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笑享人伦
田峻此时已经回到田晏所居的破屋,正在与田晏同享天伦之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成公英坑得有多惨。
其实,这也是成公英聪明智慧的地方。成公英料定田峻会去找田晏共叙离别之情,又怕太监和世家的人去破屋找田峻,才故意将太监和世家的注意力引向娼馆。
至于名声,这在古代叫风流倜傥,是扬名而非毁誉。
一如后世的演艺界,那些艺人为了出名而故意弄出徘闻者比比皆是,在舞台上“不小心”掉下裤子裙子的女艺人不在少数。
而此刻,已经一夜成名的田峻,正在破屋中与田晏以及良伯、双儿三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其乐融融,温馨得很。
“父亲,你这病?”田峻关心地看着有些亢奋的田晏问道:“真不是回光返照?”
“小子,你看我现在象有病的样子吗?”田晏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我看象!”田峻一本正经地说道。
“呃……”田晏差点噎死。旋即大喝道:“小子,我哪里象有病了?!”
“脑袋!”田峻惜字如金。
田晏脸色一黑,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就要发作!
田峻见状,连忙接着说道:“人一高兴,看起来就有点象羊癫疯,所谓欣喜若狂、人逢喜事精神爽等等,说的就是您这种症状。”
田晏闻言,这才“破怒为笑”,脸上肌肉运动太快,笑起来很是吓人,让人不忍……也不敢直视……
“峻儿,我发现你好像性情变了。以前的你,哪有这么多屁话?”田晏盯着田峻,认真地说道。
“他们也都是这么说啊。”田峻吃了块肉,毫不在乎地说道:“历经战场,看破生死,自然就放得开了。”
良伯笑了笑道:“公子这是长大了啊,这战场最是磨练人。男人啊,常常是上过战场,才开始长大。”
双儿在旁边,满眼憧憬地道:“双儿也想上战场,双儿也想早点长大。”
田峻伸出手,揉了揉双儿的头发,突然一顿,手抖了一下,看着双儿问道:“双儿可是姓王?”
良伯嗟异地道:“老朽的父亲姓王,老朽姓王,老朽的儿子姓王,孙子自然也是姓王了。”
田峻又问道:“我记得良伯是陇西狄道人?”
良伯奇怪地说道:“正是。”
田峻还是不确定:“双儿可有取字叫子全?”
良伯更加嗟异:“双儿的父亲临终之前,确实给双儿取字子全,这个,公子以前也是知道的啊?”
王双王子全!
这可是原本历史上的曹魏猛将啊!
其人身九尺(2.1米),面黑睛黄,熊腰虎背,使六十斤大刀,骑千里大宛马,开两石铁胎弓,暗藏三个流星锤,百发百中,有万夫不当之勇。
西凉悍将,何其多也!
田晏嘿嘿一笑,蹲下身子对双儿点:“双儿,你可知道:你以后会长到九尺(2.1米)那么长,哈哈哈哈……”
田晏和良伯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对田峻道:“小子,刚才你说为父这脑袋有问题,得了羊癫疯(精神病),莫非真得了羊癫疯的人是你?”
良伯也道:“我听人说,得羊癫疯的人,从不说自己得羊癫疯,都喜欢说别人得羊癫疯……”
这糟老头坏得很,把田晏和田峻都骂进去了!
田晏和田峻一齐转头看向良伯。
“呃,老爷,我不是说你,……公子,我……我也不是说你,你,你们听我解释……”
“哈哈哈……”田晏和田峻同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接着良伯也大笑起来
……
田峻没想到,这个九岁的小屁孩就是历史上的曹魏猛将王双。
历史上的王双死于魏延的偷袭,若论武艺,与魏延是在同一个档次的。还真是捡到宝了,看来得好好培养培养。
“良伯,这双儿可有学武?”田峻问道。
良伯道:“承蒙老爷看得起,老爷已经教了双儿一些刀法和箭术。”
感情这王双还是田晏的徒弟!田峻的师弟!
“既然如此,我当以兄弟相待双儿,今后咱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田峻趁热打铁道。
田晏道:“正该如此,你二人便以师兄弟相待吧。”
良伯大喜,拉着双儿一起拜谢了田峻和田晏。
……
四人正聊得开心,突然砰的一声,院门飞了起来,从外面闯进来一头怪畜……怪畜一样的老头。
众人吃了一惊,抬头看去,正是夏育!
“你,你这是干啥!”田晏大怒,起身就要拔刀,却被田峻和良伯死死拉着了。
夏育仔细他盯着田峻看了看,又看了看这破院子,确定不是娼馆,才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哈哈笑道:“这破屋子能住得下四口人么?走吧,今晚都住到我府上去!”
还是共过生死的兄弟好啊!田晏心里很是感动,嘴上却叫道:“你……你……你还我院门!”
最后田晏父子还是没有去夏育府上,毕竟与夏雪只是订婚,现在住过去名声不太好。
在夏育修好院门离开之后,田峻便伏在桌上将就了一宿。
天亮之后,便有几个身穿衙役服装的人早早地前来破屋求见田晏。见到田晏后,为首的衙役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敢问这位可是田将军。”
田晏不好气地说道:“老夫田晏,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现在是草民。”
田峻一见,连忙笑着上前道:“我父亲昨天吃错了药,这位兄长休怪,敢问兄长有何指教?”
衙役笑了笑,恭敬地行了个礼道:“你就是田公子吧?卑职受洛阳令周大人委派,已经连夜将先前查封的田府整理好,之前官府抄走的物品也悉数送还,还请田公子及令尊前去接受。”
效率不错啊!田峻很是满意。
归还宅子及物品,本是田峻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看来这大汉朝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当然也不排除这是皇帝亲自下的指示。
众人收拾东西,大包小包丢到车上,然后坐了衙役带来的马车,一路直向洛阳城朱雀街而去。
……
田府的牌扁是新做的,两个镏金的“田府”二字,比以前更大更有气派。
走进院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宅子还是那个宅子,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陌生是因为院中和屋中的物品都换成了新的,院子中间,还有一百多个大箱子。
随行的衙役头子解释道:“我家大人连夜叫了三百多个兄弟前来布置,又恐查抄时物品有损坏,便将房中物品换了新的。
院中的箱子,是之前查抄之物,请老爷和公子清点,若发现有缺失,尽管告知于我。”
田峻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衙役头子道:“兄弟辛苦了,这些就不用点了。”
说罢,田峻又掏出一个马蹄金,交给衙役头子道:“三百多兄弟不眠不休忙了一天一夜,也是辛苦了,这点小意思,就给兄弟们喝杯水酒吧。”
衙役们大喜,都高高兴兴地拜谢而去。
……
曾经失去的家,终于又回来了!
四人站在院子里,百感交集。
街坊邻居早就听到了动静,纷纷前来帮忙。好在有老管家良伯在,街坊邻居也都是熟人,一切倒是安排得有条有理,不致于乱套。
中午时份,接到消息的成公英和鞠忠,也带着驿馆中的五十名亲卫和几十个金银珠宝的箱子,来到了田府。
其实从草原带回的金银铜钱和珠宝,远不止这几十箱,还有五百多个箱子存放在雁门郡的庄子里,由苏勇等人看着,以备后续之用。
田晏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金子,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还是金子!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东珠!
田晏笑得如同财迷一样合不笼嘴:“抬进去,抬进去,都放到我房间去……”
“父亲,这……这都是我的!”
“臭小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田峻觉得很无语,原来钱财这东西,也可以将虎将变成财迷……
……
田府是五进的大院子,住三百人也是绰绰有余,鞠忠和五十名亲兵也都是熟人,稍做安排,便弄得停停当当的。
“公子,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成功英来到田峻身边,随口说道。
“少了点什么?”田峻纳闷道。
随即看到院子里全是男人,没有一个丫环婆子,便恍然大悟道:“女人!阳盛阴衰,缺女人!”
“唰”地一声,一柄利剑从后刺来,田峻侧身躲过:“夏一跳,你又吓我一跳!”
“说吧,昨晚是怎么回事?!”夏雪气势汹汹地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昨晚啥都没干!”田峻诧异地问道。
“那,为什么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你昨夜在……在娼馆……”
“在娼馆?我?!”田峻吃惊地看向成公英。
“公子,不关我的事!”成公英扭头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成公英!你!你……给……我……等……着……”
……
没过多久,蹇硕带着一大群羽林军前来传旨:“制曰:田氏父子忠于国事,击胡贼于北塞,立殊功于社稷;护百姓于边郡,扬汉威于异域,诛贼酋之狼子,斩胡逆之悍将……,特复田晏征鲜卑中郎将之职,并授其子为黄门侍郎。钦此!”
父子二人领旨谢恩,田晏高兴不已,笑逐颜开;田峻脸色苍白,紧紧地夹着双腿。
待蹇硕走了之后,田峻才低声问田晏道:“父亲,这……这黄门侍郎是不是跟小黄门一样,要行阉……阉割?”
田晏听得差点笑断了气:“难怪你双腿夹得这么紧!哈哈!放心吧,黄门侍郎虽是皇帝近侍,却不是宦官。”
……
传旨的宦官走了没多久,司空陈耽和宦官张让几乎同时送来邀请赴宴的请贴。
田晏有点犯难了,这都不敢得罪啊!
最后,田晏灵机一动道:“要不咱父子俩分开,一人去一家?”
田峻无语……
使劲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认真地打量着田晏那颗硕大的脑袋,一脸严肃地问道:
“父亲,你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只是为了……增高的吧?”
……
第16章 甘作投笔吏
“臭小子,你找打!”明白过来的田晏顺手操起一支扫掃,把田峻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追累了,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田晏靠在一根柱子上,使劲地喘了一会气,才对田峻“柔声”道:“小子,你过来,为父保证不打死你。”
田峻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对田晏道:“父亲,朝堂争斗,最忌脚踏两只船!非敌即友,非友即敌。你要是敌友不明,你就会被两方势力同时认为是累赘而放弃,甚至除掉以绝后患!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
田晏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昨晚为什么两边都不去赴宴?这不也是敌友不明吗?”
田峻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昨晚皇帝还没有下旨,你也尚未官复原职,我自然是要先和一下稀泥的。现在你已经官复原职了,就该露出豺狼本性……呃,就该摆明立场了。”
“那要如何做?”田晏又问道。
“婉拒张让,赴会陈府!跟随世家,不强出头!”田峻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十六字方针”。
“还不够!”成公英从花坛后转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再加上十六个字:离开洛阳,封疆一方,手握实权,暗中发展!”
田峻大笑道:“正和我意,知我者,成公英也!”
于是,“十六字方针”变成了“三十二字方针”——“婉拒张让,赴会陈府;跟随世家,不强出头;离开洛阳,封疆一方;手握实权,暗中发展。”
田峻的十六个字指出了当前的“生存”方式,而成公英的十六个字,则点明了今后的“发展”方向。
“生存”+“发展”=生存发展。
于是,一个草创的田氏集团开始“健康地运作”起来了。
……
该送什么礼呢?总不能光着手去的……
田晏从珠宝箱里拿了三对东珠,想了一下,又放回去一个,再犹豫了一下,又拿了出来,再想一下,又放回去两个。
“实在舍不得啊,只是吃一顿食而已,要送去一百顿饭钱,太不合算了!”
田峻走过去,将满满一小盒二十个东珠从箱子里全拿了出来。
“臭小子,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田晏张口就骂道。
“父亲,我这是抛砖引玉!”田峻寸步不让。
“这是砖头吗?这是东珠!”田晏厉声怒吼。
“投资!投资你懂吗?”田峻道:“我今天把这一盒送出去,明天十盒百盒就回来了。”
“尽胡说!怎么可能?”田晏斥道。
田峻看了看田晏硕大的脑壳,摇了摇头道:“今天你复官了,我也当官了对不对?”
“对啊,可咱得做清官!”田晏义正严辞地说道。
田峻无语,只是仔细地打量着他父亲那颗硕大的脑壳。
在田晏快要发飙的时候,田峻才说道:“我们明天摆宴,遍请朝中官员,庆祝父亲官复原职!后天再摆宴,庆祝你儿子我得皇上授官,再后天再摆晏,呃……,那个成公英,再后天用什么名义摆宴?”
成公英大笑道:“再后天让公子的岳父摆宴吧,反正夏公就一个女儿,收的礼也全是公子的。”
田晏大喜道:“太好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玩!哈哈哈哈……”
……
当天晚上,田峻带上田晏,田晏带上厚礼,一起来到了司空陈耽府上。
陈耽是汉末大儒,历任三司(司马、司空、司徒),是士族世家的代表。本来这种宴席,是没有武将什么事的,都是文人之间吟诗作赋、跳艳舞喝花酒的勾当。
但这次设宴,却别有不同。田峻的战功和朝堂之上的表现,让老狐狸一样的陈耽意识到,这田峻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大才。对于这样大才,要么拉拢过来,要么趁早灭之!
所以昨天散朝之后,陈耽立即与孟彧、刘陶等人会晤,设下酒宴想要逼田峻表态。
可以说,名为日常聚会,实则是试探田峻父子的立场,看是否能拉拢过来,成为士族的助力。
结果,昨晚派出请人的陈仕,被成公英给忽悠去了娼馆。刚得知陈仕没请到人时,陈耽也是很生气:你不来就不来吧,干嘛把人往娼馆是忽悠?
可是,当陈耽知道张让派出的人也被忽悠去了娼馆时,陈耽晤着肚子嘎嘎嘎嘎笑了半天。
笑完之后,陈耽对孟彧和刘陶等人道:“田峻这小子鬼得很啊,担心他父亲的启复会出变故,先躲起来了不肯表态啊。”
刘陶道:“那如何应对?”
陈耽道:“他既然这么聪明,必不会成为阉党一系。大家尽可放心好了。明天直接把贴子送过去,他明晚必来。”
众人都将信将疑,至第二天下朝之后,便又早早地会聚到了陈耽府上。
看看天色将晚,众人都有些心急,忽听门房传来叫声:“田将军及田侍郎大驾光临!”
刘陶等人才松了口气,在陈耽的带领下,一起到中门迎接。
……
见面之后,众人互相祝贺一番,陈耽也将朝中诸人一一向田峻介绍。
很是热情体贴,让初次参加这种宴会的田峻,颇有几份宾至如归的感觉。
在与会的宾客中,倒是出现了几位“闻名”但从未见面的人物,其中有袁绍袁术这两兄弟,有后来身居高位的杨彪、王允,还有号称八俊中的的刘表、陈翔、岑晊等人。
酒至半酣,厅中便开始狂放起来,陈琳起舞做歌曰:
“凯风飘阴云,白日扬素晖。
良友招我游,高会宴中闱。
玄鹤浮清泉,绮树焕青蕤。”
一曲歌罢,众人都大声叫好,又有人怂恿蔡邕做诗,蔡邕也不客气,一边舞一边唱道:
“练余心兮浸太清,涤秽浊兮存正灵。和液畅兮神气宁,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无由生,踔宇宙而遗俗兮,眇翩翩而独征。”
歌声一落,众人都拍岸叫绝!
这时陈耽敲了敲桌子,对大家道:“听说田侍郎不仅勇武过人,亦善诗词,不知能否赋诗一首为乐?”
田峻嗟异地问道:“不知司空大人从何处得知我善诗文,恐是传言有误。”
陈耽道:“此蹇硕之言也,言田公子去面君前,曾吟唱一首五言诗,极是豪气万丈,动人心魄。”
田峻嗟异地看向陈耽。
陈耽解释道:“蹇硕虽是宦官,却非竖逆,与我等交情颇厚,故而知之。
田峻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晚辈当时心情激荡,随口胡诌而已。”
话音未落,便听到宾客中有笑声传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粗陋武夫,又岂能生出能写诗的儿子来?”
尼玛!
田峻心中大怒,抬眼望去,却是已喝得醉眼朦胧的陈琳!
田峻知道陈琳的话,也是这些在座的“饱学之士”平时心中所想,只不过,现在酒后吐真言罢了。
而且,他们也没说错,田晏对诗文一窍不通,原本的田峻也是一样。一时酒后失言说出来,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当彼此开个玩笑。
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那就是打脸了。
尼玛,打俺爹的脸可以……呃,错了,打俺的脸可以,可你不该打俺爹的脸!
田峻心中愤怒,顺手拿起一坛酒高高举起,就要砸过去……
……
“啊!”
厅中宾客齐声惊呼。
再定睛看时,只见田峻尤自将酒坛举在空中,脸色一阵变化,瞬间又变出一副笑脸来。
随即,田峻扬声对众人道:“陈前辈这样说话,晚辈就不能不接了。今天就请众人做个见证,我便与陈前辈斗诗,谁输了,谁就把这一坛酒喝下去!”
已经半醉的陈琳一听斗诗,立时便来了兴趣,将自己案前的酒往前推了堆道:“加一坛,再加一坛。”
竟然有人敢跟陈琳比做诗?
“善!甚善!”
不怕事多、想看好戏的宾客们都乘机齐声叫好。
陈耽本想阻止田峻出丑,见事已至此,只好做罢。
田峻也不客气,把酒往厅中央的桌子一放,又将陈琳的酒拿来放在一起,然后,大声吟道:
“天兵下北荒,胡马欲南饮。
横戈从百战,直为衔恩甚。
握雪海上餐,拂沙陇头寝。
何当破月氏,然后方高枕。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
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
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众人听罢,皆暗暗称奇,随即又大声叫好。
陈琳一楞,也大声叫好,随即道:“有关征战北疆之赋,本官也做得一首。”
说罢,也高声吟道: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往谓长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
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
男儿宁当格斗死,
何能怫郁筑长城。”
此诗一出,厅中宾客尽皆拍案叫绝,大叫:“好诗好诗,一句“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荡气回肠,极尽豪迈!”
田峻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陈琳如此厉害!
不管了,只好接着抄袭:
“”燕台一望客心惊,
笳鼓喧喧汉将营。
万里寒光生积雪,
三边曙色动危旌。
沙场烽火连胡月,
海畔云山拥蓟城。
少儿甘为投笔吏,
论功还欲请长缨。”
话声未落,大厅中欢声雷动,宾客们都亢奋不已,使劲拍打着桌子,大声叫嚷。
更有一些喝得半醉了的二楞子,将酒杯愤然砸在地上,口口声声待天亮之后,便要去学那班定远,投笔从戎,征战疆场,搏他个封妻荫子,名留青史!即便是战死沙场,也要像那马伏波一样,马革裹尸,千古扬名!
陈琳站了片刻,痛快地大笑道:“田侍郎大才,本官输得痛快。”
说罢,就摇摇晃晃地向中间放酒坛的桌边走去。
田峻见状,忙笑着答道:“岂敢岂敢,折杀晚辈也,这两坛酒还是该我喝。”
说罢,将一坛酒抱在手中,又将另一坛抛给田晏,一仰脖子便灌了起来。
田晏其实也不傻,知道田峻这是给陈琳台阶,便也豪气干云地举起酒坛,一阵牛饮,顷刻间便将一坛酒喝得精光……
第17章 凉州多虎将
“张侯爷,那姓田的小子不识抬举,竟然以先接到陈府的贴子为由,去了陈府。”小黄门向张让禀报道。
“去了就去了吧,没什么大不小的事情。”张让斜躺在塌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可是侯爷,明明是我们先到的,他却伸手先接陈府的贴!”小黄门道。
张让愣了一下,嘠嘎笑道:“这比我预料的好多了。”
见小黄门不懂,张让便耐心地解释道:“之前田晏获罪时,咱们可没有一个人帮他说一句话,还让他承担了大部分的战败之责,他心里能没有怨气吗?他没有说难听的话,还找了借口让你有台阶可下,就是不想得罪我们的意思。”
“可田峻他……昨晚……把我们忽悠去了娼馆……”小黄门还是有些不解道:“侯爷不担心此人以后会对我们不利?”
“陈府的家丁……不也照样被忽悠去了娼馆吗?”张让笑道:“这田小子够机灵啊,昨晚你们和陈府的家丁都被他忽悠去了娼馆,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他不想太早表态,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不过呢,田晏终究曾经是段颎的部下,有段颎在,就不必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慢慢来,等他气消了,让段颎去说服他就可以了。”
小黄门闻言,赶忙恭维道:“张侯爷真是高明。小的佩服不已。”
……
将喝得醉晕晕的田晏父子送走之后,陈耽和孟彧、刘陶等人又聚在一起交换想法。
刘陶眉头紧皱道:“没听说这田小子有这种才情,他这诗会不会是别人做的?”
陈琳道:“应该不是。在座这么多饱学之士,若是他人所做之诗,他是不敢剽窃的。”
孟彧道:“这小子不简单啊。他的厉害之处,不是会做诗,而是他的冷静和机智。”
陈耽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明明孔璋弟已经认输,他却跟他父亲把两坛酒喝掉了,既显示了他的容人之量,又给了孔璋兄台阶下。”
孟彧道:“也唯有如此冷静机智之人,才能在群狼环伺的草原活下来并立下大功,田晏这个儿子,比他田晏高明了不止一筹。”
“确实如此。”陈耽道:“我们也是要有所提防,田晏毕竟是段颎的老部下。凡事都要留点心眼。可别让他给忽悠了。”
……
田峻与田晏互相搀扶着,一摇一摆在陈家庭院中上了成公英的马车,缓缓地驶出了陈府大门,成公英一边驾车,一边对车厢里的田峻道:“公子,不用装了。”
田峻翻身坐起,对成公英道:“呵呵,又被你看出来了。”
成公英道:“我不是看出来的,是猜的。公子为人机警,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宴会中让自己喝醉?所谓“喝醉”,不过是在隐藏你的锋芒而已。”
田峻笑了笑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再喝就醉了。”
成公英笑道:“装醉的最佳时机便是差一点要醉的时候。”
田峻推了推旁边烂醉如泥的田晏道:“父亲,你也别装了!”
田晏翻身坐起:“小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田峻道:“一个厮杀半生的虎将,心中常存警惕之心,又如何会让自己喝醉?再说,你那酒量,十几年来,我也没见你醉过。”
田晏哈哈笑了起来,旋即又脸色一黑道:“小子,那些诗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剽窃的吧?”
田峻道:“放心吧,这些诗在大汉朝,绝对是原创,呵呵。”
“你,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做诗的?”田晏道。
“父亲,做诗是不用学的,你不知道么?我这叫妙手偶得之。”田峻道。
“啥?“妙手偶得”?这不就是……剽窃么?”田晏脸色又黑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能算剽窃么?”田峻得意地说道。
加上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也就不是剽窃了。
多好的理由啊!
(我田峻(王耕)在此代表穿越众们,对陆游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陆游同志为穿越众们的剽窃行为提供了冠冕堂皇的谎言!)
……
接下来两天,便是田府摆宴的日子,几百张请贴如天女散花一般洒出去,洛阳官吏几乎人人有份,然后就是收礼收到手软,所收贺礼堆积如山。
摆酒宴客,还真是来钱最快的手段之一,跟抢银行抢押钞车相比,收益相当,风险却要小很多。
难怪后世某些人时兴摆酒,某某人的老娘一年过三个生日(农历、公历、闰月),某某人的女儿幼儿园毕业也要摆酒。
更有甚者,某某人老婆怀孕也要摆酒,摆酒之后流产了,再怀孕时又摆一次酒……
实因摆宴收礼所得,百倍千倍于薪奉也!
第三天,同样被复职为护羌校尉的夏育也摆了一次宴席,同样赚得盆满笨满。
第四天是上巳节,即后世的元宵节。在大汉朝,元宵节是拜神祈福的日子。天子刘宏让人将两万多枚鲜卑人头拉着去太庙转了一圈,又在洛阳城巡游了一番,然后交给洛阳令去作善后处理,有关征伐鲜卑之战便盖棺定论、尘埃落定——由大战修改成大捷!
也就是这一天,陈耽让人送来了通知,让田峻第二天去皇宫当差上班。
“老子才14岁,还是童工!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十五条规定:“禁止任何用人单位招用未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
田峻无奈,只能在心里吐槽,乖乖地准备上班。
其实,黄门侍郎上班也没什么事,就是“当值”,说白了就是给皇帝当差,听皇帝使唤。
此时皇帝宠信宦官,凡事都交给宦官去做,这帮黄门侍郎就更没事做了。
连上了几天班,屁事都没有,感觉比后世的某些机关单位上班还轻松。田峻觉得很无聊,干脆请了假回家休息。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一阵呼喝之声从院中传来。走进院中一看,只见一条身高八尺(约1.9米)的昂藏壮汉正在与亲卫习武。此人孔武有力,出招快捷如风,竟将五十多名亲卫打得狼狈不堪。
田峻看了看站在房边的鞠忠和田晏,诧异地问道:“此何人也?竟如此厉害?”
鞠忠抱拳行了一礼,得意地说道:“此舍弟鞠义也!”
“啥?鞠义!鞠义是你弟弟?”田峻大惊道。
田峻第一次开始意识到便宜父亲的价值了。
事以类聚物以群分,汉末凉州系名将,麾下勇将甚多!
近三百年的羌汉战争,使凉州地区的百姓格外尚武和血性。也使得凉州名将辈出。
真实的汉末历史上,出自凉州的勇将多到不可胜数,除“凉州三明”之外,还有董卓、皇甫嵩、鞠义、李傕(李广后人)、华雄、马腾、马超、马岱、韩遂、阎行、郭氾、段煨、张济、张绣、牛辅、樊稠、王双、梁兴、杨秋、成宜、李堪、程银、庞德、姜维……
再说这鞠义吧,这是在汉末历史上被夭折了的超一流武将!是一名传说级的将星!
鞠义是凉州人,从小就精通羌族的武术战法等等。成为韩馥的部将后,鞠义因出身贫寒为韩馥所轻,便领着手下的本部亲兵投奔袁绍,前脚刚走后脚韩馥的追兵就到了,但鞠义愣是以八百亲兵打败了韩馥的数千追兵。
鞠义归顺袁绍以后受到了重用,每次用兵都是袁绍的首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这类都是给他领左右军打下手的。
当南匈奴单于反叛的时候,麹义领军在邺南大破匈奴。
界桥之战中,鞠义领中军首先与公孙瓒开战。公孙赞的一万多精锐骑兵——白马义从,乃是天下闻名的精锐,曾在漠北打得鲜卑人和乌桓人丢盔弃甲,却在界桥战役这种强强正面对抗中,被鞠义的八百“先登营”所歼灭,可见鞠义用兵之强。
鞠义在界桥一战击溃了公孙瓒大军,全歼灭白马义从并生擒了先锋严纲,随后更是直接杀奔后军亲自夺得了公孙瓒的帅旗!由此可见其武艺之高。
可惜的是,因鞠义功高震主,为人高傲自负又不懂政治,后来被袁绍以议事为名召至中军诱杀,并兼并歼灭了他的先登营。
……
田峻还在发呆的时候,场上的五十名亲兵已经战败。
看到一片狼籍的场地,鞠忠有些尴尬地说道:“公子,舍弟武艺初成,前来投军,因其出言……出言狂妄,田将军便召来军士相试……,若有不妥,望公子在田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出言狂妄?果然是如此,原本历史上,鞠义就是因为自恃功高,出言狂妄,才被袁绍以“骄纵不轨”的罪名诱杀。
看来,得先活好他的“傲”病,否则就是把双刃剑。
田峻笑了笑,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前去,对鞠义一抱拳道:“鞠兄果然勇悍无匹,在下手痒,想领教一下鞠兄的高招。
鞠义尚未开口,田晏便劝阻道:“算了吧,峻儿你不是他对手,若论步战,恐怕咱们三人齐上,也打不过他。”
打不过么?不见得!
原本的田峻,自然是在步战上打不过鞠义,但加上王耕十几年黑拳生涯的经验,却未必打不过!
田峻笑了笑道:“没有试过又如何知道?未战先怯可不是咱的风格。”
鞠义很是不屑地看了田峻一眼,开口说道:“公子才14岁,身子骨尚未完全长成,力气也还没成长到颠峰,想打赢我,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意思就是:你不是对手,再去练几年再来吧。
第18章 请战慰忠良
田峻笑了笑,走上前去,身休微蹲,侧身含胸,左掌曲肘侧向斜指,右掌护在胸前,双脚不丁不八,摆了个通臂拳的起手势。
“咦!”
田晏和鞠忠、鞠义都同时吸了口冷气。三人都是识货之人,田峻的这个姿式,将全身护得严严实实,又蓄势待发,似乎每一个角度都可发出凌厉的进攻一般。
鞠义眼神一凛,垫步上前,左手格向田峻右掌,右拳轰向田峻面门。
田峻不退反进,一招金沙飞掌,身体左转,左拳变掌向左横格,右手狠狠一拳捣向鞠义胁下。
鞠义扭身让过,又是一招摆拳击向田峻左耳。
田峻身形稍退,右掌伸出,疾如灵蛇般搭在鞠义袭来的右腕上,左手曲指如钩,扣向鞠义咽喉,却是一招八卦擒拿手法中的缠腕锁喉。
鞠义大惊,左手护住了咽喉,右手却被缠住,身形后仰,脚跟又被田峻拌了一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还是田峻及时松手,否则,鞠义的这条右臂至少也得脱臼。
仅出手两招就被放倒!
鞠义吃了轻敌的亏,哪肯罢休,侧身一滚,接着又是一个鹞子翻身,身体如弹簧一般高高蹦起,在落地的瞬间,便弹起一脚向田峻踢来,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田峻以掌封堵,却被鞠义这一腿踢得掌肘发麻。
鞠义一招领先,拳脚交加,攻势连绵不绝,一拳一脚都快若闪电,势若雷霆。
田峻以通臂拳法相战,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看不清两人的招式,但听得两人拳脚所带的风声和拳脚相交的“嘭嘭”声响成一片。
鞠义的优势在于力大无穷,出招迅捷。而田峻则胜在拳法精妙,刚柔相济。
前世的田峻(王耕)出自山东通臂拳世家,通臂拳讲的是掌拳并用,有起有落,变化多端。“起如虎之扑人,落如鹰之捉物”。
拳法古时虽有,但真正兴起是在明朝和清朝,所以论拳法之精妙,鞠义自然无法相比。
俗话说:刚不能久。两人打了半个时辰,鞠义渐渐力竭,气喘如牛,拳脚稍慢,便被田峻一记漂亮的扫蹚腿扫倒在地。
鞠义不服气爬起来再打!
但是,此时鞠义已经力气用尽,出手缓慢,打不到三招,便被田峻用一招泰拳中的顶膝给顶翻在地缩成一团。
田峻拍拍手走上前去,向鞠义伸出右手。
鞠义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拉着田峻的手站了起来,向田峻拱手道:“多谢公子留手!”
鞠义心知肚明,最后这一记顶膝,若非田峻留了力气,恐怕会将人顶死都有可能!
田峻道:“承蒙鞠兄相让,多有得罪。”
田晏跑上前来,拉着田峻大声道:“俊儿,你何时学得如此精妙打法?”
田峻得意地扬了扬头:“拳法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呃,你……你究竟妙手偶得了多少东西……”田晏看了看田峻的双手,心中茫然不解。
……
鞠义的傲气被打压了一下,一扫狂妄之气,整个人也内敛了不少。
田晏将鞠义暂时委以亲卫统领之职,待有战事,再授于官职。
没想到无意中收得这么一员大将,田峻开心不已。想到反正在宫中上班也完全无事可做,干脆请了五天的假,每天与鞠义等人在家中练武,将通臂拳的一些拳法教给鞠义等人及五十名亲卫将士。
田峻后来又比鞠义比试了兵器,鞠义用的兵器是斩马刀。
田峻的长戟稍显灵敏,而鞠义的斩马刀则势大力沉。两人打了百余招,田峻还是因力气不够败下阵来。
再比试马战,又是鞠义稍胜半筹。不过鞠义再也狂妄不起来,因为鞠义已经22岁,而田峻才14岁。几年之后,待田峻力气成长起来,胜负犹未可知。
……
田峻闲来无事,也在洛阳城中拜访了一些汉末名人。
袁绍在陈耽府上见过的,田峻又亲自袁府见了袁绍,此时的袁绍已到三十岁左右,却坚决推辞朝廷的征辟,不肯为官。
袁绍其实早在不到二十岁时,便已出任濮阳县长,有清正能干的名声,后来因母亲病故服丧,接着又补服父丧,前后共六年。
之后,袁绍拒绝朝廷辟召,隐居在洛阳。袁绍虽自称隐居,表面上不妄通宾客,其实在暗中结交党人和侠义之士,发展自己的实力。
田峻与袁绍相谈甚欢,两人都很佩服对方的才干,惺惺相惜,宛如多年好友相见。
在田峻的印象中,袁绍并非像后世所说的那么多毛病,反倒是聪明多智,极为豪爽大气之人,想来就是有毛病,也是做了诸侯之后慢慢养成的。
田峻向袁绍打听曹操的情况,才知道已经去做了顿丘令(今河南濮阳清丰县)。
接着,田峻又特意去拜访了蔡邕。
为什么要特意去拜访蔡邕呢?与许多穿越众一样,都是为了拱蔡邕家的小白菜蔡琰。
在所有的三国美女中,蔡琰绝对是穿越众们的首选。田峻也不例外。
在蔡邕家以讨教诗文为名泡了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蔡琰,结果看过之后,大失所望,实在是……太幼嫩了!还是个不到八岁的小屁孩……
唉,还得等……等很久很久……
段颎府上也去了一趟,毕竟是田晏的老上司,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除此之外,便是早晚练武和在下班之后陪女扮男装的夏雪在洛阳逛街……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约莫过了十几天,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混日子的田峻受到了刘宏老大的召见。
这次并非在朝堂上正式召见,而是在后宫。
田峻走到后宫,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刘宏一脸严肃地坐在锦榻上,面前有一个人正哭得一抽一抽的,旁边张让等几个中常待,也都是一脸悲戚。
田峻走上前去,向刘宏行了一礼道:“微臣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吩咐!”
刘宏却没有叫田峻做什么事,反而用很严肃的语气对田峻道:“鲜卑猖獗,爱卿可有方略?”
田峻脸色一正,朗声道:“微臣愿为陛下锋刃,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刘宏点了点头,将一封奏章交给田峻。
田峻一看,终于知道出什么事了。原来是赵忠的从兄一家全死绝了!
赵忠的从兄叫赵苞,赴任辽西太守后,赵苞派人将他母亲、老婆和孩子全接去辽西享福。结果人还没到辽西,被前来劫掠的鲜卑人给截了胡。
赵苞听说母亲及老婆孩子被鲜卑人抓了,立即带着近三万汉军出城与鲜卑人对阵
鲜卑人将赵苞的母亲和妻子带到阵前,逼迫赵苞投降。
赵苞对他母亲哭道:“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罪。”
意思就是:忠孝不能两全,老娘你让我好为难哦,我要是救你,就毁了忠节,对不起皇帝,我……我……我真是太难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
赵苞的母亲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便干脆把心一横,断然回复道:“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尔其勉之!”
于是,赵苞下令全军进攻,将鲜卑人打得落荒而逃,张苞的母亲及妻子皆为鲜卑所害。
赵苞收殓母亲和妻儿的尸体下葬,谓左右亲随道:“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遂吐血而亡。
……
看完奏章之后,田峻也是惊讶不已。心里很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天知道赵苞是怎么死的?
绝对是炒作!赵苞很可能是病死的,赵忠借题发挥,以此向皇帝邀宠。
可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听。
于是,田峻长长地嗟叹一声,开口说道:“没想到赵公从兄,竟如此忠义刚烈,令人佩服!”
刘宏看了田峻一眼,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跟田小子你有关!”
“跟我有关?”
田峻一愣,立即又问道:“胡人很少大雪天出来劫掠,莫不是檀石槐没追杀到我,才转而劫掠汉境泄愤?”
刘宏道:“确实如此,爱卿以为,当如何处之?”
“小子”换成了“爱卿”!
田峻心中暗喜,想了一下道:“鲜卑人以强者为尊,若让檀石槐觉得大汉软弱可欺,则后患无穷!”
刘宏道:“那,依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田峻愤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彼敢来犯,便该断其狗腿三条!削其利爪两只,微臣斗胆请战!”
刘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勇气可嘉!方略如何?”
田峻道:“前番征鲜卑,汉军损失不少而致现在边郡兵力略显不足,兼之粮草亦不易筹备。所以,微臣以为,大战可以暂缓,但灭其一部,以戒其心,使其不敢肆意劫掠,却是非常之必要!”
刘宏点了点头,又道:“你年岁尚小,不足以统军一方,若以你父出征辽西,以你辅之如何?”
田峻大声道:“微臣父子愿为大汉之藩篱,且微臣斗胆放言,三个月之内,必为忠良复仇。若出征后三个月之内无捷报传与陛下,当请陛下治吾父子之罪!”
对于田峻的胆识,刘宏非常满意。
而张让和赵忠等人,则很满意田峻的态度——对宦官系的态度!
刘宏欣慰地笑了笑,对田峻道:“你且先下去吧,待明天朝会,再议此事。”
田峻向刘宏行了一礼,告辞而出。
快走到宫门之时,有小黄门拦着田峻问道:“张侯爷让咱家问一声,此次出征,当求何职?”
田峻想了一下道:“既然忠良殁于北塞,吾父子愿继之。”
小黄门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
第19章 孤峰独瞰万重山
“北塞?”张让默默地念道:“为何不是……辽西?”
小黄门将田峻的原话告诉张让时,张让有点不明白了——因为田峻讲的不是辽西,而是北塞!
赵忠想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地说:“莫非是田峻预料到辽西可能被檀石槐攻陷了。所以……田峻才会说北塞?”
张让恍然大悟道:“必是如此,若是这样,田峻想去的可能是是右北平郡。”
赵忠道:“依我看,田峻也不是真心想与鲜卑开战,在陛下面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却根本不敢去辽西。”
郭胜道:“田峻这小子太机灵了,一个才14岁的少年,就心机深得可怕!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不如干脆将他放到辽东去?”
高望也道:“我们原本也是希望通过段段颎拉拢田氏父子,可是这十几天过去了,却不见田氏父子对段颎有多亲热,据说只是去了一趟段颎府上,呆了不到一个时辰,连晚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张让想了想道:“确实如此,我先前还想拉拢他,但现在看来,就算暂时拉拢过来,将来我们恐怕也制不着他。不如干脆给他一块死地,让他去折腾。”
“死地?”赵忠问道:“何处才是必死之地?”
张让笑道:“辽东郡!”
赵忠想了一下道:“确实如此!辽东郡强敌环伺,汉族人口只有8万多人,周边却有鲜卑、乌桓、夫余、高句丽等胡人不下百万!
现在田峻又杀了檀石槐的儿子,檀石槐岂能善罢干休?若是把田峻父子放去辽东,绝对没有一丝活路,死定了!”
“死定了!确实……绝对是死定了!”
众人一齐嘎嘎嘎嘎大笑不已。
笑够之后,张让才又开口说道:“那咱们就跟陛下进言,让田氏父子先去收服辽西,然后镇守辽东!”
第二天的朝会,田晏和田峻也被通知参加,朝会一开始,刘宏就让宦官郭胜说了赵苞为母殉死一事。
众人尽皆称赞赵苞忠义,连世家代表陈耽也道:“真忠孝节烈之人也!”
唯有蔡邕听得皱眉头,上前问道:“不知赵太守死后,辽西现在是何人镇守?”
孟彧道:“昨晚接到急报,刘太守死后,鲜卑去而复返,郡兵无人统领,大败!残兵已退入卢龙塞以南。卢龙塞以北的辽西郡和辽东郡各县尽陷鲜卑之手。”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
太守殉死,枉顾守土护民的职责,也能称为忠义?
田峻心中很是愤怒!
不过,田峻马上又想到了这其中的“天大的漏洞”!
之前赵苞为了保境安民,连母亲都不肯救,或许真是忠义!
而后来呢?却不顾守土有责,于强敌在侧时,为母殉死!这还是忠义吗?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赵苞的死是一个迷!
整件事情都是一个迷!
不过,田峻明白,此时不是他应该说话的时候。只得忍了又忍,静待朝会结果。
刘宏见大家都清楚情况了,才接着说道:“鲜卑势大,辽东辽西尽陷敌手,诸位爱卿有何想法?”
张让上前奏道:“陛下,田将军父子皆是良将,且田将军身为征鲜卑中郎将,自然不能久在京师。微臣建设以田将军为帅,出兵收复辽东和辽西。”
刘宏又问:“具体职务当如何安排?”
张让道:“可让田将军父子先收服辽西辽东两郡,然后,以田将军为辽东太守,在辽东屯兵镇守之。”
孟彧一听,大叫道:“不妥,实在不妥!辽东乃死地也,若不将鲜卑重挫,岂可在辽东屯兵?”
“朕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
刘宏断然道:“田将军父子,世之虎将也。镇守辽东,正合朕意。传旨,拜田晏为辽东太守,田峻为破虏将军,担任军司马之职,五天内离京去辽东,不得有误。”
刘宏早就与张让等人谈好了,所谓的朝会,也只有演演戏而已!
田峻却面无表情,知道此番又被张让给坑了。
此时的辽东,与公孙度镇守辽东的时候完全不同,公孙度是董卓之乱后才去镇守辽东,那时后檀石槐已死,鲜卑也早已分裂。
而此时的辽东,确实是一块死地!
何况,自己把檀石槐已经得罪狠了,檀石槐又如何肯放过自己?
咬了咬牙,田峻拉着了想要上前接旨的田晏。
然后,田峻向天子行了一礼道:“陛下,此次出兵收服辽西辽东,出征军队如何调配?人数又是多少?”
刘宏道:“从北军中调兵一万,再收拢退到肥如和令支的辽西败兵,总兵力应在二万五千人左右。”
田峻道:“太少,不足以在辽西立足,徒增伤亡尔。”
刘宏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悦道:“那田爱卿的意思呢?”
田峻道:“我至少需要四万兵马。我从草原带回的五千军队,尚在雁门,恳请陛下下旨征用。另外,如果实在无兵可调,请陛下允我自筹兵马便宜行事之权。”
刘宏想了一下道:“你带自草原的五千人,可以调给你。至于自筹兵马,亦无不可,只是钱粮方面,朝廷最多只能给你三万兵的钱粮。”
田峻得寸进尺,又道:“陛下既然允我五日后离京,我欲在这五日之中,于洛阳城中设擂,征招猛士以为先驱,恳请陛下答应。”
刘宏笑道:“此乃爱卿份内之事,何须禀报。”
田峻这才拉了田晏一把,一起行了拜礼接旨。
……
田峻下了朝,便来到夏育府上,向夏育和夏雪谈起北征辽西之事。
夏育惊道:“俊儿为何如此鲁莽?你杀了檀石槐的儿子,檀石槐要是知道你去辽西,必统数十万大军来找你报仇。此必死之战也。”
田峻笑道:“无妨,既然知道檀石槐会来报仇,那也算是知彼知己了,以有心算无心,未必就是必死之战。”
夏育心中暗暗称赞,嘴上却不敢夸赞,唯恐田峻经不起夸而有所松懈。
想了一会,才又道:“我在凉州军中有二千亲兵,皆百战劲卒,这次就全调给你吧。你要善自保重,别让我那宝贝女儿没过门就做了寡妇!”
田峻道:“没过门可以再嫁,算不上是寡妇……”
“臭小子,你找死……”夏育一脚丫子将田峻踢出了房门。
“父亲,你轻点踢!踢死了,我现在就成寡妇了!”
望着落荒而逃的田峻,夏雪和夏育父女俩都大笑不已。
……
出了夏府回到田府,却意外见到了段颎,段颎正在与田晏喝酒叙旧。
段颎与田晏同属武威姑藏人,两人一起征战数十年,虽名为上下级,却情同兄弟,两人在一起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年近花甲的段颎,虽已老态尽显,一双鹰眼却依旧炯炯有神。
见了田峻后,段颎便招呼田峻也来一起坐下,然后对田峻道:“你小子够机灵,你这脑袋比你父亲要好使很多。只是聪明外露未必是好事。”
田峻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小子恳请段伯父教导。”
“聪明如钱财,钱财不露白!”段颎道:“你把一大笔巨财放在路中,又如何保全得了?聪明也是一样,越是聪明越是要藏拙,这次本来会有一件好差落在你父子身上,就因为有人忌惮你太聪明,想要除掉你,才将你逼去死地。”
田峻点了点头,又诧异地问道:“段伯父您这是……”
段颎苦笑一声道:“你真当我是张让他们一伙的么?”
田峻没有做声,只是看着段颎。
段颎顿了一下又道:“皇帝诛窦武死了多少人?“党锢”又死了多少人?我若不与宦官虚与委蛇,我又如何能活到现在,我的手下兄弟们又如何能活到现在?这其中也包括你父亲田晏,你岳父夏育,还有雁门太守刘林他们。”
田峻这才恍然大悟,段颎阿附宦官,并非真心,而是为保全自己以及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们!
忍辱负重,在最黑暗的政治动荡时期,为大汉朝保得一份元气,比之赵苞为节义之名殉死而放弃自己守土之职要高尚很多。
田峻离席而拜道:“小子误会了段伯父,请段伯父责罚。”
段颎笑道:“起来吧,你那点心思,老夫清楚得很,无非也是为了暂时与士族和宦官周旋而已。我跟你父亲几十年过命的交情,又岂会在意这种小节。”
待田峻回到案前坐好,段颎才又说道:“峻儿可曾取字?”
这是要取字了么?
长者赐,不能辞,这事……不能拒绝啊。
田峻赶忙回复道:“小子年幼,未曾取字。”
段颎道:“你现在有官职在身,也该取字了。你父亲是个粗人,如不嫌弃,就由老夫越俎代庖吧?”
田峻连忙施礼道:“承蒙段伯父关爱,不胜荣欣!”
段颎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峻者,独瞰万重山之“孤峰”也,田氏出自齐地,齐地之孤峰,莫过于泰山,所以,峻儿的字中,当有一个“泰”字;峻儿就取字“其泰”如何?”
田峻再次大礼拜谢道:“谢段伯父赐字!”
段颎欣慰地笑了笑,又对田峻道:“我现在担任朝中的太中大夫,掌议论。手中无一兵一卒。不过,尚有不少旧部依旧在军中。此番皇帝允你自募兵马,我便帮你一把,从西凉军旧部中为你募集三千劲卒,再让雁门太守刘林助你二千兵马,你便可凑够三万兵马之数了。”
田峻大喜,这些抽调来的,都是劲卒!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有夏育送的二千颈卒和段颎这三千劲卒,足以建立一营精锐!
……
“快来看快来瞧,田将军父子出征辽西,在北军中设擂四天,征召敢战猛士,有志杀敌报国者,去北军报名啰!”
“快来看快来瞧,田将军父子出征……”
洛阳城的八座城门口,每个城门公示栏前,都有几名士兵在使劲地吆喝着。
洛阳城中的游侠少年(混混及中二少年)纷纷向北军演武场跑去,有去报告参选的,也有去看热闹的。
宽大的北军演武场,
在几排报名用的桌子后面,用长绳围了三个区域,每个区域的入口处,都挂了一个大大的牌子,分别写着第一区,第二区和第三区。
每一位前来报名的应战者,都会被告知:
“能在第一区战胜五名北军劲卒者,便可获得入伍资格,立赏一金,并可享受队长军饷!
若能在第二区战胜十名北军劲卒者,立赏五金,并可享受屯长军饷!
若能在第三区战胜摆擂将官,立赏二十金,并授予曲军侯以上军职!”
这条件很是诱人啊,屌丝逆袭的好机会啊!洛阳混混和亡命徒们都兴奋不已……
效果不错!
田峻满意地看着报名桌前长长的队伍。
突然,田峻看到在队伍的中间,站着一条鹤立鸡群般的汉子。
此人身高足有八尺(约1.9米)以上,肩宽体阔,虎背熊腰,浓眉入鬓,目光如电,一身破旧的衣服被身上坟起的肌肉顶得快要爆炸一般。
田峻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这条大汉一眼,突然轻声问道:“这位兄长,你为什么要参加猛士选拔?”
第20章 惑敌卢龙塞
“我等了好几年了,就是要等一个机会。”
大汉淡淡地笑了笑道。
他其实并不认识田峻,还以为田峻跟他一样,也是来应征的。
“谁说不是呢?人这一生,每个人都在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田峻很随意地说道。
顿了一下,田峻又问道:“依在下看,兄长应该有武艺在身吧。难道一直没有投军的机会?”
大汉笑了笑道:“当然不是,但投军,也要看跟什么人,跟错了人,那就是去送死。跟对了人,才能搏个封妻荫子名传千古。”
“哈哈,兄长志向不小,敢问兄长尊姓大名?”田峻笑道。
“在下南阳人,姓黄名忠字汉升。敢问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大汉拱了拱手道。
“黄忠黄汉升?”田峻面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平静道:“小弟田峻,田峻的田,田峻的峻。”
“哈哈!”黄忠被逗笑了,却又突然脸色一僵:“你……你是破虏将军……田……峻?”
田峻道:“正是本将,我看黄兄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必是一员虎将,这比武之事,就直接去第三区吧。
黄忠也不客气,直接拿起地上的一个长黑布囊跟田峻来到了第三区。
……
守擂的鞠义看田峻领了一条大汉过来,便站起来拱手行礼道:“在下鞠义,敢问来者姓甚名谁?”
言语之间,仍有几份傲慢和骄狂
真是本性难移啊!
希望被黄忠打过之后能收敛一些。
田峻苦笑一声道:“鞠兄,这是南阳黄忠黄汉升,你们两个打一架吧,赢了的做擂主。”
黄忠见鞠义傲慢,也不客气,应了一声,俯身打开黑色长布囊。
先从布囊里面拿出一张硬弓,双手轻轻一压,便将弓弦装在了硬弓上,看得田峻直皱眉头——这就是传说中的“霸王硬上弓”么?
接着黄忠又取出箭囊挎在背上,然后才从袋子里拿出一把厚重的大刀。
看了看黄忠手中的长刀,田峻忍不住问道:“黄兄,你这刀有多重?”
大汉道:“不重,才八十斤。”
八十斤还不重?田峻吃了一惊。旋即又想起,汉制一斤大致相当于后世224克。八十斤也就相当于后世的36斤左右,以这大汉这么粗壮的身材,舞个36斤的大刀也不是什么难事。
黄忠准备停当,才对鞠义拱了拱手道:“鞠将军想怎么比?徒手兵刃,步马弓箭,任尔挑选!”
“口气不小啊,那就都比一下吧!”鞠义不屑地大声说道。
田峻为鞠义默哀三秒钟,然后道:“你们自己比吧。”
说罢,田峻便转身走到圈外,做起了吃瓜群众。
接下来,首先是比箭,鞠义输给了黄忠的连珠箭法。
然后徒手步战,两人打了数百招,鞠义被揍得鼻青脸肿。
休息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再马战,两人打了一百余合,鞠义还是输给了黄忠!
全面碾压!
鞠气心服口服,再不敢在黄忠面前倨傲,擂主也从鞠义换成了黄忠。
为了安慰鞠义“受伤”的心灵,田峻只好私下里对鞠义道:“听说鞠兄善练精兵,鞠兄练出的精兵必会胜过黄忠许多。待军兵们都到齐之后,我允鞠兄在数万将士中挑选八百壮士,练成天下无敌的精锐。”
鞠义大喜道:“多谢少将军,请少将军为此军赐名。”
田峻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摧锋正锐,每战先登!就叫“先登营”吧。”
……
接下来三天,能打过五名北军劲卒的收了450人,其中只有二十多人能打过十名劲卒,能在黄忠手上走上二十招的一个都没有。
田峻只好又从朝廷调配的一万北军将士中挑了350人,凑够800人给鞠义先练着,待以后在训练中慢慢淘汰增补。
……
出征在即,忙碌了一天的田峻回到家中,才走进房间,一条温软的身体便扑进了田峻怀中。
不用想,田峻便知道是夏雪。
经常在一起打闹,夏雪身上少女的香味,田峻是熟悉的。
因为夏育坚决不许夏雪再上战场,夏雪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今天更是一整个下午没见她人影,没想到,她竟然……躲在自己房中,这是要送菜么?
想到某种场景,田峻忍不住抱紧了夏雪,一股热气自丹田冲出,田峻可耻地想要了。
“峻兄,你藏了什么暗器,顶到我了……”夏雪吐气如兰道。
怀中的人儿蠕动了一下,田峻有些把持不住地胡乱回答道:“唔,没有啊,我没带。”
夏雪伸出手,一把抓住道:“还说没带,哎呀,好烫好暖和……这是……啊,羞死人了……”
田峻再也忍不住,一嘴啃了下去,手也探了下去……(此处省略5000字)
两人本是早就订了婚约的,如今出征在即,便就偷偷地成就了好事。
……
因皇帝限定五天离京,田峻不能耽搁必须按时离京。
此时西凉劲卒尚未赶到,田峻只好将鞠忠留下来等待西凉劲卒,后续再赶去辽西汇合。而雁门郡苏勇所率的五千草原归来的汉军,以及刘林所送的二千兵马,也一并由苏勇直接带去辽西郡肥如县汇合。
考虑到后续募兵所需钱粮,田峻又让苏勇将从草原劫得的巨额财物,也一并随军押运到辽西肥如县。
诸事安排好了之后,田晏田峻父子便带着一万北军将士,告别了洛阳一众送行官吏,望辽西郡肥如县而去。
军中不可以有女人,碍于军规和夏育的“严防死守”,这次夏雪没有跟着一起去辽西。离别之时,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
……
田峻和田晏才走到邺城时,便接到鲜卑攻打卢龙塞的消息。
“卢龙塞!”
田晏一脸凝重地说道:“峻儿,你可知卢龙塞有多重要么?”
“幽州东北地区的险塞!孩儿自然知道。”田峻也是一脸凝重。
“你想要如何做?”田晏盯着田峻问道。语气中颇有些考校的意味。
“这还用问吗?老子……呃,你儿子要是连这都不懂应对,还能从草原上活着回来?”田峻差点失言称自己老子,幸亏反应快,及时补救了过来。
田晏道:“你说说看。”
田峻道:“我欲亲率五千人先行,一人双马驰援卢龙塞,父亲率大队随后赶来。父亲缺了的战马,可在冀州就地征调。”
田晏道:“正该如此,救兵如救火,半刻拖延不得。快去准备吧。”
……
此刻的卢龙塞,朔风呼啸,夕阳如雪
汉军正在这里与鲜卑胡人拼死血战。
数千鲜卑人如蚂蚁一样依附在云梯上往墙头攀去。
一员汉军老将手持五十多斤重的大铁枪,领着刚整合起来的残兵,正在城头奋力扺挡着蚁涌而来的鲜卑胡人。
老将军手中铁枪迅疾如风,几乎每一次刺出,都会带走一条鲜卑人的性命。
麾下的汉军也人人悍不畏死,一边厮声呐喊,一边与涌上城头的鲜卑人殊死血战。
关墙之上,已经血流成河,关墙之下,鲜卑人和汉军的死尸垒叠在一起,已经有两米多高!
这名老将就是在辽西威名赫赫的柳温柳军侯,而这些汉军,就是从辽西一路败退下来的辽西溃兵!
由于身为太守的赵苞莫名其妙地身死,使得群龙无首的辽西军,被闻讯后又去而复返的鲜卑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兵败如山倒,汉军一路溃退几百里,一直退到卢龙塞才止着脚步。鲜卑骑兵随后掩杀而来,意欲夺关入寇内地汉境郡县。
危难时刻,众人共推德高望重的柳军侯为首,整顿残兵,死卢龙守要塞。
柳军侯名叫柳温字松亭,辽东人,从军十数年,从一个小兵累功升至军候,为人刚烈,骁勇善战,深受士卒们拥戴。
这次兵败撤退,柳温也是一直走在最后面。
当鲜卑人追到卢龙塞时,柳温对跟着自己的一群残兵道:“兄弟们,我们已经逃了几百里了,不能再逃了!卢龙塞后,便无险可守,若是让鲜卑人破关而入,必成大害!无论如何都要守着卢龙塞,就算死,也要死在这卢龙关上!”
说罢,柳温带着一群残兵发起了一阵反冲锋,将猝手不及的鲜卑人赶出了卢龙关。
然后,柳温一边让人去周边收拢残兵,一边带着仅有的一千多人,死死地坚守在关墙之上。
……
关外的鲜卑军中,素利双眼狠厉地瞪着关城上殊死奋战的汉军,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似欲择人而噬!
素利是东部鲜卑首领,此番受了檀石槐军令,要大掠汉境,为槐纵报仇。
本以为跟在溃兵后面,使可乘机夺了卢龙塞,没想到眼看险关即将到手,却被溃兵打了一个反击,将先头部队赶出了关外,随之城门关闭并被用巨石堵死。
素利只好挥军强攻关城。
可是,关城上守军虽然不多,却打得非常顽强,尤其是其中一员老将,几乎无人能敌,素利几次派出得力部将,都死在这员老将枪下。
“哼哼,凭一千多残兵,就想阻我两万大军,真是妄想!便是累,也得将你们累死!”
素利冷笑一声,大声下令道:“传我将令,大军分成五部,每部四千人,轮流攻城,昼夜不停!”
……
血战了三天三夜!
城上的汉军越打越少,柳温的铁枪也有些挥不动了,脸上身上都是一块块凝结的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战友的或者自己的。
也许下一秒……下一秒就可以解脱了……
但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鲜卑贼子踏上城头一步!
一支狼牙箭射来,反应迟缓了许多的柳温只来得及稍稍避开要害,便被狼牙箭射穿了左肩。
柳温一个跄踉倒在地上。
一个鲜卑人从云梯上冒出头来,手举大刀,高高跃起,狠狠地向倒地的柳温劈来!
眼看柳温就要丧命刀下,一条人影旋风一般赶到,长枪一抖将鲜卑人当胸刺穿,然后长枪又是一甩,用长枪挑着的尸体砸向云梯上端,将刚爬上来的一个鲜卑人砸下了城墙。
柳温定晴一看,正是派去收拢残兵的儿子柳毅!
柳温连忙问道:“毅儿,带来了多少人?”
“父亲放心,大队人马即刻便到。”
话音未落,身后喊声如雷,“数不清”的汉军大声鼓噪呐喊着从城内冲上了城头。
城头上的鲜卑人一看有“大队”汉军来援,全部吓得掉头往城下跳去。
十五米高的城墙,跳下是九死一生,可要是不跳,汉军“辣”么多,绝对是十死无生!
虽然“九死一生”也可能是“九死一残”,但总好过“十死无生”吧!有一线生机总好过生机全无。
片刻间,城头胡人为之一空。
柳温回头看去,不禁哑然失笑!
这哪是什么大队汉军?分明就是“杂草人”!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除了前面百余人外,后面的数千“汉军”,其实是……每两人抬举着一排串在木棍上的……用杂草做成的“汉军”!
第21章 刻字松亭关
“父亲,现在天色已晚,鲜卑人看不清真假,先诳他一下再说。”柳毅低声笑道。
“臭小子,真有你的!”柳温使劲擂了儿子一拳,哈哈大笑。
想起刚才惊慌失措跳下城墙摔死摔残的鲜卑人,柳温差点笑断了气。
此时天色已晚,摸不清楚情况的素利也以为卢龙塞上真的来了数千汉军,只好下令收兵,待天亮之后再行定策。
柳毅仅用几百汉军,虚张声势成数千汉军,为守关的汉军将士们赢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毅儿,怎么只来了五百多人?”
柳温把柳毅拉到一旁,有些焦急地问道。
“驴日的赵开,带着人跑去肥如城了,死活不肯来援。便是这五百人,也是孩儿路上收拢到的散兵。”柳毅低声说道。
这些话,不能让守关将士听到。
否则将士们心气一泄,这关也就不用守了……
……
赵开是赵苞的哥哥,
这次赵苞做了辽西太守,也就把赵开叫到了辽西,做了辽西郡的军司马。
可是赵开此人并非军人,并不懂得带兵打仗。
先前只有两千鲜卑人押着赵苞的母亲和妻子过来谈条件,赵开带着三万汉军自然是稳操胜券,可是听到去而复返的鲜卑人竟有四万多人时,赵开立即就不战而逃了。
结果,郡治阳乐落入鲜卑人手中,卢龙塞以北全部沦陷!
“父亲,我们真要死守下去?”柳毅也有些泄气了。
“废话,你知道这卢龙塞有多重要吗?”柳温生气地低喝道:“丢了卢龙塞,不要说肥如和令支这些县,就是整个右北平郡也都可能不保。没有卢龙塞,幽州内地,就变成了鲜卑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牧马场!”
柳毅有些气结:“可赵开他……”
“不要说那个被狗拱(日)了的赵开了,我们……能多守一天是一天吧,大汉朝不会放下这么重要的险塞不管的,一定会有援军的。”柳温安慰道。
柳毅将插在柳温肩上的狼牙箭折断箭杆,一边仔细地查看着柳温的箭伤,一边开玩笑道:“父亲,你先前说赵开是狗拱(日)的,现在又说他是被狗拱(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真傻了!狗拱的和被狗拱了有区别吗?”柳温摇了摇头。
说完,一向严肃的柳温也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哎哟……你小子……好痛!”
突然肩上一阵剧痛传来,柳温全身一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一股温热的鲜血从肩头喷涌而出。
柳毅正是用开玩笑来分散柳温的注意力,然后突然出手,为柳温拔箭。
柳毅将手上半截带血的箭矢丢在地上,用小刀割开柳温的肩甲,在伤口上涂了一些金创药。
一边仔细地为柳温包扎,一边说道:“今晚鲜卑人应该不会攻城了,孩儿带些新来的兄弟值夜,父亲带战累了的兄弟们好好休息,明天,也许还有一场大战!”
柳温没有说话,回答柳毅的,是父亲如雷的鼾声。
柳毅转眼看向关外,
关外,数万鲜卑人已经开始扎营,乱哄哄地忙成一片……
“明天还能过得去吗?”柳毅喃喃自语道。
这种惑敌之计,也只能用于晚上,明天天一亮,发现被骗了的鲜卑人,还会让自己好过吗?也许明天,就是最后的时刻了……
柳毅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留下一队人与自己巡哨,其它人则全部靠在城垛上休息,将养体力。
……
一夜无话。
有柳毅带来的五百生力军巡哨,柳温睡得很沉,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到伤口火辣辣的痛,轻轻地活动一下,便痛得龇牙咧嘴,整条左臂应该都肿了起来。
朔风呼啸,冰冷的阳光刺得人的眼睛生痛,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柳温微眯着眼睛,用右手拍了拍衣甲上的寒霜,然后拄着铁枪站了起来。
关外传来鲜卑人的号角声。
鲜卑人又开始攻城了,新一天的战斗又开始了。
也许是发现被骗后恼羞成怒,鲜卑人的进攻比昨天更加猛烈。
又连续打退了鲜卑人的几次进攻之后,柳温已经拿不动大铁枪了,只能捡了一把破刀对着鲜卑人乱砍。
素利也混在鲜卑士卒中靠近了城墙,手中端着强弓,微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头上那员老将。
素利是草原上的射雕手,号称箭无虚发,可是今天却连续射空了三箭。
突然,素利看到城头的老将手中长刀断裂往后连退了两步。
就是现在!素利的手一松,箭矢脱弦而出,狠狠地扎进了老将的胸口。
素利大喜,抽出战刀向前一挥,大叫道:“敌将已亡,随我破关!”说罢,亲自冲上一架云梯,蹭蹭蹭往上爬去……
“父亲!”
柳毅见父亲中箭,连忙狠劈几刀,将前面鲜卑人砍死,然后扑过去将柳温搂在怀里,失声痛哭!
柳温大口地吐着血,手指着城头的胡人,喉咙里犹自传来一声声嘶吼:“杀!杀胡……”
说罢,柳温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儿子柳毅往前一推,自己仰面倒在地上,怒目圆睁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亲!”
柳毅大声地干嚎着,从地上捡起一把战刀,疯狂地向鲜卑人扑去……
柳温战死,汉军士气大挫。
鲜卑人在素利的带领下终于在城头站稳了脚跟,眼看卢龙塞就要落到鲜卑人手上……
突然,关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啼声。
一队汉军精骑疾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到了关墙之下,为首一员少年将军从疾驰的战马上高高跃起,直接向关墙上的台阶跃去,只几个起落便登上了关墙,随即大戟一摆,如一团狂风般卷向胡人群中!
先是一戟磕开几把砍向柳毅的长刀,一脚将失了心智的柳毅向后踢出数米之远,然后长戟横扫,数枚鲜卑人人头飞上了半空……
素利大惊,上前与汉军小将对了一招,被震得战刀差点脱手飞出,只好躲进亲卫之中催动手下士卒向前围杀。
紧接着,关内又冲上来一群汉军,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军大将手中长刀更加凶狠凌厉,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来的正是田峻率领的援军!
因田峻所骑的战马,是缴获自鲜卑大王子槐头的汗血宝马,所以最先赶到救了柳毅一命,随后赶到的便是黄忠及麾下五千将士。
随着援军的到来,形势立即发生了逆转,鲜卑胡人渐渐不敌,素利只好下令且退且走,从云梯上撤下城头。
……
柳毅将父亲柳温紧紧地搂在怀中……
脸上无悲无喜,父亲的身体还有点温热,这是慈父的最后一丝余热。
柳毅知道自己留不住父亲这最后的一丝余热。
因为父亲的热血,都已经洒在了这一片关墙之上。
柳毅只希望这一刻能够更久一点,更久一点……
关上血战余生的将士们默默地围成一圈,将柳温父子围在中间,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眼中都饱含着泪水。
一名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战士将刀插在地上,柱着刀,单膝跪了下来。
其它战士也一样,全都柱着刀枪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送别他们的兄弟!
……
什么是英雄?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国难当头、民族危亡之际,奋不顾身的,往往就是这些……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的英雄!
纵然化作了历史的尘埃,被风吹散,被雨打落,也永运是这个民族挺起的——脊梁!!!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只因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哪有什么平平安安?
只因有人在为我们奋不顾身!
哪有什么昂首阔步、踌躇满志?
只因为有这些人——
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
为这个民族撑起了不屈的、自信的……脊梁!”
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
……
田峻擦干眼角的泪水,分开人群,大步走到柳温跟前,向柳温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大步向卢龙关的城楼走去。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田峻取下了刻着“卢龙关”三个大字的牌扁。
掏出佩剑,将“卢龙关”三个大字削去,刻上“松亭关”三个大字,又再挂了上去。
后世对卢龙关的命名争议太多,有人说是从唐朝开始才叫卢龙关,唐朝之前叫“松亭关”,也有人说卢龙关和松亭关是卢龙道上的两座关。今天,田峻就把这座关直接叫松亭关,以纪念战死在这里的英雄柳温柳松亭!
……
“松亭关?!”
有认识字的战士低声叫了起来。
“没错,是松亭关!”田峻点了点头道:“柳将军字松亭,我便以“松亭”为此关命名!”
接着田峻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大声喊道:“从今天开始,再无卢龙关,只有松亭关!!”
“松亭关!”
有个战士激动得大声喊叫起来,接着,所有战都跟着大喊起来:
“松亭关!”
“松亭关!”
……
柳毅走向前来,向田峻深深地施了一礼道:“请问将军尊姓大名。”
田峻楞了一下,这才发现,闹了许久,把人家父亲的名字都刻到关上了,都还没自我介绍的。
轻咳了一下掩饰心中的尴尬,田峻开口道:“本将乃朝廷新授的破虏将军田峻,奉天子之命前来收复辽西和辽东。”
第22章清算伸正义
“田峻?他就是田峻?!”
“那个纵横几千里草原,砍下鲜卑大王子槐纵脑袋和拓跋苍狼脑袋的少年英雄……田峻?!”
“这下好了……咱们有救了!辽西有救了!”
……
聚集在起的辽西残军中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柳毅非常郑重地给田峻磕了个头道:“草民柳毅,愿奉将军为主公,从此为将军起汤滔火,在所不辞!”
柳毅?
好熟悉的名字!
愣了半晌,田峻才终于想想这柳毅是谁了——这是公孙度手下的头号大将!
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协助公孙度东伐高句丽,北征夫余,西击乌桓,向南取山东半岛,成就了公孙度在辽东的几十年霸业。
田峻心中大喜,赶忙上前扶起道:“柳壮士快快请起,承蒙壮士不弃,今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柳毅大喜,再次行礼道:“柳毅拜见主公!”
从此,田峻有了第一个叫自己主公的得力手下。
……
素利退到关下,知道夺取卢龙塞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有五六千汉军精锐守关,再多的人也难以攻下来。
心中萌生退意,又有些不甘心,便带了一队人马到城下喊话道:
“关上的小将军是谁?报上名来!”
田峻没有理睬素利,而是回头问旁边的黄忠道:“这个距离怎么样?”
黄忠摇了摇头道:“有点远,要是再近十几步就好了。”
田峻闻言,便纵身一跳,迎风站到关城的垛口之上,对素利道:“老子就是你祖父田峻,你们那大王子槐纵的人头,便是老子砍下来的!”
“田……峻?”
素利闻言一怔,原来这就是檀石槐单于要的人!
素利的一双鹰眼紧紧地盯着站在城垛上的田峻,心念电转。
其实这次檀石槐下令素利出兵,就是存了引蛇出洞的意思,想要将田峻这只毒蛇引到边关,然后设法围杀之!
如今见田峻如此嚣张地站在城垛上,素利的心思顿时就活动起来了:丫的臭小子,不知老子是草原射雕手么?
不过,这个距离还是太远,至少要再往前二十步!
素利悄悄地往前走了几步道:“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田峻道:“怕死的胡狗,喊个话都要到两箭之地,这么怕死还来打仗干嘛?”
两箭之地?哼哼!
素利心中暗自冷笑。这个距离对普通弓手来说,恐怕还真有两箭之地。可是,对素利这样的射雕手来说,其实是已经到了一箭之地!
只是太远,把握不够大而已。
素利又往前走了十几步道:“关上的小将军是谁?报上名来!”
田峻笑了笑,再次大叫道:“怕死的胡狗,老子就是你祖父田峻。”
素利冷哼一声,突然问道:“那卢龙关的牌子,为什么变成了松什么关?”
“松亭关”田峻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城楼方向。
突然!!!
素利动了!
素利等的就是现在,等的就是田峻这一息的分神!
素利突然出手了:取弓、取箭、搭箭、松手!闪电般三箭射出,呈品字形直取田峻的面门和两肋!
草原射雕手,指哪射哪,射哪指哪!手随意动,箭随意走!
一连串的动作,似乎是在你一眨眼的时间里便完成了,纵然你仔细看,你也只能看到他的动作留下的残影!
这是练了二十多年的动作了!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有多快!
没有人!
除了黄忠!!
黄忠也动了,甚至比素利更快!眨眼间三箭直取素利!
田峻也动了,一边后跃,一边挥剑疾斩,却只拦下了两箭。另一支箭被斜刺里飞来的一把刀撞开了。
是柳毅出手为田峻挡下了这第三箭!
“好险!”
田峻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右手,再抬头看向素利,只见素利肩膀上插着一支箭,前面的地上躺着一名素利的亲卫——
素利的亲卫用身体为素利挡着了两箭,还是有一箭破甲而入,深深地扎进了素利的肩膀!
素利怔了一下,立即在几名亲卫的掩护下向后狂奔。
黄忠连珠箭发,素利的亲卫们皆以身相护,在被射杀了三名亲卫之后,素利才终于逃出了射程!
“好险!”
素利回头看了看城头,大声叫骂道:“田峻,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我发誓,一定要将你杀了剥皮吃肉!”
在说完了狠话之后,素利用手捂着被射穿了的左肩,在亲卫的护送下狼狈地向军营走去。
素利回到军营,稍稍包扎了一下,便召开军议道:“大单于所料不差,汉朝果然派了田峻来救援辽西!引蛇出洞的计谋果然成功了!
接下来,我们要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了,按大单于所说,这第二个计划叫做“上房抽梯”!
“引蛇出洞,上房抽梯,这不都是汉人的计谋吗?”有部将疑问道。
素利哈哈笑道:“大单于身边,有汉人的谋士。这事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你们也别传出去,哈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素利大手一挥:“连夜撤军!按计划行事。”
……
田峻在见到黄忠射伤了素利之后,便知道鲜卑人会退军了。
实际上,五千汉军赶到松亭关时,田峻就判断鲜卑人肯定会撤军了,当素利被黄忠射伤之后,这事就更无疑问了。
田峻留下三千人给黄忠守关,然后,带着柳毅往肥如而去。
在肥如,还有上万辽西溃兵需要田峻去接收,也还有一笔账要找赵开算清楚!
……
“柳兄,赵苞是怎么死的?”田峻问柳毅道。
“据家父说,赵太守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咳嗽,好像是有肺痨。”柳毅道。
肺结核!
赵苞的死亡之迷就在这里!
什么狗屁“为母殉死”?
根本就是病死的!肺结核在这个时代,就是绝症!
田峻又问道:“是不是在他母亲坟墓前咳血而死?”
“怎么可能?”柳毅道,“赵太守就死在太守府衙,某当时正在太守府衙当差呢!”
这就是历史的真相!
赵忠为了取宠于皇帝,编造了一个感人肺腑的忠义故事!
后来,文人们为了反衬出赵忠有多坏,干脆宣扬赵苞有多忠义,并声称“赵苞深恨其弟赵忠”。
娘的,都是“套路”啊!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须得跟赵开好好理论理论!”
田峻暗自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
……
当田峻赶到肥如县时,苏勇和晏昭也带着七千人赶到了肥如,其中五千人是田峻以前从草原带回来的兵,另外二千是雁门太守刘林调拔给田峻的。
有朝廷公文在,很顺利地从赵开手中将八千多收拢的溃兵交接了过来。
……
“赵将军请留步!”
当赵开交接完工作转身欲走时,田峻叫住了赵开。
“田将军还有何事,本公可是忙得很!”赵开很不客气地说道。
赵开很是不爽,因为田峻压根优没有提给赵开安排职务的事情。
田峻没有生气,只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赵开道:“你们这样做,是想要赵家灭族么?”
赵开大怒道:“你这是何意?”
田峻用淡淡的语气,缓缓地说道:“其一,赵太守死于肺痨,死在衙门而非死在你们母亲坟头,你们在给天子的奏折上是怎么写的?
其二,先前你们以三万人击败的鲜卑人其实不足二千人马,而你们又是怎么上奏天子的?
其三,你母亲与你弟弟赵苞,在鲜卑阵前的对话,纯属虚构,我有大量军士可以为证。
其四,你身为军司马,手握三万精锐,战力远超四万鲜卑军,而你却不战而逃,丧师失地!致使卢龙塞以北全都陷入敌手,又该当何罪?
其五,你放弃卢龙要塞不守,本就是死罪,而柳温及一千多溃兵自发组织死守要塞时,你却一兵不发,坐观四万鲜卑进攻只有一千多人防守的汉境屏障,又该当何罪?
以上五条,够不够灭了你赵氏一族?”
赵开吓得冷汗直流,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想怎样?我从弟可是赵侯爷,连天子都说“张让是吾父,赵忠是吾母”,你一个小小的破虏将军,又能奈我何?”
田峻走到赵开面前,戏谑地直视着赵开,直到赵开心虚地低下了头,田峻才轻轻说了句:“若我将奏章和证据全都交给陈耽呢?”
赵开闻言,如遭雷击,“扑通”一声顿坐在地上。
搞掂!
田峻背着手打了个响指,板起脸孔,满脸杀气地说道:“敢在我面前嚣张,勿谓言之不豫也!”
说完,田峻不再理赵开,转身往后堂走去。
赵开一骨碌爬起来,拦在田峻面前道:“田将军,田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田峻看了看赵开道:“我军粮草和军饷不足啊……”
赵开忙说道:“愿捐粮草万担,军饷万金!”
田峻道:“这么少?不够买下你半个脑袋!”
赵开一听,吓得半死,忙又道:“粮草十万担,金五万。”
田峻将赵开推到一边,径自向后堂走去。
赵开在后大叫道:“粮草三十万担,金十万!”
田峻这才站住,转身对赵开笑道:“壮哉!真吾辈楷模也!”
赵开忙问道:“那刚才所说之事?”
“刚才……什么事?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田峻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道。
赵开笑得比哭还难听,辛辛苦苦搜刮到的财富,几乎有一半落到了田峻口袋!赵开在心中暗暗发誓,待此事过后,一定要弄死田峻,夺回失去的一切!
第二天,赵开让人偷偷送来了十五万金,其中五万金是抵粮草的。然后两人握手言和,心照不宣。
看着院子里的三十多个大木箱,田峻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许久,才叹了气道:“这些都是辽西百姓的民脂民膏啊!这样的民脂民膏,赵家应该还有不少啊!”
随后,田峻转过身子,对跟在身边的柳毅道:“去吧,做得干净一些。”
柳毅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赵开一家出发回京,在右北平境内遇到乌丸胡人的袭击,全家被害,无一活口,所带财货也全部被劫……
第23章 夜遁卢龙道
两天后,鞠忠带领的凉州劲卒居然先于田晏的北军到达。
凉州劲卒,这可不是普通的军队!
只要看一下他们眼中的杀气就知道了。
杀气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科学家们也从不给予任何合理的解释,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田峻前世有个朋友的哥哥,曾经在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中担任侦察兵,据说手上有上百条人命。村子里的土狗见到他都会远远地叫几声,但只要他稍微走近一些,那些狗就会呜呜呜地跑开,像是见到老虎一样。这就是身上带了杀气的人。
凉州本就是历经几百年的羌乱之地,人在那种地方想要活下去就得习武就得杀人。
所以在凉州,不论男人、女人、老人以及稍大点的孩子,几乎没有不懂杀人的,因为不懂杀人的,一般都已经被人杀掉了。
这些西凉劲卒都是夏育和段颎让人挑选过来的杀人高手,从他们眼中反射出的寒光,便可以让人感受到他们对生命的漠视。
好色的男人见到女人就会想像对方不穿衣服的样子;
骨科医生的眼中所有人都只是一具骨架;
拿惯了手术刀的外科医生看人的眼光,似乎总是在研究如何下刀……
而这些西凉劲卒看人的眼光,似乎都是在研究……怎样用最快的方法将别人弄死!
这就是一群恶狼一样的人!
难怪“凉州三明”总是能以少胜多、战功赫赫,就是因为手下有一大群这样的“恶狼”!
“一汉当五胡”说的就是这群人!
……
看着这群狼一样的西凉劲卒,田峻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对前来交令的魁梧壮汉随口问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名叫叶雄。”壮汉道。
“叶雄?好熟悉的名字。”田峻觉得好像在哪听到过这名字。
“将军听到的是华雄吧?”壮汉道。
“咦,你……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认识华雄……”田峻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壮汉道:“我叫叶雄,也叫华雄。”
“啥?怎么会这样?”田峻很惊讶地问道
壮汉得意地大声炫耀道:“俺有两个父亲,一个姓叶,一个姓华,因我长得像姓华的父亲,所以很多人也叫我华雄。”
呃,有两个父亲,也值得拿出来炫耀么?
能将自己有两个父亲的事说得这么大声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
其实……这只是田峻的想法,真实的西凉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西凉那地方,人活着不容易,一妻多夫和一夫多妻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能许多人心里只接一夫多妻,其实仔细想一想,在西凉那种恶劣的生活环境中,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只要能一起活下去,其它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呃……这个父亲嘛……也不是越多越好。”
田峻强忍着笑喷的冲动,对这壮汉说道:“你既然像姓华的,那你肯定就是姓华的种,以后就叫华雄吧!”
“俺也是这么想的,那俺以后就叫华雄了。”华雄憨厚地笑了笑道。
“很好,这五千西凉劲卒,就暂时由华将军任校尉吧。”田峻道。
“多谢将军!”华雄大喜。
田峻很开心,又有一员大将“到碗里来”了。
这可是在真实的历史上,担任过董卓手下军队都督的牛人!
虽然现在还没有认主,但田峻相信,等到时机成熟,那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已。
……
第三天,田晏和鞠义也带着北军及先登营赶到了。
至此,本次出兵的三万二千人已经全部就位,再收拢令支县和柳亭关上的守军,实际可用兵力就有三万五千多人了。
田晏虽然身体大有好转,但是毕竟旧病尚未完全痊愈,又加上已经到了50多岁的年龄,经过十几天长途行军,身体感到特别疲乏,便将军旅之事全部交由田峻处理。
于是,田峻给田晏留下鞠忠领五千人马驻守卢龙塞上的松亭关(即卢龙关),剩下的三万多可自由调配的人马,则分别安排如下:
一,华雄为前军校尉:领五千西凉劲劲卒。
二,黄忠为中军校尉,领一万北军精锐;
三,鞠义为左军校尉,领辽西军五千及本部八百先登营;
四,柳毅为右军军校尉,领辽西军五千
五,苏勇和晏昭依旧为亲兵军侯,领五千亲兵。
军队分配到各将领之后,由各将领挑选任命基层军官,用三日时间进行整合,三日之后再出兵辽西。
……
当众将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准备时,回了一趟凉州老家的成公英,也匆匆赶回了田峻身边。
见到田峻后,第一句话便是:
“公子挑选辽东为发展根基,是否欠妥。”
成公英没有像其它人一样叫田峻为将军,依旧叫田峻为公子,这是把自己当成田家人的一种叫法,与主公的叫法其实差不多。
田峻问道:“成公兄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成公英道:“辽东边僻苦寒之地,汉族人口不足,群胡环伺,鲜卑势大,你又杀了檀石槐的儿子,鲜卑人岂肯罢休?”
田峻笑了笑道:“如果檀石槐死了,鲜卑会变成怎样?”
成公英想了一下道:“鲜卑所占之地,东西二万余里,南北七千余里,又分设三部。檀石槐的儿子都非雄才大略之人,鲜卑人又没有我们汉人一样的国家体制用以制约各路诸侯,若檀石槐死掉,鲜卑必然分裂。但问题是,公子有把握弄死檀石槐?”
“没有,姑且试之。”田峻道:“不过,我上次在草原上见过檀石槐,其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纵然我杀不他,他也活不过二年。”
田峻看过三国志,所以大言不惭地说道。
成公英并不相信田峻这种没根据的推测,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于是成公英话锋一转道:
成公英道:“纵然我们打败了檀石槐分裂了鲜卑,辽东在籍人口只有八万!没有人口,辽东也很难发展起来。”
“有粮食就会有人口。”田峻道。
“粮食呢?辽东有吗?”成公英反问道。
“有,有东北大米……呃,是稻米。”田峻道:“据我所知,东北土地非常肥沃,且气候适宜种稻米,只要抓一些胡人来垦荒,再从高句丽引进水稻良种,即可大面积种植水稻,年年丰收!而且,除了水稻之外,辽东土地肥沃,种植菽(大豆)、高梁、粟等粮食作物,也会有非常好的收成。”
“果真如此?没听说过辽东可种稻来!”成公英还是不信。
“成公兄放心,这一点,千真万确。”田峻道。
后世的东北大米有多闻名,田峻是知道的:
东北平原是中国最大的平原,南北长约1000千米,东西宽约400千米,面积达35万平方千米。其土地肥沃,是全球仅有的三大黑土区域之一。
东北平原的黑土壤中所含的腐植质,是幽州一带黄土壤的数十倍!
早在1990年,新华社就发出过一条消息:在辽东半岛发现了3000多年前的大米碳化物。
而且在1992年,阜新务欢池镇考古发现了成系统的沟渠,被认为是用于稻田灌溉。务欢池遗址属于高台山文化,距今上限4000年。
而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有着明确记载的则是——吉林大米。
吉林大米历史悠久,早在1300多年前的唐朝时期,卢城之稻就已享誉华夏。所以,在汉代,东北平原是可以种稻甚至是有水稻种植的。
东北平原在近代历史上中断了一段时间没有水稻,那是因为辽国等少数民族禁种水稻,因为种水稻开挖沟渠会影响骑兵的纵横驰突。
除了水稻之外,东北平原肥得流油的土地上,也适合种植菽(大豆)、粟、高粱等等。
因此,田峻觉得,在对生产具进行一些优化之后,好好开发东北平原,是可以在汉末解决粮食问题的。
……
汉末乱世,汉族人口从6500万降到3000万,其中真正死于战场者不足千万,至少有2500万人口是饿死的。饿死的原因主要是中原地区的旱灾和战乱导致粮食欠收,百姓离散,流民易子而食……
在21世纪,东北四省(区)粮食产量占中国总产的三分之一,能养活近五亿人口,那么在汉末呢?只要做到21世纪的2%,就可养活1000万人口!
乱世之中,粮食是唯一的硬通货。
有粮食就有人,有人就有实力。
所以,田峻现在的想法,便是争取到辽东太守职位,大力拓荒,收容(收购)流民,护着民族元气。发展势力,南向而争天下!
……
成公英见田峻不似开玩笑,这才说道:“若果真如公子所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只要有粮食,就可引进收拢流民,发展民生。”
田峻笑道:“我挑辽东,还有一个原因。”
成公英一怔,立即会意道:“世家?”
“不错!”田峻道:“辽东地广人稀,又没有中原地区的那种庞大的世家,更无太多权贵制肘,正可发展民生,积蓄实力。如此发展几年,有了实力,便不用再看阉党和士族这两大势力的眼色了。”
此时天下局势尚未完全崩坏,田峻自然是不能提起“自立”之类的话题的。
……
对于田峻想在辽东发展的这种想法,成公英依旧没有完全认可。
因为辽东要想发展起来,受掣肘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多……
不过,成公英没有再说什么。
成公英觉得,现在也没有必要与田较真,只需抱着一种“且行且看”、来日方长的心态就行了。
毕竟……田峻现在才不到十五岁……
……
出征在即,田峻叫来黄忠等手下将领召开军议道:
“关于兵出辽西,各位有何见解?”
柳毅道:“主公,属下是曾数次往返于卢龙塞道,对塞道较为了解。卢龙塞之险,并非只在松亭关。我们想出塞,需要经过两百多里塞道。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鲜卑人如今占了关外的地区,只要控制了塞道,随处都可以伏击我们。”
田峻望着墙上的地图,一脸凝重地问道:“可有别的道路可走?”
柳毅道:“末将听说过另外一条路,只是上百年未有人修整,恐怕不能通行。”
田峻心中一动,说道:“柳兄请试言之。”
柳毅道:“这条路是沿滦河出卢龙塞,沿瀑河河谷北上,经宽城、平泉进入老哈河谷,逾平冈城向东进入大凌河西支河谷又东南行,再经字县至白狼城。
这样一来,就绕过了鲜卑人重兵防守的卢龙道。直攻其后方的白狼城。
只是,这样做,风险极大!”
“这,这不就是……”田峻差点说出曹操二字来。
前世田峻酷爱旅游,曾经去过喜峰口,依稀记得曹操征乌桓时,就没走卢龙道,而是走了一条弯路,绕了几百里路,然后在白狼山大败猝不及防的乌桓,将乌桓首领塌顿斩首。
依稀记得,当时景区的介绍好像是:曹操进军至无终(今天津蓟县)之后,由当地人田畴率500兵丁为向导,开山引路,绕道数百里,至白狼城(今喀左县黄道营子)。曹操登白狼山“望虏阵不整,乃纵兵击之,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以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曹操大胜后,兵分两路进击柳城,一路沿努鲁儿虎山与大青山之间的狭谷长廊包抄,另一路则从白狼堆沿大凌河谷直捣柳城。曹操就此收复辽西,平定了北方。
田峻不知柳毅说的是不是与田畴走的是同一条道,但从柳毅的描述来看,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便将眼光看向成公英,想看看成公英的想法。
成公英点了点头道:“徐无山周边,峰峦数以千计,从山沟河谷之间绕行过去,也是可能的。只是,一旦让鲜卑人知道我们的图谋,将我们阻滞在某个山沟河谷之中,再以巨石封死前后去路,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若要行此计,当先惑敌,让敌人以为我们要走卢龙道。”
田峻想了想,对鞠忠道:“鞠兄与我身材相依,可愿着我衣甲,用我帅旗,领所部五千人马佯走卢龙道?”
鞠忠道:“末将遵公子将令!”
田峻又道:“鞠兄只要诈败一场,遇敌后退回松亭关即可,切记不可恋战。”
鞠忠道:“末将必谨记公子吩咐!”
接下来,田峻又让柳毅画出大致地图,仔细研究一番,才让众将各自下去准备。
第24章 朝登白狼山
第二天晚上,午夜时分,月明星稀,霜风扑面。
田峻以柳毅领本部五千辽西兵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以晏昭领五千人为后军,田峻自己亲领二万人为中军。一共三万人马,人衔枚,马束口,悄悄地出了松亭关,沿瀑河河谷北上,向宽城而去。
瀑河河谷,这是一条被山洪冲刷出的河谷,只有在山洪暴发时才会有水。又因两侧山势又高又陡,当山洪暴发时,便有无数条从山上落下的瀑布冲入河谷,所以被当地人命名为瀑河。
地上碎石很多,一不小心就会弄出声响。
虽然白天和晚上都远远地放出了斥候,但田峻仍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所有的战士都牵马步行,走得很慢,马蹄上都套着厚厚的麻布,以防发出声音。
河谷里风很大,这种风其实就类似于“过堂风”,通常两栋高大的建筑物之间,便会有气促的气流形成“过堂风”。
河谷的两侧是两座高山,中间是一条直直的河谷,所以就算是山上无风,河谷也是有“过堂风”的。
而此刻正是半夜,霜风呼啸,河谷的风就更大了,马的鬃毛和尾毛都在随风飞舞,汉军们不得不将人马的间距拉开,使整个队伍变得更长。
这是一段最容易被鲜卑人斥候发现的路段。
好在风是从北边迎面吹来,将几万人马行进的动静吹向松亭关一边,风声又“中和”了人马行动的声音,更是将人马身上的气味吹散开来,消散无踪。
这便是……掩藏行踪的最好方式!
一切都是通过事先精算并推演过的。
二万多人马走过,路上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比如马粪之类的东西。这些方面也早想好了,天亮之后,让晏昭领着人马佯走卢龙道,再收拾一下,就没有人会怀疑是田峻这支人马留下的了。
用了大约一个半时辰,汉军来到了宽城。
此时的宽城,其实还并不是一座城池,还只是一座废弃的哨所。
到宽城之后转道向西,便一头扎进了一些不知名的山沟,彻底摆脱了鲜卑人可能派出的斥候。
……
队伍行进得很慢。
大部分山沟地区都是牵马步行。
再加上,很多地方的道路,都需要修整才能通过,所以每天最多也就是行走四十里左右。
大约行了五天左右,前面柳毅传来了消息——让大军就地扎营。
……
扎营之后,田峻带着黄忠赶到了前锋。
与柳毅相见之后,柳毅指着约十里远的一座山道:“主公,那就是白狼山!因其巅峰之上,有白石状若俯卧白狼而得名。”
田峻展眼望去,只见前面数里有一座斗笠状孤峰,几百米高的孤峰在这一带不算什么高山,但山势很陡,山顶有一块巨大的白石,远远看去,确实像是一头俯卧的狼。
田峻猜测这应该就是历史记载中,曹操灭乌桓所登“白狼堆”了。
不过……老子来了汉末,未必会再给曹操“登白狼堆”这个彪柄史册的机会,老子非得先登了不可!
田峻会心地笑了笑,对柳毅、黄忠和成公英三人道:“登上白狼山,就可以俯瞰白狼城。我们先去山上看看敌情吧”
柳毅道:“已经派了几名斥候上山了,主公不必亲去了吧?”
田峻道:“此战非同小可,还是亲自去看一趟为好。”
田峻哪里肯放过这种在历史上留名的机会?
柳毅也不再劝谏,四人离了军营,用半个时辰登上了峰顶。
白狼城就在山后没多远,站在山上,城内情况一览无余。田峻暗骂鲜卑人愚蠢:这么重要的山头为什么没派驻兵马守卫!
不过,想到鲜卑人的习惯和做战方式,田峻又释然了。
这个时代的鲜卑人,还是只善野战而不善守城,在鲜卑人看来,营帐比城池更便利。这种情况,一直要到五胡乱华时代才会改变。
到了五胡乱华时代,鲜卑内迁导致鲜卑开始重视城池,并向汉人学习了城池攻防方面的知识,才使得鲜卑人具有了纵横中原,为祸天下的能力。
此时正值午时,山间薄雾散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白狼城中鲜卑军其实不多,且守卫非常松懈,城头之上,也只有城门附近有些守卫。
按成公英的判断,鲜卑人的主力应该仍然滞留在卢龙道中想要伏击北进的汉军,却没想到汉军主力已经绕到了他们背后。
“柳兄,白狼城城墙好像并不很高,你去过吗?”田峻仔细看过之后,又问柳毅道。
柳毅以前去过白狼城,知道白狼城的情况,便对田峻道:“白狼城高约26尺(约6米多一点),这种城在汉人手中尚可守一守,若在鲜卑人手中,我汉人有很多方法一鼓而破。”
田峻笑道:“柳兄请试言之。”
柳毅笑道:“最简单的办法便用用战袍包着泥土,冲锋的战士每人丢一袋过去,就可以堆两三米高,然后前面的战士蹲下身子,后面的人踩着前面战士的肩背便可攀上城墙。”
叠罗汉!
这不就是后世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吗?
只是加了一个用土袋垫高地面的办法而已!
……
才六米多高的城墙,在我们汉人的眼中有“N”种一鼓而破的方法,当然,前提是城内是鲜卑人而非汉人。
“很好,就按柳兄的去准备吧!”田峻欣慰地点了点头。
想了一下,田峻又对黄忠等人说道:“我们得派出一支军队斜插白狼城的北面,不要让鲜卑人往北逃走一人,破城之后,将溃兵赶进卢龙道,然后守着道口,将他们困在塞道群山的山谷之中。”
黄忠等人尽皆笑了起来:南边有松亭关堵着,北边又用“塞子”将塞道给堵塞上,塞道中的鲜卑人除了投降便只有往原始森林里钻,然后,不是饿死,就是成为野兽的粮食……
不过,田峻心中并非这么想。
田峻心中有不一样的想法,但是……那一切都得等到攻下柳城再说。
回到军营之后,田峻令苏勇率八千人迂回到白狼城以北,严令不许放一人往北逃脱,然后以华雄的西凉劲率营为前锋,以黄忠为后军快速向白狼城扑去……
……
一鼓而破,毫无悬念!
白狼城守军本就只有五千余人,被前锋西凉劲卒杀败,又被黄忠和苏勇的一万五千人堵住南北两道城门,除少数人逃入卢龙道外,不是被杀便是跪地投降。
田峻安排黄忠在卢龙道上当道下寨堵着卢龙道之后,又让柳毅安排多人拷问俘虏,获取鲜卑军情。
少顷,柳毅便跑来向田峻禀报道:“主公,已从俘虏手中获取一条重大军情。”
田峻心中一动,忙问道:“可是檀石槐到了柳城?”
柳毅诧异地问道:“正是檀石槐到了柳城消息,主公又是怎么知道的?”
田峻道:“我一直怀疑这次檀石槐的军事行动是冲着我来的。他的打算是用攻打汉境来逼汉朝出兵救援。而汉朝去年新败,唯有我打了胜仗立了功,檀石槐便猜测汉朝会让我统军。这便是“引蛇出洞”之计了。
接下来,又用大军在塞道设伏,想要待我进入塞道后截断我的后路,困我于塞道之中,这便是“上屋抽梯”之计了。”
柳毅道:“主公料事如神,竟与俘虏口供一丝不差。”
田峻摇了摇头道:“其实我还是想错了一件事,我以为檀石槐很大概率是在这白狼城甚至是塞道中,没想到他会是在柳城。”
成公英插言道:“确实如此,以檀石槐对公子的仇恨之心,按常理推断,他听说公子出兵,必会亲临前线。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檀石槐只是呆在柳城呢?莫非有其它阴谋?”
田峻也想不清楚,但既然檀石槐在柳城,那就无论如何都要再冒险一次了!
“令苏勇领五千人守着塞道,其余二万五千人马随我奔袭柳城!”田峻下令道。
黄忠连忙劝谏道:“将军,五千人守塞道恐怕守不着,素利有近四万人在卢龙道中。”
田峻摇了摇头道:“只守两天,两天后就放了素利和他全部的人马。不要杀素利,也不要太多削弱他的兵力。”
黄忠有些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何?放虎归山,后患不浅啊!”
田峻解释道:“鲜卑分东、中、西三部,如果檀石槐战死或病死,这三部必然各自为政互相攻伐,但若其中一部太弱,就可能重新统一。
为了实现“让鲜卑人自相残杀”这个长远战略目标,必须为东部鲜卑的首领素利留有足够的势力!”
黄忠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对田峻的战略眼光佩服不已,大叫高明,马屁如潮。
从俘虏口中,田峻还获知了檀石槐在的兵力分布情况,此时的鲜卑军分散到辽西和辽东各地,虽有十几万人马,柳城却只有檀石槐的一万五千多人的亲卫军。
想来也有道理,仅是卢龙道这里,檀石槐就投入了近五万人马,又还有辽西和辽东这么大的地方要分兵,檀石槐手中有一万五千兵力已经是多的了。
……
从白狼城到柳城的道路会稍微好走一些——沿大凌河河岸北上便可直达柳城。
骑兵做战,胜在快速机动。田峻带着二万五千汉军连夜出发,于黎明时分来到离柳城数里的地方。
不过,称雄草原的檀石槐,也绝非浪得虚名!
田峻刚想下令休养体力,便见前方半里左右的树林中,冲出数十名鲜卑斥候,一边打马向柳城疾奔,一边大喊:“敌袭!”
鲜卑斥候的暗哨!
田峻这支汉军的行动,被发现了……
第25章 晓战随金鼓
“啊……槐儿……”
熟睡中的檀石槐突然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自从亲眼看到槐纵的人头被田峻一刀切下之后,檀石槐便经常做同样的恶梦。
常常是一闭上眼睛,便看到儿子的脖颈“嘶嘶嘶”地冒着血雾……
槐纵在生时,因其性格懦弱,檀石槐并不是非常满意,加之小儿子和连为人凶狠,处事不择手段,让檀石槐觉得和连比槐纵更适合管理以“强者为尊”的鲜卑。
所以,檀石槐一直有着废长立幼的想法。
直到槐纵死了之后,檀石槐才发现,其实槐纵才是最亲近自己的人,而小儿子和连……才是禽兽不如的狼崽子!
因为,檀石槐发现和连干了两件让自己难以原谅的事情!
其中第一件便是:和连竟然与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有奸情,后来一调查,才发现,檀石槐自己的几个小妾几乎都与和连有一腿。
“和连性淫”,这可是历史的评价,实际上,檀石槐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但纵然只是这冰山一角,也让檀石槐愤怒不已。
第二件便是:槐纵与和连开战的真正原因是和连数次想杀死槐纵。
檀石槐很后悔。
由和连的坏而想起了槐纵的好。
再加上槐纵又是因为被自己蔑视喝斥,才负气去挑战田峻被擒的,这就让檀石槐更加内疚和自责了。
“槐儿,为父一定要砍下那田峻的人头,放在你的灵前祭祀!”檀石槐自言自语地说道,随之又是一连串激烈的咳嗽。
随伺的小妾赶忙端来黄金做的痰盂。
“噗!”地一声,檀石槐将一口浓痰吐在黄金痰盂之中。
看了一眼那带着血丝的浓痰,檀石槐心中感慨万千……
美人怕白头,英雄叹迟暮。
不论是如何骄健雄壮,天下无敌的硬汉,都有衰老病死的一天……
……
最近几年,檀石槐开始明显地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比如说……身边的众多小妾,以前是每天都要叫几个小妾同床伺寝,折腾半宿弄到啊啊怪叫。而现在……是只叫一个小妾伺寝都难以尽兴了。
尤其是自从槐纵死后,自己就患上了这咳嗽的毛病——也许是那场白毛风,呛坏了自己的心肺……
睡不着……又失眠了。
檀石槐翻身坐起,干脆不睡了。
披了衣服来到窗前。
推开窗,一股冷风吹来,让檀石槐打了一个寒颤。
拢了拢身上的貂绒大氅,抬眼看向窗外——月已西坠,启明星在东方的山间升起,越来越亮,黎明就要到来了……
……
檀石槐用手搓了搓脸,感觉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突然!!!
檀石槐似乎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檀石槐侧着耳朵细听,那声音又没有了。又过了一会儿,那“不寻常”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不过这次听得很清楚了,是“敌袭”!!
“敌袭?”
檀石槐怔了一下,这里怎么会有敌袭,莫非是……素利败了?不可能,四万八千多鲜卑言勇士还守不住险峻绝伦的卢龙道?
难道是……素利造反?也不可能。
檀石槐知道自己的威望有多高,就算素利造反,素利手下的战士也不会跟着造反。
如果素利要造反的话,檀石槐深信凭自己的威望,只要自己发一声喊,素利的手下将士们就会将素利的人头砍下来,放在盘子里供自己观摩,然后挖空里面的东西用来做成喝酒的器具!
哪么……会有怎么回事呢?
正当檀石槐疑惑的时候,亲卫队长哈拉托从外面闯了进来。
看了眼檀石槐床上那身无寸缕的小妾,哈拉托赶忙跪下道:“禀告单于,城外出现了一队汉军!”
“哦,有多少人?”檀石槐并不惊慌。
打了一辈子仗,早就练就了沉稳如山的性格。而且,有一万五千多精锐护卫守着柳城,就算来的是几万汉军,檀石槐也自信可立于不败之地。
“禀告大单于,汉军约有五千人。”哈拉托道。
“关好城门,不用理它。”
檀石槐淡淡地说道,就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
五千汉军而已,跑到辽西来找死?
不用自己出马,就会被周边的军队吃得渣都不剩!
但是,哈拉托接下来一句话让檀石槐不淡定了:“汉军领兵之人是田峻!”
“什么?”
檀石槐大吼一声道:“来人,给我披甲!”
……
田峻与华雄的五千西凉劲卒来到高柳城外后,过了没多久,城门便打开了,从城里足足开出了一万五千多鲜卑骑兵。
从这些骑兵的气势和雄壮的身材可以看出,这是一群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精锐!
放眼整个草原,也只有檀石槐的亲卫军,才能是这样的精锐!
果然,在鲜卑骑兵列好阵之后,身材高壮,身披大氅的檀石槐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出现在柳城的城门口。
檀石槐缓缓地驱动战马,不疾不徐地向阵前而来,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人一马,而是一座移动的大山!
无数鲜卑将士为檀石槐的英雄气势而心折,纷纷举刀高呼:
“大单于!”
“大单于”
“大单于
……
檀石槐走到阵前,面向田峻,右手举起马鞭压了压,身后鲜卑战士的呼喊便立即停了下来。
“贼小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檀石槐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霸气和威严,仿佛这世上的一草一木都要听他号令一般。
田峻暗自心折,虽然是对手,但这并不妨碍田峻对檀石槐的欣赏和佩服。
能从一介被人瞧不起的私生子,逆袭成掌控东西两万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的草原之王,比及成吉思汗铁木真也不惶多让。
所不同的只不过是檀石槐的儿孙们,与拖雷、忽必烈等人无法相比而已。
……
敌之英雄,我之寇仇!
若非草原上出了这样的人物,五胡乱华时代的汉人也就不会那么苦难深重!
田峻收回有些敬佩的目光,向檀石槐拱了拱手道:“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大单于,看来我这次是……来错地方了。”
“不,你没来错,是昆仑神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檀石槐依旧威严地说道:“我已经在城里摆好了祭坛,就差你的人头了,不要让天神们久等。”
“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和解了吗?”
田峻假装无奈地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有两个与我同岁的女儿,都长得高大壮实,力大如牛,寻常男子不是对手……。”
“我确实曾经有过这种想法!”
檀石槐冷哼一声道:“但那是以前,我现在只想尽快拿到你的人头,因为你……杀了我的……儿子!”
“冤枉啊!我怎么敢杀你的儿子?”
田峻大声回复道:“我只是想捉他做人质。是你并不爱你这个儿子,才逼我撕票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现在跪下求饶,也许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檀石槐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是冷漠而威严。
田峻有点着急了——这檀石槐也太沉稳了,自己软硬兼施,都不能调动檀石槐的情绪。
檀石槐的心智和情绪,对此战至关重要!!
该怎么调动檀石槐的情绪呢?
田峻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运足了劲,对檀石槐大声叫道:“檀石槐,为什么你长得跟你父亲一点都不像?因为你娘被驴日了,才生出你这不驴不人的杂种!你再拿镜子照一照,你儿子像你吗?你婆娘也是被驴日了,才生出你那些不人不驴的儿子……”
话音未落,檀石槐突然暴喝一声:“给我杀了他!”
田峻心中一喜,假装惊慌失措地拔马转身就逃——原来这檀石槐最恨别人骂他是杂种。
檀石槐的父亲叫投鹿侯,是鲜卑部落中的一个头目。
据说,投鹿侯随鲜卑部族征战,一去三年之久,但就在这期间,他的老婆却在家中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这男孩就是檀石槐。
投鹿侯回来后,发现老婆生了孩子,十分愤怒,这是给他带绿帽子呀!便质问老婆:“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的种?”
他的老婆听了,十分平静地告诉他:“尝昼行,闻雷霆,仰天视而雹入其口,因吞之,遂妊身,十月而产!”
冰雹会让人怀孕?又不是小蝌蚪!
还是从上面的口中进入,喉咙又不是下面那管子,胃也不是子宫!
没文化,真可怕!
一点生理卫生的常识都没有,还想骗人?
……
投鹿侯哪里会听这种鬼话?
就把这孩子抛到野外。
但他的老婆却悄悄通知了娘家人,把这檀石槐捡回去由他外公抚养。
从此,人人以杂种呼之,檀石槐受尽白眼,奋发图强,才成就了这一番霸业。
如今,被田峻当着全军的面骂杂种,这还能忍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檀石槐终于暴怒了!再也顾不得装逼了,把拖延时间的打算抛之脑后,当即对田峻展开了追杀。
……
田峻拼命地逃——如兔子一样。
檀石槐带人拼命地追——如饿狼一样!
一追一逃跑了十里左右,田峻一声令下,西凉劲卒齐齐勒着战马回身冲杀,就在檀石槐一楞神的功夫,左边山谷中黄忠带五千人马杀出,右边树林中鞠义带五千人杀出。
三面夹击!
这种情况,若是寻常军队,必是转身就逃。
但檀石槐的亲卫军,不仅是从百万人中挑出的百战勇士,其装备与汉军相比也只强不差。
檀石槐冷笑了一声,立即将一万五千人分做三部,各自分开对敌。
于是,一场伏击战,竟然被打成了决战。
而且,檀石槐亲卫的战力明显要比普通汉军还要高出一截,左右两边虽有黄忠和鞠义这样的猛将带领,奈何士卒战力相差太远,竟然被打得连连后退。
只有田峻和华雄带领的这五千西凉劲卒,才“死死地”顶着了鲜卑勇士的进攻。
……
田峻盯着鲜卑军中的檀石槐,哼哼冷笑,田峻在等,在等另一张底牌的出现,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檀石槐盯着汉军中的田峻,也是哼哼冷笑,檀石槐也在等,在等另一张底牌的出现,心中也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这点小把戏,就敢在本单于面前献丑,哼哼!”
第26章 暮取贼头还
檀石槐话音未落,西北面的山谷里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在草原长大的人,只要一听这声音,便能知道大致有多少战马。
五千骑,来自西北面的曲家村!
檀石槐笑了,这便是檀石槐的底牌。
檀石槐为人谨慎,深通兵法谋略,不论是守城或扎营,都绝不会将所有骑兵全放在城里或营寨中,总会在城外放一支骑兵做为策应。
这个方法,使檀石槐在多年的征战生涯中数次反败为胜,有两次甚至还救了檀石槐一命。
刚才出城时跟田峻说了那么多话,檀石槐就是在等这支骑兵过来包抄田峻。
至于信息的传达,这根本不成问题,因为檀石槐与这支骑兵之间一直有斥候联系,檀石槐相信当这支汉军出现在柳城时,放在外面的鲜卑骑兵应该马上便得到了消息。
如今战场上势均力敌,只要这支骑兵加入,击溃汉军的左翼,就可以锁定战局了。
……
田峻依旧屹立不动!
对来自西北方向的马蹄声置若罔闻。
身下的汗血马踢踏了几下脚步,似是想要前去冲锋。
田峻轻轻勒了一下马缰,抚摸了几下马脖子上的鬃毛,让汗血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阵喊杀声从西北方向传来……
田峻轻松地笑了。
田峻早就从俘虏手中知道了那支鲜卑军的存在!
用一万人伏击那五千鲜卑骑,这便是田峻的底牌!
其实,这便是成公英给田峻出的妙策:
用一万五对一万五,与檀石槐僵持,用另外一万人去打檀石槐的援兵,迅速击溃其援军后,再回师围歼檀石槐。
……
田峻笑了之后,檀石槐就笑不出来了。
檀石槐知道此战已经败了,而且,檀石槐清楚地知道,此事绝不能再拖,若是拖到田峻的那支万人骑兵杀散鲜卑援兵后再来围攻自已,那就危险了!
于是,檀石槐当机立断,马上下令撤退。
这一撤退,鲜卑人就麻烦了!
之前被三面夹攻时,檀石槐就分兵三支各守一方,但现在一开始撤退,就又变回了三面被围攻。
田峻举起长戟,大喊一声:“取檀石槐人头者,赏万金!”
亲兵们齐声高呼:“取檀石槐人头者,赏万金!”
所有汉军都开始高呼:“取檀石槐人头者,赏万金!”
田峻与华雄招呼一声,双腿一夹汗血宝马,终于开始亲自冲入战场,紧跟着檀石槐败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鲜卑军兵败如山倒,四散逃命。
田峻盯着檀石槐紧追不舍!
两人所骑的战马都是宝马,渐渐地两人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
等到华雄将最后几名檀石槐的护卫砍死之后,田峻和檀石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华雄只好循着马蹄印一路追踪而去。
……
檀石槐一路狂奔,因道路不熟被一条弯曲的河沟挡着了去路,待到檀石槐从河湾绕出来时,已经被田峻抄近路追了上来。
檀石槐随手把金刀插入鞘中,一伸手,便将背上的猎日宝弓取在了手中。
一阵熟悉的感觉从猎日弓上传来,传遍了檀石槐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檀石槐似乎又找到了年轻时弯弓射雕的那种畅快感觉。
这是一张三石强弓,颠峰时期的檀石槐就是凭着这张弓,成为了万里草原的传说。
如今虽然因年老多病臂力有些下降,但拉开三石强弓仍然不在话下!
檀石槐一边纵马疾奔,一边偷偷地观察着田峻的距离和运动轨迹……
突然!!
檀石槐身子往马上仰面一躺,“嗖”地一箭射出,强劲的铁矢如一点寒星,直奔田峻面门而去……
田峻早有准备!
在看到檀石槐取弓时,田峻便有了准备。
如今见檀石槐一箭射来,田峻连忙用虎头长戟封向箭矢,但听“当”的一声,竟被震得手臂有些发麻。
刚一愣神,对面一点寒光又电闪而至,田峻身子后仰,紧贴马背,一支利箭几乎是擦着脸孔掠过!
好险!刚才这一愣神,差点丢了性命!
田峻翻身坐起,长戟斜斩,又斩断一支利箭。然后一夹战马,再次加速向檀石槐追去。
檀石槐没有再射箭。
连续射出三箭之后,檀石槐便再也拉不开强弓了……
檀石槐在马上晃了晃,一口鲜血涌了上来,被檀石槐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段时间檀石槐一直咳嗽,刚才硬拉强弓的扩胸动作,又挣伤了檀石槐的心肺!
檀石槐这一迟疑,田峻便追了上来。
“老贼受死!”
田峻一边大喝,一边挥戟狠狠劈向檀石槐。
檀石槐举刀硬接,一股大力传来,气血再次上涌,终于“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人也从马上滑落马下,仰面躺在地上。
田峻勒着战马,以戟尖指向檀石槐道:“你……败了!”
檀石槐轻蔑地看了田峻一眼,缓缓地说道:“我要是年轻五岁,你早死多时了。”
田峻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年轻五岁?五年前我才九岁,自然是打不过壮年的你。但五年后,我十九岁,未必就打不过十九岁时候的你!”
说罢,田峻长戟一挥,檀石槐人头落地,颈项中血雾“嘶嘶嘶”地喷出,与槐纵当日模样一般无二。
一代草原奇雄,比原本历史提前两年退出了历史舞台。
……
檀石槐死了,他的战马和猎日弓也落到了田峻的手上。
檀石槐的战马,名叫白煜,乃是草原上远近闻名的良马,据说是捕自草原上原生态的野马王,不论是其马速和耐力,都不比田峻的这匹汗血马差。
田峻又拿起檀石槐的强弓,发现这竟是一张做工精良的反曲复合曲,至于是什么材料,田峻研究了半天也弄不清楚,只觉得入手很沉,给人一种坚实熨贴的感觉。
田峻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一箭射向空中的一只飞鸟。
箭矢刺穿飞鸟的身体,将飞鸟带向高空,许久之后,才从高空坠下,落到地上。
“好弓,以后就是我的啦!”田峻开心地自言自语道。
田峻的射术也是不错的,只是与黄忠和檀石槐这些人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好在自已还年轻,又有黄忠这样的高手在侧,田峻决定好好地向黄忠请教学习。
取了做工精细的弓袋挂在身上,又拿了檀石槐的金刀和印信,割了檀石槐的衣袍包着人头,正要骑马踏上归途,只见远处一队骑兵打马如飞而来,仔细一看,竟是华雄和一队西凉劲卒。
不过片刻之间,华雄便来到了田峻身边,看到田峻安然无恙,华雄才松了口气。
看了眼神俊的大白马,华雄对田峻单膝跪地行礼道:“公子,末将战马不行,故此来迟。请将军责罚!”
田峻大笑道:“起来吧,想要这匹马就直说,哈哈,这匹马以后就归你了!”
华雄喜不自甚,改成双膝跪地磕头道:“多谢主公,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呃,就为了一匹战马卖身了?
想来也差不多,在后世,你要是拿一辆劳斯莱斯送给美女……
田峻大喜,连忙上前扶起华雄道:“华将军快快请起,今后以兄弟相称便是。”
华雄固执地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对田峻道:“主公,天色将晚,咱们还是早点起程回去吧?别让黄汉升他们久等。”
田峻点了点头,大叫一声“扯呼……”,然后纵身跃上战马,一马当先往来路跑去,一边纵马飞奔,一边大声吼叫道:
“夜……遁……卢……龙……道,
朝……登……白……狼……山;
晓……战……随……金……鼓,
暮……斩……贼……头……还!”
……
雄浑悠长的“怪叫”声,在山间四处回荡,惊飞了一群又一群前来觅食的乌鸦……
见田峻如此,华雄及一众西凉劲卒也都嗷嗷怪叫……
那叫声,恰如西游记电视剧中的……一群小妖出洞一般……噪杂而古怪……
……
一路疾驰回到之前的战场。
此时战斗早已结束,前来增援的鲜卑军也被击溃,黄忠等人正在打扫战场。
见到田峻带回了檀石槐的人头,所有汉军都欢呼雀跃,欣喜若狂!
众将一路簇拥着田峻来到柳城,此时的柳城,也早被黄忠攻下,更确切地说不是攻下而是接受。
柳城守军本就不多,当檀石槐大战而逃时,留守柳城的五百多鲜卑人便脚底……呃,马蹄底抹油,跑得一干二净。
由于鲜卑人跑得急,从辽西辽东掠来的财富和粮草也都落到了汉军手中,田峻又发了一笔横财。
此战汉军伤亡一千多人,共杀敌五千余人,俘获二千多人,收拢战马四千多匹。
……
第二天,苏勇也从白狼城退入柳城,将原以为会被“捂死”在卢龙道的素利放了出来。
惊嗟不已而又莫名其妙的素利听到檀石槐的死讯,不敢久呆,赶紧带着本部人马遁入了草原深处。
……
柳城县衙,田峻正与手下部将衙中议事,突然,“哗啦”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踢飞。
众人正要发作,便听一声怒吼传来:
“臭小子!你这是纵敌!是放虎归山!”
一个壮硕的老头旋风般冲了进来,对着田峻就是一马鞭!
田峻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手上被抽出一道红印,连忙一边跑一边大喊:“父亲,你听我解释。”
众将一看是从柳亭关匆匆赶来的田晏,全都不约而同地躲到一边靠墙站好,兴致勃勃地开始欣赏“父亲打儿子”的闹剧,一边看,还不忘一边指指点点喝倒彩。
田晏一边挥鞭猛追,一边破口大骂:“近四万鲜卑贼军,哪一个手上没有沾着咱们汉人的血?你竟然说放就放了!你忘了那些惨死在鲜卑人手上的汉军将士和百姓了吧?老子今天要揍死你!”
田峻一边围着桌案跑,一边大叫:“老爸……呃,父亲,我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第27章 耐力胜国足
田晏一听,更加愤怒!
一边抓起桌子上的竹简砸向田峻,一边高声怒吼:“是亲儿子又怎样?老子今天要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田晏一边躲一边大叫:“父亲,你听我说,我这不是放虎归山……我只是放了四万多点鲜卑人……”
“啥?鲜卑人比老虎还恶毒!那可是四万只拿着刀剑的猛虎啊!”田晏怒气更盛,顺手便去抽旁边黄忠腰上的佩刀,黄忠赶忙抬起了双手。
田峻见黄忠抬起双手,心中暗喜——是要帮忙抱着狂怒的老爸啊!
但随即,田峻的脸色又是一变,大叫一声:“黄汉升,你好狠!”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后院中跑去——原来,黄忠举起双手是方便田晏取刀!
这帮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家伙!
田晏抢了黄忠的佩刀,在后院的园子里把田峻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狼奔豕突,龙腾虎跃,鸡飞狗跳……
在踩死了N多的花花草草之后,田晏终于追累了,一手扶墙,一手用刀指着田峻,气喘吁吁地大骂道:“今天……你……你个臭小子!你要是不给为父一个合理的解释,为父今天……今天就废了你!”
这……这……这真是亲爸会说的话吗?
田峻无语,真想问一下他那早死的老娘,在认识他父亲之前,是不是还有过别的前男朋友……呜呜呜……
欲……哭……无……泪……啊!
老娘早已不在人世……我……我该问谁去……
最后,田峻只好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喊一声:“我这不是“放……虎……归……山”,我这是“借……刀……杀……人”!”
“呃……”
……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
隔了好久,田晏才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你没骗我?”
田峻道:“骗你这老头很好玩吗?我今天不是……放了……四万鲜卑人,而是……杀了……四十万甚至上百万鲜卑人!”
“什么废话?!”田晏一听又要发作了。
田峻连忙道:“善战者无赫之功,善医者无惶惶之名,这道理你该懂吧?”
“怎么说?”
田晏晃了晃大脑袋,貌似脑袋里面有很多水一样。
田峻接着说道:“檀石槐死了,中部鲜卑的和连王子便会继位单于。我若杀了素利,中部鲜卑就可能与东部鲜卑合并成一部强大的势力,鲜卑就会由于一家独大而不会走向分裂!
但我若留着素利,三部鲜卑之间就不存在一家独大,就会互相争斗,内乱四起,自相残杀!
所以,我今天放出四万鲜卑人,鲜卑人就会因自相残杀而导致几十万人,甚至是上百万的人口损失!
这不是借刀杀人,还有什么是借刀杀人?!”
田晏总算想明白了,恍然大悟道:“高!真高,儿子,你这一招真是太坏了,不过我好喜欢啊,嘎嘎嘎嘎……”
“谁是你儿子?”
田峻没好气地说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有做父亲的这样拿着刀追砍亲儿子的吗?要不是老子……呃,要不是我跑得快,早被你砍死了。”
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夺了田晏的刀,随手丢在地上道:“什么破刀?!走吧,檀石槐的镶金龟兹宝刀正放在衙门里呢,不要的话,我送别人了。”
说罢,田峻头也不回地往衙门走去。
田晏闻言一愣,赶紧一边追上去,一边嘿嘿笑道:“哎儿子,亲儿子,等等我……你真是我亲儿子……你听我说,当年你母亲……(因涉嫌低俗,此处省略1000字)”
……
有了檀石槐的这颗人头,其它一切功劳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死了的鲜卑人,脑袋全部割下来,垒成京观……,什么?送京城夸功?……不必了不必了……有檀石槐一颗脑袋足够了。”
“俘虏的三千鲜卑人,押去辽东用来开荒,……什么?献俘太庙?……不必了不必了,多好的免费劳力!”
“缴获的金钱财宝全部送去辽东,……什么?还给辽西官衙?……不必了不必了,官员们早就都不在了!我们要优先发展辽东,辽西次之。”
“缴获的粮食全部送去辽东,……什么?救济辽西百姓?不必了不必了,让他们去辽东接收救济和安置!我们要优先发展辽东,辽西次之。”
“俘获的三百多胡人女子分配给有功将士,……什么?人数不够?……那就不分了,先建个“胡女军妓营”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
事情千头万绪,足足忙活了三天,才将各件事情理顺,虽然有成公英的帮忙,田峻还是累得晕头转向。
没办法,手下除了成公英外,都是一帮只会砍人的“杀才”,哪里懂什么处理内政?
要去哪里弄些内政人才呢?
田峻所知道的内政人才,象郭嘉、荀彧、诸葛亮、鲁肃等等,大多数都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不要说人家的爸爸妈妈严防死守不让你拐骗,就算拐骗来了也没个卵用。
人才都是慢慢成长起来的,学业未成又没有从政经验,你把他拐骗过来予以重任,那是拔苗助长!那也是害人害己!
有人穿到汉末用9岁的郭嘉作军师,用8岁的诸葛亮领军,那不是作者脑袋进水……是进了100℃的开水……
……
想了半天,就想到了程昱(即程立)、田丰和沮授三个人,只是,这些人都有官职在身,未必会愿意来辽东这苦寒偏僻之地。
看来,还得亲自去一趟雒阳。怎么着也得弄几个人才来发展内政民生。
最终,田峻还是决定带着黄忠和成公英,亲自回雒阳献檀石槐人头给天子刘宏,其它人则随田晏去就任辽东太守。
……
雒阳城中,天子刘宏很苦恼啊!为什么苦恼?因为没钱了。
最近宫中收藏的美女增加了很多,开支比较大。
这个时代,又不能像后世一样刷信用卡、借网贷P2P,马云的花呗也还没弄出来,所以,刘宏只好向国库伸手要钱了。
“陈爱卿,朕的内府空虚,能否拔点钱给宫里用途?”刘宏有些尴尬地地对陈耽说道。
“陛下富有天下,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还攒私房钱干嘛?”陈耽毫不客气地说道。
刘宏大喜道:“既然天下都是朕的,那国库里的钱也是朕的,放在国库和放在内府有什么差别呢?”
这话的逻辑完全没问题!
本以为陈耽会答应的,谁知——
陈耽语气一转:“陛下,不是微臣不愿给内府拔钱,实在是国库里也没钱了啊,微臣这就让人把账本给陛下看。”
刘宏接过账本一看,大叫道:“这不还有二十万金,八亿铢钱吗?怎么说没钱了?”
陈耽哭笑不得,只好耐心地能释道:“陛下,这么大的国家,用钱的地方很多,这点钱,连官员的奉禄都发不出去,还有驻军的军饷,战死将士的抚恤……”
刘宏怒了:“官员的奉禄不可以拖一拖吗?朕是天子,难道要官员们用剩了的钱才给朕用?”
孟彧见到代表士族的陈耽被骂,连忙跑过来帮腔道:“陛下,按祖制,内府外府钱粮分开,这可是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岂可轻易变更?”
殿上群臣也全都附议道:“请陛下谨遵祖制!”
声音好整齐,貌似是提前彩排过,又似出自一人之口……
好齐心啊!
大臣们是伙的!
只有咱做皇帝的,才是……孤家寡人!
刘宏怒了,可是又法不责众。
支吾了半天,冒出来一段够叛逆够经典的话来:“朕的宫女们都穷得没衣服穿了,据说开裆裤可以节省布料,朕就让她们从今天开始,全穿开裆裤!”
说罢,刘宏头也不回地离殿而去……
“陛下,不可,不可啊……”群臣们齐声高呼。
待刘宏走远了之后,群臣们都忍俊不禁,捂着嘴笑得一抽一抽的。
笑够之后,大家都觉得有必要庆祝一下。
于是,大伙便又相约,今晚到某某酒楼去寻欢作乐……
……
这边皇帝还在与大臣们赌气,那边张让就将要求宫女穿开裆裤的事,给传达下去了,后宫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这后宫的生态环境是:男1人VS.女3000人的世界,就那么一坨肉,6000多张嘴等着吃呢。
正所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吃到就是赚到!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宫女们马上行动起来,效率高得惊人!
等刘宏回到后宫时,放眼四顾,光腚随处可见,顺手逮着一人,使劲折腾……再逮着一人……再折腾……
于是,刘宏同志要打破纪录了:
《周礼》注中有灵帝刘宏皇帝的一份日程表:“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而偏。”
也就是说,刘宏皇帝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就宠幸了这一百二十一个女子!
从这段文字看,刘宏很多时候是一个晚上宠幸九名女子!通宵达旦,乐此不疲。
21世纪有一句家喻户晓的经典笑话:“谁能坚持90分钟不射?唯吾国家男足队员也!”
可是,没有人会想到:在中国,在古代,在大汉朝,有着这么一位病歪歪的皇帝,比21世纪的国家男足队员还要牛逼!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有耐力最好,只有耐力更好!
第28章 刘宏是天才,羽檄从北来
“痛快!舒服!来人啊,赏万……呃,赏千钱……”
刘宏的手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本想说赏万钱的,想到空荡荡的内府,只好又改成赏千钱了……
裤子少用一两块布,其实也省不了多少钱,经济上的拮据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每当刘宏皇帝“高兴”了之后,想要给宫女们多些赏赐时,高高举起的手,最后都是轻轻放下。
“朕做为一个男人,却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真是男人的耻辱啊!”刘宏在心中慨叹不已。
如果田峻听到刘宏这句慨叹,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丫的,也不想想你养了多少女人,后世四川的某某某也才养了300多人,你比21世纪的某些人都多养了十倍以上的女人好不好!”
不过,此时的田峻还在辽西,听到刘宏这句慨叹的只有张让。
于是……张让向刘宏献计道:“陛下你这是端着金饭碗讨饭吃啊!”
刘宏一愣,问道:“阿父为何有如此说法?”
张让道:“何不卖官鬻爵?”
刘宏道:“这样不太好吧?”
张让道:“卖官鬻爵,自古有之,从秦始皇开始就有卖官爵的先例,秦王政四年(前243年)十月,山东大旱,国库缺钱,秦王采纳李斯的良策: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级。”
刘宏道:“不妥不妥,那是前朝之事啊。恐不能说服群臣。”
张让又道:“微臣曾夜读史书,得知陛下的祖上皇帝们也多次卖官鬻爵。”
刘宏一骨碌坐了起来,吃惊地问道:“此话当真?”
张让道:“从惠帝六年开始,便有卖官鬻爵的事情发生。后来,在文帝时,文帝采纳晁错的建议,实行“入粟拜爵”的政策,根据不同爵位等级而确定所需交纳粮食的数自。到景帝时,也曾因为天旱,减价鬻爵。武帝时,因为常年征战,财政空虚,曾经大行卖官鬻爵之制。安帝、桓帝二朝以卖爵、郎及卫士为主,所卖之官爵比武帝时更是有所扩大。”
还有这种骚操作?真是太好了!
刘宏高兴不已,一拍大腿道:“哎哟喂,朕的祖宗啊,你们真是太英明了!孔子曰:“见贤恩齐”,朕也一定要做一位跟你们一样……呃……不,是比你们更英明的皇帝!”
……
农历三月份,雒阳城中已是春暖花开,野狗们都开始发春了。
在这野狗们都开始发春的时刻,刘宏下令改熹平年号为“光和”。
于是,公元178年由熹平七年变成了光和元年。
改元之后,刘宏决定开始发扬祖宗荣光——在西园专设衙门,卖官挣钱。
首先是朝廷公开宣布:可花钱买到自关内侯以下至光禄勋下属虎贲、羽林等部门职位;
而后,刘宏又通过身边的亲信,如中常侍、乳母等人联络买卖三公九卿等职位。
三公价位为一千万钱,九卿的价格为五百万钱。后来发展到甚至连朝廷正常任命的官员都必须到西园去缴纳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费用,才能上任。
官位的标价是以官吏的年俸计算的,如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标价是二千万钱,年俸四百石的官位标价是四百万钱,也就是说官位的价格是官吏年收入的一万倍。
刘宏为了倡导公平交易,连功劳很大、声望也很高的张温、段颎等人,也都是给汉灵帝先交足了买官的钱,才得以登上三公之位。
后来,聪明的刘宏又发明了后世房地产商趋之若骛的“首付款”和“分期付款”手段:
想当官的人,一时交不起的也没关系,可以先交个30%的“首付款”,等到赴任后再分期加倍支付余款。这就是后世举世闻名的“银行按揭”制度的原版原创了。
接下来,玩High了的刘宏,又发明了“拍卖竞标”制度:求官的人可以估价投标,出价最高的人就可中标上任……
不得不说,刘宏是个商业天才!
后世房地产商玩的那些把戏,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刘宏给玩腻了。
……
尔后,刘宏越玩越High,又在西园仿造街市,街上买卖的货物都是搜刮来的奇珍异宝。宫女和嫔妃们扮成做买卖的商贩和游人,甚至还有表演杂技的、卖唱的,简直是一个微型的市井社会。
汉灵帝每天游走其间,一会儿去酒肆里喝酒听曲,一会儿去集市上和店主磨牙斗嘴,乐此不疲。据史书记载,他还用驴子驾车,亲自执鞭在集市上游逛。结果这一荒唐的行为传入民间,还引发了一股效仿的浪潮,京城的驴价瞬间翻了好几番。
……
暴富!绝对是暴富!
问世间何种买卖最为赚钱?
不是微商,也不是房地产,而是卖官!
不论是在古代、现代、还是未来,卖官都是最赚钱的生意,没有之一!
通过卖官,刘宏快速地获得了让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钱财多得几乎连内府的库房都塞不下了。
于是,望着再也塞不下金子的钱库,刘宏又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钱这东西啊,用起来才是钱,不用就是一堆铜和金。”
张让也慨叹道:“钱这东西,真不是好东西,以前没有钱时很忧心赚钱,现在有钱了,却还得忧心该怎么花出去。”
“张阿父,你得帮朕想想,怎么把钱花出去。”
张让想了一下道:“微臣听说陛下虽是中原人,却是游泳的天才。要不我们在这西园多建些游泳馆,陛下可以在这里教宫女们游泳,一边教,一边宠幸,岂不快哉?”
刘宏一听,登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叫道:“传朕旨意,在这广阔的西园中,建一千间金碧辉煌的祼游馆,朕要在裸游馆里教宫女们游泳的本事。”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刘宏同志是没钱就开始变坏,有钱后变得更坏了。而对宫女来说,则是:皇帝不坏,宫女不爱,皇帝越坏越可爱。
从此以后,刘宏皇帝和3000多美丽的宫女们,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种马生活……
……
就在天子刘宏耽于享乐之时,雒阳城里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喧哗声:
“报!辽西大捷……歼敌数万……斩获檀石槐人头……”
报捷的羽骑自雒阳北门入,沿朱雀大街一路疾驰一路高呼:“辽西大捷……歼敌数万……斩获檀石槐人头……”
城中百姓闻言,也纷纷跟着高呼起来:
“大汉威武!”
“大汉威武!”
……
整个京城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
田峻一直到了雒阳城外十里,才派出羽檄传捷报。
紧随捷报一起时,是田峻和黄忠带来的100亲卫军。
因外军不可入城。田峻便让苏勇在城外扎营,然后,带着黄忠、成公英及100名亲兵,用竹杆高高举起檀石槐的人头,在城门守军的簇拥中一路高呼“大捷”,向皇城而去。
……
皇帝刘宏正在裸游馆中教宫女们学游泳。
虽是春寒料峭,裸游馆里却暖如初夏。
与裸游馆相距数百米的地方,一根长二十余米,直径足有一米的凹形铜槽横亘在几堆很大的碳火之上,冰凉的泉水从铜槽中流过,就变成了滚烫的沸水,再经过深埋在地下的铜管,从池中五爪金龙的嘴中喷涌而出,就变成了刚好可供沐浴温水。
泳池的地下,又分设了几十根拇指粗的铜管,不停地将池子中的水排出,使整个池子的水总保持着干净和适宜的水温。
馆中设施极尽奢华,比之后世的温泉度假村更胜百倍。
池中雾气蒸腾,宛如仙境,数十名美艳绝伦的女子在雾中若隐若现……
刘宏置身其间,如狂蜂浪蝶,遍采群花,快活胜似神仙。后世东莞那些服务,与此间相比……呃,应该……没法比!
……
突然,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噪杂声从远处传来,让正在兴头上的刘宏差点出了问题。
刘宏皱了皱眉,问旁边的张让道:“阿父,外头……是怎么回事?”
张让仔细听了一下道:“好像是雒阳百姓都在喊“大汉威武”,必是有捷报传来。”
“捷报?能是哪里的呢?莫非是辽西?”刘宏有些疑惑地说道。
真难为了刘宏同志了……都忙成这样了,还记得辽西在打仗,真是日理万“鸡”而不忘国事啊!
有小黄门匆匆奔跑过来,欲言又止。打扰了皇帝的雅兴,动辄就会被乱棍打死,但此事重大,又不敢不报。
刘宏早见到了小黄门,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黄门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陛士饶命,是辽东捷报。”
“捷报而已,何须慌张,来人啊,拉出去打死!”刘宏大怒道。
小黄门大惊,一边磕头求饶,一边大声回道:“陛下饶命!这不是寻常捷报啊!”
“还能有啥不寻常的?拉出去!用棍子抽死!”刘宏更怒了。
小黄门大喊道:“檀石槐的人头!破虏将军已送到朝中。”
“什么?!”
刘宏一怔,厉声喝道:“为什么不早说?拉出去打死!”
第29章 肮脏交易,各取所需
你,你让我说了吗?
小黄门欲哭无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几个大太监向自己扑来……
“陛下,这小东西也是第一次犯错,这次就饶了他吧?”张让向刘宏求情道。
刘宏这才点了点头道:“可!张阿父求情,就饶他一死吧,下次再这样,剁了喂狗!”
小黄门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
待刘宏从泳池中走出来,去了更衣室后,张让走过去拉起小黄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黄门赶紧又磕头道:“在下姓左名丰。刚净身进宫不久,多谢张公美言。愿为张公当牛做马,以报张公救命之恩。”
“挺机灵的嘛。”张让颇是欣赏地看着小黄门道,“你今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左丰大喜过望,连连拜谢。
张让笼络人心手段老辣,小黄门左丰死里逃生因祸得富,从此成了张让手下的得力干将。
……
刘宏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来到朝堂上时,闻讯赶来的群臣早已在大殿中等待了。
刘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大家都给雷到了:“人头拿来!给朕看看!”
殿中卫士赶紧用盘子盛了檀石槐的人头呈送上去。
刘宏仔细看了又看。
直到把这个困扰了自己十几年的对手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中,才哈哈大笑道:“田爱卿真乃信人也,说了三个月之内必有捷报,朕当初还不太相信。没想到这才刚刚两个多月时间,真就有捷报传来了,而且还是檀石槐的人头!真是大功一件啊,说吧,想要朕怎么赏你?”
田峻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刘宏道:“陛下,微臣是来请罪的!”
神马情况?
群臣中一片哗然,刘宏也是一怔,忙问道:“爱卿何罪之有?”
田峻道:“微臣自做主张,放了东部鲜卑首领素利及其麾下近五万鲜卑骑兵?”
“什么?私放了素利?”
“五万鲜卑骑兵?”
……
殿上群臣纷纷惊呼。
刘宏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刘宏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说吧,究竟是什么情况?”
田峻道:“回陛下,罪臣用计将素利及五万鲜卑骑兵困在卢龙道的塞道之中,使其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只能在塞道中等死。”
“好计谋啊!然后呢?”刘宏问道。
“然后……然后,臣又故意将他们给放跑了。”田峻道。
“大胆!你这是纵敌!是放虎归山!”
刘宏正要开口责问,便听殿中传来一声暴喝。
众人抬眼看去,却是护羌中郎将夏育!
“呃……”
田峻无语,这岳父夏育跟老爸田晏还真是一对生死兄弟,说话的台词和语气竟然都是一样的!
刘宏阴沉着脸道:“你……接着说吧!”
田峻道:“我父亲也是像夏将军这样教训我的,还拿刀子追杀了我整整两个时辰。微臣的人头,差点就跟檀石槐的人头一起……一起送到陛下跟前了……”
刘宏的脸色舒缓了下来,自动脑补起田峻被他父亲追杀得鸡飞狗跳的场景,不由得“童”心大起,好奇地问道:“那,爱卿又如何能够……完好无损地来到了朕的跟前?莫非你父亲……年老体衰……反被你狠揍了一顿?”
“呃……”田峻差点噎着了,不过,刘宏的表现,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是要让你好奇,才好套路你!
“没有啊,做儿子的哪敢打父亲?微臣被父亲追杀,只好绕着花园到处跑,直到,直到把那老头……呃,把父亲快要累死……哦不,是跑不动了,臣才找到申辩的机会?”
刘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又接着问道:“你是如何说服那犟老头的?”
田峻道:“臣对那犟老头……呃,对臣的父亲说,我这不是放虎归山,是借刀杀人!我放了五万鲜卑人,便可以借鲜卑人的刀,杀死上百万鲜卑人!”
刘宏坐直了身子,问道:“这……岂不是匪夷所思,耸人听闻?”
田峻道:“陛下你想啊,檀石槐死了之后,鲜卑会是谁做单于?”
刘宏道:“槐纵已死,应该是其二王子和连吧?”
“陛下英明!”田峻道:“檀石槐死后,必是和连继位。鲜卑现在分成东、中、西三部,和连能控制的只有中部鲜卑。
要是和连的中部鲜卑比西部和东部鲜卑都强大很多,那其东部首领和西部首领就不敢不听话。可如果和连自己的兵力与东、西部相当甚至不如东西两部,以鲜卑人不忠不义的本性,他们自己就会打起来。
所以……如果臣杀了素利和这五万鲜卑骑兵,和连就可能将东部鲜卑吞并,形成一个强大的忠于和连的势力,西部鲜卑只能乖乖听话。
但臣放了素利,并使其实力不损,鲜卑人自己就会争战不休,其自相残杀损失的人口,少说也在百万以上!
这就是臣说的“借刀杀人”之计!罪臣擅作主张,请陛下治罪!”
……
静!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刘宏突然出手,“啪”的一掌拍向张让的大腿!
“哎哟……”
伴随着张让呼痛的声音,刘宏站起身来,大声笑道:“好!好!太好了!爱卿这哪是有罪,分明是大功!来人,拜田爱卿为……”
“陛下且慢!”陈耽一听皇帝又要封官,便立即阻止道,“田峻尚未弱冠,便已是破虏将军了,田小将军有功当赏,但不可过甚。请陛下三思。”
孟彧也奏道:“赏之过甚,乃揠苗助长也,请陛下慎之。”
刘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道:“那就暂时不封实职,封侯吧,田爱卿此次袭破柳城,就封在柳城旁边的小村,叫柳亭侯吧,食邑三百!”
亭侯!这可是有食邑的级别不低的爵位了,虽说柳城县的柳村估计没几户人家,但好歹也是封侯了啊,至于户口,以后再慢慢移民即可。
田峻大喜,连忙大礼拜谢。
……
下朝之后,田峻才刚刚回到自己雒阳的宅子,就有亲兵来报说:“公子,有客来访。”
会是谁呢?
敢情是属狗的,自己刚下朝,他闻着“骚味”就过来了?
“请问这位先生是……?”
看着眼前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田峻疑惑地问道。
“本侯爷乃是赵忠!”公鸭般的嗓子响起,才让田峻看清来人原来不是“男子”,而是化了妆的宦官赵忠!
“赵侯爷,你这胡子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田峻笑道:“宦官长胡子需要得到皇帝陛下的批准的吧?”
“你看到的只是假相,这不是真相。”赵忠意有所指地说道:“田侯爷应该知道真相了吧?”
“假做真来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
田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相?所谓的真相,只不过是虚幻出来的假相;所谓的假相,便是水落石出后的真相。真相不重要,假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需要的是假相还是真相。
赵忠心知肚明,对田峻拱了拱手道:“你我都是明白人,你……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田峻笑了笑,缓缓地说道:“我知道真相,我也知道假相,真相是……”
“停!”赵忠及时地阻止了田峻说出真相,然后,才又严肃地对田峻说道:“只说……你需要怎样!”
田峻道:“辽西之地,胡人环伺,非猛将不能镇之也,吾岳父夏育,世之虎将也,可为辽西太守。”
赵忠抓起田峻的手掌,狠狠地拍在自己手掌上,大叫一声:“成交!”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
这就是政治交易!
政治活动通常都是肮脏的。
而最肮脏的政治活动便是……政治交易!
彼此握着手中的筹码,用来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田峻握着辽东前太守赵苞的秘密。
这是关系到赵忠整个家族荣辱兴衰的东西,赵忠不敢不从。
对田峻来说,就算将证据公布出来,灭了赵忠一族,对田峻也没有什么好处。
因为,十常侍又不只是赵忠一人。
而且,有刘宏这样的天子在,没有赵忠也会有钱忠、孙忠、李忠……
所以,田峻索性用来换取自己想要利益。
而对赵忠来说,田峻接受了交易,赵忠也就放心了。
因为田峻接受了交易之后,跟赵忠也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了。
这事要是捅再捅出来,大白于天下,田峻也会身败名裂
彼此心照不宣把事情办了,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