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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晋北小卒全文阅读

作者:弈芷     抗日之晋北小卒txt下载     抗日之晋北小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86、纠结的一天

    陈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欧阳秋实显然一愣,他记得陈英亲口说的不去的,就在北京路的那家火锅店里亲口说的。他不明白陈英为什么会否定自己,又反过来责问他,他真的以为陈英忘记了说过的话,急忙提醒到。

    “我本来是让你和我一起去的,你怎么忘了呢?昨天吃火锅的时候我问过你的,是你亲口和我说的,你不会跟我一起去,所以我就没再坚持。”

    陈英眼睛看着别处,轻轻说到。

    “你不坚持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去?”

    欧阳秋实顿时如坠五里云雾一般,他从来没见过陈英如此难以琢磨,他不得不作进一步的解释。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想做的事肯定不会去做,你说了不去肯定就不会去,你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你不去自然有不去的理由,如果我一再坚持让你去,我怕你会生气的。”

    陈英还想说什么,见已经来到早餐店门前,于是淡淡地说到。

    “算了,咋们还是进去吃饭吧,昨晚的事都成过去了,不提也罢。”

    欧阳秋实的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只所以没有坚持让陈英一起去吃饭,是因为他不知道陈英怎么想的,他不想违背陈英的意愿。

    这半年来,欧阳秋实其实总觉得陈英和原来的那个陈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这让他心里更害怕,他怕陈英一生气,说出什么他接受不了的话。

    “难道我没坚持错了吗?难道陈英是真的想去也真的会去吗?”

    欧阳秋实是带着这个疑问走进早餐店的。

    早餐店里人不多,欧阳秋实和陈英选了一个靠里的桌子坐了下来。

    欧阳秋实问陈英。

    “你想吃什么?我去拿。”

    “老三样吧,油条豆浆和鸡蛋。”

    “知道了。”

    欧阳秋实转身去了吧台,很快端了一碗豆浆、一碗豆腐脑、两个茶叶蛋、两根油条和一屉小笼包回到了桌边,将东西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谁都没特意说话,似乎谁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吃过饭后,欧阳秋实和陈英便沿着大街直接走到了淮海路,从东逛到西,整个淮海路都走了一个遍。

    淮海路两侧不同的名人故居和各式的精美建筑确实与众不同,也从侧面印证了淮海路曾经的繁华和热闹。

    临近中午,欧阳秋实和陈英刚巧走到南京路,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便从另一条小路直接去了苏州河边,然后漫无目的地顺着河边走。

    苏州河的两岸还没有开发,有很多洋房和低矮破旧的平房,苏州河显得有些脏乱,幸亏河的西岸矗立着几幢大洋房,还有大教堂和飞机楼,让这里还能看出曾经的繁华。

    两人站在外白渡大铁桥上,欧阳秋实抚摸着铁桥的栏杆,眼睛望着波光粼粼的黄浦江面,像是自言自语。

    “你还记得上海滩那部电视剧吗?有很多镜头就是在这座桥上拍摄的,很有年代感的,许文强和冯程程无数次地走过这座桥。”

    陈英看了一眼欧阳秋实,然后也望着黄浦江面。

    “好象没走几次,因为他们住在法租界,很少过河,淮海路才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欧阳秋实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是吗,那是我记错了。”

    陈英淡淡地笑了笑,欧阳秋实这副诚实厚道的样子曾经让她那么痴迷,可此时看来,却似乎完全变了味道,反倒给人一种腐朽窝囊的感觉。

    陈英无意嘲讽欧阳秋实,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而已。

    欧阳秋实的样子让陈英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没话找话说到。

    “你说黄浦江原来是什么样子?外滩是不是全是码头和货船?”

    欧阳秋实没想到陈英会问这样的问题,来到上海后,他还真在网上查过外滩的资料,于是很肯定地说到。

    “你说得没错,当时外滩这边一溜有很多小码头,专门供货船和客船停泊,很乱也很拥挤,江岸也没这么规矩,后来这一片变成租界后才修成现在这个样子。”

    孟春桃笑了笑说到。

    “你还知道得挺多,不过,我记得桥头这里好象是法国人修的一个公园,现在却看不到了。”

    “是有一个,曾经挂过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侮辱中国人的话,简直是中国人的耻辱。”

    欧阳秋实说到这里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充满了正义,一副恨恨不平的样子。

    陈英不由看了一眼欧阳秋实。

    “中学时学历史,我记得当年日本鬼子就是开着炮舰从黄浦江侵入上海的,上海因黄浦江而兴,也曾经因为黄浦江而沉沦。”

    陈英的眼睛又看向江面,话里充满了理性的思考。

    “不忘历史,才能不再沉沦,我想那样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去他奶奶的洋鬼子,去他奶奶的小日本。”

    此时的欧阳秋实充满了血性,这让陈英突然刮目相看,她不由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欧阳秋实,这一刻,她觉得欧阳秋实很帅,也很阳刚。

    时间不觉已经到了黄昏,血红色的残阳映红了黄浦江面,一荡一荡的,象是金色的绵缎。

    晚归的各式船只不时划破这段绵面,缓缓靠近码头,高大气派的游船已经开始在江面穿梭,外滩上的人也似乎越聚越多。

    “夕阳下的黄浦江真美。”

    陈英不由感叹了一句,她是第一次看到夕阳下的黄浦江。

    “我们去吃点什么?该吃晚饭了。”

    欧阳秋实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顿时破坏了陈英心中的那份美好。

    陈英只是看了欧阳秋实一眼,并没有不高兴,她知道,欧阳秋实其实就是这样一个自我又缺乏情趣的男人。

    欧阳秋实和陈英简单吃过晚饭,又一起去静安寺夜市逛了一圈,两人的情绪都显得懒懒的,兴致似乎都不高。

    欧阳秋实以为陈英没休息好身体不舒服,只简单逛了逛便提议回学校。

    陈英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两人一起走出静安寺夜市,打车直接回了学校,各自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欧阳秋实背着电脑,拉着行李箱早早来到陈英的宿舍楼下,两人约好八点一起出发去车站。

    直到临近八点了,陈英才从楼上下来。

    欧阳秋实接过陈英的背包背在自己的身上。

    “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不过又差一点睡过头。”

    陈英自嘲地笑着,她为自己差一点爽约而暗暗自责。

    “还好,没晚,咱们现在走吧。”

    “好。”

    陈英答应一声,和欧阳秋实一起走出校园,在路边打车直接去了上海火车站。

387、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上海火车站的候车室并宽敞,甚至略显暗淡,每天都有大量的客人进进出出,忙碌和拥挤。

    站前广场不是很大,聚集了大批的人,正在建设的地铁站被围档档着,占去了好大一块地面,使本来就不宽敞的站前广场越发显得拥挤和狭小。

    欧阳秋实和陈英匆忙赶到车站,见时间还来得及,略作休息。

    “时间来得及,咱们去那边吃点饭吧。”

    陈英手指马路对面说到。

    欧阳秋实没反对,拉着两个拉杆箱,和陈英穿过站前的马路,在路边的一家快餐店里各自吃了一份盖浇饭,又略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便穿过马路和广场上的人群直接进了候车室。

    候车室里已经人满为患,嘈杂混乱,空气污浊不堪,飘荡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

    幸亏是九点半的火车,两人没站多大一会儿,就见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紧接着广播里传出来开始检票的声音。

    陈英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到。

    “这气味简直糟糕透了,让人喘不过气来,谢天谢地,可算检票了,再多呆一会儿,我可能都受不了。”

    欧阳秋实歉意地笑了笑。

    “年底坐车的人多,空间又小,空气不好难免的,等出了候车室上了火车就好了。”

    陈英依旧皱着眉头说到。

    “但愿如此吧,估计火车上也不能好受,我一想起那臭脚丫子的味道就想吐。”

    “等以后有工作挣钱了,我们坐飞机。”

    “这可是你说的,不过,以后我有了孩子,我肯定不让孩子遭这份罪,至少要买一个卧铺。”

    “这个目标很容易实现,我有信心。”

    欧阳秋实很自信地回了一句,引得陈英不由自主地看了欧阳秋实一眼,这一刻,陈英觉得欧阳秋实的侧面其实挺阳刚的,挺帅的。

    长长的等待检票的人群排成的长龙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不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混合着检票员严厉的训斥声。

    欧阳秋实和陈英谁都没再说话,随着人流慢慢来到检票口,随着检票员手中的检票钳“咔嗒”一声,两人终于进了检票口,逃也似地奔向站台。

    站在空空荡荡的站台上,不时刮过的冷风让陈英感觉到有些冷,她不由裹紧了大衣的领子。

    火车还没有进站,所有的人都站在站台上等,站台上虽然很冷,但与候车室相比,却不用再忍受那直冲肺腑的令人窒息的气味,这让陈英心里好受了许多。

    忍受了十几分钟的焦急等待,火车终于进了站,刚一停稳,等在站台上的人便忽拉一上围住了车门。

    由于是始发车,列车员很费力地搭好缓步台,然后逐个人查验着车票,又经过十几分钟的吵闹,所有的人才都上了车。

    欧阳秋实和陈英找到自己的位置,将皮箱放在行李架上,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车厢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却在火车启动前出现了难得的短暂的平静,人们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不约而同地等待着火车开动。

    欧阳秋实和陈英知道,只要火车一开动,车厢里立刻就会变得沸腾起来,而且不到后半夜,绝对不会消停,想到这些,陈英的眉头皱起了一个疙瘩。

    欧阳秋实扭头看着陈英,轻声问到。

    “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英勉强笑了笑,凑到欧阳秋实的耳边轻声说到。

    “没有啊,我就是想到一会儿车厢里乱糟糟的,心里就打怵。”

    陈英呼出的气息带着陈英的体香和淡淡的香粉味一股脑地冲进欧阳秋实的鼻孔,让他的心里突然一热,他忍不住扭头定定地看着陈英的脸。

    陈英被欧阳秋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能感觉到欧阳秋实火热的目光和目光中流淌的甜甜的爱意,她微低着头,轻声问到。

    “我脸上有花吗?你干嘛这么看我?怪难为情的。”

    欧阳秋实顿时脸热心跳,急忙收回目光,低着头,摆弄着指甲,低声说到。

    “你刚才的样子很美,闻着也很香。”

    “好呀,你占我便宜。”

    陈英忽然伸手掐着欧阳秋实的胳膊,一脸娇羞地说着。

    欧阳秋实也没躲闪,任凭陈英掐着他的胳膊,反正隔着厚厚一层衣服,并不十分疼。

    欧阳秋实忍着疼侧过头看着陈英,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中学时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陈英见欧阳秋实还在看自己,用力推了一把欧阳秋实的肩膀,埋怨到。

    “你还这样看人家,我不理你了,你欺负人。”

    欧阳秋实有些恍惚,最近一段时间,陈英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而此时此刻却又忽然变回了原来的陈英,变回了他真正喜欢的样子。

    欧阳秋实记得中学那时候,陈英经常会这样的发着小女人的脾气,腼腆羞涩单纯可爱,从不真正生气。

    “如果她一直是这个样子该多好。”

    欧阳秋实忽然这样想。

    陈英见欧阳秋实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也充满了柔情蜜意,她喜欢这样被人宠着爱着的感觉。

    于是,陈英把头扭向了车窗外,眼睛看着空空的站台,眼角的余光却依旧瞟向欧阳秋实。

    可是,这样的美好时光总是很短暂,随着车厢的猛烈一耸动,车厢内一直蛰伏着的吵闹的基因猛地得到了释放。

    车厢内顿时热闹了起来,仿佛所有的人都商量好了似的,都在静等这一刻的暴发,也因此打断了欧阳秋实和陈英之间的这一份美好。

    陈英皱着眉头扭头看了欧阳秋实一眼,见欧阳秋实也被吵闹声拉回了现实,陈英耸了耸嘴角,低声说到。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两天一夜,这一路可真够咱们受的。”

    欧阳秋实拉着陈英的手,低声安慰到。

    “等他们吵累了就不吵了,你要是困就睡觉吧,我来照看行李。”

    “这种环境下,我就是真困也睡不着啊。”

    陈英无奈地摇了一下头,苦笑了笑,把头又扭向了车窗外。

    火车缓缓驶出站台,穿过了一片片的高楼大厦,终于驶出了拥挤的城区,车窗外豁然变得开朗了起来,这多少缓解了陈英心头的郁闷。

    但陈英清楚地知道,漫长的旅途这才仅仅是开始,最难受的是晚上,车窗外就像是蒙着一块黑布,将车厢封闭成一个不透气的闷罐。车厢内是姿态各异的人和污浊难闻的空气,只有让自己睡着才不会感受到那种让人窒息般的痛苦。

    “但愿晚上我能睡着。”

    陈英在心里这样默默祈祷着。

    车厢里依旧嘈杂不休,大人的说话声和小孩的哭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生无可恋。

388、人在旅途的无奈

    节气已经进入了冬季,火车车厢内已经供应了暖气,整个车厢里暖哄哄的,车厢里难闻的气味也似乎得到了发酵,愈发让人感到窒息。

    陈英感觉到闷热难受,于是脱下羽绒服罩着前胸和大腿,把头靠在车窗旁,侧着头看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由于比放假时间晚走了几天,欧阳秋实和陈英因此错过了与同学结伴同行的机会。

    面对陌生和杂乱的人群,两个人都懒得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火车轨道发出的有规律的“咔嚓咔嚓”的摩擦声,期盼着时间能过得更快一些。

    陈英的眉头紧锁,闷声不响地一味地干坐着,为了缓解这一段沉闷,欧阳秋实几次没话找话,想让陈英高兴起来。

    可是陈英是真的没有心情说话,每次都只是简单地应付几句,或者报以微微一笑,形同敷衍,弄得欧阳秋实也慢慢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中午,两人在一片嘈杂和混乱之中,就着汗臭和脚气味简单吃了面包和火腿,便都坐在座位上打着盹。

    车窗外阳光明媚,暖意融融,大片大片的绿地和树林从车窗前掠过,让人错误地以为冬天似乎还很遥远。

    火车相继在苏州和常州停靠了几分钟后,便一路北上进入了山东地界。

    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车厢里亮起了灯,临近傍晚,火车慢慢停靠在济南火车站。

    随着上下车的人流,车厢内顿时涌进了一股凉气,让人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北方的寒意,欧阳秋实和陈英不约而同地裹紧了衣服。

    与此同时,两人又都感觉到车厢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新鲜了许多,汗臭和脚臭味明显被稀释,已经不再让人感觉到窒息。

    陈英看了一眼欧阳秋实,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到。

    “如果每停一站都能这样换换气,还好过一些。”

    欧阳秋实也感觉舒服了很多,但想到下一站的遥远,于是冲陈英笑了笑说到。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下一站直接到河北衡州,中间要不停地走六个小时。”

    陈英当然知道这段路程,只是不想提及罢了,欧阳秋实却哪壶不开提哪壶,陈英的眉头皱了皱,没再说话,又把目光移向了车窗外。

    站台上早已经亮起了灯,可以清楚地看到背着大包小裹匆匆赶车的人和下车往站台出口走的人交织在一起,不时发生着碰撞,引来阵阵呵斥声和道歉声,整个站台显得异常混乱。

    欧阳秋实看到站台上有卖热东西的车,此时正围着一圈的人,于是问陈英。

    “你想吃点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陈英依旧看着车窗外。

    “不想吃,你饿就下去买点吧,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

    “你如果不吃那还是算了吧,车厢里人太多,出来进去太不方便。”

    欧阳秋实见陈英并不想吃东西,便打消了下车的念头。

    十分钟以后,火车终于重新缓缓驶出济南车站,穿过济南城,驶入了茫茫的暗夜。

    由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车厢里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人们似乎说累了,急需补充营养,纷纷取出携带的食物默默地吃了起来。

    偶尔的几声孩子的笑声和哭声传过来,清晰得有些刺耳。

    车厢里慢慢升腾起一股泡面和熟食的混合味道。

    陈英扭头问欧阳秋实。

    “你饿的话,我包里有面包和火腿,你取下来吃吧。”

    陈英的眉头微锁,语气中透着关心。

    “你不饿吗?要不要吃泡面?我去给你泡。”

    欧阳秋实见别人都在吃东西,便也感觉到了饿,他问了陈英一句。

    “你不用管我,我吃不下东西,你自己快吃吧,别饿着。”

    陈英一直在扭头看着欧阳秋实,她觉得自己有些冷落他了,心里微微有些歉意。

    欧阳秋实没说话,起身脱掉外衣,将外衣放在座位上,又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桶泡面,再把背包封好重新放到行李架上,然后坐下来一边撕着调料包一边冲陈英说到。

    “行吧,你什么时候想吃东西,我再帮你泡面。”

    欧阳秋实将泡面的盖撕开一半,将调料倒进去,扭头看了一眼热水间,见只有两个人在排队,便端起泡面桶起身去了热水间。

    几分钟以后,欧阳秋实回到了座位,将泡面放到小桌板上,用小叉子将泡面盖子叉严,然后坐正了身体,扭头看向车窗外。

    车窗外除了昏黄的路灯交替闪过,便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火车正驶在一片茫茫的原野之上。

    陈英看得有些累了,于是头靠在车窗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陈英感觉到欧阳秋实身体动了动,接着闻到一股泡面的味道直冲进鼻孔,耳边又传来“丝溜丝溜”吃泡面的声音。

    陈英不由抬了一下眼皮瞟了一眼,见欧阳秋实手托着泡面桶吃得正香,她却丝毫没有食欲,便又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盹。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车厢内短暂的安静终于结束,吃饱喝足的人们再次有了说话和活动的力气,车厢里又恢复了白天的嘈杂和喧闹。

    陈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依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样混乱吵闹的场景将一直延续到午夜,确切地说,等到这些人累了困了,车厢才会再次安静下来。

    可是,陈英却再也没有了困意,她坐直了身体,冲欧阳秋实说到。

    “辛苦你把我的背包拿下来,我要吃个苹果。”

    欧阳秋实似乎早就准备好给陈英拿东西,一边起身取背包一边问。

    “要吃泡面吗?一道取下来。”

    “谢谢,泡面就算了,麻烦你把水果都拿下来吧,咱们一起吃。”

    陈英说完话,眼睛看着欧阳秋实取东西,她开始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客气了起来。

    陈英知道欧阳秋实没变,依旧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大男孩,并没做错什么。

    但陈英也不承认她自己变了,可她的潜意识却让她变得彬彬有礼了。

    “你怎么变得客气起来了?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这才多大点事。”

    欧阳秋实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他将水果袋放到小桌板上,随手拿起吃完的泡面桶起身扔到了垃圾桶里,重新回到座位坐好。

    陈英微微有些歉意,她递给欧阳秋实一个桔子。

    “吃个桔子吧。”

    欧阳秋实也没客气,接过桔子剥开吃着,边吃边说。

    “你还吃点别的吗?光吃水果不顶饿。”

    “一会儿再说吧,想吃的时候再吃,先吃点水果吧。”

    欧阳秋实没再说话,陈英默默地吃着苹果,眼睛又看向了车窗外茫茫的黑夜。

389、难熬的夜晚

    车厢里一如既往地吵闹,直到临近午夜,车厢才渐渐变得安静了,所有人似乎都忽然懒得说话了,开始寻找合适的睡姿和位置来打发这难熬的夜晚了。

    “如果困了你就睡,我照看东西,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欧阳秋实见陈英眯着眼睛斜靠在车窗边,似睡非睡,于是轻声说到。

    “那好吧,我还真有点困了,你要是困了记得叫醒我,咱们轮班睡。”

    陈英嘟囔了一句,便趴到小桌板上睡了过去。

    欧阳秋实一点都不困,他并不担心有人偷他的东西,他把电脑包放在他和陈英之间的座位上,将电脑包的背带挎在了胳膊上,别人想偷也偷不走,除了电脑之外,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车厢里很快响起了磨牙声和打鼾声,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在安静下来的车厢里却显得极为清晰。

    火车在衡州车站短暂地停留后,车厢内经过短暂的骚动后便再次安静了下来,继续一路向北驶向了沧州。

    欧阳秋实本想起来活动活动,但见过道里零乱地坐满了人,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头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直到车窗外已经泛起了朦朦胧胧的白,他才靠在椅背上睡了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车窗外阳光显得有些发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干冷,不时掠过车窗的山川大地不见了绿色,光秃秃的没有了生机。

    陈英已经醒了,见欧阳秋实睡得正香,也没有叫醒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睛看着车窗外。

    车厢里渐渐变得骚动起来,新的吵闹的一天即将开始,欧阳秋实被吵闹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陈英,伸手搓了搓脸,问到。

    “你醒啦?睡得好吗?”

    陈英扭过头微微一笑,说到。

    “早就醒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敢动,怕吵醒你。”

    “到哪了?”

    “快到天津了。”

    “你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昨晚你就没吃。”

    “麻烦你把我的背包取下来,包里有面包和火腿。”

    陈英又不由自主地客套了起来。

    欧阳秋实一边起身取包一边说到。

    “你不要再和我这么客气了,我有点不适应。”

    陈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背包取出面包和火腿,又把包递给欧阳秋实,笑着说到。

    “你知道我的,我不好意思麻烦人,也包括你。”

    欧阳秋实没再说话,重新坐了下来。

    “你吃面包吗?”

    陈英问欧阳秋实。

    “你先吃吧,一会儿我吃泡面。”

    这时,乘务员推着送餐车走了过来,边走边喊“早餐来了,有吃的吗?”

    陈英急忙对欧阳秋实说到。

    “要不你买一份早餐吃吧,热热乎乎的,挺好的。”

    “你吃吗?给你买一份吧,面包火腿太凉,吃了不舒服。”

    欧阳秋实反问了一句。

    “我不喜欢喝粥吃馒头,你如果想吃就买一份吧。”

    陈英边吃着面包边说到。

    “还是算了吧,我吃泡面就行。”

    欧阳秋实说完,重新坐正了身体,陈英说了一句“随你吧”,便边吃面包边把头又扭向了车窗外。

    过了一会儿,欧阳秋实泡了一桶泡面吃了,然后便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火车过了天津直接停靠在了山海关车站,知道要停靠十分钟,陈英冲欧阳秋实说到。

    “我想下车透透气,你去吗?”

    欧阳秋实摇了摇头。

    “你去吧,我看东西。”

    陈英没再说话,离开座位走出车厢,来到了站台。

    站台上的风很大,透着刺骨的冷,陈英迫切地想呼吸新鲜空气,便也没有感觉到冷。她张开双臂,作了几个深呼吸,顿时感觉到浑身变得清爽了起来,她将帽兜戴在头上,在站台上活动着身体,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让她感觉到身体有些僵硬,像是被蜷起来了似的。

    不远处一个卖吃的凉亭前围了一圈的人,每一个车厢的门外站台上都聚焦着十几个人在吞云吐雾,尽管在火车上并没有阻止他们吸烟,此时,每一个人都像是好久没有吸烟了似的。

    “秋实不抽烟倒是很难得。”

    陈英忽然又拿欧阳秋实和这些烟民作了比较,尽管她知道这样比较对大学生的欧阳秋实并不公平,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拿欧阳秋实和别的男人作比较。

    陈英不想回到车上,直到站台上响起了清澈的铃声,她才在列车员的催促下,不情愿地回到了座位坐下。

    “外面挺冷吧?”

    欧阳秋实等陈英坐下问到。

    “还好,空气真新鲜。”

    “再有几个小时我们就下车了,抚东的空气也一样的新鲜。”

    “但愿如此吧,东北的空气污染挺严重的,没出来的时候,我总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煤烟味。”

    “这是普遍的现象,慢慢会好的。”

    “我知道你爱家乡,可我还是觉得南方好,到处是生机勃勃的充满活力,你不觉得北方太沉闷吗?”

    “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火车再次缓慢起动,渐渐加速,很快便向东北飞驰而去。

    390、终于到家了

    临近下午五点,火车终于停靠在了抚东车站,下车的人并不多,欧阳秋实和陈英顺着地下通道走出了站台,直接来到了站前广场上。

    欧阳秋实抻了一个懒腰,兴奋地说到。

    “终于下车了,还是家乡好啊。”

    陈英笑了笑,说到。

    “就像你离开家乡多少年了似的,发这种老气横秋的感慨,还真有点冷,咱们快回家吧,我还真挺想向阳院的。”

    欧阳秋实也没说话,背着两个背包拖着拉杆箱,和陈英一起走出站前广场,直奔公交车站。

    等车的时候,陈英忽然想起来,欧阳秋实还没有把回来的消息告诉家里,急忙提醒到。

    “秋实,你是不是该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啦?你总不是想着给你爸妈一个惊喜吧?”

    “哎呀,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在上海的时候就应该打这个电话的,你等我,我去打电话。”

    恰巧车站旁边有一个磁卡电话机,欧阳秋实快步跑了过去,投了一枚硬币,便拨通了孟春桃的手机。

    孟春桃正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公交车人满为患,人与人之间没有空隙,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和体味,孟春桃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她从包中取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接通了电话。

    “喂,哪一位?”

    孟春桃以为是单位的电话,因为除了刘颖和欧阳春经常给她打电话外,再就是单位的人偶尔打过。

    “妈,我是秋实。”

390、终于到家了

    这些天,孟春桃一直以为欧阳秋实还在外地,因为欧阳春告诉她,欧阳秋实假期和陈英出去玩,可能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她还因此难过了好几天,她甚至认为养个儿子等于白养,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这几天她才刚刚把心情调整过来。

    因此,听到是欧阳秋实的电话,她立即兴奋地说到。

    “儿子啊,你现在在哪呢?玩得开心吗?”

    欧阳秋实扭头看着陈英,笑着问了一句。

    “妈,您猜我现在在哪呢?”

    孟春桃没有发觉欧阳秋实语气的变化,随口说到。

    “还能在哪,深圳,广州,还是海南?去看你姥姥姥爷了吗?”

    欧阳秋实大声说到。

    “妈,我哪也没去,我和英子回来了,现在就在站前等公交车呢,一会儿就回家。”

    欧阳秋实的话音未落,孟春桃立即一脸的惊讶,继而又是一脸的不相信。

    “啥?你说啥?别拿你妈开玩笑,你到底在哪呢?”

    “妈,我真的回来了,刚下火车,您到家了吗?”

    孟春桃依旧将信将疑。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在站前呢?”

    欧阳秋实很肯定地说到。

    “真的,妈,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呀?我用公用电话给您打的,不信您看号码是不是抚东的号码?”

    欧阳秋实的话打消了孟春桃的疑虑,孟春桃不由一阵惊喜,语气中都带着笑,故意埋怨了一句。

    “臭小子,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一声?这都到家了才告诉我,你眼睛里还有没有你妈?”

    “妈,您别生气啊,回家我和您细说,您还要什么时候到家?晚上给我做啥好吃的?”

    “你先回家,钥匙还放在老地方,我马上下车了,顺道去市场买菜,你在家等我。”

    “好咧,我想吃鸡肉炖蘑菇。”

    “你就等着吃吧,对了,英子也一起回来了吗?”

    欧阳秋实看了一眼陈英,放低声音说到。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一起回来的,她就在旁边呢。”

    “噢,那不聊了,你们立即回家,晚上让她也到家吃饭。”

    孟春桃说完话便挂断了电话,正好车已经到站? 她快步跳下车直接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只笨鸡,一块猪肉? 一斤大虾和几样青菜? 便急三火四地回了家。

    欧阳秋实见孟春桃拎着一堆菜回来了,急忙迎到门口? 接过孟春桃手中的肉和菜。

    “妈,你咋买这么多菜呀?我又不是饭桶? 有鸡就行。”

    孟春桃用手戳着欧阳秋实的脑门? 笑着说到。

    “你这半年才回来一次? 妈还不得多做点菜犒劳你呀? 再说了,不是还有英子来吃饭嘛。”

    孟春桃向屋里扫了一眼? 没见到陈英? 于是问到。

    “英子呢?你不是说和你一起回来了吗?她怎么没来?你们吵架啦?”

    孟春桃没看到陈英,猛然意识到,欧阳秋实和陈英一定是闹别扭了,否则,依陈英的性格? 既然已经决定出去玩了,绝对不会再改变主意回来过年。

    欧阳秋实急忙解释到。

    “妈,您想哪去了,我们挺好的,我们真的一起回来的。我留她在家吃饭,她说她不好意思在咱家吃饭,就一个人回家了。”

    孟春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是不相信欧阳秋实,她不相信陈英会临时改变主意。

    “你们真的没闹别扭?”

    孟春桃追问了一句。

    欧阳秋实把菜放到厨房,回身说到。

    “妈,您咋不相信我了呢?我真没骗您。”

    “那我去把她叫来。”

    欧阳秋实见孟春桃转身要去喊陈英,急忙一把把孟春桃拉住,边往屋里推边说到。

    “妈,您不能去,您也不想一想,换成您,您能来吃这顿饭吗?”

    孟春桃想想也有道理,没名没份的,还没到吃饭的时候,于是,笑了笑说到。

    “行啦,妈信你啦,妈这就去给你做饭,你爸也该回来了,见到你肯定特别高兴。”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一响,欧阳春走进了院子,欧阳秋实迎出门外,大声说到。

    “爸,我回来了。”

    欧阳春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紧走几步来到欧阳秋实的面前,见自己的儿子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照着欧阳秋实的肩膀拍了一巴掌,一脸的喜悦。

    “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爸,您怎么和我妈说的一样的话啊,晚上我一起给你们解释。”

    欧阳秋实说完话,回身拉开房门,让欧阳春先进了屋,自己随后也走进屋里,随手关上了房门。

    欧阳春一边脱鞋一边说到。

    “你陈叔说你和英子出去玩不回来了,我还真以为你不回来了,怎么样,坐火车回来的?累坏了吧?”

    “这才对嘛,这才是当爸当妈应该最先问的,这十几个小时的硬座,我容易嘛我。”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回到父母的身边,欧阳秋实忽然撒起了娇。离开家的这半年,他越来越觉得当初自己期盼着离开的家是那么的温暖,老爸老妈是那么的亲切。

    “英子也和你一起坐的硬座?”

    孟春桃边炖鸡肉边大声问了一句。

    “不坐硬座还能咋办?我们又没钱买飞机票,再说了,坐飞机是到省城机场下飞机,再坐城际公交回来,麻烦死了。”

    欧阳春插话说到。

    “你和英子一起回来的?她不是说要出去玩吗?还说和你一起去,她怎么也回来啦?”

    欧阳春也充满了怀疑,他把语气压得很低,生怕被外人听到。

    “她见我想回家,就临时改变主意了,我答应她明年陪她出去玩,她就答应了。”

    欧阳秋实的语气也压得很低。

    “回来了就好,在这件事上,我支持你,你做得对。第一年离开家,怎么着也应该最先想着回家,你说是不是?”

    欧阳春边往屋里走边和欧阳秋实说话。

    “其实我也想出去玩一圈,开阔开阔视野,可我就是想家,想您和妈,我就坚持回来了。”

    “你们吵架啦?”

    “没有,原本我都准备和她一起出去了,可是回来的前两天晚上,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女孩心海底针,既然弄不明白,不明白也好,你妈做啥好吃的给你接风洗尘啦?”

    孟春桃在厨房接过话。

    “儿子想吃鸡肉,我买了一只笨鸡炖上了,可能吃饭要晚点,我还买大虾了,一会做一个红烧大虾,再炒四个青菜,六六大顺。”

    “不错,是应该多做点,不急的,好饭不怕晚。”

    欧阳春说完,拉着欧阳秋实坐到沙发上,详细询问起了学校的事,顺便问了爸妈的身体好不好,以及女儿欧阳夏荷的近况。

    两人还没有聊完,孟春桃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催促到。

    “行啦,有什么说不完的话都撂下,吃完饭接着聊,快过来吃饭,欧阳,你快烫酒。”

    “是应该好好喝几杯。”

    欧阳春说着话,起身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古井贡酒,在酒壶中倒了半斤酒,用热水烫了,端到桌上,现在他已经养成了喝热酒的习惯。

391、丈母娘看姑爷

    这顿饭直吃到快到晚上九点了才结束,欧阳秋实碗里就没断过菜,炖的鸡肉也几乎被吃光,只剩下土豆和几块鸡骨肉。

    欧阳秋实撑得直打饱嗝,嚷嚷着不能再吃了,肚皮都要撑爆了,不停地用手揉搓着肚子。

    看到欧阳秋实吃得香甜欢实,孟春桃笑得合不拢嘴,她就喜欢看儿子吃饭的样子,看着就觉得自己做的饭菜香。

    “快陪你爸喝茶去,茶能助消化,别存住食了。”

    孟春桃一脸笑容地催促着,儿子回来了让她像是捡到了宝贝。

    欧阳春拉着欧阳秋实坐到沙发上喝茶,孟春桃一个人收拾桌子。

    孟春桃对陈英不来家吃饭一直有所怀疑,她不是不相信欧阳秋实的话,但她就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此,从上桌开始吃饭到下桌,孟春桃都一直在暗中观察欧阳秋实。

    可是,从欧阳秋实的身上,孟春桃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果没闹别扭最好”,她边收拾桌子边这样想,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让两个孩子伤了感情,那她会成了一辈子的罪人,她的心也一辈子不会好受。

    孟春桃转念一想,不论两个孩子闹没闹别扭,既然两个孩子开始处对象了,将来就是一家人,作为长辈,孩子回来了,她也应该去看一看。

    于是,孟春桃刷完碗筷,收拾完厨房,一边擦手一边来到客厅,冲欧阳春说到。

    “英子回来了,咱们现在去看看英子,毕竟英子和秋实在处对象,咱们去看看英子也应该。”

    欧阳秋实急忙阻止。

    “妈,你和爸真不用去看英子,她毕竟是晚辈,哪有长辈去看晚辈的?再说了,这么晚了,要看也明天去吧。”

    欧阳春笑着说到。

    “儿子,这你就不懂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我们有我们的做人原则。再说了? 如果你们以后成家了? 英子就是咋家的人了,一家人,长辈关心关心晚辈也没什么不妥? 我们又不是不相信你。”

    欧阳春的话让欧阳秋实无话可说,只好说到。

    “行? 你们愿意去就去吧,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过? 我们真的没闹别扭? 你们尽管放心。”

    孟春桃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到。

    “我真的没有怀疑你说假话? 你和英子一起去上海念书? 我和你爸就没有不想你们的时候,英子也是我和你爸喜欢的孩子? 我们就是想看看她。”

    欧阳春见欧阳秋实不再说话,用手拍了拍欧阳秋实的肩膀,起身刚要穿衣服,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紧接着陈雷和那妮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雷见欧阳春和孟春桃正在穿外套,笑呵呵地说到。

    “哟,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你们这是要出去呀?”

    欧阳秋实急忙站了起来,打了一声招呼。

    “叔婶好。”

    孟春桃也急忙说到。

    “可不是要出去嘛,我们正要去你家呢,听说英子回来了,我们想看看英子。”

    那妮快人快语,接过话头。

    “哟,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咱们想到一块了,我和老陈吃过饭就想着来看看我未来的姑爷呢。”

    说着话,那妮自顾自走到沙发边,浑身上下打量着欧阳秋实,不住嘴地夸奖。

    “这才半年不见,长高了长壮了,也更帅气了,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好,配得上我闺女。”

    孟春桃“哈哈”一笑,那妮夸奖欧阳秋实,孟春桃的脸上也感觉到很光彩,孩子就是父母的脸面,孩子优秀当父母的脸上自然有光。

    “哟,你的嘴啥时候变得这么甜啦?我的孩子能不优秀嘛。不过,你家英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比别的女孩子都好,我看着就喜欢,两个孩子般配着呢。”

    孟春桃的话让那妮听着也是浑身舒服。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育出来的孩子。”

    陈雷急忙打断那妮的话,她真怕那妮得意忘形,说出什么尴尬的话来,弄得好事变得别别扭扭的。

    “行啦,差不多就行啦,别老王婆子卖瓜-自卖自夸了,把孩子都说不好意思了。”

    陈雷把话题引到了欧阳秋实的身上,看欧阳秋实才是他们来的目的。

    欧阳秋实急忙腼腆地说到。

    “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陈叔陈婶快坐,我给你们倒茶。”

    欧阳春替欧阳秋实打圆场,把陈雷拉到沙发处坐下,孟春桃则拉着那妮并排坐了下来。

    尽管以前孟春桃与那妮之间发生过不愉快,但现在两个孩子把她们拉到了一起,而且眼看着就作儿女亲家了,她必须在孩子面前表现出友好和亲近。

    欧阳秋实倒了两杯茶端到陈雷和那妮的面前,然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欧阳春旁边。

    “来,秋实,坐婶旁边。”

    那妮冲欧阳秋实招着手,示意欧阳秋实坐过去。

    欧阳秋实急忙说到。

    “婶,我就坐这吧,沙发太挤,坐这挺舒服的。”

    那妮“哈哈”一笑,说到。

    “也好,不过,以后你和婶就不要太客气啦,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虽说女儿大了不由娘,但如果英子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欺负她。”

    那妮的这几句话让孟春桃听着心里特别舒服,尽管她知道那妮根本就作不了陈英的主,但她还是很高兴地说到。

    “秋实,你听到了吧,你婶对你多好。不过,那妮,我喜欢英子,英子虽然比秋实成熟,但她不会欺负我家秋实,这一点我相信。”

    欧阳春也“哈哈”一笑,说到。

    “你们就别在那互相吹捧了,说点正经事吧,英子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这一路的火车硬座也真够她受的。”

    陈雷笑着看了一眼欧阳秋实,然后又看着欧阳春说到。

    “我看还那样,没胖没瘦,不过,这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确实让她感觉到累了,要不然她就跟着一起来了。这一路上,多亏了秋实的陪伴和照顾,还替她背包,听英子说,把秋实累坏了,她直心疼。”

    “男孩子嘛,应该的,累不到哪去,出门在外,男人就应该照顾女人,责无旁贷的。”

    欧阳春刚一说完,欧阳秋实紧接着说到。

    “我爸说得对,我照顾英子也是我应该做的,我并没觉得累,再说了,我真的没操什么心,我们算互相照应。”

    那妮“哈哈”笑道。

    “秋实变得会说话了,这男孩子就得出去闯荡,锻炼一下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们好好处,你们的前途无量。”

    孟春桃推了一把那妮的肩膀。

    “你今天的嘴吃了蜂蜜啦?这么会说呢,而且说得人心里还挺好受。”

    那妮笑着自嘲了一句。

    “我也是会变的嘛。”

    几个人便同时笑了起来。

    ……

    又说了一会儿话,陈雷见时间不早了,于是说到。

    “行啦,咱们也该回去了,英子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再说,秋实折腾了一路也累了,让他早点休息吧。”

    陈雷说着话站起了身,那妮虽然没说够,也不好再坐着,也跟着起身,眼睛看着欧阳秋实,边往外走边说到。

    “那我们回去了,秋实,记着去我家玩啊。”

    欧阳秋实答应一声,和欧阳春和孟春桃一起把陈雷和那妮送出了家门。

392、女人的第六感

    重新回到屋里,三个人一起坐到沙发上,继续边喝茶边聊天。

    欧阳秋实虽然感觉有些累,但一来因为晚饭吃得太饱,躺下容易存食,二来也是刚回家,他想陪爸妈说会儿话,他更能看出欧阳春和孟春桃很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听他讲讲近半年来的学习和生活。因此,尽管他早就有休息的意思,却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

    欧阳春和孟春桃沉浸在喜悦当中,自然更想和欧阳秋实多说一会儿话,多在一起坐一会儿。

    孟春桃笑着冲欧阳春说到。

    “你说今天那妮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招人听呢,我都不敢相信那是她嘴里说出的话。”

    欧阳春抢白了一句。

    “不能背后这么议论人,况且人家刚走。我倒是觉得那妮说的话很实在,既然快成一家人了,说话就实打实最好。”

    欧阳秋实也附和到。

    “我爸说得对,人就不能背后议论人。”

    孟春桃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说到。

    “我倒不是背后讲究她,就是觉得她平时说不到三句话,准说出招人烦的话,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欧阳春一边喝着茶一边说到。

    “人要是高兴了,说话就不会难听,那妮说得对,人是会变的,你也不能拿老眼光看人。”

    欧阳秋实依旧附和了一句,他有意在维护那妮。

    “就是,这世界上就没有一层不变的事物,这是辩证唯物主义观点。”

    孟春桃笑着白了欧阳秋实一眼,开着玩笑。

    “哟,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维护起来了,连老妈都不帮了。”

    欧阳秋实不好意思地看着欧阳春,讪讪地笑着,因为陈英的关系,他确实有些偏向那妮。

    欧阳春看了一眼挂钟,笑着打着圆场。

    “时间不早了,秋实也累了,快去睡觉吧。”

    欧阳秋实确实累了,这几天就一直没休息好,离开上海前因为回不回家的事,他天天晚上睡不好觉,回来的火车上又几乎一夜没睡。

    因此,欧阳秋实听到欧阳春说让他休息,他便趁机爽快地答应了一声。

    “好咧,我还真累了,我去睡了,爸妈晚安。”

    说完话,欧阳秋实便起身进到自己的房间,把门轻轻关上? 胡乱地脱掉衣服上了床。

    欧阳秋实确实感觉到浑身疲惫? 强烈的睡意让他的眼皮发沉? 他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欧阳春和孟春桃在客厅里稍事休息,听到欧阳秋实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孟春桃心疼地说到。

    “看把孩子累成啥样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 可真够孩子受的? 你说这傻孩子? 买个卧铺也好呀,也真难为两个孩子了。”

    欧阳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说到。

    “男孩子吃点苦是好事? 不吃苦哪来的甜?至少这一次的经历会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深深的烙印,对他的成长有好处。”

    孟春桃白了欧阳春一眼,起身进到卫生间,边刷牙边含糊说到。

    “你还抱着老一套说事哪?都什么年代了? 你还当是吃糠咽菜的时候哪?现在条件越来越好了? 有些苦大可不必让孩子去体验? 又不是咱家没条件让他睡卧铺。”

    欧阳春没看孟春桃,端着茶杯依旧边喝边说到。

    “男孩子,凡事多磨练磨练没坏处,年轻时吃苦老了才有甜,你看那些温室大棚里的花,经受不住日晒雨淋,离了温室大棚就活不了。这孩子也一样,没尝过苦,就不知道苦是啥滋味,怎么能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孩子不能太娇惯。”

    孟春桃刷完牙洗完脸,边擦脸边走出卫生间。

    “和你我是说不明白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快洗漱睡觉吧。”

    孟春桃说完,一个人先回了卧室,打开床头灯,把床铺好,又换上睡衣先上床躺下了。

    欧阳春起身进了卫生间,很快洗漱完毕,然后关掉客厅里的灯,轻手轻脚进了卧室,换上睡衣也躺在了床上。

    孟春桃忽然侧过身子,看着欧阳春,轻声问到。

    “你觉得孩子这次回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欧阳春整理了一下枕头,伸出了胳膊,让孟春桃枕在他的臂弯里。

    “我看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不过,和咱们好象热乎了。”

    “这叫距离产生了美,他一个人生活知道不容易了,谁都会有变化的,这不是主要的,我总感觉他这次回来,一定和英子闹了矛盾,只是他不说。”

    孟春桃说得认真,欧阳春却听得很随意。

    “你就愿意这样疑神疑鬼的,你有什么证据?”

    “你听我分析啊,我绝对相信我的第六感觉,你想啊,英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从小到大,她想做的事,有谁能拦住?又有谁能让她改变?她既然提前告诉老陈,她不回来过年了,就说明她已经做了决定,你相信咱家秋实能改变英子的决定?”

    “他们两人在处对象,彼此体谅和迁就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你没听儿子说了,他是答应英子明年陪英子出去,英子才和他一起回来的,是有交换条件的。”

    “这话你也信?我是不信,我总觉得儿子回来不是很高兴。”

    “就你愿意瞎琢磨,我看着挺好的。”

    “我一直挺担心的,英子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以前死心踏地跟着咱儿子,那是没见到更好的。如今开阔了眼界,见识多了,我总觉得她的心会发生变化,咱儿子又不是特别优秀,你应该抽空和孩子好好聊一聊。”

    孟春桃的话让欧阳春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他也认真地说到。

    “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其实,当初我并不十分赞同他们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阅历丰富了,见识多了以后,多多少少内心都会发生变化,尤其这些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和姑娘。可是,我们也没看到英子的面,也不好这样疑神疑鬼的,我觉得今天晚上那妮说的一番话,也能代表英子的意思吧。”

    欧阳春的语气显得很不肯定。

    “快得了吧,你听哪去了,我倒是觉得那妮是在特意维护什么,否则,你什么时候听到过那妮这么说话?她说咱儿子这好那好的,并不能代表就是英子心里的想法,我真怕咱儿子在这方面吃亏。”

    欧阳春一时没有说话,他在反复琢磨孟春桃的话,那妮今天来扔了这么多甜言蜜语,真的像是在掩饰什么,那她在掩饰什么呢?

    “你怎么不说话啦?”

    孟春桃抬头看了一眼欧阳春问到。

    “啊,我在想你的话,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英子比咱儿子成熟,有主见,在英子面前,咱儿子似乎硬气不起来,难道是英子的心变了不成?”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英子和那妮说什么了,那妮绝对不会表现得这么热情。”

    欧阳春不愿意这样胡乱猜疑,尤其是对陈英,他的潜意识里不相信陈英会变。

    “行啦,睡觉吧,再观察观察,如果英子变心了,也是人之常情,良禽当择木而栖,况且还都是个孩子,都不成熟。我倒是觉得,事情如果早点挑明,或许对咱孩子不是坏事。”

    “但愿如此吧,咱儿子太单纯,心眼太实,一旦真有那么一天,肯定受到的伤害要比英子大。”

    “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咱们这是在杞人忧天呢,孩子们的事,就由孩子们自己去处理,咱可不能像那妮那样。如果英子真的变了心,她要是知道那妮说了那一番话,肯定不会高兴的,弄不好还会和那妮翻脸。如果咱儿子为了这个向咱们开了口,寻求了帮助,那咱们责无旁贷,否则,咱们就假装不知情,别到时里外不是人。”

    “先听你的,反正我不能让我儿子吃亏,睡觉。”

    孟春桃说完,重新枕到自己的枕头上,把被子重新盖了盖,然后闭上眼睛睡觉了。

393、在其位谋其政

    对于孟春桃的顾虑,欧阳春似乎并不太在意,在他的心里,一对小情人吵吵闹闹再正常不过了,不值得大惊小怪。年轻人处对象的时间就是用来磨合的,磨合得好不好这要看磨合以后是什么样。如果两个人没感情,勉强在一起也没意思,如果真的彼此相爱,闹点小别扭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他自己深有体会。

    欧阳春这样想着,给自己放了宽心,欧阳秋实上大学的几个月时间,他确实很想欧阳秋实,也经常回忆和欧阳秋实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现在既然欧阳秋实回来了,那就要尽情地享受这一份天伦之乐,没必要自寻烦恼。这世界变化太快了,谁知道以后会什么样?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好了,走一步看一步。

    最近这一段时间,欧阳春也确实感觉有些累,主要是工作方面让他颇费脑筋,既然是休息,那就要让心和大脑都放松,给身体加加油才行。

    心头一静下来,欧阳春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欧阳春和孟春桃像往常一样起了床,吃早饭的时候,见欧阳秋实还没起床,欧阳春小声对孟春桃说到。

    “孩子放假了,让他多睡一会儿,你把菜放在锅里热着,一会儿正常上班。”

    孟春桃一脸不屑地说到。

    “知道啊,这些事还用你叮嘱啊?我又不是后妈。”

    孟春桃很快吃完了饭,她要抢出十几分钟时间化妆。

    人到中年,不服老不行,孟春桃明显感觉眼角的皱纹加深了,皮肤也不像年轻时那么水灵了,尽管她并不喜欢化妆,但她也想让自己更年轻一些。

    眼看快到七点了,欧阳春也已经吃完了饭,他穿上外套,拎着公文包来到门口穿鞋,见孟春桃还在化妆,站在门口提醒到。

    “差不多就行啦? 化妆也是给别人看,别迟到了。”

    孟春桃一边化妆一边有意无意地开着玩笑。

    “人老珠黄了? 比不得小姑娘? 再不化妆还能拴住你们男人的心?你快走吧? 司机在等着呢。”

    孟春桃的话又触到了欧阳春的疼处? 在那件事上? 他总觉得亏欠孟春桃的。

    因此,听了孟春桃的话? 欧阳春没再说什么? 转身推开门,没忘说了一句“我走啦”,便快速闪出房门,走出向阳院。

    司机老王见欧阳春出来了? 急忙从车上下来,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拉开车门? 欧阳春回应了一声,便直接坐进了车里。

    老王重新回到司机的位置坐下,随手系好安全带? 发动了轿车,然后一路直接开进了钢厂,停在了办公大楼门前。

    欧阳春下了车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依旧是收拾了一遍卫生,又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这才坐下。

    这是欧阳春的习惯? 已经成了自然,是他每天早上的程序化动作。

    欧阳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见时间已经接近月末,新的一年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可是,厂长的嘱托还没有形成草案初稿,不能再耽搁了,他必须立即着手写技术改造方案,争取在开春前通过专家论证并组织实施。

    欧阳春迟迟没有动笔,主要原因是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装置技术升级改造是修修补补还是更新换代,因为这关系到会不会影响钢厂的效益和各项考核指标的完成。

    如果是修修补补,就是局部进行升级改造,这好办,只需要装置部分短时间停车或者装置轮流开车就行,全厂的生产不停,对钢厂全年的生产任务影响不大。

    可是,如果是工艺技术整体更新换代,就等于把装置拆了重建一套新装置,势必要长时间停车,肯定会影响钢厂全年的生产和业绩指标的完成,也势必会影响全厂员工的收入。

    欧阳春是倾向于整体换代升级的,因为钢厂的工艺技术还都是六七十年代的技术,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虽进行过局部改造,但整体水平上不来。与新建的钢厂相比,抚东钢厂的技术水平至少落后了十几年,这样的钢厂已经缺乏了竞争力,在未来的市场经济大潮中,很难有出头之日。

    作为钢厂的总工程师,让抚东钢厂在同行业中重振雄风,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欧阳春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和使命,他必须守土有责,他没有理由不为此煞费苦心。

    然而,想到整体换代升级,虽然一劳永逸,赢得了未来,但是,真要是那么做了,肯定会影响员工的经济收入,也注定会招来员工的不满和埋怨。而且,重建新装置,势必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费时费力费钱,这对于如今的抚东钢厂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包袱大问题,不但欧阳春做不了主,就连董兆全都不敢轻易拍板。

    可是,仅靠修修补补,可能会赢得短暂的收益,皆大欢喜,那以后呢?是不是要年年进行修补?总有一天要补不了的。这就像缝补衣服,衣服刚破的时候还可以补丁撂补丁,缝缝补补,可时间长了,到了衣服底料都朽了挂不住针线的那一天,想补都没地方打补丁,只能连衣服一块扔掉。

    欧阳春实际上还在思考另一种方案,那就是部分装置整体换代升级,部分装置进行局部改造升级,技术换代和改造同步进行。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节省资金,还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生产任务的完成,不好之处是不好协调装置的正常生产,很难保证生产指标和产品质量。而且,装置的安全系数并不高,自动化水平偏低,又是边生产边改造,现场交叉作业,很容易发生事故,真正实施起来难度非常大。

    这三种思路其实是三种方案,如果不先思考明白,做出取舍,除非做三套方案才行,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如果三套方案同时起草,想在今年实施技术升级改造,时间上肯定不允许,况且,一心三用,欧阳春真的担心三种方案都做不好,最后都通不过专家论证。

    欧阳春的心里反复在权衡着这三种思路的利与弊,迟迟拿不定主意。尽管他倾向于整体换代升级这一个思路,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市里不给投资,光凭抚东钢厂自己,肯定行不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厂长董兆全囊中羞涩,有心无力。

    欧阳春退而求其次,首选的就是换代升级和局部改造双管齐下,齐头并进。在欧阳春看来,这种思路或许更适合现在的抚东钢厂,虽然运作起来会很难,而且隐患也较多,但更切合实际,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至于只是进行局部改造升级这一种思路,欧阳春决定先不考虑,如果厂长董兆全坚持那么做,他再想怎么去实施也来得及。因为那样做只是一个个细小的方案的堆积和拼凑即可,他现在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第二种思路上面。

394、着手准备方案

    欧阳春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艰难地做出了选择。尽管这不是他最中意的一个选项,但在目前的这种形势下,这种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也最切实可行的,他别无选择。

    临近中午,欧阳春给李家和打了电话,他要听听李家和的意见,这件事关系重大,兼听则明,他怕存在什么漏洞,给接下来的工作带来麻烦。

    李家和刚刚参加完一个技术会议,人还没坐稳,电话就响了,他一边坐下一边抓起了电话机。

    “喂,我是李家和。”

    “家和,我是欧阳春,你现在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听到是欧阳春的电话,李家和立即说了一句“好的,我马上过去”,便挂断电话,一刻也没耽误,起身直接来到欧阳春的办公室。

    李家和以为欧阳春会询问技改技措项目的事,他站在门外将思路捋了一遍,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欧阳春抬头看着门口,大声说了一句。

    李家和推门进去,随手将门带上,人站在门口问到。

    “欧阳总找我有事吗?”

    自从担任了技术处处长以来,他再见到欧阳春的时候,便多了几分避讳。不论是在什么场合,他都显得有些放不开,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分寸。

    实际上,在李家和的心里,有着很强的等级观念,他认为领导和下属之间不可能做朋友,即使原来的关系再好,也只能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

    而且,在李家和的心里,他总觉得是和欧阳春一起来到钢厂的,现在却是这种上下级的关系,更何况自己是在欧阳春的提携下才当上了处长,这让他产生了严重的自卑心理。

    欧阳春却不这样想,面对李家和,他还和过去一样,他起身笑着说到。

    “家和,快进来? 你到我的办公室就应该像到你自己的办公室一样才对,别弄得太生分了,来,去沙发坐。”

    欧阳春边说话边走向沙发? 然后等着李家和一起坐下。

    “家和? 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茶水你一会儿回去自己喝? 咱们直奔主题如何?”

    李家和笑了笑。

    “欧阳总说的算? 我全听吩咐。”

    李家和的样子让欧阳春一直不太适应,也不想看到李家和拘谨的样子,他提拔李家和并没有可怜和施舍的意思? 他觉得李家和配得上这个职位。而且,他更多的是想的工作上的配合,他需要帮手? 他觉得和李家和配合起来会更得心应手。

    欧阳春斟酌了一下字眼,心平气和地说到。

    “家和? 我本来不想说题外话? 可你的样子让我不得不说? 你也不要介意。我经常会想起我们的过去? 那时我们拍膀子叫哥们,用东北话叫贼铁,可你现在怎么变生分啦?总让我感觉有距离感。虽说你当技术处处长是我提的名,但论资历和能力,你实至名归,你不要总觉得欠我的好不啦?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援手,我想和你合作联手实现我们当初的梦想,一起兑现我们的誓言,一起让钢厂复兴起来。这是我想的,也应该是你想的,你说对不对?”

    欧阳春的一番话让李家和暗暗惭愧,他也会经常想起过去,他也希望能和过去一样,和欧阳春毫无顾忌地说笑。但他现在就是无法坦然地面对欧阳春,他心中的等级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他无法彻底改变。

    李家和的脸上现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讪讪地笑了笑,说到。

    “你刚才说的话都对,我会竭尽所能配合你,咱们还是说主题吧。”

    欧阳春知道李家和不可能在几句话之中就做出彻底的改变,心理问题是需要时间治理的,于是,他笑了笑,说到。

    “好,听你的,咱们言归正传,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我和你说的话吗?就是关于装置技术升级改造的话,我还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你准备得怎么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家和没想到欧阳春会问他这方面的事,他确实认真地思考过这件事,他也知道这件事关系到钢厂的未来,关系到钢厂能否复兴。

    李家和急忙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次你和我说过之后,我确实认真想过技术改造的事,这也是我份内的工作。就目前钢厂的实际情况来看,我觉得技术升级改造工作难度非常大,装置的技术落后,设备隐患多,工艺布局和厂区整体规划不合理等等,仅凭局部小改造起不了作用,治标不治本,也都是一时之策,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欧阳春插话说到。

    “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这么认为,钢厂的历史欠帐太多,问题也太多,想技术升级改造太难了,你有什么具体想法?说出来听听。”

    李家和点了点头,说起了工作,让他整个人变得自然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钢厂的现状确实是这样,我想,局部修修补补的事就不要做了,浪费钱还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们应该争取政府支持和社会资金,来一次彻底的技术升级改造,将落后的设备和技术全部抛弃,真正实现换代升级。”

    欧阳春听得很认真,此时忍不住又插话问到。

    “争取政府支持我懂,你说的争取社会资金是什么意思?怎么争取呢?”

    李家和原本还想顺着刚才的思路说下去,见欧阳春这么一问,他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是这么想的,所谓的社会资金就是钢厂之外的资金,可以是银行贷款、社会集资,甚至可以在钢厂内集资,让员工参股分红。”

    李家和的话让欧阳春眼前一亮,茅塞顿开,他突然有了另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他不确定这样做能否行得通,于是问到。

    “你的这些想法很有价值,听你的意思是推倒了重建,全面进行彻底升级改造,是这个意思吗?”

    李家和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到。

    “我是这么想的,只有这样,钢厂才能不被别人甩开,也才有复兴的资本。未来的企业,拼的不是人也不是设备,是先进技术,没有先进的技术做支撑,总有一天会被市场淘汰。”

    欧阳春赞赏地看着李家和,李家和的观点和他不谋而合,他又问。

    “你从哪学来这么多东西?很先进的思想,可是,对于现在的钢厂来说,你想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李家和似乎早有准备,欧阳春刚一说完,他立即接过话。

    “当然想过,如果我们在钢厂得本身上这么做,我们会有很多掣肘的地方,不论是空间还是时间,我们都不可能完全按照预想的样子去做。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更大胆激进一些,建一个技术先进的抚东钢厂新区,现在的钢厂继续维持生产,咱们来一个生产和建设两不耽误。”

395、改变了初步意向

    李家和的想法和欧阳春刚刚冒出来的想法不谋而合,就在刚才,在李家和的启发下,欧阳春想的也是换个地方重打鼓另开张,技术改造和生产两不误,他似乎看到了这种想法的可行性。

    可是,欧阳春沉思片刻之后,他不免又产生了顾虑,如果真的这么做,从申请地皮到建成投产,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更要命的是,改造资金翻一倍也不够,而且还要等候政府部门的审批,光前期准备工作就需要用上一年时间。

    但欧阳春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想法,他想多听听李家和的想法,以便坚定自己决策。

    于是,欧阳春又问到。

    “你的想法很超前,我也很赞同,可是,你想没想过,这么多钱从哪来?而且建设周期还会延长。再说了,即使建成了新区,想真正见到效益也要几年以后,你认为会有人愿意把钱投到这里吗?厂长会同意这样做吗?”

    欧阳春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李家和似乎也想过这个问题,他笑了笑,继续说到。

    “我的想法确实有些超前,也有点不合时宜,不过,事在人为,我们可以争取一下。成了更好,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退一步,边生产边改造,两不耽误,资金也不需要那么多。”

    欧阳春点了点头,凝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到。

    “好,你的想法很好,完全可以考虑,等我和厂长商量一下,如果厂长同意建新区,是向市里申请支持还是向银行贷款,听听厂长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一直赞成全面升级改造,只是没有你这么大胆,我始终顾虑的就是资金这一块。你的话提醒了我? 其实我们也可以像搞股份制企业那样向社会募资? 或者像你说的那样,让钢厂的员工参股分红。家和? 看来我找你配合是找对人了,我真的期待咱们联手大干一番事业,复兴钢厂。”

    李家和微微一笑? 说到。

    “其实我的想法并不成熟? 一切都听你们的安排,我来执行。”

    李家和说得很平淡很自然,却很肯定也很有道理,欧阳春看着这个未来的合作伙伴? 一时百感交集。

    欧阳春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到。

    “家和? 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办一下。”

    李家和抬头看着欧阳春。

    “说吧,我一定照办。”

    “好? 就照刚才你说的办,咱们两条腿走路? 制定两个方案? 一个是建新区? 一个是边生产边改造。但在制定方案前,我们要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咱们的想法是对的,这样才更有说服力。我这边去和厂长汇报,尽力争取按照咱们的想法实施,你帮我收集相关资料,将国内外关于钢铁生产的先进技术和设备资料整理出来,作一个简单的资金预算以备选择。同时,你还要结合钢厂的实际情况,考虑边生产边改造的事,梳理一下需要技术改造的工艺和设备,重点是想好怎么进行技术升级改造能不影响生产任务的完成。具体点说,就是我们在技术改造的时候,生产流程要通,要分别出哪些设备和工艺可以改,那些不能改,并提供改进的技术参数。这些工作很复杂繁琐,也很浪费精力,如果你忙不过来,我可以给你安排帮手协助你。我这边立即着手制定方案草稿,争取年前咱们把方案敲定,你看怎么样?”

    李家和很坚决地点了点头,说到。

    “没问题,我自己先做做看,如果需要人手我再和你说。”

    “好,我这边先听听厂长的意见再定,如果建新区可能还要报批,就不仅仅是作个方案那么简单了。要先申请立项,后续的还要进行设计,如果建立新区通过了,厂里会成立项目组专门开展这项工作。”

    “行,我听你的吩咐,我回去就着手这些工作。”

    欧阳春看了一眼挂钟,见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笑着说到。

    “那就先这样,你看光顾着谈工作了,午餐时间都已经过了,要不要我请你出去吃?”

    “不用,我吃泡面就行,你呢?”

    “我也吃泡面。”

    “那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回我办公室了。”

    李家和说着话率先站了起来,欧阳春也起身说到。

    “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李家和说完话,转身走出欧阳春的办公室。

    欧阳春送到门口,看着李家和拐进了楼梯间,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欧阳春反复在思考着李家和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李家和的想法可行,他不得不佩服李家和确实有想法,而且想法很超前也很大胆。相比之下,他的格局就显得不够大,目光看得还不够远,改革的胆识和魄力还不足。尤其在技术升级改造这件事上,他确实太过求稳,束缚了自己的想法,他感到有些惭愧。

    欧阳春在反复思考该怎么和厂长董兆全汇报,才能说服董兆全同意两条腿走路。他连饭都没吃,可是想来想去,最后他决定先缓两天再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多看看资料,先了解一下钢铁行业的状况,作一个业态分析,然后再向董兆全汇报。

    下午,欧阳春便坐在办公室翻阅各种资料,他必须掌握足够的一手资料才更有说服力,他只有很肯定地向董兆全作汇报,才能打消董兆全的顾虑。

    从钢厂前期的改革中,欧阳春明显能感觉到董兆全并不是一个乐于冒险的人,凡事总是稳字当头。如果技术升级改造工作不能保证让钢厂在不影响员工利益的情况下,又能谋得未来的发展前景,董兆全肯定不会同意。

    况且,建立一个新区等于重新建一个厂,那么多的资金投入,建设周期又长,牵涉的人力物力有多,本身就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打消董兆全的顾虑是项目立项的前提。

    欧阳春决定,在没有确切的把握真正说服董兆全之前,他不会向董兆全作汇报,而且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想法。他要和李家和商量完之后,找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和论据,找准突破口后,他再摊牌。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欧阳春的脑子里想的只有这一件事,甚至晚上回家他都要想这件事,弄得自己有点失魂落魄。

    一天晚饭后,孟春桃见欧阳春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皱眉思索,于是伸手在欧阳春的眼睛前挥了挥,半开玩笑地说到。

    “喂,这几天你魂都飞了,被哪个女妖精勾去啦?快醒醒,跟我回家。”

    欧阳春吓了一跳,急忙敛定心神,扭头看了一眼孟春桃,笑了笑说到。

    “想点工作上的事,厂里要进行技术改造,制定方案很麻烦,哪有什么女妖精。”

    孟春桃装作不相信的样子,一边削着苹果,一边扭头看了欧阳春一眼,故意绷着脸问到。

    “真的?说假话可要受报应的。”

    欧阳春把身体靠向沙发背,眼睛重新看着电视,随口说到。

    “当然,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了,秋实呢?又出去啦?”

396、寻常的一天

    孟春桃本就是想逗欧阳春说话,她可不想让欧阳春整天想工作上的烦心事。可她没想到欧阳春会自己提起那件事,尽管那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已经不是很纠结了。

    因此,孟春桃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着,一边顺着欧阳春的话说到。

    “你的心可算回来了,终于想起我们了,我还以为你的魂被锁住了呢。人家又出去和同学聚会去了,下午打电话告诉我,他晚上不回来住了,说和同学去一个农村的同学家采摘去了。”

    欧阳春扭头看着孟春桃,一脸的不相信,质疑到。

    “采摘?这个时候采摘什么?谁家的果园还有果子?这么简单的谎话你也信。”

    孟春桃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欧阳春,自己则嗑着毛嗑,边嗑边说到。

    “他说得匆忙,没等我问就挂了,说是和同学一起坐车呢,再说了,就是我问,他也不能告诉我,问也白问。”

    欧阳春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话。

    “那也得问啊,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去哪找他,我们可是他的监护人。”

    孟春桃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哟,还监护人呢,人家都成年了,你还以为是小孩哪?再说了,他一个大小伙子,又是和同学在一起,能出什么事?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呀。”

    欧阳春忽然问到。

    “英子也一起去了吗?”

    孟春桃的语气很肯定。

    “英子没去,我下班的时候见她在家呢。”

    欧阳春一脸不解地问到。

    “英子不也是他们同学吗?又是男女朋友,怎么两个人没一起去?”

    孟春桃压低声音,似乎担心被人听到。

    “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我总怀疑他们两个之间有事,儿子没和咱们说实话。”

    “你就愿意乱想,他不在家更好,清静。”

    欧阳春见孟春桃又要说欧阳秋实和陈英的事,急忙悄悄转移了话题。因为孟春桃张口闭口怀疑这怀疑那,根本没有真凭实据,只会给自己增加烦恼。

    孟春桃“切”了一声,她知道欧阳春说的不是心里话,但她也没有继续这样的话题。

    “对了,我妈白天给我打电话了,有好长时间没联系了。”

    欧阳春猛然意识到? 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关心过孟春桃的爸妈在海南的情况了? 于是他扭头看着孟春桃,脸带歉意地问到。

    “最近一个多月? 我一直忙着技术改造的事,差点把他们忘了? 爸妈在那边还好吗?”

    孟春桃似乎并不介意欧阳春没关心过自己的爸妈,她知道欧阳春就是不闻不问,在欧阳春的心里,也永远有着爸妈的位置。

    “听我妈说,他们在那边非常适应,只是最近三亚那边经常刮风下雨,而且是台风暴雨。”

    孟春桃刚一说完,欧阳春立即叮嘱到。

    “那你一定要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天不好的时候最好不要出去,台风很吓人的。”

    “知道啦,我都和他们说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我最近太忙了。”

    “我和我妈解释了,我妈和我爸根本没挑你这些,我妈还让我多关心你,让我提醒你注意身体呢。我妈还问我? 今年春节夏荷回来不?她有两年没看到夏荷了。”

    欧阳春把苹果觚扔进垃圾桶,问到。

    “你怎么回答的?”

    “我实话实说呗,夏荷来电话不是说了吗,她今年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你明天给夏荷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她是不是回来,再给你妈回个电话。”

    “过几天再说吧,估计闺女也定不下来。”

    “你看着办吧,不行的话就让你爸妈今年回来过年,去年春节就没回来。”

    “爸妈的事就让爸妈决定吧,他们怎么过着开心就怎么过。不瞒你说,我还想去三亚过年呢,听说那边春节期间是全年最好的时候,鲜花盛开,风清气爽的。”

    欧阳春没接话,而是默默地看起了电视,现在他和孟春桃都要上班,春节又只放三天假,根本就去不了三亚,说了也白说。

    孟春桃见欧阳春不说话,便也边看电视边嗑瓜子,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到。

    “也不知道夏荷在这家美国公司干着舒心不舒心,都说外企很累人,从没听她叫过苦。”

    “累也累不到哪去,年轻人,吃点苦没坏处。”

    欧阳春虽然也惦记夏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轻描淡写。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男孩子吃点苦我认了,夏荷可是一个女孩子,不比男孩子,你就一点也不心疼?”

    孟春桃心疼女儿,抢白了欧阳春一句。

    欧阳春也想夏荷,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夏荷从小就和他亲。可他想有什么用?孩子大了都要离开家的,但他懒得反驳孟春桃的话。

    “你再给她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欧阳春避开孟春桃的锋芒,语气平和地说了一句。

    孟春桃忽然没了聊天的兴致,见时间快到十点了,把手中没有嗑完的毛嗑扔进果盘里,拍了拍手起身说到。

    “我有点累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着话,孟春桃直接朝卧室走去。

    “你先睡吧,我再坐会儿。”

    欧阳春冲孟春桃的背影说了一句,然后便又坐着看着电视,脑子里想着的却是欧阳夏荷。

    在欧阳春的眼里,欧阳夏荷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聪明懂事又有主见,比一般孩子都成熟一些的乖巧的女孩。尤其对待欧阳秋实,她更是小大人一般护着欧阳秋实,不让欧阳秋实受一点委屈,逢到欧阳秋实受委屈,她总会把欧阳秋实挡在身后,说她是姐姐,她有责任这么做。

    欧阳春记得在欧阳夏荷五岁那年夏天,孟春桃带着她去百货大楼,由于活泼好动,对什么事都好奇,她见大楼里到处是好东西,趁孟春桃挑布料的时候,她忍不住悄悄跑了出去。

    欧阳夏荷一个人到处看到处转,由于大楼内人太多,地方又大,她怎么都找不到孟春桃了。但她没哭,而是冷静地下了楼,顺着大街直接回了向阳院。

    孟春桃挑完布料,想要拉着欧阳夏荷回家,可是,欧阳夏荷不见了,她疯了似的楼上楼下到处找了一遍,依旧不见欧阳夏荷。她急忙又冲出大楼,在门前广场上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她不死心,就反复在大楼内外找了起来。

    直到傍晚,筋疲力尽的孟春桃才绝望地往家走,她以为欧阳夏荷被人贩子拐跑了。

    可是,当孟春桃失魂落魄地回到向阳院的时候,却发现欧阳夏荷坐在门口的墙根处已经睡着了。

    孟春桃气得跑上前去,拽起欧阳夏荷,照着她的小屁股狠狠地打了两巴掌。

    欧阳夏荷不但不生气,反而哭着说她错了,她不该让妈妈为她着急,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妈妈了。

    孟春桃也是一时生气,见欧阳夏荷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把抱住欧阳夏荷,娘俩一起哭了起来。

397、藏在心底的牵挂

    当然,这一切欧阳春并不知情,他一整天都在单位加班,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家。

    欧阳春走进院子的时候,邻居马骏飞的老婆刘晓帆正在做饭,在厨房看到欧阳春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没摘完的芹菜快步走出屋,在门口拦住了欧阳春,一脸赞赏地说到。

    “欧阳,你家夏荷真是一个好孩子,既漂亮又懂事,让人见了就喜欢。你可真有福气,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将来一定有出息。”

    欧阳春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刘晓帆,他不知道刘晓帆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个。但第六感觉让他预感到肯定出了什么事,而且与女儿夏荷有关。

    欧阳春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问到。

    “晓帆,你为什么这么说啊?是不是夏荷出了什么事?”

    在欧阳春的心中,欧阳夏荷就是他的一个宝,他千般呵护万般疼爱,就是不想欧阳夏荷出什么事,此时已经是百般焦急。

    欧阳春的样子让刘晓帆颇感意外,从欧阳春的表情来看,她知道孟春桃并没有把白天的事告诉欧阳春,她犹豫了一下还要不要说下去。

    但夏荷下午的样子真的让她很喜欢,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于是,她故作神秘状,凑近一步,低声说到。

    “哟,你还不知道哪?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多嘴。今天下午,我有点事提前回来了,刚一进院,就见夏荷坐在你家门口的石头上睡着了,好像还哭过。我看着挺可怜的,就把她叫醒了,问她怎么不回屋里睡?外面这么冷,当心感冒了。她醒了告诉我,她没带钥匙,进不去门。我说那你到我家睡会儿吧,你猜小家伙怎么说?小家伙居然说,她怕春桃回来看不到她着急,她要在门口等春桃。我当时还纳闷呢,她忘带钥匙了和春桃看不到她也没有关系呀? 后来春桃回来了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荷这孩子将来一定比别的孩子强。”

    刘晓帆说到这,见欧阳春依旧一脸的狐疑,于是笑了笑说到。

    “看把你吓的? 夏荷好着呢,得了? 我还是不和你说了,我屋里还炒着菜呢,你还是回家问春桃吧? 我该做饭了。”

    说完? 刘晓帆急忙回了屋? 她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了。

    欧阳春也没再追问? 急急忙忙进了屋。

    孟春桃正在厨房切菜,见欧阳春回来了? 回身说到。

    “回来啦?累了吧?饭菜马上就好。”

    欧阳春没理会孟春桃,而是直奔欧阳夏荷住的房间,猛地推开门,见欧阳夏荷正躺在床上睡觉,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欧阳春又轻轻关上门,径直来到厨房,急声问到。

    “女儿出了什么事吗?”

    孟春桃的心里一震,刀险些切到了手指。她知道欧阳夏荷是欧阳春的心尖,如果知道她差点把女儿弄丢了,肯定要发脾气。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这种事是瞒不住的,她把刀放在菜板上,双手按着菜板支撑着身体,索性直接坦白。她心甘情愿接受欧阳春的责备,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责无旁贷,不论欧阳春说什么,她绝不还口。

    “没出什么事,是我白天带着女儿去大楼买布,一时没看住她,她自己回来了,然后坐在门口等我,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欧阳春本想发火,但见孟春桃一脸的憔悴,知道她一定也因为这个受到了惊吓,因为夏荷也是她的女儿,是她身上的肉,她不会不心疼。

    看着神态可怜的孟春桃,欧阳春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他不忍心再责备已经心力交瘁的孟春桃。他把火咽回了肚里,调整了语气,轻声问到。

    “你也太不小心了,当时你没找找吗?”

    孟春桃低着头,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何止是找,就差把百货大楼掘地三尺了,当时的那份恐慌和忧急,让她依旧心有余悸。

    “我能不找吗?我在百货大楼里外不停地找,像疯了似的,楼上楼下地跑。我以为她被人贩子拐跑了,当时我就想,如果找不到女儿,我也不回家来了。”

    孟春桃边说边流眼泪,这场惊吓对她来说,简直有些无法承受。

    欧阳春不忍心再责备孟春桃,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以后加点小心”,便伸手从菜板上拿过菜刀切起了菜。

    孟春桃解下围裙,用围裙把眼泪擦干,把身体向旁边挪了挪,背靠着木头隔断站着,默默地看着欧阳春切菜。

    “你累坏了吧?进屋歇着吧,我来做菜。”

    欧阳春知道孟春桃没走,也知道孟春桃的心里更加自责,于是一边切菜一边说到。

    孟春桃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来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确实感觉到累了,是从未有过的累,从**到神经,她差一点就全面崩溃了。

    欧阳春清楚地记得,吃晚饭的时候,他和孟春桃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是欧阳夏荷主动提到了这件事。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为我着急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欧阳夏荷脸上充满了自责,眼泪含在眼眶里,她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

    欧阳夏荷那一刻楚楚可怜的样子,欧阳春一辈子都忘不了。

    时间虽然过去十几年了,但这件事却在欧阳春的记忆里仿佛昨天发生的事,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和孟春桃是含着眼泪吃的饭。

    想到这些,欧阳春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自从欧阳夏荷离开家去上海上大学的那天起,欧阳春经常会想欧阳夏荷,他想知道欧阳夏荷每天过得好不好。

    如今,几年过去了,欧阳夏荷也已经参加了工作,欧阳春的这个心依旧没有改变。但他知道,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只能把这份思念埋在心底了。

    而此时的欧阳夏荷刚刚从单位回到住处。她一身疲惫地打开房门,见客厅里一片凄黑,随手按亮了客厅的灯,回身关好房门,边换鞋边把皮包扔到沙发上,然后便懒洋洋地把自己摔到沙上,浑身瘫软地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房子是单位给租的,是与一位小护士合租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小护士今天上夜班去了,屋子里只有欧阳夏荷孤伶伶一个人。

    欧阳夏荷确实感觉到累了,自从到了这家公司,她就经常加班,她想干出成绩,她无怨无悔。但她的身体却不如她的精神那么坚强,经常会让她感觉到疲惫不堪。

    欧阳夏荷还没吃晚饭,她明显感觉到饿了,但她就是懒得动,她四仰八叉地斜躺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支撑着起身进了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碗荷包鸡蛋面,又从厨柜里取出一罐泡菜,一起端着放到茶几上,然后坐下慢慢吃着。

398、商场如战场

    最近一段时间,欧阳夏荷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一桩生意没做好,她遭到了客户的投诉。

    公司高层领导在一次全公司的经济活动分析会上公开点名批评了欧阳夏荷,并责令欧阳夏荷必须尽快摆平这件事,并留住这家客户,如果留不住客户,她也卷铺盖走人。

    欧阳夏荷在全公司人的面前丢了人,让她感觉很没面子,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她曾经一度打过退堂鼓,想拍拍屁股走人。但一向生性倔犟又颇有主见的她不甘心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至少她要证明自己有能力摆平这件事。

    原来,就在前不久,杭州的一家老客户金源贸易公司临时修改了采购订单,并已给公司业务部发了邮件。可是公司这边工作衔接方面出了问题,业务部虽然通知了销售处,销售处却没有及时更改出库货单,库房便按照原来的订单给金源贸易公司发了货。

    金源贸易公司按照合同上写的到货日期,已经与下家签订了供货合同,如果出现差错,金源贸易公司需要支付违约金。

    金源贸易公司的下家是一家外国公司,因为金源贸易公司不守信用违约在先,因此对金源贸易公司很不满,决定与金源贸易公司断绝业务往来。金源贸易公司总经理周庆东便闹着要赔偿,并要求取消与欧阳夏荷所在公司的合作关系。

    周庆东今年五十二岁,上海人,是从官场下海经商的第一批淘金者。

    欧阳夏荷通过电话和信函反复与周庆东进行沟通,几次之后,周庆东干脆电话也不接,信函也不回。公司高层领导又追问过两回,万般无奈之中,欧阳夏荷不得不亲自登门谢罪,当面给周庆东赔礼道歉,并在她的职权范围内作出最大让利,从而挽留金源贸易公司这个老客户。

    金源贸易公司位于杭州的滨江区,专门做进出口生意,与十几个欧美国家有着生意往来,订单不断,公司规模不是很大,但在江南一带商圈中份量十足。

    金源贸易公司与欧阳夏荷所在的公司有着几年时间的合作了,每年都有大量的订单? 是江南地区长期合作的主要客户之一。

    欧阳夏荷是坐早晨飞机去的杭州,她在萧山机场打车赶到金源贸易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是第一次来这家公司,让她惊讶的是? 这样一家名声在外的贸易公司? 办公楼居然是一座很旧的五层楼房,很明显是经过维修处理的。

    办公楼一楼大厅显得很拥挤? 虽装修还可以? 但总觉得与名气不符。登记台在门的右侧? 所有外来的人员都必须在登记台登记。

    欧阳夏荷走进办公楼的大门,直接来到登记台。

    接待欧阳夏荷的是一位帅气的小伙子,一脸的稚气? 看起来像是刚入职不久。

    小伙子很有礼貌地问到。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欧阳夏荷笑了笑说到。

    “我是你们周老板生意上的朋友,我想见你们的周老板。”

    “请问您有预约吗?”

    欧阳夏荷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那就请您先到会客厅稍等? 我这就帮您联系,您先做下登记。”

    “谢谢。”

    欧阳夏荷把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小伙子登完记后? 双手把证件还给欧阳夏荷? 礼貌地说到。

    “请稍等。”

    说完话? 小伙子打起了电话。

    欧阳夏荷将证件放回手提包里? 笑着说了一声“谢谢”,便很优雅地转身去了会客厅。

    不一会儿,那个接待欧阳夏荷的小伙子直接来到了欧阳夏荷的身边,礼貌地躬身说到。

    “这位小姐,我们老板不在公司,您改时间再来吧。”

    欧阳夏荷抬起头看着小伙子的眼睛,小伙子很不自然地把目光移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欧阳夏荷敢肯定他在说谎,于是笑了笑,说到。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做,我就在这里等,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吧?”

    欧阳夏荷故意这样问,她猜测老板就在楼上,她吃了闭门羹不要紧,她可以等。

    “那好吧,您随意。”

    小伙子说完,犹豫了一下,才转身回了登记台,又打了一个电话后,便不再理会欧阳夏荷。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意,欧阳夏荷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在会客厅里现场办起了公。

    其实,周庆东确实就在公司,是他授意登记台的小伙子这么说的。他不想见欧阳夏荷,道尔电子科技贸易公司的这次爽约让他损失了好多订单,他已经决定不再和道尔公司继续合作下去,因此,他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于欧阳夏荷来说,这的确是一种煎熬,但她表面装作很平静地喝着咖啡玩着电脑。

    中午,欧阳夏荷喝着咖啡,吃了随身带来的小点心。这些点心是她事先特意准备的,她预测到不会立刻见到周庆东,她已经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周庆东吃过午饭,把秘书小姐喊到办公室。

    “你现在去会客厅看看欧阳夏荷还在不在,回来告诉我。”

    秘书小姐答应一声便下了楼,她假装出去办事,路过会客厅的时候用眼角扫了一眼,见欧阳夏荷正坐在会客厅里吃点心。于是,她又快速折回楼上,向周庆东作了汇报。

    周庆东索性不再理会欧阳夏荷,倒到床上睡起了午觉。

    下午,周庆东见欧阳夏荷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便有些不耐烦,几次让秘书去通知欧阳夏荷,他和欧阳夏荷没什么好谈的,只要赔偿款到帐,再签一份取消合作协议,将原来签的合同作废,这事就两清了,他绝对不再追究欧阳夏荷的责任。如果欧阳夏荷不赔偿,他将寻求法律帮助,并让欧阳夏荷立刻离开他的公司。

    欧阳夏荷知道周庆东在江南地区与政府高官都能说上话,是江南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了这样的合作伙伴,对于一家外资企业来说,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一旦解除合同,她将无法和公司高层交待,况且赔偿金也不是小数目,对公司更是一种巨大损失。

    欧阳夏荷虽然感觉到很委屈,但她知道,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心诚则灵。她发誓一定要见到周庆东的面,当面挽留这个重要的客户,她必须厚着脸皮留下来等,不论等多久。

    因此,当秘书小姐再次走进会客厅的时候,欧阳夏荷笑了笑说到。

    “小姐,我知道你们老板就在楼上,他还在生我的气,他不想见我。麻烦你转告你们老板一声,我是特意过来跟他道歉的,我不会走,除非他肯见我,我们公司愿意补偿你们公司的损失,请求他不要解除合同。”

399、坚持就是胜利

    秘书小姐显得很不热情,脸上勉强装出的笑容已经很生硬,并透露着一种轻视和不屑。她已经被老板安排楼上楼下重复走了几个来回了,累了不说,要命的是每一次做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看看欧阳夏荷还在不在,这让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气。

    秘书小姐知道再回到楼上,依旧还会被安排下来,她不想再楼上楼下地折腾。尽管她的涵养很深,跟着周庆东在商海里沉浮了几年,也深知商人有时就要像粘在身上的牛皮糖,吃不了又甩不掉。但她还是觉得欧阳夏荷也够厚脸皮的了,她理解不了,作为一个年轻姑娘,明知道老板不想见她,她竟然能不惜放弃自尊和脸面,低贱地忍受这种羞辱。她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于是声音里充满了冷淡和嘲讽。

    “这位小姐,不是我说您啊,人是要有自尊的懂不啦?不好这样没脸没皮的。您看起来蛮年轻漂亮的,如果我没说错,您应该刚刚毕业吧?我不知道您和我们老板是什么关系,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晓得吧?我们老板很忙的,他不愿意见您,您干嘛在这里赖个没完呀,害得我来来回回地走,好累人的。”

    欧阳夏荷的脸上微微一红,秘书小姐的话说得没错,可是她不想放弃现在的工作,她只能在这里等,她别无选择。

    欧阳夏荷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歉意地笑了笑。

    “对不起啊,我也不想折腾你,那这么着吧,你回去把我刚才的话如实向周老板汇报,说我今天见不到他,我绝对不会走,辛苦你啦。”

    秘书小姐冷着脸也没答言,转身直接上楼去了周庆东的办公室,将欧阳夏荷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可是,周庆东好像是没听到,整个下午,他就坐在办公室里哪也没去,却始终不见欧阳夏荷。他觉得女孩的面皮薄,几次逐客令后,再怎么着也挂不住脸。

    让周庆东没想到的是,欧阳夏荷早已经铁了心? 不见菩萨不烧香,就坐在会客厅里等。

    临近下班的时间,秘书小姐再次过来催促到。

    “这位小姐,我可真是服了你啦? 我们老板已经下班走了,您回去吧。如果您一定要见我们老板,那您明天再来好吧?我们可是要下班的。”

    欧阳夏荷猜测周庆东一定没走? 坐在会客厅就可以堵到周庆东,于是笑呵呵地说到。

    “不好意思,恐怕我今天晚上要住在这里了? 你们下班尽管回家。放心? 我不会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如果你明天来发现少了什么,尽管找我? 我当场赔偿。”

    秘书小姐无可奈何? 一脸沮丧地说到。

    “那好吧,您随意吧。”

    说完? 秘书小姐离开会客厅,直接坐电梯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向周庆东转述了一遍欧阳夏荷的话。

    周庆东皱着眉头说到。

    “也难为她一个姑娘了? 好吧? 你通知她? 说我马上去见她,你作见证。”

    秘书小姐原本约好男朋友一起逛街的,但老板发话了,她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能服从。

    于是,秘书小姐点了点头,再次来到一楼的会客厅,冲欧阳夏荷勉强笑了笑,说到。

    “老板马上来见您,请您稍等。”

    说完,秘书小姐便急匆匆走到走廊,给她的男朋友打电话取消了约会。

    欧阳夏荷终于开心地笑了笑,看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很有道理。

    不一会儿,周庆东来到了会客厅,欧阳夏荷急忙起身笑脸相迎。

    周庆东板着面孔说到。

    “欧阳经理,其实,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只要满足我的条件,我们不用一定见这个面的。”

    欧阳夏荷知道,这个时候,她只有装可怜,博得周庆东的同情心,事情才会有转机。

    于是,欧阳夏荷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到。

    “周老板,我是头发长见识短,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这件事是我们公司做错了,我代表公司真诚地向您道歉,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您看我刚从学校走进社会,还需要您这样的前辈多指教呢,您就全当可怜可怜我。如果您不原谅我这一回,我可能只能卷铺盖走人了,您是长辈,菩萨心肠,不会看着我失业吧?”

    周庆东依旧板着面孔,面无表情地说到。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好啦,商场如战场,我可怜你,谁可怜我啊?我们合作有几年了吧,按理说我不应该提出那样的要求。可是,商场讲究的是信誉,你们公司这么不守信用,管理这么混乱,实在很让我失望的。而且,你们的一个错误,让我损失了几十万,连同十几个订单,问题很严重的,你说,换成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欧阳夏荷见周庆东的话有些松动,顿时看到了希望,她急忙说到。

    “周老板,我知道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给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也因此影响了我们公司的信誉,其实我们的损失不比你们少。这件事发生后,我们公司的领导也表态了,要加强公司的内部管理,并指令我来给您当面道歉。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至于您的损失,我想听听周老板的意见。”

    周庆东看了一眼欧阳夏荷,他本来见欧阳夏荷是一个刚出道的小姑娘,心里就有些轻视,但见欧阳夏荷说的话不卑不亢,办事又这么执著有主见,不由已经刮目相看了。

    周庆东依旧板着脸,伸手一指沙发,不冷不热地说到。

    “坐下说话吧。”

    欧阳夏荷心头暗暗高兴,她已经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您先请坐。”

    欧阳夏荷礼貌地躬身请周庆东先坐下,自己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周庆东看着欧阳夏荷,依旧面无表情地说到。

    “本来我已经不打算和你们公司再合作了,你们这一次的错误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害得我差点失去好几个海外大客户,我少不得还要费尽心思联络人家。可是呢,你这个小姑娘说话坦诚,落落大方,尤其你办事的执著劲头,我很欣赏。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们这一回,我们继续合作,也算是我这个老头子提携晚辈了,咱们就谈谈赔偿的事吧。”

    欧阳夏荷急忙接话。

    “那真是太感谢周老板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至于赔偿这一块,钱不是很多,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公司领导说了,赔偿这一块让我来和您商量,但已经明确说了,只允许我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和您商量,超出我的职权范围的钱要由我个人承担。我最高可以给您让利百分之五,您看在这批货款中,您少付我百分之五的钱如何?再多了我真的没有权限。”

    周庆东在心里简单算了一下,如果少付百分之五的货款,与赔偿金差了十几万,也算基本持平,至于欧美的订单,他有信心再要回来。他也知道,如果这件事不完,欧阳夏荷肯定会没完没了,如果交给法院处理,十几万块钱,他也犯不着折腾,况且打官司是两败俱伤的事,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于是,周庆东微微一笑,说到。

    “好,一言为定,就这么办。”

400、错误的相遇

    欧阳夏荷没想到周庆东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她本来以为要费很多口舌呢,她甚至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差额就由她个人承担。此时见周庆东答应了,她的神情顿时有些激动。

    “真是太感谢周老板了,您真是宽宏大量,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好,您就是我的贵人。我再次为我们工作上的失误给您造成的麻烦道歉,那就照周老板的意思办,咱们签个协议吧。”

    周庆东忽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的前摆,冲欧阳夏荷伸出了手,微微笑了笑,说到。

    “如果我没看错,欧阳经理也是一个爽快守信用的人,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的。做生意最讲究的是诚信,这件事对你们有利,我相信你不会反悔,但我更不会反悔。所以,协议就不用签了,回头我让工作人员与你们联系,合作愉快。”

    欧阳夏荷知道,不签书面协议是商场大忌,做生意必须亲兄弟明算账,空口白牙总是不如落到纸面上让人踏实。但她知道周庆东在生意圈内的声誉,周庆东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自毁形象,因此,见周庆东这么说了,尽管心里有点不托底,她也不好再坚持。

    于是,欧阳夏荷急忙站起身来,激动地握住周庆东的手说到。

    “合作愉快。”

    “好,要不要坐我的车走?”

    周庆东边往外走边问欧阳夏荷。

    “不了,我一会儿要回上海。”

    欧阳夏荷婉言谢绝,这是她的做人原则之一,那就是不坐不熟悉的人的车。

    “那好,一路平安,再见。”

    周庆东说完直接走出了办公大楼。

    欧阳夏荷也急忙收拾好电脑,一路小跑出了办公楼,她要去萧山机场赶晚八点的飞机回上海。

    飞回上海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欧阳夏荷打车直接去了单位,将今天杭州一行的情况做了书面记录,并将整理出来的书面记录,通过电脑邮箱给公司总经理发了邮件,这才马不停蹄地回到住处。

    这一天的鞍马劳顿,让欧阳夏荷真的有点吃不消了,她感觉浑身疲惫? 四肢慵懒,根本打不起精神。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她没日没夜地为工作奔波操劳? 每次闲下来? 她都会感觉到累,她不知道长此以往? 她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欧阳夏荷斜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 她必须给自己做点吃的? 她支撑着站起身来缓慢走进了厨房。

    厨房很小? 显得很拥挤? 由于是和小护士合租,橱柜和台板便一分为二? 用来各自存放调料和餐具。

    欧阳夏荷懒得炒菜? 便用大勺烧了水,又从合用的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准备煮荷包鸡蛋面。

    每当欧阳夏荷累得连饭都懒得做的时候,她就特别想家,想妈妈孟春桃做的饭和菜? 怀恋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生活。

    可是,每次这么想过之后,欧阳夏荷总会轻轻叹一口气,她知道,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她已经长大了,而且离开了家,在没有把自己嫁出去之前,她必须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学会一个人生活。

    虽然欧阳夏荷的奶奶家离得并不远,她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做饭,每天去奶奶家吃现成的。但她的心里似乎对爷爷奶奶并不亲,尽管每次去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她都会表现得很开心,但不到年节她轻易不去,更别提吃住在爷奶家了。

    在欧阳夏荷的记忆里,爷爷奶奶从来没去过她的家,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已经已经长大了,随着阅历的丰富,她隐约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事。

    但是什么事,欧阳夏荷猜不出来,她只记得欧阳春去的那次,她从奶奶的话里听出了一个大概,那就是奶奶曾经对妈妈不好。但也只是她的猜测,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好,又为什么不好,她猜不出来。

    欧阳夏荷煮好面条后用碗盛了端着放到茶几上,又回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罐老干妈辣酱,然后坐在沙发上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欧阳夏荷把碗刷了放好,重新回到客厅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进了卧室,取出睡衣拎着进了浴室。

    一天的奔波忙碌,欧阳夏荷感觉浑身都是汗味,这对于爱干净的她来说,绝对不能容忍。

    欧阳夏荷洗澡很慢,她恨不得把身体的没一个角落都要搓洗一遍,她知道这种习惯不好。但是,如果洗不到,她就会觉得没洗到的地方总痒,她也就纵容了自己。

    因此,欧阳夏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了,她本想吹干头发就睡觉。可是,洗过澡之后,她觉得没那么累了,而且,因为白天的事做得很顺利,让她很兴奋,于是,她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欧阳夏荷见qq头像闪个不停,她的qq 里不是同事就是同学和家里人,她便挨个点开查看。

    忽然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句话。

    “美女,可以交个朋友吗?”

    欧阳夏荷猜测是哪个大学同学恶作剧,因为,她和大学同学经常开玩笑闹着玩。

    于是,欧阳夏荷也以开玩笑的语气回了一句。

    “可着你的心情来呗。”

    很快对方又发来一句话。

    “可以加为好友吗?”

    欧阳夏荷轻易不加陌生人,她觉得qq是私密空间,绝对不能胡乱加人。

    于是,欧阳夏荷很快回了一句。

    “何方妖孽,快报上名来。”

    欧阳夏荷一直认为是哪个同学在寻开心,因此,调侃了一句,并发了一个吐舌的表情。

    对方回复得很快。

    “小妖来自莫名山无名洞,久慕美女才貌双全,特来探望。”

    紧接着,一连串的怪脸表情。

    欧阳夏荷笑了笑,故意没有立即回话,她在猜是哪一个同学。

    对方显然不想等了。

    “看来美女还是这般孤傲,让人可望不可及,我是班长黑猫。”

    欧阳夏荷顿时如同被电击了一下,让她大感意外。

    黑猫大名叫安东,和欧阳夏荷大学时的班长,人长得很帅,上海本地生,大学时曾经向欧阳夏荷表白过。

    当时,欧阳夏荷不想处对象,但也没明确拒绝,没想到大学毕业,安东去了英国读研究生。

    欧阳夏荷心里莫名地激动了起来,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安东,安东是很多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也包括她。只是她当时一心扑在学习上,感情方面还没开窍,也是有点自卑。

    欧阳夏荷稳定了情绪,回了一句。

    “黑猫警长,你不是去英国了吗?回国啦?”

    “假期回来探亲,听说你去了一家美国公司?”

    “对,你们放多久假?”

    “四十天,我前天到家的,倒了一天时差,我原来的号被注销了,这是我的新号。”

    “好,我现在加你。”

    欧阳夏荷说完,立即通过了安东的好友申请。

    “这么晚还没睡,够敬业的。”

    安东紧接着发来信息。

    欧阳夏荷笑了笑,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

    “我在等你呀,和敬业没关系。”

    欧阳夏荷怕引起尴尬,接连发了几个调皮表情。

    安东过了好一会才回话,却没有接茬,而是转移了话题。

    “对了,周五晚上我想请在上海的同学聚一聚,你能来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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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晋北小卒介绍:
遇到个废系统怎么办?沐阳一边让战士们把日本人炸飞,一边对着面板干瞪眼。……………从尸首遍野的战场之中醒来,沐阳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做梦,可是清晰的思维、硝烟气味的刺激和和泥土那极为逼真的触感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在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压根没什么用之后,沐阳只好用自己的智慧、毅力和勇气在晋北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辉煌,在民族的危难之际贡献了自己小小的力量。——群号:967640113,欢迎来吹水。抗日之晋北小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日之晋北小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日之晋北小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