狐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封羽大致推测事情是这样的。
那位故事里叙述的田家爷爷不是别人,就是田一龙爷爷,与枝枝说的那个田家爷爷是一个人。
多年以前,田家老爷子是个远近闻名的南爬子,一日里做梦梦见西山里有处仙墓,便去拜了三拜,临走了忽起了歹心,进了仙墓中一趟,结果发现自己被骗,出去过程是怎样的不得而知,但从封羽他们的经历中,出狐仙墓不是件易事。
田家老爷子出去后,发现之前来的密室中的一口铜鼎消失不见了,那鼎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田家后院,田家老爷子一定做梦都想不到天底下会出现这种事情。
然后田家老爷子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说此鼎是自己在后院里小便时意外发现的,又找人把后院挖开,估计他自己绝对想不到,田家底下竟然有个墓。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田老太是要说明什么?
封羽琢磨了一番,田老太是在说,这鼎的来路不凡?还是在说田家与狐仙墓的关系?
张秀贤问:“我知道了!田老太太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她将这事的实情告诉你,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想啊,这鼎是从狐仙墓里凭空蹦到这的没错吧,说明此物件诡异,是个不祥之物,得尽快出手才对。”
枝枝辩解说:“奶奶说了,这鼎不能卖,她说去了下界当差,那鼎是可以直接呼唤到奶奶的。”
封羽不解,她觉着既然是田老太的吩咐就一定没错,可哪铜鼎上有狐仙肉身影子一事又怎么解释?
“枝枝,我问你,你看那鼎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东西?比如说漂亮的姐姐?”封羽试探着问。
枝枝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张秀贤问:“我靠,枝枝,铜鼎上真有东西?”
枝枝说道:“奶奶说我天生有双阴阳眼,会对一些邪物产生不好的感觉,记得有一次我年幼贪玩,不小心到了后院里见着了铜鼎,当时双目流下两行血泪,我看见那鼎里有只狐狸头人身,而且浑身是血的血尸,样子极其可怖。”
张秀贤觉得不对,再次问:“我说,枝枝,小姑娘可不能瞎说胡话,要当心嫁不出去,你真的看见的是只血尸狐狸?不是别的?”
枝枝肯定回答:“枝枝没有瞎说,此那后我的眼睛失明了有一个月,奶奶每天给我用菩提水清目,还叮嘱人把那铜鼎封在了后院屋中。”
张秀贤扭过头低声去问封羽,“我说,咱们俩是不是春梦做多了?怎么看什么都像女人?铜鼎上是个血尸狐狸,咱俩看见的确实貌美女子?我靠,这不是我张秀贤的风格。”
封羽觉得奇怪,一时半会儿还真难解释,或许是狐仙这会转世发生了变化?
“不管是什么,铜鼎不可能卖喽,等会了我去问问我爹,他肯定知道。”
张秀贤直截了当回答说:“还问你爹?封大爷他老人家早就昨天打道回府了,
你问不着了,我问过别人,除了咱俩,别人看不着铜鼎里的东西,连金仙都看不着,咱俩不会他娘也和枝枝一样,开了什么阴阳眼吧,他娘的,老子可不想要这东西。”
“不可能的,你当阴阳眼是什么,哪能随随便便就开,我觉着,可能是咱俩对神殿女子执念太深,根深蒂固在心里了,才会有了这种反应。”
“没有的事儿,那怎么可能?”
封羽没说话,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中毒已深,还好在神殿里没穿裤子的事,张秀贤他不知道,莫非真是自己执念太深?
封羽换了个话题,说道:“枝枝,你奶奶要说我知道了,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奶奶让你跟我们去京城,你愿意去么?”
封羽一想枝枝有双阴阳眼,去了封家自有用处,总比留在田家的好,田老太这点是早就安排好的。
枝枝慢慢点了下头,“我愿意去京城。”
说了半天小姑娘说的也累了,话已传达完毕,枝枝开开心心的离开走了。
留下的张秀贤和封羽二人两脸懵逼。
张秀贤骂道:“妈的,我是彻底乱了,这田家赵家还有狐大仙间的故事是说不清理还乱,比他娘的打入敌人内部获取情报都复杂,这关系乱七八糟的,一点不省心是。”
封羽也不想如此,可只怕这事还不止于此,关于狐大仙,可能还有其他故事所在。
“算了,先不研究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离开?我爹交代我回去时得先上趟大雷音山伽蓝寺,我看,要是没事的话,咱得赶快动身。”
“别介,急什么?着急吃不了热粥,不就是上大雷音山么,又不是让你去出家当和尚,金仙最近三番五次来过了,要给咱俩践行,今儿就先这么着吧,等明天去趟赵家咱就开上我的汽车,拉上枝枝出发,这安排没毛病吧?”
封羽点了点头,张秀贤又说道:“只是一点,你他娘的要是再睡过去,老子可就一个人拉上枝枝回京了,那伽蓝寺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吧。”
封羽嬉皮笑脸应付过去,穿好了衣服出了屋门活动筋骨。
剩下的半天时间里,封羽哪也没去,在田家呆了整个下午,田家人在为田老太的丧事做收尾,一个个忙的瞻前顾后,招呼着亲戚朋友,只有田老太的画像冰冷挂在墙上,所谓人走茶凉,就是指现在这个样子。
封羽不认识那些田家的亲戚朋友,也无心去和那些人交际,反正自己明天就要离去,倒是张秀贤,撇天侃地的吹了一番,貌似还谈成了几单买卖,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仁义不在买卖还在。
到了晚上,因为睡了太久的缘故,封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但终究还是入了梦。
第二天一早,张秀贤收拾好了行礼在前厅等着封羽,田一龙夫妇二人给封羽送别,临走时再三交代要照顾枝枝,说要是枝枝添了什么麻烦给送回来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田一龙夫妇二人早把枝枝看成了亲
生女儿对待。
听了一番话里话外的唠叨后,封羽和张秀贤去了趟赵家,田一龙也差人把张秀贤停在阳曲的汽车开到了城外,说为不引人注意就没进城,这年头局势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人一路去了赵家,见到金仙也已是收拾妥当,赵宝生和他儿子的丧事办的还算顺利,说是金仙给二人践行,不如说是三人一起上路。
赵家一片凄零,赵水生消失后没几天,那些个虎视眈眈的亲戚就自相恶斗了起来,先是卖了赵家的田宅,换好了财产,之后又因为一点争执不放的钱财毁了多少年的亲戚情分大打出手,最后闹到了阎老西耳朵里。
阎老西一听心想,哎呀,这事是件好事,便不多废话,赵家是太原城里出了名的富户,晋绥军正愁没军费呢,于是阎老西立马派了部队接手了赵家田宅,自己冠冕堂皇的搬进了赵家,美其名曰,征用政府办公处,又把赵家里值钱的东西变卖了金条,充了军费。
阎老西是一时有钱又有了房,赵家人却是两眼一抹黑,到头来一个铜子没捞着,还搞得是兄弟反目,家道中落。
当封羽和张秀贤路过赵家时,原先的赵家门匾早就换了新的,挂牌为山西省人民政府征用办公处,简单的来说,就是省政府所在,不知赵家人是喜是忧,自家老宅竟然成了政府办公院。
前前后后总共才用了不到一个礼拜时间,看来论起办事能力来,有兵有枪还是简单的许多。
赵宝生家并未受到牵连,赵宝生一死,他那两个婆娘没什么兴趣再争,再加上死了儿子,赵宝生一家人基本上也都散了。
金仙在赵宝生家门口迎了二人进去,赵宝生大老婆已经收拾东西回了娘家,赵宝生草草下葬,因是被邪气冲体横死之人,按照地方上规矩,人死是要在家中停放七天的,等着头七回魂夜过后才能入土,为的是等死者最后一次再回来看一眼。
金仙的下葬仪式还算顺利,没遇什么麻烦,金仙见着二人不禁感慨道:“我与赵宝生相识二三十载,最后竟不想是我亲手送走了他和他儿子,这世间从没什么定数,只有的是人各有命,哎...二位,咱们也算患难与共,今日一别,他日不知还有没机会再见。”
赵宝生家中没什么人在,只剩下赵雷的母亲桂萍,这女人死了儿子又死了丈夫,怕不是天都要塌了,封羽没再去打扰。
“我说,大罗,此言差矣,天下能有多大?你我相逢就是缘分,缘分讲究什么,讲究的是吃喝嫖赌,放心,只要以后能再涉及到钱的时候,我们肯定会有相逢时候。”
金仙尴尬一笑,心想那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了。
封羽问道说:“金仙,对于狐大仙和赵家你的想法是什么?”
金仙今日穿了身深灰色道袍,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他举手掐指一算,对二人言说。
“哪里哪里,想法谈不上,不过此事说来确实是有话要说。”
尸海狐仙 第一百四十章 远去佛山借酒家
金仙面色一本正经的与封羽二人说道:“贫道自幼跟随师父云游四方,传道讲经,驱邪除祸,事情见过不少,但道法大论讲一个道字,世间凡事都有因果循环,赵家祸源四起,祸根实埋许久。”
张秀贤觉着这话说的在理,“你这话,我爱听,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你的迟早得给人还回去,不是赵家先人救了狐大仙一次,他们现在不定过的怎么样呢,赵家用黑骨交易养了太岁那么多年,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三人站在赵宝生家门口,望着人丁零落的院内,虽有感慨,却也觉得这便是命数,不管你做些什么,打从一开始时,所有的轮回定理就都板上钉钉,事情会一步一步按照命数去走。
赵家的事情已无需多言,封羽抬头望了眼晴空万里,问金仙说道:“今儿后要去哪里?说不准咱们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呢?”
金仙是个自在的人,他摆了摆手,笑道:“天下之大,贫道喜欢四海为家,传道论经,走哪吃哪,岂不是人间快哉,封兄弟不必挂怀,日后定有机会再次相见。”
金仙道士是个不拘泥于世俗条条框框的人,他说着从怀里拿出壶酒来,仰面朝天,饮了三五口下肚,嘴里念着“西出阳关无故人,故人四海皆阳关。”
想必金仙了却了他师傅生前的一桩心事,压龙骨不论在与不在,他都进了趟狐仙墓亲眼瞧了,至于那压龙骨的下落,强求是强求不来的。
金仙飒然离去,留下个风尘仆仆的背影。
封羽二人站在赵宝生家门口,突然间好像有种物是人非感涌上心头。
“我说,咱走吧,搁着瞎感慨什么呢,枝枝还在城外等着咱俩呢,回吧回吧,丫儿这趟什么都没捞着,还让老子自己垫了不少去赡养马大婶,真是晦气到家了,下次像这种没什么油水的活儿,别来找我,我张秀贤宁可家里蹲发大财。”
封羽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
“也不知道是谁死气白咧的非要跟来,这会觉得捞不着油水怪我了?话说回来,你老好人当的,你给了人马大婶多少钱?怎么没把人接回京城里去?”
“我靠,你别埋汰我啊,你看我张秀贤像是缺娘的人么?那家伙,要是马大婶到了京城,得财迷成什么样?”
“谁知道呢,没准还真缺个娘...”
...
...
二人一路出了太原城,接上了等候的枝枝,一路出了山西。
封清再三交代过,让封羽回京城前,得先上趟大雷音山伽蓝寺。
张秀贤的汽车还是便捷,这年头,能开的起汽车的必
定都不是一般人,三人一车,开行了三天时间后,到了大雷音山脚下。
大雷音山是佛家圣山,佛教胜地,香火旺盛,山下已是气息十足。
枝枝是个从没出过门的小姑娘,一路喜出望外,就连路边餐馆驿站都吃的新奇,这应该是她头次离开山西。
大雷音山在山西北部,此山佛教文化积远,相传在清世祖便是在此地为爱削发,出家为僧。
所以大雷音山地位非同一般,百年香火不断。
封羽三人没急着上山,一路奔波劳累,在山下找处地方先住了下来,大雷音山下朝圣者不乏少数,住的地方皆是第二天要一早上山上香的。
听闻大雷音山上的观音像是尊男性观音,而且许愿甚灵,所以从各地慕名而来的人都会上山跪拜求愿。
封羽要去的伽蓝寺,几经打听后在山大雷音山最里边处,一般不受人香火,是个僧侣修行诵经的地方。
三人在山下四处转了转,天色渐晚,在大雷音山上,每当日暮时,山上主寺都会举行鸣钟仪式,大意为日末之始,夜星之初,且这鸣钟声会随四季日落时分变化时间,算出当日当天正点的落日时间,这些都是寺内和尚结合天干地支推算出来的。
将枝枝安排好后,张秀贤和封羽二人找了处地方喝了点小酒,不带枝枝的主要原因是害怕二两猫尿下肚胡言乱语,给小姑娘听到些不该听不好解释,另再顺道打听下伽蓝寺。
佛家圣山是清净之地,才不过**点的样子,已是冷冷清清,路上基本不见什么人,多数的佛教徒都早早在客栈内睡下,像封羽和张秀贤这样的,基本找不到第二个,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信佛之人,哪有这个时候还在找酒喝的佛教徒。
问了几家还开着门的饭馆,酒虽然是有的,可山下过了幕落后,规定不许吃酒,佛门禁地不许外人喧哗,禁酒是此地多年的规矩,传闻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路宿此地,到了夜里想喝两口小酒,想及此地规矩,叫人把端上来的酒送了下去,皇帝尚且如此,这是大雷音山百年规矩。
掌柜的一字一句给封羽说着,好像生怕这两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喝点酒扰乱了佛门净地似的。
张秀贤见掌柜好言相劝,说道:“掌柜的,你给我俩弄几个像样的小菜,咱们坐下来聊聊,正好我二人还有些事不明白。”
掌柜显得极不情愿,这个点基本别家饭馆都到了打烊的时候,他二人这个点来,岂不是要吃聊到深夜?
“厨子已经回家了,小店要打烊了,不如二位明日再来,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东西了。”
要说张秀贤还是混的油滑,见掌柜的
下了逐客令,一屁股坐了下来,原本二人是可以再找处别的地方的,但见掌柜的这个态度,秀贤哥气不打一处来。
“掌柜的,我二人还就吃这了,甭管是啥,你尽管端上来招呼。”张秀贤一道从兜里掏出两个银元放在桌上,“够不够,还不快去?”
天底下最好用的还是钱财,掌柜的脸上瞬间露出喜色,收了张秀贤一个银元后,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后厨。
封羽表示无奈,“秀贤哥,你老还真是不差钱,一个银元够他娘吃半个月了,你这一顿饭给了那掌柜,是不是亏的慌?”
“哼...我说,这行走江湖之义你到底还是没摸得清楚,散财才能广交天下朋友,东西是小,等会掌柜的定会跟咱称兄道弟,你就借机问问他那什么伽蓝寺的事情,看看你那老爹到底要你去做什么?”
掌柜的在后厨一顿忙活,厨子回了家,只能他亲上阵,一会儿工夫弄了七七八八大小五个菜,虽是一荤四素,可张秀贤没多说什么,佛门山下,总不可能给你上大鱼大肉。
掌柜的指着桌上唯一的荤菜言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这碗蒸肉远近闻名,二位尝个鲜,其余几个小炒都是我亲自下厨炒的,赶明儿,赶明儿了二位小兄弟再来,一定好酒招待着。”
“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喜欢你这性子,交个朋友,朋友嘛,出门在外有个照应。”张秀贤接着说。
封羽心想这张秀贤到底是喜欢掌柜什么性子?见钱如见亲爹么?还是别的什么?
掌柜的长得清清瘦瘦,四十出头,一副文人墨像,是个有些知识的人,与那种跑江湖的社会人一看就不同,身着一身素衣应该是信奉佛教之人,谈吐里也透露出一种儒雅之气。
“好说好说,小店开在大雷音山下,来往都是四海之内的朋友,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
才没两句话,张秀贤便勾上了道,到底还是金钱力量大。
掌柜的泡了两壶好茶,都是大雷音山上农户自己制作的好茶,说是以茶代酒,整间饭馆里也就封羽和张秀贤两个客人,掌柜的便坐在了边上亲自陪客。
封羽开门见山,朝掌柜问道:“掌柜的,我想打听这山上的一处寺庙,伽蓝寺你可知道?”
掌柜的嘿嘿一笑,直言回答说:“伽蓝寺?那自然是知道的,来大雷音山的人,有谁能不知道伽蓝寺的?”
张秀贤反问:“伽蓝寺有什么?你给说说。”
(本卷完)
【第三卷-棺山秘事马上开启,精彩继续,棺山人的秘事即将浮出水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佳人一曲独守空城
大雷音山的山夜格外寂静,在山下向上远望众多山寺相连,只有银月旦旦,山不见烟火灯鸣。
外边周围的几家饭馆悉数关了门,只有一家开着门,而里边儿的三人聊着正热。
“说起这伽蓝寺,故事得从很早以前说起。”掌柜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多说一些好对得起那一个银元的价格,他好心安理得。
关于伽蓝寺的故事,大致说来这样的。
在南北朝南朝宋文帝时期,一守城将军奉命驻守洛阳,在驻守期间遇着了一位当地女子,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而在这个时候,北朝北魏大军来犯,将军奉命出征,临走时将军含情脉脉,对女子说:“等我德胜,归来一定娶你...”
女子一路送别到了城外,看着将军在马鞍上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
此去一走,将军便是数月,枯等年轮一圈一圈,那时的南朝节节败退,北魏军全线出击,南朝宋文帝不听朝臣相劝,发动强攻,洛阳城失守,一盏残灯,山门倾塌,断了故人魂。
兵荒马乱之年千年古都洛阳倾塌颓圮,帝都沦为废墟,残破不堪,受了重伤的将军流落在外,思念着故里长高了的草木,怀念这米酒香醇,佳人在旁一曲古筝。
女子苦守终不见将军归来,草木深深,城郊牧笛声依旧悠扬,斑驳了的城门,盘踞着的树根,女子落坐的石板上只有再等,她终遁入空门,值守孤城。
等到将军历经风霜找到了洛阳城外的伽蓝寺后,女子早已过世,这里的人们告诉将军,一直有位女子常坐在石板上等着心爱的人回来...
将军感慨,累世情深,红尘浪迹,再无前世过门,之后将军也常坐在伽蓝寺前的石板上,等待着一人落地生根,这样,将军便觉得自己是不孤寂的,在他的世界里,他与女子在伽蓝寺前听到了雨落纷纷,期盼下世永恒。
故事虽是委婉凄美了些,可其中没有半点掺杂,掌柜的还说不信的话,可以到山上伽蓝寺前查看那块石板,依然还在寺前。
张秀贤便问了句:“那伽蓝寺是尼姑庵?怎么那女子出家到了这地方?大雷音山上还有女和尚庙?”
掌柜的耐心解释说:“伽蓝一词来自于梵语,意为僧侣共同的园林,所以伽蓝寺中有男僧有女僧,伽蓝寺在大雷音山深处,是处苦禅修院,山深处磨炼意志,是个清修苦门之地,一般没什么人会上去。”
张秀贤大惊小怪叫道:“有男僧?还有女僧?我靠,这不得乱套了?还是在山深处。”
掌柜的一下没反应过来,打了个疑问,封羽还是了解张秀贤,解释说:“你想什么呢,苦修的禅僧,在深山处修禅,乱什么套?你以为人都和你一个想法吗?”
张秀贤嘿嘿一笑,“我不是怕他们做些不正当的事情么,这儿可是佛门净地。”
封羽心里暗骂,要说佛门净地人家心里怕是要比你清楚一万倍。
掌柜的笑了笑,大概懂了张秀贤的意思,封羽朝掌柜说:“别听他扯犊子,没别的意思。”
“见怪不怪,其实同你们一样有疑问的人不止你俩,伽蓝寺确实与其他寺院不同,你们要是想去的话,去了自然就能看的出来,不过,我还是先建议二人先上大雷音山主寺难阿寺去,哪有路过佛地不入佛门跪拜的道理,难阿寺必须得去。”
封羽觉得掌柜这话在理,大老远从太原一路到大雷音山来,光为了老爹的话只去趟伽蓝寺岂不是太亏了,这里是佛门圣地,自己又是刚从狐仙墓里出来,祛祛身上晦气也是好的。
“掌柜的你说的有理,难阿寺确实是该去一趟的,我们明儿一早先上难阿寺,后天再去伽蓝寺,这些日子就有劳掌柜的稍作指点了,我们山上要带些什么,烦劳掌柜的给准备安排些,到时候自有酬谢。”
掌柜一听还有钱赚,脸上乐开花,他立马回说:“远来是客,没问题,这些事情简单不过,店内有现成东西,佛龛、香油、高香、功德馍,明儿你们过来取一份就行。”
张秀贤点了点头,把另一个银元拍到了桌上,“我说,掌柜的,听闻这大雷音山故事传闻甚多啊,十寺里有九个是闻名的,你得给我们讲讲,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听个故事解闷。”
掌柜的见盛情难却,将桌上的银元收起,给封羽和张秀贤填上了另一壶新茶,又说了个故事。
汉武帝元光二年上巳之日,刘媗于渭河边相遇了振翊将军韩衿,刘媗芳心暗许,到了第二年,濮阳黄河决口,汉武帝派十万人去救灾,韩衿督查,刘媗去给韩衿送行,表达了自己心意,韩衿则说:“你年纪还小...”回绝了刘媗。
又过了三年,韩衿戍守定襄,刘媗多次写信与他,说她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韩衿却没有回她。
又是三年,刘媗和姐姐侦查长安,每次遇到韩衿时,心中都是欢喜惶恐。
又三年,刘媗患病,久治不愈,恰赶韩衿随大将军卫青出击匈奴,刘媗怕此一别再无见面之日,拖着病体追赶了大军十里,终至所有气力用尽,再无法追。那时的她咳血染白衣,憔悴瘦骨立。
元狩元年,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密谋反叛之事败露,刘媗受牵连被关入大狱。
韩衿为见刘媗一面去求汉武帝,在未央宫前叩首不止,直到额头破裂,血流满地,汉武帝却还是没能答应他...
这刘媗身故后,韩衿亲手将其埋葬在了终南山上,自那以后,长安城里就流传有一句歌谣,“茔茔蔓草,岁岁不老;风雨如晦,死生为谁。”
等不到的鬓雪相拥,渭河畔一盏虔诚,终究是绸缪青冢,来世再漱月鸣筝,也许还能道声久别珍重。
掌柜的故事简单却叫人伤心无比,张秀贤和
封羽沉浸在故事里,被故事所感染。
封羽问:“自古离别的爱情都是最凄美的,但愿人间有真情,不有离别伤啊,掌柜的,怎么你这故事都是凄惨的爱情故事呢?”
掌柜的回答解释:“二位还是有所不知,那位兄弟刚才说的话说对了一半,大雷音山确实十寺九故事,可初来乍到,大雷音山自古是个情山,在此地出家的和尚,多数都是因情爱所伤。”
张秀贤“我靠”的叫了句,“哪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自古只有钱财万能,我不接受反驳,我说,掌柜的,说个其他的听听,我想听个和尚打虎的故事,怎么样?”
“人掌柜的都说了,大雷音山出家的和尚多数是因为情爱出家的,你让人去打虎?是不是走错了山门了?”
张秀贤故意耍赖,“谁说打虎的就只能是武松,和尚怎么就打不了虎了。”
封羽朝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掌柜的告诉他没有什么和尚打虎的故事,没想这掌柜的反说道:“和尚打虎的故事倒是没有,但是有其他打虎将的故事,要不听个打虎将的故事?”
封羽心中暗骂了句,他娘的这有钱还真是能使磨推鬼,在给这掌柜的几个银元,怕是能讲出一片天来。
封羽急忙打住,说道:“别别别,掌柜的,什么打虎将的故事,不听了不听了,今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故事留的明儿从难阿寺回来在聊。”
封羽拍了把张秀贤,让他起来回去休息,张秀贤意犹未尽啊,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起身走了出去。
掌柜的热情相送,声称明儿早过来直接取东西就行,他会准备的妥妥当当, 而封羽只感两个字,钱真是个好东西。
一夜无话,第二天还得起个大早凑着人群去上难阿寺。
方正是拜佛,就把枝枝一道带了上,枝枝从没见过如此多数量的参拜者,人是乌泱泱一片,着急赶着跟下饺子一般,别说枝枝,就是封羽自己也没见过这样场面,说到底还是佛教圣地,全国上下虽在一片战火中,却不影响人们参拜神灵。
从五湖四海来的人一早直奔大雷音山主寺难阿寺而去,在掌柜的哪儿取了一干东西后,封羽三人便也跟着人群上了山,他们算是落后的一波。
大雷音山的景色宜人,站在半道山路向别处望去,山上可见薄雾弥漫,基本上都是一座座相连的寺庙,金黄色瓦顶,红色面墙,真可谓是应了一个词,兴建寺庙。
据说大雷音山上有七百多座寺庙,这规模是相当之大的。
顺着人流而行,很快便进了难阿寺,封家出身观山太保,后人以盗墓取宝为生,一般来说是很少去拜神的,不论道佛,封家人都极少去拜,就是翻遍那本《观山赋》中记载,拜佛的封家人屈指可数。
封羽自然不愿去拜难阿寺中神佛,也就是走个过场,路径此地,没有过而不入的道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雷音山的际遇
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活在世,亏心之事,绝做不得。
封羽同张秀贤充数上了香火,在释迦摩尼殿内拜了三拜。
殿前的香火炉香火旺盛,一茬又一茬的人争先恐后的上山而来,封羽三人拜完后在难阿寺中闲逛,顺带领略了下这千年古寺的辉煌与大气。
大雷音山兴建于唐中期,自南朝梁武帝在南方大兴寺庙后,唐朝建立之后便在北方大雷音山开始兴建土木,历经百年时间初成规模。
今日所能见到的大雷音山盛景来之不易,所以佛教山门屹立多年,可想其沧桑变化。
难阿寺是大雷音山三山七百寺的主寺,其规模也是最大的一处,光是供奉的佛像就有三十多尊,前后共有二百多间房屋,最早的修建时间是在宋徽宗年间,后来靖难之役后,搁置许久,直到明朝孝宗年间,再次大兴土木,难阿寺始建而成,后又在乾隆年间时翻整修理过一次。
封羽对这种佛家寺庙没多大兴许,要是难阿寺建在地下,是座地下寺庙古墓的话,封羽当仁不让,张秀贤更是无关痛痒,他只关心寺庙里的佛像弄出去能卖个什么价钱。
只有枝枝在难阿寺四处看着,封羽二人跟在她后面,一口气溜了大半个寺院下来。
田老太说过枝枝有双阴阳眼,像佛门清净地是对阴阳眼最舒服的地方,这地方纯净没有杂垢,适合清目明心。
封羽觉得百无聊赖,朝枝枝商量:“枝枝,咱也转的差不多了,不然就到这儿,等过几天回了京城,再带你好好逛逛。”
张秀贤压根没听,拽着封羽指着一处庙宇内的佛像问:“我说,你快看看,这佛像为何长得这么凶神恶煞的,大雷音山不是圣地么?怎么这位也是?”
封羽上眼仔细瞧看,见那庙中之佛确实是副恶像,那佛像通身发黑,赤目黑面,睚眦瞪大,有三头六臂,上半身没穿衣物,外皮黝黑,怎么看都不是位济世救主的神仙,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正当三人站在庙外疑惑时,一位中老年人走过来问:“几位是不是疑惑这庙中凶佛是何方圣神?”
说话之人一身登山装,带着个圆顶帽,脚下的皮靴锃光发亮,发上参差了几缕白发添杂,面相看着和蔼,说话是一股粤语口音,是从南边而来。
“老先生有何高见?”封羽试探着问。
“大雷音山难阿寺历史久远,咱们现在所在的罗汉殿初建于宋徽宗年间,后来金人打了过来,工程就停了,十八罗汉像因此没能完工,等到了难阿寺再次动工时,已是明朝年间,为了避及一些晦气,于是在罗汉殿的偏殿处建了尊密集金刚殿。”
张秀贤见是个行家,上来问说:“老人家如何称呼?这密集金刚又是做什么的?”
那人笑了笑,拿出一个美国人用的烟斗,放在嘴上吸了口回答说:“鄙人姓徐,从事历史研究,对难阿寺略知一二,几位若不嫌弃可以称我徐教授,我的学生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封羽没想还遇着个老教授,凑
近说道:“徐教授,那您老给说说,里面的这尊密集金刚是何方圣神?”
徐教授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要讲课的样子,看这架势,人还真是个教授。
“密集金刚梵语为古和亚萨马札,是葬密格鲁派崇奉的五大本尊之一,这个格鲁派你们懂吗?就是黄教,是中国藏传佛教宗派,意为严守戒律,明永乐年间传入中土。”
张秀贤打断徐教授的话,“我说,教授,咱能说点简单的不,什么咕噜派,梵语的,您看我们像是能听懂的么?”
枝枝在旁听得仔细,徐教授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着:“既然那些听不懂,我就给三位说说这密集金刚的建像,我们看到的像身现在是黑的,其实不然,此像原先为蓝色,蓝色在佛教中代表着最高谛理,因为时间长氧化原因,所以变成了黑色。密集金刚有三头六臂,其中三面颜色各异,从左到右,分别为红蓝白色,代表着慈悲和息灾还有降魔,双腿跏趺坐于莲花宝座,六只手臂拿着的分别是金刚杵,法囵,火焰掌,莲花和宝剑,怀里抱着的叫做明妃,明妃又叫金刚母,头戴花冠耳环碧钗。明妃手里持有无忧花,喷焰摩尼。背后之景有祥云做底,远山,太阳光环,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尊像原先是彩色雕绘地,当时必然是色彩艳丽分明,乃是内地里仅有的一尊密集金刚像,而这位密集金刚是无上密父续之王,是得到宗大师的盛赞的,按照无上密理论中,证得此生是密集五次第中幻神,保证即身成佛,开显出幻身修证之道,得大密精髓之佛,所以啊,这修成正果不是偶然,这还得从释迦佛陀在世时讲起,在西方乌仗那圣地,空中有很多黄色的大雁...”
封羽插嘴将徐教授的话打断,一口气从东讲到了天南西北,任由徐教授这么下去,怕是得说出一片天来。
“徐教授,你老学术渊博,对佛家文化精进,简单来说,这密集金刚殿内的密集金刚不是什么恶佛,对吧?佛像变成这样是因为颜料氧化。”
徐教授会心点点头,“对的,是这么个缘由。”
枝枝问了句:“那请问教授,它建在这里是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徐教授回答:“其实很简单,密集金刚是永乐年间传入,难阿寺在明孝宗年动工,那时候正是兴盛之时,孝宗见永乐爷喜欢,图了个彩头,就建了这么一尊佛殿在罗汉殿旁,密集金刚手持法器正是明孝宗所图之意,法囵为佛法不衰,宝珠为有所成就,金刚杵与金刚铃代表方法与智慧并存,匕首代表一切无明,莲花象征智慧清净。”
听完了徐教授讲述,封羽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再次瞧看殿中佛像,已然觉得不是一尊恶佛,而是一尊法力无边,历经岁月的金刚神像。
难得结识像徐教授这样的人,封羽主动请缨朝徐教授问:“徐教授,您老是来大雷音山拜佛的?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位北方人吧?”
徐教授吸了口烟斗,“当然不是来纯粹拜佛的,一部分是做考察研究,一部分是当做旅游放松啦,你们
也知道,像我这个年纪,能多活一天,就多转一处地方,这样便是赚了。”
封羽想着自己三人在大雷音山也是瞎转,要是能与这么一位教授同行,想必受益匪浅,也不知徐教授知不知道伽蓝寺,正好顺道一并问了。
四人说着离开密集金刚殿,往下山方向而去。
“徐教授,你老听说过大雷音山上有个伽蓝寺么?”
徐教授虽上了些年纪,也不过才五十多岁,南方那边注重修养,精神还算不赖,他是一人来的大雷音山,左右没有半个人跟着。
“小伙子,你算说到点上了,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要去趟伽蓝寺。”
“那正好啊,徐教授,明儿咱一道而行,路上听你讲讲还能解个闷。”张秀贤顺水推舟说道。
徐教授是个随和的人,自然没什么理由回绝,他摸了摸枝枝的脑袋,笑着回答:“那就明儿一道。”
封羽接机想徐教授问说:“徐教授,怎么您老就一个人?没个一起来的?”
徐教授倒是没什么遮掩,有什么说什么,一番交流下来他对几人知无不言。
“用不着他们跟来,我自己一人想去哪去哪,想怎么走便怎么走,那些学生们和儿女跟来只能是白白添乱。”
张秀贤一听,觉得老爷子是个有骨气的人,朝徐教授问道:“要是绝大多数像您这个年纪的人有您这想法,那该多好,我家里就有个舅舅,年纪跟您差不多,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说,秀贤啊,你看这事怎么办,你去跑一趟,秀贤啊,这事你来办,成天秀贤秀贤的,恨不得把我粘在他身上,您是不知道啊,人老了还是知趣些的好,不然自己不觉得,晚辈人是敢怒不敢言啊,对了,徐教授,您夫人呢?怎么没和你一道?”
徐教授露出一抹哀伤,脸上挤了个微笑,苦笑道:“她在两年前走了,痨病,治不好的。”
几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张秀贤本还有其他话要说,一时间没讲出来,封羽知道大雷音山名为情山,想必这位徐教授来此必然是怀念他夫人的。
“徐教授,您这份独自游历山川大江的心境晚辈着实佩服,如果我猜的不错,徐教授你一定对我国地势非常了解。”封羽转移了话题说道。
“哦?没看出来,小伙子,你也对山川地势有所研究?”
“家道所授,略懂皮毛,比起教授您不足一谈。”
徐教授接着讲述说:“我研习半生历史文化,直至到了晚年才懂这隐藏在历史积淀背后的秘密,实则说白了就是大山大河的演变史,山川岁月,时久变动,风水皆蕴含在其中,与其讲历史朝代更替,不如归结为山川风水的更替,一个王朝若想长治久安,必不可缺少地势龙脉的延续。用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帝王们死后个个豪陵华寝,埋葬地十分讲究,为的是什么?是在享受龙脉风水,子孙后代福荫蒙泽,王朝才能安稳太平,历史这个东西,看的越多,懂得就会越易一些,道理也越简单,风水学其实是主导其历史的一重大因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徐教授讲天下龙脉
封羽听闻徐教授一席话,自感是受益匪浅,原是纵里寻她千百度,陌然回首那人却是徐教授。
徐教授想来是个对风水颇有研究之人,封羽与徐教授相言:“徐教授果然有高见,受教受教。”
张秀贤倒腾古物,下墓摸金多年,自然知道墓葬与风水间的关系,只要是风水好的地方,不可能没有墓葬。
自古以来,好的风水之地都会被人看中,据史料记载,梁山有着特殊地势,秦始皇曾在梁山修建“梁山宫”,到了汉武帝时,又加以修葺扩充,梁山下有个磷沟村,传汉武帝在这里捕获过白磷,因此得名。隋炀帝也在山上见过“青阳宫”,到了唐代武则天还把梁山选为陵地,进行大规模修建,683年初葬唐高宗李治于此,705年重启陵门,葬武则天大圣皇帝武后为乾陵。
乾陵以梁山为陵,梁山有三峰,北倚群峰,南临广壤,东望九宗。西接翠屏,雄伟峭拔,气势宏伟且森木葱龙,古柏参不复存在,漠谷绕其西,泊河环其东,环境幽雅,气氛肃穆,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而这乾陵,墓依山而建,气势恢宏,壮观伟岸,楼台殿阁,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石人、石马、石狮、雕刻非常精细、雄狮昂首怒目,而马却屈蹄俯首,石人更是翻翻如生,唐高宗李治与周天子女皇武则天就合葬在这里。说是墓,其实比皇宫无甚差别,只不过阴阳相隔罢了。
其梁山风水地貌突出,山峦主峰高耸,直插天际,前边明堂敞亮,左辅右弼森严,有夹水环绕,实乃世间少有之地。
但这记载归记载,今日能真正见到一位懂行的高人,又是历史文化教授,不知要比那些看风水的风水先生强上多少倍。
张秀贤趁机而问:“我说,徐教授,您老看的地儿多,倒是给咱开开眼,讲讲什么地方的风水好?有机会我也亲自去瞧瞧,说不准还能给自己选个墓地出来。”
封羽也问:“徐教授,您看了那么多我国山川,真正觉着好的还有几条?”
徐教授看了眼封羽,“听你这话,算是个懂行的人,能将天下风水归为几条的,除了行家里手,那些个业余的江湖术士根本做不到。”
张秀贤给徐教授解释,“徐教授,您老放心,咱们绝对是这个。”说着举起一个大拇指来,“明人不说暗话,知己难逢,咱这就叫缘分,一般人我还真不稀罕,您徐教授不一样,得他娘热壶烧酒坐下来好好聊聊,您说是不?您这忘年的朋友,我张秀贤交了。”
徐教授笑了笑,回答:“你们两个小伙子讲话有意思,这朋友我老徐交了,那就用你的话说,得他娘热壶烧酒聊聊,正好下山走的口渴。”
说话间,下山的路已到了尽头,前头不远处就是昨儿封羽和张秀贤所在的那处饭馆,张秀贤指着前边,“那还等什么,前边菜馆,我秀贤做东。”
封羽当然知道张秀贤为何这么敞亮,他是
想从徐教授口中知道,什么地方风水好,什么地方有龙脉,说不定还能倒个大斗出来,封羽心里暗骂,这真他娘是无奸不商啊,五旬老汉酒后吐真言,年轻小伙倒斗摸真金呐。
枝枝一路上听的不厌其烦,她跟在几人后面,在张秀贤的带路下,四人一道进了昨儿的那家菜馆。
掌柜的一见是张秀贤,亲自上来招呼,给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掌柜的很是识趣,上了几个小菜两壶烧酒,便去一边忙活了。
张秀贤直接开门见山,朝徐教授说:“徐教授,咱这烧酒也温上了,小菜招待上了,哎,你可得跟小伙计们说道说道,在您来看,现在有那些条个龙脉的?”
徐教授是个性情中人,喜欢广交朋友,尤其是喜欢像张秀贤这样的,见好酒好菜招待,几杯热酒下肚,嘴里话多了起来。
“你要问龙脉走向,算是问对人了,老夫我研究了大半辈子历史,才发现陕西西安、河南洛阳能为历朝古都不是随便定的,就连南宋临安城,明初的应天府,再到满清的北京城,这些地方就都处在龙脉之上。”
徐教授说的这些外行人也不难知道,不是地理和风水位置奇佳的地方,那个君王会定都与此的,封羽便向徐教授问:“徐教授,那你倒是说说,北京、西安、洛阳、杭州、南京这些地方到底在什么龙脉上?”
徐教授抿嘴笑了笑,“这也不难,凡是这天下龙脉,皆出于昆仑山,所谓气结昆仑,形象质朴,既分南北,则南龙阳而清,北龙阴而浊。有始必有终,有行必有止,始而复终。”
张秀贤听得不大明白,问道:“我说,徐教授,这都什么东西,能说点能听懂的么?”
徐教授不紧不慢,闷了一口酒下肚,“这龙脉啊,看的不仅仅是山川走势,条理纹路,更是山与山、山与水、人与自然的脉理关系,是不能按图索骥的,这是一门不亚于现代数学以及物理学的伟大学问,所以说,就算是学识了十几二十年的风水师,遇着不懂的地方,拿着风水名著,背着寻龙口诀,依然还是云里雾里,这儿才叫风水。”
张秀贤大概懂了,一旁的枝枝从小听田老太教诲,对这些东西算是略知一二。
“像大部分的祖宗山、父母山、水龙、支龙这些,就是龙脉分支,这些地方肯定会有墓葬,您说对吧?徐教授。”枝枝随口问了句。
这句话把封羽和张秀贤给听傻了,这小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
张秀贤夹了口菜,“诶,我说枝枝,什么祖宗山、支龙、水龙的,你个小姑娘懂的还挺多啊。”
封羽给张秀贤解释说:“祖宗山就是山脉的出处,群山源起的地方,父母山为山脉的入首处,水龙指的是山上流水,支龙指的是山脉旁支。”
徐教授很是满意,就像是看着自己学生一般。
他徐然解释说:“早在古代,有一种堪舆之术,龙即是山,龙脉,则是山
的走向。要说有几条龙脉的话,可以规划为六条,这六条龙脉从昆仑山而起,向世界各地四散蔓延而出,华夏子孙脚下的这条龙,是为‘须弥山’分支,有古语云,‘惟有南龙入中国,胎宗孕祖来奇特。黄河九曲为大肠,川江屈曲为膀胱。分支攀脉纵横去,气血勾连逢水住’。昆仑山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贯穿新疆西藏,昆仑山东段成东西走向,北边是祁漫塔格山,中间是阿尔格山、布尔汗布达山及阿尼玛卿山,南边是可可西里山、巴颜克拉山,在四川与岷山和氓山相汇,昆仑山到了中原后,东有六盘山、秦岭,偏北有太行,偏南有巫山、雪峰山、武夷山,南边是南岭,东边是黄山和台湾玉山,及西南的峨眉山,这说的便是华夏之龙。”
徐教授来了兴头,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具体简单点来说,昆仑山就是天下群山的祖宗山和发源地,华夏之龙从昆仑山而起由西向东在中国形成了三条大龙,分别是北龙、中龙、南龙。黄河以北的山脉为北龙,自北寰乘高而来,山脊以西之水流入龙门西河,脊东之水流入幽冀,入于东海,其西一支为壶口奉岳,次一支包汾晋之原,另一支为恒山,又一支为太行,太行山一千里,山甚高长,其中最长一支为燕山,尽于平乐。黄河以南。汉水以北的山脉属中龙,为关中之山,是为蜀汉而来,一支长安,而尽关中,一支延生下幽谷,以至嵩山,东尽泰山,一支自汉水以北,延生下扬州。”
徐教授讲的十分陶醉,唾沫星子飞溅一桌,似乎就像是自己已在大山大江中游行其间。
“长江以南诸山属于南龙,江南诸山皆祖于岷江,出岷山夹江两岸而行,左边一支去为江北,径流许多,右边一支分散为江南闽广,尽于两浙建康。其中一支为衡山,尽于洞庭九江之西,其中一支度桂岭,包湘沅而北,尽于庐阜。其中又一支自南而东,包彭蠡之原,度歙黄山,以尽于建康,又自天目山分一支尽于浙。江西之山皆自五岭赣上,自南而北,闵广之山自北而南,一支则又包浙江之原,北首以尽会稽,南尾以尽闵粤。这三条龙脉中,中干最贵,次北干南干,在历史上,汉高祖刘邦。汉光武帝刘秀、宋太祖赵匡胤、明太祖朱元璋都是出生在中干龙脉分支,顺带给你们透个底儿,在最正统的昆仑山龙脉上,有三座超级帝王陵,经千年仍旧无损。”
听闻徐教授的讲述,封羽才知自家先祖为何会在燕山上建府树院,燕山所在位置乃是中龙主脉之一的太行山脉分支,封氏先祖们到底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徐教授有些酒劲上头,这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口气没憋住全都撒丫子蹦了出来,封羽一听,这家伙倒好,连昆仑山脉上的大墓给讲了,不如乘机再套上点别的出来。
“诶,徐教授,凡是风水宝地必定会有陵墓,你都说了昆仑山龙脉上的帝王陵千年无恙,那在这条华夏之龙的龙脉上,还有什么帝陵?您给晚辈们说说,好让我们长长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压龙骨与龙脉风水
张秀贤见封羽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一个劲在边上鼓动徐教授。
“对啊,徐教授,您说了这么多山川龙脉,这龙脉上那条上有帝陵,你倒是给指个明白地,有机会我们也能一睹这风水龙脉走向是何种雄伟壮观。”
徐教授摆手点头,这当老师的,就是喜欢学生追着询问,“学而思之,不耻下问,年轻人好学,这不是难事。”
封羽心说这酒有时候还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让人忘了身份,还能放下戒备,甚者是酒后吐真言,说的皆是大实话。
“那龙脉上的帝陵啊,就说这古都长安,秦始皇陵都知道吧,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结构最为奇特的帝陵之一,秦皇陵在骊山,属秦岭山脉,秦皇地宫是珍宝无数,秦始皇当年举全国之力修建,想要去盗陵之人不在少数,却无一能够得逞进去的。”
“我说,徐教授,除了秦始皇陵,还有没别的,这天下人尽知的地方您就别说了。”
徐教授明显是酒劲上了头,自说自话。
“中国历史上有24个王朝,至少就得有24条龙脉,你就比如说,黄帝的龙脉在中原黄河,大禹的龙脉在四川九龙山,周朝龙脉在岐山,秦朝龙脉在咸阳,汉在沛县,西晋在河内,隋在弘农,唐在长安、太原,宋在开封、洛阳,元在内蒙,明在凤阳,清在东北。据我认为,中国大龙脉正在西进和东出的状态,西进的方向是黄河流域,华山地区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东出方向是长江流域,黄山则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这些东西一目了然,山龙主贵贱,水龙主贫富,这些龙脉与周围地势形成一个太极气场,这,就是我们华夏之龙。”
徐教授讲的是义愤填膺,大概是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他见封羽几人竖着耳朵认真听着,不由又顺道多说了几句。
“今儿我徐有冬高兴,既然三位肯学好问,就多给年轻人讲点,要说风水这东西,文化可是真大了去了,它比历史更有意思,可以说是历史造就了风水。诶,不不不,是风水促成了历史。”
徐教授说的有些糊涂,看样子是酒劲上来了,封羽也由此得知,这位经纶满腹,知识广泛的徐教授叫做徐有冬。
“不管是谁造就了谁,总归是相互的,说完了中国风水文化,在日本也有风水一说,日本和朝鲜作为附属国时,把中国风水学和阴阳学进行了结合,形成了特色的风水体系,日本当年占领朝鲜时,就在朝鲜龙脉地秘密打入了钢桩,意要把朝鲜钉牢在地。日本的风水派别分为两派,他们将奇门遁甲和阴阳五行融合,成为了阴阳家和九菊一派,九菊一派在南北朝时由南扶余国高僧观勒携带中原典籍东渡日本传入,九菊一派又称九菊一流,以菊花为象征,菊徽为八瓣菊花,而唤做九菊是因为九菊高手用异术以九种毒粉喂菊,能使菊花在冬日盛开,可这九菊一流高手行事都极为隐秘,行踪飘忽不定,外人很少知晓,这个门派极其狠毒,一生最
好都别和他们打交道。”
张秀贤追问:“那徐教授,日本那个阴阳家厉害么?和我们的风水师谁半斤八两?”
“日本风水术源自于我国,要论阴狠,可能我们确实不如九菊一流那么丧心病狂,可真论风水建树,有谁能强过祖师爷的?”
“说的没错。”张秀贤附和道。
封羽不知徐教授怎么说着说着扯到了国外去,便说:“徐教授,要不您还是说说我国的风水?”
徐教授酒劲见乏,趁着清醒还能分的清东南西北,朝三人说:“今天怕是不行了,这大雷音山的酒糟酣醇,上头,山头啊,我看还是改日再聊。”
徐教授晃着身子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连给几人摆手说自己不胜酒力,故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再这么喝下去,怕是得喝到桌子底下去不可。
张秀贤是个懂得见机行事的人,见徐教授真不行了,一把上去扶住教授说:“您老放心,诶这青山不改是绿水长流,今儿我先送您回去,明儿咱们相约去大雷音山去伽蓝寺,路上咱在慢慢说,走着,我就送您回去。”
徐教授满意的笑了笑,带着酒气的回了句:“嗯...可以,我也是这个想法。”
说罢,张秀贤架起徐教授就向外走了去,路上不知张秀贤又套了些什么话出来,总归二人一路边走边聊,徐教授是手舞足蹈的一路离去。
饭桌上只剩下了封羽和枝枝二人,小姑娘听得十分认真,好像还沉浸在徐教授的讲述中。
封羽扒拉了两口饭,听见枝枝问:“封羽哥,奶奶以前说过中国风水龙脉,她与徐教授讲的差不多,龙脉走势便是山水地势,那些能把山与水的形式掌握之人,就是风水师,但是江河山川有成千上万条,能理清当中脉络又能有规划的看出祸福吉凶才是高人。”
封羽看着枝枝,这姑娘十七八岁,田老太都在教她些什么?懂得东西似乎还真不少。
“枝枝,田老姑平日和你就说这个?”
枝枝没回答,她又自己说道:“我想起来了了,奶奶好像一直念叨过一样东西,叫什么骨来着?哎呀,一下着急叫不上名字来了,是什么骨来着?”
“压龙骨?”封羽试探着问了句。
“对,好像真是压龙骨,封羽哥,你也知道压龙骨么?”
封羽心说真他娘是瞎子摸黑点灯,什么叫知道压龙骨,这东西关系大了去了,自己怎么早没想到枝枝会知道呢,田老太死后能去地府当差,显然早料到了一切的啊,必然一些事情肯定会留下线索,枝枝常伴在田老太左右,这事她不和枝枝说,还会去找田一龙媳妇不成?
封羽一脸正经的朝枝枝问:“枝枝,奶奶和你说过压龙骨些什么?你好好想想。”
小姑娘挤眉弄眼,一路玩心太重,以至于忘了许多事情。
“嗯...奶奶她好像说,压龙骨是个特别的东西,天下风水走
势不外乎山川江河,小了说是门府别院格局,但凡是有龙的地方,肯定就会有制龙的工具,打蛇打七寸,钉龙也是同样道理,压龙骨貌似就是那种钉龙的工具。”
枝枝的话彻底颠覆了封羽的认知,打蛇倒是听说过,钉龙还真是从未听过,就是在封家祠堂里,历代封家人所写的《观山赋》中也未提及过有钉龙一说,先前徐教授讲过,中国龙脉有三条,真有这能钉龙之人,得是有多大仇恨?
“枝枝,奶奶有没有说怎么钉龙?”
枝枝摇头,“奶奶只说压龙骨是个特别的东西,一定不能让心怀不测的人得去,否则会天下混乱。”
封羽苦笑着想,这压龙骨怕是八成已经让人给得了去,当下这局面也无异于是混乱的。
封羽想着想着忽然就朝自己脑门一拍,心里暗骂自己真他娘的是个蠢货,田老太必然是知道狐仙墓里有压龙骨的,老太太不吭不哈,实则兴许早就知道了狐仙墓里的压龙骨不在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一行人进入狐仙墓里去,千算万想终究还是没能算过田老太,到底田老太还是姓封,怎么就给忘了这茬,封家人能有几个简单的?
封羽追问枝枝说:“奶奶有没说过关于压龙骨的下落?”
“不记得了,好像没有说过,奶奶说用压龙骨能使风水格局发生变动,活的可以死,死可以活,虽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奶奶还是让我记住这点,说等我以后自然就会遇得到,毕竟我的眼睛可以视阴。”
封羽盯着枝枝眼睛,这阴阳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是头次见着,但看着好像与正常眼睛没什么区别。
枝枝让看的有些害羞,扭过去脸问:“你别看了,阴阳眼和正常眼睛是一样的。”
封羽点了点头,他虽然没见过,可还是听说过的。
据闻阴阳眼多数在十二岁前获得,且出生年份为偶数的男子和奇数的女子占多,尤其是在风水山势优胜处,借其龙脉风水最易开眼。在易经阴阳道行之中说,人出生在五六个月大时也最易带一双阴阳眼,除了先天,后天同样可以开眼,借助清明节拂晓收集的露水避光三日,擦拭眼睛亦也可获得阴阳眼。
民间关于阴阳眼的开眼分门别类,用牛眼泪开阴阳眼这种说法实则并不完全,因为萨满宗教用牛眼泪做法阵结印的关系,导致人们普遍以为牛眼泪是可以开眼,萨满宗教法阵结印一次需二十到三十年,所以不是所有牛眼泪都可以用来开阴阳的。
而佛教中阴阳眼指的五通或者六通中的天眼通,即能看众生死乐、生苦及世间形形色色,天眼通是佛教徒经历艰苦修行才获得的神通之一,有的需要几年,有的甚至几十年,他与所谓的阴阳眼略有区别。
自古不论佛家道家,阴阳眼这种东西都是存在的,当身体处于极度虚弱或者濒死状态时,同样有很大可能会看见阴性能量,这种称之为机缘巧合。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孔雀南飞五里徘徊
封羽与枝枝二人一道离开了饭馆,掌柜的一路出门相送,他一准是把封羽和张秀贤当成了财主。
关于田老太,封羽从枝枝口中问不出什么,小姑娘很是鬼精,有些话把控的很严,半个字都不多提。
张秀贤送了徐教授后,直接与封羽汇合,张秀贤脸上洋溢着笑容,对封羽声称是捡着宝了,“那徐教授可说了,等完事儿一道带咱去看龙脉,那墓子肯定的少不了,就等着发财吧您嘞。”
封羽表示并不赞同这么做,哪有盗墓贼和教授合作盗斗的,这算跨界配合么?
但张秀贤始终坚持,并说人徐教授说了,“历史是过来人的历史,文化是渊源流长的文化,不能因为一些文化而使过去的历史留在地下,墓葬也是更好了解其故事和发展的一种方法,我看徐教授保不齐还真有想盗斗的想法,你想啊,要是有他在,事情不变得简单了许多?”
封羽呵呵一笑,“酒后胡言,你还当真了不成?人是教授,学生无数,自己不仅研究历史,顺带还没事去盗个斗,这不是监守自盗么,开什么玩笑?”
“诶,我不管,是教授自己说的,等明儿见了,你不信自己问他,我说,你怎么是个死脑筋呢?什么叫监守自盗,你这话说的不爱听,这是帮助历史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证明历史,寻找真相,不就是我们做的么?”
封羽不再狡辩,心说你张秀贤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人堂堂教授真要和你一起盗了墓那才叫见了鬼了。
于是,三人回去各自休息,等第二天再进大雷音山伽蓝寺。
大雷音山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所讲情山不是空穴来风,就连封羽几人所投宿的民宿都叫做南飞斋。
民宿主人取意自《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诗文讲的是东汉建安年间,一位名叫刘兰芝的女子,她能弹琴诵诗书,自幼便习女红,她嫁给了焦仲卿为妻,在焦家日夜辛劳,勤于家务,然而却被婆婆一直嫌弃。刘兰芝便给远在外当小吏的丈夫写信,述说苦楚。
焦仲卿从外赶回为妻子说情,却惹的母亲大怒,要其休妻另娶。焦仲卿长跪,言说“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娶。”最终焦仲卿只能让妻子先回娘家,刘兰芝走时清楚,此一别怕是再难相见。
第二天鸡鸣后,刘兰芝精心梳妆了番,上堂别过了婆婆和小姑泪流而去,焦仲卿在道外等候,夫妻二人依依惜别,低头耳语道:“誓天不向负。”
刘兰芝回到家半月后,各路登门求婚的人一个个前来,刘兰芝一一回绝,不料惹怒了性情暴躁的大哥,最后兄命难为,只能应允了太守家的婚事。
焦仲卿忽闻此事,乞假告归,从外赶回。
到了刘兰芝出嫁的那天,她默然无语,以泪裁衣,在门外听见一阵马嘶声,出门遥望,知是故人前来,与焦仲卿说明了缘由。焦仲卿提起当日说过的话,誓天不相负,二人只好约定在黄泉相见,各自回了家去。
焦仲卿
回去对母亲说道:“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儿今日冥冥 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说完跪拜后长叹离去。
这天,太守家的迎亲车队格外热闹,刘兰芝进门后,等黄昏人群消散,万籁俱静,宵夜深沉时,刘兰芝投井自尽,焦仲卿得知后,徘徊在树下,自缢殉情。
像孔雀东南飞的故事民间不知还有多少,受宗教、礼仪、社会、政治等等影响,古代女性地位低下,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
一夜无话,第二天封羽同张秀贤在那家菜馆等候徐教授到来。
为了早去早回,封羽让枝枝在民宿内等候二人,说从伽蓝寺回来后就直接出发回京城。
封羽二人昨日里睡的很早,顺带起了个大早,一并到饭馆来吃了早饭,大雷音山作为佛教圣山吃食极少油荤,一般的肉食也都是备给外来人的,就比如说像张秀贤这种。
封羽喝了一碗清粥,就了一个白馍和一碟腌菜,而张秀贤不行,硬是让掌柜的大早上给溜了个肥肠,配了壶小酒,来了三四个地皮菜肉包子。
二人在饭馆内迟迟等不来徐教授,封羽同张秀贤顺带聊了两句。
看着张秀贤的吃相,真是一脸嫌弃,封羽说:“张秀贤,你这名字是他娘的谁给起的?可是和你这个人一点不配,我看,你该叫张狼吞张虎咽。”
张秀贤看都没看封羽,“这名字怎么了?别没事他娘的他娘的,这名儿是我娘给起的,什么狼吞虎咽的,你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我可跟你不一样,在部队里,哪有那么多吃饭时间,前头才刚打上饭,后边敌人的炮弹就炸在了营地,你说不快点吃两口,下顿还不定的是什么时候,多少年成的习惯,改不了。”
封羽继续说着,“你知道昨天你送徐教授走后,枝枝和我说什么了?”
“什么?人小姑娘还能说啥?”
封羽眼神一眯,“田老太知道压龙骨的事儿,我们下了一圈狐仙墓,眼前放着个明白人却没想着。”
张秀贤“我靠”的骂了声,“丫儿老太太早什么都知道了是不?那狐大仙是什么来历,压龙骨在不在里头,甚至连赵家的事她老人家都算到了,咱咋没早想到这点?这事得怪你。”
“重点不在这,先不说别的,那压龙骨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嗯?是什么?”
“就是徐教授所说过的龙脉,世间万物生生相克的道理你应该懂,就好比是墓里的粽子害怕黑驴蹄子,地上蹿走的蛇害怕打其七寸,龙脉山势上最大的威胁就是在于断其筋络,压龙骨就是一件能够扼制压龙之物,极其危险。”
张秀贤一下没大反应过来,“断龙脉风水?什么意思?难道有人会用这东西去断了自家祖坟上的风水?”
“怕的不是断自家的风水,而是断别人家风水,改变龙脉走向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还记得徐教授说什么了么,黄帝龙脉在中原黄河,秦朝龙脉在咸阳,汉
在沛县,西晋在河内,隋在弘农,唐在长安、太原,宋在开封、洛阳,元在内蒙,明在凤阳,清在东北,倘若要是改变的这些地方的龙脉会怎么样?”
张秀贤放下手中的包子,斜着眼思考着骂道:“他奶奶的,换了走向说不定会改变历史,皇帝兴许就会出在别的地方了,那这掌握压龙骨的人岂不是能为所欲为?丫儿谁家出皇帝都得看人家心情了,这不是比天王老子都厉害了?”
“所以说压龙骨一物十分危险,现在丢失下落不明,要是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真就是要天下大乱了。”
张秀贤夹了截肥肠,吧唧着嘴说道:“这可真还说不准,外边不早就乱了么,内忧外患呐,正经能打仗的人反是让上边调去西南剿匪,要是我们首长回来,指定一口气带着部队从南上打平北边军阀,可惜喽,这压龙骨怕是已经遗失了多年了,封羽,你找也白搭,这么大个中国,从狐仙墓出来你能知道谁拿走了?”
这问题确实问住了封羽,压龙骨的线索根本无处可寻,要说唯一可能知道的,应该是她张满月了,话又说回来,张满月从田家离开后,她又去了哪里呢?
张秀贤见封羽愁眉不展,宽心说:“搁我看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知道有压龙骨这么一个东西时,不也照样是一天么,虽说你现在知道了这东西的用处,但天底下也就区区几个人知晓,该怎么样还得是怎么样,你能改变的了什么?找回压龙骨就能改变历史么?要是能改变,我倒是希望大清朝还在,起码不用天天这个打那个的,虽说中山先生带领了时代进步,可同样的,也使这个时代动荡不安呐,正经要打仗的时刻,上级政府勾心斗角,拉帮站队,丫儿要把我们首长给调回来,老子铁定跟着首长去收拾了这帮子王八蛋们。”
封羽真是想笑却不知该笑什么,张秀贤整个一兵痞,他的道理只在他的世界里。
张秀贤借机便侃了起来,从东一路扯往了西。
“我说,咱在这大雷音山上是佛教圣地,你老爹封大爷不是让你去伽蓝寺么,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大雷音山十寺九故事,九个里都是关于情的,这是什么意思你懂么,说不准伽蓝寺里就有你老爹给你安排的姑娘呢,你俩在这圣山上发生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渊源流传啊,要是在写进你封家记事里,你封羽可就是盗斗界的一大情圣,这成就,你们封家老祖宗不会有吧?舍你其谁啊。”
封羽没理会张秀贤,心中想着的都是狐仙墓与赵家田家之间的事情。
“封羽,这有时候啊,人还是得看开些,我们首长常说,叫心有舞台天地宽,命这东西你抗拒不了,只要你想的远点,其他都不是什么事,不就是女人和世间繁杂么,人活一世,快乐最重要,什么女人情爱,露水姻缘,那些人为情所困,活的多虚无缥缈,世上好东西多了去了,你说是不是?你不能郁郁寡欢啊,既然是封大爷的安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老爷子目光错不了,他就是想让你早点给封家传宗接代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九三三北龙有变
张秀贤吃着肥肠就着包子越说越离谱,搞得真是要去伽蓝寺相亲一般。
“你想啊,你封家就你一个独苗,别说是你爹你封家人担心,就是我跟你一起下墓,我也怕你小子给死在下头,到时候我他娘就成了封家罪人了,你家老祖宗到了地下不得把我活剥了吃了,再冠冕堂皇的举着大旗,说张秀贤是观山太保的罪人,我告你,这锅我他娘不背,你啊,还是早点把事给办了,给你爹你们封家生个大胖小子,你到时候就是要去盗秦始皇陵,相信你爹都不会拦你。”
封羽是半句插不上嘴,只能无奈听着,正愁着,抬头却看是徐教授来了。
徐教授今日换了身轻装,准是知道伽蓝寺在大雷音山深处,爬山还得要走一段路程,徐教授身高中等,虽说年有五旬,在古代已是半截黄土埋身之人,但徐教授一点不显老,看着就和四十多岁中年人一般。
徐教授进门见二人吃着早饭,便说:“诶丫,二位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喝的稍大了一些,让二位久等了会儿,见谅,见谅啊。”
徐教授的南方口音有点重,说着就坐了下来。
“怎么?教授,您是来份爆炒牛肚,还是和我一样,来份猪大肠呢?”
徐教授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大早上吃这些太腻了,我出来时吃过啦,咱们带好去寺庙里香火就可以出发。”
张秀贤放下了手中碗筷,“嗨,我还说您老坐下来是要一同进餐呢,那还等什么,咱路上聊呗?”
徐教授朝封羽问了句:“怎么昨天的那个小姑娘没有来吗?”
“你是说枝枝?”
“对啊,就是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叫枝枝的小姑娘啊。”
封羽不知徐教授为何会突然问起枝枝,“教授,枝枝昨天玩的乏了,今天在民宿里休息,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徐教授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看人地眼光不会差,那小姑娘是有些来头。”
封羽揣着明白装糊涂,“嗯?有什么来头?一丫头片子。”
“不不不,那小姑娘我看可不一般呐,她身上有种气质与别人不一样。”
张秀贤从掌柜的那里收拾好了东西,顺带问了句:“教授,您老这么大年纪可别骗人,你说的是什么气质?”
三人边说边往外走,徐教授侃侃而谈,“诶,不会错的,我走遍中国各地,那种气质,我只在一个上了年纪的阴阳先生身上见过,用语言一下说不出来,那小姑娘是不是能看的懂阴阳啊?你们可不要骗我老人家,我什么都看的出来。”
封羽觉得徐教授并非空谈,枝枝确是有双阴阳眼的,难道真有什么气质是能看出来的?
“徐教授,您老慧眼识珠,那小姑娘与常人是不大一样些。”
张秀贤追问,“那徐教授,您老的意思是枝枝他可以去给人看风水?”
徐教授犹犹豫豫的回答:“这个嘛,我不
好说,以前接触过不少的阴阳先生和风水先生,他们身上的那种气质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就是那小姑娘身上的气质,至于要不要给人看风水,还是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思,毕竟看地看相之人,都得是要有牺牲的,比如说那风水先生一辈子都不结婚生子,自断其后,为的是不让后人遭受报应,还有的宁愿自瞎一只眼,或者瘸一条腿等等啦,要是真做这行,是得付出代价的。”
封羽心想田老太定然不愿意让枝枝去受这份罪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当然也不是天底下所有风水先生都是这样的。
“徐教授,这话你跟我俩说说就行,当着小姑娘面可千万别讲。”
徐教授自然明白,“那是当然,什么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张秀贤朝封羽看了眼,暗自偷笑,这徐教授怕是真忘了昨天说过些什么话了,也不知是谁昨天说天下龙脉一分为三的。
三人一道绕过要上难阿寺的人群,难阿寺香火不断,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从不缺少上山拜香之人。
伽蓝寺在大雷音山深处,还得爬行几余里山路才能到达,路上皆是山景,连山之上满是红墙寺院,果然佛教圣地名不虚传,大雷音山三山七百寺,这背后见证的是沧桑岁月的历史变化,以及文化底蕴的积淀铭新。
张秀贤心中一直记挂着徐教授昨日所说,三人登着山路台阶,张秀贤便问:“徐教授,昨个的话您说的可还作数?您可是教授。”
徐教授显得有些尴尬,看着张秀贤反问:“昨儿话多了,不知你指的是哪句?”
“还能有啥,你昨个可说了,要带我们去找龙脉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教授您不能不认账,回头让您学生知道了,怎么想?”
“我当还是什么呢,找龙脉是小事儿。”徐教授一脸释然,还真以为自己答应了什么事情。
封羽借机试探徐教授,问:“徐教授,我们知道您老对山川地势及历史文化有深切了解,实不相瞒,我们二人做的正是这方面买卖,有机会可以合作一手。”
“哦?你二人是做什么的?我就说看你二人与一般年轻人不同,小伙子你看起来稳重,行为举止有家门风范,想必是位公子哥。”徐教授看着封羽言说。
“而这位小伙是位性情中人,做事雷厉风行,虽莽撞了些,可心细在后。”
张秀贤一听得到了教授夸奖,那还了得,“别介,别介,教授您老说的什么大实话,那就这么说定了,赶着机会,您带我们找龙脉,我们带您去做生意。”
没等徐教授回答,封羽就插嘴说道:“不知徐教授此行还要去往何地?”
徐教授想了想,“接着向北走吧,在洛阳时见了位故友,他说北龙有变,可能天下要出变故了,对了,北龙你们知道们,就是中国最北边的那条龙脉。”
徐教授大概是忘了昨天说过的话,封羽连忙解释:“中国龙脉有三条,
北龙中龙南龙,知道知道,北龙出什么问题了?”
徐教授接着说:“听闻北龙衰竭,乃是不详征兆,在龙门之西,河水逆灌,北龙龙首长白山一带隐约可见有颓势,问题可能出在整条龙脉上,龙是有血有肉的,同人一样,一旦有处地方出现问题,就会生病,现这条龙脉已现衰势,今年是一九二二年末,不出十年,就是一九三三年前,北方定要大事发生。”
封羽听得神乎其神,心说这徐教授不是搞学术研究的么,怎么说气话来,跟个风水先生一般,预知吉凶祸福?
“所以您老是要去北边看这北龙哪里出了问题?”
“不错,正有此意,见你们二位话语投机,实不相瞒的来讲,中华龙脉源出昆仑山,北龙的兴衰直接关系到中龙和南龙的命数,简单来讲,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那北龙真的出事,必然是我中华民族的危难。”
封羽觉得这话不会是徐教授随口胡来,必然有其原因,张秀贤当过兵,民族感较强一些,“教授,您说的危难是指要天下大乱了?战火四起?”
“这个,不好说,得从具体情况中分析,要是龙脉某处出了问题而影响到了整条北龙,还有的解救,可要是气数于此,那便是国祚运数。”
封羽忽然想起了压龙骨,小心翼翼的试问:“徐教授,北龙衰势会不会是因什么东西压制了龙脉才会这样?”
徐教授仔细想了下,“这我就不知了,这事儿你得问风水大家,小伙子,为何会有此想法?”
张秀贤听出了一二,打着圆场:“他是闲着瞎问,别管他,那咱就说好了,到时候等教授你从北边回来,咱可得一起去找龙脉,您老可以直接去京城燕山上的封家找我们,四处打听一下,不难寻到。”
徐教授满脸答应,“封家?你二人姓封?这姓氏之人可不多啊。”
“他姓封,封羽,我不姓封,张秀贤,这位可是封家小爷,到时候等您老到了燕山自然便知。”
“好,好,好。”
边走边说,晃眼才爬了半截山路,徐教授有些体力不济,毕竟上了些年纪,需要在中途换口气。
大雷音山上去往主寺难阿寺的居多,要说去往伽蓝寺的,几乎没有几人,一路山道上也只有他们三人,好在山中皆是寺庙,并没有曲径通幽之感。
待休息好后,三人继续向上而去。
后半截的上山路,徐教授在大雷音山上诗性大发,念及此山为情山,感慨上伽蓝寺之余,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故事。
凡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往来历史千百年,唯有人情事当先。
徐教授想必是在大雷音山上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妻子,硬是给封羽和张秀贤二人说了遍钗头凤的故事。
封羽满心都在压龙骨上,心想徐教授说的北龙衰势,莫不成会和那消失了的压龙骨有关?那所引起的危难可是全中华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伽蓝寺之往生清善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徐教授念着两句诗文,出自于陆游的《钗头凤》。
上山之路,徐教授便给封羽和张秀贤二人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宋高宗绍兴十四年,陆游娶了舅父之女唐婉,两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婚后相敬如宾。
唐婉才华横溢,与陆游感情亲密,这点引得陆游母亲不满,认为唐婉会干扰到儿子仕途,最后陆母竟要逼迫唐婉与陆游离婚。
陆游没有办法,最后只能与唐婉离异。十年后,在一次春游中,陆游与唐婉在绍兴城南禹迹寺中邂逅,这时唐婉已嫁给了赵士程,唐婉遣人给陆游送了酒,陆游感念于从前,此时他并不知道唐婉已经嫁给了赵士程,陆游题词一首在了沈园的壁上。
在陆游题了词的上篇后,深情看了唐婉一眼,怅然离去。
唐婉站在原地,将陆游的题词反复看了几遍,控制不住情感,失声痛哭了起来,她回到家中题了词的下阙。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徐教授似乎很是喜欢陆游,每每说到深情之处,情绪都十分高涨。
封羽自是没有经历过世间情爱,对这种情之深切不所动容。
张秀贤一路听的更是无聊,他从军那么些年,听惯了的都是以一敌百的战场故事,又或者是民间诡诞的怪异传说,一下子给他讲些情情爱爱,差点听的张秀贤没睡着了。
山路越走越深,直至在山上见着的寺庙屈指可数,才在深山之中见到了在山树包围中的伽蓝寺。
伽蓝寺在山路台阶的尽头处,寺庙并不大,却有一种古刹感,大概是因为处在深山林中修砌不便的缘故,门匾上的“伽蓝寺”三字极其古旧,整个寺庙看起来很有历史,就如传闻中的故事那样,伽蓝寺门口真有一方青板石。
寺门是大开着的,一路爬行而至,里边有一位女僧正在清扫门庭,她好像是知道封羽他们三人到来,见三人进了寺门,女僧上来看了三人一眼,询问道:“你们两人是从太原来的么?”
张秀贤从未见过女僧,不免好奇,盯得人家仔细看了会儿,封羽见状回答:“是的。”
封羽磕了下张秀贤,让他别大惊小怪,不就是个女僧么,搞的真和个山炮一样,来之前那山下饭馆掌柜不说了,伽蓝寺是僧侣聚集之所,有男有女,不足为怪。
女僧回话说:“你俩跟我来,这位老先生请先休息片刻。”
徐教授一趟下来累的够呛,喘着大气说道:“你们去吧,我就在寺中随处看看,记些资料。”
女僧带着封羽
和张秀贤一路去了后面的一处房间内,看来是老爹的安排没错,只是不知要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即是老爹让自己前来,定错不了。
伽蓝寺中的僧人比起大雷音山其他寺庙要少上不少,倒是见怪不怪,寺中确实是有男僧和女僧,这样的间的寺庙世间少有,恐怕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来。
张秀贤一路上跟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瞧着一个个僧人分辨男女,要说这大雷音山是佛山情山,那这伽蓝寺绝对就是山中最特殊的地方。
封羽以前曾听闻过藏传佛教喇嘛仓央嘉措的故事,在佛的文化中,此人所写情诗堪称世间一绝。
仓央嘉措才情横溢,留下诗篇无数,最后坐化在了青海湖畔,在那个神秘的月明之夜,留下了他印记。
大概大雷音山有些许文化受仓央嘉措影响,因为大雷音山在康熙年间曾修缮过多次,正是六世班禅喇嘛仓央嘉措在世之时。
暮色中的群山,由我逐一坐稳,梵音、白云、梦痕。静修止,动修观,止与观之间,佛意绵绵,我在树下梦游,灵机一动,便是千年万年。
此种心境大概便是眼前伽蓝寺之所感了。
女僧带着二人见了一位老僧,听闻女僧进入房门后,轻唤了声:“师傅,人到了。”才知这女僧原是老僧的徒弟。
封羽还真是头次听闻,和尚也有收女徒弟的,张秀贤一脸懵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什么地方似的。
屋子内很昏暗,明明是大晴天的上午,老僧却非要拉起帘子,点着一盏亮与不亮没什么区别的黄灯,灯芯烧燎的形状十分怪异,让人有种幽惧之感。
女僧报完后就拉门关住离开了,封羽和张秀贤二人不知所措,听盘地而坐的老僧讲道:“你们谁是封羽?你爹封瘸子给我通过气了。”
封羽走近了一步,恭敬的朝老僧回答:“我,我是封羽。”
老僧身上披着一件褪色了的破旧袈裟,褦襶肥宽,脑袋上长着几毫米短的黑白发根,老僧扭头过来,看了眼封羽,封羽也看了眼老僧,只见老僧脸上枯瘪干皱,肤色黝黑,手里拿着串金刚菩提,禅意深然。
“哦,你俩坐。”老僧示意让封羽和张秀贤坐在一旁的禅垫上。
封羽实在看不出老僧这到底是要演的哪出,在伽蓝寺修行的和尚,这该不会是要同封羽二人将佛经吧。
老僧盯着封羽看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比不笑起来更加难看。
“我与你爹乃是老友,你封家有后,封清算是能死得瞑目了,这个封瘸子难得还能想的起我,哼...”
封羽本想问什么,却被老僧打住:“瘸子跟我书信了,你们两个小鬼还真是不怕死,狐仙墓都敢下去,若非命大,恐命丧于此。”
张秀贤在江湖打交道路子广,基本上什么人都有接触,上到官员军队首长,下至卖菜的大妈,路边摆摊的大爷,甚至于青楼里的老鸨,和烟馆里的老板,一个老和尚在他眼里
与他人没什么区别。
“老和尚,既然知道是命大,那你还管我们下不下狐仙墓的,封大爷让我们来这伽蓝寺是做什么的?该不会是听你讲经的吧?”
老僧缓言,“是个性情中人,有我当年的风范,老朽名叫铁棍,年轻的时候,是和你们做一样生意的手艺人。”
张秀贤没反应过来,“铁棍和尚?门口的那根铁棍?”
封羽问说道:“前辈,不知您说的手艺是什么手艺?”
铁棍和尚指了指地下,“地下手艺,怎么,你爹没和你说过?”
张秀贤一听觉着铁棍和尚可能有些本事,便赶紧的追问:“感情您老也是同道中人?”
铁棍和尚笑而不语。
“前辈,您和我爹是旧相识?从没听他说过啊。”
“这个封瘸子有事就想起我了,没事连半个字都不提的,想当初我还曾和你爹一道出生入死过。”
“出什么生,入什么死了?您和我爹一起下过斗儿?”
铁棍和尚微微点头,“岂止是下过,还下过很多次,那时候他腿还没瘸,你爹那本事,可不一般呐。”
张秀贤听着着急,“封大爷有什么本事不一般了。”
封羽也把目光投向铁棍和尚,以前在封家从没人提起过封清当年的事情。
铁棍和尚不紧不慢,在地下画了几个符号,像是某种法阵一般,说道:“你俩坐到我对面去,你爹让你上伽蓝寺来,其实是让我给你念诵一遍往生清善咒,来祛祛你二人身上的晦气。”
“我说,前辈,什么是往生清善咒?你的意思是我们下了趟狐仙墓,身上染了晦气?”
封羽和张秀贤边说边坐到了铁棍和尚对面,铁棍和尚说道:“狐大仙是仙家,肯定犯冲了狐大仙,若不及早清除身上的晦气,不出半年,你二人必定有血光之灾,说不准就去下边报道了。”
张秀贤爱命如钱,哪会想有这么多的事儿,铁棍和尚的一席话吓得张秀贤乖乖坐好,声说:“铁棍前辈,您尽管着念,能多念几遍是几遍,要是口渴了,我去给您倒水去。”
铁棍和尚一点不急,他在地下画的法阵上的多加了几笔,简单说道:“往生清善咒其实非常简单,分为往生经和清善咒两个部分,你二人坐好,由我先念一遍经文。”
铁棍和尚开始叽里呱啦的念着经文,好像是某种梵文咒语,没一句是能听得懂的。
屋内光线昏暗,封羽心中很是纠结,不知这位铁棍和尚是什么来历,能和老爹一起下墓的,为何又会在这种地方出家修行?
经文并不长,大概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张秀贤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可是他惜命啊,十分认真的全程听完铁棍和尚讲经。
铁棍和尚禅意深重,念诵往生经的时候,地下所画的法阵竟在隐隐泛光。
封羽望着眼前的老僧铁棍和尚,他的额头和身上浸满了汗水,想必是念诵那往生清善咒祛除二人身上晦气所至。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铁棍和尚的回忆讲述
往生咒多用于超度亡灵,可消除四重罪,全名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
其最大效果是诚心念此咒时,会有阿弥陀佛在头上保佑,怨家不能伤害,若能诵念二十万遍,可萌生智慧苗芽,三十万能亲见阿弥陀佛。
铁棍和尚自是得高深禅意,他的一番往生咒要比封羽自己念上上万遍都管用。
待念诵完经文,铁棍和尚闭眼养神了片刻,睁眼看着封羽和张秀贤二人说道:“往生清善咒,其意重在后半程清善,善乃万物之初,善乃人世大德,善乃罪恶业障。”
铁棍和尚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身型不高,却是那种很灵活的体态,一看便是下斗盗墓的高人,为何?一般像铁棍和尚这样体型之人,是盗斗行业里的黄金体型,迅捷灵敏,钻洞方便。
封羽见铁棍和尚起身,自己也想跟着起来,却听铁棍和尚厉声说:“坐着别动,这么一会就如坐针毡了?后面可有的受。”
“我说,铁棍前辈,什,什么意思?”张秀贤没敢移动,老老实实坐着问。
“看着地下画的法阵没?那是往生咒。”
“看见了。”
铁棍和上冷声说了句:“那是你们自己的往生,下边的人能不能放行,我说了不算,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有等地上的往生咒印入地底消失,你二人才算是脱离一劫,地上的咒文越显现,就代表着你二人的往生虚无缥缈,要下十八层地狱,明白么?”
张秀贤并不是很明白,封羽简单说:“就是必须得等这咒文消失,对么?”
铁棍和尚点点头,“这叫清善,向往美好,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那得需要多久?”
“少则一两天,长则一两年,甚至你二位能陪我老僧送终也非不可。”
张秀贤一句“我艹”顺嘴就出来了,“我说,这可不行,那怎么能成,我还没娶媳妇呢,和你一个老和尚在这地方度过余生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张秀贤直言直语,封羽便问:“铁棍前辈,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吧?不然,我爹也不会让我来伽蓝寺了,您说,对吧?”
铁棍和尚露出难看的笑容,“到底还是封家人,你说的不错,是用不了那么久,刚才说的是我不插手帮助的情况下,其实最多也就需要两天,回去记得告诉你爹,这人情我铁棍算是还了。”
张秀贤仍然心有余悸,“我,我说,铁棍大师,两天能行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多待两天,让您老给好好祛祛晦气,短了我怕这药到不病除啊。”
封羽心中骂道,人铁棍和尚给你好好说你嫌人时间长,这会儿又嫌人时间短,怎么问题都是你提出来的?
“铁棍前辈,你和我爹有什么人情需要还?”
铁棍和尚没有回话,将门拉开了一条缝走了出去,“你俩坐好,我去解个手
。”
这话封羽还真是没法去接。
屋子里并不明亮,封羽和张秀贤二人看着自己面前铁棍和尚画下的两幅往生咒图,相互对视了一眼,当即二人就用手去蹭,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屋内的黄灯灯芯笔直向上,将不大片地方照的昏暗,地上的石板砖十分阴冷,说是铁棍和尚用笔所画在地上,可就如同嵌在地上的一样,根本不可能蹭掉。
用了两分钟时间,依然一点用处没有,这时候去外解手的铁棍和尚回来了。
他进来后坐到了封羽二人对面,露出难看的笑容说:“你俩用手擦是没用的,老僧说了,清善,得需心向美好,蹉跎岁月,流连于美好,方能清善。”
张秀贤意会着自言自语,“流连忘返于美好?诶,还有这么个美好的地儿,你说是那儿地不?封羽?”
封羽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张秀贤说的流连忘返的美好地儿是那,天上人间!
封羽急忙打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封羽没理张秀贤,朝铁棍和尚问:“铁棍前辈,您和我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俩是如何一起盗斗的?”
铁棍和尚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扔在了封羽面前,那东西是个类似于勾状的物件,前端为锥形,色泽漆黑透明,在悠长的黄灯下有微弱光芒,镶嵌有金线,纹饰为透地纹。
封羽拿起来仔细一看,就算不认识此物,通过上面刻着的两个古篆文也不能知道这是件什么东西,两个古篆写着的两字正是“摸金”。
这东西应该是如假包换的摸金校尉摸金符,质地为犀牛角,一般的摸金符都是用穿山甲最尖利的爪子为原料所制,只有后来的摸金符才是用的犀牛角,据闻这种犀牛角可以点燃照阴,本身也有十分强力辟邪的作用。
张秀贤自然认得这物件是个什么东西,“这他娘该不会是摸金校尉的摸金符吧?”
封羽将摸金符放在手中再三观察,“铁棍前辈,您原先是位摸金校尉?”
“前尘旧事,不足为谈,这唯一能念得上的,应该就是此了,我四十五岁遁入空门,修行在此,为的只是赎罪,前半生虽有辉煌虽有钱财,但已是过去,从我进入伽蓝寺起,那些就是前尘。”
张秀贤好奇问:“铁棍前辈,您是摸金校尉,那本事肯定不一般吧?都盗过些什么斗?您给晚辈们讲讲,顺带回顾下您老的辉煌。”
铁棍和尚自嘲笑道:“论本事,天下奇人多了去了,你封家观山太保本事也不差,既来之则安之,你们要愿听,老僧那就讲讲。”
“洗耳恭听,您尽管挑奇了怪的事讲,这摸金校尉分金定穴,鸡鸣灯灭不摸金的故事,想来就不一般。”
封羽没说话,将手中的摸金符还给了铁棍和尚。
“那就先来说说你爹,封清封瘸子,那会他还不是瘸子,听说他是同你二叔一起,在山西
的一个墓中折了一条腿的?没想他有失手的时候,你爹封清与我是在墓底下相识的,那会我三十三,封清三十五,我二人去盗了一处宋朝王爷墓,原本是我先下去的,那宋墓的火墙水墙做的十分牢固,防盗技术一流,但天下还没有什么能挡的住摸金校尉的,于是老僧当时在墓外重新定了穴,想直接在主墓室上打盗洞进去,盗洞打的十分费事,宋墓外的隔层坚硬,硬是打了几天几夜才打出个不到一米见方的洞来。”
“下入墓室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回没来错,那宋王的陪葬品应有尽有,但我发现这墓里还有点问题,当时作为摸金校尉的第一反应就是墓中有鬼,我先是在墓室东南角点燃了一只蜡烛,烛光摇曳,成淡蓝色,确有问题,又在墓室外的神道内听见有异动。”
张秀贤不禁感慨,“我靠,这下墓一个人遇着鬼确实有些危险啊,得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铁棍和尚继续讲述:“当即我便用斧子凿开了墓门上的横梁,开了墓门,在甬道的尽头处是块封门石,外边直通棂星门及神道,墓外皆是机关,我听那神道动静觉得似乎不像是鬼在作祟,心想莫不是有盗墓贼同我一样进来了?那会那个年代穷的要命,即是同行就是拜一个老祖宗的,要真是如此,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那宋墓很大,封门石抵在中间,要想进来就必须在别处另打盗洞,我心中甚是着急,但要在墓中墙上段时间内打个盗洞出来,不是易事,老僧我当时心感还是头一次盗墓遇着同行,立马在墓中观辨方向,找到墓墙上最薄弱的一处,开始下铲。”
“同样,那神道外的人亦能找到这处地方,他也在外边下铲打洞,神道外尽是机关暗藏,我想若非是遇着毒气,那人不可能会这么着急打盗洞进来,两人在一处地方发力,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那墓墙上就被凿出个洞来,黑灯瞎火的,就见一人嗖的便爬了进来。”
铁棍和尚说道此处顿了下,“想必你们已猜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封清。”
封羽从没听老爹说起过这种事情,今儿听铁棍和尚细细讲来,却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故事感觉,原来老爹的人生也是跌宕起伏的。
“盗洞外确有毒气,封清是一路淌过墓中机关进来的,除了机弩,火墙外,好在他没触动水墙机关,不然机关一旦发动,整个在侧殿里的一池子水就会开闸泄洪,灌满整个墓室,这是墓主人为了防盗做的鱼死网破之法,为了逃避毒气,我二人先没做介绍,而是返回了主墓室内,将墓门关上,那墓底的毒气十分厉害,一会功夫就能蔓延进整个墓中,所以必须先回到主墓室内把门紧闭着。”
铁棍和尚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推门进入的是一位女僧,不是刚才带封羽进来的那个,又一另一位女僧。
她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共有三层,应该是给三人前来送餐的,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近午时。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观山有法摸金有符
女僧人拎着饭盒走了进来,她朝铁棍和尚说:“师傅,按您说的,饭菜给您送来了。”
铁棍和尚示意让女僧把东西放在地上出去即可,想来是刚才铁棍和尚出去解手的功夫安排好的。
封羽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铁棍前辈,同我们一起来伽蓝寺的还有位教授,能否出去转告一声。”
女僧看了眼铁棍和尚,等着其他安排,铁棍和尚去取了饭盒说:“他已经下山了,我告诉他明天带着那个小姑娘再上来一趟,别操这有的没的心,你俩好好清善,不枉我解救你们。”
女僧拉上门便离开了,饭盒里饭十分简单,铁棍和尚给二人一人递了一份过去,一碗白水粥加两个高粱面馒头,这深山之中日子清贫的很,封羽将就的吃了两口,张秀贤一口没动。
铁棍和尚反是吃的津津有味,一碗白水粥硬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铁棍和尚边吃边说,一点没受打扰,“之前说到哪来着?我和你爹封清二人,为躲避毒气进了那宋墓墓室之中,初次见面,我二人自知对方身份是做什么的,心照不宣下,你爹感恩于我的救命之恩,说此行墓中财物分文不要,当时我心中一想,要不是你爹有些真本事,能在危难下找到墓墙薄弱处,那是谁都没法救他,我铁棍不是个贪财之人,说这份墓中财物应有封清一半,于是二人一推二就下,给忘了是在什么地方,那是墓主墓室,墓主人还躺在棺椁里,我二人就当着人面推脱人家财物。 ”
张秀贤叹了声,“我说,你俩这心可真大,要搁我,先取了宝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先出去再说,哪怕是这份钱不该我得,那也不能留给墓主老财,他都守了几百年那财宝了,该给别人造造福了。”
铁棍和尚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白水粥,讲道:“如此做法自然引的墓主人不乐意了,摸金校尉擅长分金定穴,取宝有所讲究,我和封清推脱之际,墓室里东南角上的蜡烛从刚才的蓝色变为了幽绿色,我的经验明确告诉自己,先前的蓝色火苗是因为有些许毒气的缘故,但那邪魅的幽绿色不同,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墓主要起尸的征兆,准是我们刚才的话激怒了他。”
见铁棍和尚讲得情切,张秀贤把自己份白水粥给了铁棍和尚。
“虽说镇尸有多种方法,各路皆有自己的一套,比如我摸金校尉会用黑驴蹄子塞进尸体口中镇尸,封清是观山太保后人,他见情况不对,当即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圈红线和铆钉,在其墓主棺上钉绑了一番,封清到底一看就是行家老手,他看到墓室东南角的蜡烛,自知我是摸金一门,鸡鸣灯灭不摸金,他观山一门没那么多讲究,封清开始收拾墓室里的值钱物件,之后,我二人赶在那墓主起尸前,取宝离开了那处宋墓。”
铁棍和尚说及自己前半生经历,犹感此生须臾,人或许都是这样
,过往来不及回首,再念已是曲中人。
“不打不相识,你爹封清与我铁棍的缘分算是就此结下了,我得知封清是大明观山太保之后,起初有些心悸,毕竟当年在大明朝时,观山太保一门谄害了不少其他盗门,但眼前也还是落得盗墓求生的地步,命数说来是世间最不可知之物,堂堂皇家修陵的大明观山太保,那京城外天寿山的明十三陵,有不少都是你封家修砌设计的吧?现在不也做着一样的营生,想及于此,我消除了许多顾虑,时代萧条,民不聊生,起义军各地都是,能在这时候结识同行中人,实之不易。”
封羽便问了句,“所以,你和我爹成了朋友?”
哪知铁棍和尚放下手中碗筷,回答:“不,是挚友,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们关系变得疏远,后来我因情遁入空门后,就更加没有联系了。”
铁棍和尚的话着实让封羽吓了一跳,先不说他和老爹间发生了什么,光是那句因情遁入空门,就让封羽惊着了,按铁棍和尚长相,黝黑粗糙,面相就不多谈了,笑比不笑更难看,年轻时再加上头长发,想来是个猛男大汉,没想这样的人竟还有风流情债?那能是什么样的女子看上铁棍和尚的?
张秀贤直言直语,“铁,铁棍前辈,您老因情遁入空门?那摸金校尉他不好当么?什么女人瞎了眼,扰乱您老人生啊。”
铁棍和尚自感悲喜交加,前尘之事,多想只会更加怅然,没想这铁棍和尚更是个性情中人!
铁棍和尚露出难看的笑容,“这事儿,得从我和你爹开始讲起。”
封羽更加凌乱了,难不成铁棍和尚出家因为的情还和老爹有关,我靠,这都叫什么事儿,老一辈可真是玩的开。
“你爹封清出身高门,他是见证封家一点点衰颓之人,与我不同,我摸金一门从来都是深入浅出,低调生存,封清虽有些傲气,到了他那个年纪却也消磨的没多少了,只是有唯一一点,封家无后,他封清老婆娶了没有五个也有三个,还有你那二叔也一样,可就是生不出男娃来,不是流产便是早夭,好不容易生下一个来,还是女的,这就是命,是封家的报应。”
封羽听着铁棍和尚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确是事实。
“我和封清结识后,还一同下过几个大斗儿,过程中我二人配合天衣无缝,观山有法,摸金有符,原盗墓取财竟是一件如此简单之事,过程中,还结识了一位留洋回来的女子白曼曼,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我二人发生一系列变故。”
“大概也因我二人合作下墓取宝太过容易,从古至今,这盗门派别里,祖师爷就留有规矩,不能与外门盗门同走一穴,其意思是独门的技艺,岂能让外人得了便宜,实际上,祖师爷暗自里是知道的,这天底下的盗门合作起来,恐有一天会到了天下无墓所在,优势互补,再厉
害的修墓匠人,都防不胜防,我二人因此缘故,便遭了报应所至。”
封羽受益匪浅,原祖师爷留下这么多规矩的同时,想的还真是不少,说来确实没错,凡事有组织无纪律,天下盗门联手,真不定是有一天就天下无墓了,人死后还费尽心机修陵做什么,哪死哪躺,还能免过被人挖坟掘墓的下场。
故事从来是后听的人感悟多,有道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不论当时怎么想的,后来都会叫人所想不同。
封羽不知那白曼曼是何人,问铁棍和尚说:“铁棍前辈,白曼曼是谁?我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铁棍和尚瞅了眼封羽,“白曼曼?白曼曼差点成了你姨娘,她差点嫁入你们封家。”
张秀贤觉得这位白曼曼身上有上一辈人的爱恨所在,不禁问道:“那她没嫁入封家,现在人呢?嫁到哪里了?还没听说过有那家人敢和封家抢女人的。”
铁棍和尚长出一口气,表情显得有些难过。
“她没来得及嫁入封家,死了。”
这话让封羽着实吓了一跳,没想会是这样结果,虽说是老爹的故事,可如此听来,却也悲伤。
“白曼曼是怎么死的?”
铁棍和尚盘起了手中的菩提珠,开始说起了那段他们那辈人的爱恨。
这得要从白曼曼的一次归洋后的盗墓活动说起。
“白曼曼她从小长在国外,那个时代的外国人是极赋有冒险主义精神的,虽然她是个女子,可受到影响,她是个极其跳跃的人,白曼曼的父母都是华人,后来举家因为生意缘故回了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那是白曼曼第一次见到国内的样子,那一年记得是1888年,不是什么好年头。”
说起白曼曼,铁棍和尚似乎有许多情感,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文,心里放不下的,始终还是放不下。
“白曼曼的父母做的是古董生意,接触到的自然是些江湖人士,机缘巧合下,白曼曼父母收了一件唐朝琉璃玉盏,那东西十分难见,应是唐朝皇帝晚上批阅国务时,御用的灯盏,且是琉璃玉制,照的熠熠生辉,可惜这东西是件孤品,本应该是两件,若是两件一起的话,必然使价值翻倍。”
张秀贤听到琉璃玉盏这物件,眼冒金光,“御用的琉璃玉器,要真能有一对,可是难得啊。”
“白曼曼因此便认识了我和封清,她的父母从收货人那得来消息,说那琉璃玉盏确实还有一件留在墓主棺内一侧,白曼曼的父母花大价钱得知的古墓的确切位置,并与我和封清商量,只要我二人能将另一件玉盏带出来,愿意分一半所卖钱财,那时候的外国人对中国古器物非常着迷,白曼曼的父母从海外回来,买主资源多的是,我和封清二人一商量,觉着此事能做,既然都能盗的出一件来,想必另一件不是难事。”
第一百五十章 唐墓中的所见奇谈
铁棍和尚感叹之余,内心多是复杂的。
“我和封清前去取宝,可白曼曼有个要求,说必须得带她一起去,洋流回来的人思想比较新潮,尤其是对下墓盗斗这样的事情,在国外,没有像中国这么悠长的文化,盗墓行业,也只有在中国能够流传,白曼曼年轻漂亮,又有学识,还能给我们二人讲那国外的事情,我和封清一口同意,虽然白曼曼没什么经验,有我二人在,带她去下面瞧一瞧,问题不大,谁还不想在漂亮姑娘前显摆那么两手的。”
封羽还不曾了解过,原来自己的老爹当年还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张秀贤的怪想法比较多,他猜想着说:“这位白曼曼姑娘,不会同时喜欢上了你们两个吧?”
封羽让张秀贤打住,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叫同时喜欢上两个,那叫水性杨花,白曼曼是差点成了自己姨娘的人,能是这样的么。
铁棍和尚不管二人说了些什么,他只管把故事讲下去。
“古墓的入口在一处山腰上,唐墓喜欢以山为陵,墓在山脚下,之前那伙人不是等闲之辈,能在山腰上打盗洞进去,可见一般,而且盗洞从山腰处打进去二十米深,那伙人起码在这地方挖了有半个月之久,不是老手的话,会在这里浪费半个月时间打一个不明的洞出来?我和封清二人多是惊骇大于意料,白曼曼当然不以为然,国外人那一套性子爽朗,她见到盗洞十分惊讶,迫不及待就想下去看看。”
“古人常讲,女子无才便是德,白曼曼性子洒脱,不拘泥带水,我和封清二人一时脑热没多想就一并顺着盗洞进了墓中,那盗洞延长曲折,且是直达墓中配殿内,那伙打洞之人非是等闲啊,等我们到了配殿中,发现那里凡是能值几两银钱的物件全搬空了,配殿和享殿加上左右耳室皆是如此,我和封清心里各自有数,那伙打盗洞进来的不会是什么名门,多是一些手段强硬,做事绝对的盗墓贼人,他们没有规矩,更不谈什么讲究,墓里凡能搬的东西不会少下一件。我们称这种人为土盗,多数时候是不会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在盗斗界这个圈子里,同江湖上大多数派别是一样的,分有三六九等,土盗多为亡命徒,求财不要命。”
封羽自是清楚,他摸金校尉在盗斗界里名声远播,绝不会看的起一些无名蟊贼,可毕竟生存所迫,土盗在界内名声不大好,可许多厉害的物件都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要不是带着白曼曼下去,以我和封清二人,早就转头回去了,这无异于吃别人剩下的饭,而且,还是一口都没剩下的那种,当时在穿过了几处墓室后,我就心有怀疑,照那会土盗的性子,怎么还会有东西留下呢,还是那样一个显目的琉璃玉盏?白曼曼的父母是费了不少劲得来的消息,会不会就是那伙土盗的圈套,我想了许多,封清自然也想了不少,我
二人一路上话语很少,只有白曼曼从未下过墓,她见墓中什么都是新奇的样子。”
张秀贤出口问了句,“我说,铁棍前辈,那白曼曼长的漂亮么?”
铁棍和尚闭目在脑中回想了下白曼曼的模样,“漂亮!”
虽说出家人不谈爱恨,可能看的出来,铁棍和尚这句话是出自内心的。
“有多漂亮?”
张秀贤没趣的又问了句,封羽知道张秀贤的话是想说,在狐大仙里的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的天下无二的美貌。
“白曼曼应该是那个年代里最美的女子,既有家教,又有思想,还是留洋回来的,她的样子清纯动人,一头洋卷发披在身后,散发着女性的魅力。”
铁棍和尚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他与白曼曼间肯定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那唐墓不算太大,算是个藩王级别,墓主人定是李姓,主墓室的墓门是大开着的,土盗果然是土盗,进了人家家里偷了东西,走时连大门都不关的,阴德积损,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等我们三人进入主墓室后,发现里面确实是空空如也,心才觉是中了那伙土盗之计,白曼曼害怕棺材中的死尸,她不敢上前去看,我和封清二人一道往棺椁里去寻是否有琉璃玉盏,棺盖已经让凿了个稀巴烂,土盗不懂开棺手法,遇着一些封的较好的棺椁,他们只能强行破拆取物,不知糟践了多少好东西,曾有一口上等的南国花梨木棺椁,就因一帮子土盗没有开棺之法,给拆了个稀碎,真是有眼无珠,那口棺椁的价值要比整间墓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值钱。”
铁棍和尚气愤那些破坏了行规之人,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些土盗就无异于盗墓界里的贼人!
“当我二人看向棺内时,发现里边根本就没有尸身,或者说,棺里原先有尸身,是在凿开棺盖后消失了,棺椁内的琉璃玉盏确实存在,这让我和封清十分疑惑,为何那帮人能带走所有墓中的财物,却唯独单单留下了这么一件玉盏的?摸金行自有规矩,凡是碰了墓中不该碰的物件时,都得需点燃蜡烛,在东南角问路,我取出蜡烛来,去墓室的东南角上点燃,蜡烛还没燃着就灭了,如此反反复复我觉察不妥,封清也在观察着,我二人当时只感是进错了地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从这里离开。”
“靠他奶奶,尸身没了,铁是诈尸了啊。”张秀贤按照以往经验推断。
“我和封清即刻要喊白曼曼离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这次就当时吃一堑长一智了,可就在我俩要叫白曼曼时,看见她的背后站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当时光线太暗,基本上也能判断的出,黑色影子就是棺中墓主,那帮子该死的土盗,惹的墓主尸变起尸,难怪那最后一件琉璃玉盏没能取走。白曼曼对身后的东西似乎一点不知,我和封清对
视一眼,说什么也不能让白曼曼遭到毒害,于是,我和封清各自做好了准备,黑驴蹄子和糯米已经取了出来,我朝白曼曼大喊,让她立刻蹲下身体,封清的动作十分灵敏,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墓主要下手的瞬间,白曼曼蹲下了身子,封清手里拿着绳索便用最快的速度在墓主身上打了捆尸结,黑驴蹄和糯米一并招呼了上去,封清为救白曼曼时终还是被伤了,但逃命要紧,我护着白曼曼,封清身手厉害由他断后。”
封羽没想老爹还有英雄救美的时候,平时看他是个深思谋虑的冷淡之人,年轻时还有过这样的事情。
铁棍和尚说起封清,满脸佩服,“封清的身手是我见过行业里最厉害的,贴壁行走,隔空打物,他身上的技能基本上都是为了下墓而做的,大明观山太保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白曼曼受了惊吓,她不想此行会遭遇到这些,为了先让白曼曼安全,我先带着她进了配殿的盗洞处等候,再去回头接应封清,他一路与墓主周旋,他等我回来为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棺椁中的琉璃玉盏,我二人与墓主用尽浑身解数,终是将玉盏取了出来。白曼曼是个好姑娘,她觉得我二人为了救她陷入了危险,心中过意不去,又返回了墓室。那墓主起尸十分难斗,为了琉璃玉盏和白曼曼的安全,我们只能一个一个撤离,封清用铜钉暂时定住了尸身,留下了逃脱时间,我和白曼曼带着琉璃玉盏先爬出了盗洞。”
“说实话,封清的本事我是信的过的,天底下有他那样身手的不多,墓里起尸的墓主不可能会留的住他,可是意想不到事情还是发生了,封清从盗洞里出来的时候,后面竟还跟着那墓主。”
张秀贤一听嘴里便骂道:“丫儿,那老粽子成精了,还能顺着盗洞出来,他是还想要跟着回家么?”
封羽以前倒是听老爹同自己说过,墓中起尸了的粽子跟出墓外的事情,老爹再三强调,墓中墓主死了千百年,一把老骨头能如此折腾情况不实,就像老爹所讲的,多数情况,那跟出墓外的粽子,是后来进入的盗墓贼居多,他们中了墓中招子,尸气入体,才成了的那副模样。
不管先前老爹同自己说的是不是这次,实则大同小异,办法有一便能有二,那种跟出墓主的粽子统一被称为活尸,要想解决这种活尸,只有两种办法。
其一是等待太阳日出,其二是用火灭除。
如果真能等到太阳升起,那活尸还用得着跟出墓外么,若能不用火灭除,想必得先摆脱追赶,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既然摆脱不了,又等不到日出的情况下,便只能是用一把火烧解决了。
封羽朝铁棍和尚说:“我记得我爹说过,活尸只能用火灭除,对吧?前辈?”
铁棍和尚点头回答:“不错,是得用火,可这火用的是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
第一百五十一章 琉璃玉盏所引起的杀案
说起用火讲究,铁棍和尚自是在行,他摸金一门别的不敢多说,论到点火这门学问,没人敢跟他争。
“这火分有三种,第一种火为天火,是天降之火,这种火最为厉害,世间万物皆能焚尽,第二种是源火,是祭祀坛里宗堂庙室中所燃之火,一般火源不断,后人会为其不断添柴加木,第三种是传火,就是我们平时所用的,是一传接一传点燃的。”
张秀贤想铁棍和尚质疑,“我说,铁棍前辈,照你这么说,全天下也没人能用的上天火和源火,你们摸金校尉在墓室里点蜡烛的火不也还是传火么,要我看呐,这火干脆不如分两种,一种是你点的着的,另一种是你点不到的。”
封羽在旁解释,“像帝王陵寝里的长明灯应该就都是天火所燃,古时候皇帝用的夜灯自也是从宗庙中请来的源火,此外,类似于皇亲的家中用的还是从宗庙里请来的源火,还有一些少数教派用的火种都是那种源火,天火十分珍贵,除了用在陵墓中的长生灯外,皇室宗祠的先帝牌位前,几乎不会用在别处。”
铁棍和尚回答:“不错,看来封家人还是不一般呐。”
“当时,情急之下,墓中活尸紧追不放,我们随身带着的只有一支火折,这种传火要想焚尽是十分难的,封清别无他别法,若让这活尸害了其他人,那罪过可就大了,老祖宗说过,盗墓一行,最忌讳牵连无辜,不然以后遇着什么,别怪老祖宗和祖师爷不给面子。封清用蜡烛上的蜡油引燃了脱下的衣物,本想传火虽不济,可烧它个七七八八应该不成问题。”
“可实在不想的是天有不测风云,夜空上突然就阴来了一片黑云,二话没说就下起了雨,才刚点燃的活尸身上之火立马就灭了,那是天要绝人之路。白曼曼从未见过活尸,她好奇之余更多是惊悚,活尸没有思维,是中了尸毒后的起尸,如同行尸走肉,刀枪不入。”
“我和封清只能带着活尸在山里兜圈子,雨势下,山上基本无路可走,我们三个是活人,血肉之躯,很快就没了体力,封清让我带白曼曼先走,白曼曼不同意,那活尸就好像认准了我们似的,眼瞅着天亮是等不到了,就算天亮,阴云之下也还是难见太阳,我和封清二人权当是老祖宗对我二人考验,做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铁棍和尚说到这,忽然抬头看了眼屋中那盏昏黄悠长的油灯,封羽和张秀贤也一并看了过去,屋子里光线很黑,遮挡的严实,二人不知铁棍和尚意在何为。
铁棍和尚继续说着:“有时候命运就像是再和你开玩笑一般,如这暗处无光中的一盏黄灯,时而觉的它明亮,时而又觉得它昏暗。白曼曼是女子,身上阴气要比我二人重一些,那活尸是识阴的,它其实追着的一直都是白曼曼,不知是不是我们三人间就该有此缘分,白曼曼在危险关头时,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发生什么了?”封羽急切问。
“天降天火,漆黑的雨夜里真是祖师爷仙灵了,活尸对白曼曼下手之际,天空中劈下一道亮雷,恰巧击中了那活尸,天火瞬间燃了起来,任凭雨水怎么浇打,那火就是不灭,你说这事稀奇不奇?”
张秀贤听铁棍和尚这么说,觉得就和首长在和底下一帮子士兵侃大山一样,“天上怎么就能忽然间劈下一道雷呢?还正正好好劈在了那活尸上?我说,前辈,您老这么大年纪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您之前还是个堂堂摸金校尉,故事不能这么骗我俩啊。”
封羽自然知道铁棍和尚不会说谎,奇就奇就这了,就像铁棍和尚说的,这就是三人间的缘分。
“后来呢?那活尸焚尽了?”
“焚尽了,当着我们的面,一点没剩,那是天火,没有什么是烧不掉的,就连活尸倒地后从身体爬出的尸肉小虫都没剩下一只,烧到最里面一层时,几乎整个身体上都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如同筛子一般,十分瘆人恶心,那东西是尸蛊,只要有一只串到人身体里,不出三日,就能成为一样的活尸,这是一种西域蛊术,不知为何会在那个唐墓里出现,好在是活尸被焚尽,尸蛊在他身上产的无数虫卵也一把火没了,当时那活尸被烧的场景就如同那盏黄灯一样,在黑暗中显得十分乍眼。”
“再后来,我三人狼狈不堪的从山上离开,那琉璃玉盏安然无恙,凑齐了一对,得了个好价钱,正是从这件事后,封清一举赢得了白曼曼芳心,而我,在后来认识了白曼曼的表妹杨绘。”
张秀贤着急的问:“这个杨绘是什么人?是您老相好么?”
封羽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张秀贤,哪有人这么问话的,何况对方还是一位老僧。
铁棍和尚倒也不回避,有什么说什么,这份豁达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之前老僧我说过,我是因情出家的,而这人就是杨绘。”
封羽一时间不知话该从何处说起,自己问的话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够礼貌,毕竟铁棍和尚与自己老爹曾有过交情,面子上总的过得去。
铁棍和尚许是说的有些累了,可封羽和张秀贤二人一点不觉,铁棍和尚敲起木鱼,当着封羽和张秀贤二人的面诵念了一遍不知是什么的经文。
经文不长,没一句是能听懂的,怎么说封羽和张秀贤都是前来让铁棍和尚清善的,这点上才是最重要的,过程还是的走,可故事说不说全部取决于铁棍和尚。
铁棍和尚念诵完经文后,闭眼休息了会儿,期间封羽二人一直盯看着铁棍和尚,大概是铁棍和尚休息够了时间,他忽的睁开眼睛。
“刚才说那了?老僧一下有些疲了,小酣了片刻,不打紧吧?”
“不打紧,不打紧,刚您老说道老相好杨绘了,后边究竟发生了
什么事情?”
张秀贤显然有些着急,准是听首长讲故事听多了留下的毛病。
铁棍和尚不紧不慢,他看着封羽和张秀贤,似乎是在回想刚才讲到了哪里。
“哦,杨绘是白曼曼表妹,因为那次事后,白曼曼父母了解了我和封清本事,想着多条路子就多一条财路,白曼曼父母与我二人很是客气,那会封家在燕山,我在洛阳,白曼曼在山东威海,因为距离的关系,一来一回就得要半个月才能传递到消息,杨绘是来洛阳出手货物时所认识的,白曼曼亲自为其引见,我二人一见如故,随后杨绘在洛阳呆了有两个月的时间,白曼曼则先回了威海,我与杨绘暗生情愫,她与白曼曼一般,是个喜欢冒险之人,我带她下了许多古墓,带她见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东西,本以为我会和杨绘有进一步发展,可谁想世道无常,白曼曼从威海写来一封信让所有都变了。”
张秀贤还在感慨铁棍前辈身为摸金校尉,连交往女子的方式都不一般而封羽却问:“前辈,信中说了什么?”
铁棍和尚自是比谁都记得清楚那封信里的内容,“那信里说,白曼曼一家在威海出了事儿,她的父母在一起事件里被人杀了,杀人越货,劫财害命。”
“我在收到信件后即刻通知了封清,先同杨绘二人去找到了白曼曼,封清晚我俩几天也到了那边,事情来得突然,白曼曼无依无靠,有时候发生这事乃是天灾**,那杀人者就是为了那一对琉璃玉盏而下的杀手,归根结底还是出自这里,事情后来不了了之,凶手追查不到。可转机也很快出现,经封清多方关系打听,那两件流失了的琉璃玉盏落到了一位外商手中。”
“拿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何况那其中一只的琉璃玉盏是我和封清费了大功夫去墓里取来的,加上白曼曼的关系,封清自然是要找到那伙人的。”
张秀贤气愤之言:“他娘的,杀人劫财,这帮子人就该除之而后快。”
封羽知道自己老爹脾气,要是放在现在,恐怕会息事宁人,可二十年前未必。
“封清找到了那个外商,琉璃玉盏确实是他从一伙人手里买来的,只是人一瞬间却下落不明,查无踪迹,在到了后来,事情没了踪迹,那伙人就似人间蒸发一般。时间可能是最好的一味良药,白曼曼和杨绘一家去了京城,一连几年时间,我同封清联手探了不少地方,老祖宗的话果然没错,确实不能让盗墓门派间联手而干,光是我摸金和观山就基本上来去无阻,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年,日子还算稳点,白曼曼还真就有要嫁入封家的想法。”
铁棍和尚叹了口气,“黄粱一梦,你们体验过是什么感觉么?那两年里,我真感觉是飞梭一般,一个男人,不求有多大本事,重要的是一个对于他的女人。那一天封二带回来个消息,就是这个消息,一切,都改变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曼曼的生死之谜
铁棍和尚说起封二,和封二所带回来的消息,真就恍如黄粱一梦般。
“你那二叔是个狡猾之至的人,他混丝毫不比封清差,他们兄弟二人还算是有些名号的,那是封二从外地回来,他对那伙劫了琉璃玉盏杀人行凶的匪徒一直在查探,得到消息那伙人已在几天前进了京城,好像是有桩什么大买卖。封二的消息还是准确的,经过核实,证实了他的所说,这对于白曼曼是很重要的,封清决心帮助她将那伙人绳之以法,我当时也在京城,同杨绘一起。”
“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快的多,我们还未定好计划,第二天,京城里就发生了特大杀人案件,京城李家豪宅中十余口人被枪杀在内,劫财杀人,一模一样的动机和手法,李家是出了名的富户,喜欢收集古旧物件,前些时日,李家刚收了一件宋朝官窑汝瓷,听说价值不菲,都惊动了上边人,才没几日就招来杀身之祸,那伙人的目的不能在明确了。”
张秀贤常在军中,听闻此等案件叫人愤怒,“丫儿赶在京城里杀人越货,还有没有王法,那会是光绪年吧?老佛爷当政?她老人家能容的下这个沙子?”
铁棍和尚并没太多涉及前朝之事,他只说关键事情,“那伙人杀人劫财后并未走远,而是到了河北张家界,他们还要准备干票大的,对一处陵墓进行盗掘,白曼曼知道消息后,她和杨绘二人就去了,我和封清一点不知,等发觉她二人不在了再追已经晚了。”
铁棍和尚的话说的追悔莫及,封羽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白曼曼和杨绘两个女子只身面对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只怪是仇恨蒙蔽了双眼,佛会予人慧根,可人在自甘堕落时,慧根会蒙尘,叫人无法分辨是非黑白,她二人此举十分不明智,封清知道后,我们立马动身,封二临时把封家人找来了十几个,一道追去了张家界。在张家界三道门这处地方,找到了踪迹,三道门在三山两谷交界,那地方有处墓穴,墓门已经被炸了开,土盗到底是土盗,里面被破坏的乱七八糟,在甬道的尽头处,我找到了杨绘的尸体,那帮子畜生将她在墓中凌辱了一番,之后杀人丢尸,我万念俱灰,没想世界倾塌的如此之快。”
“他娘的,什么匪徒如此嚣张?杀人越货,炸盗古墓,还先奸后杀?”张秀贤开口骂道。
“铁棍前辈,您好还好吧?”
“前尘之事,前尘之事了,我已放下。”
铁棍和尚口中说的放下,实则心里仍旧不是滋味,换谁都会是一样结果,自己心爱了多年交往多年的女子,冷不丁被歹人先奸后杀,谁能承受的住。
铁棍和尚眼泛泪光,黄灯反射下,是他的心有不甘。
“墓中被盗取一空,封清找遍了墓下没有看到白曼曼,可我们来晚一步,那伙人先一步离开了,白曼曼下落不明。”
铁棍和尚说到这儿,便停住了话语,封羽
想等铁棍和尚继续往下说,却见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
封羽问道:“铁棍前辈,后面呢?您怎么不说了?”
“就是啊,前辈,我说您这是吊人胃口啊,封羽他老爹是找着人没?那伙猖狂的盗贼伏法了吗,您不是说白曼曼死了么,是怎么死的?哎呦,我的老前辈诶,你可别吊着我们了。”
铁棍和尚给灯填了点灯油,回道:“已经没有后面了,后来我伤心欲绝,葬了杨绘,在三道门山下遇到了一贞法师传经到此,我自感半辈子无德,便跟着法师学经论佛,再后来我就到了这里。”
张秀贤反问:“您老可是堂堂摸金校尉啊,怎么就为了一个女子催泪折腰了?那天底下有摸金符的人可不多了,听说只剩下了三枚?您老这不是浪费么?”
铁棍和尚回过头来,笑着解释,“不想你们还知道的不少,这天底下的摸金符确实只剩三个,但那是犀角摸金符,我这个是穿山甲爪尖所制,是个普通的摸金符。”
铁棍和尚说着,又把摸金符扔给了二人,封羽真是一点不察觉,铁棍和尚的这枚摸金符不是正统的摸金符,细细查看下,封羽认不出个所以然来,心说那犀角的摸金符自己又没见过,怎么能知道哪个是哪个呢?
“我说,铁棍前辈,什么意思?您老这摸金校尉感情是假的?不会吧?我读书少,您可别骗我。”张秀贤傻了眼,不知怎么说。
“那自然不是,摸金校尉的身份自然是真的,世间所剩几枚真正摸金符却是不假,我有一徒弟,叫陈山海,那犀角摸金符我传给了他,我的这个嘛,是个普通摸金符而已。”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如假包换,您老这气场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再说,封大爷也不可能会走眼,结识错了朋友。”
封羽问道:“前辈,那我爹他们后面的事呢?白曼曼去了哪?她是怎么死的?”
封羽对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后娘的白曼曼倍感兴趣,有时那些过去的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铁棍和尚大概是真对后面事情不知,他轻描淡写道:“封清找不着人,后来回了封家,我与封清也因此事断了往来,最后一次通信时说,白曼曼为了寻仇一直跟着那伙人,也是在那过程里,白曼曼了解到了那伙人的秘密,她与封清说那件事,那秘密似乎还和封家有关,再往后的事情,我是听山海回来同我说的,白曼曼出了事儿,她死了。”
封羽听得脑子里一阵嗡嗡,心说就知道老爹让自己来这伽蓝寺没那么简单,此事竟还和封家有关系!
“前辈,白曼曼了解到了什么秘密与封家有关?她又是怎么死的?”
铁棍和尚回答:“这个你不如直接去问你爹,老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那会老僧念佛多年,无关身外之事,或许山海应该知道。”
见铁棍
和尚要离开,封羽不知还能问什么,却听老僧走到门口时,回头突然想起了那么一句。
“哦...我想起了件东西,是白曼曼给我的,明天再说吧,今晚你二人就在此处清善,老僧我有些疲了,回去休息,等明天我带了东西过来,再给你。”
说完,铁棍和尚啪的关上门走了,屋里留下封羽和张秀贤二人,空无一物的屋内,只有三张坐垫,还有一盏刚加满了灯油的黄灯。
张秀贤瞅了眼外边,似乎夜深了,不知不觉,一口气说了大半天出去,这铁棍和尚也是,也不说差人送给晚饭过来,张秀贤在抱怨,“我说,封羽,咱俩是不是进了套,你爹给咱下好了套子,咱俩就跟二百五一样,听老和尚讲故事,还不给饭吃,又骗着说今晚在这儿地方清善,清什么善呐,我倒是很想问问,还有,丫儿老和尚还故意卖关子,故事只讲一半,这点比我们首长更让人可恶,你说你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就别一开始添油加醋的说这么多有的没的,那好奇心害死猫,又说白曼曼给了他什么东西,人一留洋姑娘,会给一老和尚留什么?我看,八成还是半茬子,不看也罢,免得再让人玩喽。”
封羽心中自有杆秤,铁棍和尚的话不会有假,老爹既然叫他伽蓝寺,必然就是有原因的,祛除晦气事小,这铁棍和尚的故事才是真,可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白曼曼会发现什么事情和封家有关,莫非是棺山人?
想到这里,封羽忽然不敢往下想了,心里直骂,我靠,老爹这手算盘打的太他娘好了,接着羊皮卖狗肉,封羽心想那关于狐大仙和观山人记载还没看呢,老爹就迫不及待要告诉自己这些,难道真是想明白了?
封羽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以老爹的性子,怎么可能呢。
封羽朝张秀贤说:“既然人铁棍前辈好心好意给咱俩念诵了往生咒,咱就在这儿呆上宿,权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狐大仙保不齐还真盯上了咱俩,你就害怕么,日后你事事倒霉,吃骨头没肉,盗墓没宝贝,收货全假货,喝凉水都塞牙的时候,你就知道现在的好了。”
“我靠他奶奶,封羽,不带你这么着的啊,合着我的生意与你没有关系似的,我倒霉,不也是你倒霉么,要真让狐大仙盯上还倒好了,那狐仙女子天生媚骨,世间罕见,巴不得我...”
“呸呸呸,我说张秀贤,你自己要找死,别拉着我,咱现在是在清善,别胡思乱想,你要是倒霉死了,你娘可就没人管了,还有你那舅舅,你倒霉不要紧,坑了你那舅舅,怕是得闹到封家,我劝你还是省心点,好好清善,别废话。”
张秀贤没了话,封羽也知他就是一时口快,人没那么多心。
“我,我说,还有个事,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事?”
“这人总有三急的吧,我得去方便方便,别你又说我不够诚心清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僧所念的前尘旧事
封羽一人坐在屋内仔细回想了铁棍和尚所说之话,作为一代摸金校尉而言,他不会胡说八道,封氏观山太保与摸金却为一段佳话,但话里话外之意,听起来都有其他意思在其中。
白曼曼究竟发生了什么,若非是无关紧要,铁棍和尚不会说起这些,现在看来,白曼曼给铁棍和尚的东西倒是至关重要了。
屋里屋外静极了,伽蓝寺在大雷音山深处,本就少有人来,深夜里更是无人,张秀贤出门解手,回来的脚步声异常急促。
门被忽的推开,是张秀贤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坐垫上,面色有些发白,含糊的说着:“靠他奶奶的,封羽,这地方不是佛教寺庙吗,怎么外头跟闹鬼似的,黑的连个鸟都看不清,这寺里的和尚尼姑连个灯都舍不得点吗?出去解个手,跟他娘下了趟地府一样,又冷又黑,差点没给留在外边。”
封羽往外看了眼,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觉着张秀贤是一贯这么咋咋呼呼的,“让你在这里清善,你就好好呆着,铁棍前辈算是不错了,起码还给咱留了盏黄灯,你想啊,整个寺里都不燃灯,为什么?”
“嗯?为啥啊?”
“人点烛鬼吹灯啊。”
张秀贤骂道:“他娘的,你别吓老子,弄个跟这里是古墓一样,人铁棍和尚虽然是摸金校尉,可皈依佛门了,总不至于...诶,你说会不会是这样,我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
封羽本不想听张秀贤说什么,但你根本阻挡不了,“我想着这铁棍和尚盗了大半辈子斗了,怎么就会因为一个女子给出家了呢,他若不是个情种,除非就是有另一种可能,铁棍和尚自己说的,他有一徒弟,叫陈山海,你说他们师徒二人会不会是在监守自盗,伽蓝寺地下有处大墓,铁棍和尚佯装在此,实则是为了能方便进去,你听说过么,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人心这种东西深不可测啊。”
封羽无心搭理张秀贤,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要说上去,他铁棍和尚说不准都能成了敌军派来的卧底。
二人胡乱瞎侃了一通,大半夜时间过去,便坐在地上倒头睡了过去。
伽蓝寺的僧人起的大早便在外边念诵起了经文,封羽见天还没亮,换了个姿势又眯了会儿。
屋子里的仍旧还是很黑,虽说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可不过只能透进来一些微弱的光线,封羽不知铁棍和尚所坐的这间禅房为何要被遮盖起来,这种做法一般在风水先生那可都是用来隔阴的。
铁棍和尚等外面的僧人们念完了经文赶了进来,他先是查看了一圈地上的往生咒是否有消除,然后便坐到了二人对面。
铁棍和尚又诵念了一边梵文,在地下的往生咒上用手指划拉了半天。
外行人永远是在看热闹,封羽和张秀贤一脸睡意朦胧。
“二位,二位,老僧想起昨日之事,好像觉得落了什么,一早起来
找到了白曼曼给我的一封书信,细看之下,得出了些不一样的结论。”
张秀贤脸色很尴尬,一大早起来连口饭都没有,哪有心思听铁棍和尚说什么结论。
封羽对此事上心,虽然在这地方折腾了一天一夜,可凡是与封家有关的消息,就都不算什么。
铁棍和尚掏出了一份黄色的皮纸信,展开放到地上,他给封羽指着说:“这就是白曼曼留给我的一封信件,上面说了些我不明白的东西,还有一些我不明白的话。”
皮纸信很结实,应是某种皮子所制,然后在表皮上贴合了一张韧纸,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存时间长。
信件成正方形,左右两个结构,一边上写了字,另一边上画了图。
封羽看后大致内容如下。
见信勿念,铁师傅,绘绘的死是我对不住她,害你出落红尘,心有愧念。最近一段时日,我一直追在那伙人后,逐渐对他们有了了解,他们不是一般盗墓贼,是一个团伙共三人行事,在发掘一些墓时,似乎在找某种东西。原谅我不能写在信中,附图如下,有明白的人自然会懂,凡请你不要告知封清,此事与他有关!再次叨扰,后会有期。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明了,没有一句多余废话,白曼曼在跟着那伙人,发现了他们是伙不一般的盗墓贼同时,又发现了他们的目的是在寻找某样东西,白曼曼让铁棍和尚不要告诉封清的原因是因为这事和封家有关,又画了两幅图在另一则。
一幅是图画的是一处山脊,两边立林,在山脊的一处位置上做了特别标记,应该是某处地方。
第二幅信息量有点多,画着一处山谷,谷内石壁上皆是悬棺,诡异莫测,又在下方的标记有龙语二字。
封羽看完内容,先是被白曼曼所写的字惊着,一个留洋长大的女子,竟能写这样一手好字,在然后就是最后那副图样,画着的莫非是老祖宗的发源地棺山?还有那龙语二字又是何意,难道她白曼曼也知道观山龙语图的事情,她去过棺材山了?
封羽半晌没说出话来,铁棍和尚了然于胸,“你是封家人,这图你看得明白,对吧?”
封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心里一头雾水。
“此信是白曼曼失踪一年半后传给我的,按信的传递时间算,是白曼曼失踪一年时写的,她整整跟了伙人人一年时间,她可真是个执着之人,不过也恰巧说明,若没有其他事情,自不会一直跟着,她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前辈,您要说什么?”
铁棍前辈犹如忽然醒悟过来般说道:“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哪里错了?”
“白曼曼从一开始接触我和封清就是有目的,那伙人寻找的东西其实也是白曼曼一直想找的,他们之间一定是联系的,后来因为白曼曼的父母意外被杀,那伙人才不得已去京城的
,白曼曼实则是那伙人的主顾,杨绘的死也是因为知道这层关系后,场面失了控。”
封羽完全懵了,“铁棍前辈,您为何会这么说?”
铁棍和尚恍然明白看开了一切,“如此说来,在时间上就对的上了,以白曼曼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对盗斗的事情感兴趣,这点想必你爹比我会跟清楚,不然此事不会和你爹没了后话,她从小长在国外,要什么有什么,那样一个任性的大小姐,为何要同我和封清结交,哼,只怪老僧年轻时被她美丽的外表所欺,没错了,今日我再看此信,认清了白曼曼之人,那女子怕是十分的不简单呐。”
铁棍和尚将信件在夹层处扣开一片,露出皮子上的一个日期。
辛卯年闰月。
“这个日期是假的,辛卯年是清光绪十七年,那年没有闰月,前一年庚寅年才是闰月,日期不对是制造时出了岔子,说明此信根本就是早就写好了的,杨绘是在庚寅年初遇害,这封信白曼曼一直写好并没有发出来。”
封羽觉得一阵头昏,这个白曼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在利用我和封清,她究竟是要找什么东西?”铁棍和尚自言自语。
“前辈,那为何这封信又还是会送到了你的手中?我不明白,白曼曼既然和那伙人是主顾关系的话,为何会出现意外杀害了她的父母还有杨绘?”
铁棍和尚想了想,觉得此事简单不过,“其实好解释,那伙人可能并不知道白曼曼的身份,那些都是意外,只有杨绘的死是故意的,她利用杨绘的死分割开了我和封清,白曼曼心中一定知道,事情长久下去,必然会露出端倪,那封信也是一样,她是在为自己留后路,早在很久以前的时候,我就听杨绘说起,白曼曼结交过一些身份不明之人,行事十分诡秘。”
“那这事儿?我爹知道么?白曼曼做过的事情。”
“要不是我想起来还有这封信件,怕是难发现此事,恰是那两字闰年暴露了一切啊,你爹他一定比我清楚,不然他不会叫你来趟伽蓝寺,他让你来,就是想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
张秀贤听了半截,觉得这天地底下最难的莫过于女人心了,“我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白曼曼的心是海底里的铁石么?害了自己父母,又害了自己妹妹,还骗一伙人的感情,丫儿这就是旧社会主义的渣留啊,前辈,您老别气,自古这坏人不长命,她不还是走你前边了,这叫报应。”
铁棍和尚沉默了片刻,“老僧看未必。”
“他娘的,连这死的消息难道也是假的?不会吧,她真是个铁石不成?”
铁棍和尚只回了句:“那你们说,封清让你们来这的意义何在?纯属过路驱邪,旧人挂念?”
封羽还是低估了自己老爹的意思,事情当然不会有这么简单,肯定是老爹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让自己到伽蓝寺来翻这个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