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技术改造提上日程
董兆全坐车离开厂办大楼的时候，欧阳春恰巧站在窗前活动着身体。
最近一直休息不好，坐的时间又太久，欧阳春总觉得腰部不太舒服，因此，他经常要起来活动活动，据中医说，这样可以避免腰肌劳损和胆肾结石。
欧阳春目送着董兆全的车开向厂北大门，他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并抻了一个懒腰。从上午董兆全的表情上看，董兆全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尽管近一段时间所做的并不是他份内的工作，但能没有纰漏地完成这么复杂的工作，这让他多少感觉到了存在的价值。
“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做一些份内的事情了。”
欧阳春这样想着，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桌上的资料是关于钢厂装置改造和技术升级的报告。报告是他亲自起草的，还没有成稿，他必须要和李家和再深入细致地打磨打磨才能报给董兆全。
因此，欧阳春将报告内容重新审阅了一遍，又凝眉思索了片刻，便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不紧不慢地拨了号码。
李家和正在审核一项技改项目资料，听到电话响，他的眼睛依旧看着资料，随手抓起了电话，
“家和吗？我是欧阳春，你现在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听到是欧阳春打来的电话，李家和这才放下资料，把头抬起来，用左手掐着眉心轻轻地揉着，长时间看资料让他的眼睛感觉有些酸涩，他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说到。
“欧阳总啊，我正在审核资料，快审完了，您有事吗？能等我一会儿吗？”
欧阳春并不急于和李家和商量，于是说到。
“也好，你忙完了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技术升级改造的事。”
“好的，五分钟后我过去。”
李家和放下电话，重新审核起了资料，五分钟以后，他敲响了欧阳春办公室的门。
“请进。”
欧阳春从座位上抬起头，冲门口喊了一句。
李家和推门进来，边关门边笑着说到。
“刚才资料审核到一半，如果停下来，怕思路断了，所以没有立即过来。”
欧阳春笑着一指面前的椅子。
“不晚，过来坐。”
欧阳春说着话，起身给李家和倒了一杯水放到李家和的面前。
“你边喝边聊。”
欧阳春说着话，人又坐回到座位上。
李家和中午吃咸了，此时正有些口渴，他端起茶杯喝着水。
欧阳春看着李家和说到。
“最近一直在忙着机构改革和人事调整的事，装置技术改造工作一直也没有提上议程。今天上午我已经和厂长作了总结汇报，刚才，厂长去向市长作汇报去了，我们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一下技术改造的事了。”
李家和放下茶杯，把后背靠向椅背，坐直了身子，说到。
“看来厂长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也算是没白费心思。”
欧阳春笑了笑，也把身体靠向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缓缓说到。
“工作虽然做了不少，但那终究不是我的本职工作，让我放不下的其实一直是装置技术升级改造这件事。你也知道，由于历史的欠帐，钢厂一直顶着曾经的光环固步自封，装置的工艺和技术在同行业内都已经落后了不下十年。这些年，装置经过局部技术改造和修修补补，上面又有国家保着，暂时还能维持。可是，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市场竞争力的不断增强，我们的产品质量跟不上，满足不了市场需求，即使有国家的宏观调控，我们生产的产品也缺乏竞争力，依旧没有市场。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提升装置的技术含量，为钢厂的长远发展早做准备。”
李家和赞同地点着头。
欧阳春继续说下去。
“我专门了解了抚东钢厂的历史，也了解了钢厂曾经的辉煌，作为新中国钢铁行业的翘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痛，是时候进行改变了。你我作为钢厂特招的技术人才，这么多年来，我们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贡献，这让我经常感觉到胸中有愧，也到了该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这次把你调上来，是厂领导班子集体的考虑，当然也有我的个人意思，装置技术改造升级工作千头万绪，我需要帮手，你也要有心里准备。”
欧阳春说得很严肃，脸上现出忧急之色。
“欧阳总的话何尝不是我所思所想，这么多年来，一想到我是特招的技术人才，我就总觉得后背发沉，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和能力。欧阳总尽管放心，我李家和虽能力有限，但愿意效犬马之劳，更愿意为钢厂奉献一切。”
李家和的话说得诚恳和坚决，不容质疑。
由于刚才说话时太激动，欧阳春调整了一下情绪，笑了笑说到。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更相信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也相信我们一定会同心协力。”
欧阳春说着话，坐起身子，把桌上写好的技术改造方案的草稿递到李家和的面前，并把双肘扶在桌面。
“这个是我写的一个草稿，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整个钢厂无异于一场工业革命，势必会牵涉到方方面面，尤其会对钢厂明年的效益产生严重影响。这是我一直纠结的地方，我们必须思考一个稳妥的办法，尽力做到两全其美。”
李家和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将方案放到桌面，看着欧阳春说到。
“我很赞同你的想法，钢厂的技术和工艺是整体落后，必须推倒了重来，单靠修修补补肯定不行。我毕竟在这个位置工作时间短，你的方案请允许我拿回去慢慢消化再给你答复。”
欧阳春点了点头。
“好，这件事，我们的观点必须统一，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既不影响钢厂创造效益，又能让钢厂的整体技术水平上台阶。”
李家和也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一定仔细研究你的方案，不过，如果推倒重来，资金可是一个大问题，市里也不一定会通过。”
欧阳春微微皱起眉头，点了点头。
“这个我也想过，也是困扰我的难题，不过，事在人为，只要我们的方案合理，能说服论证的专家和市里的领导，就没问题，当务之急是我们的方案要合理，有说服力。”
“好，我一定会给出我的建议，如果没有什么事，我现在就回去了。”
李家和拿起方案草稿边说边起身。
欧阳春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李家和，笑着点了点头。
李家和也没再说话，转身直接走出了欧阳春的办公室。
373、世上的事难两全
送走了李家和，欧阳春一时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中，他端着茶杯慢慢走到了窗前。
窗外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透着初冬的萧涩，空气中依旧能明显地看出浮动的烟尘。偶尔刮过的风中裹携着落叶和灰尘，透着浓浓的北方的寒意。
“是该好好治理治理环境污染了，不能再拖了。”
窗外的一切，更加坚定了欧阳春的决心。他一直对钢厂的环境污染耿耿于怀，他决心利用装置技术改造的时机，全面提升钢厂的环保水平，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尤其废气对天空的伤害。他要还给人们一个蔚蓝的天空和纯洁的空气，这是他的使命，他守土有责，他责无旁代。
这一切，欧阳春都已经写进了总体方案当中，这不是一个小项目，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资金，他不知道这个方案能不能通过专家和领导的审核。如果不能通过审核，他应该怎么坚持，应该怎么去说服那些专家和领导呢？
想到这些，欧阳春的心有些乱了，但他知道，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把方案做得更完美，更有说服力，他设想的一切才会真正实现。
于是，欧阳春轻轻摆了摆头，然后果断地转身，慢慢走到沙发处坐下，背靠着沙发，仰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过于劳累，也或许是突然之间闲下来，让他的神经有些过于放松，反正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呼吸微微有些粗重。
“叮铃铃，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欧阳春受到了惊吓，猛地睁开眼睛，并坐起了身体。
半梦半醒间，欧阳春睁着朦胧的睡眼四处寻找着响声，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是电话响了。
欧阳春用手揉了一把脸，快速起身来到桌边，俯身抓起电话。
“喂，我是欧阳春。”
欧阳春边说话边绕过桌脚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欧阳，你现在忙吗？说话方便吗？”
电话是陈雷打来的，语气显得有些着急，欧阳春的心里突然有点紧张，他以为生产上出了什么事。
“说吧，办公室没人，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春的语气也有些急迫，这让陈雷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作了。可事关两个孩子，他没法不急，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停顿了两秒钟才继续说到。
“刚才我接到英子的电话，她说她现在放寒假了，但她不想直接回家，她要和你家秋实去深圳和海南玩一圈，你家秋实没和你说吗？”
陈雷的话让欧阳春放下心来，只要设备工艺技术上不出问题，对于儿子欧阳秋实，他并不担心，他相信欧阳秋实，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陈雷也让欧阳春猛然意识到，他一直在忙于工作，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欧阳秋实联系了。作为父亲，居然连欧阳秋实什么时候放假都不知道，这让欧阳春的心里非常歉疚。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秋实也没和我说。”
“孩子放假了你也不知道？你的心可真够大的。欧阳，不是我说你，工作是干不完的，人到中年，要做到事业家庭两不误才对，差不多就行啦。”
陈雷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无奈，他并不赞成欧阳春为了工作拼了命的样子，一副舍身取义的架势，更何况他的女儿英子和秋实正在处对象。欧阳春不关心自己的儿子，那就是不关心他的女儿，他不能不提醒一下欧阳春。
内心的歉疚感让欧阳春苦笑了一下，苦笑过后，他才接着说到。
“你说得对，我确实忽略了家庭和孩子，听人劝吃饱饭，以后我还真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不过，孩子大了，咱们也应该放手了。”
欧阳春随意地开了一句玩笑，他不想让自己的内心过于沉重，而且，他始终认为，儿子秋实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了，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他应该能自己照顾自己，也应该凡事亲自历练历练了，他并不担心。
陈雷并不赞成欧阳春的话，直接怼了一句。
“你说得倒轻巧，秋实是男孩子，你当然这么想，我家英子可是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整天跟着你家秋实到处跑，我当然要担心啦，历练什么的，那是你家秋实的事。”
欧阳春并没介意陈雷的话，笑了笑问到。
“英子说是和我家秋实一起出去玩吗？”
“当然，她说和秋实出去见见世面，争取年前回来，有可能不回来了。我这早就盼着她放假了，这可倒好，一盆凉水，浇了我一个透心凉。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冷血？对咱们就没感情，我上大学那会儿，临到放假前，我天天数着日子盼着回家。”
陈雷的语气又透着一种无奈和伤感，自从陈英上大学走了以后，他的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晚上回家经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尤其不敢进入陈英住过的房间，为此，他没少听那妮的埋怨。
欧阳春能理解陈雷的心情，也知道他此时需要情感的渲泄和安慰，于是劝到。
“儿女都是心头肉，谁的孩子谁心疼，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现在孩子大了，咱们也要改变心态，调整好情绪，该放手时就应该放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咱们就别牵扯孩子的后腿了。当然，你爱女心切，我和你也一样，可孩子大了不由娘，你这是何苦呢。”
陈雷停顿了一会儿，换了一种语气说到。
“理是这么个理，我也这么劝过自己，可是，情感这东西，就是自己心里过不去。我也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说，她和你家秋实在一起，我放心。”
欧阳春听陈雷的语气变得冷静了，又笑着说到。
“你这么想就对了，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也必须要过，孩子不可能永远在你的身边呆着。对了，我现在在考虑装置技术改造的事，也给你找点事做，分分你的心，你主管生产工艺这一块，你也想一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就是怎么能做到改造和生产两不误，省得你整天钻牛角尖。”
欧阳春的话让陈雷顿时来了精神，立即大声说到。
“厂里终于把这事提上日程啦？太好了，我早就盼着了，我这就去准备，我挂了啊。”
陈雷显得极其兴奋，自从担任生产处处长以后，他越来越感觉到了一种阻力，那就是装置的产能和产品质量越来越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如果还不做改变，钢厂失去的只有未来，欧阳春的一番话让他跃跃欲试。
374、吃了一颗定心丸
临近下班的时候，厂长董兆全回来了，从欧阳春的办公室经过的时候，见欧阳春坐在办公室内，便推门直接进了欧阳春的办公室。
欧阳春见董兆全不请自来，颇有些意外，急忙离开座位迎了过来，边伸手指向沙发边说到。
“厂长回来啦？快请沙发上坐。”
董兆全也没客气，笑呵呵地径直走到沙发处坐下，伸手一指旁边的沙发。
“你也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董兆全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显然心情格外的好，这让欧阳春的心里也踏实了下来。
欧阳春顺从地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在这个位置，他可以正面与董兆全对话。
“厂长刚从市政府回来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吗？”
欧阳春刚坐下立即问了一句。
董兆全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句。
“下班时间快到了，你不急着回家吧？”
欧阳春一时没听明白董兆全话里的意思，微微一愣神，但瞬间说到。
“啊，没事的，我不急，你尽管说。”
董兆全把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将左腿搭在右腿膝盖上，让身体略侧向欧阳春。
“那我就长话短说，争取让你按时下班。下午我去孙市长那里了，将我厂改革的事情当面向他作了详细汇报，并把你写的总结报告报给了他。孙市长对咱们的工作非常满意，他详细询问了整个过程，我都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重点提到了你和老左，我说所有的工作都是你和老左做的，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孙市长还表扬你和老左了。”
没等董兆全继续说下去，欧阳春急忙插了话。
“厂长你谦虚了，所有的工作都是在你的领导下进行的，我和老左只是尽了本分，做了我们该做的事，这功劳我们可不能贪占。”
董兆全笑了笑，说到。
“事实胜于雄辩，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情况又不了解，等于两眼一抹黑，全靠你和老左帮我维持，你们功不可没，市长的这份表扬你们当仁不让，如果放在我的头上，那我才受之有愧呢。”
说着话，董兆全把手一挥，继续说到。
“咱们就别谦让了，论功行赏，该谁的谁领，这样才心安理得，合乎情理。孙市长还问起老孔的事了，问我们怎么处理的，我如实作了汇报，市长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不能再发生不实举报的事情发生。”
提到孔祥民，欧阳春的脸上突然一热，虽说自己没做错什么，可是，被别人举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急忙说到。
“给厂长添麻烦了，我检讨，是我的工作没做好，给钢厂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董兆全笑着又是一摆手，说到。
“欧阳啊，你想多了，我说这句话不是你想的意思，相反，我并不觉得这是丢人的事。理不辩不明，事不争不清，经过组织的调查和核实，你是清白的，这就够了。改革嘛，总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有点不同意见也很正常，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真的觉得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一件坏事情，从另一面验证了我没看错人，也更能证明你的清白，对你我来说是双赢，至于老孔，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
董兆全的话让欧阳春的胸口暖融融的，被别人理解是幸运的，欧阳春满怀感激地说到。
“我谢谢厂长能这么理解我，我真的是对事不对人，也更没有想打击报复什么人，我也希望老孔能不偏听偏信。”
董兆全把手又一挥。
“好了，咱们不说他了。市长还问我，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将怎么开展？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回答说，机构和人员刚刚确定下来，我想稳定一段时间，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将对技术和设备进行改造升级，我想这也是你最想做的吧？”
董兆全说完，笑着看着欧阳春。
欧阳春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作为钢厂的总工程师，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份内之责，我真的觉得不能再等了，技术和设备改造升级刻不容缓，否则，我们就会被同行落得更远。”
董兆全收敛笑容，边听边点着头，插话说到。
“这也是我最想做的事，钢厂吃老本时间太长了，老本都被吃光了。我来钢厂之前，孙市长专门和我谈了一次话，专门提到过这个话题，他让我先稳住局面，然后来一次工业革命，还说钢厂是抚东市的工业支柱，曾经辉煌过，以后也不能沉沦。你说得对，不能让钢厂被人甩得更远，我们要做追赶者的角色，奋起直追，我想，也是时候进行技术改造升级了。”
欧阳春见董兆全还想继续说下去，也就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
“市长很关心我们，特意问了我将怎么进行技术改造升级？我说经过我个人的评估，钢厂从设备到工艺技术整体落后，必须进行全面升级改造才行，至于怎么升级改造，我不能独断专行，还要听听你和班子其他成员的意见后再定。市长当时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问我，如果全面进行升级改造，想没想过资金从哪里来？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支出。当时我说我还没想好，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等我们一起商量完再向他作汇报。市长没再多问，只是提了一条，让我们权衡好生产和改造的关系，要做到多快好省，我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些工作我想交给你牵头负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董兆全说完话，眼睛盯着欧阳春的脸，眼神深邃，透射着深深的期望。
欧阳春知道自己应该表明态度了，事实上，他一直也是这么期待的。他想亲自掀起这次工业革命，他要亲手给钢厂注入新的动力，为钢厂插上飞翔的翅膀，让钢厂在未来广袤的天空上尽情翱翔。
“不瞒你说，我已经作了一个初步方案，正在修改和润色当中，等方案成熟后，我就向你详细汇报。在这里，我要感谢厂长对我的信任，我也很想当这个急先锋，我就当仁不让了，请厂长尽管放心。”
董兆全双手一拍，大声说到。
“好，我就想听你这句话，我相信你会给我和市长一个惊喜。具体怎么做，你再仔细斟酌和思考一下，尽量想得全面，争取一次通过专家论证。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该回家了，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董兆全说完话，起身径直走出了欧阳春的办公室。
欧阳春送到办公室的门口，然后目送着董兆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才返身回来，快速换好衣服，然后锁门下楼坐上专车回了家。
402、这个生日很开心
马骏飞也是要脸的人，欧阳春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再坐下去，尴尬和没脸的人只能是自己。
马骏飞双手一拍椅子的扶手，整个身体猛地站了起来，依旧低着头说到。
“好吧，全当我没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骏飞说着话，迈开大步急匆匆走出欧阳春的办公室。
马骏飞知道欧阳春的话是对的，欧阳春坚持的也没错，他也曾经这么想过，也曾经这么坚持过，他并没有生欧阳春的气。
望着马骏飞匆匆的背影，欧阳春的心颤抖了一下，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马骏飞。
中午，欧阳春在食堂草草吃了午饭，他感觉有些困，便早早回到办公室，想睡会儿觉。
可是，欧阳春的脑子里却在想着马骏飞，这让他根本睡不着，眼看着到了下班上班的时间，他重新坐到桌边，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便修改起了技术改造方案。
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去，欧阳春不再去想马骏飞，甚至忽略了身边的一切。
不知不觉中，窗外已经暗淡了下来，办公室内的光线越发昏暗，欧阳春起身将灯打开，重新坐回座位，用手轻轻地揉着眉心。
欧阳春今年明显感到身体在退步了，看电脑时间一长，或者坐得时间久了，他不是眼花就是颈椎不好受，他把这一切归结为职业病。
楼前渐渐变得吵闹了起来，伴随着零乱的自行车的哗啦声，欧阳春知道到下班的时间了，他又可以了坐了坐，便起身换好衣服，直接下楼坐车回了家。
走进院门的那一刻，欧阳春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他知道孟春桃已经回来了，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专车总是比公交车要快，如果不加班，每天他总是会比孟春桃早回来那么几分钟。
欧阳春快步进了家门，见孟春桃正在厨房里做菜，厨房里飘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桌面上摆了几盘菜。
孟春桃见欧阳春回来了，侧过身子一边炒菜一边打着招呼。
“回来啦，快坐下歇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欧阳春边换鞋边问孟春桃。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做这么多菜干什么？”
孟春桃边炒菜边说到。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下午我早回来了一会儿，现去买的菜，马上就好。”
欧阳春的心顿时一热，白天和女儿通完话，被马骏飞一闹腾，下午又一直在忙工作，他早把生日的事忘了。
此时，望着忙碌的孟春桃，欧阳春忽然感觉到很满足，一种幸福感由然而生，让他的心里暖乎乎的。他迅速洗了手擦干，折身进到厨房，从孟春桃的手中接过铲子翻炒着大勺里的菜，边炒边说到。
“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生日的事了，上午夏荷专门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呢，这下午一忙起来就忘了。”
孟春桃一脸兴奋，急声问到。
“闺女都说什么了？她现在咋样？”
孟春桃边说话边退到一边，扭身从门口的墙上又摘下一个围裙系在欧阳春的腰上，一边系一边埋怨到。
“衣服也没换，沾上油洗不掉的，快系上围裙。”
欧阳春笑了笑说到。
“闺女挺好的，说她特喜欢现在的单位和工作，而且每天都很忙，她让我们放心，她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呢。”
孟春桃手中摘着一把蒜苗，凑近身来问到。
“她真是这么说的？”
欧阳春点了点头。
“她好就行，我就怕她不适应新单位，整天过得不开心，这闺女离开家就是让人操心，你看秋实，我想归想，却并不担心。”
孟春桃把摘好的菜放进盆里，端到水池边着。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不想谁信？快帮我拿个盘子，菜再炒就老了。”
欧阳春见锅里的菜已经熟了，便催促孟春桃帮忙拿个盘子。
孟春桃急忙把盘子放在台板上，笑着埋怨到。
“你做点饭得一百个人打下手，一会儿盘子一会儿碟子的，你快进屋呢，我炒个蒜台齐活了。”
欧阳春刷着锅，扭头说到。
“手都沾油了，炒一个是炒，炒两个也是炒，蒜台我炒了，你盛饭吧。”
孟春桃也没坚持，把蒜台切成段，然后端着砂锅去了餐厅。砂锅里炖的是笨鸡，孟春桃特意从市场买的，还放了人参，人到中年，是要补血补气的。
欧阳春端着炒好的蒜台进到餐厅的时候，孟春桃已经盛好了饭，正在给欧阳春烫酒。
欧阳春见桌上又是鱼又是鸡的，埋怨到。
“做这么丰盛的饭菜多浪费，意思意思就行了，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过个生日不用这么隆重。”
欧阳春说着话坐了下来，孟春桃将热好的酒束子和酒杯放到欧阳春的面前，笑着说到。
“人多大都得过生日，再说了，咱们也好久没改善了，今天正好借你的光。”
欧阳春忽然想起了欧阳秋实，自从进了屋就没看到他，于是问到。
“秋实呢？又出去找同学玩啦？”
“没有，我让他给你买蛋糕去了，下午我买的菜太多，又急着回来做饭，就让他替我去买了。”
孟春桃的话间刚落，欧阳秋实从外面回来了，见欧阳春回来了，立即大声说到。
“爸回来啦，生日快乐，妈，快来接一下。”
欧阳春急忙起身走过去接过蛋糕，伸手摸了一下欧阳秋实的头，笑着说到。
“臭小子，辛苦你啦。”
欧阳秋实换好鞋往桌边走，边走边冲孟春桃说到。
“妈，你看我爸多虚伪，和我还客气上了。”
孟春桃笑着看了一眼欧阳春，又冲欧阳秋实说到。
“你爸这是高兴，儿子给爸爸买蛋糕，他能不乐嘛，快过来吃饭。”
欧阳秋实一屁股坐下，见一桌子好吃的，兴奋地说到。
“妈，做这么多好吃的啊，我回来你也没做这么丰盛啊，妈你可真够偏心的。”
孟春桃给欧阳秋实盛了一碗饭，说到。
“你回来那天我还少做啦？吃过糖就忘了甜，快给你爸倒酒。”
欧阳秋实拿起酒束子给欧阳春倒了一杯酒，端起来递到欧阳春的面前。
“爸，生日快乐，请喝酒。”
欧阳春接过酒杯，欣慰地看着欧阳秋实，说到。
“养儿得继喽，你也取一个酒杯，给你妈也取一个，咱一家三口一起喝一杯。”
375、凡事要看得开
此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一如既往地拥挤和混乱，司机小心地驾着车，在拥挤的车流中缓慢地行进着，道路的两边挤满了自行车和人，不时传过来喇叭声和牢骚谩骂声，让人听着就心烦。
欧阳春坐在后排座位上，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这样的场景，他每天都在看，每次都让他心烦，他索性双耳不闻窗外事，闭着眼睛休息。
直到车拐下了马路，欧阳春才睁开眼睛，等车停在了向阳院的门口，照例冲司机说了一句“辛苦啦”，便走下了车。
欧阳春才走进家门的时候，孟春桃正在厨房做饭，自从与叶智秋撇清了关系之后，她的心里终于安稳了下来，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面对欧阳春的时候也变得坦然了。
见到欧阳春回来了，她在厨房大声打着招呼。
“回来啦，你坐下休息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欧阳春换上托鞋，将公文包放在鞋柜上，直接来到厨房门口，抻脖看了一眼，见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回身边往沙发走边说到。
“不急，你慢慢做，我歇一会儿。”
孟春桃扭头看了一眼欧阳春，没说话，继续炒着菜。
欧阳春随手打开电视机，把台调到了中央五套，此时正现场直播着一场足球赛，欧阳春坐下看了一会儿，见孟春桃端着菜走了过来，便起身问到。
“都做好啦？还在茶几上吃吗？”
自从秋实上大学走了后，孟春桃和欧阳春便把茶几当成了餐桌，吃饭看电视两不耽误。
“对，反正饭菜也不多。”
“我帮你端。”
欧阳春说着话就要去厨房。
孟春桃一把拉住欧阳春。
“不用，你工作累，快坐下，我一个人就行。”
欧阳春笑了笑没说话，默默地坐了下来，孟春桃不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时候确实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欧阳春总是会这么想。
不一会儿，孟春桃把饭菜端上来摆好，一边给欧阳春盛饭一边问。
“你今天喝酒吗？要是喝的话，我给你烫酒。”
欧阳春接过孟春桃手中的饭碗，摇了摇头。
“不想喝，最近就不馋酒。”
孟春桃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一边坐一边问。
“今天怎么回来得比平时晚啦？单位有事啦？”
两人边吃饭边说话。
“单位没事，就是临要下班的时候，厂长和我说点事，耽误了一会儿。”
“你们厂长也真是，谁下班不回家吃饭呀。”
“下午厂长去市里汇报工作，回来得晚，工作上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了。”
“好好，我不管，我也不问，不过，你可不能为了工作把身体累垮了，我就这一个要求。”
欧阳春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孟春桃的碗里。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你爱吃鱼肉就多吃点。”
孟春桃也给欧阳春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碗里。
“你也多吃，多吃鱼肉对心脑血管好，奔五的人了，应该注意养生了。”
欧阳春一边吃着鱼肉一边继续说到。
“下个月我可能会很忙，会经常加班加点，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加呗，我已经慢慢变习惯了，到时候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就成。”
“嗯，对了，今天白天老陈给我打电话，他说秋实的学校放假了，他没给你打电话吗？”
欧阳春忽然想起陈雷白天和他说的话，于是扭头看着孟春桃问着。
孟春桃也是一脸的惊讶。
“没有哇，我还在算着日子呢，估摸着也该放假了，是英子给老陈打电话了吧？”
“嗯，他还说，英子要和咱家秋实一起去深圳和海南玩一圈，先不回家，还有可能过年也不回来呢。”
孟春桃把碗和筷子“啪”地一声放在茶几上，气哼哼地说到。
“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放假了不告诉一声，连出去玩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和我们说，我还整天吧吧地盼着呢，这孩子大了有什么好，白瞎这份心思了。”
欧阳春轻轻放下碗筷，笑着劝孟春桃。
“你快消消气吧，咱家秋实就算听话的孩子了，这放假了，他想出去玩一圈就玩一圈，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你生这么大气吗？到头来气得还不是自己？何苦呢？你那时要是听你爸妈的话，还能嫁给我呀。”
听了欧阳春的话，孟春桃“扑刺”一声笑了出来，重新端起饭碗，边吃边说到。
“那是，你明白就好，那时我要是稍微心眼松动一下，你就娶不到我了，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欧阳春也重新端起饭碗，夹了一口菜，边嚼边说到。
“要么是你的眼神不好，要么就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欧阳春的话逗得孟春桃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急忙放下碗筷，推了一把欧阳春。
“要死呀，嘴里嚼着饭呢，你要呛死我呀？”
欧阳春扭头看了一眼孟春桃，见孟春桃已经不再生气，便催促到。
“好好吃饭，一会儿就凉了。”
孟春桃白了欧阳春一眼，一边端起碗一边埋怨到。
“以后吃饭的时候不允许你逗我笑，食不言，寝不语，这都不懂，还当厂领导呢。”
欧阳春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茬，见快到七点了，就用遥控器把台调到了中央一套，然后一边吃饭一边看起了新闻联播。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饭，新闻联播播完，两人也吃完了晚饭，两人一起把碗筷洗了，欧阳春一边擦着手一边问孟春桃。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刚吃过饭，不运动很容易长肉的。”
孟春桃从厨房里出来，把嘴一撇，假装生气。
“怎么着？听你话里的意思是嫌弃我胖啦？”
欧阳春知道，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年齡体重和身材，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始终搞不明白，人到中年，长点肉又不是什么坏事，干嘛弄得自己神经兮兮的。
但欧阳春也知道，孟春桃正处在更年期，情绪变化无常，虽然自己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他真害怕孟春桃发脾气，于是急忙解释到。
“怎么会？我对天发誓，你的身材刚刚合适，不胖不瘦，我让你出去走走，是让你舒筋活血。”
孟春桃莞尔一笑，说到。
“这话还差不多，以后不许你说我胖，走，出去溜达，我最近也确实长肉了。”
欧阳春笑了笑没再说话，和孟春桃一起穿上外套走出了家门。
376、不一样的夜晚
初冬的夜晚冷风习习，已经颇具寒意，阴冷处已经结冰，出来散步的人并不多，欧阳春和孟春桃紧紧裹着外套，顺着马路向河堤方向边走边说话。
“你说英子和咱家秋实能成吗？我一直觉得咱家秋实太实诚了，没英子心眼多，怕是要吃亏。”
“你呀，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孩子大了，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你又不能替他们做决定，他们自己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
“英子不回来，老陈没生气吗？英子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摔了，他能舍得英子和男孩子出去玩吗？”
“还真让你说着了，下午，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那语气满是酸醋味，不过，后来被我劝好了。”
“你咋劝的？说说看。”
“就是刚才劝你的那一套呗，不过，确切地说，不是我劝好的，是工作把他劝好的。”
“什么？工作？这是怎么回事？”
“工作上的事你就别问了。”
“好好，我不问。”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孟春桃觉得冰冷的夜风穿透她的衣服，直接刺痛了她的皮肤，她有些受不了。
“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外面也太冷了，别再冻感冒了，走吧，回家。”
说完话，也不等欧阳春说话，拉着欧阳春转身一路小跑着往家走。
欧阳春本来想再走一会儿，但见孟春桃往回走了，他也没再坚持，随后跟着孟春桃跑了起来。
两人一路小跑着，欧阳春忽然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凄黑的夜晚，还有这样暗淡的街灯和寒冷的空气，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
那时，欧阳春和孟春桃经常这样手拉着手一起在寒冷的夜风里疯跑，孟春桃却很少喊冷，就是不说回家，欧阳春则一如此时一样，顺从地跟着孟春桃跑。
望着一路小跑的孟春桃，欧阳春发现，孟春桃青春已逝，动作不再轻盈，苗条的身材已不复存在，脸上更是没有了那时的兴奋和激动，取而代之的是对冷和暖的应激反应，这让欧阳春忽然很伤感。
“看来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尽管每一个人都害怕衰老，但却都逃不过岁月风尘的洗礼”欧阳春这样感慨着。
很快，两人一路小跑着进了家门，刚一进屋，孟春桃一边哈着双手一边喊了起来。
“还是家里暖和呀，哪都不如家里好，都怪你，非要拉着我出去。”
欧阳春也没接茬，随手带上房门，随后也进了屋，默默地脱掉外套，并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刚才一路上的伤感依旧还缠绕在欧阳春的心头，让他忽然对孟春桃产生了一种怜惜和歉疚之意，这让他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他重新打开电视机，默默坐下看起了电视。
孟春桃很快脱掉外套，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握着也坐到了沙发上，见欧阳春沉默不说话，以为欧阳春也感觉到冷，于是说到。
“冻蔫了吧？你要不要倒一杯热水？很暖和的。”
欧阳春看了一眼孟春桃，轻轻地摇了摇头。
欧阳春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他们刚结婚，每次晚上从外面回来，孟春桃都会倒一杯热水握着取暖。
“以前你就愿意用热水杯焐手，至于那么冷吗？”
欧阳春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当然冷啦，你摸摸，我的手冰凉。”
孟春桃说着话，把自己的手放到欧阳春的手上。
欧阳春轻轻握了握，他能感觉到孟春桃手掌上传过来的冰凉，还有一种粗糙的感觉，他忍不住用手搓了搓孟春桃的手。
孟春桃表情复杂地抽回了手，随手抓了一把毛嗑边嗑边说话，语气有些不自然。
“时间过得真快，都二十多年了，那时的天气比现在冷，可我却感觉比现在暖和，你说人老了，是不是血液就不像年轻时那么热了？”
“胡说，人的血液到什么时候都是热的，况且，咱们还都没老。”
欧阳春反驳了一句，也算是劝慰，他担心孟春桃又变得伤春悲秋。
孟春桃却没有接茬，而是转移了话题。
“今年过年，夏荷不回来，秋实再不回来，这个年过得可就没意思喽。”
欧阳春知道，不能顺着孟春桃的意思往下说，继续说下去，难免会触动孟春桃的伤心。
欧阳春故作轻松地说到。
“今年不回来又不是以后不回来，明年两个孩子一起回来，咱们来一个大团圆不是更好吗？这孩子大了，该放手就得放手，有人做过统计分析，凡是被父母留在身边的子女，百分之八十长大后没出息，我可不希望咱们的孩子那个样子。”
孟春桃假装生气，立即反驳到。
“少说丧气话，咱们的孩子才不会没出息，三岁看老，小时候我就看好夏荷和秋实，以后你不许再这样说咱们的孩子。”
“好好，听你的，对了，你爸妈在海南怎么样？听说那边现在在刮台风。”
欧阳春顺从地悄悄转移了话题。
孟春桃并没有真生气，她只是不想让欧阳春说孩子不好，见欧阳春转移了话题，便也恢复了自然。
“他们都挺好的，前两天我打过电话，听我妈说，台风已经过去了，不过刮倒了很多树，人没事。”
“没事就好，让他们也注意点安全，风大的时候少去海边。”
“知道啦，难得你这个姑爷会想到这些。”
欧阳春抬头看了一眼挂钟，见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于是说到。
“好啦，别肉麻了，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欧阳春说完，起身关掉电视机，往卧室走去。
孟春桃也没反对，起身跟着欧阳春身后也进了卧室。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外滩，欧阳秋实和陈英却陷入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外滩美丽的夜色并没有平息两个人心中的分歧，最近这几天，像这样的争执已经发生过多次，虽然每次两人都会彼此退一步，但这一次，两个人却谁都不想让步。
377、发生了争执
夜色中的外滩不似白天那般吵闹，灯光略显暗淡，从黄浦江面刮过来的阵阵夜风中携带着微微的寒意，让人感觉到些微的冷。黄浦江堤岸的栏杆上，倚靠着一对对浅声低语的情侣，相偎相依，浓情蜜意，让外滩拥有了别样的味道。
可是，欧阳秋实和陈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美好，和别的情侣不同，两个人因为假期回不回家的事闹得谁都没了心情。
陈英一直想利用假期的时间出去转一圈，这是她上高中时就一直期待的愿望，自从上了大学，她无数次地这样想过，也和欧阳秋实说过多次，她期待着欧阳秋实能和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
可是，直到放了假，欧阳秋实是去还是不去，一直没给陈英一个肯定的答复，陈英多少有些着急，说话的语气也就有些冲。
“欧阳秋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去还是不去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呀？墨墨迹迹的，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啊？”
欧阳秋实没有回答陈英的话，而是侧过身去，望着江面上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游船一时没有说话。他想爸妈，他一直想回家，他并不想出去玩，但他不是一个强势的男人，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也不忍心拒绝陈英，他知道陈英一直想出去玩一圈。
陈英见欧阳秋实不说话，伸手猛地拉扯了一下欧阳秋实的胳膊，大声催促到。
“你倒是说话呀？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呀？”
欧阳秋实见陈英真的生气了，急忙转过身子，面对着陈英，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说到。
“英子，你小点声，会被人笑话的，你先别急呀，你让我再考虑考虑，我真的还没想好呢。”
陈英的脾气一上来，便有些随性而发，这几天，她一直憋着一股气。
“你还没想好？这都几天了？我天天提醒你，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下学期开学吗？”
欧阳秋实急忙解释。
“不是的，英子，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想好，其实我是想回家的。”
陈英不依不饶。
“谁不想回家呀？我们就是出去玩几天，年前回家不行吗？咱们现在是成年人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你和我出去玩不好吗？”
“英子，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爸妈，也很想家，我也知道他们也在想我们，我想回家，明年暑假我陪你去玩好吗？”
“不行，我已经决定了，我就要现在去，路线我都想好了，你不去我自己去，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英强忍着怒气坚持着。
欧阳秋实知道陈英的主意已决，他急忙阻止到。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陈英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她大声喊到。
“你还知道不放心？你知道我这个想法有多久了吗？上高中时我就有，这么多年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用不着你管，我去定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
陈英气得把头扭向了江面，不再理会欧阳秋实，她望着江面上鳞鳞的波光，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欧阳秋实的自尊心被陈英的一句“没用”猛地刺激了一下，他忍不住也发了脾气。
“是，我是没用，谁有用你找谁陪你去，我回家回定了。”
陈英猛地回过头，瞪着欧阳秋实的眼睛，忽然产生一种陌生感，她强压住怒气，冷冷说到。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陈英说完，猛然转身向外滩外跑去。
“陈英，你听我说，你不要这个样子。”
欧阳秋实一把没拉住陈英，急忙追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外滩。
站在路边，陈英一时没打着车，便拼命地招手拦车。
欧阳秋实快步跑过去，一把将陈英抱在怀里，陈英本能地想推开欧阳秋实，却被欧阳秋实死死地抱住。
“英子，咱有话好好商量，别意气用事，这黑灯瞎火的，你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陈英依旧在推欧阳秋实，边推边哭着说。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能出什么事？我又不是死人，我的事你少管，你走开。”
欧阳秋实依旧死死地抱着陈英，他怕自己一松手，陈英真的跑了，他不知道去哪找，更担心陈英出什么意外。
“我不走，我知道我没用，不能满足你的愿望，可我真的太想家了，我想我爸我妈。”
欧阳秋实实在是太难了，他想满足陈英的愿望，但他更想回家和家人在一起，他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可是，此情此景，让他又无法取舍，他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
陈英用力推开欧阳秋实，拢了拢零乱的头发，欧阳秋实的怀抱让陈英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她低声说到。
“我知道你想家，我也是第一次离开家，我也想。可是，欧阳秋实，你我都成年啦，都满十八岁了，不能依赖父母一辈子，我们应该有属于我们的生活，你连这都不明白吗？你应该学着让自己长大，你明白吗？”
欧阳秋实当然知道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但他太想家了，他也不可能用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割舍掉十几年的依恋，他很为难，也很难受，他怕陈英再一次跑掉，于是急忙把陈英重新紧紧地抱在怀中。
陈英用力挣扎了一会儿，见无力挣脱，便任凭欧阳秋实紧紧地抱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一时谁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秋实才说到。
“英子，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想家，你给我点时间，我会独立的，但至少今年寒假我还做不到独立。这眼看着快过年了，今年我姐不回家，我想回去和爸妈一起过年，你爸妈也一定会想你，你正好也回去陪陪他们，明年暑假我陪你一个假期，好吗？”
被欧阳秋实抱着，陈英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温暖，在这样异地他乡充满寒意的夜晚，这份温暖让她的心慢慢变软了。
欧阳秋实的话合情合理，陈英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左右为难，忍不住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眼泪中有委屈，有懊悔，有自责，五味杂陈。
但陈英不想控制，她任凭泪水恣意地流。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彼此流着眼泪，一时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路边。
378、接了一个电话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走马灯般来了又走，穿梭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流泪，两个人也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陈英用力推开欧阳秋实，用手抹了抹眼泪，面无表情地低声说到。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恰巧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两人打开车门坐上了出租车。
“同济大学正门。”
陈英冲司机说了一句，便坐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陈英感觉到有点累，也有点心灰意冷，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为什么，但她敢肯定，这种感觉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欧阳秋实不陪自己出去玩才有的。
欧阳秋实坐在陈英的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定定地看着陈英，他想解释什么，但嘴张了几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侧着身子看着陈英。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同济大学的校门前，欧阳秋实付了车钱，和陈英一起下了车。
陈英似乎没有等欧阳秋实的意思，急步向校园内的宿舍区走去。
欧阳秋实也没说话快步跟在后面，两人很快站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欧阳秋实见陈英没理自己，依旧自顾自往宿舍楼里走，急得一把拉住陈英的胳膊，急声问到。
“那你改变主意了吗？你还想一个人出去吗？”
陈英默默地看了一眼欧阳秋实，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淡淡地说到。
“你回去吧，我应该好好想一想了。”
陈英的话让欧阳秋实心里猛地一震，他隐隐地觉得，陈英的话里有话，但他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欧阳秋实一时陷入了沉思，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陈英走进了宿舍楼，这才默默地转身走回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的人都不在，有的出去旅游去了，有的直接回家了，宿舍里只有欧阳秋实一个人，显得太安静太空旷了，这让欧阳秋实感觉到心里发慌，他快速打开电脑，连接上了qq。
企鹅的头像在不停地晃动，欧阳秋实用鼠标点开了企鹅头像，紧接着屏幕上蹦出几条信息，他挨个信息看着。
信息大多是高中同学发的，除了聚会就是说些校园的事，欧阳秋实没什么兴趣，他一心想着陈英。于是，就在通讯录里找到陈英的头像，轻弹手指打开了对话框。
欧阳秋实和陈英几乎天天晚上通过这里互道晚安，今天他也想这么做，但抬了几次手，都没有把晚安两个发出去。他总觉得还应该再和陈英说点别的，确切地说，是再和陈英解释一下，他不是不想和陈英一起出去玩，是他太想回家了。
但欧阳秋实始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对话框，他知道陈英肯定也没睡觉，正和他一样看着电脑屏幕发呆，他期待着陈英能告诉他，她已经改变了主意，和他一起回家。
可是，对话框始终是一片空白，一动不动，他想说点什么，却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在对话框中敲下了“你睡了吗？”四个字。
对话框却依旧没有反应，欧阳秋实知道陈英还在生气，但他的心里却不由暗暗发慌，他怕陈英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但想到陈英向来是一个对人生充满了渴望和期待的人，并不是心胸狭隘想不开的人，欧阳秋实渐渐地打消了心中的隐忧。
欧阳秋实就这样矛盾不安地定定地坐在电脑前，盯着毫无反应的的对话框，期待着对话框里能突然闪出陈英的话。
可是，对话框像是睡着了似的，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梆梆梆。。。。”
一阵敲门声将欧阳秋实从焦急等待的沉思中拉了出来，他急声问到。
“谁呀？”
“我是宿舍管理员，你在宿舍呀？有你的电话。”
宿舍管理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已经来敲了几次门了。
欧阳秋实急忙起身快步来到门口，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把拉开房门，勉强笑着问到。
“谢谢阿姨，是谁打来的电话呀？”
“我没问，你快去接一下好啦，来过几次了，你一直都不在的，害得我跑了好几趟哟。”
宿管说完话，笑盈盈地往回走。
欧阳秋实又说了一声“谢谢”，便从宿管阿姨的身边跑过去，径直进到值班室，抓起电话问到。
“你好，我是欧阳秋实，您是哪一位？”
“秋实啊，你跑哪去了哟，害得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找到你，我是奶奶。”
电话是欧阳秋实的奶奶陈兰香打来的。
欧阳秋实急忙说到。
“是奶奶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臭小子，你放假了也不告诉我和你爷爷一声，要不是听你姐说你放假了，我们还不晓得呢。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准备回家了吧？”
欧阳秋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陈英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如果陈英坚持出去玩，那他或许不得不跟着去，回家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陈兰香见欧阳秋实一时没有说话，催促到。
“讲话好不啦？你是怎么打算的？要和我们说一下的。”
欧阳秋实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到。
“啊，是这样，我这边还有点事，还不能决定回不回去，我要耽误两天，等定下来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噢，是这个样子，事情大不大啦？要不要我们帮帮忙啦？”
陈兰香的语气有点担心，她怕欧阳秋实遇到什么麻烦，那她就会觉得更对不起儿媳孟春桃了。
欧阳秋实不想让陈兰香为他担心，急忙说到。
“是学校的事，都是小事情，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就别跟着担心了，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兰香的一颗心这才稳定了下来。
“那就好，没有麻烦就好，有事你可一定要和我们说的，不好自己扛的，等你定下来回不回家了，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的，到时候我们给你饯行。”
欧阳秋实把语气调整得很轻松。
“行，听您的，到时我一定告诉你们，奶奶还有事吗？”
“没有啦，给你打了几次了，你都不在宿舍，我们好担心的，晚上还是少出去才好，不安全的。”
陈兰香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奶奶，没什么事我挂了啊？”
“好吧，挂了吧，你早点睡觉啊。”
“知道了，谢谢奶奶。”
说完话，欧阳秋实率先挂断了电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应该把放假的事告诉爷爷奶奶，他一边自责一边往宿舍走。
379、暂时搁置争议
可是，等到欧阳秋实回到宿舍，重新坐到电脑前，望着象睡着了似的qq对话框，欧阳秋实便又心心念念地想着陈英，对奶奶的那份自责感便慢慢减轻，他的全部心思就又回到了陈英的身上。
qq的对话框里依旧只有欧阳秋实留下的那四个字，再没有只言片语的回言，欧阳秋实不由再次暗暗担心起来。他担心陈英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越想心里越害怕，越想心越慌，可他又不敢冒冒失失地去陈英的宿舍，他急迫地敲打着键盘。
“你还好吗？怎么不回话？”
欧阳秋实慌慌张张地快速发送了这样一句话，后面不忘加了几个焦急和疑惑的表情。
可是，接下来，依旧是焦急和孤寂的等待。
宿舍本来就空旷和寂聊，在这样静谥的夜晚，此时此刻，欧阳秋实越发感觉到了一种压抑和无助。他几次起身想去女生宿舍看看，但又都迟迟疑疑地坐了下来，他还是觉得那样做太冒失，会惹陈英更加不高兴。
欧阳秋实在焦急不安中等待着陈英的答复，qq的头像却始终不再闪动。他坐得有些累了，于是，将桌子移到床边，自己则斜躺在床头被子上。
最近这几天，欧阳秋实一直被回不回家的事困扰着，一直没有休息好，他很快便有了睡意。但他不想关掉电脑，更不想错过与陈英交流的机会，于是，强打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电脑里突然传来了蛐蛐的叫声，欧阳秋实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坐起来看向电脑屏幕，只见对话框闪了一下，冒出了一段话。
“我知道你还没有睡，我也没睡，现在我不想说话，让我冷静地想一想，明天我会给你答复。不过，请你放心，我是成年人，不会做未成年人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陈英的话，欧阳秋实忽然裂嘴笑了起来，他心中的压抑和恐慌也一扫而光，只要陈英不做傻事，他就可以放心睡觉了。
欧阳秋实知道，这一个晚上会发生很多变数，从陈英的话里，他似乎感觉出了一种柳暗花明的转机。
此时的欧阳秋实心里踏实了下来，似乎这一晚上的担忧和恐慌就是为了等陈英的一句话，现在好了，他可以睡觉了。
这样一想，欧阳秋实顿时感觉到眼皮发沉，一阵睡意猛地袭来，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连衣服都没脱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欧阳秋实还没睡醒，就被电脑里连续的蛐蛐叫声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到宿舍顶棚的灯管依旧在发着光，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他没有关灯和电脑。
欧阳秋实懒洋洋地坐起身子，坐在床上抻了一个懒腰，又用手搓了搓脸，然后向桌前凑了凑，伸手晃动了一下鼠标，电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欧阳秋实的眼睛看向电脑屏幕，这一看让他睡意全无，激动万分，连续几天来的纠结和郁闷顿时如云开雾散，他兴奋得差一点从床上跳下来。
电脑的qq对话框里是陈英留给欧阳秋实的一段话。
“秋实，早上好，昨天晚上我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今天又早早就醒了，怕你着急，刚一起来就给你留言。我想了一晚上，虽然没有真正地说服我自己，但也没觉得你有什么错，你说得对，我们都是第一年离开家，爸妈肯定很想我们，回家陪父母过年是对的。但我也没觉得我的想法是错的，咱们暂时搁置争议，我们一起回向阳院过大年。”
欧阳秋实连看了两遍，确信陈英已经同意和他一起回家过年，他朝空中猛地挥了挥拳头，长出了一口气。他一直在担心，如果陈英坚持不改变主意，他们势必还会别扭下去，甚至会因此伤了感情，除非他做出妥协。
现在好了，欧阳秋实不用违心迁就陈英了，一切都平静了，欧阳秋实欣喜若狂，他快速回了话。
“英子，看了你的留言，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谢谢你的大度和理解，我真怕因为这件事伤了咱们的感情。我向你保证，明年夏天我一定陪你去深圳和海南，全当我欠你的人情，欠你的我一定还。”
欧阳秋实写完，没忘在后面加上了一连串裂嘴大笑的表情。
陈英也很快回了话。
“你这个傻瓜，快去洗脸刷牙吧，我们去吃早饭，然后，你陪我去南京路，我要给我爸妈买点礼物。”
欧阳秋实连着发了十几个“ok”的表情，然后迅速拿起洗漱用品直奔水房，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重新回到宿舍，欧阳秋实关掉电脑，又对着镜子梳理好头发，穿上外套便飞出了宿舍，直接跑到了陈英的宿舍楼下。
十几分钟后，陈英终于走出了宿舍楼，欧阳秋实傻笑着像一个刚刚被宽恕的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近乎于讨好一般迎了过去。
陈英停下脚步，并没有说话，欧阳秋实的样子很无辜也很可怜，陈英顿时心生歉意。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欧阳秋实，表情似水。
欧阳秋实偷眼看了看陈英的脸，见陈英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不高兴的痕迹，于是低声问到。
“你不生气啦？”
经过了一夜的思考，陈英虽然没有彻底说服自己，但她也觉得欧阳秋实的想法是对的，她已经不再生气。
陈英笑了笑，说到。
“傻样，我和你一起回家，这回你满意了？”
欧阳秋实傻傻地点了点头，看着陈英笑。
陈英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陈英说到。
“走吧，咱们出去吃早餐，然后一起去南京路，我给我爸妈买点礼物，你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顺道也买点礼物。”
“遵命，现在我全听你的。”
欧阳秋实像是在表决心似的，说得不假思索。
“谁稀罕，快走吧。”
陈英泯嘴笑了笑，说了一句，然后两人便一起向校园外走去。
欧阳秋实问陈英。
“你想吃点什么？”
陈英想了想。
“还去前面的米粉店吧，我想吃肠粉。”
于是，两人走出校门，向左一拐，顺着马路直接去了米粉店，每人点了一份肠粉坐下吃了起来。
“我想给我妈买条丝巾，给我爸买个围脖，你想买什么？”
陈英边吃肠粉边问欧阳秋实。
“我还没想好，就和你买一样的吧。”
陈英想了想，说到。
“也行。”
两人很快吃完了饭，一起打车去了南京路。
380、准备回家过年
从南京路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陈英提议去北京路吃羊肉火锅，欧阳秋实也没反对。于是，两人离开南京路，顺着另一条马路向西走过两条街，来到了位于北京路的一家火锅店，点了一大盘羊肉和几样青菜，外加一盘面条。
火锅店的店门外摆放着一个大案板，三四个粗壮的男人现切现卖，各种青菜蘑菇的价格也不算贵，虽过了饭口，依旧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生意特别火爆。
“你是怎么知道这家火锅店的？看起来生意非常好呀。”
点完菜重新坐好后，欧阳秋实忍不住问陈英。
陈英笑了笑。
“我也是听宿舍里一个上海室友说的，她说小时候她爸妈经常领她来吃，后来她不喜欢吃羊肉，就没再来过。不过，她也不知道还开不开，我今天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来的，没想到还在开业，只是环境破了点。”
“闻着味道不错，吃起来肯定好吃。”
这时，服务员将肉和菜端了上来，两人不约而同先涮了一片羊肉，然后蘸了调料送进了嘴里嚼着，边嚼边满意地互相点头，几乎不约而同地说到。
“好吃。”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陈英说到。
“你要是喜欢，一会儿咱再要一盘。”
欧阳秋实又夹了一块肉在汤里边涮边冲陈英说。
“先吃吃看，估计这一盘子咱两人吃不完，要多了也浪费。”
陈英似乎馋羊肉已经很久了，此时也顾不得矜持，大快朵颐起来，滚烫的羊肉烫得她的舌头发麻。
两人闷头吃了一会儿，这才放慢了速度，边吃边聊。
“昨天我奶奶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是不是回家过年，如果回家过年，她和爷爷要给我饯行。”
陈英抬头看了一眼欧阳秋实，然后又低下头，边吃菜边说到。
“有亲戚就是好，那你就去呗，你自己的爷爷奶奶家，又不是外人。”
欧阳秋实说的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把筷子放在桌上，探着头说到。
“英子，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我想让我爷爷奶奶看看你。”
陈英不假思索地拒绝到。
“别啊，我去算怎么回事？没名没分的，你总不能介绍我是你的同学吧？那多尴尬多难为情啊，我可不去。”
欧阳秋实有点着急。
“我怎么会说你是我的同学呢，我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以后结婚的那种，我爷爷奶奶肯定满意。”
陈英头也没抬说到。
“还是算了吧，我去了也不自在，你还是自己去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你爷奶家？我好决定买哪天的火车票。”
欧阳秋实略感失望，但他知道陈英已经作出了决定，他也就没再坚持。
“那好，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不过，我尊重你的意思，我今天晚上就去。”
“那行，下午我去把明天的火车票订了，快吃吧，还要回趟宿舍，怕时间来不及。”
两人没再耽误时间，很快吃完了饭，打车一起回了一趟学校宿舍，然后便分道扬镖。陈英直奔火车站，欧阳秋实则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然后打车直奔静安区庙前街。
欧阳冬生和陈兰香已经等在了楼下，欧阳秋实没等车停稳，便透过车窗喊到。
“爷爷，奶奶，我来啦。”
说完，欧阳秋实快速结清车钱，便钻出了出租车。
陈兰香迎上前来，拉着欧阳秋实的胳膊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笑呵呵地说到。
“两个月没见，一点也没瘦，快上楼。”
欧阳冬生笑呵呵地跟在后面一起上楼。
进到屋里，陈兰香冲欧阳秋实说到。
“你这说来就来，我和你爷爷一点准备都没有，以后不好这个样子的。你在屋里呆着，看会电视，吃点水果，我和你爷爷去市场买菜。”
欧阳秋实根本坐不住，于是说到。
“奶奶，我也跟你们去，我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
欧阳冬生笑呵呵地说到。
“也好，免得买回来的东西你不喜欢吃，白糟蹋钱。”
陈兰香也说到。
“你要是不嫌累，那就一起去好啦。”
欧阳秋实一边往屋外走一边说到。
“不累，活动活动还能多吃点，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食堂虽然伙食挺好的，可天天吃也不爱吃。”
陈兰香用手指点了点欧阳秋实的头，笑着说到。
“你的日子过得不要太好哟，人不可以太烧包的，这要是在以前，你恐怕要饿死地。”
三个人说说笑笑下了楼，拐过一条小街，直接来到了菜市场。
刚一走进市场大棚，欧阳冬生直奔卖鱼的柜台，边走边冲欧阳秋实说到。
“你爱吃鱼我是知道的，咱们今天就买一条大王鱼，让你奶奶给你红烧吃。”
欧阳秋实假装客气。
“不要太浪费了好不啦？一般的鱼就好了啦。”
欧阳秋实故意拿腔作势地说上海话的样子，逗得陈兰香“呵呵”直乐，她伸手拍了一下欧阳秋实，边笑边说到。
“小赤佬，不要太油嘴滑舌的好不啦。”
欧阳秋实吐了吐舌头，冲陈兰香作了一个鬼脸，欧阳冬生则没说话，仔细地挑选了一条全须全尾的大王鱼，让卖鱼的帮着收拾了出来，然后付了鱼钱，拎着鱼冲陈兰香说到。
“我就负责买鱼啦，接下来买什么你们看着买好吧？”
陈兰香爽快地答应到。
“行，你就帮着拎东西就好啦。”
接下来，三人在市场里转了两圈，买了肉和青菜，又在熟食窗口买了半只白斩鸡和一块酱牛肉，欧阳冬生还要买点螃蟹，被欧阳秋实拦住了。
“爷爷，东西够多的了，我又不喜欢吃螃蟹，您就别破费了，菜够了，咱们回去吧。”
欧阳冬生执意要买，被欧阳秋实推着，三人一起走出了菜市场。
欧阳冬生坚持着还要回去买螃蟹，陈兰香见欧阳秋实拦着不让去，于是说到。
“那这样好不啦？下次来再吃螃蟹。”
欧阳秋实立即接话。
“对，奶奶说得对，下次来再吃，走吧，回家。”
欧阳冬生笑着摇了摇头，冲欧阳秋实说到。
“你怕爷爷买不起呀？好吧，听你们的，下次再买，走，回家。”
三人回到家，欧阳秋实见北屋空了，连家俱都不在了，于是好奇地问到。
“奶奶，这北屋怎么空啦？我叔呢？”
陈兰香边在厨房里忙活边说到。
“你小弟明年该上高中了，准备去上海最好的高中，你叔就在学校边上租了一个房，搬出去住了，现在就你爷和我在这住，你要不要搬过来？”
欧阳秋实急忙拒绝。
“还是算了吧，这离学校太远，不方便，我还是住校吧。”
381、欢乐的饯行
欧阳冬生想说什么，但忍住了没说，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愿意和老年人在一起住，欧阳秋实也不会搬过来，说了也白说。
欧阳冬生忽然想起应该让欧阳夏荷也过来一起吃饭，于是一边洗鱼一边冲欧阳秋实说到。
“对了，秋实，你快给你姐打电话，让她晚上也过来吃饭，啊哟，自从当上了什么区域经理，不得了，简直很少来家里，她可是好久没来了哟。”
“好嘞。”
欧阳秋实很痛快地答应一声，便跑进客厅，给欧阳夏荷打了电话。
欧阳夏荷此时正在主持召开一个产品推介会，从下午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现在，估计晚上又得加班了。她已经适应了这样忙碌的生活，如果有一天不加班了，她反倒觉得自己无所适从，魂不守舍。
欧阳夏荷是七月份正式大学毕业的，现在在一家美国独资的道尔电子科技贸易公司担任江南地区业务经理，专门负责江南地区的各项业务。
由于欧阳夏荷寒假时在这家贸易公司实习过两个月，公司的美国老板史蒂芬对欧阳夏荷非常满意。因此，当欧阳夏荷大学一毕业，公司就与欧阳夏荷签订了一份正式合同，史蒂芬还亲自签发了一份任职声明，将江南地区的业务全部交给欧阳夏荷负责，欧阳夏荷直接享受区域经理的待遇。
这对于刚刚走出象牙塔的欧阳夏荷来说，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这块人天而降的大馅饼，让她兴奋得几夜没睡好觉。
但欧阳夏荷毕竟刚刚走上社会，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她真的害怕自己应付不过来。她缺乏社会经验，她与社会交流的时间太短，对于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她是一张白纸，她很担心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影响公司的业绩，辜负老板对她的信任。
因此，从熟悉业务到商务谈判，从与客户的沟通交流到往来应酬，欧阳夏荷投入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时间。
欧阳秋实拨打的是欧阳夏荷的手机号码，手机是公司给欧阳夏荷配的，是正宗的美国货。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正在聚精会神做报告的欧阳夏荷吓了一跳，她歉意地冲所有客户笑了笑，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刚要挂断，见是爷爷奶奶家的号码，心里不由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因为爷爷奶奶轻易不会给她打电话。
于是，欧阳夏荷冲客户说了一句“抱歉，我要接个电话”，便拿着电话起身走出会议室，直接进了楼梯间。
刚一进入楼梯间，欧阳夏荷第一时间接听了电话。
“喂，我是夏荷，出了什么事？”
欧阳秋实哈哈一笑，大声说到。
“姐，干嘛那么紧张？能出什么事呀，我在爷爷奶奶家呢，都挺好的。”
欧阳夏荷顿时放下心来，手抚额头长出一口气，虽然她的心里与爷爷奶奶并不十分亲近，但血总是浓于水，她不希望爷爷奶奶有什么事，她希望他们都好。
欧阳夏荷低声埋怨到。
“你要死啊，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我以为爷爷奶奶出啥事了呢。”
欧阳秋实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到。
“姐，你的胆什么时候变小啦？不像我姐了。”
欧阳夏荷也笑道。
“姐原来胆就小，啥时候也没大过。对了，最近姐太忙了，也没顾上你，你放假了吧？怎么打算的呀？怎么又跑爷奶家去了？”
“姐，我刚刚放假，这两天就准备回家，爷奶听说我要回家了，今晚特意给我饯行呢，爷奶准备了一堆好吃的，让你也过来吃晚饭。”
“哟，不行啊，我这边正忙呢，我离不开，你告诉爷奶一声，等我忙过了这一阵，我去看他们。”
“行吧，那我告诉爷奶一声，你不过来，可别后悔错过解馋的机会。对了，你今年春节还回家吗？”
“你决定回家真是太好了，你这第一年离开家，爸妈肯定想坏了，你回去呆一个假期挺好的。我今年估计还够呛，年底要进行盘点总结，还要召开年会和制定明年的规划，可能没时间回去，我告诉爸妈了。对了，我那边还有客户等我开会呢，不和你聊了，你买好车票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抽时间去送你。”
欧阳秋实急忙阻止。
“别，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不用你送，有人送我，我心里难受，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再说了，我是和同学一起走，互相有照应的。”
欧阳秋实其实是怕欧阳夏荷知道他和陈英的事，因此一口回绝。
“那好吧，你一个人路上要当心，少带点东西，记得提前告诉爸妈一声，让他们去车站接你。”
“知道啦，怎么像我妈一样罗嗦，不会有事的，你就别操心啦，你今天晚上真的不过来了吗？”
“小屁孩，你这就嫌罗嗦啦？你以后就知道了，这才是最幸福的事，好了不说你了，免得你再生我的气。今天晚上我真过不去，我要加班，你们吃吧。”
“那好吧，我告诉爷奶一声。”
“行，你告诉爷奶，等我忙完了，一定回去吃他们一顿。到时不做好吃的都不行，好了，不聊了，姐祝你一路平安，拜拜。”
“拜拜。”
欧阳夏荷说完话率先挂断了电话，然后急匆匆返回了会议室。
放下电话，欧阳秋实来到厨房门口，扶着门框冲里面说到。
“爷奶，我姐说她不过来了，工作太忙，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她说等忙过这一阵再来吃你们一顿，还说，到时，你们不做好吃的都不行。”
陈兰香显然挺失望的，嘟囔一句。
“一天到晚的忙，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忙，就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啦？”
欧阳冬生笑着怼了一句。
“你胡说些什么呀，夏荷现在是区域经理，能不忙吗？江南地区可不是小地方，当然要忙啦，咱不要拖人家后腿好不啦？她不来正好，今天让秋实一个人吃个够。”
陈兰香扭头白了欧阳冬生一眼，边炒菜边说到。
“我当然晓得啦，你以为就你晓得呀，我就是让她来吃个饭好不啦？怎么就成了拖她后腿啦？你这是蛮不讲理好不好？”
欧阳冬生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没说。
欧阳秋实怕影响气氛，故意大声插话说到。
“太好了，还是爷爷奶奶对我好，我今天一定吃个肚圆，也算对得起我这肚子。”
欧阳秋实的话把陈兰香逗乐了，她回身冲欧阳秋实说到。
“那好啊，你今天要是吃少了，我和你爷是要扒开你的嘴往里面塞的，不要眼大肚小好不啦。”
欧阳冬生也借机活跃气氛，笑着接话。
“秋实，没关系的，到时爷爷帮你吃，不要太幸福了好吧。”
欧阳秋实哈哈笑着说到。
“得嘞，一言为定。”
见气氛又恢复了平静，欧阳秋实便冲欧阳冬生作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回到客厅看起了电视。
382、暖心的晚宴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对面的楼房的窗户里已经陆续亮起了雪白的灯光，附近的夜市已经开始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不时传来纷乱的嘈杂声。
屋里的光线也渐渐变得灰暗起来，欧阳秋实起身将灯打开，然后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欧阳秋实喜欢看的足球比赛，但他却并没有真正看进去，他会时不时地想起陈英，这个时间，陈英也应该吃饭了，也不知道车票买到没有，她人现在又在哪。
更让欧阳秋实心神不宁的是，他总是隐隐觉得，陈英在答应和他一起回家的背后，似乎总有着一种勉强和不安，这种感觉让欧阳秋实根本静不下心来看电视。
陈英是一个成熟果敢的女孩子，凡事只要她决定和认准的，她就会果断地作出决定和选择，从不拖泥带水，就像当初她认准了欧阳秋实就果断地拒绝马奔一样。
陈英也知道这样的性格就是一把双刃剑，让她变得过于强势，也让欧阳秋实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她也试着作出改变，比如这次她作出的妥协，放弃了出去玩一圈的决定，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想隐瞒她对欧阳秋实的一种失望，还有留给她自己的一种委屈。
欧阳秋实与陈英不同，他不是一个绝情果断的人，他的心狠不下来，他充满了温情，凡事总愿意换位思考，缺少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当年欧阳秋实知道马奔也从心里面喜欢陈英，并为了陈英不惜和他大打出手势不两立的时候，欧阳秋实的心里曾经剧烈地动摇过。
欧阳秋实尽管非常喜欢陈英，从心底不想与陈英分开，但他和马奔从小玩到大，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少年伙伴，他舍不得断了十几年的情谊。
那段时间，欧阳秋实总是在忧柔寡断中摇摆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取舍，也很难做出理智的选择。如果不是陈英的坚持，欧阳秋实或许真的会忍痛割爱，临阵退缩。
这次也一样，如果陈英继续坚持不回家，而是一意孤行坚持去海南和深圳玩，欧阳秋实也势必会放弃回家的想法，委屈求全，极不情愿地跟着陈英出去玩，因为，他不能也不忍心让陈英一个人出去。
这一点，对于欧阳秋实本人来说，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始终认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凡事总要留有余地，自己才有余地。
可是，在陈英的眼睛里，这种性格却成了一种软弱和无能，她并不欣赏这样的性格，甚至有些讨厌。这也让她有时会突然感到困惑，她究竟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性格的男人。
欧阳秋实定定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睛里却空洞无物，他任凭大脑陷入了对陈英的胡思乱想当中。
这时，陈兰香做好了饭菜，来到客厅的门口，见欧阳秋实直勾勾地看着电视机，笑着说到。
“秋实，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的？该吃饭了。”
陈兰香的话打断了欧阳秋实的思绪，也把欧阳秋实从烦恼和纠结的想象空间拽回了现实，他敛定心神，急忙笑着掩饰到。
“我最喜欢足球了，一看到比赛我就会什么都忘了，我还真饿了。”
欧阳秋实说完，快速起身关掉电视机，小跑着来到餐桌边。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五菜一汤，而且每一道菜的量都特别足，基本上全是欧阳秋实爱吃的菜，欧阳秋实有些夸张地大声说到。
“哇，这么丰盛，看着就好吃，量还这么大，比我们学校的量大多了，做了这么多吃不完的。”
“吃不完就剩着，你一定要多吃。”
欧阳冬生笑呵呵地边坐下边说到。
陈兰香也笑着接过话。
“对，你正长身体的时候，不可以吃不饱的，身体好才是真的好，这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马虎不得的，你今天一定要多吃。”
说完话，陈兰香也坐了下来。
“行，听你们的，我今天把肚皮撑爆。”
欧阳秋实故意逗爷奶开心，一屁股坐下后，夹起一块鸡肉大口嚼了起来。
陈兰香急忙阻止到。
“你小口吃好不啦？这样胡吃海嚼，不好消化的。”
欧阳冬生则笑眯眯地看着欧阳秋实吃饭，他觉得半大小子，吃饭就应该这样狼吞虎咽的，身体才能结实，他记得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吃饭。
“你们也吃啊，看着我吃，我哪好意思吃。”
欧阳秋实见爷爷奶奶都在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
“好，好，一起吃。”
欧阳冬生拿起筷子张罗着，三个人边吃饭边聊天。
陈兰香给欧阳秋实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碗里，问到。
“你们寒假放多长时间？”
“一个半月，三月份开学。”
欧阳秋实边吃边回答到。
“车票买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我让同学替我去买了，估计明后天就走。”
“买好了车票记得告诉我们一声，是和同学一起走吗？”
“嗯，我们几个东北的同学一起走。”
“那还好，路上也有个伴，两天一夜的火车，不得了的，没个伴能把人闷死。”
“瞧您说的，没那么严重，我觉得坐火车挺有意思的。”
欧阳冬生插话说到。
“也就你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当年我坐火车去黑龙江，不得了，两天两夜，咣当咣当的，从天亮盼到天黑，又从天黑盼到天亮，就盼着早点到地方了，无聊得很。”
欧阳秋实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饮料，一本正经地说到。
“爷爷，我真的觉得挺有意思的，你们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对面坐着一位老奶奶，年龄和我奶差不多，带着两个小孩，估计是她的孙子孙女。一路上，她一直把我当她的孩子似的，见我困了就让我睡觉，她替我照看行李，还一个劲地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呢。而且，和天南海北的人坐在一起，还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新鲜事，挺长见识的。”
陈兰香笑着接过话。
“那是你遇到好人了，不过，火车上挺危险的，你可要把东西照看好了。对了，你姐今年不回去了吗？”
欧阳秋实重新拿起筷子吃着饭，边吃边说到。
“刚才我问她，她说不一定，说她年底太忙，现在定不下来。”
陈兰香嘟囔一句。
“一个女娃子，刚参加工作就这么忙，家也不来几回，当心把身体累坏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383、饯别宴之后
陈兰香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话音里却透露着暖暖的亲情，当然也多少有些抱怨。
陈兰香对欧阳夏荷和欧阳秋实这两个孙子孙女喜欢得像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似的，她对欧阳夏荷总也不来串门颇有微词，也间接地说给欧阳秋实听。
欧阳冬生担心陈兰香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急忙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好不啦？人趁年轻，奋斗一下没坏处的，不吃苦中苦，难做人上人，你就是想不开。”
陈兰香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
“行，我看不开好了吧？夏荷这孩子可有日子没来了，就不允许我抱怨两句呀？”
紧接着，不等欧阳冬生说话，陈兰香把话题一转，冲着欧阳秋实说到。
“对了，秋实，你回家给你爸妈带个好，就说我说的，让他们有时间一定过来串门噢，我一直盼着他们来呢。”
欧阳秋实见陈兰香的情绪有些伤感，急忙笑着说到。
“行，我一定把话带到，我妈还一直想让你们去我家过年呢，不如今年你们就去我家吧，到时候让我姐也回去。”
陈兰香看了一眼欧阳冬生，似乎有些磨不开面子，但还是说到。
“你妈让我们去过年，我们也是知道的，只是路太远了，我怕我们这把老骨头吃不消，我们还真想去东北看看呢。”
欧阳冬生抬头看了一眼陈兰香，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琢磨陈兰香的话。
欧阳秋实却并没有注意到陈兰香神色的不同，他是真的想让爷爷奶奶去东北过年，他知道爸妈一直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极力劝说着。
“奶奶，如果我没记错，您和爷爷就没去过我家过年，我爸妈一直盼着你们去呢，年年都念叨。你们不知道，东北可好了，四季分明的，冬天虽然冷，但家里有暖气，可舒服了。”
欧阳秋实本是无心的话，却让陈兰香心里颇不是滋味，欧阳秋实不知道爷爷奶奶为什么不去他家过年，更不知道陈兰香和他妈妈之间的过节，他只是单纯地以为是路途遥远而已。
可是，欧阳秋实刚才的话，却让陈兰香又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一种懊悔和内疚之情让她一时百感交集。
欧阳冬生见陈兰香的神色越发变得不自然，急忙把话岔开。
“行，如果我们的身体能吃得消，一定去东北过年，对了，你路上的钱够用吗？不够我们给你拿点，穷家富路，不能亏待自己的。”
听到欧阳冬生的话，欧阳秋实急忙谢绝，他可不想随便花别人的钱，即使是自己的爷爷奶奶的钱，他也不想花。
“放心吧，我的钱够用，就吃点饭，也用不着太多。而且，我和同学一起走，就是钱不够花，我和他们借点，他们也不会不借我的。”
欧阳冬生故意笑着“哈哈”一笑，说到。
“臭小子，和别人借不如自己有，如果不够可别不好意思说，和你好你好奶奶不好生分的。”
欧阳秋实坚持到。
“爷爷，真的够了，真的不需要。”
“那就好，其实，人到什么时候都要指望自己，靠山山空，靠树树倒。不过，你奶奶说得对，火车上什么人都有的，人心隔肚皮，精神头一定是要有的。”
“嗯，你们就放心吧，你们还怕我把我自己丢啦？对了，我小姑现在还在美国吗？”
欧阳秋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开了一句玩笑，并借机转移了话题。
陈兰香清楚地知道，今天不是她自责和忏悔的时候，于是，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接过话说到。
“嗯，你小姑硕士毕业后留在了美国，听她说在一个什么硅谷，整天也像你姐一样忙，很少和我们通电话。”
欧阳秋实顿时一脸的惊讶和羡慕，眉飞色舞地说到。
“哟，我小姑厉害呀，你们不知道，美国的硅谷里可全是顶尖人才，我小姑能在那里工作，太不简单了，她就是我的榜样了，我以后也想去国外留学。”
陈兰香并不赞成出国留学，欧阳娟出国留学是和她较了一口气出去的，她想拦也拦不住。
陈兰香笑着说到。
“这才断奶就想飞啦？留学可不是容易的事，再说了，留了学就不回来了，隔着一个太平洋，想见一面都难，我可不赞成你去那么远。”
“奶，我就是这么一说，还早着呢，我还真没想过留学的事。再说了，现在公派留学的机会很少，自费出去的话，那费用可不是咱这家庭能负担得了的。我毕业后，就在国内找一家单位，再娶个媳妇养两个娃就成了。”
欧阳冬生被欧阳秋实的话逗得“哈哈”一笑，说到。
“你这理想可是有点低哟，男人还是要想着干一番事业才好，整天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不行。不过，虽说是以后的事，俗话讲，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还是应该规划一下你的未来的。”
“爷爷，道理我知道的，咱能不能不这么说教啦，你们就放心好啦，我早就想好了。”
欧阳秋实假装不爱听，陈兰香笑着打了圆场。
“秋实说得对，咱们都老了，跟不上形势了，我相信秋实差不了，一定比我们强，是不是秋实？”
欧阳秋实本来也没生气，顿时笑着说到。
“还是我奶奶说的话顺耳，我爱听。”
欧阳冬生也借机笑着说到。
“忠言逆耳，我就少说多听。”
三个人顿时一起笑了起来，气氛又变得融洽了起来。
三个人边吃边聊，直到快到晚上八点了才吃完饭，又坐下喝了一会儿茶，欧阳秋实心里想着陈英，实在坐不住，于是起身告辞。
“爷奶，我学校还有点事，车票的事也不知道买没买到，我就回学校了，等我开学回来再来看你们。”
陈兰香不舍得欧阳秋实走，但见他去意已决，只好也起身说到。
“那好吧，你回去吧，车票的事是大事，不可马虎的。”
“那我现在就回去了。”
欧阳秋实边说话边穿上外套，上海的天气并不算暖和，他已经穿上了薄棉外套。
“我们送送你。”
欧阳冬生也站起身来边说边穿外套。
“你们就别下楼了，天挺凉的，我一个人走就行。”
陈兰香坚持到。
“那怎么行，我们就送到楼下，刚吃过饭，我们也顺便溜达溜达。”
欧阳秋实没再坚持，三人一起下了楼。
384、人是会变的
外面并不十分冷，但却不时会刮起阵阵冷风，冷风中带着明显的寒意，吹在身上，即使穿着薄棉袄，都会让人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凉。
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裹紧了外套，站在楼下的路边打车。
欧阳冬生伸手把欧阳秋实衣服的防风帽子轻轻罩在欧阳秋实的头上，说到。
“一脑门子汗，外面风大，当心感冒了。”
欧阳秋实顺从地让欧阳冬生整理好帽子，这才满不在乎地说到。
“没事，我扛冻，小时候比这冷的天，我天天在雪地里跑呢，从没觉得冷。”
陈兰香也不忘嘱咐一番。
“还是注意点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马虎不得的，尤其年轻人更要注意，否则，老了容易生病的。”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欧阳秋实招手拦住出租车，扭头说到。
“爷奶，我走啦。”
说完，欧阳秋实迅速钻进了车里。
陈兰香大声说到。
“车票订好了，把时间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也知道你坐哪趟车，我们就不去车站送你了。”
欧阳秋实摇下车窗，冲陈兰香和欧阳冬生摆了摆手，说到。
“放心吧，车票定好了，我就电话告诉你们，你们就别担心了。”
说完，又冲司机说了一句“去同济大学”，司机便开车缓缓向大街上驶去。
陈兰香追了两步，大声说到。
“路上一定要当心，注意安全，要吃好睡好，晓得了吧？”
欧阳秋实从车窗探出头大声说到。
“知道啦，你们放心吧，天凉，你们快回去吧，爷奶再见，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欧阳冬生和陈兰香冲出租车摆了摆手，没再说话，眼看着出租车拐过了街角，不见了踪影。
欧阳冬生想在楼下走走，陈兰香则嫌天冷，欧阳冬生也没再坚持，不情愿地跟着返身回了家。
出租车在同济大学的正门停了下来，欧阳秋实向门卫出示了学生证进了校园，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径直来到陈英住的宿舍楼下，见陈英的宿舍亮着灯，便快步跑到宿管的值班室。
宿管是一位中年阿姨，见欧阳秋实过来，拉开小窗户笑呵呵地问到。
“同学，这是女生宿舍，不可以进去的，都放假了，你来找谁呀？”
欧阳秋实冲宿管笑了笑，说到。
“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六楼的陈英，她宿舍的灯亮着呢，人也应该在。”
“好吧，你等一会儿好吧，我帮你叫她下来，你不可以上楼的，晓得吧。”
宿管说着话，回身在桌上一个键盘上按了两下，对着扬声器说到。
“陈英在吗？楼下有人找。”
宿管连着说了两遍，然后回身冲欧阳秋实说到。
“你在门口等一会儿好啦，她听到会下来的。”
“谢谢阿姨。”
欧阳秋实说完话，便折身来到楼门外等陈英。
陈英很快从楼上下来了，显然走得很急，站在欧阳秋实面前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不停地用手抚着胸口，一时没有说话。
欧阳秋实埋怨到。
“你干嘛走这么急啊？我又没催你。”
陈英喘了几口气，不再气喘了，这才说话。
“这可是六楼啊，走得快一点，谁都会气喘的，你才回来吗？”
欧阳秋实点了点头。
“嗯，我连宿舍都没回，直接来找你了，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一碗面条。”
“车票买好啦？”
“嗯，后天上午的，明天的票没有了。”
“也好，明天我可以陪你出去玩一天。”
陈英撇了撇嘴，说到。
“别卖空人情了，就一天时间能去哪呀，车票我是现在给你，还是放在我这？”
“放在你那吧，不好意思啊，让你一个人呆了一下午，还替我买车票，应该我去买的。”
“快得了吧，票都买完了，你这马后客就别做了，外面太冷了，你回宿舍吧，我们qq聊。”
“好，一会儿聊。”
欧阳秋实答应一声，等陈英进了宿舍楼，这才转身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进了房间，欧阳秋实连外套也没脱便坐到桌边，快速打开电脑，见企鹅的头像在不停地闪烁，急忙点开。
“在吗？记得回来后联系我。”
是陈英的留言，欧阳秋实见发送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急忙回话。
“我刚进屋，让你久等啦，刚看到你的留言。”
陈英很快回了话。
“我七点回来后给你发的，晚饭吃得开心吗？”
“很开心，其实，就是去告个别，冷落你了。”
“没有啊，我一个人也挺轻松自在的，你们宿舍还有别人吗？”
“都回家了，就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欧阳秋实说完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陈英回了一个笑脸。
“别矫情了，弄得像个怨妇似的。”
“你呢？不会也是一个人吧？”
“怎么说呢？有一个人没走，但和对象出去玩了，几天后才回来，我算不算独守空房？”
欧阳秋实连发了几个调皮的笑脸，然后写到。
“明天你想去哪？我全程陪同。”
陈英思考了一会儿才回话。
“我还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明天再说吧。”
“也好，如果没地方去，我们一起逛逛淮海路吧，那里有很多名人故居。”
欧阳秋实提议着，陈英又想了一会儿才回话。
“好吧，还真没完整地逛过淮海路。”
“你晚上吃饱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夜宵？”
“还是算了，晚上吃东西爱胖。”
“好吧，那我就不去给你买了。”
欧阳秋实的话让陈英突然觉得很失望，她觉得欧阳秋实一点趣味都没有，太实在更不懂得浪漫。如果欧阳秋实说即使她胖他也喜欢或者坚持去给她买夜宵，那她会很感动，可欧阳秋实居然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弄得她忽然没了聊天的兴致。
“时间不早了，我有点累了，不聊了。”
陈英也是直接地说了一句。
欧阳秋实以为陈英真的累了，他本想再聊一会儿，可是还是说到。
“那好吧，明天见。”
陈英看着欧阳秋实的留言，只是回了一个再见的表情，连字都懒得敲便坐在电脑前沉思了起来。
自从上了大学，来到了魔都上海后，陈英就像是一条从浅水湾游进了深海的鱼，眼界忽然变得波澜壮阔，豁然开朗了，让陈英突然有些应接不暇。
等到陈英慢慢地冷静下来之后，她已经见识到了太多的人和物，经历了太多的事，她不再是那个单纯得如一张白纸一般的小女孩了，她的思想和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385、临行前的一夜
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陈英发现了太多的美好，这些美好象万花筒般在她的身边和现实生活里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是那么清晰和真实，是如此的打动她，让她本来平静的内心掀起了阵阵波澜。
陈英很享受现实中的一切，并为之兴奋和激动着，如果说大学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户，让她感知到了生命的春天，那么，上海无疑是给她打开了一扇门，让她可以走出去拥抱这个世界，更让她的灵魂和意识得到了彻底的洗礼。
陈英不再是单纯封闭的姑娘了，她在耳濡目染的感知中不断否定自己，更新着自己，更在潜意识里改变着自己的内心。
尤其认识了太多既懂浪漫又温柔体贴的男孩子之后，陈英总会在心底悄悄将欧阳秋实和那些男孩子们作比较。
可是，每次比较过后，陈英都会觉得欧阳秋实的身上缺少了很多她想要的东西。
曾经的陈英以为欧阳秋实是最好的，是她所认识的男孩子中完美无缺的，是一个实在安全的男孩子，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因此，她才义无反顾地拒绝了马奔。
可是，当陈英站在更高的角度，她的目光看得更遥远更广阔的时候，她原来的感观和意识总是会不断地受到强烈的冲击。她不再觉得实在和安全是考量一个男孩子的绝对标准，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在这个不断变幻、异彩纷呈的世界里，陈英想做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在鲜花间狂舞，她要让自己在这片她喜爱的世界里尽情地享受生活。
陈英渴求自我，但也需要浪漫和温柔体贴的关怀，她需要一种被人宠被人疼的感觉，她还要那种心与心碰撞后的激动和为之颤栗的癫狂。
当然，陈英还想要更好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这一切，欧阳秋实不可能全部给她，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要的其实有些多。
可是，面对欧阳秋实的时候，陈英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一切，她不想伤害欧阳秋实，她不想为此失去欧阳秋实。
陈英希望欧阳秋实能够真正懂她的心，并能朝着她所期望的那样有所改变，毕竟欧阳秋实是她的初恋，而且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发小，曾经是那么情投意合的伙伴。
陈英的心纠结成了一团麻，她努力地想理清头绪，她不停地在叩问自己的心，反复质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和什么样的生活。
可是始终没有答案，陈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因为，她选择哪一种生活都会觉得心里有种失落和不甘的感觉。
陈英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望着安静下来的企鹅头像，心潮翻滚，却依旧了无头绪。她想得有些累了，索性摆了摆头，将电脑关闭，起身关了灯，然后摸黑和衣躺在了床上。
窗外月朗星稀，风清气爽，一轮圆月斜挂在蓝靛般的夜空上，投下清冷透明的银光。月光从窗口挤进房间，投射在水泥地面上，房间里因此也变得不再昏暗。
陈英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一切，在她没能作出正确的选择之前，她不准备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作出改变，但至少现在，她还不能作出选择。
迷迷糊糊中，陈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反正是做了一夜的乱七八糟的梦，如果不是床头放着的闹表的狂躁，她根本就不会醒来。
陈英没有立即起床，而是躺在床上看向窗外，依旧睡眼朦胧。
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早晨明亮的阳光此时正从窗口投射进来，取代了昨夜月光的清冷，让房间里充满了暖融融的气息。
陈英很不情愿地坐起来下了床，来到窗口抻了一个懒腰，活动了活动腰身，又静静地望了一会儿不远处的那片杏林。
此时的杏树早已脱掉了叶子，原本金黄的杏叶落在地面久了，也变得有些暗淡了。
陈英想起了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她和欧阳秋实无数次地在这片杏林中追逐玩耍，她和欧阳秋实在这片杏林中留下了甜蜜的初吻，那是她第一次被男孩子亲吻，那份兴奋和激动让她想起来还觉得刺激。
难道这一切真的能抛开吗？难道这一切真的就能忘记吗？可是，不能忘记这一切，那她想要的一切就真的能来到她的身边吗？她所期待的那一切就真的会像万花筒一样来点缀她的生活吗？
答案都是否定的，陈英知道，在没有碰到自己期待的人，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之前，她别无选择。她必须和欧阳秋实维持现状，这是最好的选择，至少现在是这样。
由于没有睡好觉，陈英觉得头昏脑胀，她拿起洗漱用品去了水房，用凉水冲了几次脸，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然后刷牙洗脸，再回房间画妆，这是每天都重复的事，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陈英看了看闹表，见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她移步来到窗前，向楼门口望了望，见欧阳秋实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她探头张望，立即冲她挥了挥手。
陈英也抬手冲欧阳秋实挥了挥，并冲欧阳秋实笑了笑，这才转身走出宿舍，锁门下楼一气呵成。
“你来多久啦？”
再次面对欧阳秋实的时候，陈英有些过意不去，她为昨晚上的胡思乱想自责。
“半个多小时吧。”
“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没睡好，起来得有点晚。”
“没关系的，我没有说你晚，走，咱们去吃早饭吧。”
“嗯。”
陈英在努力调动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欧阳秋实看出她内心里的挣扎和纠结。
“还去吃你爱吃的煎饺吗？”
“不了，我想吃油条豆浆，小时候我就爱吃。”
“校门外不远处就有一家，咱们去过的，去那行吗？”
“好，听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英似乎有意无意地想让欧阳秋实更主动一些，并努力变成一个既有主见，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霸道男人，她有种想做小女人的想法。
陈英和欧阳秋实便一起向校门外走去。
欧阳秋实自顾自地说到。
“昨天晚上我本来想多和你聊一会儿的，听你说你累了，我就没再打扰你，看来你是真的累了，脸色看起来不好看。”
陈英笑了一下没说话。
欧阳秋实继续说到。
“昨天我爷爷奶奶给我做了一桌子的菜，我本想给你带点回来，可又怕你说是吃剩的，又怕凉了没法吃。”
陈英突然问到。
“你吃得好吗？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不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