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泰山计划
当阵宫得知曹操大军向下邳而来时,陈宫便立即派人召集诸将前来议事。
但是,郝萌和侯成并没有前来。臧霸倒是来了,但来了之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吭。
也就是说,现在能听命陈宫的,只有张辽,而张辽手中的军队,仅有一万多人马!因为郝萌掌握了吕布的亲军,反而人马最多,有两万多人,再加上侯成的五千人,对方有两万五千人马。
而且,臧霸也是个变数,其手下也有五千多人,这支人马依旧没有选择站队。
陈宫心急如焚,只好派人好言劝说,并且将西门交给郝萌防守,将东门交给臧霸防守,将南门交由侯成,北门交由张辽。如此安排,对陈宫来说也是无奈之举!
与此同时,陈宫又让张辽派出信使去青州向高顺求援。
然而,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陈宫求援的信使才刚出门没多久,曹操的大军就到了!而且,曹操的大军刚刚到,郝萌和侯成就开城投降了!
这些年来,吕布手下的很多将领都被曹操、陈登和司马懿收买,对曹操有了好感,变成了亲曹一系。如今吕布下落不明,他们料知大势已去,便直接投降了曹操,并打开城门放曹军入内。
陈宫无奈,只好带着张辽从北门出城,退往东海郡。
临走之时,陈宫让人去叫臧霸,臧霸却谨守军营,依旧两不相帮。
此时曹军已经入城,而臧霸却呆在军营不动,其心思自然也是要降曹操的,只是臧霸仗义?不愿出兵攻击昔日的同僚而已。
徐州治所下邳城,就这么轻轻松松落别曹操手中!
——这便是司马懿的厉害之处!
司马懿用一招诈婚之计,使吕布“神秘失踪”?立即弄得吕布手下诸将群龙无首,各自为政。再加上之前持续几年的渗透拉拢,吕布集团,快速土崩瓦解!
这种战术,比“斩首战术”还有效。
设想一下?如果吕布不是“神秘失踪”而是被“斩首”,吕布的徐州军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以吕布在军中的威望?恐怕很多基层将领甚至普通士卒都会站出来为吕布报仇?更别提投降曹操了。
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有些将领想要投降曹操?也只能带走一小部分将士,恐怕大部分将士会选择跟陈宫这些不肯降曹的人走。
但是?现在吕布不是死亡而是“失踪”?将士们对曹操没有“杀主将”的仇恨,曹操想要召降收编就变得容易很多。
……
情势如此?回天无力!
无奈之下,陈宫只好率军退往东海郡。
曹操以夏侯惇为先锋?以郝萌和侯成为个副先锋,带兵五万紧追不舍。
陈宫和张辽退到东海郡的郯城时?郯城守将魏续拒绝陈宫等人入城?只是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给陈宫等人提供了一批粮草。
陈宫无奈,只好绕城而过,继续往北,逃往琅琊郡的开阳城。
琅琊郡守将乃是宋宪。
宋宪一直以来与张辽关系极好,见到张辽后,立即迎接张辽等人进入城内。
但是,宋宪手上也只有六千多兵马!此时张辽的一万多人马经过一路厮杀下来,或死或逃散,也仅剩七千余人。
如此一来,张辽和宋宪三人加起来也仅一万三千人,而追兵的先锋……夏侯惇就有五万人。后军曹操收拢郝萌、侯成、臧霸以及魏续的人马,共收降了五万多人,再加上曹操本来的人马,曹操所在的后军兵力又增加到了十万以上!
一万三千多人,怎么可能抵当十五万人?!
陈宫知道回天无力,遂对张辽等人道:“温侯中了曹操的诈婚之计,肯定已是凶多吉少。我等兵微将寡,难敌曹操。尔等有何打算?”
张辽道:“吾与高顺相交莫逆,不如先去投靠高顺,待日后温侯有了消息,再投温候不迟。”
众人闻言,尽皆称善。
于是,陈宫便放弃开阳城,再住北到达东武县。
东武县是徐州与青州交界的地方,也就青州进入徐州的重要关卡。
镇守东武县关城的,乃是成廉。
因东武离下邳较远,成廉此时并不知道吕布失踪之事,经陈宫等人解释之后,才放张辽等人入关。
进了东武之后,陈宫对众将说:“不能再退了,当死守东武以驱曹操。”
成廉等人担心挡不住曹操。陈宫道:“无妨,只要换上骠骑将军田峻的旗帜,曹操必不敢进攻。”
众人依计而行。
果然,当夏侯惇领兵到达东武县时,见到城上飘扬的田峻的旗帜,便下令后退二十里下寨。
……
第二天,当曹操的后军赶到东武时,接到消息的高顺也带着三万人马赶到了东武!
曹操看到城上的高顺和田峻的旗帜,引军退到诸县,在诸县驻下八万大军盯防高顺。
至此,曹操直接占领了徐州的下邳、东海、琅琊三郡,剩下两郡分别是陈登的广陵郡和曹性的彭城国。
彭城国……现在四面都变成曹操的地盘了,驻守彭城的曹性,别无选择只能投降;而广陵郡……广陵太守陈登,早在几年前就暗中投靠曹操了。
也就是说,整个徐州,只有东武县在高顺手上,其它郡县全都归了曹操!
……
这一战,曹操打得实在是太巧太快。
——没有给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时间,包括田峻!
当田峻收到黑冰阁的来信时,曹操已经攻了下邳城了,而当田峻收到高顺的来信时,整个徐州都已经只有东武县在陈宫手上了。
从徐州传信到邺城,至少需要四天,来回就是八天。这古代的通讯就是如此缓慢,这也是没有办法事情。
而且,就算是通讯没有延迟又如何?
即使是给黑冰阁和高顺都配上手机电话,也是来不及。
因为此前吕布是田峻的盟友,田峻在并州用兵时,大部分兵力便是来自青州。
高顺在临淄和北海郡的兵力并不多,要从青州西部或冀州调兵进入徐州,也是需要好几天准备和好几天路程,才能赶到徐州战场的,除非有后世的火车高铁、飞机空降,否则,再怎么快也来不及阻止曹操占领徐州。
……
贾诩见田峻看着信报出神,便在旁边轻声提醒道:“还好,陈宫用计守着了东武,这对我军非带有利。”
田峻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东武是进入徐州的大门,如今这扇大门控制在我军手中,曹操就算占了徐州,也难以安心。”
说罢,田峻站起来,对众人道:“这次曹操发动的徐州之战,妙则妙矣,不过,我们却并非一无所获,甚至,我们的收获比曹操还要大。”
众人尽是不解,庞统更是开口说道:“曹操占领了几乎整个徐州,徐州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号称粮仓更有盐铁之利;而且,曹操这次不但没有兵力损失,还收编了吕布近十万人马,势力大增。主公怎么会说我们的收获比曹操还要大呢?”
田峻笑道:“陈宫乃智谋之士,张辽乃统帅之才,宋宪、成廉都是良将。有这些人来投,胜过十万大军。至于徐州,它又不会跑,咱们迟早收来便是。”
众人闻言,皆称“主公英明!”
随后,庞统又对田峻道:“咱们的“泰山计划”,也该启动了。”
田峻点了点头道:“没错,此时,正是启动“泰山计划”的最佳时机!”
……
第405章 狼骑劫匪
贾诩上前进言道:“在启动泰山计划的同时,主公不妨去东武看看。”
田峻点了点头,贾诩的话中之意田峻是明白的,而且,这其实也是田峻自己心里的想法。
亲自去东武看看,目的有三:
其一,要去安抚这些“收留”过来的谋士和武将,将之居为己有。
虽然,那些人现在还只是说“暂住”,但那“失踪”的吕布,八成是死掉了。以司马懿之阴毒,哪里会给吕布活路?曹操不宣布吕布的死讯,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稳定局势而已。
其二,要向徐州防线增兵。
以前吕布在徐州时,田峻与吕布是盟友,双方在青徐之间的边界上部署的兵力都不多。现在徐州换成了曹操,情况就不一样了。田峻必须在青徐之间的边界线上,部署足够多的兵力,以备不时之需,或随时准备夺取徐州。
其三,牵制曹操的注意力,为“泰山计划”提供更好的执行环境。
……
八万人马从邺城出发,经过平原郡向东,到达临淄时,只剩下五万人马了。
三万人马神秘失踪!
至于这三万人马躲到哪里去了,连田峻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有一起失踪的庞统一人知道。
五万人马从临淄转向东南,数天之后便来到了东武。
到了东武之后,青州军区主帅高顺带着一大帮人前来拜见。
田峻一一还礼,很是热闹。最后剩下陈宫张辽这些“三无人员”尴尬地站在一边。
田峻走上前去,对着这帮人施了一礼道:“吾与吕奉先,之前虽有过节,那也是因为,奉先其时供职于董卓麾下。后来……奉先诛杀董卓逆贼,那些过节也就没有了。之后,青俆两州唇齿相依,共同牵制曹操,吾与奉先,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只是没想到,这次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峻在邺城闻之,心急如焚?特带兵前来相助,虽然有些晚了,也希望能帮得上忙?与大家一起努力,还奉先兄一个公道。”
众人闻言?皆不胜唏嘘。
陈宫上前对田峻施了一礼道:“骠骑将军仁德无双,我等俱是心服。若能为温侯伸张正义?我等皆愿真心相投?唯将军马首是瞻。”
田峻点了点头。
看来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吕布已经凶多吉少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心相投?唯马首是瞻”这种话,与“愿附骥尾,效犬马之劳”,也只是相差一步而已。
既然如此?田峻觉得自己应该更大方些。于是,田峻上前扶起陈宫道:“本将这次带来了五万人马?其中一万为本将的亲军,另外四万人马,就先交给……交给文远(张辽字文运)带领吧,你们可以自成一军?由张文远为主帅,陈宫为军师,宋宪、成廉为副将。”
此言一出,众人都很震惊。
张辽他们本来就还有一万多人,加上田峻这四万人马,手上就有了五万多人。而田峻的亲军和高顺带入东武县的兵力加起来,也才四万多人。
这样的安排,让张辽等人难以置信。
张辽愣在当场,迟迟不敢接令。
田峻见状,走上前去,对张辽道:“文远世之虎将,更兼忠义无双,本将信得过你。”
张辽非常感动,深施一礼道:“多谢将军信任,末将誓不相负!”
田峻点了点头,对张辽等人说道:“本将已经动用徐州所有的黑冰阁成员,相信不久之后,必有奉先的消息。若奉先果真遇难,吾必起大军为奉先报仇,当是时,还请文远及诸位将军为吾先锋。”
张辽、陈宫、宋宪和成廉等人,皆大声应喏。
……
田峻到达东武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曹操耳中。
曹操之前刚追到东武县时,被陈宫用田峻的将旗下吓退,回军屯于诸县。
后来,知道田峻并不在东武时,曹操又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出兵夺回东武关城。但是,正当曹操想要出兵时,田峻真的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五万大军。
获知这一消息之后,曹操立即召集手下文武议事道:“田峻大军压境,各位以为其意如何?”
陈群道:“徐州初定,民心不附,田峻此时出兵徐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依属下看,这一战恐不能避免。”
荀攸则说道:“我们奇袭徐州,非常突然。田峻的战争准备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所以,这一战可能不会这么快到来。但属下想要说的是,主公占领了徐州之后,离与田峻之间的大决战的日子也就会不远了。”
见众人有些不解,荀攸又出言解释道:“实际上,吕布虽是田峻某种程度上的盟友,但也同时是田峻争霸路上要打败的敌人,所以,在主公占领徐州之前,田峻要想向南发展,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夺取吕布的徐州,一个是争夺主公的兖州和司州。
但是,现在主公夺占了徐州,便成了天下间唯一与田峻接壤的诸侯了,也就是田峻当前唯一的敌人了。除非田峻不想发展不想争霸天下,否则,与田峻之间必有一场足以改变天下局势的大战。主公当早做准备,随时准备应战。”
曹操点了点头,又问道:“当前该如何应对?”
荀攸道:“从青州往徐州,因受泰山余脉影响,通常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菇幕入徐,一条是东武入徐。既然田峻屯重兵于东武,咱们干脆就屯重兵于菇幕,只要他取重兵进攻诸县,咱们就兵出菇幕,直攻青州。行那围魏救赵之计!”
曹操闻言,连称妙计,立即下令在诸县只留三万人马驻守抽调七万人马驻防菇幕。
如此一来,曹操倒是与田峻之间变成了一种制衡,即:田峻想从东武进攻徐州腹地,曹操就从菇幕出兵攻打青州腹地,行围魏救赵之计;反之亦然,曹操若想攻打青州,田峻也可用围魏救赵之计攻打徐州腹地。
要打破这种制衡,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其中一方大量增兵。
但现在双方兵力相差无几,一方增兵,另一方也会同时增兵,依旧会维持干衡。
其二,便是找出办法让其中一方减兵或退兵。
不过,从当前看,曹操觉得自己兵力充足,各条战线都妥妥的,南边的刘备有刘表拖着,也没那个胆子北伐。所以,曹操觉得减兵或退兵是不可能的。
……
如此安排下来,曹操大为放心。
不过,就在此时,满宠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曹操道:“陈登的女儿被人劫走了!”
曹操一惊,连忙问道:“你是说陈元龙的大女儿……司马仲达的未婚妻?”
曹操这样问,是因为陈登的女儿可不止一个,而对吕布行诈婚计的,便是其大女儿。至于说“司马仲达的未婚妻”,则是因为半月之前,曹操已经亲自为司马懿主媒,将陈登的大女儿许配给了司马懿。
“是的。”满宠回答道:“陈登的大女儿出外进香,在回城的路上被一群蒙面黑衣骑兵给劫走了,现在不知所踪,属下正安排人在全力追查。”
曹操问道:“是何人所为?莫非是田峻的黑冰阁?”
“不像是黑冰阁所为。”
满宠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从现场掌握的情况来看,倒像是跟随吕布的并州狼骑!”
……
楔子
我,新一代荏萝宫主(荏萝,我娘取自时荏苒而不留,轻萝裳依桃花),我叫桃子,16岁,平常是聋哑婆婆照顾起居,漫山遍野都是我的天下。没有别的爱好,我们家人(下面四个老厉害的)喜欢杀人,我喜欢救人。
顺道介绍一下我的家人,缥烟山四护法:
鬼泣,长相可爱的孩童长卷发略过肩
必杀技,仙人爪快速出击,抓人心脏,食心,并从身体一穿而过。
尼窟,高冷帅男长腿
必杀技,凌霄棍三招夺命,必击中天灵盖。前两招为游戏猎物。
汗颜,绝世美女,嫦娥身姿观音相,爱蹙眉
必杀技,怜幽琴,不近身,声乐取命。
玄晶瘦,老人,似孱弱,咳,跛,常闭目
必杀技,望穿夜,只于午夜杀人,睁眼则精光爆射,红色火力穿破黑暗,天色若黎明,更穿破敌人胸膛
但我也有原则,小孩儿杀的我不救,一个孩子都认为是大奸大恶的人怎么会是好人,虽然他是个不老小孩儿;老头儿杀的我不救,看穿一切的老人家都不原谅的人肯定是坏蛋。我从小话多,聋哑婆婆估计是被我烦的自刺双耳,别的那几个家人又都不常见,我一个人也能活的好好的就是因为我可以跟我自己说话。
刚才好像提到我娘,我娘的爹给他取名叫华盖,对就是那个八字神煞的华盖,你懂得。跟她生辰有关,我姥爷说,华盖是一颗孤独、孤僻、内向、怪异之星,带华盖者一生多忧少乐,性情乖僻捉摸不定,华盖为喜神,用神,则主人聪明有才华,天分高;能够与宗教,易学结缘而带来好运,危难时似有神仙保佑,绝处得救等。
所以我娘很牛,不但找到缥烟山的龙脉,择绝佳风水宝地修了自己的行宫,还有一帮衷心不二的死士拥趸,在她死后守护行宫和宝贝疙瘩我。
可她怎么死了呢?唉,宝宝她任性啊。当年她和我爹一见钟情,再见就有了我。就让我爹跟她远走天涯,一世逍遥。我爹不干,我爹家司一个国家的财产,重任在身,哪能因儿女私情不忠不孝呢,虽然他想留我娘做夫人,我娘又怎是食人间烟火的主儿。协议不成拉倒。可我娘生气了,不想再见到我爹,也不想见到我,但是更不忍心杀死我,于是我娘在生我前的49天做好了一切准备,交代了婆婆她服了断崖上的火菟丝仙果就去死了。
她准备了一口水晶棺,吸日月之精华,因为她死了,在她肚里这49天没有饭吃,只有她死前食的仙果给我供给,还有天地灵气供我透过她皮肤呼吸了。
据说我是自娩胎,就是自己从娘胎里爬出来的,全身白玉无暇,娘身也未见血,依旧似睡着的仙子。年年忌日生辰,我都去跟娘聊上半晌。16年来,不变的是那面若桃花,似嗔非嗔的傲娇模样。
都怨我那狠心的爹,娘一定是冰雪聪明又有趣的人,还有她那一身的本事也都未曾传我,就带进棺材去了。想想真的是好忧伤。一定要去找爹算账!我不入江湖,谁入江湖。面对棺中的娘亲,我发誓道。
2、携异宝,欲离家
卷一、萧衍止战探女真英勇救人陷狼群离散负伤缥烟山际会桃夭遁无痕
回到丹霞峰我的行宫,我立在窗前,遥望玄女峰上娘亲的水晶棺,默默地叹口气,开始打包我的行囊,几件衣裳,一把金叶子,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我的家人们给我的宝贝。
周岁时别的娃儿都是抓周,而我面对我家四大护法哈哈一笑照单全收,分别是
玄晶老头儿给的玉魄针,缥烟山寒潭洞冰心泉里千年白玉,被老头的望穿夜的火眼瞪了整整49个时辰炼化的玉魄针,也是我一身技能最得意的工具,施救所用。这玉本身质地奇特,除了寒,可硬可软,弹性奇佳,另外每根针因为水份太好,通透异常,本都不易发现,不是老头在针尾处留了桃子我的特有记号的小红点,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小孩儿鬼泣给的殷桃镜,本是可爱的桃子形状,一分为二的两面镜子,一面给了我,一面小孩儿随身携带,千里之外,桃子我有什么需要,他可随叫随到;
蛟筋弦,美女姐姐怜幽琴的琴弦,也是我娘降服闹妖的上古蛟龙后,不取性命,直接拨筋,抽了那么几十米给姐姐做了把琴,而姐姐用剩余备用的材料,养了多年的仙山金花蜂所酿之蜜和浆液浸润多年,做了一把奇香无比的软丝,藏于为我缝制的绣包之中,想玩招蜂引蝶游戏的时候,便可大显身手,当然更可和老头的玉魄针结合使用,随我心意;
最后就是长腿哥哥的珠,是他凌霄棍灵魂的珠子。话说多年前我外公游历路过南海,听当时还是小朋友的尼窟说看到被魔界收去,才知要其载魔界老祖碑文,外公及时赶到救了,为感恩吐出内丹答谢,外公一并收了本拟作碑的混天神木,做了有珠的凌霄棍奖励勇敢的尼窟小朋友,其实以前哥叫尼坤,后来本事大了老让人怕他,总是一听大名让你哭,就成了江湖上的尼窟。内丹啊,可救命,可长功力,反正我长到一十六岁还没舍得用。有了这些,虽然还不知道江湖为何物,但总觉得无所畏惧。
我留书一封给婆婆,虽然平常话多,但论写字我就特别格外地懒了,一共十个字:走了。江湖,桃子到此一游。
还没走出七步,后肩就被人拍了。永远的无声无息飘到近前,我扁着嘴顿着脚,头也不回:“婆婆,我是我娘亲的女儿,不用担心的。”虽然我不回头,但婆婆是要看我的唇语的,所以开口前她已经落在我眼前了。她笔划了一下,意思是:“不知深浅。”
比轻功,我这辈子也比不上她老人家,所以不能硬闯,只能智取。正想着用什么法子,突然腰间的殷桃镜一震,“结界异动,外物入侵,”我翻看了一下,“是日暮峡,我去看看。”婆婆眼看此情景正在犹疑,我喝到:“宫主之命,你要拦我?”荏萝宫主我责无旁贷呀。婆婆颔首侧过一旁,我偷偷一笑,飞身离开。
3、不让救,偏要救
卷一、萧衍止战探女真英勇救人陷狼群离散负伤缥烟山际会桃夭遁无痕
日暮峡,我一直认为缥烟山最美丽的景观之一,石崖峻秀,飞瀑流泉,清水潺潺,古藤环绕,谷内蜿蜒曲折,峰回路转;步步有景,举目成趣;泉水叮咚,鸟叫蝉鸣,寒暑不浸。尤其傍晚时分,暮色浴群山,清凤醉晚霞,那种暖真的特别疗愈,总能让我心情大好。
随着殷桃镜的方位,我渐渐走近闯入结界的外来生物的所在地,无语地发现,竟到了谷底最狭处,仅容一人低头弯曲侧身通过。虽然是我的地界,还真不曾如此深入这样的角落。
我摇了摇殷桃镜,谷底洞内顿时亮了起来,把它置于岩壁上后,我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脸面朝下付在地上。
这不幸的人啊,显是被沧澜江的水冲到这谷底。而衣服打柳儿的厉害,手臂多处伤口,像是即有擦伤又有咬伤,在水里还浸泡多个时辰,不死也就半条命了吧。
我啧啧地轻轻扶他转过来,胸口的衣衫被冲开了大半,原本坚实的胸膛此刻苍白的毫无人色,脸上血污未净还透着猪血的红色,不用试也知道高烧着呢。虽然形象已然让我产生了同情心,但我也不是毫无原则的善良,毕竟他是闯入者,还是得慎重对待的。
缥烟山的结界是我娘生前留下的,即便她仙去了,但天地精华给予她强大的灵力仍在,一般人他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脑子里反应着,同时还摸了一下他的脉,倒不似我想的那么孱弱,还是略有力量的,想来这哥也是位高手。
我一眼瞅见他腰间滑下的满满灵力的扇形玉佩,原来是它的能量冲破了结界。我伸手把玩,还真是少见的品种,温润的黄色,上面刻了一条祥云之巅的龙。凭感觉此人有点来头。彼时我尚未入世,识得灵修之物,却不知其代表的身价。
我随手一弹,四枚针分别落在他的百会穴、太阳穴和印堂,半刻他悠悠醒来,看着我,似在观察却不说话,也或许是已无气力。但“拷问”这一节我确是不能省过去的,职责所在呀。
“你是谁?缘何受伤?在哪里伤的?伤了多久?”一连串地问是我说话的方式,而因为端着荏萝宫主的架子,我不由自主地微扬着脸问他。
他看着我依旧未语。我沉不住气地数落他:“你这人是个哑巴吗?这是缥烟山日暮峡,是我的地界。你命好没落在我们家那几位护法手里,擅闯者死知道吗?你这一身的伤,如果不尽快救治,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了。赶紧回我话,我才知道到底要不要救你。”
还是不。说。话。这次甚至闭上眼睛不看我。
上头!“烧糊涂了吧你,平常人家求我我都不一定出手的。”
“不敢劳驾!”不是哑巴,竟然还是很好听的声音。我的心莫名的咚了一下。而说完这一句,大哥被我吊着的那点力用尽了,又昏过去了。
气得我咬了一下嘴唇,“越不让我救,我越要救。”我不是花痴,但是刚才的声音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我伸手剥开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脸型如雕刻的男子,刚刚观察我的时候眉宇间能感受到一股正气,而回我不劳我驾的时候,言语间有种贵气得冷硬。
哎,受伤的小鹿、兔子我也救,看你不像坏人,我就日行一善吧。
我便欲救他,回头看了看刚才进来的洞口,却无奈地叹了口气。半人高的洞,我自己尚能通过,要负他这高大的身形,绝无可能了。看来只能在这谷底施救了。
我先是封了他周身七处大穴,护住他心脉,又以灵力注入他体内,再施针助他退烧。看他冷得厉害,浑身瑟瑟发抖,便起身去找枯藤,打算燃堆柴火给他取暖。正转身时被他一把拽住了袖子,没有防备我一下跌坐在他旁边。
正要发火开骂,却听他喃喃“阿姐,好冷,别走。”
我咕哝了一句,“谁是你阿姐?”点了他穴道,拍开他手,“老实睡你的大头觉,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到洞外收集了材料,又快速折返,燃起篝火,架了一个小架子,把采来的苋笼草盛了江水煮沸,“发烧的人得大量补水,以你现在的情况,再喝凉水,会泄死你!”一手端了沸水,一手轻轻扇凉,“我加了消炎降温的白头翁,黄芩,至宝丹,你趁热喝了吧。”
便是在我燃起篝火没多久他便以醒转,还是不言语地观察我,我一直忙前忙后的没顾上瞧他,却知他看我的眼神已柔和许多。
我扶他半倚在石壁上,他接过苋龙草,不喝先问,“怎么称呼姑娘?”
“桃子。”腾出手来才觉得热,想想前前后后我也忙活了两个多时辰了,抬手擦了额前的汗。
他脸现笑意地把手伸向我,又是一掌拍开。他指指额上提示我“脸上有草药渍”。
可不嘛,磨好草药都没洗手呢,我吐吐舌头,用衣袖擦起来。“还不是因为你!”我拿眼瞪他。
他笑意渐浓“桃子姑娘,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说罢,端起草药慢慢喝下,这个人不笑的时候一脸威严,笑起来却有些暖。
待他喝完药,我抓起他右腕,“你全身多处擦伤,而这里长十几公分的外伤最严重,被咬后撕裂的,也是浸泡了大概二十个时辰后感染引发你高热的原因,现在你清醒了,告诉我为什么受伤?”
他眼神动了动,轻轻说了几个字,“遇到狼群袭击,救人时被咬。”狼群,一群畜生攻击,想想那是多么可怕的场面,他就几个字代过,看来是不想过多褒奖自己。
好吧,没救错!不过鉴于其开始对宝宝的不敬,必须小施以惩戒。这伤口本可在他昏迷时缝合,我却偏是要在他清醒时动手。取了我的玉魄针,穿了蛟筋弦,我一针一针地开始缝合。
我的小算盘又打错了,这人要么是真硬汉,要么躯体是胶皮做的,针扎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我医术太好吧,他竟盯着篝火怔怔出神了。
这男子是梁朝的新帝萧衍,年纪轻轻即位,这次是携亲信骠骑将军高止战乔妆布庄商人,前到女真腹地刺探军情。因为出行低调,仅仅两人,这一路倒也顺利。女真这一辈的国家繁盛的确给了梁朝很大的危机感,沿途草木苍翠,兵强马壮,关键是腹地城池的寨子竟是依阵法而建,显是得到了高人得指点。
4、忆战狼,初相处
卷一、萧衍止战探女真英勇救人陷狼群离散负伤缥烟山际会桃夭遁无痕
萧衍和高止战连夜沿女真营地走了一圈,探过君王行宫处所,兵力集中所在,粮仓位置,尤其是阵法位置布局牢记心中,这才匆匆折返。
两人沿途换乘快马连续骑行了两天,天黑时来到了蛮陇岭一带。正准备停脚休息,给马匹补充粮草,隐约听到崖顶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两人交换了眼神,快步往声响处移动,到得崖顶,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都屏住了呼吸,压低了身形。
只见夜色中一片闪着绿光的眼睛,狼!群狼!团团围住了一家三口,当中男的举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火把,绕着女人和孩子四处挥舞着躲避前面几只狼的攻击,而他自己已是一身血衣,应该已支撑了很久了,他几个趔趄,仿佛随时会倒地,全屏一股意念支撑。
这边萧衍和止战为了通关进女真领地方便此行均未佩剑,只有匕首傍身。但救人却刻不容缓,再不出手这一家人势必葬身狼腹。
他俩对视点头后一左一右向狼群发起进攻,瞬间漫山遍野想起了狼群的嘶吼,它们在召唤更多的同伴!
两人加快了斩杀速度,狼群中腾挪转换,刀刀见血。最内层靠近一家三口的几头成年雄狼,恶狠狠地转身朝他们逼近,起身扑来都有大半人高,本就奔波劳累的两人面对饿狼应接不暇,而最凶险的头狼却看也不看他们,径直向母子俩走去。
原来看到救援的人到了,男人松了一口气已轰然倒地猝去,母子俩趴在尸身上失声痛哭,后背完全暴露出来。就在头狼跃起扑向孩子之时,萧衍飞起以右肘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开了头狼,左手一把抄起了孩童,对着女人喊道“躲到大树后面去!”
那头狼哪是吃素的,被撞开立即反身猛扑,正面攻击萧衍,萧衍抱着孩子行动受制,本能地抬起右臂格挡,被头狼狠狠地一口撕裂了前臂,萧衍快速反应松手让匕首跌落,飞起一脚踢在匕首上插入了头狼颈间动脉,顿时血如泉涌,头狼倒地,临死也未松口。
狼群大乱,本来胜利在望,却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绿光向崖顶积聚。
女人哭着看看丈夫,又看了看孩子,跪下对萧衍和止战叩了三叩“孩子就拜托二位了!”
她知要再救自己,四人是万万难以突围的,丈夫也去了,把生的机会留给儿子了。快步冲向涯边,一跃而下。。。
萧衍把孩子抛向止战,跟着也跳了下去,止战大呼“公子不可!”接住孩子,几招抵挡了跟前的狼的扑击,跟着也到了涯边查看,只见那刚刚跳下的女子被扔回崖顶,萧衍却更快速地下落到湍流汹涌的江中,转瞬不见。
止战的头嗡的一下有些懵住,而要护得母子手上却更不敢停。
就在此时,夜空里响起了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仿佛天籁之音,随着曲子响起,狼群齐齐停住,曲罢一声划破夜空的狼吟自笛声处传来,狼群竟都伏低身子,慢慢回撤,以示恭敬。
止战定睛细看,在向他们走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裘衣的年轻女子,身旁还有一头体型更硕大白色成年雄狼,这头狼的眼睛是漂亮的蓝色,威严之姿宛如高贵的狼王,在白衣女子跟前确是温和如家犬。
止战听到旁边的母亲哭着喊了一声“阿史那救我们!”便脱力地晕倒在一旁。
“止战怎样了?”他失神地说了出来。
“嗯?”我抬头看他。
他赶紧改变话题“桃夭姑娘,你为我缝合的时候为何不用疮药?”
又烧了?我伸手摸了一下他额头,“没病装疯?什么桃妖?!桃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满是笑意地看我,“桃夭”,又一字一顿特意强调了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暗道“汗颜姐姐说了,甜言蜜语的男人多半不是好东西。”但还是有些开心,没有接他的话,说回疮药,“你懂什么?我的蛟筋弦是用珍稀草药喂过的蜜蜂的蜂蜜和王浆混合泡制过的,消炎杀菌愈合岂非普通疮药可比?”边说边在结束时的尾端狠狠刺了几下。
“啊”,他错愕地看我。
我拿起他的手说“撕裂比较严重,伤到了肌肉筋腱,我一层层给你细细缝好了,至多留个浅浅的疤,你嘴巴这么甜,皮相又好看,可别耽误了你的营生!”
对我的恶语相向他却笑起来,露出好看的八颗牙齿,“虽然从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不过桃夭你开心就好!”
又来,我捏了一下刚才下针较狠的位置,这次他抽了一口气,没再喊出来。我得意地说“这里,我刺的是桃子,记住了。”一枚小小的印记,不细看会以为是一枚红痣。
他细看了下,笑着反手抓住我的手,不以为意地说了句“这表示我是你的人了吗?”
我吓得抽手跳开,“你怎可如此无礼?才刚刚救过你!”
“是你一直握住我的手在先,还做了你特有的印记”可恶,他似乎上瘾地找事,还变本加厉的慢慢靠近我。
“我,我握你的手,我是医者,医者父母心;我刻桃子,那是桃子我到此一游而已。你可别想多了,谁要你啦?!”我红了脸,话都说不利索,猛推了他一把,“累了,我要休息!”我选了个离他远远靠近洞口的位置,假装闭上眼睛。
他笑着靠回石壁,真的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我就沉沉睡去。醒来时洞口外有光线透过,天已经亮了。身上盖着的是我的斗篷,原来他已经发现在一旁我的包袱,特意取出给我盖上。
“醒了?比我早?”我诧异地看着他,他身体底子不错,但也还是虚弱。
“卯时晨练,习惯了。”他说。
“今天你可以进食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没等他回就出了谷底,快步来到江边,阳光撒在江面,视线极好,我蛟筋弦穿针,飞针取了两尾鱼,又就近采了药材返回洞中。
回到洞里,我冲他摆摆肥嘟嘟的两位鱼,“一条炖汤,加首乌,当归补血气,一条加香茅烤来吃。”
却见他脸上已血污清去干净许多,更显丰神俊朗。
“我用渗进来的水洗了脸,不惯未洗漱便用餐,只是胳膊还是有些无力,未能整理发束。”他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事儿多。”我放下鱼走近他,从包袱里取出我的梳子,跪坐在他身后,慢慢帮他梳理头发。
“桃夭,你想去哪里?”
“江湖。”我得意道,已然习惯了他的称谓。
“江湖?”他有些失笑地转回身看我。
“有问题么?”我瞪着他。
“没事。”他坐正身子,继续由我绾发。“只不过江湖很大,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不知你确是想去哪里的江湖?”
5、话出世,受所托
卷一、萧衍止战探女真英勇救人陷狼群离散负伤缥烟山际会桃夭遁无痕
“自然是去最热闹的地方,打出生就呆在这缥烟山上,除了偶尔见到几位家人,就是陪伴我的聋哑婆婆。”必是要横空出世的,我心中暗暗想着。
“嗯,那当属京都兰陵了,兰陵虽富庶繁华,但也龙蛇混杂,此去可有人照拂?”
户部尚书任行远,这几个字浮云一样的飘过,要找也是找他讨债的。又怎会找他照拂?
“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手里活儿已经干完,勾过来他的脸,看我的作品是否满意,“呀,可以开家发髻馆了,造型这么完美。”
我的关注点在他脸部整体比例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说完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中三分邪魅三分戏谑还有些侵略地看着我,“难道姑娘就没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很危险?”边说还边转身靠近我。
我此刻还坐在他的身后,是他开始半倚的石壁,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经无后路可退,想从侧面溜出去的时候,猛然被他伸手罩在石壁上。吓得我双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闭起眼睛结巴地说:“你若欺负了我,定走不出缥烟山,我家人必大卸你八块!”
他那男性地微促地还有些温热地呼吸近在咫尺,是这些年来我从不曾感受到的,停了几秒他未有进一步地动作我却渐已不能呼吸。睁眼看他时,他已然坐了回去,玩味地看我,问道,“缥烟山里有人重你护你,倘你离开了呢?刚谁说能照顾好自己的?”
“不知好歹!要不是辛苦救了你不忍伤你,你早就被我的玉魄针废在那里啦!”心知我当时确是丢死人地丧失了行动力。
他笑笑,从身上取下扇形玉佩,放到我手里,“带着吧,或许有用的着的时候。”
我推给他,“不要,这玉佩虽不知你怎么得来,但护你周全进入结界的,却非它不可,你自己收好了。”
他也不再推让,看着我说“饿了,吃鱼。”
我点点头,去处理起两条鱼,去鳞剃肉我甚是熟练,一条被我架了枝子烤上,一条被扔进苋龙草煮汤。我也是昨天一日没吃饭了,此时闻着香味,不觉眉开眼笑,“你信不?我是这山上一流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全家都爱吃!”
边说边把白白的鱼羹汤递给他,他喝了一口,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慢慢饮尽。按理说他已经至少两日未进食了,吃相却还斯文。喝罢又接过我的烤鱼片吃了起来,我的鱼片是用苇叶包裹着的,不会烤焦,外酥里嫩,一打开叶子,带有茅草香的芳香四溢。他撕了鱼肉塞进嘴里,“不错,桃夭到得兰陵有能糊口的营生了。”
“切,厨子只是我的爱好,医者才是我的事业。”
“厨艺也够你傍身了,不过,此生我用过最棒的膳食,还是学当山的阁主文无涯所做。他能将食材,药材,烹饪技巧,典籍故事融会贯通,烹制的菜肴色香味意理俱全。有机会桃夭该会会此人。不过,有才之人也多半傲物,他肯不肯与你以膳会友就看机缘了。”
先吊人胃口,又激我斗技。我不动声色地看他,换了话题,“我去找我家哥哥要套衣衫,你应该换了衣服出来走动一下了。血脉顺畅更容易长新肌。”
他点头微笑。
我去找尼窟,趁他外出练功时偷得他一套衣衫就离开,我才不会跟他讨要呢,还不够解释的。
而当我回到谷底山洞时,却已不见了萧衍踪影。
在他休息的石壁前放着那枚扇形玉佩,另有一张打开的苇叶,和一张捆扎成卷的苇叶。打开的苇叶上面留字道:
收到家人信号,急事必返。遗憾未及当面告别。拜托桃夭传讯文阁主,他日必谢!
6、学当山,改题字
卷二、入世桃夭寻江湖江湖一入且沉浮醉打金枝成众矢玲珑自救惹痴著
我拿起龙纹玉细细端详,才发现扇面尾端有个练字,相处了两天连名字都没问他,就这么走了。烂人。
我却为什么要替你传信?拐弯抹角的铺陈一大堆,文无涯又是什么东西?我抬手就想把苇叶扔出去,想想又慢慢收到包袱里。送个信这块也是绰绰有余了,姐姐送佛送到西吧,关键于我尚有它用。
我一伸手,壁上殷桃镜回到我掌中,轻抖了一下:“小孩儿,文无涯是谁?”
镜中出现了鬼泣傲娇的模样,“学当自省可见贤,书海韬晦以思齐,学当山阁主文无涯,当世第一聪明人,博古通今,天文地理,信手拈来,更是江湖贯通南北朝野纵横上下所有信息来源的掌控者。”
“居然不是个有名的厨子?”我叩叩手指。
鬼泣错愕地看我,反应了一下,“宫主消息灵通,确是我不曾知道的。不过以他的聪慧,想做好一件事,必不是难事。”
我对他甜甜一笑,抖了一下殷桃镜,镜子黯淡下去,恢复到普通的样子。
收了包袱,出得洞口,又回看了一眼,眼前浮现出了那个人的样子。
我以龙纹玉的灵力出了结界,算是此事的了结,盼得婆婆以为我完结了清理,半日就够我远离缥烟山。这也是我之所以愿意为他走一趟的原因。
学当山位于兰陵城的远郊,虽不比缥烟山湖光山色的秀美,但峰峦叠嶂,高耸入云也是一番景色。山下茶棚里,我坐下来点了壶茶,“大叔,这社前茶喝起来就是清冽,真不错。”
“姑娘是行家呀,我们这茶就是社前采自学当山,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香美,乃茶中佳品。”
我点点头,“那山上最有名的地方是哪里?我想去看看。”
“姑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去到的地方。你看那最高处入云的地方,就在白云岩卸剑崖的崖顶。”
我远远望去,群山环伺,中间一座白色独峰笔直地矗立在最高处,奇特的是那崖顶十几米看起来直上直下,表面犹如刀削的平齐。“这是在后面建有楼梯吧?要不平常人怎么上去?”
大叔笑着说,“所以我才说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此峰背面与所见之处一样。阁主远离世俗,终日与书为伴,不喜打扰,才选了这里。”
我点头表示赞同,付了茶钱,起身离去。
引得我好奇的事情,我越想亲身瞧瞧。加快动作,不多时到得近前。
崖壁上书海卸剑四字字体苍劲酣畅,下手一气呵成,更是力透石壁,看似为当世罕见文武双全的高手所提,而同样多年隐居山上的我却知道这种山体是特殊的物质构成,以石英石灰岩为主,硬度大但脆。所以这阁主先是以题字对圣贤尊重的名义,让一众名门免了御剑登峰的机会,又用这看似极高的修为唬住了宵小之辈。把能登顶的门槛无形中提高了许多。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自语道果然是个聪明人。
突然想跟他开个小玩笑,但我从不佩剑,看看只有那枚玉可用,我凌空飞起,在书海卸剑的第三字“卸”字的位置,加了一个双人旁。这下书海卸剑变成了书海御剑,我哈哈一笑开心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却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迅速回身却什么都未见。
想想还有他的任务在身,不多停留,还是要快点见到阁主,伸手撒了一把带有蛟筋弦的玉魄针上去崖顶,扎进前的千年树身,借力蛟筋弦的弹力,纵身上去。
7、书海阁,会无涯
卷二、入世桃夭寻江湖江湖一入且沉浮醉打金枝成众矢玲珑自救惹痴著
我飞身上崖,不及收针双脚刚刚点地,一把大笤帚从我脚下扫过,我再次借力一跃,翻身坐到了千年银杏树上,打量刚刚攻击我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高瘦少年,书童打扮,满脸愠怒地看我。
“小哥好大火气呀!我何处得罪了你?”
“无礼之徒!有求于人,还敢造次!来见我家先生之人都是恭敬有加,书海卸剑,江湖规矩登崖从不带武器,你不仅坏了规矩,还,还,”一时气急,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文礼,来者是客,如此轻慢,岂是我待客之道?”
寻着声音望去,全是木式建筑的沐浴在霞光中,六个连体大院,前一,中二,后二,尾一,依山势层层见高,与传说中的江湖地位感觉不同,丝毫未见霸气,一片祥和氛围。
再看到前院匾额下,缓缓走出一白衣男子,一手持书,一手背在身后。
看到我后便对我作揖,“姑娘大驾光临,不曾远迎,失礼之至,请移步阁内,容无涯以茶代酒赔罪。”
人家已经这么客气,我怎能还一直大喇喇的居高临下,便从树下轻轻跃下,“好说好说,文阁主容我和小哥解释一下先。”
“文礼小哥,其一,我登崖可有佩剑?更不曾携带武器。这针乃是医病救人之用,所以我未有对阁主不敬之处。其二,我非有所求,此来仅仅受人所托,传讯阁主。”我笑着跟小书童解释。
“你还改了先生题字!”他不依不饶。
我笑了一下,并未作答。
“那几个字本是创阁之初为了清净所题,现下世人已熟知为师心性,红尘远去,不涉世事,非必须自不会打扰。我为你名礼,便是望你学礼修心,克己反躬,遇事看待本质,不为表象蒙蔽,罚你再抄颂《礼记》中庸,大学。”
一番话朗朗说出,态度温和却有力量,我心中暗自赞许,细细看这位名声在外的大家,出世之姿,温润如玉,举手投足却是谦谦君子,夕阳投射在他身上,纤尘不染的白衫如镀了一层金光。
书童文礼听了教诲,躬身称是,又对我一揖,持扫帚退下。
文无涯转身对我做了邀请的手势,我点头随他进屋。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雅致,幽幽淡淡的檀香弥漫在整个房间。文无涯提前煮的水已沸,温杯,醒茶,冲泡,动作极为娴熟,镊子递茶给我。我点头接过,轻嗅了一下,与他对饮。
“好茶!水的火候,冲泡的时长,与山下同样的学当社前茶相比,更加入口生津,回味绵长!”我不禁赞道,“关键还是出自阁主之手,真是桃子之幸!”
“桃子姑娘一到学当山便揭了文某年轻时的小伎俩,棋逢对手,实乃文某之幸!”
言罢我俩相视一笑。
“却不知阁主是否知桃子此行目的乃受人所托,又是否会出手相助?”
“托姑娘之人有需要之处,文某自当义无反顾。”
“你知我是受何人所托?”我诧异到。
他笑着看我,脑中快速检视自己到得学当山的一幕幕,突然反应到问题的所在,我掏出了龙形玉,“可是因为此物?”
他微笑回应,又道:“日后非必要,此物不宜轻易示人,黄龙玉可做姑娘的护身之用,但若不慎也会招致祸患。”
“懂了。”我收了玉,掏出留言的芦苇叶递到文无涯手上。
文无涯打开看了一眼,眉心微蹙,一闪而过,对屋内比文礼年纪大些的少年招了招手,“文易,”少年快速迎上前,文无涯唇语传递信息道:“蛮陇岭辐射五百里区域,三路出动,寻找止战,每两个时辰报一次进展。”
唇语,从小被婆婆熏陶出来的我,岂止是唇语,手语也会。“止战”,这个名字很熟,“嗯,是在洞内他无意中提到的人。”
交代完了,文易退下后,又对我说,“阿练感谢姑娘施救,让我招待姑娘留宿几日,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藏书多些,若姑娘不嫌,便在舍下多盘桓几日吧。”
“好啊,学当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而且我也希望能多听听阁主讲讲兰陵城趣事。那就叨扰了。”
文无涯给我介绍了学当山景观与物产,让我空里可四处游览。又带我参观了后面的涵雅信德四院,以及传说中的可鉴天下的藏书阁。带我安置在雅院,并安排了文诗照顾我的寝居。
晚宴,文无涯请我席间坐了下来,文诗带了一位年纪三十上下的中年人,提了大大的一个食盒,轻轻放到桌上,打开后以此取出了笔墨纸砚,我有些意外地看着文无涯,吃饭还要先写字?从小没有爹娘敦促,我可散漫悠闲惯了,想到写字就头痛。
文无涯直到那男子收了食盒立于一旁,才微笑着说,“今晚我们的膳食正是这文房四宝。”听得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笑吟吟地又说道,“我给姑娘讲个故事可好?”
听故事我喜欢,连拍手赞同。
“从前有个书生家道中落,而除了读书,一无所长,他的全部希望就是刻苦读书,取得功名,但是在那之前,三餐不济,学资短缺,都是他面临最大的问题。无奈他去找了自小定亲但未成亲的媳妇家,媳妇娘家人也可怜他身世悲凉,便供他继续读书。谁知当年会考,书生居然未得功名。媳妇娘家人就变了脸,撤销供给,断他钱粮,准备给媳妇另觅佳婿。而媳妇却是重情守信之人,说服家人只供笔墨纸砚,再给他一次机会。心思巧妙的媳妇将食材做成文房四宝,一次次送给书生,书生感念媳妇儿的厚重情义,倍加努力,来年高中,同时赢得美人归。”
听故事的时候我的注意力都在文无涯身上,听完了故事我却对桌上的食物感兴趣起来,深深好奇都是怎么做的。
“春秋,你为姑娘介绍一下食材。”
“好的,”春秋笑着应声到,“文房四宝,笔是笔杆部分春葱着色,笔头部分是豆腐丝,过了油能保持塑型,口感也酥香;墨是甜酱,纸是我们特产薄饼,砚是牛肉干条。”
“妙极!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味道一定也不错!”
文诗上前来为我搭配,打开如纸一样的薄饼,毛笔沾了甜酱刷上,再把牛肉干条和毛笔一起卷入饼中,递到我手中。一口下去,我连着嗯嗯了两声,
“嘴里肉香葱脆汁甜饼韧,好吃!”说罢又大口吃起来。
忽见文易快步进来,呈上信笺,文无涯阅后闪过一丝不安,看着文易嘴巴微动。意思是加派人手,范围扩大一倍,晚一分危险便增加一分。文易领命下去。
文无涯回看我的时候又恢复了继往的淡定,不过他却并不进食,这哥估计是为了保持身材过午不食吧。命人取了琴来,为我弹一曲助兴。
我于琴并无特别研究,只是和汗颜姐姐一起的时候,经常听她抚琴,文无涯的琴虽不及姐姐的,但一眼便知也是不错的古琴。
文无涯弹得出自诗经国风,豳风东山:
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者,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果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蛸在户。町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他脸上自始至终无丝毫表情,但所有情感都在十指指尖触及琴弦时发生不同的层次变化,悲喜交集,渴望自由,近乡情怯,怀念伴侣,种种情绪随着音律变化而变化。余音绕梁,我竟也被曲中复杂的情绪所感染,有种说不出的怅然。无意中我想到了见到文无涯后,在他一直平静如水的外表下,罕见的两次神色变化。要找的这人一定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8、施禁术,救止战
卷二、入世桃夭寻江湖江湖一入且沉浮醉打金枝成众矢玲珑自救惹痴著
清晨在阳光透过窗子缝隙射在我眼睛上时醒来,我伸伸懒腰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子,感受这山间的空气微湿的清新。却见前面的千年银杏下,文无涯端坐崖前圆石上,似是望向未知的远方,背影有些萧索。
我披了斗篷,缓步走到他跟前,“智者乐山,无论世情如何变幻,青山依旧在,还是万物向荣,这般多娇。”言罢望向文无涯,是一宿未睡吧,这么好看的人,眼眶已然凹陷。
“让姑娘见笑了!”他低头有些晦涩的一笑。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该死的同情心又泛滥了,“可是和止战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他转头望向我。
“信笺我未看过,但我能看懂唇语。”
他有些意外,但不否认,“是的。其实姑娘既是阿练所托之人,也不需相瞒,只是本不想让姑娘跟着费心。六个时辰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昨夜我卜过一卦,卦象来看,目前的困局他自己无法摆脱,而我又有心无力,不是,是无能为力。”
“这,有何不同吗?”我心道,都说关心则乱,阁主有些不知所云了。
“汇集水路,陆路,以及空路力量,联程出动,遍寻整夜无所获,从阿练他们失散的位置已经扩散到几天之内一般人无法到达的疆域。现在我担心的是止战遭遇到非人力所能解决的问题。不过我也发出讯息,协调玄门力量,解决只是时间问题。”说给我听,又似在宽慰自己。
“或许我能帮到你,”内心说了很多遍不可以,嘴巴还是张开了,“我门派有门禁术,能够找到想找之人,只是……唉还是救人要紧。”
文无涯的表情很复杂,“我听说过禁术,禁术凌厉,效果与反噬是双刃剑,止战须救,但因此伤及姑娘,却又如何……”
还没说完,便被我拖着袖子往藏书阁内室走去,“不要婆妈啦!我没关系的,只要吃点好的补补就可以了,真要让我豁出性命救人,我又怎会自己抢着往上送?”
进了藏书阁,我关了大门。回看文无涯,吓了一跳,这哥单膝着地,冲我拱手,“姑娘之义,不让须眉,无涯与止战一同长大,确是生命中重要之人,此恩必报!”
我赶紧扶他起来,“会的会的,给你机会,你先起来。给我找一张现下最完整的地图来,还要九支蜡烛,九张符纸,另外止战用过的物件,然后拿一只碗来。哦,施法之时除了你配合我,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文无涯依次备好,就是牛,这多张水牛皮拼成的大地图铺在密室中央,蜡烛被我放在八卦的八个方位,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还有一只放置在地图中心。止战的物件是一把小弓,孩童时代所用之物,我心道文无涯还真长情,这样的东西能保留到现在,然后也摆到地图中间。最后拿了碗来,冲文无涯招招手,他走到我近前。
“阁主得罪了。”说完了的同时,动作也结束了,我的玉魄针已经扎入他的无名指指尖,我拿起他的手对着碗滴了三滴,又以玉魄针在我的掌心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又用力一攥,顿时鲜血如注,一小碗血一会儿就满了。
动作太快,文无涯看着手足无措,“姑娘有需要尽管采我的血就是了。”
我摇摇头,沾了血快速写完了九道符咒,同时掷向九支蜡烛的位置,妥妥地落在各个方位。
然后我再次割手放血,补满了刚刚的一碗,文无涯快要呆不住了,满脸心疼和愧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你的血是愿,是引;而我的血是脉,是指针,并且我的血经过多年修习,有足够的灵性,能排除路上的障碍。”
我盘膝坐在地图正前方,找到学当山的位置,引了碗中的血,落在地图上,我催动符咒血液开始运行,逐渐向我来的缥烟山移动,顺沧澜江一路北上,在贝加尔湖一带探究,最终停在一个位置上,打了个圈圈。
文无涯有些激动,以为结束了,正要起身来扶我,我示意他不要动,取出了殷桃镜,第三次割了掌心,把血液抹在镜子上,松开手,镜子飞到地图上方,刚才地图上画的圈圈飞向镜子,退开了镜子的鲜血,镜面亮了起来,止战出现在镜中,胡子拉碴,满脸的颓丧,但却未见受刑。
“把你的手与我掌心相对,可以与他联通,你的声音他听得到,他眼睛看到的东西,你也可看得到。”
文无涯抬起的手略略颤抖,最终还是和我的手掌对在一起。
“止战,”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高止战呆滞的眼神蓦地一动,环视周围,有些不确定的寻找着。
“止战,是我,你听我说,我知你被困,通过联通玄门中人,能够看到你,听到你,以及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想办法让我知道你周边的形势,我助你脱困。”文无涯快速说明一切,一是为了及早救回高止战,一是已发现我的灵力体力消耗越来越大,担心我的安危。
高止战很快反应过来,眼睛慢慢扫视自己,原来他被负在墙边架子上,而他所在的房间,应该说是装饰的华丽的突厥寝殿,正中卧榻上一个全身白衣的美人斜靠着单手托腮,闭目养神。当止战扫过她的脸时她突然睁开双眼迎视着他,似在感知止战的情绪,直到止战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她才又闭上眼睛。止战目光从她塌旁滑过,落到了旁边的卧在波斯地毯的白色蓝眼狼身上,那只狼似乎从止战的眼神中感到异样,要起身过来查看,我脱口道,“遭了!好有灵性的畜生!”
连忙念道:“所见即虚妄,真象亦假象!”对着镜中的止战注入灵力,止战的眼睛闪了一下,白狼的眼神迷惑了,慢慢又卧回地毯上。
我对文无涯说,“宫殿设了结界,止战出不来,同时也掩盖了他的气息,所以你的人也查不到。”
“屋里还要搞定一人一狼,我对这白狼使用了摄魂术,刚才它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我的术法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了,所以你要用你最精锐的力量在半个时辰内救止战出来,他们到时我想法子打开结界,一切要控制的没有差池。机会只有一次!”
文无涯点点头,“止战你听到了,惊云十二骑半个时辰内到,你做好准备!”
止战眨眨眼睛,文无涯快速开窗发射了信号弹,又折回我身边,我打坐恢复体力。他伏下身子递给我帕子,问我,“姑娘可还好?”
我此刻已经一脑门子汗了,接过帕子擦擦手上的血迹放到一旁,“本来打算只用禁术,帮你查人在哪儿,今日大礼包赠送了。”说完便不再言语,全力以赴地疗愈灵力。
过得近半时辰,只听镜中传来殿外仕女声音,“公主,汗王凯旋,特命奴婢送来战利品。请公主过目!”
塌上的公主睁开眼睛,说进来吧。
一个婢女带着四个突厥士兵,每人手中拖着盘子盛了不同的珠宝首饰,和奇珍异宝。公主扫了一遍,对其中一个盘子里的白玉匕首有些兴趣,拿起来赏玩。突然婢女樱桃口微启,吐出一枚细针射向公主脖子,公主一手扶颈,一手指着她,不及反应便倒了下去。
“不要伤她,”止战吩咐道。士兵们和女子一起应是。宫主被抱回寝塌。
士兵们同时行动,有门口望风的,有过来解救止战的,有搭脉检查身体的,有拿突厥衣服呈上的,止战快速套上,戴了帽子,脸色也给婢女略加易容,改作黝黑的肤色。
止战又回看了公主一眼,率众走向门口。
我取出黄龙玉佩,此刻我的灵力损耗严重,全靠借助此物,我扬起玉,凌空一指,黄色的光芒四射,对止战设置的结界,我撑着打开了一个出口,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而突厥公主宫殿内,公主幽幽的睁开双眼,慢慢坐起,摊开掌心,刚才那枚细针早被她夹在指间。看着止战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我要一个死了的巴图鲁有何意义?对着身边白狼打了个响指,唤了一声“雪狼王!”
雪狼摇了摇头,顿时清醒,走到公主手边,趴了下来接受爱抚。
9、生误会,醉惹祸
卷二、入世桃夭寻江湖江湖一入且沉浮醉打金枝成众矢玲珑自救惹痴著
“她怎样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我的深层意识已经醒来了,躯壳却完全没有。眼皮怎么也打不开,全身像浸过水的海绵,沉重无比。
“张太医已经看过,消耗过渡,无大碍,喂了药,估计还得睡个一天一夜。”文无涯道。
“桃夭,她只能是我们的人。”
一句很突兀的话,然而,细思极恐。
我是陷入了什么样的组织?他们究竟对我预谋了多久?我就这样被利用了。蚀骨的寒意。
“你出去吧。”那个声音又说。
我割伤的左手被他握在手里,但那个温度已丝毫不能温暖我。我只恨自己无力反抗。
“你笑也好,生气也好,不要睡太久。”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烂人!我觉得自己气得哆嗦,不知道是不是有眼泪流下来,他的手在轻轻抚摸我的脸。只觉得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睡过去,又醒来。是夜。
房间里只有我自己。好,好得很,没有别人,方便离开,也不想再见到那些伪善的面孔。这辈子最好不见。
我撑着坐了起来,浑身还是散架的疼痛,但是也不比内心的痛。
我晕涨涨地收拾一下,从包袱里掏出一支金花蜂琼浆喝了下去,感觉好点了就往外走,片刻也不想留。
兰陵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道路两旁,各种小吃水果,也有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银簪珠,高级一点的还有布庄里的绫罗绸缎,古玩店里的字画文物,走走看看,我先前的不开心渐渐忘却消散。
打听了城里最有名的酒店,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孔子不走了。我当然得去到看看。
原来老板和孔圣人是老乡,一手孔家宴绝活儿,来到兰陵城不仅开了馆子,还带了徒弟,又懂得包装和文化造势,不到十年光景,把店一路做到城中第一名。我要来菜本子,随便翻开一页,“桃花虾仁”“鸳鸯鸡”“凤凰鱼翅”“带子上朝”,都是好名字,尤其我叫桃子,这桃花虾仁是一定要吃的了。
小二有点犹豫道,“姑娘,这可一般都是城中喜宴时必点的菜,您。。。”
“怎么?做不得?”我把金叶子往桌上一放。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做得做得,这就给您上来!”对着后厨又高声报了一遍菜名,想想又问了句,“姑娘,这菜金还剩点,您要不来壶孔家特酿尝一尝?”
“随便。”我懒得理他,听台上说书先生讲孔子带徒弟周游列国的故事了
孔子和他的弟子走散了。在郑国都城的东门外,他东张西望,脖子伸得老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郑国人纷纷赶来看稀奇,他们没见过长得这么奇怪、这么高的人。(《史记》说孔子被称为“长人”,估计有姚明那么高。)
弟子子贡在城里寻找老师,逢人就打听。一个书生打扮的郑国人告诉他,东门城墙外,有个长人,额头像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产,但腰部以下比大禹短,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活像一条丧家犬……
书生没说完,子贡拔腿就往东门跑。一看,果然是老师。子贡向孔子讲了郑国人对他的印象。意思是,郑国人骂你像条丧家犬呢。
没想到,孔子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郑国人说得很对呀,我就是一条如假包换的丧家犬。
我听得津津有味,上来的菜肴吃着也极是顺口,渴了端起杯来喝了一大口酒,“噗”,喷出去了一大半,完全没防备,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这酒也太辣了。
旁边的人看了,都笑了起来。
笑我?!不就是有点辣么,我端起小壶一气喝了下去。
再看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长着嘴巴像一群呆瓜一样。
忽然我的胃里就开始变热,热,一直到脸,有点不对劲了,我双手抱着脸,肘臂撑在桌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的面孔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了。
有几个人路过我旁边,其中一个说,“看,她点的菜,桃花虾仁,鸳鸯鸡,凤凰鱼翅,带子上朝,全是喜菜!”语气很是戏谑。
“大惊小怪,喜菜怎么了?不是做给人吃的么?”我脑门子一冲,立刻反驳道!
旁边一个人正脸都不转过来,不屑地说,“估计是没人要,是想嫁人想疯了吧。”
“你说谁疯了?你才疯了!”我一下站起来,却没有站稳,赶紧抱了旁边的柱子。
“呵,说的就是你,疯子!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酗酒撒泼,高声喧哗,有教养的人家怎么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
教养,爷爷的,戳我痛点了,我就是有人生没人养,我可没孔老爷子的大气,说他是丧家犬他就丧家犬,我可要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没有教养,以及得罪没有教养的人的后果。
我手一扬,电光火石间三根玉魄针飞出,其中两支从他脸上擦过,登时留下两道印记,就像跟女人厮打,被抓破了脸,而第三支扎在了他膝间的曲泉穴,扑通他单膝跪了下来,他一脸错愕紧接着是无比的羞愤,“来人,快扶我起来!你们这群废物!抓住她!”
“知道错了呀?以后不要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我得意的笑起来。他身边的几个人一起冲上来,我躲闪着拿东西扔他们,转眼间,酒店里大乱,我喝了酒,发挥有些不稳定,飞针一掷,想从窗逃走。
“她要逃,别让她跑了!”
结果,我伸头一看,妈呀,哪来这么多家丁打手,楼下一堆人,我只好往对面楼上跳去。怎奈,身子有些笨,这一跳没跳准,差点掉下去,好在一只手抓住了扶栏,但是身子是软的,已经没有力气攀上去。好尴尬!正在这时,一只手一把把我拉上去。
“谢谢英雄救命!”我还没道完谢,就三下五除二被绑了起来,“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我怒道。
这厮居然明的暗的有这么多人保护,而且显然这个暗的才是高手。我被扔在囚车里,好困,睡了。
10、入王府,靠自救
卷二、入世桃夭寻江湖江湖一入且沉浮醉打金枝成众矢玲珑自救惹痴著
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没睁开眼先打了个喷嚏,“阿嚏”!
再一睁眼,一张正对着我的脸,不知道是我一抖甩出脸上的水还是我喷出的水溅了他一脸,他恨恨地看着我,一副想剥了我皮的表情。
我有点头痛,还有点蒙,“这是哪里?你是谁?啊~嚏~!”又是一个喷嚏。
再看那人已经在我两米之外,接着我悲哀地发现我的手脚被缚,动弹不得,“为什么绑我?为什么泼我?放开我!”我同样怒视他们。
他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把捏住我的脸,“你看看本王的脸,你居然敢动本王的脸!”
“噗,”看着他被我划花的脸,记起之前大闹孔子不走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是你啊。”
“大胆妖女!”一个护卫道,“王爷面前还不认罪伏诛!”
还从未有人唤我妖女,我沉下脸来,狠狠地看他,他吓得一哆嗦,“王,王爷,妖女她又想害人。”
“啪”被称作王爷的人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就是你们这帮废物,连个丫头都抓不住!明天校场比武,在任侍卫手底下走不过十招的,杖责二十,滚出王府!”
解气。我抿嘴笑。
“长公主驾到!”
门打开,只见一位身着绛红色华服,长相极美,星月之姿,仪态万方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我好奇地看过去,也不由得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盯着她看起来。
“阿姐,你怎么来了?”那王爷迎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侧着脸。
那女子,不,长公主,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去,转而对着王爷说,“听说城里又有大事件,来看看你怎样了?”说着,手指扳过他侧着的脸,“不错!伤痕,男子汉的功勋章!”
“阿姐!”王爷居然跟他姐姐撒娇,“都是这恶女!”他转过来,瞪着我说。
哈,一会儿我从妖女又成了恶女。唉,桃子的江湖,横空出世的设计一不小心实现了,篓子捅破天了。
这时长公主缓缓转过身,在小王爷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我道,“说说吧,为什么出手伤人?”
这长公主居然与那个愣头青小王爷完全不一样,理智淡定,这样的角色才不好对付。我正思考如何解释能把这事圆起来,她看看婢女说,“先把我的斗篷取来,给她披上。”
“阿姐,你这是为何?!”正给长公主端茶小王爷一脸诧异,手僵在那里。
长公主伸手接了过来,白了他一眼,“人家是女孩子,这样怎么回话?”
我低头一看,自己一身青色衣衫全湿,已完全帖在身上,抬头去瞪那王爷,他竟比我还难为情地避开我的目光。婢女已拿了斗篷盖在我身上。
而空里喝了一口茶的长公主突然止不住的干呕起来,小王爷一边轻拍她后心,一边问着,“阿姐你怎么了?我这就是突厥进贡的马奶茶而已,没有其他呀!来人,快传太医!”
看到这情形,我袖里的玉魄针已落到手中,轻轻一弹三枚针分别射入长公主上脘、中脘、足三里三个穴位,长公主表情一滞,转眼看向我。
小王爷一见,冲上前来揪住我的衣领,“你动了什么手脚?说!”
“你太用力了,勒得我说不出,”我心道,已憋地眼泪要出来了,死死看着他,再不放手我就要死了!
“住手!”长公主上前制止他,他才松手。
我一阵狂嗑,透过气来,骂道,“不识好人心!她可还呕吐?!”
他俩相视一眼,长公主手扶胸口,对小王爷笑道,“真的好了。”看看我又继续道,“阿腾,打进来我就瞧这姑娘目光澄澈,是坦荡之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看向小王爷,他看我一眼后居然低下头,踱到一边去看他的盆栽。这家伙真奇怪。
长公主给台阶下,我可得抓住机会,看到他走路的样子,我计上心来,“长公主姐姐,我叫桃子,在孔子不走了吃饭,意外遇到了小王爷,见他丰神俊朗,仪表堂堂,”这个彩虹屁拍的,我自己都要吐了,“走路腿却有点,有点一短一长,右腿稍吃力,看似沉疴发作,所以出手施救。谁知小王爷误会我作乱。。。”一副委屈难过泫然欲泣的样子,请唤我影后。
“你!”他一时无语,不知如何作答。
“你什么你,你自己说我施针后,你腿疾是否有缓解?”
“我,”他想想坐下来摸摸膝盖,表情复杂地看我,却不言语。
“你的腿还需连续六日施针,同时服用**汤,当归,川芎,白芍药,熟地黄,麻黄,甘草一日两次煎服,养血活血,祛风除湿,才能根治。”
长公主看着他,微蹙着眉,“是不是还是前两年坠马受伤那次落下的?你怎么也不说?”
“阿姐,你不要听她乱讲,我早就没什么事了,她就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冒充大夫。”
“我有没有说谎,太医可以作证。”我虽不识得太医,但这老头儿拎着个大盒子在门口候了一会儿,应该没错,“请您做个鉴证,我的药方可有偏差?可有害人之物?”
一时间,长公主和小王爷一齐看向太医。
“这个,”老头儿不知为何有点哆嗦,看了我一眼道,“姑娘说的确实是治病之方。”
说完,扑通双膝着地,跪在长公主和小王爷跟前,“请二位恕罪,老臣眼混,竟没发现小王爷的异恙。”
呃,大叔,不要抢戏好不好?我还等着恕我无罪呢。
“吕太医请起,”长公主安慰道,“莫要说你年迈,本宫都未看出。还有现下本宫已无碍,你可退下。”
“谢长公主,老臣告退。”
长公主对小王爷说,“还不快给松绑?”
小王爷走到我身边,背对长公主,压低声音说,“我的脸你待怎么编?”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他一边解我的绳子一边说,“给我治好了腿疾,才饶过你。”
11、医孕吐,得赐所
卷二、入世桃夭寻江湖江湖一入且沉浮醉打金枝成众矢玲珑自救惹痴著
他的话兹当没听见,一解开绳子,我立马手托斗篷走到长公主面前,“桃子拜见长公主姐姐,感谢姐姐慧眼识人,不杀之恩。”
婢女接过斗篷,长公主笑着向我伸出手,“来我旁边坐。”
我依言坐过去,甜甜地对长公主说,“公主姐姐,《胎产心法》云:“恶阻者,谓有胎气,恶心阻其饮食也。”即是“冲气上逆,胃失和降”,由胃虚、肝热和痰滞所致。以调气和中、降逆止呕为治疗**,同时注意固护胎元。等我开了方子,你让太医看看,调理一下,会好很多。”
长公主点点头,看着我道:“桃子碧玉年华吧?”
“厉害呀,正是。”
“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识,我呕吐起来太医也一时半刻止不住,你却一出手就止了。”
我心道:我的针可不是凡物,再说我还用了两成灵力呢。搞定个没出世就搅事的小娃娃又有何难?嘴上回她,“我娘有很多书,我本不怎么看,可我从小没有朋友,就跟山上的小兔子小鸽子玩,它们受伤了,必须得治好呀。后来,还有见到受伤的人,该救的我都救了。这医书却越看越是有趣,不能自拔。”说着又想到另一层,这些年我们家人也太过霸道,擅入缥烟山者死,却是为什么?
这一失神竟没逃过长公主的眼睛,“是惹桃子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吗?”
“没有。”我赶紧否认。
她笑笑,接着道,“桃子,本宫见你甚是喜欢,想收你在身边,但以你之才,做婢女委实可惜。”
这一听可吓坏我了,我才到兰陵,还没到处见识一番,这要是被圈在皇宫里,桃子会长毛的。。。
这长公主似乎看懂了我瞬间的表情变化,“这样吧,我让皇上赐你个医官,在宫里给你留个寝殿,出入许你自由,又可以经常和我见面,这样可好?”
“女医官?阿姐,就让她在我府里端茶倒水伺候着就好了,你想见她随时来。”小王爷接话道。
“浑话!”长公主嗔怒,“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你忘了?这就是你和你皇兄的差距。”
小王爷见长姐生气,不敢言语了。
“恶女倒得茶不怕毒死你。”我心道,无奈长公主面前还要扮矜持,我忍了,先抱个大腿,日后好相见,“长公主姐姐过奖,需要桃子的地方自是义不容辞,医官还是不用了,我山里长大,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伴君如伴虎,再掉了脑袋就不划算了。”
长公主被我拒绝了也没生气,反倒问我,“既是初来乍到,可有立身之所?”
“我可以住客栈,慢慢找地方。”
“婉儿,遣人去收拾一下我出嫁前父皇赏的别院听潮阁,桃子若不喜进宫,就安置在那里吧。面朝兰海,背后隔两条街就是兰陵城最热闹的地方,兰陵古街。”话是对婉儿说的,眼睛却看着我。
我可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多谢长公主姐姐赏赐,这么好的地方,听着就很期待。我跟婉儿姐姐一起去收拾吧。”
看我真心欢喜,长公主微笑答允,“一路劳顿,你也早去休息吧。”又对婉儿说,“找个机灵的丫头照顾桃子。”
我留了止吐护胎的方子,拜别长公主,看了一眼小王爷,他还是不解气的样子。我背着我的小包袱晃晃地离开了。
“阿姐,你可偏心过头了,听潮阁我要了几次,你都没给我。”
“把她留在身边,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长公主看也不看小王爷,笑着起身离开了。
听潮阁,这个名字太妥帖了,当真是坐在房间里就能听到阵阵海浪声。
婉儿带来的人都是极具专业素质的,整间大宅半天就收拾停当。燃上熏香,泡一壶茶,我都有了想抚琴读书的冲动了。学习氛围的营造真的很重要,怪不得长公主那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婉儿带了一个丫头给我,叫子凌,年纪比我大一岁,文文静静的,眉清目秀,一看比我更像主子。婉儿说,这姑娘在公主府呆的时间不久,但学东西很快,干活儿不出差错,手脚利落,女红也出众,缝件衣裳什么的都没问题。
我送婉儿的时候取了片金叶子,私下送她表达感谢,她却说啥也不敢收。
我告诉子凌,不必称我主人,喊桃子,我当她是姐妹,给她讲了唯一的要求,不背叛。否则,离开。她郑重点头。
榻上,粉红色的新被,还薰过香,我扎进去,这就是我兰陵的家了!睡了个舒服觉,居然还梦到了我娘亲。我问她,娘,为何缥烟山擅入者死?她看着我笑而不答,然后转身离去。
“娘!娘!”我喊着她,追着她,看她离开,要急哭了。
突然觉得有人在摇我肩,“喂,醒醒,这是做梦呢,当不得真。”
我终于被摇醒了,一看到小王爷萧腾的脸,我顿时火冒三丈!
“谁让你进来的?你随便进人房间!谁让你来打扰我的?我刚刚看到我娘!都是你!你该死!”说着说着我哭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你别哭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我来找你医腿疾,等了半天了,在门口听到你噩梦发呓征,担心你才进来看看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你还我娘来!”我恨得一边哭一边打他。谁知他竟拿着我的手往他身上打。
忽然之间,我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让我不舒服,我立马停了手,“你出去,我静静。”
“我带了兰陵城有名的糁汤,你来一起吃啊。”他满是期待地道。
“你出去!子凌,子凌,把这人赶出去。”子凌站在门口,为难地看看我,看看他,不知如何是好。
“好,你不走我走!还你的听潮阁,睡觉都不许清净!”
我站起来就要离开,他一把拦住我,被我一瞪,吓得赶紧放手,脾气好好地说,“是我莽撞了,你休息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12、兰陵城,筑桃庐
卷三、书海聚首共筹谋布局战事通宵昼再见桃夭已陌生捧出真心盼回头
坐在床上,拥着被子,我想不通我的不舒服源自哪里,直到想到那个不想想起的人。
我离开的那天前几个时辰,止战回来了。
萧衍,文无涯提前得到了消息,来到学当山下接他。自被救出,止战连日骑行,归心似箭。终于风尘仆仆一路疾驰到得二人近前,翻身下马,就要跪下行礼,被萧衍一把拉住。两人笑着击掌,萧衍拍了拍止战肩,“此行坎坷,无涯一直为你挂心,幸亏你平安归来,否则我可怎么交待?”
文无涯热切的目光,随止战到了跟前,反而又回归淡然了,看着止战说了句“没事就好。我们屋里叙话吧。”
萧衍见到止战心情极好,忍不住继续开玩笑,“听说你是被突厥公主劝降不成,一直困在她的寝殿,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所以憔悴成这样儿。”
止战看了一眼无涯,道,“是敌非友。再说还不是担心公子你的安危,怕你出事。”
萧衍哈哈一笑,三人往去了。
在止战梳洗换衣的当儿,萧衍已绘制好女真的版图,待止战到来,正讲到骑兵的数量,及练兵的阵法。
“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是采用战车+阵法,”萧衍道,“但按目前所需的战车数量,需要大笔军饷,户部的资金筹备,以及兵部的战车制作工期,都要制定计划,再就是此一战的兵力,也需要在期限内征选到位,体能素质及排兵布阵更要加紧训练,这样根据刚才所说,才能于立秋之时一举歼之。”
“阵法方面,女真采用的阵法我们姑且称谓五梅阵法,像梅花的五朵花瓣,在五个点上,完全对称。”止战补充道。
无涯道,“圆形阵法的宜处是前后左右可照应,随变化而应变。此阵法的五圆应是以五行的原理循环相生,以至无穷,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作战应该也是以此御敌,但五行相生亦相克,只要能找到它的阵眼,引发自身矛盾,加上我们的战车阵法方可奏效。”
三人依次对罗列的问题详细地讨论,不知不觉已至第二天午时。总算有了初步成果,萧衍道,“此战若告捷,于北方的统一我们则又进了一步。昨晚你俩受累了,尤其止战连日劳顿,用膳后早些休息吧。”又笑着对无涯道,“这个时辰桃夭该醒了,我去看看。”
快步来到雅院,推门进去,只见文诗一人在打扫,“文诗,桃夭呢?”
文诗迎过来道,“公子,你们彻夜长谈,文诗不敢打扰,今天一早来看桃子姑娘,人已经离开了。”
“离开?你怎知道?”萧衍追问。
“姑娘的包袱一起不见了。”
萧衍突然想起来,看向她床边的位置,“走了?”刚才还一脸的兴奋,此刻,化为无尽的失落。
文诗见此情景,轻轻掩门退出。萧衍慢慢走到榻前,坐下来,看着桃子昨天睡过的位置,默默地呆了一阵。不告而别,这是跟我扯平了。一丝苦笑。
我下了楼来,萧腾果然还在那里。见我下来,招呼子凌从餐盒里取出他买的早餐,“快来,还是热的。”
我坐下来,尝了一口糁汤,混合了牛肉粒的粥,伴着浓重的胡辣味下肚,我觉得有了些食欲,接着他又递给我饼包着的油炸果子,口感酥脆,还不错。见我大口小口地吃起来,他笑着说,“兰陵街好吃的多着呢,回头我带你慢慢吃。”
“桃,桃子,”他这是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我吃着小酱菜看他。
“等吃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神神秘秘地说。
“你不是要来治腿疾吗?”
“不急。我这腿疾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差这一时半刻。”
我专心吃饭,不再理他。
饭后他拖我出去,反正也是要到处走走看看,就随他吧。
如长公主所说,听潮阁与繁华的兰陵街只隔两条街。萧腾心情很好地给我介绍谁家的皮影戏好看,谁家的东西好吃,又指着一处捏人儿的手艺人说,“看这家,城中捏人最像的老师傅。来,张师傅,给我俩捏个像。”
张师傅笑着接过银子,看着我俩动手捏起来,我起初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看,不想这师傅的确有两手,动作很快而且细节处理的很好,眉眼如画的精细,小人儿的神韵还似极了我,看得我有些欢喜。最后还给装了漂亮的小盒子。萧腾说,“送你。我们一人一个。”
我接了过来,随口问道,“小王爷,你是不闲来无聊经常做这样的事呀?”
“没有!绝对没有!我虽然知道他家,但这绝对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真的!”
“哦。”我点头答应着,边看着小摊儿上其他各种小玩意儿。
“桃子,我以前虽然也是好玩儿,但一直都是跟城里的贵族世家公子往来,真的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逛街。”
“跟我说这个干嘛?”
他沉默了一下,又笑着说,“走吧,要带你去的地方走到这路尽头转弯就到了。”
原来还不是来兰陵街。
不多久,来到一间独立的宅子跟前,药香弥漫,忽然觉得很熟悉的环境,仿似回到了缥烟山我寝殿后院的医舍。从小打交道惯了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定定地站在那里,连日来的漂泊奔波,似乎到了这里生了根。
“桃子,你看,就是这里,我着人连夜给你准备了家医馆,家具,药材,器具已经一应俱全了。我想你在兰陵除了游玩,总得有事可做,有营生可以维生,关键是还能长久地留下来。”他兴奋地说,说到后来有些不好意思。
“小王爷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桃子何德何能?”但心下的感动还是掩不住的。
感觉用力用在点上了,萧腾更加开心,“给我治好腿疾,我就是桃子你的第一个顾客!”
我点点头。
“还有,万事俱备,还差个名字。你想想。”
“就叫桃庐吧。”
13、庆开业,学记账
卷三、书海聚首共筹谋布局战事通宵昼再见桃夭已陌生捧出真心盼回头
桃庐的牌匾挂上了,萧腾坚持找人帮我择了吉日再开张。而开张之前的几日里,除了每日给他施针,我还做了膏药,每日换敷,活血散瘀,原先他右腿膝盖比左边大出整整一圈来,这几日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动起来灵便多了,开心的他跟个孩子似的又叫又跳,更是在桃庐跟前练了他师傅教他的整套飞鱼剑法。
有了小王爷的这般闹腾,附近的邻里乡亲很快就知道了桃庐的存在,虽然没有还正式开张,但也经常有人来看病,对那些穷苦人家,我少收甚至不收诊金。
很快医术好,人美心善的桃先生,在附近一带也是小有名气了。
而开张那一日,门前萧腾挂了8挂响鞭,附近的邻人都来看热闹,尤其是娃娃们一个比一个欢气。
一点燃了炮竹,可真是震天响,本来大孩子还给小孩子堵耳朵,这下自己都吓得四处逃窜,根本顾不上弟弟妹妹们了。
此刻的桃庐里里外外都是人,好不热闹,和从前总是静寂的缥烟山完全不同,看到这一切,我心里为新生活的充实而感动着,开心地忙碌着。
蓦然间,在人群里,我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是我的错觉吗?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呢?
不会的。我定定神,再次投入到忙碌中。早上我提前煮了大锅的开胃健脾的冰糖山楂汁,和滋阴润肺的冰糖雪梨汁,赠与前来的邻人,把萧腾和子凌俩人忙坏了,一碗碗地施赠。而我,也是一个接一个的为乡邻问诊。
再一抬头看见长公主和婉儿已经到了门口,我连忙起身迎了过去。萧腾和子凌也跟着一起过来。
“桃子拜见公主姐姐。”
“快起身。恭喜桃先生,开张大吉呀!”长公主笑道。
“阿姐你来了。”萧腾打招呼。
“公主姐姐,不要取笑人家。近日身体可好?身子又明显了呢。”
“吃了桃子你的调理方子,还有用了你让阿腾给我送去的止吐耳贴,你看还用着呢,最近确实舒服多了。本来不吐时也有的难受感觉也没了,这几日连带胃口大好,身子可真是见长了。”长公主的满意溢于言表。
我引她屋内坐下,端了杯冰糖雪梨水给她饮过,顺带又给她摸了脉,“姐姐脉象稳定,如盘走珠,宝宝很健康呢,不过孕期不同时段调理的药是不同的,一会儿我把方子改动一下,拿了药,辛苦婉儿姐姐按时煎药给公主姐姐服用。”
“是。”婉儿应声道。
“桃子,我请大学士周翰祥写了幅妙手仁心,给你带过来了。”
“多谢公主姐姐考虑周到,小小桃庐有二位站台,再加上大学士的题字,生意是一定有保证了。”子凌从婉儿手里接过字。
长公主微笑道,“这里人多,我也不宜久留,还是不耽误桃子的生意了,我们改日听潮阁或宫里见面再细聊。你忙,阿腾送我好了。”说完我们起身行礼,她在萧腾的陪同下起身先回马车上了。
临上马车,长公主对萧腾说,“这个法子不错,终于干了件正事。不过,既然你的腿疾也好了,你皇兄也回来了,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桃庐不是你栖身之所。”
萧腾低头应是,“阿姐,我知道。桃庐刚开业,我就是帮桃子稳定一下。”
长公主不再言语,示意放下帘子。
桃庐里子凌赶紧给我取过笔纸,我开了方子,告诉她如何取药搭配研磨。这当儿折回来的萧腾也在婉儿的协助下把字挂好了。我又嘱咐婉儿如何用药,着子凌送了婉儿。
而在长公主走后不多久,萧腾府里来人传信,说皇上召他即刻进宫。
“桃子,皇兄找我,我尽量快去快回。”
“小王爷,这些天你为桃庐做的够多了,快进宫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改天你有空,桃子下厨炒几个菜,跟子凌我们一起喝一杯。”
“好啊,等这句话了好久了。”他笑着翻身上马,离开了。
我和子凌一气忙下来也到了天黑了,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需开始正式结算开业和前几日的收支状况,今日的用药量比较大,得尽快采买补充。治病救人对我来说是驾轻就熟,记账管钱却着实让我头痛的。正苦恼着,拿着笔敲脑袋,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有什么难题能难住我们桃先生?”
一身白衣的文无涯负着手站在门口。我虽是对他们利用我一节不能释怀,但此刻不得不说,我还真的需要他来解围。
于是我学着别人抱拳,“贵客降临,有失远迎。不知文阁主何事会到我这小小的桃庐?”我当然知道他的本事,江湖虽大,他要想找我又怎会找不到,只不过确实没想到他会来而已。
文无涯道,“我进京办事,没想到一来就听说京城里平地冒出了个奇女子,妙手回春,乐善好施,同时为长公主和小王爷所看重,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就往桃庐而来。这一见到姑娘,就什么都解释通了。”
“你听说的肯定不止于此,机缘巧合,我也不想如此出名。”想想酒醉大闹孔子不走了那一出,当真是上不了台面,“坐下喝杯雪梨糖汁吧。”
文无涯依言坐下,喝了一口问,“为何不告而别?”
“该做的事都做了,为何还要留下?”我不想答,便换了话题问他,“止战回来了?”
他点头,“就是你走那日,他本来还想拜谢姑娘,可你没给他机会。”
“我是见不得你担心才出手,要谢也是你谢。”我笑着看他。
“姑娘需要文某的地方,莫敢不从。”
我把全新空白的账本推到他面前,“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帮我建账,需要把这里的钱财,物品,账目管理的一清二楚。”
文无涯微微一笑,接过笔来提笔就写,当真是会者不难,片刻就列出所有纲目。大写的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