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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晋北小卒全文阅读

作者:弈芷     抗日之晋北小卒txt下载     抗日之晋北小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终于达成口头协议

    次日一早,欧阳秋实象往日一样被闹表吵醒,他迅速穿好衣服,简单洗了一把脸,背起书包出了家门。

    昨夜陈英家发生的‘战争’,欧阳秋实一点也不知情,他习惯性地站在路口等陈英,却忽然想起了自己亲口对爸爸欧阳春做出的承诺,他略作迟疑,一咬牙狠下一条心,迈开大步,一个人向学校走去。

    此时的陈英刚刚起床,由于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今天早上,闹表响了两次她才醒,刚好错过了欧阳秋实出门的时间,这让陈英懊悔不已。

    陈英急忙穿好衣服,对着镜子在脸上施了淡妆,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她用手指将眼袋狠狠地向眼角两侧赶了赶,将头发重新梳了梳,扎成齐肩马尾,背起书包迅速出了家门。

    陈英来到路口,左右不见欧阳秋实的身影,知道欧阳秋实肯定一个人先走了。从时间上判断,欧阳秋实并未到学校,她急于追上欧阳秋实,于是,顺着大街向学校飞跑起来。

    市二中离向阳院只有四站路,陈英和欧阳秋实每天都是走着去学校。

    临近学校,陈英看到欧阳秋实正欲拐进学校的大门,急忙大声喊到:“欧阳秋实,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

    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同学,闻声纷纷向陈英看过来,陈英不管不顾,依旧向校门口跑去。

    欧阳秋实听到喊声,扭回头见是陈英,迟疑着停住脚步,原地犹豫片刻,觉得还是应该和陈英把事说清楚。

    于是,欧阳秋实转身迎着陈英走了过去,两人停在了学校院墙的外拐角处。

    陈英气喘吁吁,一脸委屈地问到:“你怎么回事?为啥不等我一个人先走啦?”

    欧阳秋实回头看了一眼校门,见离校门太近,老师同学极易看见,转回身用手一指右侧的一条岔路,说到:“这里太显眼,咱们去那边说话。”说完,自顾自率先向右侧岔路走去。

    这条岔路在学校的东侧,与学校东侧院墙仅隔着一道绿化带,绿化带里种着一排十余米高的大杨树,站在这里说话,刚好可以避开学校大门。

    陈英想也没想,紧跟在欧阳秋实的身后走向岔路。

    两人快走到岔路的中段了才停下脚步。

    陈英一脸委屈,急道:“你快说呀,你为啥不等我?”

    欧阳秋实眼睛看着地面,低声说到:“我正准备白天和你说呢,既然你现在找到了我,那我就实话实说啦,说清楚了或许对你我都好。”

    陈英隐隐猜到了什么,不由一阵担心,急道:“你倒是快说呀。”

    欧阳秋实犹豫了片刻,似乎难以启齿,低声说到:“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开的好,以后我们不再一起走了,免得被人说闲话,也免得我们分心,明年就要高考了,这一年,我们应该集中精力学习。”

    陈英立刻明白了欧阳秋实为什么不等她的原因了,于是大声说到:“是不是我妈去你家说什么了?你爸妈知道咱们的事了?”

    欧阳秋实编了一个理由,说到:“没有,是我不想处了,我觉得现在太分心了,我不能专心在学习上,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想和你说,咱们先分开一年,等高考结束再说。”

    欧阳秋实不想说出陈英的妈妈找到他家的事,他不想让陈英回家和她的爸妈吵架,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这段懵懂的感情。

    陈英冷笑一声,道:“不可能,你骗人,你不会撒谎,你一说谎耳朵就红。我知道什么原因,肯定是我妈去你家闹了,实话和你说吧,昨天晚上我妈问我了,我承认了,还和我妈吵了一架。”

    欧阳秋实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了解陈英的妈妈那妮是什么样的人,口冷心热,急性子,又是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摸角,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这么早就处对象,而且势必会强势压制,所以,一场吵闹避免不了。

    欧阳秋实陷入了沉默,沉默是在思索如何开口。

    陈英见欧阳秋实不说话,又继续说到:“我妈发现了你写给我的情书。”

    陈英不提情书的事,欧阳秋实也正要问呢,他一脸埋怨,问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不是让你烧掉吗?你怎么没烧?”

    陈英显然也是后悔莫及,心存歉意,低声嘟囔道:“我不是第一次收到情书嘛,不舍得烧,想留个纪念的,谁知道我妈帮我收拾屋子看到了那封信。”

    欧阳秋实语气充满了责备和埋怨,追问到:“你把它放哪了?你妈怎么会看到?”

    陈英自知理亏,低声急道:“你别和我凶好吗?我那天回家偷偷看完信,就把信夹在书架上的一本书里了,我以为我妈不会翻我书架上的书,可能是我心慌没藏好,我妈收拾我书桌时发现了。”

    欧阳秋实一跺脚,道:“你太不小心了,这种事想瞒都瞒不住人,你可倒好,把证据给你妈留得好好的。”

    陈英急道:“你就别埋怨我了,我后悔死了,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我妈找你家了?你爸妈知道了这事说你了,你今天早上才不理我,是不是?”

    欧阳秋实还是不想让陈英与她妈闹起来,于是摇了摇头,说到:“不是,是我爸看到咱俩总是一起走,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晚上偷偷问我,我没蒙骗过去只好承认了,但我妈不知道,我爸答应替我保密。”

    陈英一脸的关心,问到:“你爸没打你?”

    欧阳秋实道:“没有,只是和我讲了一大堆道理,但我觉得我爸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就听了。”

    陈英急忙问:“那你爸咋说?让你别再理我?”

    欧阳秋实隐瞒了实情,道:“我爸没说别的,给我讲了一通做男人的道理,他让我自己处理咱俩的事,前提是不要影响学习。”

    陈英问:“你爸让你和我分手?”

    欧阳秋实不想让陈英误解自己的爸爸,急忙说到:“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和你分手,等高考完再考虑这件事。”

    陈英沉默了片刻,幽幽说到:“我妈要是象你爸那样和我讲道理,我也不会和她吵架的。你今天早上不等我,就是你的处理办法吗?你真的想好了分手?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吗?”

    陈英说完,眼泪不由自主流出了眼眶,事实是,从见到欧阳秋实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旋转,她忍了无数次才没掉下来。此时,她再也忍不住委屈,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流淌。

    欧阳秋实不想伤害陈英,但又不想象爸爸欧阳春说的写个什么承诺和协议,弄得象是爱情买卖。他原本想彻底作个了断,高考前和陈英不再来往,一切等高考结束再说。

    可是,看到陈英委屈得哭成了一个泪人,心头再也硬不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替陈英抹去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到:“陈英,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暂时和你分手,咱俩全力准备高考,等高考完了咱俩再在一起。”

    陈英把欧阳秋实的手轻轻打开,伸手抹着眼泪,一脸羞臊地说到:“人家这样,你可不许笑话人家。你说的暂时分手是什么意思?高考完又怎样?”

    欧阳秋实知道自己真的狠不下心来彻底了断这段感情,他舍不得陈英,陈英更是舍不得他,他与陈英早已是心心相印。

    于是,欧阳春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说到:“昨晚我想了一晚上,为了考上好大学,咱们暂时分开一年,等明年高考完,咱们报考同一所大学,再也不分开,你看咋样?”

    陈英渐渐止住眼泪,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到:“这一年也挺漫长的,我要是想你了咋办?”

    欧阳秋实动情说到:“英子,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咱们忍耐一年,等明年考上了好大学,咱们在一起一辈子,不好吗?”

    陈英依旧有些犹疑,问到:“这一年我们就形同陌路?真的不在一起了?”

    欧阳秋实道:“咱们一个班,还是天天一起上下学,不是天天在一起吗?就是咱们不再分心,不再花时间约会,不再花时间去想对方,把精力全部用在学习上。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和你考同一所大学,并与你一辈子在一起,绝不辜负你,如若失言,必遭天谴。”

    陈英急忙阻止到:“要死啊你,你乱发什么誓?神经病啊,其实,我也意识到了早恋太分神,影响学习,可我就是忍不住想你。既然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信你,咱们都收心,专心学习,明年考同一所大学,在一起一辈子。”

    欧阳秋实道:“一言为定。”

    陈英道:“驷马难追,拉钩。”

    说完话,两人将小手指弯成钩状,大拇指竖起,向前探出,两只小手指相互勾连,大拇指紧紧靠在一起。

    可是,刚刚放下手,陈英忽然有些后悔了。

    ”可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我肯定做不到的,咱们不分开不好吗?“

    欧阳秋实一时心软,将陈英搂在怀里,哄着说到:”忍一忍就好了。“

    ”可我真的做不到,那样我会天天想你,更无法学习了。“

    欧阳秋实也不想分开,犹豫了片刻,说到:”咱们都克制一些,慢慢分开,你看好不?“

    陈英犹豫着点了点头。

11、不一样的早晨

    由于昨天晚上和儿子欧阳秋实谈了陈英的事,欧阳春和孟春桃一直担心欧阳秋实转不过这个弯。

    因此,今天早晨,欧阳春和孟春桃早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没有起来,特意留心欧阳秋实房间的动静。

    终于听到欧阳秋实象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简单洗漱后走出家门,去学校上早自习了,欧阳春和孟春桃这才把心放下来。

    孟春桃说到:“看来孩子情绪没什么变化,这一晚上,我做梦都在担心孩子想不开。”

    欧阳春在被窝里抻了一个懒腰,儿子情绪没有出现波动让他浑身感到轻松,他笑着说到:“看来我说的话起作用了,这回你不怀疑了吧?男人和男人就是好交流的。”

    孟春桃嘴巴一撇,道:“别臭美了,还是咱儿子懂事,一点就明白,只是不知道那一家会怎么做。”

    欧阳春坐起身来,轻轻掀开被下了床,回身冲孟春桃说到:“先不管别人家的事,你昨晚没睡好,再躺一会儿吧,我去买包子、油条和鸡蛋,你也不用做饭了,我带个保温壶,买点豆腐脑带回来就行了。”

    孟春桃打了一个哈欠,也抻了一个懒腰,闭着眼睛说到:“也好,等孩子回来,我再给他冲杯奶,营养够了就成。”

    欧阳春边换衣服边说到:“成,才五点半,你再睡会吧。”

    孟春桃将被子往上拽了拽,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欧阳春,就又闭上了眼睛,说到:“还真困,我再睡会儿,你带着家的钥匙,回来自己开门。”

    欧阳春已换好衣服,边往外屋走边说到:“知道了。”

    来到外屋,欧阳春去厨房取了一个保温壶,拎着出了门。

    刚巧,马骏飞也出门买早餐,见到欧阳春,大声招呼到:“欧阳兄,早上好,去买早餐?”

    欧阳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最近每天的这个时候,他总会碰到马骏飞。

    马骏飞有两个儿子,老大马奔上高三,和欧阳秋实在一个学校,也是在市二中,老二马驰在市一中上初二,此时,老大马奔也去学校上早自习去了,老二马驰却还在赖被窝。

    欧阳春笑着回应到:“老马早上好哟,你坚持得不错呀。”

    马骏飞笑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欧阳春道:“看来咱们当父母的还算是称职的。”

    马骏飞笑道:“也不知道咱们老了谁会给咱们买早餐。”

    欧阳春笑着开玩笑,道:“把身体养好了,自己买呗,指望谁不如指望自己的。”

    马骏飞也开玩笑,笑道:“听天由命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了向阳院,拐过一个小弯来到了大街上,顺着大街向市场走去。

    欧阳春问到:“听说今年厂里要大检修,全厂大停工的,你这个机动处处长也该忙了吧?”

    马骏飞道:“要不也忙,哪天事都不少,生产上的事都能找到设备头上,一天到晚瞎忙,也没见啥成绩。”

    欧阳春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是生产的保护神呀,设备不出问题,高炉才能喷火星子的。”

    马骏飞道:“那倒也是,不过,咱们八小时之外不谈工作,对了,昨天晚上你听没听到老陈家母女俩吵架?”

    欧阳春顿时一愣,急问到:“你是说那妮和英子吵架啦?听没听清因为什么?”

    欧阳春故意如此一问,是因为他担心英子和自己的儿子那点事被马骏飞听到,那样势必对两个孩子产生负面的影响,后果不敢想象。

    马骏飞哪想到这一层,随口说到:“没听清,断断续续听到好象是那妮替英子收拾房间,动了英子什么东西,英子不高兴了,娘俩就吵起来了,反正我也没留心听,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欧阳春这才放下心来,说到:“现在的孩子个性都强的,不好教育,动不动就弄个新名词,唬得你一愣一愣的。”

    马骏飞道:“可不是嘛,昨晚上我听英子大喊什么侵犯了她的**,好家伙,小小年纪,在父母面前还弄出个**。你说现在的孩子也太不好教育了,管多了,和你逆反,不管吧,又四六不懂,还总装作什么都懂。”

    欧阳春道:“都是这么过来的,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我倒觉得你家挺和谐幸福的,两个儿子挺听话的。”

    马骏飞立即阻止到:“快拉倒吧,你没见气人的时候,那小嗑简直让人接不上话,什么沙发、板凳、菜鸟、大虾的,好好的中国文字,愣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

    欧阳春笑道:“这些都是网络语言,以后电脑势必会普及的,到时候不一定又冒出什么新鲜的文字呢,你不能怪孩子们,是你落后了。”

    马骏飞笑着摇了摇头,道:“本来有好好的词语,偏弄出幺蛾子。你看你家的两个孩子多省心,夏荷明年就毕业了吧?上海交通大学,多牛,秋实也差不了。听我家大奔说,秋实还有陈雷的姑娘英子学习都在前十名,你说你们两口子咋教育的孩子?就听这名字吧,多有学问。”

    欧阳春“哈哈”一笑,道:“你可行了吧,你那两个儿子的名多气派,奔驰,明明是一个世界名牌呀,了不得的。”

    马骏飞知道欧阳春在开玩笑,也不介意,象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故意压低声音说到:“老兄,我听我儿子说,你家秋实和陈英可是走得挺近的,你可要留心啊,可别让早恋耽误了。”

    欧阳春假装不知情,伸出拳头怼了马骏飞一拳,道:“别瞎说,那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会有那种事?邻居住着,走得近点有什么啦,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乱讲的。”

    马骏飞怕欧阳春多心,急忙笑着说到:“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可不能当真啊,英子是个好姑娘,我巴不得我儿子追陈英呢,可英子对马奔就是不感冒。”

    欧阳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巧也到了市场口,于是说到:“行啦,咱也别聊了,你还是去里面买豆腐脑?”

    马骏飞显然没有聊够,但见欧阳春不想再聊下去了,只好停住话头,说到:“对,还去那家。”

    欧阳春道:“我和你一起去,今天我也买豆腐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杂乱的人群,直接来到了市场中央一处豆制品店。

    此时,豆制品店前刚好没有人,开豆制品店的是一个老头,姓李,见马骏飞来了,打着招呼,道:“来啦,今天还买四碗豆腐脑和六根油条吗?”

    马骏飞递过保温桶,道:“对头,快点啊。”

    “好咧。”

    老李头答应一声,回身很快在保温桶里装了四碗豆腐脑,又夹了六根油条塞进塑料袋中,将保温桶和油条一起递给马骏飞。

    马骏飞伸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老李头笑着摆了摆手,说到:“不用客气,我谢谢你啦。”

    说完话,老李头看着欧阳春,问到:“你们一起来的?来点什么?”

    欧阳春递过保温壶,笑着说到:“来三碗豆腐脑,外加四根油条。”

    老李头答应一声,很快装好递给欧阳春,欧阳春说了一声“谢谢”,和马骏飞一起转身往市场外走。

    马骏飞问到:“今天不买包子了?”

    欧阳春道:“买,去市场头那家买。”

    市场里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小心翼翼拎着东西来到市场头,欧阳春又买了两屉包子和四个茶叶蛋,这才和马骏飞一起回了向阳院。

12、心烦意乱的一天

    吃过早饭,欧阳春照例早早出了家门,推车离开向阳院,随着马路上长龙一般的自行车流一路骑到了厂大门。

    欧阳春刚刚跳下自行车,陈红骑着一辆紫色斜梁的女士坤车也刚好来到了厂大门前。

    陈红头上披着一块白色的纱巾,披肩长发被束成马尾垂在脑后,上身穿一件深色呢外套,里面衬着浅色圆领毛衣,下身穿着一件米色棉长裙,里面衬着黑色毛绒体形裤,脚上穿着一**白色高帮系带单皮鞋,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美丽大方。

    陈红推着自行车来到欧阳春的身边,大声说到:“所长早上好。”

    欧阳春扭头看是陈红,笑着招呼到:“小陈啊,早上好。”

    看到了陈红,欧阳春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礼盒,顿时心生怯意,急忙收回目光,没敢再看陈红,推着车随人流涌进了厂门。

    尽管每次看到陈红,欧阳春都能感觉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浑身似乎充满了青春和活力,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但今天不行,这种感觉被一种担忧和恐惧压制着,让他有些心虚气短。

    陈红见欧阳春神色异常,关心地问到:“所长,您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春急忙掩饰道:“昨晚没有休息好,没有问题的。”

    说着话,欧阳春没再理会陈红,偏腿上了自行车,向研究所方向用力骑去。

    陈红也急忙骑上自行车,用力猛蹬数下,追上欧阳春,埋怨到:“所长,干嘛骑这么快?等等我不行吗?”

    欧阳春原本想甩开陈红,以免被同事看到,但见陈红已经追了上来,知道不能再甩下陈红了,于是放慢速度,两人并排骑行来到了研究所楼下。

    将自行车推进车棚锁好,欧阳春和陈红一起进了研究所大楼,欧阳春进了二楼的办公室,陈红则直接去了四楼的实验室。

    进了办公室,欧阳春第一时间看向那个装着礼盒的卷柜,并快步走向近前,伸手拉了拉柜门,见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欧阳春打开换衣箱,换上工作服,将皮包放进换衣箱内,又将换衣箱门锁好,连热水都没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欧阳春心绪难宁,总感觉身后卷柜中的礼盒会自己走出来,弄得他几次三番回头看卷柜。

    坐了有一刻钟的功夫,眼看着上班时间就要到了,欧阳春这才起身拎起暖壶,去水房打了一壶开水回来,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连办公室的灰都没抹就又坐下了。

    欧阳春闭上眼睛,努力地平静着自己,他想先把礼盒忘掉,他还有工作要做。

    可是,那个红色的茶叶礼盒却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在欧阳春的眼前不停的晃动。

    这让欧阳春几次三番地想到了陈红,有几次,他居然下意识地将陈红与孟春桃作了个对比,对比的结果是各有千秋,谁都不输谁,但他似乎喜欢陈红身上年轻的朝气和活力多一些,这让欧阳春心里突然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偏偏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欧阳春吓了一跳,急忙收敛心神,大声说到:“请进。”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陈红换了一身工作服走了进来,冲欧阳春甜甜地一笑,说到:“所长的身体好些了吗?我给您送点蜂蜜,很好喝的,您冲水喝就行,提神养神的。”

    说着话,陈红将一瓶野生蜂蜜放在欧阳春的办公桌上。

    欧阳春正为刚才的胡思乱想而心存愧悔,又想到那个让他坐卧不宁的茶叶礼盒,欧阳春顿时显得极其慌乱,急忙说到:“不用的,真的不用的,我好得很呢,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蜂蜜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喝吧。”

    陈红笑了笑,依旧笑得灿烂和妩媚,说到:“蜂蜜又不是炸弹,瞧把您吓的,您还担心它炸了呀?不值什么钱的,只不过刚好我办公室有的,您看起来又不舒服,我就给您拿过来了。”

    欧阳春依旧拒绝到:“谢谢你啦,真的不能要,你拿走吧,我真的没事。”

    陈红却冲欧阳春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欧阳春的办公室,那瓶蜂蜜却完完整整地留在了欧阳春的办公桌上。

    欧阳春拿起蜂蜜瓶追到门外,见陈红已经拐上了楼梯,只好又回到座位上坐下,手中摆弄着蜂蜜瓶,越发心烦意乱。

    陈红留下的淡淡的茉莉香水味依旧在空气中飘着,慢慢钻进欧阳春的鼻孔,流入欧阳春的胸口,欧阳春感觉浑身在慢慢变得舒畅起来。

    放下蜂蜜瓶,欧阳春感觉自己已经心猿意马,于是伸手用力搓了搓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欧阳春却突然发现,他的双手上沾着一股浓浓的茉莉香水味,是陈红留在蜂蜜瓶上的香水沾到了他的手上,弄得他满脸都是茉莉香味。

    欧阳春忍不住将双手凑到鼻前闻了闻,但很快,他便起身抓起蜂蜜瓶,回身打开卷柜,将蜂蜜瓶锁了起来。

    欧阳春又来到水盆边,“哗哗”地洗了一遍手,用毛巾擦干水,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来,随手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茶。

    都说茶水可以安神镇静,可以让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因此,欧阳春一仰脖,将一杯茶水全喝了,然后又在杯中续了水,拧紧杯盖放在桌上,人却起身慢慢来到了窗前。

    研究所的楼前有一个花坛,花坛不大,是用砖头水泥堆砌的一个椭圆形的花池,里面种着各式菊花,此时花开正浓,五颜六色,姹紫嫣红。

    欧阳春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专注于欣赏花坛里迎风摆动的菊花,刻意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慢慢的,总算让自己翻动如潮水般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欧阳春这才返身回到办公桌前,站在桌边,拨通了四楼实验室的电话。

    “所长吗?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来了吴春香的声音。

    “吴姐,今天能出实验结果吗?”

    “结果出来了,我正在整理实验数据,准备写完实验报告,再去向你详细汇报呢。”

    欧阳春笑了笑,说到:“太好了,我等你的报告。”

    放下电话,欧阳春心头轻松了许多,他刚想坐下,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欧阳春抓起电话机,刚说了一句“喂”,电话里立即传过来李家和的声音。

    “老兄,我是李家和,你在单位吗?”

    “在呀,有什么事吗?”

    “晚上有时间没有?我请你喝酒。”

    欧阳春敏感地意识到,李家和又和老婆张蕊吵架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个男孩。

    欧阳春知道,李家和重男轻女的思想极其严重,一直想要个儿子。

    可是,偏偏张蕊给他生了两个丫头后,说啥也不想再生了,正巧生完二丫头李迎娣那年,国家也实行了计划生育,不允许再生了,这让李家和一直不死心。

    欧阳春故意问到:“是不是又和老婆吵架了?还是因为生儿子的事?”

    李家和因为生儿子的事和张蕊吵过多少回了,每次吵完,李家和都会找欧阳春喝酒,这次也不例外。

    李家和说到:“晚上见面再细说吧,下班后,我在厂门外等你。”

    欧阳春知道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只好说到:“好吧,我就再当一次和事佬。”

    李家和也没再说话,“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欧阳春苦笑着摇了摇头。

    下午,吴春香把实验报告送到了欧阳春的面前,欧阳春仔细询问了一遍实验的过程,让吴春香回了实验室。

    欧阳春又仔细看了一遍实验报告,这才起身直接去了厂办公大楼。

    站在李总工程师的办公室门外,欧阳春稳了稳心神,才抬手敲门。

    “请进。”

    李总工程师在办公室内喊到。

    欧阳春急忙推门进去,边往里走边说到。

    “李总好,新产品实验报告出来了,请您审阅。”

    李总工程师已经五十八岁了,再过两年就退休了,长得高高瘦瘦,满头白发一丝不乱,瘦削的脸庞上,一双箭眉粗密浓重,略有些浮肿的眼睛上戴着一副金色的金属框眼镜,透过高度眼镜片,目光依旧炯炯有神。

    李总工程师笑着说到。

    “好哇,我正等着你呢。”

    说着话,伸手接过实验报告看了看,让欧阳春坐下,又详细了解了一下实验过程。

    李总工程师笑呵呵地说到:“你们辛苦啦,实验数据很完整,实验结果也很及时,明天我就上厂务会进行讨论。如果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就可以进行试生产,到时候,你们少不了还要派人介入指导。”

    欧阳春急忙说到:“指导不敢当的,全力协助配合,绝不拖辞。”

    李总工程师道:“好,欧阳春啊,这个产品分量可是不小,是我们厂打一个漂亮翻身仗的主心骨啊,你立了大功啦,好好干,亏不了你。”

    欧阳春道:“请领导放心好啦,我和研究所全体同志向您保证,为了钢厂的发展,我们一定倾力而为的。”

    李总工程师赞许到:“好,好,你代我谢谢你们所里的所有人,你们可以自己摆庆功宴了。”

    欧阳春笑了笑,道:“我一定把李总的问候带到,如果没什么事,我走啦。”

    李总工程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春起身走出了李总工程师的办公室。

    来到了厂办公楼外,欧阳春长出了一口气。

    李总工程师对实验结果的肯定和表扬,无疑是对欧阳春和全研究所的人近两个月来辛苦的付出最好的慰藉。

    欧阳春心头的一块重石顿时卸去,不由一阵轻松,也让他暂时忘掉了那个礼盒和蜂蜜带给他的烦恼和不安。

13、晚上有饭局

    可是,当欧阳春带着喜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烦恼和不安便又不失时机地回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剩余的那点喜悦之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又开始变得心神不宁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欧阳春什么都没做,静静地坐在座位中出神,那个礼盒和陈红的影子始终占据着他的整个大脑,让他一时感到不知所措。

    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欧阳春换好衣服,象平时一样等到楼内大部分人都走了,他才拎着皮包走出办公室。

    欧阳春锁好办公室的门,顺着楼梯走出研究所的大楼,从车棚内推出自行车,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四楼的窗户。

    此时四楼的窗户都黑着灯,欧阳春这才想起来,那个折磨他两个多月的新产品实验已经结束,实验室的人都重新上了白班,显然都已下班回家。

    欧阳春不由哂然一笑,对自己这一天来的心烦意乱和魂不守舍而深深自责,他忽然想起该请实验室的人吃饭,他亲口答应的,他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

    “改天吧,今天肯定不行了。”这样想着,欧阳春回过身来推起车就要走。

    这时,陈红突然从楼里急三火四冲了出来,见欧阳春正要骑车离开,急忙大声喊到:“所长,您还没走啊?真是太好了,我今天没骑车,快把我捎到厂门口,我快来不及了。”

    欧阳春颇感意外,不由问到:“你怎么才走?”

    陈红道:“下班洗了个澡,这两天职工宿舍的浴池维修,没办法洗澡的,洗的时间有点长。”

    欧阳春随口问到:“回宿舍你急什么?又不赶车,是不是和男朋友约会呀?”

    陈红忽然咧嘴一笑,道:“哪有什么男朋友呀,我是急着回宿舍,回去晚了宿舍食堂就没饭了。”

    欧阳春猛然意识到自己实不该问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于是笑了笑,掩饰道:“年轻人处对象也很正常,上车,我捎你一程。”

    说完话,欧阳春骑上自行车,一只脚踩着脚踏板,另一只脚尖支着地,立住自行车。

    陈红答应一声,来到欧阳春的身后,双手抓住欧阳春的衣服,双脚轻轻一蹦,整个人稳稳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欧阳春没再说话,脚上一用力,自行车猛地向前蹿出。

    陈红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险些摔下车去,不由“哎哟”一声,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欧阳春的腰,埋怨到:“您要吓死人呀,也不说一声就走。”

    陈红下意识的动作,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和无礼,她急忙撤回双手,一脸歉意地说到:“所长,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您别介意。”

    虽是短暂的一抱,欧阳春的后背却感觉到无尽的温热和异样,一种舒坦之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欧阳春知道自己又胡思乱想了,急忙敛定心神,边骑车边说到:“我以为你坐好了的,这回可要坐好了。”

    陈红顺从地应了一声“嗯”,双手紧紧抓住欧阳春的衣襟。

    欧阳春没再说话,默默地向厂大门口骑去。

    沉默了片刻,陈红突然有意无意问到:“所长,您说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合适呢?”

    欧阳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没有说话。

    陈红继续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喜欢成熟稳重的男朋友的,像我亲生父亲那样的,我亲生父亲对我很好的,可惜在我很小的时候,出车祸没了。我想找一个象父亲一样的男人照顾我,关心我,疼爱我。”

    欧阳春有心想开导陈红一番,又觉得陈红的话里有话,一来骑车说话不方便,二来他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年轻人一时有一时的想法,过了这阵就没了,没必要想太多”,欧阳春这样想。

    眼见到了厂大门,下班的人拥挤在大门口,认识的互相大声打着招呼,急着回家的就微微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随着人流慢慢前行。

    欧阳春早早勒紧了车闸,自行车慢慢靠近马路右侧,然后他左脚支地停住自行车,扭回头说到:“到门口了,你下车吧,让人看到不好。”

    陈红抻脖看了看大门口,似乎并不想下车,犹豫了片刻才跳下地,冲欧阳春说了一声“白白”,便向大门口匆匆跑去。

    空气中虽然充溢着烟尘,欧阳春依旧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水味,这股香水味掩盖了烟尘味,让欧阳春感觉到舒服。

    欧阳春见陈红已经出了厂,这才骑车来到厂门口,下了车推着自行车随着人流出了厂门。

    李家和站在厂门外的一棵大柳树下,自行车停靠在路边,正冲欧阳春挥手,口中喊到:“欧阳,我在这。”

    欧阳春看准了李家和的位置,慢慢将自行车靠过去,停住自行车,人没下车,用脚支着地问到:“你怎么出来这么早?”

    李家和微微笑了笑,道:“请你吃饭,早点出来等你也是礼貌,我听说河心岛有一家海鲜烧烤大排档特别好,他家还有扎啤,咱们去尝尝?”

    欧阳春笑道:“客随主便,听你的。”

    李家和道:“走着。”说着话,回身推起自行车,一偏腿上了车向前骑行。

    欧阳春急忙追上前去,与李家和并排向河心岛方向骑去。

    两人边走边说话。

    李家和:“听说那家大排档可火了,每天晚上都有人排队去吃,去晚了还没位置,咱们还得快骑。”

    欧阳春道:“也用不着着急的,时间还早呢,大排档怎么也要等太阳落山才能上人。”

    李家和催促道:“还是早点去吧,我可不想排队等饭吃。”

    欧阳春笑道:“这么急着去,想必是你馋扎啤了吧?”

    李家和笑道:“还真有点馋那东西,也想吃烧烤了,这几天心情不好,换换心情。”

    欧阳春道:“不过,扎啤确实蛮好喝的,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好好喝几杯。”

    李家和道:“得嘞,你喝多少我管够,全是我消费。”

    欧阳春开玩笑道:“又提钱,好没意思的,俗,俗,太俗。”

    李家和“哈哈”一笑,道:“那行,我不提,吃完我就假装去厕所,让你付钱。”

    欧阳春道:“啊哟,行的,小事一桩哟。”

    欧阳春在东北生活了二十几年,他已经渐渐脱去了江南男人身上的细腻和琐碎,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东北男人,学会了狙犷豪气,大呼小叫。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来到了河心岛。

    河心岛原本是一个荒岛,位于清河与柳河交汇口,由天长日久冲刷而成的泥沙堆积而成,由于四面环水,很少有人光顾,上面长满了杂草和柳树。

    最近几年,随着城市规划和改造,政府从财政拨出一部分钱,专门用于整治和改造河心岛,又在河心岛南北两侧各修了一座桥,将河心岛南北两岸连接了起来,方便人们出入河心岛。

    河心岛四周柳树成荫,花园锦簇,象一道绿色屏障围护着河心岛,一条双车道柏油马路从绿色屏障中穿过,环抱着河心岛四周,一条南北走向的柏油马路顺地势横穿河心岛,将河心岛分成东西两半。

    河心岛的西半部分被开辟成了餐饮美食区,十余家烧烤大排档、小餐厅一字排开。东半部分则被开辟成了休闲娱乐区,录相厅、游戏厅、卡拉ok、旱冰场等依地势分布。

    每到夜晚,休闲娱乐区与餐饮美食区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喧闹沸腾的不夜天地,更让河心岛成了年轻人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此时,斜阳晚照,天色尚早,河心岛上的人并不多,商家却早早准备妥当,正翘首祈盼顾客的光临。

14、河心岛大排档喝酒

    欧阳春和李家和顺着河心岛北侧的桥一路骑上河心岛,在餐饮美食区外停住,两人下了车,先是扶着自行车,站在路边向美食区里看。

    欧阳春问:“你知道那家大排档叫什么名字吗?”

    李家和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来过,我记得那家大排档的名字好象叫什么火焰,咱们把车停在那边的车棚,进去看看再说。”

    欧阳春点了点头,两人推车去了车棚,将车存好,一起走进了美食区。

    美食区的老板见有人来,纷纷打着招呼,热情招揽着生意。

    欧阳春和李家和一概不理,只顾寻找名字里有“火焰”二字的招牌。

    直到走到了美食区的里侧拐角处,才看到一个摆在地上的白色灯箱,上面写着“火焰山”三个红字,此时灯箱并没点亮,因此并不是很显眼。

    欧阳春和李家和放眼看去,见拐角处一家门面上,一块大大的喷绘招牌,上面影印着花花绿绿的美食图案,中间六个大大的红字:火焰山大排档,门前空地摆放着数十张塑料桌椅,此时坐着十几个人正在点单。

    李家和道:“可能就是这家,咱们先去坐坐。”

    欧阳春道:“你坐在那里了,万一不是这家,那多难为情?还咋好意思走哟,时间还早,不如先四处溜达溜达,我还没来过河心岛呢。”

    李家和四处看了看,见一时半会儿上不来人,于是点了点头,道:“也好,咱们去西边看看,听说那边挺热闹的。”

    欧阳春点了点头,两人走出餐饮美食区,直接去了西侧的休闲娱乐区。

    此时,休闲娱乐区内异常热闹,尤其旱冰场内,一群年轻人踩着轮滑,动作娴熟,挥汗如雨,一派繁忙。

    录相厅门口的扩音喇叭里不停地传出同期录相的配音,和露天卡拉ok传过来的南腔北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象噪音一般,让人从内到外感觉到一种不适。

    欧阳春停下脚步,扭头冲李家和说到:“还是不转了吧,吵得我头大。”

    李家和也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受不了,这些年轻人真行,什么热闹喜欢什么,真是时代不同了。”

    两人说着话,返身折回美食区。

    只是这么短暂的间隔,火焰山大排档的门前几乎坐满了人。

    李家和“哎哟”一声,小跑着来到大排档门前,见靠近里角一张桌子没人坐,急忙冲过去,一屁股坐下,冲欧阳春招手。

    欧阳春快步走过去,边坐下边说到:“幸亏没再转悠,这么一小会儿就上了这么多人,看来就是这家了。”

    李家和道:“应该是这家,好玄啊,差点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将一张压着防水膜的简易菜单递到两人的面前,从兜里掏出笔和本,躬身问到:“二位想吃点什么?”

    李家和问到:“你们这里什么最抢手?”

    服务员微笑说到:“羊肉串、羊腰子、烤海鲜都很抢手。”

    李家和问欧阳春,“海鲜你喜欢吃什么?”

    欧阳春道:“烤海刀鱼和蒜蓉扇贝就行。”

    李家和冲服务员说到:“来二十串肉串,两个羊腰子、两条海刀鱼、一盘蒜蓉扇贝,一盘生烤肥蚬子,再来两个烤鸡架、一盘花菜。”

    服务员飞快地记了下来,问到:“酒点什么?”

    李家和道:“扎啤先来四大杯。”

    服务员道:“好嘞,请稍等。”

    服务员说完话刚要走,欧阳春忽然补充道:“再来两条烤鱿鱼,要大个的,抹蒜蓉辣酱那种。”

    服务员停下脚步在小本上飞快记完,又说了一句“请稍等”,然后小跑着去了后厨。

    两人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过了好一会儿,不见点的东西上桌。

    李家和等得不耐烦,正要喊服务员问问怎么回事,却见一个服务员小跑着过来,将一盘花生米和两小杯扎啤放在桌上,一脸歉意说到:“不好意思,客人太多,刚刚排到你们的单,正在烤,你们先吃点花生米,喝点小酒,这是我们老板免费送的,不收钱。”

    李家和见服务员如此说话,只好压住心中的不快,冲服务员笑了笑,说了一声“谢谢”。

    两人一边就着花生米喝酒,一边闲聊。

    又过了半个小时,服务员终于将他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连酒带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欧阳春探身看了看,笑道:“啊哟,不得了,是不是有点多啦,吃不完的。”

    李家和道:“不多不多。”说着话,伸鼻子闻了闻,赞叹到:“味道闻起来真是香啊,难怪有人排队也要来吃。”

    欧阳春将一杯扎啤放在李家和的面前,给自己也端了一杯,随手拿起一条烤刀鱼,冲李家和摇晃着,说到:“这个最好吃了,记得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吃烤海刀啦,吃起来蛮香的。”

    说着话,欧阳春伸嘴咬了一口海刀鱼,立即摇头晃脑,神态夸张地说到:“哇,味道真的好极了,比我小时候吃的还香哟。”

    李家和则伸手抓起一个肉串,大口撸着肉串,边吃边说:“香,真香”。

    欧阳春端起酒杯,说到:“来,别光顾着吃啦,尝尝这里的扎啤咋样?看起来蛮不错的。”

    两人仰脖喝了一大口,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顿时顺着喉头直入内腑,让人从内到外有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李家和忍不住大声说到:“爽啊,真他娘的爽。”

    李家和的声音立刻招来了周围食客诧异的目光,他也丝毫不在意,继续大口撸着肉串。

    欧阳春急忙阻止,道:“你小点声啦,人家会笑话你的,公共场合大声喧哗,有**份的。”

    李家和笑了笑,明显压低声音,说到:“这酒真他娘的好喝,好久没喝到这么爽的酒了。”

    欧阳春道:“好喝就多喝点,我陪你喝。”

    话音未落,欧阳春猛地一拍桌子,急道:“啊哟,忘了忘了,我还没有告诉家里呢,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说完话,欧阳春起身跑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面刚好有人在打电话,他就站在电话亭外站着等,眼睛随便向四周看着。

    在吵闹杂乱的人群中,欧阳春的眼睛突然定住了,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紧张和严肃起来。

    欧阳春看到不远处的另一家烧烤大排档门前的一张桌子边上,分明坐着马骏飞的二儿子马驰和李家和的二闺女李迎娣,再无别人,两人有说有笑,一副亲昵的样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欧阳春急忙扭头看了看李家和,见李家和正犹自大口撸着肉串,喝着啤酒,顿时轻出一口气,却转而不由替两个孩子担心起来。

    打电话的人这时也已打完电话走出了电话亭,欧阳春急忙进到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电话。

    此时,孟春桃下班刚刚进屋,听到电话响,边换衣服边接电话。

    “喂,请问你找谁?”

    “春桃,我和李家和在外面喝点小酒,晚上不回家吃了,知会你一声。”

    “好的,你少喝点酒。”

    孟春桃着急做饭,叮嘱了一句,没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欧阳春放下电话,急忙小跑着回到了桌边。

    李家和的面前已经摆放了七八根撸过的竹签,大半杯扎啤已经喝完,见欧阳春回来了,笑着说到:“趁你不在,我多吃了好几串,嫂子有什么指示?”

    欧阳春笑了笑,道:“你嫂子人很好的,知道我和你喝酒,什么话都没说的。”

    李家和一边低头啃着鸡骨架,一边感叹道:“你好有福气哟,我那老婆,咳,一根筋,气死人不偿命。”

    欧阳春似乎没听到李家和的话,而是偷眼向马驰和李迎娣的方向瞄了一眼,见彼此看不到,这才放下心来。

15、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

    李家和见欧阳春对他的话没有反应,抬起头看着欧阳春,奇怪地问到。

    “你想什么呢?刚才我和你说话,你咋没反应?”

    欧阳春急忙收回心思,掩饰到。

    “今晚的人好多哟,我以为看到了一个熟人,多看了几眼的,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说完,欧阳春急忙拿起一条鱿鱼低下头吃了起来,边吃边转移话题。

    “鱿鱼味道烤得真不错。”

    李家和伸手扯过一张面巾纸,擦了擦手,端起杯自顾自“咕嘟咕嘟”将小半杯扎啤全喝了。然后将空杯放到桌边,又端过来一杯满的放在自己的面前。

    “我说呀,你娶了你家嫂子真是有福气啊,嫂子人漂亮,心眼好,又通情达理,可比我家那口子强多了。”

    欧阳春笑了笑。

    “女人其实都差不多的,张蕊大学毕业放弃了回老家陪父母,跟着你背井离乡来到东北,这是多大的情份哟。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看你就是一个烧包。”

    李家和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单从这一点来说,我真要感激她一辈子,她跟着我来这边,说真的,也确实没享什么福。可是,男人娶老婆的最大的目的是什么?是延续香火,是传宗接代。她给我生那么两个臭丫头片子,就说啥都不想再生了,我咋劝都不管用,说急了就和我干架。你也知道,我们因为这个三天两头地吵,你说,这样的女人天下能有几个?”

    李家和显然酒已经上脸,反正欧阳春也不是外人,他说的全是心里话。

    李家和家的事,欧阳春知道得一清二楚,邻居住了二十年,他也没少劝解,自然知道前因后果,自然也知道再从正面开导劝解也起不到作用。因此,他掐头去尾,决定从侧面开导一番。

    “要我说呀,你的想法没有错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男人就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养个女儿长大了一嫁人,有了孩子也是别人家的姓,只有自己的儿子生的孩子才不会改姓。所以,我很赞同你的想法。”

    李家和一脸感动,象是终于遇到了知音,一把端起酒杯,伸到欧阳春的面前,道:“就凭你这几句话,我李家和一辈子和你做兄弟,来,喝一大口。”

    欧阳春端起酒杯和李家和碰了杯,两人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放下酒杯,李家和问到:“老兄,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你比我大,你帮我出出主意,我和我老婆都四十多啦,人老珠黄的时候,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欧阳春将吃了一半的鱿鱼放在盘中,伸手扯过一张面巾纸,一边擦手一边问到:“你真想听我说说?”

    李家和也放下肉串,冲欧阳春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欧阳春道:“其实有些话我早就和你说过啦,我也不重复了,要我说呀,其实是你李家和不厚道。”

    李家和脸色顿时一愣,原本满含期待的目光也充满了困惑,急问到:“你刚才可是赞同我的观点的,我咋又不厚道了?”

    欧阳春斟酌了一会儿字眼,他不想说出刺激李家和的话,他怕李家和面子上下不来。

    因此,欧阳春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到:“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你答应不生气我才敢说的。否则,你臭脾气一上来,掀了桌子可不得了,可惜了这一桌子好吃的。”

    李家和催促到:“放心好了,我不生气,今天请你出来就是想听你怎么说,我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快说吧。”

    欧阳春道:“那好,我说你不厚道主要基于两点,你晓得吧,第一,你刚才说了,你和你老婆都四十多了,那你想没想过,你老婆这个年纪再要孩子,合适不合适?且不说李蕊能不能怀上,即使怀上了,这个年纪也是高龄产妇的,有多危险你知道的吧,说得不好听一点,万一再生个闺女,你还生不生了?你现在一味地坚持要儿子,那李蕊是不是会觉得,她就是你的一台生孩子的机器?李蕊也是受过高等教育,哪方面都不比你差,你凭啥这么要求人家呀?你换位思考一下好不啦。”

    李家和一时没有说话,低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欧阳春的话有道理,于是看着欧阳春,一脸期待地问到:“第二呢?”

    欧阳春见李家和并没反驳,也没生气,这才继续说到:“第二呢,我是觉得你的观念有问题的,老祖宗的传统是没错,但你没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养儿防老,传宗接代,这样的观念要不得的。你看看咱身边的年轻人,家家一个孩,生女儿的要是都有你这种观念,家家还不闹翻了天哟?”

    欧阳春担心李家和不愿意听,故意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想看看李家和什么反应。

    李家和见欧阳春不说了,问到:“怎么不说啦?我在听呢。”

    欧阳春微微一笑,道:“我怕我的话说重了,你接受不了的。”

    李家和道:“没事,你尽管说。”

    欧阳春继续说到:“咱再往长远了想噢,分析一下以后的形势。以后两个年轻人要负担四个老人的生活,还要有自己的孩子,少说是一个孩子吧?这笔帐你算一算。咱们都是过来人,你想想有多难?你就是养个儿子又敢指望什么呢?话又说回来,现在政策不允许多生的,你和李蕊都有工作,你又是车间主任,保不准哪天就当了处长、厂长啥的。就因为超生,这一切就都没了,不划算的,还要每天让别人茶余饭后念叨,你想想值不值?那滋味不好受的。”

    李家和慢慢吃着肉串,也慢慢地咀嚼着欧阳春话里的意思。

    欧阳春适时停止了说话,拿起那半条鱿鱼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家和端起酒杯,说到:“老兄,你的话有道理,来喝酒。”

    欧阳春只是笑了一笑,和他碰了一下杯,两人又一仰脖把酒干了。

    放下酒杯,李家和道:“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我们老家那边这种观念特别厉害,谁家要是生不出个儿子,连祖宗八代都会被人笑话。其实,这倒不是主要的,我就想生一个儿子,等我老了能有个依靠。”

    欧阳春没有立即接茬,见桌上没有酒了,冲服务员喊到:“服务员,再来四扎啤酒好啦。”

    服务员答应一声,很快将酒送了过来。

    欧阳春将一杯扎啤放在李家和的面前,自己也端了一杯,这才继续说话。

    “其实,你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的,有时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看明白了,就比如咱俩,大学毕业离开了家,咱们的父母能指咱们养老?以后社会发展了,孩子们指不定去哪工作安家呢,要我说啊,没必要想那么多的。再说了,社会保障体系也在逐步健全和完善,等咱们老了那天,说不定国家给咱们养老呢。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李家和低头凝眉边吃肉串边陷入沉思。

    欧阳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说话,于是,自顾自地边吃边喝,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李家和忽然眉头一展,脸色顿时变得轻松,端起酒杯,说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道理,来喝酒。”

    李家和探过酒杯与欧阳春的酒杯碰了一下,大声说到:“有没有胆量干了这杯?”

    欧阳春知道李家和或许真的想通了,心情顿好,也忘了自己心头的烦恼,说到:“干了,谁不干谁是小狗。”

    李家和“哈哈”一笑,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一大杯啤酒。

    欧阳春也是一口气将杯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后,故意将酒杯倒过来给李家和看。

    李家和伸出大拇指朝欧阳春比划了一下,伸手端起另两杯酒,递给欧阳春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又随手抓起一个羊腰子递给欧阳春,故作神秘状,低声说到:“这是好东西,滋阴壮阳,中年男人应当多吃点,吃啥补啥。”

    欧阳春从没吃过羊腰子,见烤得黑乎乎的,摇头不想吃。

    李家和道:“好吃,真的,你吃一口,实在不想吃再给我。”

    欧阳春只好接了过来,咬了一小口,见没有腥臊之气,味道还蛮不错的,便也没再还给李家和。

    李家和见欧阳春吃了,笑着说到:“我没骗你吧?好吃着呢,这比吃六味地黄丸管用。”

16、由沉重变轻松只需要放下

    欧阳春和李家和离开火焰山大排档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大排档中人似乎并没有减少,成群的年轻人聚集到这里,或许夜晚更多的是属于年轻人。

    欧阳春和李家和虽然都没少喝酒,但由于时间长,扎啤的度数又低,两人谁都没有喝多,要不是感觉到肚子发胀,再也喝不下酒,两人或许还会再坐一会儿。

    离开大排档的时候,欧阳春担心马驰和李迎娣还没走,特意拉着李家和从火焰山大排档的另一侧绕到车棚。

    欧阳春偷着看了一眼,见两个孩子坐的桌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知道人已经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各自推出自行车,欧阳春刚要上车,李家和阻止到:“刚吃过东西,回家也睡不着,反正这里离家也不远,咱又刚喝了酒,咱走着回去吧,多好的夜晚。”

    欧阳春见李家和意兴正浓,不想扫了他的兴头,尽管他急着早点回家,但还是笑着说到:“行,今晚你请我喝酒,我陪你逛街赏月。”

    李家和“哈哈”笑到:“好久没喝这么痛快的酒了,我真得谢谢你。”

    两人推车从南侧的桥上离开河心岛,沿着河堤路向家的方向边走边聊天。

    站在河堤上,欧阳春回头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河心岛,感慨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处不夜天地,真是枉为抚东人了。”

    李家和笑了笑,说到。

    “也就是这几年,河心岛才火,我多次听人说起过,今天还是头一次来,抚东市可能再也没有比这更火的地方了吧。”

    欧阳春道:“抚东市这几年变化是挺大的,是改革开放的好政策,给了抚东市发展的机遇和动力,只是咱们钢厂却是在走下坡路,也不知道能不能缓过这股劲。”

    李家和道:“想当年,厂长一起接待咱们四个人的时候,那可是豪言壮语,大气磅礴,只可惜描绘的蓝图到现在依旧是一张图纸。”

    欧阳春道:“那时钢厂风华正茂,厂长大胆构建蓝图没错,站得不高,看得不远。老百姓不是说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作为厂长,规划企业的长远蓝图是对的。”

    李家和道:“那时我们也都年轻,我不知道你们,反正我是带着满腔豪情来的,真的想大有作为。这二十多年来,我的心也确实没有离开钢厂,亲眼目睹了钢厂由辉煌到挣扎的全部过程,心里真的很急,或许钢厂真的需要一场大变革,才能重新焕发青春,重新创造当年的辉煌。”

    欧阳春抬头看了一眼前面亮着路灯的街道,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说到。

    “这个时候说起这个话题,其实瞒沉重的,不多说啦,反正我相信,钢厂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也一定会重筑辉煌的。时候不早了,咱们骑车回家吧,太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李家和道:“好,上车。”

    李家和的情绪依旧兴奋,不由吹起了口哨。

    人的心里一旦被什么东西长期束缚住,那这个人就会时刻感觉到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这种沉重感会压得人整天愁眉难展,郁郁寡欢,时间久了,就会让人的内分泌失调,从而引发身体的病痛。

    幸喜李家和在内分沁还没有失调的时候,及时地摆脱了这种束缚,让他早早抛掉了沉重感,变得自在和轻松了。

    两人很快回到了向阳院,各自分头回了自己的家。

    孟春桃坐在厅里看电视,见欧阳春回来了,扭头看了看,见欧阳春并没喝多,然后起身关掉电视,边往卧室走边说到:“和李家和去哪喝的呀?这么晚才回来。”

    欧阳春想洗洗手和脸,他能闻到手和脸上依旧留有浓重的海鲜味和酒味,他边往卫生间走边说到:“去河心岛吃的烧烤。”

    孟春桃一边铺被子一边说到:“听说河心岛建得不错,经常能听到单位的人说起,那里到底怎么样?”

    欧阳春用香皂洗了手和脸,用毛巾擦干,走出卫生间,拉灭厅里的灯,这才走进卧室,说到:“确实不错,吃喝玩乐挺全的,适合年轻人去。”

    欧阳春没忘问问儿子,边脱衣服边问到:“秋实回来了吗?”

    孟春桃看了一眼挂钟,说到:“没呢,快了,每天回来都快十点了。”

    欧阳春已经换上了睡衣,边往被窝钻边说到:“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真收心。”

    孟春桃坐在床边,一边将头上的发卡摘掉,一边说到:“你不是让我相信孩子吗?你自己倒不信了。”

    欧阳春道:“我只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哪是不相信孩子了,酒有点喝多了,困了。”

    孟春桃掀开被子,边往被窝里进边说到:“以后少喝点酒,还当自己年轻人哪?李家和为啥突然请你喝酒啊?”

    欧阳春道:“还不是因为生儿子的事和老婆闹起来了。”

    孟春桃道:“我也就想不明白了,四十大几的人了,还能怀孩子?也不知道李家和怎么想的。”

    欧阳春道:“他也是想不明白了,才找我喝酒的,想听听我的意见。”

    孟春桃感到惊讶,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没少去他家劝他,哪次听进去了?他今天这是咋了?”

    欧阳春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到:“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想听我说说,我劝了他一堆话,你猜怎么着?”

    孟春桃坐起来,一把把欧阳春拉起来,说到:“快说说,怎么着了?”

    欧阳春只好坐起来,背靠床头睁开眼睛说到:“他听进去了,看样子准备改了,刚才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我看他好象真的放下了,还吹起了口哨。”

    孟春桃依旧难以置信,道:“这两口子因为生儿子的事吵了十几年,这一个晚上就想通了?”

    欧阳春道:“聪明的人糊涂其实就是糊涂一时,我看他这回是彻底想通了,不信你瞧着。”

    孟春桃道:“哎哟妈呀,真是谢天谢地,这十年来没少听他们吵闹,李家和要是想明白了,真是张蕊的造化。”

    欧阳春忽然想起一件事,把脸凑近孟春桃,低声说到:“你猜我今天晚上看到谁了?”

    孟春桃被欧阳春神秘的样子吓了一跳,道:“哟,你发什么神经你?一惊一诈的。”

    欧阳春不等孟春桃问,自己先说了,道:“我看到马驰和迎娣在一起了。”

    孟春桃这一惊更是不得了,她瞪大了眼睛,问到:“真的?在河心岛?”

    欧阳春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他们两个孩子一起去吃烧烤了。”

    孟春桃忽然问到:“李家和没看到?”

    欧阳春摇了摇头,道:“没看到,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孟春桃忽然拍着胸口说到:“谢天谢地,没看见好,没看见好。”

    欧阳春笑道:“把你还吓成这样呢?我们走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早走了一步。”

    孟春桃叮嘱道:“两个孩子都还小,你可不能和李家和乱说,或许两个孩子没什么呢。”

    欧阳春道:“看样子,两个孩子不象没事,放心吧,我不会和李家和说的。”

    孟春桃道:“这就对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咱家这个吧,明年可是要高考了。”

    欧阳春道:“放心吧,咱们的儿子不会胡来的。”

    这时,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孟春桃急忙下了床,边往客厅走边问到:“是秋实回来了吗?”

    欧阳秋实按亮了厅里的灯,边脱鞋边答到:“是我,妈,你们还没睡呀?”

    孟春桃来到厅里,道:“没呢,你不回来我们睡不着,饿了吧?我给你热饭。”

    孟春桃说着话就要进厨房。

    欧阳秋实边往卧室走边说到:“妈,我不饿,我不吃,你快睡觉吧,我学习啦。”

    说完,欧阳秋实进了自己的卧室,回身把门关好。

    孟春桃关了厅里的灯,回到卧室,重新钻进被窝,在欧阳春的耳边悄声说到:“看秋实的样子,应该没事了。”

    欧阳春也悄声道:“嗯,没事最好,你也别瞎想了,孩子没事的,睡觉吧。”

    孟春桃拉灭了床头灯,往欧阳春身上靠了靠,说到:“烧烤好吃吗?看来没少喝,这一股酒味。”

    欧阳春怕孟春桃反感,把身体往床边挪了挪。

    孟春桃一把将欧阳春拉了过来,道:“你躲我干什么?我又没嫌弃你。”

    欧阳春笑了笑,顺从地挪回身子,孟春桃便枕着他的胳膊,慢慢睡着了。

17、旧乱中又添新乱

    次日一早,欧阳春照例去市场买早餐,依旧与马骏飞结伴去的市场,但因为马驰的原因,欧阳春的神色总是显得不够自然。

    马骏飞显然也感觉到了欧阳春似乎有意无意在躲闪自己,但他以为欧阳春心情不好,也没往心里去,更丝毫没有想到是与他的二儿子马驰有关。

    从市场回来,放下买的油条豆浆,欧阳春冲孟春桃说到:“也不知道咋了,象我做了什么对不起老马的事了似的,这一早上,我见到他就特不自在。”

    孟春桃一边拌着凉菜一边说到:“按理说,为了孩子好,咱是应该告诉老马的。可是,就凭看到那么一眼就把事做实了,实在有点武断。你也用不着觉得不好意思,全当没见过。”

    欧阳春将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说到:“说是这么说哟,见过了就是见过,怎么会视同没见?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是不能说的。”

    孟春桃把拌好的菜端到桌上,叮嘱到:“对,绝不能从咱们嘴里说出去,那马驰我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欧阳春忙阻止,道:“快打住,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话说得这么难听,马驰还是一个孩子,会变化的。”

    孟春桃扁着嘴,道:“好好,我说错话了,总之一句话,你绝对不能把这事告诉老马。”

    欧阳春不等儿子回来,先坐在桌边边吃饭边说到:“知道啦,我不会说的。”

    吃过早饭,欧阳春早早出门上班,今天他要早去单位一会儿,手头有点急活。

    由于出来得比平时早,大街上的自行车并不是很多,欧阳春夹杂在自行车队伍中,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临出家门时,欧阳春虽然答应孟春桃,不把马驰和李迎娣的事告诉马骏飞和李家和,但他隐约觉得这样做不合适,而且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更过不去他心里的那道坎。

    毕竟是一起参加工作,做了十年的邻居,彼此处得象是哥们,又是亲眼看着孩子们长大的,欧阳春真的不想看到孩子们走弯路。

    可是,欧阳春又觉得告诉了也不见得就好,马骏飞和李家和两家势必会阻止两个孩子在一起,两家人弄不好会伤了和气,二十多年的交情也就付之东流、毁之一旦了。

    思来想去,欧阳春还是觉得先不把实情告诉马骏飞和李家和,先等等再说,万一两个孩子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欧阳春这样做出了决定,也就摆脱了一种纠结,但却并没有让他的心里变得略为轻松一些。

    因为快到单位大门口的时候,欧阳春又想到了陈红和那个礼品盒,相比两个孩子的事,陈红和礼品盒更让欧阳春牵肠挂肚,心绪难宁。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春总是感觉到陈红送给他茶叶和蜂蜜似乎有着别的什么意思,这种意思似乎超出了同事和领导的层面。

    上千元的茶叶绝对不是一般同事关系应该送的,上好的蜂蜜也绝不会是普通的同事之间的关心和温暖,这让欧阳春心里感到惴惴不安。

    陈红是刚刚参加工作两年的大学生,孤身一人从杭州来到抚东钢厂工作,人不但长得高挑苗条,聪明秀气,更精通人际关系,逢人不笑不说话,处事老道,一点都不象刚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这一点,令欧阳春对陈红刮目相看。

    可是,经过两年多的接触,欧阳春总能感觉到陈红成熟内敛、热情大方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种不为外人知道的无助和忧伤。

    欧阳春清楚地记得,陈红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问过他,她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合适,还说她从小没了父亲,喜欢成熟稳重的男朋友,想找一个父亲一样的男人照顾她、关心她,这让欧阳春感到隐隐的后怕。

    欧阳春正胡思乱想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尖利的刹车声,将欧阳春从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了出来,紧接着又听到司机的怒骂声。

    “你找死呀,赶着投胎去呀?不要命啦?”

    欧阳春猛然捏住车闸停下自行车,用脚支着地面,抬头向侧前方看去。

    只见一辆大货车停在马路中央,司机正一脸怒容地打开车门跳下车。

    大货车的前面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地上躺着一辆山地自行车。

    那个中学生早已吓得呆在原地,满脸惊恐,忘了扶起自行车,更忘了躲避,见司机怒气冲冲向他走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几个年纪偏大的男人冲到司机面前,拦住司机劝阻到:“师父,你消消气,去去火,别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孩子也吓坏了。”

    司机师父看了一眼那个中学生,见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又见那个中学生显然吓得够呛,于是心头不忍,把要骂出口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一转身回到了驾驶室。

    那几个人转身来到中学生的身边,有人问到:“孩子,撞到没有?”

    中学生木然地摇了摇头。

    又有人叮嘱到:“吓坏了吧,以后骑车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可不能再随便横穿马路了,这多危险。”

    有人帮着扶起山地自行车,并把车推到中学生的面前,说到:“快走吧,上学别迟到了。”

    中学生冲那几个人鞠了一躬,推起自行车匆匆离开了。

    司机一按喇叭,大货车顺着大街开走了,自行车流再次顺畅了起来。

    这惊险的一幕让欧阳春心头一惊,顿时觉得后背一股凉风顺着脊椎直冲后脑,让他不由感到一阵阵后怕。

    一路上,自己心猿意马,胡思乱想,和乱穿马路有何不同?幸亏自己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过程,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否则,不出事才怪。

    欧阳春暗暗自责,为自己这一次的疏忽大意深深懊悔。他向来注意交通安全,不论在何时何地,他从不违反交通规则,马路上他从来不三心二意,为了就是一个出行平安,这是他的意愿,也是他的信条。

    可是,这一次,欧阳春不但三心二意,更是心猿意马了,没出事真的是万幸。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托佛”,这才重新打点起精神,不再去想什么陈红和礼盒,全神贯注地驾驭着自行车。

    人们还在不停地议论刚才惊险的一幕,有的人谴责那个中学生不遵守交通规则,自作自受;有的人埋怨司机师父不该骂人,中学生乱穿马路固然不对,但毕竟是一个孩子;有的人立即反驳,任何人都必须遵守交通规则,都不遵守规则,马路上还不乱喽?也有的人同情那个孩子,说孩子吓坏了,看着真让人心疼。

    人们七嘴八舌,边议论边向前骑行。

    欧阳春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听着,就又感觉后背冒起一股凉风,正顺着他的脊柱向上攀爬,穿过颈椎,直达后脑,又顺着脑干升到头顶,令他头皮发麻。

18、追忆如烟往事

    (说明:从今天开始,每日两更,中午11点,下午5点。)

    接正文

    直到将车停在研究所楼下的车棚里,欧阳春背后的凉气才渐渐消失,紧绷的神经这才得到彻底放松。

    可是,当欧阳春进到办公室,看到了那个装着礼盒的卷柜,陈红和礼盒便再一次闯进了他的意识当中,让他的脑子里又开始变成了一团乱麻。

    欧阳春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一切,于是,他换好工作服,去水房打热水、泡茶、抹灰、整理桌面、拖地,这一切程序一气呵成,他没让自己的大脑有一刻的轻闲。

    可是,当欧阳春再次坐在座位上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礼盒,陈红也会不失时机地在他脑海中出现。

    欧阳春用手狠狠地搓了搓脸,试图摆脱这一切,可是,在他的意识里,陈红却越发清晰,让他不得不去想。

    欧阳春不自觉地又在心里将孟春桃与陈红作了一个比较,尽管这样做让他感到羞愧和无耻。

    但欧阳春的内心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意志的松动,他觉得有必要,也必须将两人放在一起做个比较,否则,他或许真的会出现选择错误。

    欧阳春其实从来没有认真地回忆过已经逝去的二十年究竟是个什么样,不是因为忙,是因为他早已经适应和习惯了过去二十年来的生活。他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和离开,他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变。因为,在他的心里,除了孟春桃,他就没有想过别的女人。

    可是今天不同了,陈红就象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进了欧阳春的生活。

    尽管一切或许并不是象欧阳春想象的那样,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意志品质出现了裂缝,这个裂缝有逐渐扩大的危险。

    陈红年轻漂亮,善解人意,浑身充满青春和朝气,这无疑让陈红对男人充满了足够的吸引力。而妻子孟春桃却已没有了青春,缺少了朝气,不修边幅,心甘情愿地做起了贤妻良母,这注定会让孟春桃在与陈红的比较当中占尽劣势。

    欧阳春无力作出选择,更是心头迷茫,如乱麻一般理不出头绪,他的思绪不由回到了过去,他干脆任凭思绪如水般在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长河中自由流淌。

    二十年前,欧阳春孤身一人离开繁华热闹的大上海来到抚东市,在这个落后封闭的小城市,他开启了自己新的人生。

    尽管钢厂给欧阳春的待遇很高,让他住进了单人间的宿舍,而且,作为特招技术人才,在奖金分配上也有所侧重,并许诺,欧阳春一旦结婚,优先分配住房。

    但是,人地两生的抚东市,不论气候还是生活习惯,对于欧阳春这个从小生活在南方的人来说,一时很难适应,没亲没友的孤独和寂寞,更让欧阳春一度心灰意冷。

    尤其寒冬腊月,“嗖嗖”的西北风吹在欧阳春的脸上,比猫抓还要疼,这让他的周末经常一个人蜷在被窝里,从不轻易出去。

    和温暖的江南相比,东北的冬天极其漫长,足有小半年的时间。虽然欧阳春曾经对东北皑皑的白雪产生过无限的期待和向往,但真正置身在这一片银色的世界里,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煎熬。

    那一身加厚的棉衣穿在欧阳春的身上,臃肿、笨拙和难看,他自嘲地形容自己是北极熊。

    终于熬过了第一个冬天,幸喜在第二年的春天,欧阳春认识了孟春桃,从此,他的生活变得色彩艳丽起来,日子也变得更加丰富和充实,也更加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孟春桃让欧阳春一改阴霾的情绪,重新鼓起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和信心,孟春桃给了他不一样的生活。

    孟春桃的爸爸孟军是市工业局局长,妈妈郑月娥是一名中学老师。官员家庭加上书香门第,又是独生女,得天独厚的条件,让孟春桃从小就象一朵人工栽培的花朵,生活在温暖舒适的温室当中。

    从上学到就业,孟春桃的一切都由父母包办,就连当初上什么大学报什么专业都是爸妈指定的,她也习惯了这种被动的生活。

    然而,认识了欧阳春之后,孟春桃象是变了一个人,不论父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孟春桃生凭第一次为自己作了一回主,那就是死心踏地要嫁给欧阳春。

    当时,欧阳春单枪匹马来到抚东,人地两生,一无所有,孟军担心女儿以后跟着吃苦受累,坚决不同意她与欧阳春交朋友。

    孟春桃第一次和父母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当然,这一切都是孟春桃结婚后告诉欧阳春的,欧阳春因此对孟春桃心存几分感激。

    那是欧阳春和孟春桃认识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孟军和郑月娥虎着脸坐在客厅等孟春桃。

    孟春桃则和欧阳春出去约会了,将近晚上九点,孟春桃才回到家。

    孟春桃家住在机关家属区,当她打开房门进到客厅的时候,猛然间见到父母脸色并不好看,而且见她回来,也没有象以往那样嘘寒问暖一番,这让孟春桃感到非常奇怪。

    孟春桃一边往卧室走一边问到:“爸,妈,你们今天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呢。”

    孟军阴沉着脸,突然低沉地吼了一声。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孟春桃唬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父亲以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自己说话,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父亲一直都在笑,倒是她的妈妈偶尔冲自己吼几嗓子。

    孟春桃不敢耽搁,急忙把挎包放进卧室,快步来到客厅,坐在单人沙发上,也没敢再说话。

    孟军身体向后挪了挪,让背部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孟春桃,依旧板着面孔问到:“你今天晚上去哪了?回来得这么晚。”

    孟春桃看了一眼妈妈郑月娥,见妈妈低着头靠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孟春桃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处男朋友了,毕竟才认识三个月,成不成还难说,于是挺了挺身体,说到:“我和同学去看了一场电影。”

    孟军大声说到:“你撒谎,你和哪个同学去的?看的什么电影?”

    孟春桃被孟军的样子吓到了,急忙委屈地冲妈妈郑月娥说到:“妈,你看看我爸,象审特务似的,怪吓人的。”

    郑月娥心疼女儿,伸手拉了一把孟军的胳膊,道:“有话你好好说,你吓到桃桃了。”

    孟春桃的小名叫桃桃。

    孟军也没想到把孟春桃吓成这样,顿时心头一软,刚要关心几句,猛然想起她背着家里偷偷处起了男朋友,而且处的是一个外地的,这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孟军依旧板着面孔,只是语气已经不再是吼了。

    “你既然不说,那我说,你刚才是去约会了,而且是和一个从上海分过来的年轻人约会,是不是?”

    孟春桃本来想先瞒着家里人,等八字有一撇了再和家里说,不过,她很好奇她的爸爸怎么会知道她和一个上海来的男人约会,于是问到:“爸,你怎么知道他是上海的?你看到啦?”

19、爱情需要义无反顾的坚持

    孟军确实看到了,那天他去乡下检查工作,晚上吃完饭回家,在公园的门口,恰巧看到欧阳春和孟春桃约会,也恰巧办公室的人带着一个相机,孟军就让办公室的人把两人拍了下来。

    孟军悄悄拿着照片,直接找到了孟春桃在财政局的一个要好的同事,打听到了欧阳春的单位,然后又去抚东钢厂,亲自查看了欧阳春的档案。

    但是,孟军不想让孟春桃知道他暗中作了调查,于是,随口说到:“别人看到告诉我的,我也是才知道。”

    孟春桃表示了怀疑,满脸的不高兴,一时没再说话。

    孟军不想露出破绽,接着说到:“听说他是钢厂的?孤身一人分过来的?”

    孟春桃依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孟军又说到:“你想没想过,你找一个外地的,他没亲没顾,没根没梢,以后会有多难你知道吗?一切都要从零开始,等于白手起家,我和你妈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你能受得了?”

    孟春桃低着头,摆弄着衣襟,坚持道:“我没想过,不过我不这么认为,没亲没顾怎么了?男人就要自己去奋斗和打拼,就拿爸你来说,我爷爷就是一个工人,你不也当上局长啦。”

    孟军打断孟春桃的话,道:“别打岔,那是两码事,我再问你,他舍弃了繁华的大都市来咱这小城市,因为什么你知道吗?如果我没猜错,他靠的就是一股热情和冲动。等到他真正知道了生活的艰难,你能保证他不离开?他要是把你甩了,到那时你怎么办?”

    孟春桃犹豫片刻,抬起头很肯定地说到:“通过这几次约会,我认为他不是那种人,他来这边,也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来实现自身价值来了,他是钢厂的特招技术人才,不会离开的。”

    孟军紧紧地盯着孟春桃看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意识到女儿变了,也长大成人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她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应该有能力过好属于她的生活。

    “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是时候放手了”,孟军这样想。

    但孟军还是不放心,又语重心长地说到:“过去,你的什么事都是我们替你作主,你又没经过什么事历练,不懂得人的复杂,更不会识别人心,你能保证他就不变心?他在上海有没有对象?家里都有什么人?你都知道吗?万一他家是特务?或者有什么污点呢?你可怎么办?”

    孟春桃笑了笑,道:“爸,都啥年代了,还弄个特务和污点的,要是有这些,他也上不了大学,更参加不了工作。”

    孟军道:“傻闺女,你醒醒吧,他家有什么亲戚?有什么海外关系?你清楚吗?这不是小事。”

    孟春桃道:“我就认一个理,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他愿意娶,我愿意嫁,别的我不管。”

    孟军急道:“不行,这些不了解清楚,我不同意你们处朋友。”

    孟春桃见爸爸表明了态度,顿时感觉到委屈,眼睛里含着眼泪,恳求到:“爸,我长这么大,从来都听你们的,就这一件事,让我做一回主行吗?”

    孟军心疼女儿,有心不说也不管了,但这关系着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他已经和市法院院长说好了,准备这几天安排院长的儿子和孟春桃见面,放着现成的幸福不要,这不是傻子吗?

    于是,孟军断然拒绝。

    “不行,我已经帮你选了一个,过几天相亲,你就听爸劝,那个外地的不行,靠不住的。”

    孟春桃的眼泪终于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叭啦地流了出来,她手捂住嘴,哭着跑回卧室,趴在床上呜呜痛哭。

    孟春桃的妈妈郑月娥实在不忍心女儿这样委屈,立即不高兴地冲孟军喊到:“什么不行不行的,你就不会委婉点?桃桃长大了,你还拿她当个孩子,事事都听你的哪?桃桃要是有个长短,我和你没完。”说完,一路小跑进了孟春桃的卧室。

    这一切都是孟春桃事后告诉欧阳春的,孟春桃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都愿意和欧阳春说。

    按理说,这样的话,孟春桃是不应该让欧阳春知道的,这是一把双刃剑,对谁都没有好处。可是,孟春桃死心踏地爱着欧阳春,对欧阳春从不设防,什么都说。

    就在孟春桃和父母摊牌的第三天,孟春桃约欧阳春晚饭后去公园见面,两人直来到公园里一处高高的平台上,并排坐在最上面的一个台阶上。

    此时,夜空如蓝靛色的地毯一般幽深,一轮圆月早早升起,象一只圆润光洁的白色瓷盘。

    孟春桃望着天上的月亮,悄声说到:“今晚的月亮真圆,你猜嫦娥现在在做什么?”

    欧阳春抬头看了看,笑着说到:“她一定是在看我们约会呢。”

    孟春桃呡嘴笑了一下,道:“你说她一个人在广寒宫里不寂寞吗?会不会羡慕你和我呀?”

    欧阳春伸手搂住孟春桃的肩膀,道:“一定的啦,要我说呀,做神仙还不如做凡人好。”

    孟春桃一脸幸福地问到:“你真的觉得我好吗?”

    欧阳春点着头,说到:“你是天下最好最漂亮的姑娘,和你在一起,让我做神仙都不换的。”

    孟春桃忽然语气幽幽地问到:“如果我爸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欧阳春想都没想,说到:“我对你好一辈子,我做给他们看。”

    孟春桃道:“这是以后的事,眼前你怎么才能让我爸同意咱们在一起?”

    欧阳春悄悄把手抽回来,一脸忧愁,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我只是一个穷小子。”

    孟春桃扑哧笑道:“傻样,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娶了我,你就是他们半个儿,你再想想该怎么做?”

    欧阳春想了想,道:“那我做他们的养老女婿,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倒插门,他们会同意吗?”

    孟春桃知道,论物质条件,欧阳春根本没有能力娶她,只有作了上门女婿,一切都由她的爸妈操办,她才能和欧阳春真正成为夫妻。

    因此,听了欧阳春的话,孟春桃顿时喜道:“真的?你真的这么想?你不用和家里商量商量?”

    欧阳春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虽然他也在担心家里不会同意,但他真的很想和孟春桃在一起,于是说到:“不用,我的事我作主。”

    孟春桃道:“那咱先不和我爸说,等到了那一天再说。”

    欧阳春明白孟春桃指的是结婚的那一天,于是点头说到:“好,听你的,我一定要娶你。”

    孟春桃一脸的幸福,侧身靠在欧阳春的怀里。

20、对比让选择有了结果

    季节已经进入了初秋,夜晚的风显得多少有些凉意,孟春桃尽管穿着毛衣,但依旧感觉到有些冷,她不由自主地紧紧靠近欧阳春的身体。

    欧阳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孟春桃的身上,将孟春桃紧紧地抱在怀里,尽管他也感觉到了持续的凉意,但他不想让孟春桃冻着。

    孟春桃抬头看了一眼欧阳春,柔声问到:“你把衣服给我,你穿着毛衣不冷吗?还是你穿上吧。”

    说着话,孟春桃坐起身来就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欧阳春。

    欧阳春急忙将孟春桃抱在怀里,眼睛看着台阶下面的平台,说到。

    “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没感觉到冷,只要你不冷就好啦,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冷算不得什么的。”

    孟春桃有心把衣服还给欧阳春,但她确实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她不想早回家,她很想与欧阳春多呆一会儿,见欧阳春执意不肯收回衣服,也没再坚持。

    欧阳春的怀里很温暖,透过欧阳春的毛衣,孟春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股淡淡的香味如菊似兰,又混合着些微的香皂味道,让孟春桃感觉到有些眩晕。

    孟春桃偷偷呡嘴笑了笑,紧紧靠在欧阳春的胸口。

    “你的身上真香,你抹什么啦?”

    欧阳春笑了笑,开着玩笑。

    “我身体里自带香味,知道香妃吗?我和她一样的。”

    孟春桃知道欧阳春在开玩笑,但她故意装作不懂。

    “你骗人,鬼才相信。人家香妃天天沐浴香汤,身上天天带着香囊,里面装着只有新疆才有的香料,你一个臭男人哪来那些东西。”

    欧阳春“呵呵”一笑,低头在孟春桃的额头亲了一口,说到:“傻丫头,我骗你的。”

    孟春桃并没躲闪,这是欧阳春第一次吻她,虽然如蜻蜓点水,但她喜欢那一瞬间的暖暖的感觉,她更闻到了从欧阳春领口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这让孟春桃真的怀疑欧阳春的身体真的自带香味。

    欧阳春亲完孟春桃,抬起头来说到:“每个人都有体味的,而且体味千差万别。但这种香味并不是我的体味,是我用洗发香波洗的内衣上散发出来的香波的味道,闻起来是不是有一股水果味?”

    孟春桃点了点头,道:“还有一股香皂味。”

    欧阳春笑道:“这就对了,我先是用香皂洗去衣服上的灰,又用洗发香波洗的。”

    孟春桃道:“你可真大方,那么好的洗发香波用来洗衣服,多可惜啊,我只舍得用来洗头的。”

    欧阳春道:“我上学时就这么洗,到什么时候身上都有一股香味。”

    孟春桃道:“是挺香的,回去我也试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见公园里的人渐渐稀少,孟春桃知道该回家了,坐起来离开欧阳春的怀抱,将外套还给欧阳春,说到。

    “该回家了,太晚了,弄不好又得挨骂了。“

    两人并排走出公园,在公园的门口,孟春桃停下脚步,扭身问到:”你真的愿意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吗?“

    孟春桃的眼睛里透着一种期待。

    欧阳春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只要能娶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想到这里,欧阳春没再继续想下去,他坐直身体,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自己的思绪慢慢拉回来,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陈红。

    欧阳春愿意相信那天陈红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说的话,绝对是陈红的心里话。

    陈红从小没了亲生父亲,一直缺少父亲的疼爱和呵护,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朋友,想找一个父亲一样的男人照顾她、关心她。

    “陈红寻找的或许不是爱情,也不是婚姻,她只想寻找一个父亲一样的男人,象父亲一样给她呵护和温暖”,欧阳春这样想。

    可是,如果陈红真的有这样的心思,那他欧阳春真的合适吗?他会背着孟春桃和自己的家庭,给陈红想要的呵护和温暖吗?他会接受一种没有真爱的感情吗?一连串的问号让欧阳春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陈红不是简单的女孩,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她孤身一人来到了人地两生的东北,且不管她为何而来,背后如果没有一种强大的刺激,光是这份勇气和胆量,一般女孩都不会有,而且是离开美丽的人间天堂杭州。

    那陈红背后的这股强烈的刺激又是什么呢?

    欧阳春很武断地作了分析,要么是感情受挫,杭州是陈红的伤心地,离开了就眼不见心不烦;要么就是在逃避什么,或许是家庭,或许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让她不想再去面对。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对于欧阳春来说,陈红都象雾一样,缥渺模糊,深不可测。

    欧阳春突然意识到,陈红对于他来说,只是镜中花和水中月,他根本就给不了陈红想要的一切。他越想越敢肯定,陈红对他这个中年男人表露的意思肯定不是爱情,她只是想寻找回来那份生父给她的爱而已,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会要。

    但欧阳春知道,这种对父爱的需求根本就不会长久,只是陈红在少女时代的一个梦,确切地说,陈红是在追寻一个少女的情结。

    一旦这种梦和情结得到了实现和满足,陈红又寻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寻找到了那个可以让她依存和停靠的肩膀,她会毫不犹豫地放手,追随可以供她一辈子依靠的爱情而去。

    “看来自己这是做了一个不太现实的梦,彻头彻尾做了一回傻子”,欧阳春这样将自己与陈红做了一个总结。

    可是,陈红可以拒绝,那礼盒怎么办?一旦陈红的要求得不到满足,这个礼盒会不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呢?

    欧阳春一时犯起了难,他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想得头大如斗,连午饭也没吃,歪在沙发上休息,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欧阳春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招待一群来厂里参观的人。

    这些人是谁,来自哪里,欧阳春一概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让陈红去厂办申请了一盒用于招待客人的好茶叶,给这些客人每人泡了一杯茶。

    接下来做了什么,欧阳春醒来的时候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欧阳春觉得这个梦做得很奇怪,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自己想那个礼盒想太多了,又或者是还没有请研究所的人吃饭这件事闹的。

    欧阳春也没太往心里去,见时间到了上班的时间,于是起身站起,抻了抻懒腰,走到办公桌边,“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茶水,然后坐在座位上。

    忽然,欧阳春的脑中灵光一现,他隐约记得梦中有招待茶一说,何不把这个礼盒中的茶叶当作招待客人的茶叶公用呢?可以暂时放在他这里保存,来了客人就用这茶招待,即上档次,又够体面。

    有了这个想法,欧阳春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得到了解脱,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也顿时被移走,如拨云见日,浑身顿时轻松了。

    欧阳春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装着茶叶礼盒的卷柜,脸色渐渐不再忧郁和浓重了。

21、下班以后去喝酒

    临近下班,欧阳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是陈雷打来的,陈雷现在是钢厂生产运行处副处长。

    欧阳春急忙把要换的衣服放在椅子上,伸手拿起了电话,电话里顿时传来陈雷的声音。

    “喂,是欧阳所长吗?”

    欧阳春并未听出是陈雷的声音,于是问到:“我是欧阳春,您是哪一位?”

    陈雷装腔作势,变换了语气,故意压低声音。

    “你儿子现在我手里,下班后你带上一百万放在厂北门外的垃圾桶里,见到一百万,我立马放人,否则,立即撕票。”

    本来是想捉弄一下欧阳春,没想到还没说完话,陈雷自己先笑了起来。

    欧阳春顿时听出是陈雷的声音,他知道陈雷向来爱开玩笑,假装没听出来,故意装作惊慌状,急道。

    “好说好说,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是一百万太多了,我一时还凑不齐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雷“哈哈”大笑的声音。

    欧阳春似乎没完没了,依旧装作惊慌状,抢着说到。

    “你别笑,五十万好不好?”

    陈雷那边骂了一句。

    “你装什么孙子你,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啦?”

    欧阳春装作没听出来状,问到。

    “你是谁呀?难道你不是绑匪吗?”

    “滚犊子你,还没完没了,一会儿我在北门等你,有事想讨教。”

    陈雷知道欧阳春在装傻充愣,又骂了一句。

    欧阳春“哈哈”一笑,对着话筒说到。

    “小样,和我玩这个,你不行的,我折磨不死你。”

    陈雷也“哈哈”一笑,说到。

    “我是认真的,下班北门不见不散,我请你去喝顿小酒。”

    欧阳春急忙说到:“改天行不?昨天我刚出去喝完酒。”

    陈雷道:“不行,就今天,是不是嫂子看得紧,请不下来假啦?要不要我给嫂子打个电话?”

    “滚球子你,小赤佬,呆会见。”

    欧阳春骂了一句,便把电话挂了。

    欧阳春抬头看了看挂钟,见马上到下班时间了,孟春桃肯定也在准备下班了,急忙拨通了孟春桃办公室的电话,刚好是孟春桃接的。

    孟春桃听出是欧阳春的声音,立即问到:“是不是晚上又不回家吃了?今天和谁去喝酒?”

    欧阳春略带歉意地说到:“老陈,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神经,我就不回家吃了。”

    孟春桃嘟囔一句。

    “知道了,我一猜就是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少喝点酒。”

    欧阳春道:“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喝多过。”

    孟春桃说了一句“我挂了啊”,便挂断了电话。

    由于电话的耽搁,欧阳春换完衣服刚好五点过十分,他拎起皮包走出办公室,回身锁好门,快速下了楼,推出自行车象逃跑似的向厂北大门骑去。

    欧阳春真的害怕再遇见陈红,万一陈红让他捎一程,他肯定不能拒绝,再让陈雷看到了,陈雷那张破嘴,有的没的就爱乱开玩笑,弄不好真的说不清了。

    直到了厂大门口的时候,欧阳春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偏腿下了车,推车走出厂大门。

    陈雷正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见欧阳春走了出来,立即挥着手喊到:“欧阳,在这呢。”

    欧阳春冲陈雷挥了一下手,推车向陈雷走去。

    陈雷不忘开玩笑,大声说到:“五十万带够没有?不够我可撕票了。”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欧阳春紧走几步,来到陈雷的面前,也开玩笑大声说到:“你再大呼小叫的我可报警啦。”

    陈雷笑道:“没想到你也挺能装蒜的,电话里和我装傻充愣。”

    欧阳春“哈哈”一笑,问到:“今天吹的哪股邪风?怎么想起请我喝酒啦?”

    “不吹邪风就不能请你喝酒了呗?”

    “你可很长时间没请客啦,你肯定没憋好屁。”

    陈雷又是“哈哈”一笑,道:“你是大忙人,一天到晚的忙,我想请你也没机会呀。”

    欧阳春用手一指陈雷,说到:“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是说两个孩子的事,我可不去啊。”

    陈雷笑道:“两个孩子的事,顺其自然,我也管不了,不过,我还真看上你家二小子了,聪明帅气,知书达礼,对谁都客客气气,还配得上我闺女。”

    欧阳春“切”了一声,把嘴一撇,道:“弄得你闺女有多优秀似的,说吧,去哪喝酒?”

    陈雷回身推起自行车,说到:“请吧,咱们边走边说。”

    说完话,两人骑上自行车,并排离开厂大门口,拐上了大路。

    陈雷扭头问欧阳春。

    “听说站前新开了一家驴肉馆,吃的人特别多,咱们去尝尝怎么样?”

    欧阳春一脸诧异。

    “什么馆?驴肉馆?驴肉能吃吗?”

    欧阳春是上海人,自然不知道驴肉能吃,而且非常好吃。

    陈雷笑了笑。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都没听说过?保证你爱吃。”

    欧阳春回了一句。

    “但愿如此吧。”

    两人边往站前骑行边聊着天。

    陈雷像是忽然想起来,问到。

    “对了,你没告诉嫂子一声?”

    “打过电话了。”

    “嫂子肯定说,又和狐朋狗友喝酒去,是不是?”

    欧阳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陈雷假装叹了一口气。

    “咳,二十年的交情算是白处了,混来混去,倒成了狐朋狗友。”

    欧阳春“哈哈”一笑,道:“你嫂子没那意思啊,别象个老娘们似的。”

    陈雷也是“哈哈”一笑,道:“是狐朋也好,是狗友也好,这辈子就在一起混了。”

    两人一路开着玩笑,不知不觉来到了站前的步行街。

    站前的步行街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抚东市的商业中心。一条东西走向的步行街里,各式商铺一字排开,虽不是高楼大厦,却也透着一种低调的繁华。

    两人推着自行车顺着步行街一直往里走,停在了距离步行街入口几百米处的一家饭馆门前。

    饭馆的门脸簇新,门前挑着两个大幌子,对开门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的匾,上面写着“驴肉小馆”。

    门口一个铁架子上横放着一块案板,案板上摆放着用于招揽生意的一张驴皮和一个驴头,驴皮表面已经风干,上面盘旋着三五只苍蝇。

    两人把自行车停在墙根,拎着皮包进了驴肉小馆。

    小馆里并不大,只摆放了十几张桌子,桌子上面铺着白色干净的桌布,里面坐了十余位客人。

    小馆的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见欧阳春和陈雷进来,急忙从吧台迎出,笑着说到:“二位请随便坐。”

    陈雷冲老板笑了笑,径直向临街靠窗户的一张空桌子走去。

    两人对面坐好,各自将皮包放在窗台上,服务员拿着简易菜单走了过来,弯腰问到:“二位吃点什么?”

    陈雷一边将菜单递给欧阳春,一边问服务员。

    “你们这里什么东西做得好吃?”

    服务员微微一笑,道:“二位第一次来吧,我们这的驴肉饺子、烧麦,还有辣炒驴杂,酱驴肉都很好吃。”

    陈雷问欧阳春。

    “你想吃什么?”

    欧阳春一直在看菜单,见菜价还算合适,抬起头说到。

    “给我来半斤驴肉饺子就行,我怕吃不惯。”

    不待服务员答话,陈雷抢着说到。

    “你保证吃得惯,来一斤饺子,再来一斤烧麦,一盘辣炒驴杂,一盘酱驴肉,再来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花菜。”

    欧阳春也没插话,只是微笑着看着陈雷。

    服务员问了一句。

    “二位想喝点什么?”

    陈雷双手一拍,道:“把酒给忘了,先来六瓶天河啤酒,要快点。”

    服务员笑了笑,说到。

    “我们这的饺子和烧麦都是现包现作,可能要稍等一会儿,你们先喝会茶。”

    服务员说完话,回身去吧台取来两个玻璃杯和一壶大麦茶放在桌上,然后直接去了后厨下单。

22、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驴肉

    十几分钟以后,服务员捧着托盘来到了桌前,将饺子、烧麦和菜摆在了桌面,又回身拎了六瓶啤酒放在桌上,说了一句“菜齐了,请慢用”,就转身招呼新来的客人去了。

    两人各自用小盘盛了蒜泥,陈雷冲欧阳春说了一句“开造吧”,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冒着热气的烧麦,醮了蒜泥放进了嘴里,“嘶嘶啦啦”边嚼边摇着头含糊说到:“真他娘的香啊。”

    见欧阳春没动筷子,陈雷催促道:“好吃,真香,你倒是吃呀。”

    欧阳春犹豫道:“驴肉真的好吃?长这么大还真不知道驴肉也能吃,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陈雷道:“真的好吃,你尝尝。”

    欧阳春夹了一个饺子,也醮了蒜泥送到嘴边,试着咬了一小口,顿时感觉满口流香,微微点了点头,道:“是挺香的。”

    说完话,欧阳春将剩下的大半个饺子塞进嘴里,慢慢品尝了一番,见没有什么怪味,这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陈雷忽然想起了酒,放下筷子,取过两瓶啤酒,“砰砰”起开,放在欧阳春面前一瓶,自己拿着一瓶先倒了一杯,说到:“各倒各的,你快把酒倒上,佳肴配美酒,绝配。”

    欧阳春放下筷子,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雷端起酒杯,说到:“来吧,这第一杯酒就为了这一顿驴肉大餐。”

    欧阳春笑了笑,两人碰了杯,一口全干了。

    各自又倒上酒,陈雷说到:“怎么样?好吃吧,你尝尝这驴杂和驴肉,闻着就香。”

    欧阳春向来不吃动物的内脏,不是不好吃,是他实在是吃不下这些东西,尽管小时候吃过干煸猪肥肠,那也是浅尝辄止,从不多吃。

    但见陈雷一个劲让他吃,欧阳春实在不想扫了陈雷的兴,夹了一块驴肥肠放进了嘴里。

    一种不同于猪肉肥肠的香味顿时顺着他的喉咙流进了五脏六腑,他不由赞叹道:“确实香,比猪肥肠还要香哟。”

    陈雷“哈哈”一笑,道:“你再尝尝酱驴肉。”

    说着话,陈雷自己先夹了一块,醮了蒜泥放进嘴里,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状。

    欧阳春也夹了一块驴肉放进嘴里,没等细细品味呢,一股驴肉的清香让他不及思索大嚼了起来。

    只听陈雷摇头晃脑说到:“这种味道有三十多年没吃到了,真是太香了。”

    欧阳春接话道:“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吃驴肉,小时候连驴长什么样都没见过,驴肉确实好吃。”

    陈雷道:“我其实也就吃过一次,那还是邻居家的驴不知道怎么掉桥下摔死了,邻居给我家送了一块肉,我妈用驴肉炖的酸菜,那种味道到现在想起来还透着香呢。”

    说完话,陈雷又端起了酒杯,说到:“再干一个,这一杯就为又尝到了童年的味道而干。”

    两人又碰了杯,一仰脖全喝了。

    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第二瓶酒也见了底。

    欧阳春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说正题了,你今天找我不会真的只是吃饭喝酒吧?”

    陈雷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一仰脖,自顾自先干了一杯,然后掏出香烟。

    知道欧阳春不抽烟,陈雷自己点了一根烟,调整了一下情绪,边抽烟边说到:“其实还真有事和你说,你也帮我拿拿主意。”

    欧阳春坐直了身子,看着陈雷,见陈雷不似在开玩笑,问到:“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

    陈雷道:“厂里这次干部调整,你听说了吧?”

    欧阳春点了点头。

    陈雷问到:“你知道我们处长调走了,处长的位置一直空着是吧?”

    欧阳春道:“这个我知道,怎么了?”

    陈雷摇头苦笑,道:“本来这次调整,考察的唯一人选是我,组织部已经考察完了,就等着上党委会通过了。”

    欧阳春道:“这不挺好的吗?你怎么还不太高兴呢?”

    陈雷又自顾自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说到:“可是,组织部的一个哥们下午打电话,悄悄告诉我,处长人选准备换人了,我被人顶了。”

    欧阳春顿觉意外,问到:“怎么回事?”

    陈雷的情绪有些激动,用手指敲着桌面,说到:“他娘的,有人背后捅了我一刀,上书记那告我黑状。”

    欧阳春见陈雷的声音很大,急忙阻止到:“你小点声,让人听到不好的,谁这么缺德?告你黑状。”

    陈雷压低声音,显然带着愤怒,道:“我是真没想到啊,tnd居然是那个和我称兄道弟的老张。”

    欧阳春问到:“那个张副处长?”

    陈雷咬了咬牙,道:“不是他还是谁?md,简直是阳奉阴违、笑里藏刀的小人。”

    欧阳春道:“是不是你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啦?”

    陈雷道:“我问我那哥们了,那哥们说是组织原则,不想告诉我。我跟那哥们急了,我说你tnd跟别人讲原则去,在我这不行,痛快告诉我。我那个哥们见我急了,这才悄悄告诉我,是tnd那个王八蛋想当处长急疯了,到书记那奏了我一本,说我接受过客户几回宴请,我转正的机会就这样泡汤了。”

    欧阳春道:“你是负责生产的副处长,免不了和客户打交通,按理说吃几回饭也没什么的,你收没收人家的好处?”

    陈雷一脸的委屈,道:“我知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别说拿人家好处了,就是客户请我吃饭的事,我能推就推。实在是有一个长期的大客户多次找我,我怕不给面子影响与客户的关系,tnd,这也算是我的污点了。”

    欧阳春道:“书记不是让组织部核查嘛,组织部会查清楚的,或许会有转机。”

    陈雷道:“估计难了,那哥们还告诉我,书记让组织部重新物色处长人选呢。老兄啊,你帮我拿个主意,我是不是应该找书记谈一次?”

    欧阳春思考片刻,摇了摇头,道:“不要去找书记谈的,清者自清,找了反倒表明了你心虚,你确定没有收人家好处?”

    陈雷道:“天地良心,我压根就没那心思,每一次他们送我的钱和东西,都被我原封不动退回去了。”

    欧阳春问到:“你老婆那边收没收过?”

    陈雷道:“组织部考察我的事,我和她说了,也问她了,她肯定地告诉我没有背着我收好处。”

    欧阳春道:“那就好办呀,我建议你先稳住,全当没这回事,也不要四处打听消息,更不要与客户联系。只要客户说你没拿好处,我想,你为了和客户搞好关系,仅仅吃几回饭不是什么大事的,也是人之常情。”

    陈雷道:“我想找老马帮帮忙,他的老婆张晓帆的父亲毕竟是钢厂前任总工,或许能说上话,我一直在犹豫。”

    欧阳春摇了摇头,道:“先不说张晓帆的爸爸愿意不愿意替你说话,就是说了,也不一定能起作用的,关键是客户怎么说。”

    陈雷道:“客户知道我的为人,有一次还当着我的面骂那个王八蛋不是人,心太黑呢,估计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欧阳春道:“那就好,我觉得你现在真的要稳住,等组织部的调查结果,否则,容易落人口舌的。”

    陈雷忽然大骂道:“md,我怎么遇到这么一个王八蛋,我手头有他拿好处的证据,可我不想玩阴的。”

    欧阳春笑道:“狗咬人一口,人不能咬狗一口的,如果组织上找你了解情况,你倒是可以说,否则,你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陈雷思索了好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似乎恢复了理智。

    陈雷冲欧阳春笑了笑,道:“我都快被那个王八蛋气糊涂了,多亏问你了,否则,这事还真会搅成棉花套,来,喝一杯,算是感谢。”

    欧阳春没说话,与陈雷碰了一下,又干了一杯。

    放下酒杯,欧阳春说到:“你回去再琢磨琢磨我的话,然后自己拿主意,毕竟关系到你个人的发展。”

    陈雷夹了一块驴肉送到嘴里,边嚼边说。

    “不用琢磨了,你说的有道理,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最后组织上认定我贪污受贿,我再找组织说话。”

    欧阳春道:“也好,至少眼前你要稳住,全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你那组织部的哥们会很为难的。”

    陈雷笑了笑,道:“我懂,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喝酒,今夜不醉不归。”

23、与家人同享美食

    酒足饭饱之后,陈雷抢着结了帐,两人又坐下喝着大麦茶闲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要走。

    服务员拎着两个塑料袋走了过来,塑料袋里各装着两个白色泡沫保鲜盒,保鲜盒里装着驴肉馅饺子和烧麦。

    服务员将塑料袋递给欧阳春。

    “这是你打包的饺子和烧麦,请拿好。”

    欧阳春伸手接了过来,递给陈雷一个。

    “我让服务员又各装了半斤烧麦和半斤饺子,一人一袋,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陈雷顿时不乐意,抢着要付钱。

    欧阳春笑着说到:“我付过啦,你就不要争啦。”

    这些烧麦和饺子是在陈雷付完饭钱之后,欧阳春悄悄让服务员特意打包装的,而且悄悄将帐先结了。

    欧阳春觉得饭钱是陈雷掏的,自己白吃白喝实在不妥,也过意不去,打个包算是找了一个心里平衡。

    陈雷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点小心思啊,白吃我一顿又能咋地?我又不求你办什么事。”

    欧阳春笑了笑,道:“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要是求我办事,我倒觉得心安理得了,你不求我办事,我凭啥白吃白喝?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陈雷白了欧阳春一眼,道:“行,行,你是君子,我是小人,你高大上行了吧?不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带一份回去让老婆孩子也尝尝,那才叫有福同享。”

    欧阳春说到:“对喽,好东西就应该和家人一起分享,走吧。”

    两人拎着打包袋走出了驴肉小馆,来到各自的自行车旁,将打包袋挂在自行车车把上,然后推着自行车,一起上了步行街。

    步行街的夜市早已经开始了,行人的说话声、小商贩的叫卖声和音像社里传出来的卡带声混杂在一起,让步行街显得拥挤和喧闹。

    欧阳春和陈雷对逛夜市不感兴趣,都嫌太闹太吵,也没做停留,径直穿过步行街,来到了站前大街。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街上和站前广场上早已是灯火通明,夜上浓妆。

    由于正值火车空档期,站前广场内没有什么人,显得过于空旷,低矮破旧的候车室旁边的几家小饭馆,正没精打采地开着张,门口大铁锅中冒着热气。

    欧阳春不用看就能猜到,大铁锅里蒸的肯定是茶叶蛋、地瓜和玉米,这些东西绝对是火车站的标配。

    站前大街是抚东市最忙碌的一条街,此时逛夜市的人正源源不断地向步行街涌来,欧阳春和陈雷依旧推着自行车顺着站前大街往家走。

    欧阳春道:“也不知道夜市有啥逛的,又吵又闹的,简直让人头大如斗。”说完,自顾自摇了摇头。

    陈雷笑道:“你没看逛夜市的都是年轻人?人家生活在好时代,咱们这么大的时候,想逛还没地方逛呢。”

    欧阳春笑道:“我和你可不一样啊,我们那的城煌庙可是有的逛的,还有南京路、外滩、豫园、苏州河畔,啊哟,那可是不得了的。”

    每次说起家乡上海的时候,欧阳春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上海的口音,听起来让人舒服。

    陈雷作恍然大悟状,道:“对,对,我忘了你是来自大城市的了,我家是小县城的,上班前就没去过大上海,让你见笑了。”

    欧阳春一脸的自豪,说到:“切,我才懒得瞧不起人呢,是你瞧不起人好不啦?我才不要和你讲啦。对啦,我说的话,你回去一定要再考虑考虑,千万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说到眼前的事,欧阳春又恢复了已经基本雷同的东北口音。

    陈雷道:“放心吧,我不用考虑了,就照你说的意思办。我也想明白了,就是我去找书记厂长,不但没什么用,反倒担上一个跑官要官的嫌疑。爱咋地咋地吧,是我的,别人也抢不去,不是我的,我抢也抢不来。”

    欧阳春笑道:“话是这么说,谁都不可能全放下的。人非草木,面对这么好的升职机会,谁能不心动?不过,你一定要稳得住。”

    陈雷道:“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我问心无愧。”

    欧阳春道:“对呗,心底无私天地宽,你也要允许小人的存在。”

    陈雷道:“我一想到那个老王八蛋,心头就火起,真是人心隔肚皮,我也没得罪过他呀,这要是得罪过他,他还不一定怎么编排我呢。”

    欧阳春道:“自古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完事。”

    陈雷被欧阳春的话逗乐了,伸出手指点着欧阳春,笑着说到:“哈哈,你这谦谦君子,居然也口冒粗言,孔老夫子要是还活着,定会被你气个好歹,太失风度了。”

    欧阳春也笑了笑,道:“都是俗人,哪来的君子?你少来讽刺我。”

    ……

    欧阳春和陈雷顺着站前大街直行,一路说说笑笑,十几分钟后,两人已经推着自行车进了向阳院,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孟春桃正在卫生间刷牙,见欧阳春回来了,一口泡沫迎过来,接过欧阳春手中的打包袋,说到:“哟,什么好东西没吃完还打包啦?你喝高没?”

    欧阳春看了一眼儿子的房间,没回答孟春桃的话,问到:“秋实还没回来呢?”

    孟春桃将打包袋放进厨房,小跑着回到卫生间水池,边刷牙边含糊不清说到:“没呢,你回来早了。”

    欧阳春边脱鞋边说到:“袋里装的是烧麦和饺子,一会儿秋实回来,你用蒸锅热一下,我特意给你们带回来的,驴肉馅的。”说完,不忘追了一句,“都是新蒸的,不是剩的啊。”

    孟春桃已经刷完牙,听说驴肉馅的,立即跑进厨房,打开袋子闻了闻,说到:“你们去哪吃的?驴肉可不多见,我小时候吃过,可香啦。”

    欧阳春已经进到卧室换衣服,听孟春桃在问,答到:“站前新开了一家驴肉馆,陈雷带我去的,我见好吃就给你和秋实带了一份回来了。”

    孟春桃问到:“他找你有事啊?是不是说孩子们的事?”

    欧阳春道:“不是,他说他不管英子的事,是他升职的事。”

    孟春桃道:“他要当处长啦?”

    欧阳春道:“嗯,只是出了点差头,被人告了黑状。”

    孟春桃道:“哎哟,他得罪什么人了吧?”

    欧阳春道:“没有,一两句话也说不清,说了你也不明白。”

    孟春桃立即不爱听了,说到:“在我们局里,这种事我见多了,我还懒得问呢。”

    正说话间,欧阳秋实推门进了屋,见孟春桃站在厨房里,诧异地问到:“妈,这么晚了,你在厨房干什么呀?”

    孟春桃笑道:“秋实回来啦,你爸给你带回来驴肉饺子和烧麦,我给你热一热。”

    欧阳秋实没吃过驴肉,一脸惊奇,问到:“驴肉馅?好吃吗?”

    孟春桃道:“还好吃吗,你把那个吗字去掉。”

    欧阳秋实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卧室门口的欧阳春,眼神在询问是不是真的好吃。

    欧阳春点了点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吃,真香,一会儿你尝尝。”

    欧阳秋实答应一声,进了卧室。

    孟春桃道:“你们南方就没有驴,你上哪去吃驴肉。”

    欧阳春边往卧室里走边说到:“我还真是到了东北才见过驴,要不是陈雷带我去吃,我还真不知道驴肉也能吃,而且这么好吃。”

    孟春桃没再说话,而是将蒸锅填了水放在炉盘上,“啪”地一声点燃了燃气灶,将饺子和烧麦放在蒸锅内热了起来。

    不一会儿,孟春桃将热好的饺子和烧麦端到桌上,喊秋实过来吃,不忘回头冲卧室喊到:“你不再吃啦?”

    欧阳春已经换好睡衣上了床,大声说到:“不吃了,你们吃吧。”

    欧阳秋实大口吃着,边吃边喊香。

    孟春桃则怕存食又怕长肉,只简单尝了两个饺子就不再吃了,去厨房水池漱了口,又坐到桌边看着儿子吃。

    欧阳秋实边吃边说到:“妈,你倒是吃呀。”

    孟春桃道:“我怕长肉,又刚刷完牙,你慢点吃,别存了食。”

    欧阳秋实便不管不顾,自已吃了起来。

    看着欧阳秋实的吃相,孟春桃真想再吃几口。可是,一想到腹部的赘肉,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已经走了形,再不注意保养,难免会早早成为老太太。

    孟春桃可不想过早成为老太太,她认为,如今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女人也应该对自己好点了,花点精力倒饬倒饬自己,对自己对别人都没坏处,身材走形是每个女人都最不能接受的。

2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雷回家却没有欧阳春的待遇,他进门的时候,那妮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气,一脸阴沉地看着电视。

    见陈雷终于回来了,也没起身去接陈雷手中的打包袋,而是气哼哼地说到:“你还知道回来啊?快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吧。”

    本来,陈雷听了欧阳春的一番话心情大好,以为那妮见到带回来的饺子和烧麦,定会美滋滋地上来在他的脸上栽一朵唇花,然后把他按到沙发上,再泡一杯浓茶,说是浓茶解酒。

    每次喝完酒,陈雷都会享受到这种待遇,看来今天想有这种待遇是奢侈的了。

    陈雷不得不拎着打包袋换上托鞋,把饺子和烧麦放到厨房,然后边脱衣服边往卧室走边问到:“又怎么了?”

    那妮大声说到:“一会儿丫头回来,你要好好说说她,今天晚上上晚自习,我看到她又和秋实一起走的,她根本就没收心。”

    陈雷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急忙回到沙发上坐下,问到:“你跟踪她了?”

    那妮道:“我才懒得盯她呢,她走的时候,我从窗口看到秋实在大门外等她呢,你说这叫断了吗?”

    陈雷道:“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我相信孩子,出不了大事,再说了,住在一个大院,结伴上学也没什么呀,以前不是天天一起上学嘛,你别疑神疑鬼的。”

    那妮道:“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等出了事,什么都晚了。你就心大,等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哭都找不到家门。”

    陈雷道:“你小点声,让邻居听到笑话,两人好了那么长时间,要断也不可能一下就断了,你得给她时间。”

    那妮想想也有道理,语气渐缓,压低声音说到:“咱家是闺女,在这些事上,总是女孩子吃亏。晚上你和闺女再谈谈,然后你再找秋实说说,高三这一年,可不能有任何分心的事。”

    陈雷安慰道:“行,你就别管了,千万不能盯她的梢,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这个年纪的孩子,什么都能做出来,万一给你来个破罐子破摔,那才叫悔之晚矣呢。”

    那妮顿时有些担忧,道:“我就是怕这个,我才在她面前不敢露半个字,现在的孩子都是祖宗,打不得骂不得。”

    陈雷被那妮的话逗乐了,道:“你才知道啊?咱们这么大的时候不也一样?很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妮埋怨道:“你就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事真大了,你就去后悔吧。”

    陈雷知道那妮已经消了气,笑道:“快去看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啦?我一进门,你一脸冰霜,白瞎我带回来的美味了。”

    那妮白了一眼陈雷,说到:“我气了一晚上了,晚饭都没吃,你吃饱了喝足了,没事人一个,我可告诉你啊,闺女是咱俩的,你要是不管,我可也不管了。”

    陈雷道:“我管,我的闺女我能不管吗?正好,你没吃饭,我带回来的饺子和烧麦,估计还没凉透,你快去吃几个。”

    那妮的脾气向来来得急去得快,肚里有什么话,说出来也就没事了,此时已不再生气,问到:“啥馅的?”

    陈雷道:“你没吃过,驴肉馅,可香了。”

    那妮喜道:“驴肉馅?听我妈说,驴肉可好吃了,我还真没吃过。”

    说完话,那妮起身去了厨房,打开打包盒,从筷笼中抽出一双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嚼了起来,边吃边说到:“是挺香的,怪不得我妈说好吃,你们去哪吃的?”

    陈雷道:“站前新开一家驴肉小馆,我单位的人告诉我的,我和欧阳春今天就去那了。”

    那妮又吃了一个烧麦,说到:“还真不错,估计英子肯定爱吃。”

    陈雷悄悄一笑,知道那妮已经云开雾散,道:“一会儿英子回来,你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只给她热东西吃,等我找适当的时机再和她谈,你可不能问她啊,否则,这一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那妮吃着饺子和烧麦,说到:“行,反正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她跟我这个妈就是有隔膜,我要是管,保证和我干仗。”

    陈雷道:“自己的孩子啥品性你还不知道?咱闺女差不了,你就放心吧。”

    就在这时,陈英也下晚自习回来了,进门见那妮站在厨房吃东西,边脱鞋边问到:“妈,你吃啥呢?我正好也饿了。”

    那妮说到:“你爸今天晚上出去喝酒,带回来的饺子和烧麦。”

    陈雷笑着说到:“闺女回来啦?累了吧,快歇会儿,洗洗手也吃点。”

    陈英问到:“什么馅的?”

    那妮道:“驴肉的,你没吃过,可香了。”

    陈英把书包送进卧室,然后进到厨房,在水池冲了冲手,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立即大呼小叫起来。

    “哇,太香啦。”

    那妮笑道:“香就多吃几个,要不要我热一下?”

    陈英道:“不用热,不凉,热了不好吃。”

    那妮提醒道:“慢点吃,睡觉前不能多吃。”

    陈英道:“再吃几个,我真饿了。”

    陈雷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陈英的手里,道:“喝点热水,别吃凉了,对胃不好。”

    陈英接过水杯,冲陈雷眯眼一笑,道:“谢谢爸。”说完把水杯放在炉台上,继续吃了起来。

    陈雷见母女俩相安无事,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转身进了卧室,换上睡衣,先自己上了床。

    晚上的酒喝得有些急,陈雷此时觉得头发晕,他用手揉着太阳穴,却睡意全无。

    陈雷有个毛病,别人酒喝多了都贪睡,他正好相反,酒喝得越多,他越清醒,今天也一样,他又开始发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那妮和陈英两人站在厨房的地上,也没蘸调料就吃了起来。

    那妮吃了几个饺子就不吃了,她怕吃多了不消化,她对陈英说到:“你饿了就多吃点,我不陪你了。”

    陈英边吃边含糊地说到:“不用陪我,你去歇着吧。”

    那妮没再说话,回到厅里的沙发上坐下看电视,她等陈英吃完,将厨房收拾完再睡。

    过了一会儿,陈英放下筷子,说到:“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又长肉了,我可不想胖成猪,我回屋学习去了。”

    说完话,陈英揉着肚子回了房间。

    那妮回到厨房,将剩下的饺子和烧麦装在盘子里,用保鲜膜蒙住放进冰箱,留待明天早上热了当早餐,然后漱了口洗了手,这才进了卧室,换上睡衣上了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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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晋北小卒介绍:
遇到个废系统怎么办?沐阳一边让战士们把日本人炸飞,一边对着面板干瞪眼。……………从尸首遍野的战场之中醒来,沐阳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做梦,可是清晰的思维、硝烟气味的刺激和和泥土那极为逼真的触感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在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压根没什么用之后,沐阳只好用自己的智慧、毅力和勇气在晋北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辉煌,在民族的危难之际贡献了自己小小的力量。——群号:967640113,欢迎来吹水。抗日之晋北小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日之晋北小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日之晋北小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