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化为太阳
三人一神遭遇的一刻，没有多余的言语，便直接开打。
布道神神光四泄，对于眼前的一个机甲和两位女子进行无差别攻击，虽然每道神光射出都会在金骨上再添一道裂缝，但依旧毫不犹豫地进行猛烈打击。
而吴比、艾玛和余娥三人也将战圈化为了三层，最内一层是艾玛，然后依次是余娥与吴比。
艾玛雷、风、冰三大元素加身，保持一定的距离，与布道神远程周旋；余娥则是用着各种阴狠的鬼法控制着布道神的行动，时不时再在他的金骨上留下一层黑紫色的毒伤，逼得布道神额外费力驱散……
至于吴比则是没有一点动作，就开着魂导光环，在战圈的最远处为艾玛和余娥提供强化支援。
三人加在一起，完全掌控了战场的局势；布道神的反抗也越来越弱，金光亦是越来越淡，早晚就会消亡。
当然也会有翅虫或者蝇虫不知好歹地加入战圈，但在魔法、鬼法与神光的乱射之中很快化为飞灰。
然后是蝇虫先看清了局势不再接近，翅虫依旧悍不畏死地冲上，不断地想消灭天上的这三人；与此同时，海平面也逐渐下降，渐渐地更多虫子找到了新的目标，不再纠结于天上的三人一机，四下散开去找新的巢穴了。
战局持续的足够久，久到布道神知道是熬不过面前的三个敌人了——他不知道有了星球意志的支持，余娥与艾玛可以竭尽全力地释放各种强大的攻击；他只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去追寻一个没有灵魂订造师干扰的新世界了。
“龙晶在哪里——”驾驶舱中的吴比见战局已定，大声问话，却在问出口的时候才发现机甲的通讯器不知是被虫子还是被神光摧毁，喊了个寂寞。
“汝乃异端，吾净化之。”布道神的遗言也是如此——他看了看天地间的蛮荒、遍地的虫海，拍碎了自己的胸膛，化为了一个太阳。
真的是太阳——血液、骨骼，甚至是指甲中的神光，都被布道神一次释放，施展了最后一道同归于尽的神术。
这道神术，竟然是想连一整个伊斯塔星球都摧毁。
“啊——”艾玛破天荒地一声尖叫，全部的魔力被她集中在了掌间，勉强按住了眼前这阵“最后的神光”，将其按成了一个圆形。
但偶有失误，便是神光破出艾玛的控制，化作一条光炮一般射向天空，击散了云层，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星球意志显然察觉到了威胁，瞬间将整个星球才刚刚焕发的魔力全部引给了艾玛，助她控制空中的这个“太阳”。
吴比还想给艾玛支招，便见她果断找到了解决危机的方式——与其全部按住神光，不如给它们一个倾泻的口子。
只见艾玛把所有的控制力集中在了地表附近，而后在上方主动开了一个口子，对着天空释放障壁中积存着的神光……
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源源不绝地光芒呈一条光柱激射宇宙，像是从伊斯塔星球点燃的一枚烟花。
而艾玛也不同以往地狂叫着，伴随着叫声胳膊破裂渗出鲜血，眼看便要支持不住神光的爆裂。
吴比与余娥急忙赶到近前，想要替她分担一些压力，但却听艾玛一声咤吼，而后耳根现出一道黑斑，堪堪抵住了神光处的压力。
艾玛托了片刻，局势不见好转，而且对星球的伤害也是肉眼可见地造成了——地上好不容易找到洞穴的虫族，在宇外的辐射面前无处可逃，很快化为了虫干，而吴比和余娥也觉得和天空太过接近，都感受到了无从抵御的灼热。
光炼Z很快融化、报废，吴比件余娥就要支持不住，便把她收进小梁朝，由自己单独留在艾玛近前，为她提供魂导光环的支持。
不知还要多久——吴比等着的时候，也顺便用灵魂眼观察了一下艾玛的灵魂……准确地说，是艾玛而后魔女的灵魂。
魔女的灵魂在艾玛的身上扎根更深，显然因为这次与布道神的交手，又在艾玛的身体里争取到了更多的活动空间，从一个指甲的大小扩展成了一个巴掌那么大，并且还在扩散中。
吴比眼见形势不妙，却想不到什么应对之策——就算现在用魂导拳打在魔女的灵魂，也必然会干扰到艾玛抗击神光，到时候又是两败俱伤之局……
“怎么样？”吴比想要征求一下艾玛的意见——假如成功引走神光的代价是让艾玛失去灵魂，那吴比到宁愿现在叫伊斯塔星球迎接它的末日。
这是吴比下意识的反应。
“快好了。”好在这时艾玛没再向之前那么吃力，而后的魔女灵魂也停止住了扩散的势头。
“但这么多能量，可不能浪费……”说着，艾玛“嘿”地叫了一声，微微转换角度，控制着神光换一处射去……
在目标的地方，有几块巨大的阴影——超巨虫！
自从布道神焚身施法、化作一个密度极大的神光太阳之后，耀山旁边的鹿虫、象虫和螳虫便缓缓挪步，走向神光之外，显然是怕了布道神的最后一道神法。
艾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借机杀虫才算对不起布道神了。
“汝乃异端，吾净化之—……”艾玛有样学样地念了起来，然后举着那源源不绝的神光，射向了目之所及的阴影。
超巨虫前后有别，神光射去之时，就连艾玛也不知道射中的是那一只；而就在神光击中目标爆散的时候，听着天上响起阵阵雷声，吴比知道有超巨虫倒霉了。
而后天空云层汹涌，就像是有一只八爪鱼在临死前拼命搅动着身体那样，把那破了洞的天空缓缓修复了不少。
再之后，就是一阵香喷喷的肉味，以耀山为中心弥漫开来——直到吴比看到有一条“巨龙”一般的触角从天空坠下，才知道刚刚被神光射中的，应该就是象虫了……
那触角就是象虫头上的千万条之一，此刻还在兀自扭动，喷吐着水蒸汽、空气与烟尘——象虫竟然是以大气层为食！？
伴随着象虫的死亡，天空似有无数火山喷发——刚刚晴朗过度的天空很快被黑尘遮蔽，浑浊不堪。
同时神光也越来越淡，在它完全消失殆尽的一刻，掌眼不见五指，此间天地如同混沌初开。
第923章 打完收工
“大地的还大地，天上的归天上……”艾玛喃喃念动着口诀，天地之间的尘霾也渐渐分层，各自归于各自处。
静静看艾玛在一片混沌之中忙活，吴比则在她的魔法下飘着，享受一下难得的悠闲与放松——布道神自爆而死，悬在吴比头顶上的那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也终于解去，吴比再也不用担心时不时会有个神使、神司什么的传送到此间，非得要自己的命了。
而且此地的虫族在刚才的辐射之下死得七七八八，眼下连虫子也没有，端的是宁静安逸。
艾玛施法施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此间尘霾按照星球意志归位，也不用她再如何操心了。
“感觉怎么样？”艾玛飘至吴比旁边。
“嗯就……挺好的。”吴比想了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与布道神的这一趟纠缠实在是让人疲惫，吴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词汇来形容此刻自己有多放松。
接下来只要再除掉两只超巨虫，剩下的靠艾玛和星球意志就都可以搞定吧？
“对了，星球意志需要你去弹L359-1星系的一颗矮行星一个脑瓜崩。”毕竟星球意志帮了这么多，吴比也得嘱咐了艾玛一句。
“哦？”艾玛知道星球意志与吴比达成了什么协议，却没想到是这个。
“具体的他会在你的梦中告诉你，所以有空记得睡觉。”吴比指了指艾玛的黑眼圈说。
“那是说……只要不睡觉，就一直不用去做？”艾玛调皮一笑——布道神虽去，但伊斯塔星球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没关系，你放心睡。”吴比可不希望艾玛熬垮了身子，尤其是在魔女的灵魂进一步扩大之后，“对于星球意志来说，时间的概念可能与我们人类不大一样，几百年对星球意志来说是弹指一挥，所以不用在你这个年代，让伊斯塔星的后人完成这事就行……”
“几百年，我又怎么可能只统治几百年？”艾玛对吴比笑笑，惊出吴比一身冷汗。
“哈哈哈逗你玩的，谁稀罕这破球。”艾玛眨眨眼，“成为人王是我们的协议，弹别的球脑瓜崩只不过是协议里的一步，我会完成的。”
“等我完成了这里的事情，也许就要去你所在的地方找你了哦？”艾玛指了指吴比的肚子，“娥儿说的那个中州，我也挺感兴趣的。”
“想看看在我之前的那个人物是谁……老屈？”对于艾玛来说，伊斯塔星球还是太小了。
“哦对差点忘了。”吴比也急忙把余娥放了出来——姑奶奶在小梁朝里，已经和苏美尔吵了半天了。
余娥一出来，看看天地，马上一脸笑意：“弄好了？恭喜恩人，这次当真是杀了个神仙呢……”
“可莫要笑我。”吴比摆摆手，深知这次可是集结了一球三个世界的力量，方才解决了布道神危机，而且过程里还死过了一次，眼下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个自己。
“我见恩人洞天内的那个小姑娘也是根骨奇佳，难不成恩人已经想好了下一个老屈是谁？”余娥微微眯眼，说的是苏美尔。
吴比心说人家帝国公主，生来便是三色灵魂，不根骨奇佳才是怪事：“巧合巧合，小苏是此间的帝国公主，之前我是拿她来做人质的，没想着那回事……”
“娥儿接下来是……”吴比想问余娥是不是要回中州，不着急的话还能多给自己做几碗恋花汤喝喝——神光爆炸，吴比受伤不轻，有余娥在可以互相疗伤，顺便还能助她修行。
“不回不回，好不容易飞升，谁急着回去？”余娥知道吴比要问什么，“碎脸人就叫他等着吧，中州那些破事可不是三五年解决得掉的。”
“还不如在这里陪恩人，跟着恩人修行。”余娥说的倒是实话——二人同为鬼修，又有“归心”的羁绊，与吴比同行的话修炼事半功倍。
况且此间有星球意志帮忙铺陈灵气，虽然看起来生存条件还不怎么样，但修行条件在这片宙域里还真是舍我其谁。
“那我们先回多罗哥？还是说‘恩人’有事要做？”艾玛学着余娥的语气问吴比。
“你说对了。”吴比现在完全不担心多罗哥城的安危——有艾玛这样一个大魔法师，虫子或者是涅槃城又能奈她如何？
“这么一场山崩海啸下来，我得去看看咱们的另外一处基地怎么样了。”吴比此前一直没时间理会废湖的阿问，心说她的虫族部队才是反攻耀山的主要力量。
“那我先回去等恩人……”艾玛“恩人”叫得朗朗上口，“等恩人回来，我要跟帝国公主谈一谈了。”
艾玛说着，脸色一沉，极为严肃。
吴比一想，便知艾玛应该已经对如何料理涅槃城和虫族成竹在胸，所以才做好了与苏美尔面谈的准备；再看她沉静的面容，吴比打开灵魂眼，发现绿色已经在渐渐转蓝，艾玛初具人王之象。
“嗯用不了多久。”吴比压根就没有问艾玛准备拿苏美尔怎么办——这两个人都是人精，互相没什么恶感，更是暂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她们之间会谈不拢。
“有空的话你也可以想想超巨虫怎么办。”吴比也给艾玛布置了个任务，“这星球也就只剩下鹿虫和螳虫难办了。”
说实话是真的难办——杀了个铠虫引得山崩海啸，杀了个象虫就混沌初开，另外两只怎么弄？
不说螳虫能把这星球劈成两半，光是万一鹿虫从宇宙摔落，那脖子都够在伊斯塔星球上缠上两圈吧？
“嗯，一会儿见。”艾玛当然也在思考相同的问题，只不过鹿虫和螳虫目前还没有动作，所以这个问题的优先度不高而已。
“一会儿见。”吴比为余娥指了个方向，二人告别艾玛，往废湖而去。
“阿问是谁？”余娥在吴比心里听到了这么一个名字，马上回头就问，“是个女的？”
“算是吧……”吴比听出了一点醋劲，挠挠头道，“确切地说，是母的，我的魂兽。”
“魂兽？”
“相当于灵宠，相当于米缸之于屈南生。”
“哦，那行吧。”
第924章 恨
“恩人还好么？”飞去的路上余娥慢悠悠的，时不时拿路上的翅虫练练鬼法，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不知为何，余娥一问，吴比一肚子的苦水就反了上来。
“非常不好，非常，非常地不好。”吴比趴在余娥背上连连摇头，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修为只剩下三成？”余娥一语即命中要害——她懂吴比的一身魂道是有多么来之不易，也懂吴比的好胜心，所以就更懂吴比此刻的恼火之情。
“是啊——”吴比的尾音拖得老长，“这才订造到人王，已经遇见了神级别的对手了，只剩下三成功力又怎么够？”
吴比说得笼统，实际上情况相较想象中只会更加糟糕——首先巨人体魄也一样只有三成，魂武龟甲又被打得只剩下一个血皮不知何时复原……那就相当于吴比整个的战斗风格都要有所变化，很难扛着强大的敌人正面硬刚了。
其次就是分身变为本体，吴比也就再也不能一边睡觉一边搞三搞四，更是不能有一个“自己”时时刻刻都在练习魂导拳了。
如此一来，吴比做事的效率大打折扣，魂体需要持续补眠的弊端也必将渐渐凸显。
不过虽然体魄与分身受损，所幸系统和小梁朝还在，魂体里的那一泉冰潭还在……
潭内的刀胚还隐约泛着光，刀柄得到了足够的滋养，已经初具规模。
“恩人说笑了，有神一样的敌人，你也有神仙一样的娥儿呀？”余娥宽慰吴比道，“娥儿可以教教你，如何在此番境遇之下，依旧保有一颗修炼的心……”
余娥这么一说，吴比也才想起当年她就是被漏天底的几个掌柜的暗算，被打灭了身子，魂魄被囚在了九幽大脉——说起来比自己还惨呢，难怪当初遇到她时戾气那么重。
“你说说。”吴比对比初见的余娥和现在的她，突然觉得她恢复得还不错？
大黑天旗重塑身骨，兼有自己帮她修行，似乎比着失了身子之前还厉害了？
“没什么，唯恨耳。”余娥轻飘飘地说，“恩人找个东西恨起来，就坚持得下去了……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遇到机缘，恩人就又能更有突破了？”
“你说得对啊！”吴比一拍脑袋大声叫。
“恩人知道哪里有机缘？”余娥稍微回头，发丝撩上了吴比的眼。
“不是，我特么知道该恨谁了。”吴比的拳头硬了。
“布道神？可他都死了。”
“那就恨他主子，龙晶。”吴比的拳头越攥越紧，“必须要让他赔偿！”
吴比想起了叶盐说的那些话，再想起眼下自己被布道神搞得这么惨，绝对有理由找龙晶狠狠要上一笔赔偿——龙晶神通广大，也许能帮自己恢复功力也说不定？
不行，光是恢复功力还不够——吴比已经打定主意大宰特宰那龙晶一顿了。
先叫他给自己恢复功力，再找他要几套神以上级别的装备，最后再要上百八十个随时能工召唤他八神的神牌……哦不对，现在已经只剩下七个了。
吴比想着想着有点兴奋，不由得咧开嘴角——百八十个神牌，就算遇见行走在宇宙之间的大鱼，也有办法弄死它们吧？
“嘿，乐了？”余娥察觉到了吴比的内心变化，轻轻笑了一声。
“不错不错，就这么着了。”吴比被余娥问得豁然开朗，魂体都轻了不少——此时此刻，吴比还不知道龙晶的赔偿方式……居然是那样。
“怎么着？”不知怎么，余娥这次的飞行速度极慢，让二人有充足的时间聊着天，说着些放松的小话儿。
“等回了魂界找我老板要赔偿呗，还能怎么着？”吴比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自己挥手。
“魂界是什么样的？娥儿能去么？是地府吗？”余娥这次是真的好奇，“好不容易飞升了，娥儿也很像到处看看呢。”
“嗯……你别说，倒是有可能。”吴比挠挠头，想起了自己带到魂界的那只大公鸡，“魂界不似其他的星球，本身没有星球意志之类的障壁阻拦……”
“恩人怎么知道？”余娥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来伊斯塔星球是有多困难，不太相信灵魂订造师的中枢之处可以随便进出。
“我试过啊，我带过一只大公鸡过去。”吴比想了想，“虽然没放出来，但应该可以，因为很多魂界的走私客就是这么干的，甚至还有了个行当，叫灵魂代购。”
吴比想起了小五花。
“那好呀，娥儿想先去魂界转转。”余娥轻笑，“兴许对我们鬼修更有益处呢……”
“嗯，兴许不等此间事了我就要回去一趟。”余娥的问话也引起了吴比的遐想——为什么叶盐一直不回复自己？难道魂界出了什么事？
反正眼下驼色手环正在腕间，吴比又可以随时回魂界看看了——也许灵魂街的商人们也能有什么办法……帮自己找回点修为？
“那是什么时候？”余娥也等不及了。
“先看过阿问的情况，问问她超巨虫是怎么回事。”吴比早已经盘算清楚——超巨虫的成因似乎和光子晶矿脉有关，但其存在目的究竟是什么？
与其瞎猜瞎打，倒不如问问阿问——即便阿问不知，也可以从虫母的角度给一些建议，到时候或许能够找到正确处理超巨虫的方式？
吴比理清思路，便在余娥的背上安心听着风，二人一时间都有些享受。
“对了，老屈现在怎么样？”吴比也才有时间问问老汉的情况——伊斯塔星球短短时间里就有天翻地覆的危机，估计中州也不会很安生吧？
“安心大仙？哈哈。”余娥笑了，“中州没什么事，估计天外有人罩着呢，比此间情形强上太多了……”
“所以没什么可说的？”吴比查探一下余娥的内心，发现姑奶奶心底由衷的敬服之意。
“安心大仙已经与朝灵城开战，出征了。”余娥数了数从凌云顶到朝灵城之间的三千八百国，“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到了七百八十三国啦！”
“哟，那进度不错。”吴比点点头，心说最好趁老汉打到朝灵城前，去中州看上一眼为妙。
“什么进度不错？进度全没了！”信息发生了混淆——吴比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踏入了与阿问的共感区域，阿问还以为是在对自己说。
“你他妈干了什么？我气死了。”阿问破口大骂。
第925章 全新思路
阿问骂归骂，实际上在与吴比完成共感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即便刻薄如阿问，这时候也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见过超巨虫体内的酸海、赫拉号陨落的漫天火雨和那如同末日的神光之后，阿问莫名被吴比的作为打动，不由得心折。
“怪不得我差点以为自己死了……”吴比本体被击破的时候，阿问也有一瞬间的神志不清，“所以进度都没有了，C级虫。”
吴比明白阿问说的是这事，就也无可奈何：“没办法，再重来呗？”
“废湖也被大水冲了……”阿问词不达意，“我气死了。”
吴比一开始听到废湖被大水冲了，还以为就连阿问的虫巢都前功尽弃了，于是进入阿问感应区域的时候特意去探查一下——铠虫挣扎时的地震海啸阵仗颇大，虫巢被毁也是没什么办法……
哪知一看之下，阿问的虫巢不仅没什么事，就连虫巢里面的钳虫、工虫也都是好好地在水下“工作”着，除了少量伤亡以外，根本没受什么影响。
吴比刚想问怎么做到的，就从阿问那里得到了答案：“废湖本来也不是固定的基地，我一开始就觉得总会有逃亡的一天，所以在建造的时候就考虑过飞天避难……”
阿问说着，吴比便看见废湖虫巢的单位虫背生双翅，在海浪来时轻巧地抬起了一座湖中的巢穴虫，过后再轻飘飘地放归海面。
再看阿问，此刻正悠哉地漂浮在逐渐下降的水面上，如同正在度假的游客；吴比也在余娥的帮助之下，迅速飞往了废湖附近，很快就可以与阿问汇合。
“你蛮惨的。”阿问当然感觉得到吴比此刻的身体只有三成强度，刻薄劲一回来，马上就要损一损。
“没事，你没死，我损点体质其实没什么。”吴比的魂武龟甲被布道神打得几乎废掉，但魂兽阿问丝毫无损，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阿问还在，虽然眼下C级虫要重新设计，不过一旦设计好就可以“爆兵”，肯定会成为艾玛很大的助力。
无论是用于防范四面八方的虫子，还是用来遏制涅槃城的军势……
“你的魂兽，也能与你归心？”吴比正想着，却被余娥发现了心不在焉，马上一口醋吐了出来。
“都说了像米缸之于老屈，当然可以在一定距离里说话。”吴比往前面指了指，示意余娥快到了。
其实还差很远，但海啸过后废湖底下的辐射物显然被搅动，扩散得范围更大了些——眼下这片海域上几乎被辐射物铺满，与普通的海水泾渭分明，内里透露着一股五颜六色的光，一见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余娥即便毒功了得，也从没见过这种物质，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此乃文明之毒，怎么样，对你的毒功有帮助么？”吴比隐约感应到了余娥的想法，随口问道。
“嗯……很是特别，很毒。”余娥对废湖的污染物如此评价，一双纤纤玉手已经要探下去试试了。
“等找到阿问，你慢慢试。”吴比心说反正要问清楚超巨虫一事，共谋如何除掉剩下的鹿虫和螳虫，时间应该够余娥神仙搞懂“文明之毒”。
余娥点点头，蓦然加速，眨眼间便把吴比送到了阿问身边——前面慢悠悠行进不是不能快，而是想多与吴比待上一待；此刻有了更重要的修行事，余娥才不多等。
“哟，好快。”阿问被吓了一跳，辫子层层竖起，如同一把把锁链缠着的坚刃，在看到来者是吴比时方才收回。
余娥把吴比丢向阿问，便俯身去玩那五彩斑斓的废湖了；吴比失了飞行能力，眼看就要坠入废湖，那厢阿问急忙命一只翅虫从水下冲出，拎着衣领把吴比拎到了空中。
“这是神仙？”阿问明知故问，眼中冒出了对余娥的崇拜。
吴比被翅虫拎着，感受着废湖翅虫在后脖颈浓烈的呼吸，莫名觉得此刻有那么些许诡异——废湖的陆地还没有完全露出，没有地方站立的吴比，一时间只能接受如此这样被拎在天上。
“说吧，超巨虫，怎么回事。”吴比回去还要带苏美尔与艾玛谈判，此刻并没有大把时间与阿问挥霍——问清楚、找到除虫之法，就是吴比最在意的。
“我也不知道。”阿问早就思索过这个问题，“超巨虫的存在超越了我本身已经觉醒了的种族记忆，或者说……就算我记忆中有超巨虫的存在，现在那段记忆也没有被激活。”
“除非你也给我找到一个完整的光子晶矿脉，兴许我能想的起来。”阿问的要求非常过分——原本伊斯塔星球的大多数光子晶矿脉就已经在开采中，耀山就是规模最大的光子晶矿脉群了，还去哪额外帮阿问找一条完整的？
吴比陷入沉默。
“与其你问我知不知道超巨虫的存在，倒不如我问问你……”阿问在水面惬意地漂着，“当初你跟我在较量意志的时候，可曾见过超巨虫？”
阿问一问，醍醐灌顶——吴比在把阿问炼制成魂兽的过程中，的确在那悬崖路上见过鹿虫，还见过一些巨大的如同跳蚤的东西，现在看起来的话，应该都是超巨虫。
“见过？”阿问莫名有些兴奋，“那就说明我也有进化成超巨虫的潜质，只要给我足够规模的光子晶矿脉……”
“帮你进化可以，但这不是当务之急。”吴比马上帮阿问归拢话题，“我不可能用超巨虫去对付超巨虫……”
“为什么不可以？”阿问十分不满，“耀山虫族一共也没有发育多久，就进化成了超巨虫，我也不会很慢的啊！从时间上来说，或许比你现在重新打造一种C级虫更快呢。”
“不是时间的问题。”吴比恨不得下去拍拍阿问的脑袋，“你也看到了，铠虫死的时候什么样，要是两只超巨虫打在一起，这伊斯塔星球还能住人么？”
“那你不如直接把超巨虫炼成魂兽好了。”阿问漂着，说得也轻飘飘的，“炼成魂兽，它也就只能发发牢骚，什么用都没有。”
阿问说得幽怨，但却为吴比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第926章 炽热
在阿问说这事之前，吴比只想到了两个办法——要么用行云无定斩，耗上个几月一年砍了鹿虫的脖子或者螳虫的胳膊，要么让阿问针对超巨虫的身体弱点，进化出一种专门针对它们的杀灭虫，然后以量取胜。
但好像什么都没有直接将之炼化成魂兽来得环保无害？
吴比越想越觉得此事也许可行——眼下自己的战力大打折扣，强杀超巨虫不一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与其与他们角力，倒不如比比意志？
反正早就体会过一次虫母的意志世界，再来一次超巨虫的意志比拼，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更何况吴比也经历过星球意志的洗礼，比意志力的话，应该会更有优势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阿问感应得到吴比想什么，刻薄之语虽迟但到，“星球意志不带恶意，所以你有跟她公平对话的机会……但当初你我比拼意志的时候可是不死不休，情况完全不同哦。”
“倒也是。”吴比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也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超巨虫的意志会有多强？
比虫母想要“繁殖”和“存续”的意志还要强吗？
“强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超巨虫是我进化更向上的方向，所以要我猜测的话……肯定比我的强。”阿问难得给出了中肯的建议，“你要真的是走投无路的话，兴许可以与它们比拼一下意志。”
“如果要比的话，我建议你找螳虫。”虽然阿问没有亲眼见过耀山剩下的两只超巨虫，但在吴比记忆中已经看了够多，“和鹿虫相比的话，螳虫更加好动和好斗，那么显然没有鹿虫稳重，意志弱一些的可能性就更大。”
吴比没想到阿问能通过超巨虫的动作判断个性，便想听她多说些：“那你觉得超巨虫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就这样在伊斯塔星上发呆吧？”
说起来，超巨虫自从出现了之后，倒是一直没有对人类做出什么动作，吴比至今也没有完全想清楚几只超巨虫存在的意义——除了那只正在吞噬大气的象虫。
“你好笨哦。”阿问才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贬损吴比的机会，“你都看到了象虫在吞噬大气层，还想不到其他虫子在干嘛么？”
“我是还没有时间仔细想过这件事。”吴比辩道，说得也是事实——遇见超巨虫不久就来了个布道神，除了逃命哪有时间想别的？
“四只超巨虫，是在改造伊斯塔星球的环境。”阿问说的时候，吴比已经大概想了个明白。
“其中任何一只虫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都会让这颗星球成为虫子的天堂，也是你们人类的灭顶之灾。”阿问在水面点点手指，劲道过处搅起了几道水柱，呲了吴比一脸。
“象虫吞噬大气层后，就会产生令整个星球进入飞速成长的气体，到时候人类就必须带着呼吸器才能出门，而虫族的运动神经和力量都会极大增强。”阿问说得吴比心动。
“铠虫则是……像你们的航母一样吧！可以为各种等级的虫巢提供完美的保护和温床，从而增加我们的繁殖速度。”阿问面露向往之色，“我也好想要住上去啊……”
“繁殖速度会有多少的提升？”吴比纯属好奇，想知道此前在耀山的一战，为人类省去多少麻烦。
“百倍起。”阿问更加向往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脑海中的虫子帝国。
见吴比没搭腔，阿问才说起了鹿虫与螳虫：“鹿虫虽然没有看到具体的动作，但应该是戒备宇宙，并且从宇宙捡拾一些漂浮物来吃……”
“就像是一个即将孵化自己虫卵的虫母，要保护好自己的巢穴那样。”阿问给出了自己的合理推测，“现在这个长脖子可能还没有吃到足够分量的食物，但总有一天她会生下一枚自己的虫卵的，那枚虫卵就会成为这个星球的王。”
吴比浮想联翩，暗自揣测了一番鹿虫、象虫和铠虫的关系，才问起了最后的那只螳虫：“螳虫呢？该不会也是戒备外宇宙的虫母吧？”
“同样的职能不会进化出两只，以大螳螂的体态和表现，它应该是类似钳虫和翅虫一样的护卫虫，一旦遇见了外部威胁就会苏醒，所以总爱动个不停。”阿问说得有模有样，吴比越想越觉得有理。
“你心动了。”阿问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吴比的想法，“你要铤而走险了，你不再多想一想？你要是输了，我就死了。”
吴比当然知道个中凶险——意志比拼失败就碎掉，到时候一了百了也没有什么后事了。
“算了。”吴比思衬片刻，觉得自己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布道神来的时候才最是凶险，现在超巨虫只剩下两只，而且并没有什么动作，没必要一定要马上和它们搞个你死我活。
不过在听完阿问的介绍，吴比突然对阿问本身的进化方向有了一些想法——目前已知四只超巨虫，假如真的给阿问一条完整的光子晶矿脉的话，要叫她进化成哪一只？
“每只虫母都想成为鹿虫，毫无疑问。”在深刻体会过四只超巨虫后，阿问马上对未来有了想法，“谁不想要自己的子孙是王呢？”
“那王是什么样？”吴比非常好奇到底什么虫才会是虫族的王者——蝇虫、噬虫和超巨虫还不够？在这之上还要有“王”？
“只有等我真的成为超巨虫的那一天，我就知道王的样子了。”阿问再次露出向往之色，“要我现在想象的话，不同的鹿虫应该会生出不同的王……”
“这个王一定有足够的能力称霸这个宇宙，在鹿虫所眺望的范围以内，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对王产生威胁。”阿问说得非常笃定，“这才是鹿虫要把脖子生得那么长的原因……要眺望到最远，用光子晶的力量，繁衍出最强大的王。”
吴比听得心惊——要这么说的话，伊斯塔星球的这只鹿虫看过了赫拉号，看过了自己，看过了布道神，那要生成什么样？
“怕啦？我说得不一定对，但假如我是鹿虫的话，一定会是这样的。”阿问给吴比使了个眼色，“怎么样，给我个矿脉？”
吴比感受到了阿问的炽热。
第927章 灵兽护法
“假如我有，我就给你啊！”吴比摊摊手，“我几吨光子晶都给你了，有矿脉会不给？现在这球都啥样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阿问说的，好像吴比真的有一样。
“什么意思？”吴比不理解。
“你不知道？一开始你不就是因为废湖这里下面有光子晶矿脉，才会让我在这里筑巢么？”阿问说得一脸欣喜。
“你找到了吸收的方法？”吴比的确记得这一茬，只是当时侦测到的光子晶储量不多，远远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矿脉。
“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当然可不是只知道吃和繁育。”阿问说着，单独摘了一段记忆给吴比看——在那段记忆中，无数只工虫在废湖底下流窜，一点点地把废湖之下的光子晶矿脉探索完毕。
“所以你想做鹿虫，那你弄。”吴比觉着阿问能有自己的梦想也挺好，总不能只叫她做个生育机器嘛——反正阿问是自家人，就算她成长成宇宙大魔王，对吴比来说也造不成什么麻烦。
“那我开始了。”阿问在吴比的意识中找到了虫母的进化方法，立刻就要付诸实践。
“等一下，不会耽误爆兵和进化C级虫吧？”吴比可不能让阿问在这种危急时刻只顾着自我进化，该完成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当然不会，只不过我会多吃一点光子晶而已，关你屁事。”阿问得到了许可，立刻恢复本色，“那你呢，想好了怎么处理超巨虫吗？”
“能除掉最好，除不掉的话……你觉得把它们关在小梁朝里，它们会怎么样？”吴比小心翼翼地问阿问。
“当然不行，就算小梁朝里面能放下，但鹿虫马上会发觉这里与它之前所见到的星球不一样。”阿问非常严格，“到时候必然会发狂，你的小梁朝就没了。”
“那螳虫呢？”吴比心说逐个击破也不错，要是能分开他们，至少可以暂缓处理另外一只，留出足够的时间。
“螳虫更不行了，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鹿虫，要是把它跟鹿虫分开，它第一时间就会攻击看到的一切。”阿问果断摇头，吴比也就想象到假如把螳虫单独关到小梁朝里时……它挥动双钳，轻轻松松把雪山切成三段的样子。
“所以还是要除掉吗……”吴比想了想，“那这样，C级虫的进化工作可以暂缓，我现在需要你进化出一种虫子，来杀超巨虫。”
吴比心说有星球意志帮忙，即便现在再有超巨虫倒下，也可以把损失减少到最小；而且眼下伊斯塔星球幸存的人类都集中的涅槃城和多罗哥城，假如在耀山附近发声天地聚变的话，还有一些缓冲的余地……
有星球意志和艾玛帮忙，现在是除掉超巨虫最好的时机。
“好啊，杀哪只？”即便阿问想要成为超巨虫，但她对现已存在的超巨虫还是毫无感情，杀起来绝不手软。
“都杀啊，客气什么？”吴比一奇。
“你有病？两只构造不同，杀灭的方式也会有所区别，你还想一种虫子除掉两只？”阿问脾气不佳，“我现在能想到的，也就是像你进入铠虫身体里时那样，进化出一种无视超巨虫酸液的小虫，按顺序咬爆它们的所有内脏和脑壳什么的……”
“明白了。”吴比想象针对鹿虫和螳虫的杀人虫的确应该有所区别——杀鹿虫的攀爬能力应该更强，速度也要更快，不然怎能一路爬到宇外的鹿虫头颅那里？
“那你觉得呢，先杀哪只比较快？”吴比耐心征求阿问的意见。
“你刚才都白听了？是耳朵被布道神打瞎了，还是脑子被打没了？”阿问不会放过讽刺吴比的机会，“都说螳虫是为了鹿虫而存在，你要是先杀了鹿虫，螳虫会不发疯？”
“明白了。”吴比早就习惯了阿问的态度，“那万一螳虫还没杀掉，鹿虫就把王生出来了怎么办？”
这只鹿虫的“王”，在吴比的想象中非常强大。
“哪里有那么快啦，你真的没有常识，我连繁殖一种C级虫都要那么久，那么繁育一只王又要多少时间？”阿问又是一道水柱呲在了吴比脸上，“而且象虫没有完成对大气的改变，鹿虫的效率会降低；铠虫死去，它为鹿虫额外提供的养分也会减少……所以时间上来得及我进化出两种杀灭虫。”
“再说了，你有的选吗？”阿问说完还补了一句，完全说服了吴比。
“好，那就先螳虫，再鹿虫。”吴比点头。
“这才对嘛，杀螳虫的效率也会高，至少我不用管它的两条手臂。”阿问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吴比也就放心不再多管。
只不过这样一来，暂时就不会有针对其他B级虫的C级虫产出，清除其他的虫潮……就要靠吴比和艾玛的力量了。
“你也就顺便开采下面那条被污染的光子晶矿脉吧！假如你做得到的话。”吴比和阿问盘得清楚，准备带苏美尔回多罗哥城见艾玛了。
“哦天啊……太棒了。”阿问把头浸入泛着毒光的水面，仿佛正在看着地下的光子晶矿脉流着口水。
这厢吴比和阿问达成共识，那厢余娥也研究罢了废湖的毒水，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我们好了，你怎么？”吴比招呼余娥。
“此地于我修行有益，我要在这里修炼一番毒功。”余娥转转手指，一汪污染的水绕在了她的裙角，一点点地向上染色，五彩斑斓的。
“用不了多少时间，恩人不必太想念娥儿。”余娥盈盈一笑，“我也好在此为你的灵兽护法，再好好管教一番。”
刚刚阿问与吴比的对话余娥自然都听得到，此时望向阿问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阿问看过吴比的记忆，当然也知道余娥的本领，见这姑奶奶对自己笑，一时间有些畏畏缩缩。
“不用怕，都是亲人，你们正好认识认识。”吴比知道余娥对付米缸什么的都极有手段，也便不担心她对阿问过分凶残。
“只是……我怎么回去？”吴比的龟甲只剩下一小小块，根本不够带着他飞起来的。
“这个简单，告诉娥儿在哪里，娥儿一口气吹你过去。”余娥吹一口气，黑色的阴风起，轻柔包裹吴比。
第928章 头号宠臣
上次坐这阴风是在什么时候……吴比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情势危急风风火火，这一次虽然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布道神已死、超巨虫四去其二，足够吴比暂时卸下心弦了。
于是吴比看阴风阻着翅虫侵扰，一点点向原本灰城的所在飘飘悠悠，竟然逐渐睡了过去。
等醒的时候是一阵嘈杂，吴比发现自己端端正正地“挂”在多罗哥城的外墙，期间小塔塔几次试图用机械臂迎自己入城但均告无果，只能把这阵阴风留给城外的虫子和石像鬼消受。
“你醒啦？”一阵激风划过，是小虫子驾驶着光炼Z2驱虫的身影——光炼Z2恢复了全部武装，此时面对两只蝇虫和数十只翅虫依然位于上风，配合着石像鬼不断撕裂着虫子们的阵型。
但不知怎么，吴比觉得当时在耀山看到光炼Z2七零八落的样子，似乎更加有魅力。
“嗯，我睡了多久？”吴比醒了顺便开了个魂导光环，虫子们霎时间溃不成军，蝇虫也马上生出退意。
“五分钟。”小虫子的声音从光炼Z2上广播出来，“不过再睡上一小时或者半小时也没关系，我找到要领了。”
说着，小虫子分次推进、连连变换方位，躲过了两只蝇虫配合的音爆，而后迅速突入敌阵分开两虫；紧接着多罗哥城释放出两道魔导炮，几乎是同时洞穿了两只蝇虫的大肚腩。
“不用了，带我入城。”吴比飞不了，便驱散了托着自己的阴风，叫光炼Z2来当自己的坐骑。
小虫子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知道艾玛急着要找吴比，便把他凌空拽了起来向城头扔去——吴比飞跃城头的时候，恰好看到地上有几道紫色的电浆呼啸而来，但被多罗哥城紧急躲避开来。
似乎多罗哥城已经找到了与B级虫交战的要领？吴比稍感放心。
然后……吴比就摔在了多罗哥城的地面上。
“老，老大？”孟菲斯怔怔地看着吴比——多罗哥城的避难态势进入平稳，孟菲斯也就忙里偷闲，把自己的机身接在墙面电路上充充电，哪想到正碰见房顶的砖两面分散露出一洞，吴比从那洞中摔了下来。
“嗯，好好做，城内的治安就靠你了。”吴比拍了拍身上的灰，镇定自若地打开面前的门，想要快些逃离此地。
“老大。”吴比门刚开了一半就被孟菲斯叫住，“你走错了，哪里是厕所，指挥室在另一边。”
说着，孟菲斯指了指走廊对面的门：“艾玛正在指挥室，等你回来呢。”
“嗯，好好干。”吴比对孟菲斯点点头，快步离开。
……
“你来啦。”指挥室里的艾玛见到吴比，立刻眉开眼笑——知道吴比回来的消息，艾玛暂时把多罗哥城的防卫交给小塔塔，顺便更加提升了一些飞行高度，专程等着呢。
吴比睡了一觉再见艾玛，觉得这小姑娘更加容光焕发，也便不由得打开灵魂眼检查一番——艾玛的灵魂已经蓝绿交杂，显然多罗哥城的民心已经完全被她稳固住了。
此时此刻，艾玛正不断与奇石勾连着“魔力”，一边招呼吴比快点就坐——指挥室已经被艾玛打造成了一个王座之间，吴比看那几十块虚拟显示屏安放在城堡古墙上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来错了片场。
“叫苏美尔出来吧，我和她谈谈怎么分赃。”艾玛直入主题，早已急不可耐。
“已经想明白了怎么解救涅槃城，成为伊斯塔星球的救世主了？”吴比心说超巨虫还没解决，艾玛未必有些过分乐观。
“解救涅槃城当然简单，难其实是难在怎么处理我的那群兄弟姐妹们。”艾玛向吴比挑了挑眉毛，“更难的当然是怎么处理耀山的那几只大虫子，不过我相信你已经正在处理这件事了，对吗？”
“你读我心了？”吴比完全没想到艾玛的魔法已经有了如此火候，竟然能没有魔力波动的情况下，完成一次对自己的读心术。
“哪有，你的表情就告诉我啦！”艾玛眨眨眼，“再说了，虫子这种奇怪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专人解决，你比我更合适。”
“好了好了知道了。”吴比压根也没想把这份重任放在艾玛身上，最多要她在自己力有不逮时给予支援即可。
想着，吴比指了指指挥室……或者说王座之间的布置说：“和帝国公主谈判用这种阵仗……不太合适吧？”
“这是我的谈判策略，你不用担心，放她出来吧！”艾玛早有准备，“玛卡贝他们也憋坏了吧？出来治疗一下伤势，也可以顺便帮我安慰安慰城里面的难民。”
多罗哥城中一大半的难民都是玛卡贝解救的，她再度出现的话，当然会起到稳固人心的作用。
吴比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言，放出了小梁朝中憋闷已久的小苏、常武和玛卡贝；三人来到此地也是一脸茫然，虽然知道眼前的就是艾玛，可也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也不怪他们——几天的时间里，从涅槃城的帝国酒店，到耀山的超巨虫山洞，再到眼前的王座之间……能迅速切换过思路才见鬼了。
“哟，你的娥儿怎么不在？”艾玛见到公主在侧，居然第一时间不是迎客，而是问起了余娥。
“她在修行，不用担心。”吴比看看艾玛，再看看地上如同“觐见”一般的帝国公主苏美尔，一时间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接了。
“你好，我是苏美尔，这是我的护卫常武。”小苏扫视了一遍场中，大概心里有了点数，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起来。
只不过此刻常武满身绷带，看起来并不如何英武，所以气势上着实弱了不止一筹。
“大胆，见到帝国公主还不觐见，竟然敢端坐在上？！”常武见小苏发言，也急忙喊了一句，充了充帝国护卫的架子。
“公主好。”艾玛还一脸笑嘻嘻的，“我是多罗哥城的城主艾玛·伊斯塔，也是伊斯塔星未来的领主，这是我的头号宠臣吴比，很高兴见到你们。”
艾玛端坐石旁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望着苏美尔，却仿佛把整个星球的重量都压在了她与常武的身上。
霸气侧漏——吴比微微低头，心里说了这么一句。
第929章 你往哪走？给我留下
两边刚打了个招呼，正在酝酿下一波交锋的时候，却是旁边一个光头黑脸打断了他们的节奏。
“我走了，去看看他们。”玛卡贝脸上身上也是各种绷带缠得严严实实，此刻如同一个行走的木乃伊。
“小塔塔，帮玛卡贝指路。”艾玛一语，墙上出现了一个引路机器人的投影，乖乖地走在了玛卡贝的身前。
“回头找你。”吴比小声对玛卡贝说了一声，这位高山族的战士也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回应。
于是房间中又重新剩下了艾玛、吴比和苏美尔、常武，气氛又瞬时间降到冰点，安静得落针可闻——双方都知道，这次谈话可不是打打招呼那么简单，而是一场能够决定伊斯塔星球未来的“谈判”，所以彼此都不敢大意，也不敢随便出招。
“领主大人如此作风，倒叫我有些不放心了呢。”小苏轻轻一语，却已然承认了艾玛对于领主的继承可能，不过语气间也有一些敲打之意，“连一张座位也不给，莫非是不想遵从第三行星文明的惯例？”
“哪里有，公主开玩笑了，这房间里这么多座位，公主想坐在哪里不可以？坐在我头上也可以的。”艾玛笑笑，手中催动魔法，面前浮现了一块石座，静静在空中飘浮着。
“这是……魔法？！”常武显然看出艾玛刚刚这一手非是武道，更不是什么第三行星现存的高级科技，难免联想起曾经在书中出现过的“魔法”一词。
苏美尔听到这个词也略有吃惊之意，看了看身边的吴比，再看看台上的艾玛若有所思。
吴比见这情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几天的事情对于一对来自帝国的公主和护卫有些太过超纲，只能任他们慢慢消化。
然而就在艾玛准备打破沉默，邀请苏美尔与常武落座时，却是小苏再度先开口了：“座位嘛，都一样。反正这房间这么大，坐在哪里根本没干系。”
说着，苏美尔挑了身旁最近的一个石凳坐了下去，还招呼常武赶紧坐在自己的身边。
虽然苏美尔说的若无其事，但吴比也看出有关“座位”的这次交锋，是公主退让了一步，顿时对艾玛的信心更足了一些——从二人各自发言以来，每一句话都打着机锋，吴比听得累归累，但也只能由着艾玛表演。
翻译一下的话，吴比听出二人刚才所言，说的是假如苏美尔继承第三行星文明的帝国宝座的话，会不会强行要艾玛服从自己的安排——显然结论就如同场中形势一般，苏美尔不会干涉艾玛的行动。
“那么公主需要点什么呢？甜品？还是香槟？”艾玛见苏美尔乖乖落座，便问起了第二个问题。
“香槟还是留在胜利的时候再喝吧，我现在只想找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再去头疼那些麻烦事。”苏美尔这句话又是示弱，但是她的表情却无比认真，透露出她非常在意接下来艾玛会说的话。
“那当然没问题，现在虽然外面风雨飘摇，但我可以为公主和你的侍卫提供最舒服的床垫，还有最安静的未来。”艾玛的回答非常爽快，望向苏美尔的眼神也非常平静。
吴比咂摸咂摸，好像觉得艾玛与公主似乎很快就要达成共识了？只要没有外人打扰的话？
吴比想着，目光瞟了瞟一旁的常武——这货从小梁朝里放出来的时候本来义愤填膺，此刻竟然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令吴比忍不住遐想这货在第三行星的母星……是不是经常经历这种打机锋式的对话，所以才练就了一身保持沉默的好本领？
“太好了。”苏美尔瘫坐在椅子上，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也放松到了无以复加。
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比也松了一口气，真的怕小苏非要提些什么非常“公主病”的要求，惹得自己又要左右两难。
不过说实话，吴比也觉得艾玛与小苏谈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二者本来在利益上就没有什么必然的冲突，刚才的互相试探，也只是因为彼此未曾谋面，都要先留着两手而已。
“好吖。”艾玛笑声甜甜——有公主苏美尔的支持，自己的领主地位也几乎就是官方认证那般合理，无惧华莱士靠涅槃城那些老东西那他长子的身份来压自己。
“好了，我们放开了谈吧，毕竟我除了公主的身份一无所有，再谈也就是那么回事，就好好说呗？省得聊着累！”苏美尔只与艾玛说了两轮便败下阵来，躺平任艾玛发声。
吴比看了虽然有点心疼，但也知道小苏内心里的无可奈何。
苏美尔吃亏就吃亏在对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她只见到了超巨虫的存在和赫拉号的陨落，但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吴比的保护之下来到这里的，更不用说什么布道神，什么大海啸和涅槃城了。
苏美尔能做的，只是为艾玛铺开一条成为领主的康庄大道，然后看在哪里安排一处交叉口，引出一条自己喜欢的帝国之路来。
“那我带你去疗伤？”吴比见此地也没什么呆着的必要，瞅着常武也怪心疼的，想带他去小塔塔那里看着。
“不用。”常武果断拒绝，站得笔挺，即便半个身子被艾玛的雷电电得焦黑，也依旧是一副强悍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就是御林侍卫的素质。
“别撑着了，赶紧滚，我也不会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的，最多就是拜托艾玛姐姐……帮我除掉身体里的公主信标，剩下的我什么都不会做。”苏美尔对常武吐了吐舌头，常武眉毛一挑，却也无可奈何。
赫拉号虽然沉没，但是常武失职的消息肯定也已经传回了帝国——常武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小苏这条大腿，然后在与公主回归母星之前，编好一套完整的故事。
当然了，那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卑职告退。”常武微微点头，也在小塔塔投影的引领下去往医务室。
吴比正要跟着常武一起走，却听艾玛与苏美尔异口同声地说句：“你往哪走？给我留下。”
第930章 吉祥物
二人这么一喊，吴比也才知道对于这次帝国与伊斯塔星球的谈判，自己是起着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吴比与苏美尔相处融洽，苏美尔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相信艾玛随口一句的承诺了。
所以接下来艾玛与苏美尔先是交换了一下情报，一个了解了一番伊斯塔星球现在的情况，另一个了解了一下母星对于伊斯塔星球的倾向，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吴比就在一边像一个吉祥物那样站着，全程只是在二人询问耀山情况时如实说了两句，剩下的时间里都没有插嘴，听二人聊得热火朝天。
二人聊完了情报，还顺便聊了一下第三行星母星的商店街和大学城，欢声笑语颇有共鸣——艾玛当年也在母星留过学，所以跟小苏介绍起好玩的地点时也是头头是道，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人已是姐妹相称，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吴比也不知该说这算相逢恨晚，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艾玛懒得在整个第三行星文明称霸，就连成为伊斯塔星球领主一事还是在吴比的要求之下才答应的——一旦小苏确定了这一点，就完全放开了对艾玛的戒心，看得吴比也是觉得小苏有些不够成熟。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当然了，这一点艾玛应该会好一些，毕竟她从头到尾也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搞科研，当真是对成为皇帝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艾玛不被魔女掌控，苏美尔的公主之位就不会受到威胁。
过不多时，小苏已经想跟艾玛学习魔法了，艾玛全然没有拒绝——反正她已经得到了星球意志的认同，就算小苏进步如何迅速，从天资和精神上来说，还都是会被艾玛碾压。
但在吴比的严词拒绝之下，小苏也没办法坚持——吴比当然不是担心小苏对艾玛构成威胁，吴比只是担心小苏压制不了魔女，到时候酿成大祸而已。
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艾玛与小苏敲定了现在就去帮她接触掉母星的追踪信标，然后待伊斯塔星球驱虫结束之后，从小苏去其他的宙域玩一玩。
而护卫的职责也落到了吴比头上——吴比心说反正此间事了还要去看一次宇宙叽叽叽的表演，到时候顺路带着，再把小苏托付给玛卡贝算逑。
终于把小苏交给了大呆根，吴比与艾玛看着热火朝天的工作室，一时间都有一点“事情太过顺利”了的感觉。
刺猬克继续与小塔塔丰富着多罗哥城的防御；安娜专心致志地为光炼Z2和多罗哥城打造更高效的节能方案；小塔塔多线程指挥着智能机器人搬这搬那，和谐到无以复加。
“喘一口气，就要出发了哦。”艾玛望着眼前的欣欣向荣，对吴比幽幽说道。
“啊？去哪？”吴比完全不知道艾玛下一步的打算，因为她还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不是要当救世主吗，涅槃城的情况不怎么样，已经成为了水下城市了，你知道的。”艾玛刚才的确跟吴比更新过这个消息，不过“救世主”一词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说出。
“再不去救他们，涅槃城一旦失守，人就死没了，他们挺惨的。”艾玛也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所以我要亲自去救他们，还要抢在华莱士和克里斯蒂娜之前。”
艾玛刚才向吴比更新过涅槃城的消息——此刻涅槃城正由华莱士率领大批部队拼死抵抗冲破防护罩的虫子，另一侧克里斯蒂娜也没有叫华莱士完全抢去风头，凤凰团在机库和本身城内的光子晶储备之下大显神威，屡屡在关键时刻建功，也收获了不少民心。
一旦海啸完全退去，涅槃城在华莱士的兵团和凤凰团的帮助之下，就能够暂时摆脱海水与虫族的纠缠，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到时艾玛也就错过了最好的成为“救世主”的时机。
这些消息，都是涅槃城内的猎和狗告诉艾玛的——吴比把猎狗留在涅槃城的这一手操作也成为了神来之笔，帮助艾玛始终掌控着涅槃城的局势。
“其实……在他们最危急的时刻再出现，效果会更好。”吴比还是指点了艾玛一句——毕竟这招在中州百试不爽，虽然不太地道，但是胜在效果极佳。
“算了，没什么必要。”艾玛透露出了强大的自信，更是不屑使用这些小手段，形象也在吴比的心中更高大了一点……
不愧是将要成为人王的人，做事就是如此王道。
“那要是华莱士他们不服怎么办？”吴比还不确定艾玛想好了如何料理自己的几位兄弟姐妹。
“不服就叫他服咯？”艾玛微微摇头，“我有公主的皇族印章，现阶段没有人比我更加名正言顺……”
“除了伊迪斯。”艾玛说起这位哥哥眼中一黯——伊迪斯在赫拉号坠毁时已经死去，艾玛感应得到。
“那就这么办，我们现在出发？”吴比见艾玛已经想清楚便不再多言，托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出发——本体死亡，分身只留了三成力，同时也受了些暗伤……所以吴比此刻一直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我和小虫子我们去，你不去。”艾玛对吴比眨眨眼，“人都交给我，耀山那边的虫子交给你，顺便帮我守着多罗哥城，和我的星球意志。”
艾玛说着，指了指王座之间方向的奇石：“星球意志好像一直想跟我说话呢，但我没时间理她，你帮我应付应付？”
吴比才明白艾玛与自己说这些的用意，愕然道：“说什么，着急让你弹L359-1星系的那家伙的脑瓜崩么？”
“可能是，也可能是什么别的，所以你帮我问清楚。”艾玛摊摊手，黑眼圈也格外地重了起来。
合着这小姑娘一直都没睡？吴比不禁佩服艾玛的熬夜能力。
“嗨，小意思，做光炼Z2的时候我都不记得自己熬过多少小时了。”艾玛一连云淡风轻的样子——那黑眼圈引在脸上，活脱脱像一个棕发版本的余娥。
“那你不如现在就走。”吴比心说既然小姑娘不睡觉，那越早出发越好。
“你以为我在等你？”艾玛笑笑，指了指眼前的“江山”，“等节能方案和武器方案出来了我就走。”
“还有我的浓缩咖啡。”艾玛顺便指了指角落的两个智能机器人——它们正对着说明书，辛辛苦苦地拼装一抬咖啡机。
第931章 大额头小姑娘
“对了，你是直接飞过去？”吴比才想起艾玛的座驾问题——魔女直接飞无疑很震慑人心，而且更加像救世主一些，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又是光子炮和子弹乱飞，万一伤到了可不好……
“我？我当然是驾驶光炼Z2了。”艾玛指了指机库里整齐的光炼Z2，其中有一台紫色涂装非常显眼。
“哦……”吴比没见过艾玛驾驶光炼Z2，但是心说至少有机甲保护，安全性应该不成问题。
“拜托，我可是光炼Z2的第一任驾驶员。”艾玛被吴比忧心忡忡的表情逗得发笑，“到时候我把我的战斗姿态都录下来，保你从此以后再也没脸驾驶光炼Z。”
艾玛说得活泼，吴比心里面却不认同——你们伊斯塔星球的人见过高端的机甲驾驶术，蓝星的可没有。
吴比锻炼光炼Z的驾驶技术，最大的目的还是去蓝星装逼。
吴比正想着，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魔力”波动，而后听得艾玛说：“蓝星吗？等我弄好了这边的事情，我也要去！”
“你弄，你先弹了L359-1的脑瓜崩再吹吧！”吴比大大摊开双手，丝毫不以为意——等你来蓝星，老子早在赵灵旗面前装过逼了。
“哼，不就一颗陨石？给我一周时间，我就能算出来轨道，扔一颗过去！”艾玛作势伸出食指，象征着一颗星星，点向了吴比的脑门。
吴比展开身法躲开，欲先一步弹一个脑瓜崩在艾玛身上，却被一阵风柔和地推了一个踉跄，最终还是没有躲开艾玛的指头点在自己额顶——魂体只有三成力，又是休息不足，在这一轮败给了艾玛。
二人打闹一阵，最终是艾玛轻飘飘地飞到了吴比够不到的地方，娇笑着说：“去吧！我的奴隶！帮我打探一下星球意志想要什么！我们再联络！”
便见艾玛几道魔力打在吴比的胸膛，飞去机库的智能机器人那里，指导它们迅速制作机甲载咖啡机了。
吴比与艾玛打闹一番之后心情大大轻松，摇了摇头，找小塔塔留了个口信：“小塔塔，帮我告诉小苏和玛卡贝他们，有事的话就来王座之间找我。”
说完，吴比扭头去往奇石所在的王座之间，准备在阿问进化出针对螳虫的杀灭虫之前……就呆在那里不出来了。
……
王座之间，吴比端坐于奇石之前，没急着沟通星球意志——一是星球意志强塞入脑的感觉不太好，吴比还没做好准备；二是眼下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那莫不如在此地睡上一觉，先攒足了精神，再去应付星球意志。
一梦千秋，吴比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也梦了个花花万象。
梦中，吴比的阿问已是一只鹿虫，放出来随随便便一脑瓜，就撞得寒冰巨人支离破碎；梦中，艾玛也早就成了一代魔女，谈笑间万人前赴后继，为了人王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
吴比还梦到龙晶对自己乖乖道歉，不仅奉上了大批魂界的宝物，还把他的七位神明交托给吴比指挥，端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吴比也梦到蓝星的爸妈安享晚年，赵灵旗镇守一方，屈南生君临朝灵城，结束了中州无休无止的征伐。
梦虽美好，总有醒时——吴比睡得酣畅淋漓，醒来的时候艾玛和小虫子早已离开多罗哥城，前往涅槃城解决水患、虫患和人患，只余他自己与奇石孤零零地相对而坐。
即便不愿面对星球意志挤入意识，但吴比心说眼下精神正好，那便听听星球意志有什么话要对艾玛说，便终于将意识探入奇石，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轰！
意识剧震，星球意志重又接续在了吴比的脑海中。
只不过这一次，星球意志有了个表象，并且是人形，想来是觉得与艾玛或者吴比交谈的话，以人形会显得更加亲切——星球意志的形象是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姑娘，额头大脖子细，看起来十分之不协调。
且额顶还有一处肿起，吴比忍不住猜想这是星球意志在提醒自己，要赶紧把那个脑瓜崩弹回来的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星球意志感受到吴比所想，点点头表示肯定。
吴比上下打量眼前这小姑娘，心说她到底是哪里那么占地方，能挤得自己差点又晕过去？
“我正在钻研一个能够在现实世界显形的方法，这样就可以每天催促你和艾玛，帮我赶紧把仇报了。”星球意志只一探，就明白了为啥过了这么久（实际也没多久）艾玛还不来找自己，准备另寻它策了。
“你也要理解她嘛，对于我俩来说，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没有更多精力帮你准备那个脑瓜崩了。”吴比说得非常客观——超巨虫没除，涅槃城也没解决，实在是没办法现在就把心思放在一颗“陨石”的制作上。
“只要时间和资源足够，艾玛用不了多久就能计算出到L359-1的轨迹，很快的。”吴比摸了摸星球意志额头上的肿起，虽然知道这并不能帮她缓解痛楚。
“我又不急，你心虚什么……”星球意志也学会了口是心非——她要不急也不会催促，她要是不急，也不会化形。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诉求。”吴比在二人的意识世界里正襟危坐，“是害怕超巨虫再生出几个象虫、铠虫什么的么？”
“也没什么，虫子的危害虽然比你们大一点，但从寿命的计算上来看，所差无几。”星球意志摇摇头，“倒是你最近放出来的小草，或者说魔植物，它们对星球的掌控力超过了人和虫子。”
吴比一听一惊——之前放出小绿，并让他放肆生长……还不是因为当时束手无策，想快点占据掉超巨虫？
“哦这事啊，好说，我醒了就让他停下。”如今星球意志帮忙，吴比可不能让小绿坏了自己好事。
“没关系啊，反正你跟他们说好，只去攻击虫子就好了，不许动我的头发。”星球意志捋了捋额前稀疏的刘海。
“好的好的……”吴比暗自擦汗，心说你这头发的确需要珍惜。
二人说着，稍微沉默了一下，而后又是星球意志先开口了：“我决定给自己起个名字，你觉得叫什么？”
“我不想叫伊斯塔。”
第932章 特征
吴比没想到星球意志的诉求居然是这个，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明明只有艾玛和自己能够与她沟通，那叫什么，长成什么样，重要吗？
“当然重要。”星球意志狠狠点头，“我突然觉得，星球们沉默了太久了，久到除了灵魂订造师……都没有人记得我们的存在。”
“所以也就学不会对我们的尊重。”星球意志好像是思考了许久才得出了如此结论，“尤其是你们人类。”
“看不到，就不会相信我的存在；没名字，就不会当做一个个体来看待。”星球意志语速挺快。
“所以我要起个名字，有个长相，有自己的特征。”星球意志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在吴比的意识中挤得更深一些，“然后我要成为这个星球的神，就是你们每个人都会记住的那种。”
“这样，就算是你不在了，艾玛也不在了，你们的后代还会记得我。”星球意志想要获得在人类认知中的“独立人格”，为的依旧是保证自己的“存在”。
“我们的后代？”吴比的注意力却不在此，而是问起了别的，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功能。
“人类的后代。”星球意志没说话，而是直接在意识里狠狠撞了吴比一下。
于是现实世界中的吴比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抽搐了约有半小时方才缓过来，与星球意志断线重连了。
“好的，您准备叫什么？就长成这样了？”吴比问得毕恭毕敬——装一下差点连灵魂都碎掉，这星球意志还真是得罪不得。
“长成什么样还没想好。”星球意志摇摇头，“我不能连接到所有人类的认知，所以不知道他们会喜欢……或者惧怕什么样子的我，要等我出去了，见过他们，看过他们的反应，才好做决定。”
“现在问你呢，就是想定个名字下来。”星球意志说得有模有样，“你觉得我叫……驱虫填海牧人青铜钢铁合金科技魔法小行星，怎么样？”
“驱虫填海牧人青铜钢铁合金……科技魔法小行星？”吴比重复了一遍，中间还一度思绪不是很连贯，所以还卡顿了一下。
“对，概述了一下我的历程，这样我就是最容易被人记住的我，也会非常地准确。”星球意志郑重点头。
“等一下，有关起名，你误会了。”吴比摆摆手，“为了容易被人类记住的话，就不要叫这么长的名字。人类不像星球意志那样，一瞬间就能接受很多很多东西，你越长，他们就越记不住。”
“第二点呢，是说，你不用管自己叫‘小行星’，就像人不会给自己起名是人一样，傻逼也不会管自己叫傻逼。”吴比冷静劝说，“你就把你最大的特点提炼出来，然后在那几处上稍加变化，亲切一些就行。”
“亲切一些？”星球意志有点疑惑。
“对，亲切一些。”吴比点点头，“你看，阿问，小绿，灵旗儿，都很亲切；反观布道神这种名字，就是蠢货中的蠢货。”
“怎么蠢了？”星球意志对起名字这个事情非常认真。
“就像我说的啊，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本质叫出来，更不用说他到底是不是神了。”吴比现在提起布道神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很难说这货的出现到底是机缘还是劫难，但吴比的本体是实打实的被打没了，这笔账怎么算吴比都觉得亏大了。
星球意志听了半天，似乎在琢磨吴比说得话到底是对与不对，而后想了半天微微抬头，挺着额头说：“我明白了。”
“嗯。”吴比应了一声鼓励她。
“他本质是人，却叫自己神，这不对；那我的本质是星球，所以我可以叫神，没毛病。”星球意志额头挺得更高了。
“呃……你就小个小星，阿星什么的，不行么？”感受到星球意志强大的信心，吴比只能弱弱地问。
“我要叫星神，星星之神。”星球意志决定了，于是宇宙间多出了一个神明。
“你好，星神。”吴比打量了一番额头冒尖的小姑娘，一股违和感油然而生。
“你好吴比。”星神点点头，在吴比的意识中飘得更高了些，“这样就好了，往后的千年万年亿年，我都会以这个名字，与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相处。”
“好的。”小小魂工的吴比管不了星神，木然点头准备撤退，以防星神突然发威再挤自己一下。
“你这小小人类，不求上进。”星神已经摆出了神明的架子，“在神明面前，居然都不想要丰富一下自己的学识？”
“啥学识？”吴比没听明白。
“笨啊，我需要你再一次进入我的意识，体会我的成长。”星神的额尖都快怼到了吴比脸上，“这样才方便你们人类更好地认识我。”
吴比记得自己在首次与星球意识接触时，的确是看到了一幕一幕像是历史一般的图景，只不过当时太快又太痛苦，所以此时除了一些模糊的印象以后也不剩下什么了。
“你是灵魂订造师，最后会有批量制作新生灵魂的权力，那我就需要你对我完全有所认知，这样你订造出的人类，才不会与我的生存背道而驰。”星神非常严厉，已经思考到了吴比还没有触及的领域。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吴比倒是乐意多了解一些星球意志，可跟星神的交流实在危险，又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实际好处，不由得他不出此问。
“当然不会，还对你的灵魂有帮助呢。”星神撇撇嘴，“刚才我撞你的那一下，换做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碎掉了。”
吴比听明白了星神的意思——与星球意志沟通，能够帮吴比磨炼灵魂意识，又能对星球史、人类史增强了解，那么这样的话的确还是可以尝试一下。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会耽误时间吗？”
“滚吧你。”星神觉得吴比多次一问，直接张开小小的双臂，一下子扑在了吴比的身子上。
吴比意识旋转，再一次，在一瞬间“看”到了伊斯塔星球的进化史。
第933章 订造个寂寞
这一次，说是“看到”也不太确切——就与遁入玄鸟制作的大梁朝时感受一致，吴比成为了一个几十亿年中的旁观者、体验者，从头到尾，在各个角度各个视角，经历了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人类史在伊斯塔星球里占了“一天”的时间的话，那么吴比大约经历了整整一年。
先是在人类的“一天”里，吴比仔仔细细经历了核战、末日、重启、再末日、被入侵、重生、叛乱……直到虫族到来，铠虫断灭，仅存的人类身处涅槃城与多罗哥城，争夺伊斯塔星球最新的主宰。
而再往前数的364天，L359-1宙域弹过来的脑瓜崩、冰河大世纪、板块移动对撞、星球的呼吸……那一切都很漫长很安静，但在暴烈之时只会天地暗沉，磅礴如同灭世。
有几次吴比甚至怀疑伊斯塔星球已经死了，但就在那一片好似万年无绝的沉寂中，总会渐渐生出郁郁葱葱，而后星球又重新盎然了起来。
莫名的，吴比有一些触动，甚至变得有一些些冷漠——人类既然是如此渺小又不可言，那到底是因何而存在？
生生灭灭，无限宇宙，这一处的人类消亡了，总有另一处的人类在好好生活，那么灵魂订造师又是到底在订造个啥，订造个寂寞呀……
以上都是在人类灭亡、或者星球陷于沉默的时候，吴比的所思所想——当吴比每每在一片废墟或者丛林之中，看到人类的再起或者到来，都会有一种看着一处微观世界中哑剧的感觉。
有些是更小心的人类，他们亲近火、害怕火；有些是更蛮荒的人类，他们追随杀戮、制造杀戮……但总体上看起来，每一次在废墟之中的重生，他们都会生存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即便最后他们敌不过来自宇宙的人类侵略者，但原住民最后的那一场反抗的确是一场旷日决战——魔法与炮火的战斗，在地上留下了处处疮痍，也完成了一场文明的对撞。
现在吴比再去看那场战斗，觉得使用魔法的原住民其实不是没有机会——假如他们的想象力能够再丰富一些，不再痴迷于天上群星是恶魔亦或神明的话……或许会在天舰到来的时候，有更加丰富的战法。
假如原住民能够不浪费那么多精力在统御自己人的身上，而是将目光投往宇宙之外的星辰大海的话，兴许被侵略的，就是第三行星那一方了。
不过这也给吴比提了个醒——艾玛这一次的人类复兴，是伊斯塔星球原本的魔法和第三行星的科技融合而生的文明，今后的对“外”策略一定要仔细权衡，既不能过分激进也不能故步自封……
嗨，操什么心呢？艾玛学了魔法能活个几百年，那之后自己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吴比看罢星球亿万年，再联想起自己的行为方式，得出的结论就是——早晚自己会死在自己手里。
除非强一些，再强一些，强过龙晶手下七神，强过龙晶……
吴比在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些好奇——有没有什么人是龙晶打不过的，要逃的？到时自己遇上了他们该怎么办？
然后吴比便又想起了布道神暧昧的态度——似乎他已经确定龙晶无法分身，所以才一心一意要在伊斯塔星球除掉自己？
吴比想着想着，又把旁观者的心态调整成了参与者，想象起了魂界的局势，有一丝丝担心，又有一丝丝激动。
就这样，吴比的意识在星神的记忆中穿梭了亿万年，沉浸于草芽的新生，也惊骇于狂涛的凶猛，思考着现实与魂界，乃至千千万世界的诞生会毁灭，终于被一个“变化”惊醒了。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变化”并非是起于不胜寒系统，而是来自小梁朝——在吴比遨游伊斯塔星球史的过程中，就在这一刻，小梁朝几年未动的边界……突然扩张了一寸。
在那一寸地表之上，有一株小芽，破土而出，打乱了小梁朝的内循环，也惊住了内里的所有异族、兽魂——它们都对小梁朝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皆发现了那一株小芽非是小梁朝之物。
只有吴比看得到，那一株小芽，与伊斯塔星球史中崭露头角的小芽……是同一株。
它们如同生在两届中的姐妹，以同一个节奏生长，而吴比的意识就是一面镜子——她们对照这这面镜子异株而生，逐渐变得一模一样。
从小芽延展开来的，是一模一样的土，一模一样的树——吴比看着看着，是当真怕他们生出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不会的，你的小世界是在仿照我的回忆生长，不会复刻……有灵智的生物。”星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吴比的脑海里，解答着他的疑问。
“原本她里面就存在着与我不同的东西，所以即便在以相同的方式生长，最后也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世界。”星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你看，那株小草，就被你的‘异族’吃掉了。”
虽然星神并没有向吴比指着谁，但吴比也一眼看到，就在小梁朝的边缘，有一寸刚刚生出的土地被异族和兽魂踏平，一株小草正被异族嚼得津津有味。
老子的问题不是这个，老子的问题是为什么小梁朝会“生长”？吴比在内心疯狂发问。
“你不知道？你这一片小世界，本来就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呀。”星神此刻才知道吴比不知道小梁朝的来历，“她之前不生长，只是因为没有找到生长的方向呀。”
星神越说吴比越茫然——确实存在？存在在哪？
生长方向？那是啥？
“你这个小世界，是截取自一个原本存在的大星球……”星神开始帮助吴比梳理思路。
废话，那星球已经灭亡了，被虚空兽灭掉的——这个吴比当然知道，毕竟当年成为灵魂订造师，就是始于原本存在的大梁朝。
吴比记得石鱼说过，灵魂订造师审核所用到的大梁朝，是玄鸟用某些“特殊”的方式留下的……现在看来，那特殊的方式应该就是“魂间”。
但吴比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玄鸟的魂间，会掉出来一个碎片，掉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在玄鸟的魂道和一个外星人的帮助之下，你的小世界存在在一个异世界之中。”星神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第934章 你凶我？
星神解释了半天，吴比也没确定自己听没听懂。
在星神的说法里，小梁朝看似是存在在吴比的体内，但实际上本就是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之中——只不过有两个世界的星球意志为吴比开了“门”，所以吴比才能随时随地把小梁朝里面的物事传输来去。
“门”由不胜寒系统掌控，这也是为什么吴比是在获得了系统之后，才有了小梁朝的存在；而“门”的那头则直通一个异世界，小梁朝就在那里获取着养分企图生长……
只不过那里没有其他星球的存在，规则也不完全，所以即便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物质，但小梁朝依旧没有生长的方向——在吴比看过伊斯塔星球的星球史后，小梁朝才有了参照，对照着伊斯塔星球的环境，逐渐完善起了异世界的物质运行规则，方才获得了成长。
而这些吴比都完全不知道，唯因星神是星球意志，才能解释个中变化。
“所以你是说，在一个异世界，或者不同次元里，小梁朝在那里存在着。”吴比尽量复述一遍星神的意思，“我的身体只是小梁朝的出入口，对吧？”
星神给出了肯定答案。
“那玄鸟已死，为什么还会丢一个小梁朝在我体内？”吴比概括性地问，“大梁朝是玄鸟的魂间，可能因为某些魂道，通过灵魂司的能量继续运转着，那小梁朝里的物质和能量是从哪里来？”
“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玄鸟。”星神摇头，“我猜的话，那个制作小梁朝世界胚胎的人，肯定会给小梁朝的外面包裹好了养分吧？然后就养着，等着那个小世界重新成长成大梁朝的一天。”
照星神这种说法，能这么干的……也就只有玄鸟？是她吧？
毕竟只有她与大梁朝的羁绊最深了，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地把大梁朝做成一个无线循环的魂间，非要从中找出找到大梁朝的一条“生路”……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吴比思来想去，还是几句话否定了自己，“小梁朝只是大梁朝的复刻，首先是谁人复刻的，这事儿本身就有疑问，谁也没法证明就是玄鸟。。”
“再加上谁把小梁朝放到我身体里的，又是一个疑问。”吴比实际上是在好奇不胜寒究竟是哪里来的——毕竟自己下魂界的时候，玄鸟早就不在了，又怎么可能把系统送给自己？
不胜寒系统是谁人研究而来——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小梁朝的存在应该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凶我？”星神察觉到了吴比的烦躁，便也有些生气，星球史的水流都变得缓慢了一些。
“没有没有。”吴比挠挠头深感无力，心说不胜寒系统的来历……只能留待后续研究，倒是眼前能借机问星神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小梁朝重新开始生长，最后会成长成什么样，对我有什么好处？”吴比心说这么重要的变化，应该不是只有一个“变大”那么简单——小梁朝现在除了放不下超巨虫，基本的东西都可以打包带走，吴比一时间也想不到除此以外有更厉害的应用方式了。
“你们人类啊……只想着好处。”星神叹了一句，而后陷入沉默。
“这没办法，宇宙间不确定之事太多，我不求生，谁人打救？”吴比见过超巨虫，更在虚幻的投影中见到过虚空兽，实在是不自信人类的存亡——吴比最大的担忧就是像超巨虫和虚空兽这种超出常规认知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蓝星亦或是中州的宙域。
中州还好说，毕竟有像訾星律这样厉害的神仙，那蓝星呢？
“我能想到的嘛，就是生长、壮大……”星神喃喃说，“有你的话，无论是多么恶劣的环境，人类都不会渴死饿死，只要自己不作死……”
“那是不是也可以带来灾难？”吴比看到小梁朝里正在形成一条新的河流——那河流由高山落下，融化了冰川汩汩落下，带来的泥石流惊得异族与兽魂四下而走，还不忘搬走吴比存放在冰洞内的干粮和物资……
倘若把这场泥石流放出来，是不是够任何地方的混蛋没吃上一壶了？
“你太擅长破坏了。”星神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破坏规则，破坏世界，破坏生命……”
吴比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为什么就不会想到，将这河流引去一个安宁之地，成为一个崭新的、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呢？”星神难得谆谆教诲，“满脑子想的都是些击败别人之类的事……”
“可能这就是人类与星球意志的不同之处吧。”吴比坦言，“你足够强大，可以几千万几亿年享受生命，但人类不同……我们太过渺小，一丁点的变化，就可能演变成灭顶之灾……”
“所以一定要通过破坏，筑造安全。”吴比咬牙道，“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说这话时，吴比想到了布道神、白手套，亦想到了游走在宇宙中各个地方的魔植物、虫族、虚空兽。
“随便你吧，反正我的生命，由我自己掌控了。”星神奇石在手，也不至于那么操心他球，“去寻求安全吧，去给别人带来灾难吧！”
“好嘞。”吴比开始期待，期待小梁朝的山峰变得更高，期待板块运动变得更加强烈……
要么赶紧把龟甲修好，放到小梁朝里圈一块安全之地？不然等各种运动加剧之后，小梁朝可能就很难成为一个令人安心的储物空间了。
“记住了吗，星球的生长？”星神的意志与吴比的意识一起穿越了“亿万年”的时间，已经准备休息了。
“希望你能有所收获，以后在与其他星球意志沟通的时候……多多尊重一下它们的意愿。”星神早就知道吴比以后肯定会常常与其他星球意志打交道，费尽心思叫他来看星球史，一是帮助自己，二是帮助吴比。
“受教了。”吴比俯首，决定等此间事了各回一次蓝星、中州，让赵灵旗和屈南生也像艾玛一样成为位面之子，也省得自己一天天担惊受怕。
“滚吧，转告艾玛，我给她三百年，三百年不帮我报仇，我们的协议就作废了。”星神驱走吴比，重新陷入沉睡。
第935章 鱼缸与恶鲨
吴比再回现实，场景未变，意识已是垂垂老矣。
讲道理见过了亿万年的演变，那些从前的记忆占比已然很低，似乎不再总是回想在吴比心间；但吴比真实的感觉，却是没有任何一刻比这时更加思念从前的一切……
想要与屈南生对坐，把酒言欢；想和赵灵旗练刀，通宵达旦。
王座之间静悄悄的，吴比知道刚刚的亿万年只是一瞬，下一秒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内视小梁朝看它正在继续生长，外连整座多罗哥城发现依旧安全无虞。
“你们谈好了？说了什么？”艾玛突然从吴比的胸口蹦出，显然早早埋下了魔法，待吴比与星球意志谈判好就过来问一问。
“星神给你三百年时间，要你帮她报仇。”吴比先报上期限。
“星神？噗……”艾玛笑了。
“嗯她自己给自己起名字了。”吴比摊摊手，“你是不知道她一开始起的那个离谱成什么样子，就这样吧，还不错。”
“哈哈哈哈……”艾玛笑得停不下来。
“然后你有空睡一觉也好，反正她说了半天，该你知道的就这个。”吴比嘱咐一声，然后又想起了一事。
“对了，她也许会显形出现，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大概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额头很高的样子，到时候你别马虎了。”吴比指了指自己的额顶。
“想要成为神？”艾玛略一思衬，就搞清楚了星球意志化形的目的。
“嗯。”吴比见怪不怪，知道艾玛的脑子足够迅速，肯定想得出个中原因。
“倒是有这必要，不然一旦我死了，双方都会麻烦一点……”艾玛沉吟几声突然笑了，“除非……我不死不就好了？”
吴比望向艾玛，见她又是一脸嬉笑的样子，也分不清是不是在开玩笑。
“嗯……你不一样了。”吴比与艾玛这么一对视，艾玛突然靠得极近，仔仔细细地望向吴比的眼睛。
“怎么不一样？”吴比颇感好奇，“不是刚刚才见过……”
“对，就这么点时间，你不一样了。”艾玛得出了结论，飘得远了一些，“这几天每次见你，你都会有很大不同，真是奇怪……”
“明明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但是精神却是越来越稳定……”艾玛转圈端详着吴比的全身，“似乎就算现在天塌下来，你也不会有什么动摇。”
“哦，是吧。”吴比点点头——保人、破敌，吴比已经将自己的使命简化到了极致，并且非常坚定。
在见过了亿万年星球变化之后，即便在这段时间里，人类有时令人失望，有时令人愤怒……但吴比所得到的，就是这个结论。
而在小梁朝逐步开始演进之后，吴比也相信自己最终一定会成为一个行走的天灾，足够给各式各样的世界以强大的破坏。
“你好凶哦……”吴比没怎么动，但艾玛却突然退后了两步，躲了躲吴比的气息。
吴比稍微收敛气机，突然觉得有些许疲累；艾玛端详片刻连连点头，似乎是突然做了什么决定。
“怎么？”吴比顺嘴一问，眼前有些发沉。
“好了，不说了，有事再叫你。”艾玛说完，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房间里再度只剩下了吴比与奇石。
吴比知道艾玛这一趟是要去涅槃城消除虫患，自己则没什么事情可做——阿问正在进化针对螳虫的杀人虫，等她进化好了，爆兵一起去耀山就行……
而且在与星球意志的对话中，吴比莫名激活了小梁朝的生长，这也为未来解决鹿虫多留了一条退路——倘若阿问在没进化完毕后鹿虫便告生产的话，那也可以把鹿虫收进小梁朝慢慢料理，甚至走私回魂界卖掉也可以。
想着，吴比尝试用意识勾连自己的魂兽阿问，想问一问她的进度——要是她还要很久时间的话，那吴比也要找点事做才对。
哪知吴比刚一动用意识，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硬生生地睡着了——观看伊斯塔星的星球史消耗了吴比大量精力，此时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稍微放松又或者是稍微动用心力，便会完全晕眩。
这次不像是从废湖回多罗哥的那次，也不像是回来坐在奇石前的那次——前两次也就只睡了半小时或者是三五小时，这一次吴比完全陷入深层睡眠，不仅没有做梦，更是没法在“睡足”之前醒来，所以硬生生地错过了一连串在涅槃城上空打响的战役。
……
“你刚才干嘛去了？专心一点。”通讯器里传来了小虫子的声音，似乎对艾玛保持队形的方式完全不满意。
“没什么，专心飞。”艾玛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叫小虫子顾好自己的生意。
话说这次多罗哥城的出击，除了共计三十架人工智能控制的光炼Z2以外，另外两架光炼Z2就分属于艾玛和小虫子了。
紫色涂装的是艾玛所驾驶的机甲，小虫子的则是垃圾山风格涂装的光炼Z2，花里胡哨的涂色之下，是大面积的黑铁配色，所以在白色智能光炼Z2的衬托下，二人的机甲颜色都非常突出，十分好分辨。
多罗哥城的机甲队在距离涅槃城还有百里的地方出击，而作为“母舰”的改装蜂鸟号就停留在百里之外，随时准备驰援前方的战场，又或者是作为撤退回多罗哥城的“接应”。
安娜与小塔塔就坐在蜂鸟号上，盯着屏幕上各台光炼Z2的机甲状态默不作声，完全带入到了一个机甲修理师的视角来看待这场战争，眼前只有各种各样的数据，并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而本身艾玛的这次出击，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然也不会叫安娜随行——大呆根和刺猬克都留在了多罗哥城，继续丰富魔城的防卫……
当然了，假如在蜂鸟号出击的这段时间里多罗哥城有了危险的话，艾玛也早叮嘱过安娜与蜂鸟号返航回救，确保前线与后方都能够有战力的保证。
“噢哟，这是涅槃城吗？怎么像是一个大鱼缸？”涅槃城进入了小虫子的视野，小虫子奚落道。
“你跟上哦。”小虫子专对艾玛说了一句，气得艾玛呵呵笑。
而后便见两架特殊涂装的光炼Z2由天空刺入“海底”，像是正在接近着鱼群的恶鲨。
第936章 等死
此时此刻，涅槃城中幸存下来的无数难民翘首以盼，盼着天空中的人类部队连绵无绝，盼着防护罩外的虫群早日退去。
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场旷日持久的逃难，从贫民窟逃到了梧桐街，再从梧桐街逃到了市外郊区，最终大多聚集在领主府邸旁的绿地上，眼下正在临时搭建的难民营地中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此地也沦陷的话，下一刻有可能的避难地点，只能是帝国酒店了——那里还驻扎着一批帝国精英，正靠着单独安装在帝国酒店屋檐上的防卫炮死守着。
原本在领主府邸的克里斯蒂娜等人……早就放弃了领主府邸的防卫工事，在虫族入侵涅槃城的第一时间就逼迫阿拉斯贡献了一处西山旁的机库，随后带着凤凰团和领主府邸的管家佣人们强行入驻避难。
当然了，去往机库的不只有管家和佣人，还有佣人的亲属们——危急关头，克里斯蒂娜也没办法拒绝佣人们的请求，只得带着他们一起前往机库。
不然一旦发生哗变，即便克里斯蒂娜和管家掌控着伊斯塔家族的最终兵器，即便克里斯蒂娜和帝纳尔的凤凰团已经合流，即便托米拿着一块黯淡了的神牌继续无限祷告……这一群养尊处优的人没有了基本的生存保障，最终也只有归顺华莱士一途而已。
不过有了佣人和佣人亲属们的帮助，克里斯蒂娜协同领主府邸的私兵，再加上凤凰团的威慑，成功抢来了阿拉斯的西山机库，甚至还俘虏了一众阿拉斯的维修机师……
在机库内本身即存有很多光子晶的情况下，克里斯蒂娜直接下令机库全方位运转，一方面支持凤凰团的整备工作，一方面则试搭载凤凰团机师研究中的新武器，准备全面投入这场与虫族的战争。
至于华莱士的机甲团、步兵123团和地狱之门都已经全面出动——步兵123团损耗极大，所以目前只能配合城内的一些防御工事，往来歼灭侵入涅槃城的散乱虫族；机甲团在得到了阿拉斯的救援和维修后缓和很多，不过机师有一些暂时短缺；地狱之门则是负责整体涅槃城大护罩的各种紧急维修和查缺补漏，同样也是压力山大……
毕竟涅槃城的防护罩要估计天上地下的360°，在承受虫群不要命攻势的同时，更要抵挡住海啸的压力与地震，真的随时都要崩碎。
幸亏有阿拉斯原本库存的机甲和武器做支援，再加上华莱士动员了城卫队和难民中的亡命之徒，这才暂时稳定住了局势；也好在淹没涅槃城的海潮正在逐渐退去，等潮水散去，城内阿拉斯与华莱士的机甲团，以及凤凰团也就会有更大的战斗空间，从而逼退虫群的攻势。
也就是说，现在涅槃城争取的只是时间——看是虫族先完全攻破涅槃城的护罩，还是涅槃城的护罩能够支撑到潮水退去，从而展开全面的绝地反击。
时至此刻，华莱士也没有了办法控制舆论，只是用无人机投影在全城架起了几处临时的大屏，随机播放各处战场的战斗局势，并且随时对难民们给出避难的指示。
于是不管是散落在城中的难民，还是侥幸逃得到领主府邸前的难民，眼下都高高地抬着头，看着天上的大屏幕，并且祈祷着可不要哪里的护罩被潮水压破，为涅槃城带来灭顶之灾。
“怎么办，这下就算你有星际穿梭机，也没办法逃出这里了吧？”
梧桐街的商铺只剩下一家开着，里面站着两个人，正看着梧桐街的屏幕投影，时不时空中有翅虫嗷嗷飞过，二人还要等翅虫过境之后才能看清楚屏幕上的战况如何。
开着的是梧桐街3号的当铺，老伊和老厨对坐饮酒，一个在笼内一个在笼外。
“逃不出去，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等华莱士他们撑过这一段，展开反击。”老伊回答得不慌不忙，“谁叫是宇宙的虫子来搞的，我敢说现在就算能升上宇宙，也一定非常不好过。”
那岂止是不好过？他们是没看见赫拉号都已经坠落了。
“都在等死了，也不放我进去？”老厨被老伊隔离在笼外，酒杯只能端在手里非常不自在。
“基本的戒心还是要有，毕竟还没有末日。”老伊说得很严肃，“谁叫是你把神牌给了托米，还得艾玛他们没空来援助涅槃城？”
“他们啊……他们你就别指望了，布道神你看见了吧，我算是知道当年那颗星上那群人……是为啥那么小心翼翼了。”老厨颇为感慨——见过布道神现世的模样，他可不觉得吴比与艾玛有机会逃出他的神掌。
“生意嘛，不到最后没办法见分晓，还是等着吧。”老伊再给老厨斟上酒，“要是护罩破了，我立马放你进来，我们坐我的穿梭机冲上一冲。”
老厨接过酒，没说话。
与此同时，阿拉斯总部也正有两人在喝酒，不过他们的姿势与老厨和老伊相比更加紧绷，一个脸色苍白另一个面现悲戚，看屏幕看了半天，也久久没有说出什么。
二人一个穿着西服，一个穿着伊斯塔星球第二大家族——德雷姆家族的族服。
穿西服的是阿拉斯驻伊斯塔星球的总经理雷加，另一位便是没有上去赫拉号，留在涅槃城侥幸逃过一劫的德雷姆家继承人拉什了。
原本拉什与雷加达成了协议，拉什“辅佐”华莱士出征，最后在某个关键节点出卖掉华莱士，借机篡夺伊斯塔星球的领主头衔……
结果伊斯塔星球的虫族势大，整体驱虫的事态又完全没有按照二人预期的那样发展，一个死了老爸，另一个被战时条例征召，此刻难免失望和不知所措。
“还是耐心等等吧，万一能够反击，我们的计划还是可以继续的。”最终还是雷加开口，劝说着拉什。
“我的机甲团战损高达四成，虽然横向对比战损并不高，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复元气……”拉什强忍着不去想死在赫拉号上的族人们，“要是不能在两小时之内整备完毕的话，我们不如现在就撤离。”
雷加见拉什萌生退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望着屏幕上的战况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