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袁涣郑泰之进退
袁涣指着一条鱼:“浪(狼)荡渠中的草鱼颇有名气,客人不妨多吃。”
袁胤:“雒阳百官粮食不足,在下食不甘味。”
袁涣笑道:“狼汤渠的水,引自阴沟水与鸿沟水。在浚仪县分叉为三,从东向西,依次为卞水、睢水、狼汤渠。其中卞水、睢水原本就有河流,位置较低,且经过人工挖深,承接了主要水量,所以不容易搁浅。
而狼汤渠本来就是为了接通鸿沟、涡水、颖水三条河水,人为开挖的水渠,位置最高,所以水浅一些,一般通行小船。又因为在扶乐,水流再次分叉为涡水和狼汤渠,涡水向东,位置较低,带走了主要水量,所以从扶乐到陈县这段狼汤渠水位特别低。”
慢条斯理地吃完饭,顺便谈好价格,袁涣带着焦急的袁胤走到码头边。
袁胤惊奇地发现,来时只有小船数只的码头边,如今却有大小不等的密密麻麻小船,好些船夫、船娘正在收拾碗筷,看样子也正在吃饭。
袁胤大喜:“你们是怎样做到的?半个多时辰集中了这么多船,一定超过五十只吧!”
袁涣淡淡地说:“整整一百只。”
袁胤:“这次多亏了你,真不知道如何表达谢意。”
袁涣挥挥手:“谢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之后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先祖璋公之所以举家迁移到扶乐,就是因为扶乐地处于两条河流交叉处,除了冬天,船只航行非常方便。春夏,丰富的水源方便灌溉,能够增加粮食产量。湖泊、池塘能够养殖各种鱼类,冬天结冰前提供丰富的肉食。”
袁胤:“对,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以后合作日子还长。璋公迁扶乐真是精明睿智,遇到你这么仗义的本家真为兄的幸运。”
袁涣:“你们迁移到汝阳去,不也是这个意思吗。”东汉初年,人口只有一千多万,土地相比目前还有一些富裕。作为两千石大官的儿子,通过迁移到人少的地方,可以获取更多的土地和其他资源。
与袁胤的如负重释、开怀大笑相比,袁涣嘴角仅仅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虽然比袁胤更年轻,却雪中送炭一般、轻易组织和主导的合作的开始,既加固了陈郡袁氏与汝南袁氏的关系,又给陈郡袁氏联系到一门可以长久的生意,还赢得了船头门的拥护。
。。。
刘备带着典韦,乘坐返回的运粮,自从敖仓沿着鸿沟而东南行,行到浚仪。
浚仪既后世的开封,上接鸿沟、阴沟可通黄河、济水,下连卞水、睢水、浪荡渠,乃是兖州、豫州、司隶、冀州之间的通衢之地。船只遮天蔽日,商贾、行人络绎不绝,浚仪县尉甚至专门组织了一直水上执法队,把水面航行管理起来,尤其重点在船只相撞后的救援、协调,以及阻塞时的疏通上。
运气很不好,刘备、典韦的船队,与一条挂着“郑”姓旗帜的船发生了擦挂。
这年头,普遍迷信,船只擦挂或撞击,可不只是钱的问题,而是预示未来一段时间运气不佳的兆头。典韦一下跳过两船之间的丈余水面,如同路怒症发作,脾气暴躁地抓住对方船头的衣领,提起来一边摇晃一边吼着:“你我都是下行水,后来的不是应该让先行的么?你们怎滴直愣愣往上就撞?你们吃饱了撑着,找事情吗!”
郑家船头常在江上行走,也有几分功夫,更有许多力气,挣扎踢打,竭力想挣脱开来,却哪里能够。
郑家的船夫门,见典韦如同铁塔一样高大,站在那里就是一尊怒目金刚,把平时一人能打几个的船头如同小鸡一样提起,都被吓着了,生怕他用力过猛把船头颈项掐断,退后几步说着软话,不敢靠近,有几个甚至转身就跑。
曾经听典韦说以前在陆上船上当过保镖,刘备抱着臂膀好笑地看着典韦处置问题的方式,不由自主想起前世网络上流传的暴打女司机事件,如果那个男司机战斗力为10,典韦应该有1千吧。
“这位大侠,欠债还钱,我们动口不斗手可好?”
典韦吃惊地发现,一个矮一个头的青年,温柔地拍着自己的肩膀:“你不怕我?”
“大侠看起来面貌凶恶,其实内心赤诚,为人重信守诺,不是普通人!”
典韦被说中虚实,担心刺杀富春长的事情暴露,心神摇晃,手上不由一松:“你是谁?怎么知道的?”
“河南开封郑泰,字公业。”
原来是他!刘备心中巨震,不比第一次见到袁术的震惊小。
。。。
“原来郑兄家是世代研究《左传》的权威啊。”刘备想起关某人灯下读《春秋左氏传》的典故,嘴角不由自主笑出一个酒窝。
“贤弟也喜欢研究《左传》?现在士林中流传最广的注释本,就是家祖和贾公的注释,也得到过贤弟师祖马公的称赞。”卢植教刘备读《左传》时也曾经说过,马融评论贾逵的注释精而少,郑众注释的博而广,两者代表了东汉研究《左传》的最高水平成果。
当然刘备关心的不是经学,而是郑泰这个人!郑泰可是历史上几次三番能够把董卓玩弄于鼓掌之上的谋略家,为袁绍、袁术起兵反董卓创造条件的牛人。
而且开封郑家据说有个很牛逼的特长——善于治水、农业、冶铁。传说修建郑国渠的郑国,与开封的郑家是同宗,家族世代流传治水的法门,郑泰祖父郑众为大司农时,在治水和农业方面也展现出杰出的才干。
在刘备刻意引导话题下,郑泰也没有隐瞒此行的目的——他每年都到扬州买谷米,贩卖到司隶、陈留、颍川,甚至南阳等地。
郑泰:“冬天买米北上,水浅,又无南风难以行船,谷米又潮湿价格又贵,并不是好时机。最好时间是秋季,粮食刚刚收获,新粮刚上市,质量好,价格便宜。”
刘备给郑泰倒上酒水:“我曾给袁司徒提过,可惜没有被采纳。我是幽州人,并不善水,如今只能勉为其难。公业兄有如此之才干、见识,又熟悉这段水纹,且是名门之后,我想向袁司徒推荐兄代替我当这个尉曹掾,公业兄一定要答应啊!”
“不!别!真得不要!我幽游闲人一个,族中有田上百顷,日常修水渠、制种子、除草施肥、卖粮食,都够忙的啦,不想卷入雒阳如今不甚明朗的局面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孙坚的一石三鸟
广陵郡
孙坚:“夫人啊,在这东海之滨待了几年,海滨贫瘠,我这县丞当得无滋无味。”
吴夫人牵着蹒跚学步的儿子,头也不抬:“夫君年不过双十一,就已是200石的县丞,何必烦恼?”
孙坚:“我当日居吴郡,年十七,斩杀寇贼,因功为富春县尉,与盐渎县丞还不是一般大小?几年了,也没个进展。”
吴夫人把儿子抱起来,塞孙坚怀里,笑道:“怎么没进展?不是娶了妾身,还生了策儿。你看策儿多乖,目似点漆,皮肤洁白,萌萌的,比县长家的女儿还漂亮。”
孙坚眉头为之一松:“是哈,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娶到了你。从此踏上官运亨通之路!”
吴夫人:“尽贫嘴!”
孙坚:“我十七为县尉,后州刺史、郡守令我为司马,二三年间好歹也管理上千人,让他们进,不敢退,让他们站,不敢坐,威风凛凛。可如今,当这县丞,比郡司马俸禄低一半,尽是些琐碎之事,上面处处受到县长掣肘,还每次都把麻烦事情丢给我做,下面吏胥处处给我挖坑设伏。一言难尽啊!”
孙坚用满是胡须的脸,在儿子脸上亲了几下,胡须扎得儿子哇哇大叫,连连挥舞着小手推据。
吴夫人急忙接过儿子,踮起脚尖在孙坚额头上按了一下:“让你把胡须剃干净,把策儿扎到啦!”
孙坚:“这小子怎么跟我不亲?”
吴夫人:“策儿才两岁,当然跟我们这些妇人更亲,大了就跟你亲了。你小时候肯定也是这样。”
孙坚:“太小了,记不得了。对了快给我出个主意,不想当这个劳什子县丞,不如我们用这几年的继续,回吴郡买田和做生意?反正吴郡、会稽地广人稀,地价便宜得紧。”
吴夫人出门把儿子交给妹妹,回来表情很严肃:“夫君,当日为县尉,乃是假尉,临时署理。为司马,也是假司马,州郡任命,未经过朝堂任命。如今盐渎县丞虽小,乃是朝廷正式文书任命,只要不犯大错,以夫君的年龄,短则数年,长或十余年,做县长、郡丞总有机会。怎么会说辞官这种丧气话?”
孙坚:“我也是被县长压着愁苦难受,一时心急。我有如此功劳,县长只是有家世而已,凭什么在我之上?应该给我个县长当才对嘛!”
吴夫人:“县长是世家名门之后,从小观摩家中长辈治理政务,家学渊源,这是我们比不上的。县长精研经学,学识渊博,也是我们比不上的。夫君又想当大官,又不想从小官、小事做事,妾身觉得好笑呢。”
孙坚尴尬挠了挠头发:“那些调解纠纷,收粮收钱,断狱之事,我嫌麻烦。经学嘛,一看就想睡觉,还是兵法来得好些。”
吴夫人:“这就对啦。夫君既然在治理政务上没有专长,没有兴趣,又何必嫌弃县长掣肘?小心对付就是,何况还有景弟帮衬,料想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夫君武艺绝伦,深通兵法,何不在治政权上谦让以交好县长,在治安、捕盗、运输上使力气?”
孙坚眼睛睁的老大:“治安捕盗之事是县尉的权力,这不是侵权么?”
吴夫人笑道:“盐渎这片地方,由于靠海,海上还有不少岛屿,其他地方犯罪之人,多往这边跑,流民百姓也多有到此的。
县尉管理不善,经常被县长和郡里斥责,郡县豪族也多有说闲话的。县丞官职在县尉之前,帮他管一管,他还敢反对吗?同时对县长表示恭顺,县长也定会支持的,毕竟县里盗贼横行不法,出了事情县长也有大责任。
此一石三鸟之计!既能交好县长、县尉,又能得些功劳。”
孙坚:“不是两鸟么?还有一鸟是?”
吴夫人:“夫君喜欢纠结豪侠和乡中少年,这可是很花钱的。家中钱财大多花于此。”
孙坚急忙干笑几声:“让夫人受苦了。”
吴夫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夫君好武功,素来有封侯之志,妾身不怪你。妾身琢磨着让豪侠和少年跟夫君剿盗贼,有功劳的,可推荐个亭长、求盗、捕快作作,他们必然会感激夫君提携,拼命为夫君效力。
此外呢,咱们盐渎县最有名的是什么?”
孙坚:“当然是盐。”
吴夫人:“如今法令废弛,走私贩卖私盐着众多,禁是禁不绝的。夫君不如打压其他私盐贩子,择豪侠少年中勇猛可靠的几人做私盐贩子,这样夫君就是最大私盐贩子,再把县令县尉和一些豪族拉进来共享利益!”
孙坚:“贩卖私盐是犯法的,他们会同意吗?”
吴夫人:“一年十数万,数十万的利润,没人有不心动。有了钱才可以给郡里请客送礼谋求发展嘛。”
。。。
那边孙坚汲汲于功名,这边郑泰却拒绝功名毫不犹豫。
刚才虽然聊得很投契,但他并不信任刚刚认识的刘备。更有一点,他不想去神都雒阳为官:“家有良田百顷,年产粮食万石,何必为了二、三百石而折腰?”
刘备:“万亩良田,兄家中真是富有!百顷就是一万小亩,若以五口之家耕种一百小亩计,日常管理一百户、500人的庄园,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无事不管,的确是繁重的工作。”
郑泰的推脱很有道理,一个年收入数万石的家族掌门人,需要接受一份年收入300石的工作?
郑泰:“原来玄德也是个中行家?”
“鄙人家中只有千余亩,比兄长家差远了。只是这千亩,就够我和家亩劳烦啦,我完全无法想象万亩庄园怎么管理。”想着财不露白,刘备把家里的田往少了说。
乘坐船只,闲来无事,与郭泰讨论起农业、商业、手工业来。
两人都是行家里手,一人家在幽州,一人在黄淮之间,风土不同,各有擅长之处,更有许多相同看法,从白天聊到晚上,同踏而眠,第二天接着聊天。不由自主引为知己好友。
郑泰这才不好意思地说:“玄德,初次见面,为兄开始时未说实话,我家实有超过400顷地,族人徒众一千余人,都是经过精细治理的熟田,既有旱地也有水田,一年产量能达到12万石以上,大概是黄河南北大部分地区平均产量的接近两倍!”
这次旱灾,整个黄河流域都哀鸿片野,唯独郑家没受到多大影响,反而把危机处理成机遇,一面赈灾,一面不断放出利钱,一面做起粮食生意,好不快活!
刘备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我昨日初识,不知人品深浅,怎么怪兄长呢?其实弟一开始也未说实话,弟家是有上千亩田不假,但不是小亩而是大亩。”
两只小狐狸相视而笑。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飞月营
吴景急急冲冲地冲进门,一下摔在门槛上:“大兄,好消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孙坚正在玩博弈:“能有什么好消息?哈哈,说出来要不是好消息,仔细把你丢河里洗冷水澡。”
孙羌亦在一旁笑道:“德彰,冬天的河水,可是很冷的。”
吴景若无其事地爬起来:“两个好消息,一个是有一二十余人的私盐贩子,正在十五里外。另一个嘛,听说郡里放出消息要让每个县出一名官吏带人运输粮食到雒阳。”
数月之前。
孙坚从吴夫人之计谋,招募人手,组织了一只精锐而人少的队伍,号曰“飞月营”,意思是人人皆敏捷如飞,能飞上月亮。对贩卖私盐的贩子、海贼、流民进行打击。
名字取得很响亮,但其实人数和装备都不咋地,孙坚这人就是不信邪,敢作敢当,胆大包天,带着孙羌、吴景和十几个轻侠、少年,第一次就敢攻击二三十人的中等私盐盗贼。
得村民报信,当时那只盗贼正在村中欺压百姓,勒索钱财、吃食。孙坚则带人悄悄潜入,三面皆围,只留下河边给盗贼。
盗贼们抱着抢来的女人上下其手,喝酒吃肉正嗨,突然见三面立起官府旗帜,又听见不停有“抓贼”“杀贼”“别让盗贼跑了”吼声,以为有上百官兵。吓得丢下女人,钱财就跑。
孙坚岂能让他们如愿!左手控马,右手持亮银七尺长刀,拍马赶到,舒展猿臂,一刀割向一贼背后,人借马力,瞬间将贼人砍到在地,手臂斩断,背后破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满地。接着又对一名举刀相迎从上向下猛砍一刀,第二面贼人哪知孙坚力气,举起的刀一下被砍回去,嵌入自身,接着被开膛破肚,好不凄惨。
冲过几名贼人,孙坚见一贼身穿皮甲,头戴皮帽,手持环首刀,背上背了一个大布兜,猜测是贼人头领。于是稍稍一拉马头,侧向追了上去。
那贼人也是个狠人,急跑几步,躲到一个树后,借树抵挡孙坚马的冲击力,让孙坚第一下砍空掉。
孙坚刚才砍空,直接冲过树木,差点失去重心跌下马来,也不气馁,将马掉头停下,将长刀系在马上,取出背后弓箭,三息之中对贼人连射三箭。
贼人见孙坚持弓,早往树后就躲,可惜树小,脚上、手臂各中一箭,翻倒在地。勉强起身时,只觉得面前一股亮光,颈部一凉,接着看见了蔚蓝色的天空,绿色的桑树,村子的房屋,黑黄色的大地,和一人没有头的背影,奇怪这背影怎么这样像自己?只觉地钻心的疼痛传来,砰一声掉在地上,头仍然仰望天空,渐渐失去知觉。。。
孙坚转头看了看人首分离的贼首,又看了看尤滴着血,刀刃上没有一点痕迹的亮银长刀,哈哈大笑:“好刀,今日第一次用你杀贼,就杀了三贼,痛快、痛快。”
。。。
在数十人的战斗中,孙坚极其高强的武艺起到了定海非常大的作用,几乎没有贼人是孙坚的数合之敌。面对如此杀神,一半的贼人心神动摇,第一念头就是逃跑。相反,本方士卒则士气高昂英勇无畏,所以每次损失都很小。
在不断得伏击、追击中,飞月营积累的大量的经验,已经从开始时十余人,扩展到如今五十余人,如果不是县长强烈要求限制人数得话,100多人的队伍也能拉起来。
飞月营的兵械器具以前只能做到人手一件,官吏两件,如今很大的进步,持长枪长戟者人手一把四尺单手刀,持刀盾者人手一个弹弓,持弓弩者人手一把五尺双手刀,一半人有皮甲,更有小船5只,马12匹,还领着县里的钱粮。人数多了,就以兄长孙羌、妻弟孙贲为首,分领队伍,轮流随孙坚巡查出击,发现小队盗贼直接消灭,发现私盐贩子,直接扣押没收货物,人带回县衙。遇到大队盗贼,则两队一起上。
飞月营的战绩也相当彪悍,剿灭小私盐团伙十三支,中等私盐团伙五支,甚至剿灭了一支百多人的大团伙,基本上控制了包括各个乡亭里的整个盐渎县的私盐贸易。
孙坚也从开始时家财数万,变成如今钱数十万,粮食数百石,盐数百石!名震广陵郡!
。。。
刘备从河南尹浚仪走浪荡渠南下,过陈留不久既遇到了北上的袁家船队。
袁胤、袁涣、刘德然、刘普辛苦十多天至此,当然要押送剩下7万石粮食入雒阳,不可能移交给刘备自己扭头回扬州。
刘备只好与郑泰依依惜别,委托典韦带袁家十余小船先行南下,如今是冬天,黄河、淮河流域随时可能冰封,一天也耽误不得。又请同路的郑泰带为照顾,约好地点下次再见。
见刘德然、刘普都带人在岸上拉纤,刘备也不虞有他,牵着马匹与两人走在一起。
刘普详细说了路上遇到的情况,末了说:“袁涣既是陈郡袁氏嫡系,袁胤是公路从弟,怕不是我等普通人可比较,袁家若要选择副手,多半是袁胤、袁涣二人。运了这趟,我就回扬州。”尽数是萧瑟之意思。
刘备想安慰,可位置就那几个,既无法做出保证,刘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一直异常沉默的刘德然突然说:“七兄,我想回幽州。”
刘备感觉奇怪:“回幽州干嘛?袁司徒刚刚任命你为仓曹令史,百石吏,算是有了起点,也不枉为兄带你出来一趟。”
刘德然:“这些日子,袁公路把我当佣人一样,呼来喝去,动辄打骂。我。。。我气不过!
今日见郑公业逍遥自在,内心实在很羡慕他,与其为五斗米折腰,不如回幽州做个富家翁!”
在东汉呆了二年,刘备虽内心深处依然如故,表面上已经将后世人人平等的观念深深埋藏:“混蛋,做人能不能有点志气!袁公路在袁司徒面前,还不是处处小心谨慎。师傅教导我们尊重上官就像尊重父母和师傅一样。
我兄弟二人迎难而上,火中取栗,如履薄冰,方有如今局面。你说走了我们的局面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八章 禁欲的袁本初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儿怎么办?”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身着孝服,坐在席上,手捧一本《易》,双腿上放着琴,忧虑而萧瑟地看着前方,双眼仿佛失去了焦距。
一名眉浅如远黛斜飞入鬓,身量修长而苗条的女子,愣愣地看着男子的背影。大滴大滴的眼泪如珍珠般滴落,黑色的眼眶透露出疲惫,她的倔强咬紧得嘴唇显,视线越过男子,看向前方方圆数丈的坟茔:“我不走又能怎样?当初你肯娶我,是因为大父位列朝堂,为天下士人楷模。几年前大父因第二次党锢已逝,父母都被流放,你我早已不在门当户对,我对你有什么用呢?
今年皇帝下诏,令州郡更考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悉免官禁锢,爰及五属。你本待期守孝之后重回官场,又因我大父而被禁锢。我只是你和谭儿的拖累!”
“拖累?我袁绍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把仕途不顺算在夫人头上?”袁绍长身而起,缓缓转身,刚才的忧虑仿佛一扫而空,眼中透露出的全是坚毅之色。
袁绍的母亲就葬在草庐前面的坟茔里,汝南袁氏几世富贵,选取的侍妾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袁绍的母亲也一样,因为面容美貌、身材高挑为父亲袁逢宠而有孕。儿子像母亲,袁绍亦身高八尺,姿容甚伟,俊美之中英气勃发,让人一望而倾心。
作为仲子,上有兄长袁基,下有三弟袁术,就像大多数多子女家庭一样,少年时期袁绍虽然具备“高帅”的条件,却并不受亲生父亲袁逢、叔父袁隗重视,更与富差得远。
一切的改变来自于一次偶遇,名满天下的世族领袖李膺,有一次到袁家拜访,作为士族领袖,李膺就如后世的明星、大v,拥有大量的支持者、崇拜者等粉丝,在舆论上也拥有极强的话语权。袁逢在献出重礼后,献宝一样把子弟拉出来给李膺品评。
一番考较后,李膺对袁基评价很不错,更一眼看中丰神俊朗、对答如流的袁绍。一问之下,得知袁绍尚未婚配,大喜着向袁逢提亲。袁逢这才从新审视起这个不受重视的仲子。此时袁绍虽然早就就过继给大伯袁成,由于年少,仍然与袁基、袁术等人一样,只领取零花钱,并未真正掌握一部分家族财富,也因为太过年轻和不受重视,未能继承家族权力。过继的原因,是并非嫡子,而是小妾所生,属于姥姥不疼,爷爷不爱,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被边缘化的范畴。
与李膺家族婚姻是袁绍一身的转折点,初期好处一个接一个。
首先袁逢、袁隗没有理由再霸占大兄袁成的家业,必须分家给继子袁绍,让他几乎一夜之间,从普通世家贵族子弟,秒变亿万富翁。而且由于担心李膺差评,袁逢、袁隗一点不敢少分给袁绍。
第二在李膺父子的招呼下,袁逢、袁隗很快就打通关系,让袁绍入雒阳为郎,不久即转为兖州濮阳县长,刚刚二十岁,就成为正儿八经的正县级干部,一年都没浪费。
第三婚后两人恩爱异常,只一年多,李兰儿给袁绍生了下长子袁谭。
美人在怀,家财过亿,年少得志,喜得麟儿。数年内袁绍完成了从边缘化的庶子,到高富帅的转变,可谓春风得意,蒸蒸日上。
正当要大展拳脚,步步高升之时,厄运随之降临。随着窦武、陈蕃在与宦官斗争中身死,发展为第一次党锢之祸。不久张俭又引发第二次党锢之祸,朝堂下令扩大打击面,全面梳理追捕党人。李兰儿的大父,天下士人领袖李膺,作为陈蕃一党,自然是最大的漏网之鱼,妥妥的名列追捕之列。老乡们都劝李膺逃亡。
李膺却说:“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我年已六十,死生有命,逃又能逃到哪去呢?”主动投案自首,以免牵连家族和门生故吏,最终在监狱中被拷打至死。
李兰儿的父亲李瓒等人亦被流放。
。。。
李兰儿:“不怨恨大父拖累了你?”
本来第二次党锢主要到父子、兄弟、部分门生故吏为止,打击范围只有二千人左右。今年夏天故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鸣冤,将严重的旱涝灾害与党人被禁锢、宦官掌权联系在一起,激起了宦官党的激烈反对,将所有门生故吏、姻亲,甚至早已分割财产的从兄弟牵扯在内,打击面达到几千上万人!
禁锢名中就包括李膺的孙女婿,袁绍!
袁绍:“怨恨?我怨恨宦官,怨恨这黑白不分的世道。对大父一点不怨恨,反而异常佩服,佩服他刚直不阿,事不辞难,罪不逃刑!他是我一生榜样!
被禁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你我这一生,做个在野村夫村妇,逍遥自在。”
李兰儿扑入袁绍怀中,感动得嘤嘤哭泣,半响抬起头来:“夫君,白天守庐,晚上。。。回来吧。”
“此事,有违礼法,怕是不行。”拒绝怀中美人求欢,是那么困难,袁绍的拒绝虽困难,亦坚决。
袁家数代精通《孟氏易》,袁绍其中佼佼者,是命定论的坚定信仰者,认为一个人生下来要做“大事”,就必须对自身的要求严格甚至到苛刻,从道德品行上,一言一行上与普通人区分开来!在一次又一次的战胜自己的过程中,变得愈发强大,成为非同寻常之人,才能为上天选中,做成非同寻常之事,达到非同寻常之成就!
袁绍推开李兰儿,转过头抱琴端坐,琴声中都是淡然之音。
要做孝子,就要守三年之孝,若在母亲坟墓前违背礼法反而乱性,岂不是为乡党笑,为士林笑,为天下笑!若白天守庐,夜晚睡女人,岂不会被人批评为虚伪!
李兰儿对着夫君背影看了半响,轻泣几声,默默而去。
。。。
“少爷,何伯求到了,说有事相商!”
袁绍大喜:“哈哈,我之张良到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袁绍何顒的长谋
农历十月的天很冷。
袁绍有些忐忑:“草庐之内,太过寒酸,真是得罪。”
何顒端起没有经过涂漆处理、略显粗糙的木碗,喝了一口热酒,顿时五脏六腑都温暖起来:“削木为柱,茅草为顶,家具粗陋,不衣丝不穿锦,效仿周礼,服三年丧。一切都完美无比,不是很好么?有句话可以形容:斯是草庐,惟吾德馨!”
袁绍也喝了一口,当然他碗里不是酒,只有热汤:“伯求兄,取笑啦。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我如今皆禁锢不能出仕,如何是好?”
何顒:“宋曹两家有婚姻之亲,牢固难破。曹家是宦官一党的主力,若宋皇后能产下嫡子并继承皇位,宦官党又将继续掌握朝堂至少二十年!党锢中被禁锢的人士就更难以解禁,如我这样的人,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仕途上有所发展。”
言语中有些萧瑟。
袁绍:“事在人为,宋皇后不是没生下嫡子么。何况听公路说,皇后性格略倔强,不被皇帝所喜,反而是出自屠户之家的何贵人为皇帝生下长子。所以我认为,首要的任务是保证皇长子的安全,并在其成长过程中加以影响和引导。”
何顒:“烧冷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帝刘宏才二十岁,春秋方长,待到下一任皇帝继任,或许得几十年之后吧?”
听何顒言语中对皇帝刘宏直呼其名,并无多少敬意,知道是因为党锢而怀恨,袁绍心中窃喜——党人可用啊:“未必得几十年,或许只需十多年!”
何顒:“怎么说?”
袁绍:“守孝期间,闲来无事,我查阅了一些资料,思考一些事情。竟然发现,整个后汉不算当今皇上共10帝,除了光武帝寿63岁,在位33年,孝明帝寿49岁,在位19年,享国长久,其余寿数一位也没有超过40岁!
从孝章帝开始,寿32岁,在位14年;孝和帝寿二十七岁,在位十七年;孝安帝寿三十二岁,在位二十年;孝顺帝寿30岁,在位20年;孝桓帝寿命算长的,也就36岁,在位22年。
其余孝殇帝、孝冲帝、孝质帝幼儿既崩,根本未成年。”
何顒眼睛一亮:“有道理,光武帝、孝明帝承天以治天下,寿数自然悠长,后世子孙自不可比。当今皇帝20岁,就算以孝明帝之后寿数最长的孝桓帝36岁计,也不过还能享国16年!十几年后,谁人坐在德阳殿上,还未可知!”
德阳殿是汉宫最高大的主建筑,从下往上仰望,如同天上宫阙。
袁绍:“时乎,时乎,不久当有变化之时!你我不如早做准备,联络党人,互为援应。”
何顒:“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初守孝,养名豫州,不可擅离。联络党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来人,取二十金来!再取一万铜钱。”袁绍将十金递给何顒,“出门在外,何处不花销,我家富有资材,些许钱财,大兄勿要推辞。汝南北多平原,交通便利,南多山岭,便于藏匿。若有不方便的党人,可介绍过来,由我安排地方。”
何顒:“宦官党势大,与其对抗会不会给袁家带来麻烦?”
袁绍:“宦官虽能在朝中呼风唤雨、指鹿为马,量他们也不敢到汝南来撒野!”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四方,尤其在汝南树大根深,门客、探子、佃户多如牛毛,一有行为举止奇怪的外地人进入汝阳,袁家都能最快知道并作出应对。
何顒:“好,张孟卓名列八厨,吴子卿悍轻悍无畏,许子远多谋善断,皆可用之才,目前禁锢在家,我将他们都招过来。”
袁绍:“辛苦大兄奔走。还有一事请教,我等党人,如何对何贵人传达善意,对皇长子施加影响?”
何顒:“此事袁公路早就在做啦!”细说袁术支持何进兄妹一事。
被不学无术的弟弟抢在前面,袁绍心中不由浮起一片乌云:“没想到公路平日不学无术、飞鹰走狗,竟下了一手好棋。我袁家人才辈出,这倒是幸事。”
何顒见袁绍迅速收敛不快,心中暗赞有度量:“我已打听清楚,公路之所以变得如此聪颖、向上,乃是有一人相助。”
“谁?”
“司徒尉曹掾刘备!”
。。。。
浪荡渠之畔。
刘德然见刘普走远,回过头感慨到:“以前在幽州、九江,无官无职,事情也不多,钱倒赚得不少,大家也很尊重我。如今在袁公路属下,他既不听谋划、建议,又不肯放权,总感觉处处不顺,处处掣肘。”
刘备:“大汉实行的是察举制度,被举荐者尊举主如父母、兄长。甚至发现上官、举主有贪污**、失职渎职行为后,揭发与越级上报都被视为品德有一定问题,会被官场、士林、百姓舆论普遍谴责。你难道想被谴责?”
刘德然连忙摇手:“没那么严重啊,我所遇到的,不过是与上司不合,与上司有严重犯罪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刘备:“既只有一点不合,就放弃大好局面?你不是一直说,即使做不到郡守、刺史,也要争取做一做县令?”
刘德然:“我们一起长大,你是了解我的,知道问题不在我身上。父亲一直要我走仕途,抱有不小的期望,并想尽办法使我成为卢师弟子。我虽智谋和武艺不如兄,做事也算勤恳可靠,在贸易、运输、算账等方面都有专长,如今也是百石吏,算是实现了父亲的期望。”
这一年多,刘德然作为天上人间的掌柜,承担了日常管理工作,常与达官贵人、三教九流接触,待人接物已经颇圆融,眼界也得到巨大提升,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是说他这些人。
刘备:“是啊,我也不相信你会主动跟上级闹矛盾。”
刘德然:“袁公路父亲是太仆,颐指气使、不听建议也就罢了,我还算能忍受。袁胤一无能之辈,胡乱指手画脚,若非靠着家族影响,能作成什么事?你不是想离开雒阳么?到时候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做官,我做生意!”
这也是东汉的时代特点,法令松弛,经常大赦,刘德然才能把官商*勾结之事,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明白了,袁胤才干人品普通,所以你耻居其下。”刘备算是听出来了,刘德然能够接受他指挥,能够接受袁术颐指气使,但绝不愿意接受袁胤颐指气使,“我这次来,有三件要事,一件也不轻忽。九弟若不忍耐,不仅你我仕途数年之内难以寸近,就是‘钱’途也会大受影响。”
第一百八十章 人间五十年
这世界上有一种十分危险的职业。
大多数从事该职业的人,活不到四十岁,死去的方式各种各样,有被同宗族兄弟叔伯杀死,有被妻子儿女悄悄弄死,有被人造反杀死,有被人下毒害死、绳子勒死。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对这种职业趋之若鹜。因为这个职业拥有千万人之上的巨大权力——皇帝。
袁绍:“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平均不到二十九岁?”
后汉灵帝之前10帝,平均寿命只有28.2岁,除掉开国的光武帝、孝明帝,余下8帝更只有21.3岁,而且是虚岁。
袁绍将算筹放在地上,喃喃自语:“天不假刘氏皇帝寿数,是谓刘氏德衰呼?火德将尽,火生土,土德将兴呼?袁氏出于陈,虞舜之后,乃是土德,将兴乎?”
遂拜于嫡父和母亲坟前:“曾祖父远离朝堂隐居豫章,寿七十四,大父位列三公五十八而卒,嫡父中年早夭折。亲父上次来信,说身体不太好,怕是过不了五十岁的槛,只是为了袁家和我兄弟等人勉力支撑!
我袁家之人,本来颇长寿,不知怎么寿数不断降低?待我算一卦。”
汝南袁氏家传《孟氏易》,袁绍更是个中翘楚,十岁开始学易、算卦、解图谶,十多年下来已是相当精通。同时见微知著,也把迷信发展到学以致用的程度,若有大事不决,往往从各种图谶中寻找蛛丝马迹来决断,或支持自身判断。
“原来是这样,我袁家四世三公,位列朝堂者不计其数,既享受了大汉的高爵要位、荣华富贵,就不得不与皇室、与大汉的气运纠缠,亦受到大汉国运倾颓、皇帝频繁更迭的影响,寿数逐步降低。
昔日我袁家长辈立下家训:绝不得做外戚!
怪不得,原来是外戚与皇帝纠缠太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观卫霍、王、梁、窦等外戚,虽然短时间如烈火烹油,毕竟是借来的权位,皇位更迭则气运转移,最终免不了格然而止。”
袁绍又算自己寿数:“怪哉,怪哉!算了几次,结果居然有两种,一种超过五十五,一种不到四十五,而且都是正常死亡。”
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灵光一现:“曾祖父隐居于豫州寿74,莫非卦象告诫我远离朝堂,就能延年益寿,孜孜以求功名利禄则会同嫡父一样英年早逝?一面是功业,一面是寿元,若是普通人,如何选择?
哈哈,老天爷太小看我袁绍。干大事何惜身与命,即便英年早逝,也远超碌碌无为。更何况目前守孝隐居,日后出仕,远离朝堂、建功立业两事我都做了,若论寿命,必在五十五到四十五之间。“
求上天与我五十寿数,求袁家列祖列宗保佑功业得成!我用此间五十年,要走一条不同的路!愿清扫宇内,换此人间,建立一个皇帝与士大夫共治的崭新天下!”
即使死亡率那么高,即使造反成功率百里挑一,不论是汉代皇室成员,还是袁绍、袁术等豪杰,秉持着“代汉者当涂高”,趋之若鹜,权力之令人渴望,直让人心甘情愿饮鸩止渴。
。。。
项县码头。
项县在颖水与浪荡渠交汇处,沿颖水而上经过南顿可抵达汝阳。其实从扶乐有小渠可直通汝阳,只是水量太小,冬季实在没法行船。
“来人可是刘玄德,刘曹掾?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如何称呼?”
“我家主人是汝阳袁家二房公子,字本初。”
项县是汝南袁氏指定的装载粮食的城市之一,汝南袁氏在此有店铺做联络点,所以刘备也不虞有他,一路上也不看路只是不停在心里念叨“袁本初”三个字,包括后汉书、三国志和各类演绎小说,都把董卓说成是东汉帝国陷入群雄逐鹿的根本原因。
而刘备恰巧知道,袁绍才是乱源,而袁绍组织的“本初俱乐部”则是他与何进控制朝堂,继而在董卓乱政时起兵的最大凭证。
面前的中年,见到刘备的一刻,仿佛见到一把利剑,直刺而来,眼睛不由一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心道好大的杀气。
刘备仔细打量,这人头大,眼睛深邃,肚子略有些发福:“你不是袁本初,袁本初是不会退的。你是谁,找我过来干什么?”
“鄙人何颙,字伯求,南阳人,乃是袁家的管事之一。”
“名满天下的党人何伯求也会屈身豪门为管事?袁本初也太不尊敬人了吧。”
“恰恰相反,袁本初待士接士,无论贵贱,皆顷心结交,故士人争相赴其庭。”
“伯求代表袁本初来找我,不是来陪我聊天的吧。我得在冰封之前运输第二批粮食入雒,可没袁本初那么闲暇。”袁术曾经在酒后,有些高兴地谈起袁绍被禁锢,所以刘备知道。
“运输粮食入雒,是整个大汉的事,也是整个袁氏主导的。本初作为二房嫡系,加入其中自然也没问题。马车已经准备好,还请玄德与我一起走一趟汝阳。”
“我忙得很,为什么要去汝阳?”
何颙自信地一笑:“如果我所料不差,袁司徒让你南下扬州,主要是想解决运输速度不够快,运输量不够大的问题。这事有了陈郡袁氏的袁涣,看来暂且已经完成。第二嘛,是让你在赶在冰封之前,再运二十万石粮食入雒。”
“你怎么知道的?”刘备有些吃惊。刘备南下带着大量船只,自然是要运粮的,可运输多少粮食绝不是谁都知道。第一点只是袁隗私语,传出来的可能性更小。
刘备更担心的是,南下的空船,其实不是空船,而是顺便运了一批货物,例如幽州和草原上来的皮货,司隶河东的铁制品,北方的牛马。这一点袁术和刘备是瞒着袁隗的,打算利润对半分。若是暴露了,袁隗不仅一定会叫两人吐出来,更麻烦的是会派人监督。
何颙:“你应该相信我!相信袁本初!”
刘备:“为什么?”
何颙:“因为我们是党人。本初、我,还有。。。你。”
刘备:“不可能!”
。。。
既然是公众章节,赤血直接在本章后面说几句:罗三洋先生认为汉末黄巾之乱后的历史是以袁绍为中心的历史,赤血感觉颇有道理。罗先生认为袁绍出生于146年,理由是袁绍字本初,而146年为本初年。赤血开始时觉得眼前一亮,后来查阅了资料,发现一些疑点。
袁绍少为郎,“弱冠除复阳长”,“遭母忧去官,三年礼竟,追感幼孤,又行父服”。若按罗先生所说袁绍146年生,165年为县长,约二年后母亲去世,丁忧三年不过170年。此时袁逢还活得好好,没有道理为亲袁逢服丧,就算为嫡父袁成服丧,孝满不过173年,此时袁绍并未被党锢,袁隗、袁逢为三公九卿掌握重权,兄长袁基步步高升,袁绍没有理由不出来做官,非要等到184年黄巾之乱后才接受何进征辟为掾属,除为侍御史这样的中下级职务!
所以合理的解释是袁绍二十几岁时为母亲服丧三年期间、或三年刚结束,恰巧遇到176年曹鸾上书,导致党锢“爰及五服”,将袁绍禁锢,不得已“追感幼孤,又行父服”三年。
此外,也可以从袁家谱系推断:袁绍曾祖父袁京生于公元69年,袁绍祖父袁汤出生于公元97年,有四子,从长到幼为袁平、袁成、袁逢、袁隗。考虑到古代高的出奇的男婴死亡率和正常情况下二十岁以后娶正妻的习惯,可以估计作为三子的袁逢应该在公元125年之后生,作为袁逢次子的袁绍生于150年之后应该无异议。
曹操出生于155年,长于曹操的袁绍出生日期应在150年到154年之间,赤血假定袁绍生于153年,永新元年,这一年正是其祖父故太尉袁汤去世之年。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谜一样的候选圣人
刘备来到时,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高富帅,披散着头发,对着坟茔露出一脸忧虑,留给他一个英俊的侧脸。即使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袁本初真的很帅,而且更高!更富!更帅!
而且穿着低调,华丽一点不外放,是一名数代人培养的真正贵族,一行一言都显得有礼有让人一见而生好感。
寒暄之后,袁绍说:“知道么,我出生那年,永兴元年,大汉发生了全国性的蝗灾、水灾,波及三十二郡国,全国出现数十万饥民。尤其是冀州,百姓衣食无着,流离失所,盗贼遍地!”
刘备:“我出生那一年虽然无水旱之灾,却有诸羌叛乱,攻略三辅,荼毒凉州,并州,以前归附大汉之义从羌皆叛汉归羌,西土羌乱由此爆发。”
袁绍:“是啊,年老的士人所说,自从光武帝立后汉以来,大汉帝国战争不断。极少有安定之时。这几年好不容羌乱为段颎所平定,鲜卑人又在北疆闹起来。听闻玄德曾经屡次与鲜卑作战,为青年一代重的骁将。”
能打战、打胜仗的将领在“无一年不战”东汉,毫无疑问是极少数,也是袁术拉拢刘备的重要原因之一。
袁绍既有大志,就不可能不注重交好和拉拢各级将领,恰巧刘备是袁门属吏,更巧得是还与党人还有牵扯而且如此年轻可塑性强,袁绍几乎认为刘备就是上天赐给他的云台二十八辅星中的一颗。袁绍唯一还有一点顾虑,就是刘备的姓氏。
刘备对鲜卑人是有些了解的,不知不觉间讲了讲檀石槐的情况,末了说:“鲜卑人得此雄主,怕是以后中原的大患!”
“鲜卑人不讲礼仪,不顾父子兄弟之伦,与我汉人颇不同。”袁绍对着一座坟茔拜了三拜,“这是我的大父袁汤,永兴元年担任太尉,由于灾害严重,为了承担责任,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而自动辞职。辞职之后不久,就在当年郁郁而终。
那是我的嫡父,左中郎将,梁冀害死了孝质帝,嫡父羞愧于不能保护皇室,且没有足够的能力除去梁冀,于是辞官归隐,数年后呕血而死!”袁绍没有说的是,孝质帝被梁冀害死那年年号,正是“本初”元年。
刘备:“尊家的先人无愧于名臣之称号!”
袁绍:“我们袁家世代忠良,为了皇室、百姓竭尽所能,永兴元年我们把所能拿出的粮食,都拿出来赈灾。
大父去世前,阿母刚刚生下我,还是个婴儿,希望我继承他为国为民的遗志,所以为我取名‘绍’;希望我不忘袁家寒门出生、受皇室重恩而成公族的根本,不忘为国为民的初心,所以取字‘本初’。”
公族,非有家人担任三公之族不敢称。若较长时间内,家族中只有一人当过三公,也不敢自称公族。例如刘繇、刘岱的伯父刘宠曾经任职太尉,刘繇却只敢说自己“家世二千石”。
刘备:“原来本初兄的名、字大有来历,真是佩服尊大父一片用心良苦。”
如此有历史感、有政治背景、又高富帅的人,以朋友的姿态给人絮絮叨叨家族隐秘历史,恐怕绝大部分人,都会毫无疑问的被其所感动,继而引为知己吧。
况且袁绍有太多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名头和光环。
一方面是袁家给他带来的身份:四世三公的袁家嫡系,继承袁家二房的亿万富翁。
一方面是后天的党人身份:党人领袖、天下楷模李膺的孙女婿,自身被禁锢的党人身份,宁可被禁锢、失去前途也不离婚的重情重义“汉朝好丈夫”。
一方面是自身素质和品德过硬:英俊高大的高富帅,精通《易经》的经学家,平等有礼的待人接物风格,为生母、嫡父守孝六年的旷世大孝子。
这样一个人,集父母的好儿子、妻子的好丈夫、临难不惧的好朋友于一身,集仁、义、忠、孝、礼于一身,而且还极其富有,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美好于一身的人物?
在东汉末,袁绍就是完人!甚至放在很长一个历史阶段,他也是完人!
孔子、孟子、周公在他这个年龄都没有这么多名头,比他差得远!历数从三皇五帝以来的天下名人,有此这么多名头的人也屈指可数。
刘备见到袁绍诚挚的眼神,完全没有做伪的表情,感觉当前的袁绍仍然是一个正气充盈、极其富有魅力、非常有涵养的有为青年。至少历史上的刘备就是被袁绍的魅力所深深吸引,宁可屈身期间做“本初俱乐部”的外围成员。
何顒、许攸、吴巨、曹操、张邈、刘表、荀谌、臧洪、沮授、田丰、郑泰。。。还有更多的人陆续为他所吸引,他们或是出身于党人,或是出自于普通士族,甚至还有曹操这样对立面的大宦官之孙,而且有一个共同特点,被吸引的这些人,在历史上大多留有响当当的名号,都是非常之人。
若不是刘备恰巧读过这一段历史,大概知道中平四年之后何进怎么被弄死,知道袁绍怎么以清君侧的名义建立反董卓联盟,怎么逼死让冀州的袁门故吏韩馥,怎么支持曹操围攻老朋友张邈、张超于雍丘,怎么杀掉有功之臣臧洪,或许一定会被他当前的诚挚表演迷惑过去吧。
一个青年时代的完人,如果在35岁之前去世,或许后世可能将他列为儒家历代先贤,甚至圣人之一也未可知,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从35岁开始,这个原本的圣人候选人,用中平四年之后到兴平年间所做的恩将仇报之事,亲手把属于自己的仁、义、忠、孝光环一个个打碎!
或许是长期处于权力金字塔顶端所产生的迷失?亦或是长期压抑之后的本性爆发?
刘备无比的好奇,并不由自主的接近,希望探寻袁绍的谜一样的转变。
袁绍并不知道,在他联络党人,并为削弱竞争对手袁术时所选取的一个小人物、一枚好棋子,正怀着隐秘而警惕的心理潜伏在雏芽般的“本初俱乐部”。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何伯求与河伯
“我爹真的是党人?”离开的路上,刘备依然不停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虽然不是党人,毫无疑问与党锢有干系。”不论怎么问,何顒就是不说。
刘备气急,上船时,一把将何顒拉上船,对袁氏家丁们说:“你们且回,我有事请伯求兄帮忙。”
何顒本一文士,没多大力气,被刘备死死抓住胳膊,连拉带拽,不得已上了船:“玄德,你轻点,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
“再不说,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哼,你待如何?难道还要把我摔颖水里?”
“那就看你水性如何。”刘备提起何顒就往水里扔。这几年中,天天用于吉教授的方法修炼身体,随着年龄增长,伙食改善,愈发强壮。
“别,不要,求你啦,拉我上去。”何顒双脚悬空,继而落到水里,寒冬水冷如冰,吓得哇哇大叫,双手死死抓住刘备胳膊不松手。
船是汝南袁氏的船,周围的袁氏家丁,上来救何顒,被典韦一脚、一拳打翻在地。典韦哈哈大笑:“真是没用,我还没出全力呢。”
刘备:“何伯求,到底说不说?要是不说,或者说谎,就让你到河里做河伯!”
何顒:“别,我说,我说,玄德别开玩笑,快拉我上去。”
何顒上了船,又故态萌发,开始左右而言他,拖时间。
刘备让典韦将家丁撵到一边,强迫他们互相绑住对方双手,蹲到船舱里,再让自己的几个手下开船东下。自己提着何顒,来到船头:“从汝阳到南顿,距离远得很,莫非你想在此一路吹风?”
典韦在一旁笑眯眯的:原来刘君所说顶风而立、拉风之人,就是描述何颙这样冬天穿着湿裤子的人吧。
何顒脚下沾了水,裤子贴在身上湿漉漉的,被冷风一吹,双脚如同被冰扎一样冻得生疼,疼入骨髓:“刘玄德,你不要逼人太甚!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袁本初日后收拾你吗!”
刘备:“既然要做朋友,就不应该隐瞒,一个故意把对方父亲的秘密抓在手中要挟的人,换你能够相信?何况死在我手上的鲜卑人和盗匪,少说也有上百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何颙:“你这是在犯罪!而且是杀人重罪!官府不会饶过你的,袁本初一定为我申冤。”
刘备:“你是一个被通缉的党人,而我是大汉官吏,我只需要上报你被发现之后,亡命逃亡,追逃途中持械拒捕,被就地格杀。你觉得袁司徒会相信一具泡涨的尸体?
袁本初或者会怨恨我,可惜一个守孝禁锢之人,在江湖在野人士之中无论有多巨大影响力,还能把朝堂上的官员怎么办?”
在生命威胁和寒冷面前,不一会何颙就熬不住了,这才做出一份老实的样子说:“准确的说,你爹是被牵扯进去的。那一年是第二次党锢之乱。。。
你父亲是涿郡的上计吏,代表太守上计,非常同情党人,于是帮助其中一些人逃亡冀州、幽州。哪知道后来被追捕的宦官一系官吏发现,下狱审讯。后来听说你父亲等一批人士虽然出了监狱,可惜被终身禁锢,不得当官。再后来我就不清楚了。”
“怪不得。”刘备仔细思索,父亲刘弘如果是党人,或者党人的属吏、学生一般也会被归纳到党人,不仅会终身禁锢,也会祸及子孙。而刘备可以当官,就说明刘弘当时只是被牵连。窝藏、协助党人逃亡的罪名说得过去,至于为什么能够释放归家,就不得而知了。
刘备:“你怎么知道的?”
何颙:“当时我很受执政的士大夫领袖陈藩、李膺等赏识,在太学也是很有名望的青年俊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消息很灵通。”
这就是所谓的学运领袖了,只可惜和后世的多数学生游行一样,如果脱离了群众和地方、又无军队的支持,面对代表皇权的宦官指挥下训练有素的皂吏、军队的镇压和抓捕,除了束手就擒和逃亡之外毫无办法,还牵扯到很多无辜之人。
刘备:“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
何颙:“你若不相信,可以问颍川颍阴人刘陶,刘子奇,他是西汉淮南厉王刘长之后,同样是刘氏子孙,你不信我总不会连他都不信吧!
刘子奇二十几年前在太学时就很有名望,曾经上书拯救过冀州刺史朱穆。向来以思虑深远、敢于说真话、敢于上书言事著称。算起来是很多太学学子的偶像。他曾经多次上书拯救过党锢之人,被党锢波及的人因此得到赦免的不计其数。。。”
眼看何颙嘴唇被冻的发紫,双脚不停的船头上踩着,仿佛跳着蹩脚的踢踏舞。刘备这才挥挥手让他把裤子换了去烤火。
何颙那个恨啊,可又不能真的把刘备怎么样,毕竟袁绍交给的任务是输送粮食进而谋取主导权,通过刘备交好何进。为了两大任务,为了俱乐部的大局。他不敢也不可能掀桌子。
何顒下船后叹气道:“此人手段狠辣,却又心怀仁慈,天底下怎会有性格如此矛盾的人物?本想通过隐秘的事情来控制他,哪知道性格如此刚烈。我真是走了一步,臭棋。”若在后世,必然怀疑是双子座。
何颙也是极有能力的一个人,尤其是善于谋划,善于结交人物。要是普通人一般都被他唬住了,可惜这次遇到的刘备灵魂是个穿越者,对他和袁绍颇有了解,对袁绍此时如同圣人、完人的光辉形象的认同打个大折扣,并不由衷地认同。何颙这才处处受制,如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如今一旦镇定下来,就想着如何报复。
何颙所用的既有有他自己的人脉,也有袁家的商铺、行商、故吏,荆北、豫州、兖州的普通消息都能够得心应手。
几天之后终于给何颙找了一个消息:“那个黑塔般的大个子是逃犯?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罪?”
“在睢阳李家门口街市,杀故富春县长李永,目击者达数百人。”
何颙称着眉头问了一些细节,一条报复的计谋浮现心头。
第一百八十三章 豪门底蕴
十万石粮食是很大的一个数量,约相当于1350吨,能够占据两百立方体积,无论是运输、存储、装卸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令人十分惊奇的是,袁绍派出的人,竟然早已经将粮食放置在颖水边码头旁的几个仓库里,刘备从汝阳回到项县时,发现数百人正将粮食井井有条的装载上船。除了刘备带来的小船外,还有袁绍指派人就近征集数的七八十条小船,由吴巨和几名袁家管事带领。
同路的郑泰说:“玄德你看,袁家在安排粮食上船一事上,所展示出的统筹、组织能力,相当令人吃惊。这还是袁家子弟不在场监督时,几名管事所展示的状态!尤其在大规模生产、存储、运输上很有办法和经验。袁家有着普通家族没有的底蕴!”
令人吃惊的财富、快速有效的组织动员能力。
刘备:“公业真是火眼金睛,慧眼如炬。你我两家不也是家大业大大吗,比之如何?”
郑泰:“差远了!袁氏家丁、仆役、佃户数万人,连田数县,怕是王候、外戚之家才能比得上。”
旁边指挥装载的吴巨走过来说:“你也算有自知之明!汝南袁氏世公侯之家,那才是真的大家大业大。
就本初二房而言,日常直接管理着数千人,数十万小亩土地,粮食年产数十万斤。同时其庄园中还有铁矿冶炼、铁器、漆器制作的作坊,丝绸、麻布制作的纺织场,制作陶器、瓷器、砖头的各种窑,布料印染、衣物制作的服装场,繁衍和管理牲畜的马场等。相应的,手下有善于管理田地的庄头,管理商铺的掌柜、账房,管理工场的管事和工匠,管理车马的马头。”
年少时因为庶出,处于被边缘化的地位,袁绍分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从十几岁就开始接触这一切,弱冠之前完全接手嫡父袁成二房的所有财富、产业和人手,管理的井井有条。比一个小县的县长所需要管辖的头绪更多,治政能力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这几年兄弟叔伯们陆续出来做官,几乎只有袁绍在家,他不仅管理着二房的家业,也帮其他人照应家业,就更了不得了。
刘备赞叹说:“你我要靠在不同职务历练来积累见识、经验和人脉,费时又费力。
本初兄只需要在打理自家的各类产业时,加以了解就能积累见识和经验,不断提升治政能力。”
还有些话没说,一旦需要治理地方,其家中相当多的熟练管事人员能够成为助力,迅速的安排到相关位置协助掌控局势。至于人脉,以其显赫的家世,极佳的名声,各种人才都趋之若鹜,只要从中加以挑选就是。
袁绍、袁术能在汉末众多诸侯争夺的初期脱颖而出,迅速成为关东最大的两个势力,绝非偶然。大部分寒门士子,因为生活层次的差距,绝对缺乏足够的历练和对很多事情的基本概念、应对办法,很难与他们竞争,因为在出仕的起跑线上,就已经远远落后。
这就好比米国的***,虽然之前并未进入政府工作,对许多内政外交政策也缺乏足够的认识以至于怒怼全世界。但他数十年间管理和发展企业的经验,与商、政要人接触的人脉,长期接触百姓的亲和力,使得他能够获得国内大部分商人、百姓的认同,支持居高不下。
与川普相比,台湾省的蔡英文就差得多:缺乏地方大员经验,缺乏企业和社会组织管理经验,既没有高远的见识,又无治理才干,被称之为“空心菜”,虽幸运地居于高位,无异于尸位素餐。
郑泰:“本初有如此财富、干才,只要解禁,凭借家世,四十岁之前多半能当上九卿,若有大功劳三公也不是难事。
玄德有着军功和诸项功劳,又与袁家交好,得其助力,想必最多三十几岁就能做到郡守。国家多事,内多叛乱,外有鲜卑、羌乱,以你之才必定前途无量,九卿肯定不在话下,三公也可期待。”
刘备说:“兄高看我啦。承你吉言,小弟若能在三十岁之前做到郡守,一定推荐兄做我郡丞可好?”
刘备若不是有着两千年的知识,或许现在还在涿郡老家织席贩履,为读书时常还需恳求刘德然家的救济,平日交往的,也不过是乡中游侠、商贩,或许面对乡有秩、亭长、里正只能点头哈腰吧。
虚岁三十,正好是初平元年,诸侯讨董的公元190年,如果挟两千年的智慧和对历史的预知还不能比原本历史上早一两年做到太守,刘备只能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郑泰:“好啊,没问题,只要到时官职比你低。如果我先当到郡守,则换你来做郡丞。”
刘备煞有介事的与郑泰机击掌而誓:“好,那就说定了。”
郑泰也没当真:“我若出仕,靠着家世或许四十几岁能当到州郡长官,若想当三公九卿就得看运气,运气好皇帝见我五六十岁垂垂老矣,或许给个九卿当,至于三公,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啦。”
吴巨在在旁边,感觉他二人互相吹捧,想着自己只是白身就有些腻味:“你二人好大的口气,不要把牛皮吹到天上去!若真能当到大官,何必与我等一起在寒冬夜里奔忙?”
郑泰笑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从小事做起,由大处着眼,方能一步一个台阶。”说完拉上刘备就走。
留下吴巨在那发愣:“我岂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知道路在何方,想进而为官就进,想退而经商就退。作为党人,仕途走不通,我的路又在哪里呢?”
。。。
刘备急着押运粮食回雒阳,留下典韦等人带着没销售完的货物,与郑泰一起继续东下九江郡,郑泰按照一到二成的利润分成,积极的承销了一批货物,也算是互相合作拉近关系的纽带。
典韦对淮河南北熟悉得紧,又有郑泰、鲁玄帮忙,本来稳妥得很,或许是因为太得意,没想到竟然在涡水、淮水汇合处给人拦住,爆发了一起流血冲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孙坚报恩
孙坚目光如电,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肚子圆圆的中年人:“你知道杀死李君的凶手在哪里?”
一年来,孙坚每当闲下来,就会想起前上司富春县长李永的音容笑貌。数年前孙坚只是一个十七岁略有功劳的县吏,是李永提拔他于草莽之中,任命为县假尉,越过小吏,一步跨入副县级,直接完成到下级官员的飞跃,看起来只是最小的官,却是许多人一辈子达不到的地位,而孙坚十七岁就做到了。
之后孙坚感恩戴德,在李永带领和支持下,忠心耿耿地招募、训练壮丁,在镇压叛乱的百姓和山越人中不畏刀枪箭矢、屡立功劳,被州郡看中,任命为假司马,因协助平定妖贼许昌之功劳,为扬州刺史表为盐渎县丞,成为县里真正的二把手。
李永是仕途上第一个贵人,孙坚无比的感激。当得知李永被人在家门口杀害,痛哭流涕,孙坚从盐渎县日夜兼行,五日行了一千里,赶到睢阳,协助李永的亲戚处理后事,追查凶手。
发现是一名叫典韦的黑大个游侠所为,孙坚与李永的家人一年来不停地悬赏、搜寻,发誓要把典韦抓来生祭于李永夫妇墓前。孙坚的老上司臧旻等人也发动关系网查找。
可是典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年时间不知所终。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终于出现了。
何顒:“是的,就在袁家的运粮船上。”
孙坚步步逼近:“你是在逗我吗?袁家的管事,揭发袁家的属下!当我是傻子么?”
何顒刚才上船时,看到孙坚护卫个个都是精锐,甚至还有盗匪,早就有些惧怕,气势上已弱了,如今更是急忙后退两步:“在下绝无半点虚言。至于为何揭发,乃是因为家主被奸邪所蒙蔽,不便于向家主报告。”奸邪当然指的是窝藏杀人凶手的刘备了。
孙坚拔刀,以刀身反射之光照耀何顒之面:”运输粮食入雒阳,是袁司徒定下的国策,谁反对就是反对袁家。你想挑拨我去破坏司徒大事!“
何顒被晃得眼花,看着刀,用颤抖地声音说:”我怎敢骗您,我们袁家向来是汝南等郡的私盐包销商,得罪了大人要不给我们发货,岂不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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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顒走出船舱,回到岸上,感觉脚步虚浮,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在仆人搀扶下坐上安车,这才抚胸叹道:”这几天遇到的两个人,一个刘备、一个孙坚,怎么都如此重的杀气!尤其是孙坚,我几乎能闻到血气味,仿佛才从尸山血海中出来。也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且在一旁观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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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顒离开后,吴景说:“这种吃里扒外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这里毕竟不是广陵郡,如果我们搜查袁家的船,找得到贼人还好说,找不到,岂不是与袁家生了龌蹉。”
孙坚将手指按得发白:“仇,不得不报!至于发生龌蹉,臧刺史不也与袁家交好么,总有挽回的余地。凭借你我手中掌控的私盐渠道,袁家还真不会把我怎么办。”
故扬州刺史臧旻的老家在广陵郡射阳县,与盐渎县相邻,也是其他所有县中距离盐渎最近的一个,当初臧旻动用了大量老关系,才把孙坚安排在盐渎,以方便照顾臧家,的生意。
如果说孙坚主要干的是收盐,且不让别人收盐的事,臧家与射阳、盐渎等数十家干的就是将盐远卖到兖州、豫州、徐州、扬州的生意,一个控制采购端,一个负责销售端。
大汉产海盐的地方很多,但扬州过于南方远离中原广大的市场,夏季雨水又多,给晒盐、煮盐提高了难度、增加了成本,产海盐2成。幽州、冀州、青州北部由于渤海海水浓度较低,温度较低,产盐的成本相对较高、时间较长,加上海侵导致百姓内迁,产量大大下降,亦产海盐2成。青州南部海岸线曲折、多山石,只有少数沙滩、泥地适合晒盐,产海盐1成。
如今整个大汉最适合晒盐、煮盐的地方是徐州,徐州最适合的地方是广陵郡,广陵郡最适合是盐渎县,也就是后世苏北盐城沿海。盐渎一县,占全国海盐产量的3成左右!
所以孙坚这个盐渎丞,虽只有200石,实际上控制了广陵大半的私盐交易,大汉两成海盐走私货源!
名轻而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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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涿郡
乌敏英哭着问:“母亲我的孩子到哪里去了。”
刘备母亲耿氏抱着个女婴:“这不就是你的孩子吗。”
“开始我以为是,后来知道不是,因为我找不到血脉相连的感觉。”
“敏英胡乱说什么,这就是当时你生下来的。你看她长的多漂亮呀,多像你多像玄德。”
乌敏英见孩子是有几分相似:“阿母怎么还要骗我?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生了个女孩。直到那天看到祁胭脂的儿子。祁胭脂是不是把我的孩子换走了?”
刘母勃然变色:“胡说八道,你生产的时候。我亲自盯着产婆,怎么可能随便让人换走!我自己的孙子我不知道盯着么!”
“玄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们母女,难道是我生了女孩的原因吗?”
刘母:“阿母是过来人,知道女人生了孩子老呆在家里,与外界脱离了联系,同时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特别容易想东想西甚至钻牛角尖。”
“可他至少应该把我们母女接过去啊!不会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玄德的书信你也每一封都看了,先是在九江剿匪,而后又卷入了宋皇后跟何贵人之间的争斗,都是些很危险的事情,弄不好会丢掉性命。
尤其是宋、何的皇嗣之争,成功可扶摇直上,失败则在雒阳的家人都可能受到牵连。去了反而经常都处于危险之中。
况且在幽州,咱们家家资百万,部众、佃户上千,也算富豪之家。平时跟着你母女的丫头、婆子就有四五个,照顾的无比妥帖。
要换作雒阳,事事都需自己动手,有一次玄德在信上不是说卢君的夫人孩子都需要亲自动手洗衣做饭,织布扫除。你愿意吗?”
过了苦日子,换成好日子,再要叫人回到苦日子,就会各种不适应。刘母耿氏受了近十年苦楚,宗族欺负,娘家绝交,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刘备养大,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自然养尊处优起来。
乌敏英:“可我还是想他,阿母,我要去找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赵氏孤儿与狸猫换太子
“到不觉得为丈夫、孩子洗衣做饭带孩子有多累人。”乌敏英从小学的骑马射箭,做饭几乎只会烤肉煮肉和做酪,至于织布那就压根没去学,如今随时有人伺候,不怎么知道家务活的辛苦。
刘母抱着粉嘟嘟的孙女,在脸上亲了亲:“你啊,虽也曾经弯弓杀人,然而衣食无着、物资贫乏、仰人鼻息的日子,还没真没经历过,哪里晓得其中苦处!
雪梅这快一岁了,该戒奶了,家里事情多,黄芩又没什么天赋,你也出来做事情吧。天寒地冻的别想着去雒阳,玄德说过正打算想办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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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见敏英?”
耿氏:“走了,把孩子丢在家里,自个儿去雒阳找玄德啦。胭脂又来看雪梅。老身不是说了许多次,别过来么!”
祁胭脂:“阿母,别生气,我是放心雪梅不下。”
耿氏:“瞧你们做的那些荒唐事,别叫阿母,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婆子受不起。雪梅也是我孙女,敏英不喜欢她,不还有黄芩,还有老身,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祁胭脂抱着笑嘻嘻的女婴亲了亲,满脸都是泪水,解开衣扣给她喂奶:“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草原上的人寿命都很短,若生不出儿子,万一难楼王有个三长两短,您肯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继子?”
耿氏接连叹了几口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只是细想他们的做法,也荒唐地太令人吃惊:
姑母和表侄女,怀孕时间差不多,临产前一个多月,姑母以上谷太冷、汉地医疗条件更好为由,到涿郡待产。
巧的是两人竟然在相邻两天生产,祁胭脂先生女儿,乌敏英后生儿子。作为表姑母的祁胭脂指示祁黄芩偷偷把女儿与乌敏英产的儿子互换!
整个过程如同狸猫换太子一般神奇。
细心的耿氏还是发现了,祁胭脂屏退众人,不顾产后虚弱跪下来求耿氏谅解。
耿氏哪里肯放弃自己的第一个孙子,自然一定要抢回来的。
祁胭脂这才拿出一件信物,说出了与刘备之间的故事,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姑母和表侄女,先后与刘某人颠鸾倒凤,竟然一同受孕,分开养胎。乌敏英并不清楚祁胭脂与刘备之间的私情与借种协议,耿氏之前更不可能听说,想想都觉得太过吃惊,无法相信。
耿氏亲眼见到祁胭脂从刘备送的玉佩中抠出一个小纸团,上面写着:敏英子,可换之!
落款是一个后世简体的“刘”字,耿氏知道除了刘备,没人这样写刘字,回想起刘备的家书中,除了关心家里人,几乎每一次都会提到祁胭脂,之前以为是过于亲密的盟友关系,如今弄清了因果,瞬间信了七八分,急忙说:“地上冷,你产后虚弱快到床上躺着去。”
祁胭脂躺到床上,一边露出白嫩的令人炫目的小半个乳让小儿吃奶,一边取出几封信,竟然都是刘备的字迹:“阿母,儿子跟了我,必不会亏待他,一定像亲生儿子那样把他养大,估摸着二十年后,他就是上谷乌桓的王,十万乌桓人的王!”
王候之尊啊!
耿氏倒吸一口凉气,哪个父母不为儿女子孙考虑,想着孙儿可以少奋斗无数年,耿氏就打心里同意,可并不因此就认同祁胭脂的做法。
耿氏是个为丈夫守孝十年的贞洁烈女,把礼法看得如同生命一样重要,暗骂祁胭脂偷人的行为无耻。乌敏英、祁黄芩都是千里挑一的难得美人儿,耿氏自己也不差,可与上谷乌桓第一美人祁胭脂站在一起,就显出差距来。
祁胭脂高挑、身段诱人,胸前露出一片洁白圆润,因哺乳期胀奶硕大得如同木瓜,可令男人疯狂,令人女人嫉妒。不仅脸型长得极美,长长的睫毛围绕着宝石蓝的一样诱惑的眼睛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即使经过了生育的关口显得疲倦,失去了血色,肌肤依旧显得亮白。
面对诱惑迷人的祁胭脂,耿氏有一些理解刘备了,作为女人她见犹怜,何况刘备这个好色的混小子。要怪就怪祁胭脂长得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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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年都当中,祁胭脂做了不少事情来讨好刘备母亲耿氏,可是依然看出耿氏不时流露出不满。祁胭脂很苦恼,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她别无更好的选择。
草原上向来是幼子继承制,乌桓入上谷百多年,逐渐接受了大汉的嫡长子继承制,甚至两者皆有之。难楼王的长子格乾是上一任阏氏所生,在各个部落头人眼中,也能算嫡长子。
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亲儿子,或者亲儿子不能继承上谷乌桓王位,祁胭脂只有嫁给格乾,或者带领祁氏与格乾决裂!
嫁给格乾祁胭脂死也不愿意,不仅是因为不喜欢格乾这个人,还因为她看得出,格乾看她的眼中只有占有欲,甚至**下还伴随着凶光,那是深恨祁胭脂到骨髓的恨,把亲母的死算在祁胭脂头上的恨,把父亲的爱夺走的恨。
祁胭脂若是嫁过去,不仅是**、失节的问题,恐怕半年一年就会被格乾凌虐至死,到时候格乾重新娶一个祁氏的女人立为阏氏,祁胭脂的族人们只要能保证权力地位,谁还会想着她未寒的尸骨和一缕冤魂?
如果祁胭脂没有儿子,连选择与格乾决裂的基础都没有,祁氏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与乌桓王对立,而会选择另外选一个女人出来做格乾的阏氏。当然祁胭脂也可以与格乾和解,自动卸下阏氏之位,但那时就与任人宰割没什么差别了。
祁胭脂抱着雪梅来到刘备书房,这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翻开《左传》关于晋成公的记录:成公之女孟姬,嫁给赵盾之子赵朔,生子赵武。赵盾和赵朔父子死后,赵家大权旁落到赵盾几个弟弟赵同、赵括、赵婴手上,孟姬为了保住儿子赵武和权力,与其中最小的赵婴私通,后赵同、赵括发现,将赵婴齐击败赶走,占据了赵家大权。孟姬为了儿子赵武,向晋公进言,其他家族趁机一起击灭赵同、赵括,尽分赵家之地。幸亏有韩家家主仗义执言,孟姬终究扶持儿子赵武登上赵家家主之位,成为赵国上卿。这就是《左转》记载的“赵氏孤儿”的案。
祁胭脂自言自语:“一个孟姬,《史记》将她描述成为儿子忍辱负重的好母亲,《左转》把她描述为私通叔叔的荡妇,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呢?如今我面对的局势,与孟姬颇相似吧。
有了“亲生儿子”,就可以为他争一争下任乌桓王位,即使不成,也可以拥立儿子与格乾决裂,或分庭抗礼,即使再不成还可以带着部众投靠刘备,借他之力东山再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涂山之会
九江郡义成县接近后世的怀远县,位于睢水流入淮水的河口北侧。与义成县隔淮河南北而立的,是周近五十里、两面环淮水、俯视淮水上下数十里的涂山,相传大禹大会诸侯于此、娶妻涂山氏,得万国进贡玉帛以示臣服。
淮水之南、涂山东北麓的有一处繁华的乡集,因淮水而兴盛,过往商客多在水路换乘。今日其最大的一处酒家被包下来,数百有头有脸轻侠齐聚于此。有的佩戴刀剑,有的身背弓箭,有的得划轻舟而至,有的骑牛马而来,此时全部都聚精会神看着着当中一个黑塔般汉子等几人。
黑塔般的汉子正是典韦:“刚才,我兄长已经将价格、售卖方式都讲了,诸位可有异议?”
轻侠们七嘴八舌围着典韦:“没有异议,就这个价格挺好。”
“想不到,真想不到,你出去不到二年,就混到大富豪家的掌柜了,还给袁司徒的办事。”
典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快两年了。”
“当年听说你刺杀富春长李永于闹市,随后不知所终,我还以为你死了,可惜了许久。如今背负了杀人的罪名,你怎么敢出来?”
典韦:“怕什么!我已多次立下了功劳,今年四月大赦时已经得免。我家主人说下次若再能立下功劳,就要举荐我做官吏!”
众人七嘴八舌道:“这么厉害,把我也介绍给你家主人吧!”
“典大侠,你还收不收人?以后我们都跟你混了!”
“你知道我们都有一把力气,只是没有什么好的营生,如今你家主人做这么大的生意,可要拉兄弟们一把!”
“把货拿上来!”典韦见众人踊跃报名,心里乐开了花,“初见我家主人时,我只是一个逃犯,只有一身的武艺。我说要安顿家里,主人当即给我五金,好马一匹。如今有了生意,我也带大家一同富贵。
诸位或者是睢水、颖水、淮水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是我的亲朋故旧。北方来的货,大家看,货都是好货,价格也给大家比市面上便宜了一成五。诸位说我典韦对大家好不好!”
众人皆说:“好兄弟,有钱大家赚!”
“可惜货少了点。”
“下次你什么时候来送货?冬天北边的皮毛紧俏得很。”
“门口那匹马卖不卖?我出十万钱!”
众人付了钱,取了货,陆续离开,典韦看着堆积如小山的铜钱,哈哈哈大笑:“郑兄、鲁兄,你们出的主意真好,价格虽然比市面上零售的便宜,却也比卖给豪族、商号高不少。”
郑泰:“这次货物量不小,依靠我们几个能卖出去多少?批发给当地豪族,只有市场零售价的7、8成。如今有了贤弟熟悉的这些江湖侠士,可以多替玄德赚一成!”
鲁玄:“可惜我鲁家生意不够大,只能吃下二、三成货,有愧于玄德所托啊。”
典韦:“话不能这么讲,没有鲁兄,刘君必然不敢走这一趟货。没有二位兄长襄助,我典韦还真不知道生意可以这样做!这些侠士们,虽然有的人只能拿几件、十几件货品,总数加起来就很大。可惜有二、三成货是赊的账,卖完了才将钱与我,算是个隐忧!”
郑泰摇摇手掌:“轻侠之人,虽然营生不同,甚至也有贫穷和无赖之人,但有共同点——在道上都是有头脸名姓的!谁拿了货,谁什么时候付了账,谁没付钱赖账,这么多轻侠在一起,不得议论议论?贤弟给他们营生,给他们利益,若是谁赖账,大家都会瞧不起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鲁玄:“有我这个县尉在此,就算真有极少数几个赖账,也别想以后在九江郡道上混!况且典贤弟没有花钱,只是少赚了点钱,就把睢、颖、淮水上有头脸的游侠聚集在玄德麾下、袁家麾下,玄德和公路知道后只会高兴,只会称赞!”
将平叛有功的鲁玄安排为义成县尉,也是袁家的手笔之一,当睢水、淮水之交,算是给从扬州运粮设置了一个中继点!同时,家在成德县芍陂旁,接近颖水和淮水之交的刘普,则是运粮线上的另一个中继点。两人共同增强了袁家和刘备对颖水、睢水、淮水运粮线路的控制能力,尽力避免其他势力的干扰。
典韦猛一拍脑袋,大喜:“我真笨,怎么没想到这些。我这就写信告诉刘君去。”
接着又愁眉苦脸起来。
鲁玄:“贤弟为何又愁苦起来?”
典韦扭扭捏捏半响,才小声说:“我,我写得不好,刘君见了我写的东西,老是不高兴。”
郑泰、鲁玄互相看了一眼,哪个说典韦笨?别看五大三粗,面貌不同寻常人,典韦在游侠圈子里混了数年,心里亮堂堂的、情商高高的,这是要归功于他们三个一起啊!
“好,帮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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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好货品,典韦和几个轻侠吃喝得微醺,迈着八字步,志得意满得向码头上的船走去。
忽然发现有几名轻侠,站得远远地,焦急地朝典韦等人挥舞手臂、打眼色。
典韦惊醒过来,这才发现码头上过往的行人神色慌张,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似有条状物,旁边几小贩仿佛和早上来时不太一样。
典韦暗自道:“有埋伏,莫非有人见财起意!”
一行人此时身上没有带长兵器,推着大量钱财,若是围攻那可不得了!
典韦故意走到一辆小贩的推车旁边,那人见典韦突然过来,吓一大跳,马上就从车上抓出一把刀,慌慌张张的用力向典韦挥刀。
眼见到刀就要及身,忽然被一个黑幽幽的硬物挡住。
原来典韦和身边的人有不少游侠,都是老江湖。刚才见到发现情况有异,偷偷招呼大家把武器准备好。
典韦刚才左右手各持一把手戟,拢在袖子里面。左手持手戟挡住,右手手戟照着对方面门就打,一下将其打的脑浆碎裂。
“杀了那个黑脸汉子!”“为李县长报仇!”码头集市上涌出来数十人,有卖鱼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粮食的、卖手工制品的,从商人顿时变成催命鬼,皆手持武器的人,互相呼喊着围杀过来。
当中一个汉子,虎背豹腰,臂环白巾,手持长刀,正是孙坚:“典韦你杀我恩公富春长李君,今日要用你的人头,为他祭奠!”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孙坚战典韦
典韦:“你是谁?”
孙坚:“听清楚了,今日杀你于此的是吴郡富春孙坚,字文台,死后化作鬼混,别找错了人!”
越众而出,一刀从右上向左下斜劈典韦,冲击之势加上腰部旋转之力,竟然想一刀将其劈作两半。
典韦顿感寒气逼人,急忙一退,一侧,双戟齐出,架住对方之刀。这一退一侧,将对方力气卸下大半,紧接着鼓起大力,双戟向孙坚压去!
“这黑厮好大的力气!”孙坚连忙退开几步,拉开距离,把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发挥刀比手戟长的优势。
典韦见数十人上前,把自己属下围住砍杀,异常急躁:“你们以多欺少,不是男人!”
孙坚被仇恨冲去理智:“大家都别动,我要与他单挑!我要亲自报李君之仇!”
孙坚乃是孙武后裔,熟读家传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比传于世的多十篇不传之秘,为一小吏时就懂得兵法、知战斗。
孙坚年幼顽皮,与兄长孙羌躲猫猫时躲到老屋房梁上,竟然在破烂的夹层发现一本孙子传给后人的半卷残简,记载有稀世猛将、力能举鼎伍子胥的练体之功。于是就于兄长孙羌一起练起来。孙羌资质毅力不够,只会了一小半,孙坚则力气越来越大,身体越发灵活,再这几年经过不断地战争洗礼,武艺越发高强。
典韦本来就力气超过常人,只是技巧差一些。去年开始,先是经历了平叛战争,回雒阳后得平乐观史道人的指导,技巧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史道人还有个常来切磋的朋友叫王越,乃是虎贲军中的勇士。
两人都是顶尖高手!
孙坚脚步更快,咋进咋退人如闪电,刀如暴雨梨花。
典韦力气更大,以力扛快,一戟下去如同彗星坠地。
你一刀,我一戟,你来我往,战得周边众人屏住呼吸,看得目不转睛。
典韦见自己属下一半人都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愈发怒气难当,想着即使今天交代在这里,也要把眼前之人杀掉!顿时状若疯虎,只攻不守。
孙坚在广陵郡从未碰到过敌手,这才答应单挑,哪里想到典韦这样厉害!今日只穿了皮甲,见典韦的手戟黑黝黝的、颇为沉重,料想乃精铁所制,碰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哪里肯死战,于是步步后退,围着典韦游斗。
约莫半刻钟时间,突然听得一声大吼。
“义成县尉鲁玄在此,何方贼人作乱,还不束手就擒!”
原来是鲁玄手持长弓带着一队捕快、民兵赶到,周边的未走的游侠亦围上来救典韦,与孙坚的部曲斗在一起,抢救受伤、被俘之人。
鲁玄见二人仍在战斗:“那贼子,若还不后退,小心我手中之弓箭。”
对孙坚一个手下就是一箭,射透其小腿,翻转在地上痛叫。三十米距离,射中小腿比射中胸腹困难很多,鲁玄是故意留手,准备抓活口。
弓箭射速极快,转眼间又射倒几人。
孙坚猛挥几刀,与典韦拉开距离:“可惜了,黑汉子,我们下次再决一胜负!”自己断后,招呼众人撤退。
鲁玄拉弓对准孙坚:“你还想走!?”
孙坚左手抓了个木桶做盾牌:“恐怕有什么误会,你是县尉,我亦是盐渎县丞前来抓贼!”
鲁玄:“谁跟你误会,广陵郡的怎到九江来杀人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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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留有人驾船接应,终究带众人跑掉,只是因为一开始没考虑到义成县尉会拉偏架,有几人被俘虏。
典韦一点人数,三名轻侠死亡,十余个带伤,不由得心疼之极。
拷问俘虏得知前因后果,典韦瘫在地上:“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因我的私仇而死,是我对不起他们三人!”
当即拿出三万钱给三人家属,又请了义成县最好的医生为伤者医治,就连俘虏也一同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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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宋府
宋奇一脚把管事踢翻:“你爷他娘的,把钱弄哪去了,这几个月的盐生意怎么可能只赚了这么点钱钱!”
管事匍匐在地,捂着肚子连连叩头:“少侯爷,属下敢对天发誓,真没有贪污。”
宋奇一把提起管事:“为什么这么少?为什么?”
“少侯爷,是盐渎县丞孙坚,统一了广陵郡私盐渠道,大量走私,占据了我们的分额!”
“孙坚!当我财路者死,不管你是谁,我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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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奇:“情况就是这样,阿瞒,我真想弄死孙坚!至少把他弄成孙软!”
曹操:“干嘛弄死他?一纸调令就可以解决问题。”
宋奇:“你不是骗我吧。”
曹操转动着智慧的眼睛:“你你想想看,孙坚得罪的岂止是我宋曹两家?
靠近海的下邳陈家,广陵臧家,东莱刘家、伏家、公沙家,吴郡顾家。。。哪一个不走私盐?
内地的大家族,哪一个不买私盐,不转销私盐。”
这就好比后世的娱乐圈,影视明星片酬畸形高,占据了电影电视成本的大部分,当然也是粉丝经济之后的自然趋势。
可娱乐圈不止是影视明星的娱乐圈,还包括投资人,电影公司、电视台、导演、监制、编剧、音乐、后期制作、宣传发行等,还有道具、灯光、色彩等技术人员、工作人员,这些人和环节是娱乐链条上的大多数,也是与美国好莱坞影视水平的根本差距所在,如今钱都被影视明星拿走了,宣传曝光也都是针对影视明星,这些人、这些环节怎么提高?
不仅不能提高,作为娱乐链条上大多数人,与人数只是链条上极少数的影视明星,多数人与少数人,贫与富,矛盾完全不可调和。影视明星不论电影电视亏钱与否,一样拿数千万甚至上亿元的高片酬,大量投资人却经常亏钱,电影电视特效常常“五毛钱”,后期制作经常抠图,老戏骨们看着流量明星羡慕嫉妒恨。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多数人内心的不满是不断积累!他们要爆发!
于是一起对影视明星发难,三人成虎之下,高层一纸限薪令,演员片酬不能超过整部电影电视的40%,主演不能超过片酬70%。于是整个影视链条上大家都很高兴,唯独只有影视明星发现收入大幅度下降。
孙坚之事也是一样。肥了孙坚,瘦了众家!众家自然爆发!
半月之后,宋奇、曹操联络众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后,在多数人强烈要求下,由尚书令曹鼎下令:让送粮食入雒阳孙坚不必立即回去,而是留在雒阳述职。
这次宋奇不仅轻松达到了目的,还得到多个世家深度感谢,把大量礼物砸向他。
第一百八十八章 溺水的孙坚
十一月
刚到达雒阳,孙坚就接到尚书台文书,免去盐渎县丞一职。孙坚以为是劫杀典韦一事暴露,准备当天半夜就逃亡!
当晚的宴会上,臧洪拉着孙坚的手:“但在谯县曹家,东莱不其乡候宋家、牟平刘家、不其候伏家,下邳国临淮陈家这些世家看来,你只是一个200石的小县丞,官职低微,免了就免了。
我知道你在扬州和广陵剿匪皆立下功劳,为你据理力争。只是众口铄金,此时袁司徒也不好违背众意为说话。袁司徒的意思,是让你委屈几天,暂时做司徒兵曹令史。”
孙坚心里奇怪,难道不是与典韦冲突之事被免么:“愚兄许久没来雒阳,又是个大老粗,真不明白为何丢官去职,还请贤弟说个明白话。”
臧洪:“你不断增加私盐走私量,出货价格却不降低多少。同靠私盐赚钱的曹、宋、伏、陈、刘等家生意大受影响,收入大幅度降低!他们忍受不了一个县丞控制了大汉私盐出货量的三、四成。于是一起对你发难也就不为过了。”
而孙坚同县的盐官、县长、县尉,对孙坚远远高于他们的收益也很不满,希望能获得更大的份额。
孙坚的通吃作派,既得罪了世家豪族,又不受到本县同僚待见!
孙坚:“如今如何是好?”
臧洪:“你且在我家暂住,过几天风声不那么紧了,再给你活动活动,定会给你安排职务。”
袁术代表汝阳扶乐袁家,臧洪代表广陵郡射阳臧家,都是孙坚贩卖私盐的得利者,也是把孙坚安排到盐渎县的支持者。
孙坚虽在司徒属下挂了职务,却没有公务交给他办理,办公处的人员又狭窄、忙碌,与在盐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相比,如同地下与天上。孙坚连续多日,只与袁术见上了一面,寒暄了几句,即使他表示希望登门拜访,有厚礼相送,袁术也无动于衷,只说有要事,急急匆匆地走掉。
送钱都送不出去!孙坚顿感前途不妙。
更不妙的是,臧洪看到孙坚也连连摇头,孙坚问怎么回事,臧洪也不说。
原来袁术、臧洪同时从典韦抓获的俘虏,曹操、宋奇处听说出孙坚一年之内从“家贫”变成家财数十万,部曲数十人,在老家富春县买地百顷之。
袁术出现了迟疑和嫉妒,臧洪对孙坚也颇有不满——孙坚靠我们的关系赚钱,利润却只给我们小头!现在比我们还富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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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孙坚终于把臧洪堵住:“贤弟,这几日怎么不见我?为兄准备了一些礼品,还请贤弟笑纳。”
臧洪一看,好家伙,5金,也就是5、6万钱:“叫我怎么说你好呢。本来只要低调点,私盐贸易还可以控制一段时间,偏偏你趾高气昂,拦住典韦等人报仇火拼,还杀了人家三个人!你可知道典韦是袁公路的代理人刘备派出的代表,也就是袁公路的代表!你因为私人恩怨与典韦火并,就是不把袁公路看在眼里啊!”
孙坚:“为兄知道错了,还请贤弟给我指条明路。”
臧洪:“若只有这么一件错事,我多找找刘玄德,未必不可以疏通。
只是你在海盐走私上,飞扬跋扈,吃独食,犯了众怒,而袁家在私盐贸易上利益本就不如沿海几家大,所以根本会不支持你与掌控东南粮食运输动脉的刘玄德对抗。玄德与你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啦!”
孙坚这才发现,既犯了众怒惹恼了宋曹等家,恰巧又惹到了刘备、让派系内部不待见。两个事情叠加起来,在政治上的败仗自然而然:“如今如何是好?”
臧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人证物证都被对方掌握?论你之罪,毫无疑问,应该下狱!”
孙坚:“贤弟一定要帮帮我!听说那刘玄德小肚鸡肠、甚是护短。愚兄的身家性命,大好前途都靠贤弟啦!我愿意把家财都献出来!
说起来一言难尽!怎能料到典韦竟然能得义成县尉支持,得数十人轻侠帮助。”
臧洪:“幸亏典韦江湖习气重,对杀死李永心存愧疚,不愿意上告你,就耽搁了些时日。同时,这些日子,我联系了许多扬州籍的官员们,一直帮你说好话。私斗杀人之事就没移送到廷尉,继续耽搁下来。
如果玄德一开始就坚持依法处置你,袁公路多半也
会同意,并且会努力说服袁司徒。或者玄德直接上告廷尉、司隶校尉或御史台三者中任意一个,你的结局必定也是下狱。”
孙坚:“局势如此糟糕,我不如逃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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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臧洪不断纠缠着刘备,劝他不要死咬着孙坚不放,毕竟典韦杀死李永有错在先。刘备到派典韦南下,虽主要目的是购买、运输粮食,实际上夹带了不少私货,这事袁术知道并且在其中拿干股,臧洪不仅知道,还让刘备在船里夹带私盐、海产干货、珍珠等。
这一日臧洪更撂下狠话,如果一定要把孙坚下狱,就一拍两散,把运粮船夹带私活的事捅出来。其中数十万的利润,袁术、刘备不可能不考虑,司徒袁隗和太仆袁逢的信任更不能不考虑。
臧洪又提出,如果刘备接受和解,顾全大局,孙坚可以补偿典韦刘备等人的汤药和烧埋费用二十万钱,同时给袁术送十万钱。
袁术动摇了。
私下袁逢对袁术说:“刘玄德和孙文台都是能斗的鹰犬,都出生不高,富有野心,这些人你都要拉拢。孙文台非常擅长武事、不善文治,类似于护乌桓中郎将夏育,刘备是武勇略逊文治远超,与其师傅卢植相似。
运粮线路上的鲁玄、刘普、典韦皆卢植故吏、刘备之友,如果独任刘备一人,容易出现尾大不掉,客大欺主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扶持一个不能被刘备拉拢的人。
孙坚勇烈重情义,可以用之!”
袁逢的话彻底扭转了袁术的态度,加入了说服袁隗从轻处理的阵营,于是袁逢、袁术站到了臧洪、孙坚一面。
有宋曹等家针对,劫杀典韦的人证物证也都摆了出来,过了半个多了,孙坚的处理却仅仅是降职。
这下是个人都能看出,刘备在处理孙坚一事上彻底被动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匈奴中郎将臧旻
雒阳北邙山麓,有一处依山傍水的庄园,外表看起来颇普通,内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屋舍连绵,长廊回旋。
时值腊月,一场冬雪既下,庄园外处处雪白,庄园中的雪却早早打扫干净。庄园中的一座三层砖木楼,是除了瞭望台之外的最高建筑,居其上可以北望北邙,南眺雒阳。与屋外的冰天雪地相比,屋内火盆正旺,十余人在其中只觉得温暖如春,可气氛却毫无如沐春风的感觉。
“孙文台,要不给个交代就以后别想在雒阳安生!”
“刘玄德,我还跟你算窝藏重犯的罪名,你倒恶人先告状!”
刘备手按胯旁刀柄:“你袭击抢劫官方的运粮商队,犯了群盗罪和杀人罪,作为县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有证词在此!”
刚才吵成一锅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是比声音大。此时刘备拿出证据,就占了先机。
孙坚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被俘一人的供词,口里却狡辩:“怎么知道不是伪造的!”
臧洪见里面连那人家住何县何乡何里,年龄多大,大名、小名,都写得明白,就知道绝对做不假,连忙拉住孙坚:“玄德,有事好商量。伤亡抚恤,汤药我们该赔赔,十万钱如何。都是袁公属下,以和为贵,何必弄到廷尉、御史那去?”
刘备:“臧兄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哪像有些人,杀了人还觉得人家欠你的!”
孙坚:“你!”起身拔出刀恶狠狠地指着刘备!
刘备飞一般站起来,退到典韦侧后一步,手握刀柄:“大家看看,在袁公庄园里,这家伙还这么嚣张,说不过就动刀子!在外面不知道有多横行霸道。”
袁基、袁术、刘繇等人看着场中直摇头,都叹息孙坚太冲动,太霸道了。
孙坚气的发抖,可又不敢真的动手,有典韦在此动手也不一定打得过,骂骂咧咧,被臧洪拉回去坐下去。
刘备见孙坚气势消弱,怒气上扬,就想继续挑逗,以成全孙坚的霸道形象。
典韦突然开口了:“姓孙的,我杀了李永,你和你的人也杀了我三位兄弟,残废了五个,伤了十多个。你我今天这此打一场,不论谁赢谁输,谁死谁活,恩怨就在一场中了结如何!”
孙坚:“好!”
周围的人连连劝阻,两人却拉也拉不住,非要动手。刘备那个心疼啊,两虎相争,必有死伤,怎么舍得典韦私斗冒险拼命?可典韦力气太大,拉不住。
“够了!两个混球!”一人大步而入,其声音洪亮,带着金石之意,自然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严。
身后是袁隗、袁逢、卢植联袂而止。
孙坚、臧洪对视一眼,急忙前行几步,跪下行礼:“刺史大人。”“阿父怎么回来了?”
来人竟然是使匈奴中郎将臧旻:“我不回来,听任你们继续闹事?自家人打自家人,让别家看笑话!”
“父亲(刺史大人)赎罪。”
臧旻任他们跪着不理,转过头和颜悦色对刘备说:“贤侄,我这小子在太学里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多亏你帮衬。孙文台这混球,目无王法,若不是你宅心仁厚,他早下狱了。请受为叔一拜。”
刘备哪里敢受,急忙回拜:“叔父有礼了,平日我与子源就如兄弟一样,他年长一岁,经常照顾我呢。”只是不提孙坚。
孙坚见臧旻对刘备一拜,顿时抓狂:“你是什么东西,怎敢受刺史大人之礼!”
臧旻怒斥:“文台住嘴,还不退下。我这次请假离开北疆,奔波千里还不是因为你。。。”拉着孙坚到门外骂去了。
这边卢植则拉住刘备、典韦也是一通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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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见两说的差不多了,袁隗召集大家聚餐。
袁隗告诉刘备、典韦:孙坚是犯了法,可为故主报仇犯法,以当前的社会舆论,不仅不是错误,反而是有情有义的表现。而且孙坚是一名勇武有功的战将,毕竟还年轻,犯了错可以改,可以再培养,也不希望同属于袁家阵营的刘备与孙坚闹得不可开交。
袁隗让孙坚十天之内拿出承诺的二十万钱作为补偿,刘备、典韦则归还俘虏和证词。
袁隗表示很欣赏典韦的武勇,愿意给他补偿,司徒或者太仆属下的令史任由他二选一,之后有了功劳可外放县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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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臧旻的突然出现和撮合,让席间袁术等人都以为刘备和典韦在与孙坚竞争中吃了大亏。
卢植却告诉刘备、典韦并未吃亏:首先典韦杀死不是普通人,故富春长李永是可能起用的卸任官员,本来罪在难赦,刘备借袁家将典韦列入大赦名单是违反当时惯例的。或者说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早晚会有李永的亲戚朋友找上门来,也会有其他官僚因此指责典韦刘备。
席间红筹交错,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臧洪和孙坚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当众承诺不再为李永报仇、并说服、约束其他人不再报仇。
刘备则要求孙坚、臧洪写下书面承诺书。
“我不怕你!”孙坚确实有耍赖不写的心理。
臧洪死死拉住:“别上火,这是雒阳之外、长辈面前,由不得你胡来。”
孙坚看看虎视眈眈的袁隗、袁逢、臧旻,就知道这里是雒阳,不是盐渎,不妥协的结果是分分钟被再骂一顿!
拿到承诺书,刘备很满意。
他当然不会幼稚到相信一份承诺书。只是下次若再有类似的复仇,这承诺书就能使他和典韦在舆论和道义上占据优势,形象上处于弱势。国人同情弱者的心理,可以为他寻到更多的潜在支持者,也可以减少在其他事情上遇到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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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孙坚就带着钱急不可待的来了。
刘备收了钱,俘虏供词当然移交给孙坚,但那个招供的人除外,刘备直接耍赖说那个人受伤太重死了,已扔到城外乱葬岗了。
孙坚当然不信,但俘虏们说确实看到那个人身体僵硬死了,孙坚这才将信将疑的走了。只是他不知道,刘备手上还有一整套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