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章 整编
呃。
这句话主席他老人家还没说吗？
尴尬…
实在尴尬……
“额，是我长征的时候听一个老爷爷这么说的，至于是谁已经不可考。”
赶紧略过这个话题。
“好了，我要去开支队会议了，虽然命令已经传回指挥部，但我还要主持作战会议呢。”
“这是我的笔记，上面有我对教材的一些译文、理解，字是从左到右写的，可能有些不习惯，有怪莫怪。”
“噢好的好的。”
看着他把《火药学》也带走了，沐阳不禁有些无奈。
“是福是祸？罢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先配合吧，若是晋察冀的武器弹药能自给自足了，我雁北支队也能受益无穷。”
“营长！”
“好。”
微笑着向哨兵回礼，沐阳看着指挥部的陈设，也是连连点头。
虽然布防图是一早就确定好的，但实际操作的时候难度却不小，而且似乎还依靠地形作出一些改进，依靠远处的山沟让指挥部变得更为易守难攻起来。
“大家别来无恙？几天不见，再见之时你们倒是没有变化，不过守诚同志你这黑眼圈，莫非晚上又去偷鸡摸狗了？还是说看上哪家姑娘了？”
众人小笑一声，赵守诚本人也无所谓地笑了笑。
旁边新来的詹云华和代运兴也坐在一旁，等着支队长给他们下命令，顺带观察这群同僚，以后好相处。
特别是代运兴，路上沐阳私底下跟他谈了好久了，明言自己不大懂政委工作，想让他多多帮忙。
“如何？汇报工作情况？”
坐在新指挥部里，即使房屋没有那座地主老宅那么豪华，但却真真实实是自己部队的家当，大家心里都觉得温馨。
“我来吧。”
赵守诚知道自己已经是参谋长了，军令已经正式下来了，这汇报当然还是他挑头。
“先说说人员配置，如今我支队没有整编，暂时沿用旧制，下设三个主力连、一个炮排、一个火力排、一个骑兵排、一个内卫排、一个通讯班、一个警卫班……加上应县挺进队和突击队，通过这几天的从民兵之中挑选新兵员补充后，总共有527人。”
“县委大队，加上各区小队，共223人。各连前民兵中队已经合并为民兵大队，共530人。”
“县委工作人员16人、营部工作人员41人。”
“而近日新征新兵156人，新征民兵1200余人，暂无安排。请指示？”
“嗯……”
沐阳拿出准备好的草稿，他刚刚会前跟几个连长商量了一下，这方案他们暂时没有意见，但还需要深入讨论。
“由于王刚同志，已经去广灵、涞源整合游击队了，这雁北支队政委也由我兼任，大家可有什么意见？”
不同于后世的喷子，那时候问别人有什么意见，那就真的是在问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副支队长，由詹云华同志担任；参谋长，由赵守诚同志担任，政训处主任，由代运兴同志担任，请问有何意见？”
“……”
“为了适应战局需要，我认为应当设立三个主力大队，一大队的大队长与教导员，谁能当此重任？”
赵守诚闻言立刻站了起来，他作为连长，一连是什么情况他清楚得很，自然由他来举荐，然后让被举荐人接受组织审查。
“原一连三排长何跃生，在斐村战斗、浑源城战斗中作战皆可称为英勇，理论学习成绩优异，无不良习好、无违纪记录，战士们都服他。”
“好，那教导员人选你有推荐吗？还是说？”
沐阳看向一旁本书200章都没有出场过的一连指导员谭江。
“谭江同志可要自荐？”
原本是非常严肃的整编会议，但这严肃的气氛却持续不了多久。大家都知道这是司令员希望不给两位新来的同志带来太大的压力。
“如果组织信任我，我自然当仁不让！”
好，那就你了。
只是别给我查出什么弯弯道道出来。
普通战士一个月津贴才一块钱，他这个营长、团长支队长每个月工资才4块，师长才5块，就是延安的大首长们也是每个月5块。
这些军事干部们，每个月收入可别太离谱……回去得找钟宇聊聊。
军区那份《一分区腐化问题》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里面提到的有问题的同志最高能达到营级，这是何等触目惊心的等级。
“好的，你的意见我会记下来，等上交给军区后，会由军区下达。”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新的组织架构已经有了草案，雁北支队下属两个大队（营），每个步兵营有五个连，而团部直属队则有骑兵连、炮连、特务连和通讯排。
虽然现在主流是从德国引进的军制，但沐阳觉得，按照目前态势，他雁北支队恐怕不能简单地照搬我军的游击战法。
他打算采用合成营的编制，每个营设2个火力连、3个步兵连，步兵连一个连仅有轻机枪1、2挺。
而火力连则有掷弹筒、轻机枪乃至重机枪。
他在反围攻防守战的时候就发现了，3个连想要防守一个地方，不管如何都会有一个地方空出来。
而3个连分成9个排均匀补充四周之后，又会造成每个连长指挥两个排的问题。不同连的两个排，连长们如何协同作战？这也是个致命点。
所以他决定，进攻的时候，由两个火力连和一个步兵连担当先锋，两侧各自部署一个步兵连包抄过去。
全面防守的时候，则由两个火力连居中防守，其他三个步兵连分散两侧与后方构建防线。如果后方不需要防守，则让一个连当做预备队，这样会不会更好指挥一些？
刮民党军沿用的就是从德国引进的“三三制”，也是最主流的军制，它在进攻这一层面上完全能大放异彩，后来的八路军也将游击战、运动战中包含战略、战役、战术三个层面的三三制发展到了巅峰。
而现在的刮民党军在防守城池的时候经常会面临着被分割包围的局面，何尝不是上层人物思维僵化、不懂变通呢，反倒是连累基层战士白白送命。
“部队划分为十个步兵连，每个步兵连辖三个步兵排，每个步兵排辖三个步兵班，步兵连有直属火力班。”
“每个班规定9人，有班长、副班长和小组长，战时各带两人形成三个作战小组。”
“火力班暂定8人，一个机枪小组4人，一个弹药小组4人。”
“加上炊事员与连部，即一个一般步兵连100个人，原则上不超过110人。”
“至于火力连……”
“一个掷弹筒班暂定8人，一个持炮组4人，不设弹药组。”
“火力连辖两个掷弹筒班、四个轻机枪班、四个步枪班，算上其他人员，原则上不得超过90人。”
“新兵、优秀民兵集训后全部下连队，新征召的民兵不宜上战场，先担任协助工作。”
“是！”
林文面色有些无奈，想不到自己还真的去当了个民兵大队长，为此赵守诚不止一次笑话他，说他越活越回去了。
第二一三章 缺粮危机
“司令员你不说，我也要跟你说这件事！”
詹云华脸上满是笑容，原以为调来地方发展主力部队，遇到的会是一支装备奇缺、给养不足的游击队发展而来的主力军。
但过来做了几天后勤、政治工作之后，才发现雁北支队不是一般的富有。
先不说那几门大炮，那可能是军区主力才有的东西，就说这堆积成山的物资，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从嫡系主力部队里面分一部分发展起来的地方八路军主力。
像沐阳这种部队，现在一般都是等着军区“给养”，自身并没有多大的生产能力，能在38年就解决经济问题的一个没有。
现在浑源县的粮食就够战士们吃一个多月了，省着点吃完全可以撑到秋收，这还是在接济老百姓的情况下呢。
不过司令员似乎很不满意，一定要战士们吃多一些鱼肉。
道理他也知道，只是这肉哪有那么好找呢，现在支队战士们吃的大部分还是缴获日本人的食物。
他一问才明白，支队老战士以前就是吃白面馒头白面饼训练的，还经常能吃上日本人的肉罐头，这才把收获的粗粮都节省了出来种到田地里面。
浑源大豆是优势作物，荞麦也能种。
“虽然现在部队战士人数猛增，但我预计，保持现有种植面积，留下种子之外，两个月后这收获的懵番薯起码够战士们吃上一月有余了。”
“一个月……”
沐阳低头沉思着。
番薯要种好几个月呢，浑源昼夜温差大，早上进行光合作用积累淀粉，晚上太冷减少呼吸作用消耗……倒是有利于番薯积累淀粉。但温差大也不能大到破坏秧苗这个地步，番薯要是冬天种下去，那多半会冻死。
冬天浑源还在飘雪呢，春天这才种了下来。
今年气温不低，看来番薯会早一些成熟，估计也在秋天收获。
“这些薯，多余的还是交给百姓们吧，组织他们大规模、有序地种植，好好利用山地坡地，只有百姓都吃饱了，我们八路军才没有压力。”
“……对。”
詹云华有些高兴过头了，听到司令员说的话之后便思考了很久。
“那这缺口如何补上？司令员你这每日高强度训练，可必须有足够的饭食补充啊，不然我军七月就会断粮。”
“七月啊……”
詹云华作为新来的副支队长，自然不可能让他上来就带兵，所以沐阳把后勤工作先交给他熟悉熟悉，过一两个月再带带战士，这样就不会生疏。
“七月便断粮，具体一些，七月何时？”
“Emm……七月中旬吧？按目前的消耗量。”
“……”
沐阳把视线转向赵四。
“嗯？司令员？”
“老赵，你说东边广灵县日本人的粮站多，还是西边应县日军的粮站多呢？浑源只有一条路从西边出去，东边其实都是大山……各有利弊。”
赵四去年就跟他了，带的一直都是十多人，沐阳一直没机会给他升官，八路军也不搞军衔这套。
主要是尖兵部队，再怎么给他升，现阶段也不可能搞个特种大队。突击队倒是有20多人了，不过其能起到的作用对于上千人的支队而言，或许有些小？
“粮站的话，我认为是应县多一些。”
“那广灵县呢？”
“广灵县枪子儿多一些。”
“噗……”
沐阳摇了摇头，日军26师团一部确实在广灵驻扎着。
日军26师团，关东军序列，现为“驻蒙军”序列。担任着大同一直到张家口这一段以南以西的防御。是日本人极为罕见的“三三制”师团。
日军一个师团一般辖两个旅团，是“二二制”，每个旅团又有2个联队，每个联队3个大队。但这种编制在华夏战场有时候会面临指挥困难的情况，所以一些师团会实行“三三制”。
26师团下辖三个主力步兵联队，由“步兵团”统一指挥，团长是黑田重德（将军），配两个独立炮兵联队，还有工兵联队、辎重联队和搜索队（骑兵、战车联队）。
去年进攻雁北区的是日本人的混成旅团，只不过它两条手臂都分别被晋西北根据地和晋察冀根据地砍断了。
日军26师团还要防守大同和张家口，那来进攻晋察冀的顶多一个步兵联队加上其他兵种的联队。
“确实，我们若是兵出乱岭关，进入广灵蔚县平原，的确会吃枪子。”
“那就应县吧！”
“从浑源城出发，南下北岳恒山，往西开拔，跨越崇山峻岭，游走于应县与繁峙县之间，伺机出击。”
恒山山脉，南北最长不过80里，最短40里，但东西纵横有400里，非常适合雁北支队东征西讨。
“二营留在浑源，可得把斐村给我守好了，随时准备策应我们。云华同志，浑源县就交给你了，指挥部有参谋长同志我放心，而我将亲自带一营磨合。”
“好……”
“万麟不是天天说浑源应县土匪遍地走吗？我倒要看看这土匪……日本人不管，他还能躲过我八路军不成？”
…
“你们在干嘛呢？”
看着一群战士们在一营长何跃生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还在远处竖起了几个靶子。
“报告司令员，我们在进行侦察兵训练！”
“侦察兵？好。”
这何跃生本来就是侦察兵出身，也是老红军了，侦察兵的技能他可是最拿手的。
在一旁旁观了一会，战士们铆足了劲儿配合营长训练，可惜身体平衡性差、底子不够，训练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何跃生？你这一上来就给他们搞猴荡，会不会太早了点。”
沐阳想着改编才两个星期，现在才五月中旬，新兵侦察兵这么快就要猴荡训练了？这科目据说很难的，只有陆军尖兵才需要练至“优秀”。
“司令员，不晚了，每年秋天都是用兵之时，再不练练，他们之后可咋办？”
这也是缺子弹情况下的无奈之举，要是战士们像小日本鬼子一样天天都能打6发子弹训练枪法，这猴荡什么时候练不行？
这还是支队子弹暂时不缺，这要是放到军区，这么奢侈的训练机会可不少。普通战士只能端着木棍挂着水桶先练练肌肉，至于枪？
枪还是算了吧，真枪枪管上挂个重物，久了会导致枪管缓慢变形的。
训练枪法虽然重要，但八路军“三三制”的核心要素，还是在于战士之间的熟悉程度、配合程度以及单兵素质。
经历过卫国战争的苏军，单兵素质远远强于39年诺门坎战役之时。而经历过抗战的八路军，单兵素质也远远不是现在能比的，那时候才能展现战术层面上“三三制”真正的精髓。
“哼，好好努力吧，打仗也不远了。”
第二一四章 示范
八路军游而不击吗？
那可能说的是“土八路”“民兵”，游击队当然是游而不击，要是真的“击”了，这游击队多半也凉了。
这时候刮民党也在向日军后方派游击部队，欲建立抗日根据地，只不过这些“游击”不少都失败了。从39年到44年，大批“游击队”“救国军”反倒是成建制，整个战区、整个纵队、整个师、整个旅数以万计的基层士兵跟着自己长官投敌去了。
然而某蒋多年以来，不管是战报、手令、演讲、著作里面，唯一一次谈到“游而不击”这个词或者相近意思的句子时，对象却不是八路军，反倒是在吐槽自己刮民党的游击队“变军为匪”。
38年，如果沐阳没记错的话，日本人大致上的战略就是南中北三点一线。
南取粤省。
会战鄂省。
围攻五台。
不同于去年的“八路围攻”晋察冀，今年对晋察冀的围攻则是“二十五路围攻”，声势更大。
去年是2万日伪军，今年单单是围攻晋察冀的日军就有5万多人，比粤省这个战略要地投入的兵力还多，足见日本人对八路军的重视，这还没算上其他地方的日军。
虽然跟规模宏大的鄂省大会战没得比，但晋察冀八路军这时候也没有多少主力，估计这场仗老首长还会让120师参战，大体人数还是少于日军人数。
“何跃生？你的示范呢？”
看着战士们浪费了几颗子弹，沐阳虽然脸上没有说什么，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不满意了。
这些枪和子弹，可都是从日本人手里抢过来的，日本人武器虽然不比华夏人的好多少，但他们武器足够多、弹药足够充足，每一次截他们辎重部队都得带有很大的危险。
“报告司令员，我已示范过了……”
“你再示范一次？来人，给他子弹。”
猴荡训练所用的器具，有点像小孩子喜欢玩的荡秋千，人要站在秋千板上，后背只有一条粗绳子作为平衡点。
这时候，战士必须一手紧紧抓住粗绳子，一手单手持枪，然后射击几十米外的靶子。
站在秋千板上，人都站不稳，右手颤抖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还想单手持枪射击？但事实上，侦察兵在树上哪有那么走运，还有给你站得稳稳的地方？
即使他们手里的枪是马步枪，重量没有三八式那么重，差不多也有七十年后沐阳用过的QBZ95（九五式）那么重了。
只见何跃生一脚踏上秋千板，一个敏捷的跳跃就站了上去，平衡性差一些的战士连上都上不去，更别说站稳了。
“好好看，好好学！”
沐阳拎着教鞭，在一旁来回巡视，好像真的跟一个教官一样。
“呼……”
何跃生一只无情铁手狠狠地抓住左边的吊绳，用后面的粗绳子抵住背部，身体神奇地不再猛烈晃动了。
只见他夹着枪托，整个头缩在右边，右手紧紧抓着步枪闭着眼睛瞄准。
“砰！”
很可惜，第一枪并没有命中，报靶子的战士上去一看，着弹点离靶子还有一米多。
何跃生放下枪深吸几口气。
“别紧张，打不中正常……”
“你先下来上子弹吧！”
旁边沐阳一看，知道他是不习惯用马步枪。
“自己的枪，要像老婆一样，全身上下都得了解个清清楚楚，这样才能打得好，你们营长用的不是三八式马步枪，人家一起也是用七九式的。”
“司令员……你好像也没老婆吧？”
旁边的詹云华贴近他的耳朵“小声”BB一番，但旁边的战士只要没耳背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嘴角都挂着神秘的角度。
“滚！”
沐阳转身狠狠盯着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已经抬起来的右脚踹也不是，收也不是，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可确实没有啊……”
“滚！”
何跃生看了眼暴躁的司令员，也是笑了笑，但又立刻整顿了一下气息，给马步枪装上子弹再次踏上秋千板。
沐阳发现这何跃生示范，就真的只是示范，顿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小老弟你不是当老师的料子啊？这演示也不讲解讲解？
没办法，沐阳只好在一旁提醒。
“记住了！你们是部队的尖兵，但不管是哪里的战士都好，心里一定要冷静。”
“侦察兵经常需要到高处观察，经常需要上树，在树枝上你不但要防止摔落，同时也要在上面射击。”
“晃动的时候，你们要借助晃动的力，对准你的照门缺口和准星！三点一线！你们都算老兵了，可别连这些都不懂！”
九五式自动步枪用的是觇口照门，但三八式照门就不是觇口了，而是缺口。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圆孔照门，一个是“V”字型缺口。
打了第一枪之后，何跃生就已经找到了这秋千的规律了。
“砰！”
接下来的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他全部命中目标，远处的三个人型靶子上面都多了一个孔洞。
“唉，你这三枪要是打在小日本身上该多好！”
曾有人说枪支到了华夏人手里射程就只有100米，而日本人能在400米远击中目标，对此沐阳只能笑笑，文明观猴。
就眼前这位老侦察兵，给他一把好枪，他就能在三百米远击中敌军的机枪手并且能在十颗子弹之内做到弹无虚发。
“好！”
在这么一个崇尚强者的地方，这些战士看到自己营长竟然那么牛逼，一个个眼睛里面都散发着精光，恨不得刚刚那个三发全中的人就是自己。
挥手让他们不要鼓掌了，沐阳对着何跃生问道：“你平时教人都不说话的吗？不说话他们看得懂？这又不是一对一言传身教。部队人多了，你不说话外行人看不懂你在做什么。”
“这？很容易分心。”
“嗯……”
倒也是，这些老战士，能从南方一路打到晋北，就算没有高超的战斗能力那都是有大运气的，他们打仗肯定都是聚精会神，谁会分神跟旁边的新兵蛋子聊天。
打仗的时候，打了一枪还呆在原地等着对面把子弹射过来的兵，那都是乌合之众，不堪大用。想要实现三人作战小组内、小组间战士们互相掩护、穿插突击的三三制战术，那就必须把全方位能力都给提起来。
“那就战前多讲、战时多练，现在练不会没关系啊！”
沐阳在这群人面前笑嘻嘻的，仿佛真的不在意似的。
“到时候死了可别怪你们营长连长没教！上了战场连小日本儿都没见着就死了，那就是白死！白白浪费浑源父老乡亲们的豆子食粮。”
这群侦察兵们面色凛然，在自己上级指战员的指挥下，继续尝试着上秋千板，但已经没了刚刚的心急，一个个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感觉和思考之上。
而这里也只不过是营区里面战士们挥洒汗水的一角罢了。
第二一五章 雁北巨匪
“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晔而西征……这太阳终于快下山了。”抬头看着逐渐坠落的曜日，就是沐阳都有点皱眉。
虽说白天气温高是好事，有利于植物生长，但肯定是不利于战士们长途行军的，以前当兵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武装行军，TMD跑5公里还计时，每公里平均至少要5分钟才能及格。
这个负重不是15斤就是30斤，背在身上跑一阵子之后感觉就跟背了一座大山一样。
“司令员，这句话是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季节交替时间飞逝，太阳也要西行落下。”
“噢！”
何跃生这才恍然，他一个贫农出身的战士，跟他扯古文就是要他命啊。
“我说你这一营之长，大字不识几个，深奥一些你就读不懂，长征到现在学的都忘了？”
“啊哈哈……”
何跃生有些尴尬，长征时教他读书的那个老班长和指导员，都已牺牲了，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出口的，只会白白让人揪心。
沐阳摸了摸自己衣服里面藏着的小书本和笔记本，上面还记了一些化学资料，每天晚上他都会研究一番。
教给张珍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但这些东西太过超前，是决计不能让其他人持有的。
而且后世，沐阳很清楚地知道，华夏学术很多表达方式都是学的苏国、华约组织，而米国佬、北约国家书写方式又是另一种形式、习惯。虽然知识是一样的，但专家肯定看得出来其中差距。
“可晚上我自己也要自习……这样吧，全营睡觉之前你来我帐篷，我给你教书，今天就教你刑罚条例。”
“是！谢谢司令员啊！”
“把话塞回去！一家人谢啥呢。”
…
“报告营长，前方有情况！”
一个头顶伪装草帽，身披伪装服的战士站在几米之外，头上满是汗水。
“来！”
“是！”
“营长，前方发现一队伪军武装，18人，15支长枪，短枪不知。”
“伪军？这么快就有伪军了？我们才刚进应县啊！”
何跃生有些疑惑，想了一会没有想出个什么所以然，周围的营级干部在没有具体情报之前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好转头去问司令员了。
“司令员，这？”
“不是伪军，是土匪。”
沐阳摇了摇头，很满意何跃生的态度，要是他凡事都来问他，他这个一营长最好也别当了。
“土匪？不对啊，他们穿的都是狗皮。”
那个侦察兵战士猛地摇头，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群人穿的就是黄色的伪军军衣。
“呵呵，那人确实是二狗子，是伪军，但同时也是土匪。”
沐阳知道这战士是误会了，倒也没什么所谓，两人都没有问题。
“司令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巨匪？”
“嗯……我们西征的路上，其实有一伙土匪，甚至于，在某种方面，他们的实力比应县日军还要强！”
“比应县日军还要强？”
何跃生和教导员谭江对视一眼。
应县起码驻守了一个中队的日本人，如果是面对面正面跟他们这个合成营交战，或许他们支队还打不过呢。
虽然司令员以前干过好多日军中队了，但那都是靠着出其不意、地形压制、连环计才拿下的。
“两千土匪，还是投靠日本人的土匪，难道不比应县日本人要来的强吗？这日本人不来进攻就没威胁，可这土匪可是直接威胁我浑源根据地的。”
“必须消耗他们的实力！”
民国十大悍匪，除了排名第一的“匪王”“东北王”张作霖，雁北巨匪乔日成的名声也不小，毕竟这是跟八路军敌对还能活到抗日胜利后的。
最早与八路军彻底敌对，还是因为39年时八路军执行任务返回延安的120师359旅路过此地。军区司令部老首长向359旅旅长发出请求，然后王旅长便命令一个团进攻这里，没想到一晚上打不进去。
因为要赶紧回延安，因此359旅这才放过这乔日成，连夜西行去了，而雁北游击队也没有攻下乔日成的另一个据点。
一个月后，359旅又在晋察冀的请求下灭了另一队原为土匪、后又背叛八路军的叛军匪首王天存，他们的残军又来投靠乔日成。
乔日成见八路军奈何不了他，便认为自己已经无敌了，大肆发展自己的实力。至此应县、浑源县的乔日成匪徒就成了八路军雁北地区的心腹大患，比日本人还要可恶。
不过那都是一年后的事情了，一年后或许他的雁北支队会更加强大，也不怕这乔日成，何况他还会让这乔日成安心发展？
晋察冀往北无八路军，越往北土匪越厉害，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乔日成一度成为应县土皇帝。
要不是后来又与日军26师团反目，让26师师团长亲自集结8000日本兵和6000伪蒙军来攻打应县县城，他肯定还会继续发展，直至成为一个毒瘤。
“这土匪暂时也没有威胁我八路军，如今便与他们为敌……这合适吗？”
“而且情报显示，他们的匪首似乎还投靠了刮民党，值此国共合作之际……”
谭江作为政治干部，看的比何跃生要长，目前来说应县匪徒与浑源八路军“并无大恶”，就这么招惹他们，恐怕会给八路军树立大敌。
“与他们为敌？”
沐阳似乎是听见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双明目看着一营的教导员谭江，心里暗暗感叹这教导员工作做的不好，情报估计没有分析全。
“不！不是我们与他们为敌，是他们与我们为敌！”
“为何？”
谭江面色疑惑，确实有些想不明白，而在他旁边的何跃生脸色却是变得严肃起来，竟然是想通了。
“我们是谁？”
“我们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下属雁北区雁北支队，又称浑源支队。”
“好，去掉后面这些后缀，我们八路军代表谁？”
“呃……”
谭江话语一滞，愣愣地看着司令员。
沐阳又看了他一眼，他同时也兼任支队政委，这问题还是要抓的。
“我们八路军代表人民。代表工农阶级。而这群土匪又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民的公敌、死敌！”
“投靠刮民党不过是乔匪之野心而已，不能说明什么。”
“这匪徒不但占据了应县的各乡各镇，阻碍我们八路军扩大根据地，还在当地欺男霸女，大收税赋。”
“日军今年下令整个雁北区的百姓都要种植罂粟，这鸦片是什么东西你们都知道！这乔匪不但非常支持，还要向贫农征收烟税，使得百姓愈加贫穷。”
“匪首乔日成，从中原大战起便在晋军军营里呆过，中原大战东北军入关，阎老西败了后他又变成土匪，嗜杀成性，到处烧杀抢掠。”
他能攻下浑源而不被日军太过重视，其中也有乔日成的原因，但他可不会感激这个巨匪，早日把他铲除才是正道。
难不成等时间发展到1940年，让这乔日成跟日军狗咬狗？先不说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让这两只狗咬不起来，就说这乔日成肯定也注意到他沐阳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反正是八路军之敌，他可不怕这个。
至于破坏国共合作？这乔日成与八路军彻底敌对也是因为晋察冀军区司令部请求359旅攻打应县，那他有何好担心的？
问一下军分区、军区意见就好了。
老首长、杨师长手里情报多，看问题肯定也比他全面。
第二一六章 请示军区
——已阅，同意
军分区转发来的军区电报正文非常简单，这时就连谭江也完全没有意见了。
军区老首长、军分区师长的眼光肯定比他这个新人教导员要强多了，既然他们都没意见，那他肯定也没意见。
“……”
沐阳站在大石之前，把双手撑在青石之上。
“既然军区也同意了，那我们即刻策划进攻事项，本次西征的目标就是这乔日成部。”
“这乔匪野心不小，不但聚众2000余人，还设立军法、军医、副官、参谋、秘书、稽查、军械、军需八大处，跟其他游杂不大一样，他更有秩序。”
“应县县城我党地下党同志已经侦查过，也发来了情报，这乔匪指挥部下社镇已经跟个铁桶无异。”
“里三层外三圈都是他们的戒备兵马，匪徒有不少冲锋枪、轻机枪乃至重机枪，大炮倒是没有，土炮有几门。”
“他们借助罂粟烟土某得暴利，又有日本人支持，还开设了兵工厂、修械厂、木器厂、铸铁厂以及被服厂……名下各村各镇之内储粮无数，还有大量畜生。”
说到这，一营的干部们都已经明白沐阳的目标了。
既然二营只是“策应工作”，那多半不是全面开战，如果他们能反过来“抢”这土匪的物资，这土匪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出来打他们八路军。
他们坚守不出，他们八路军或许攻不进这堡垒。但他们要是敢出来，八路军就能把他们三条腿都打断。
“已探明敌军兵力的大致分布，下社镇是他们的指挥部，乔匪匪首也在下社镇，兵力大约为1300余人。”
“而他们在南边分出一部分兵力，在小石口村、大石口村驻扎800余人，形成掎角之势！一旦我们进攻这小石口村，十几里外的下社镇的援军就能在一小时之内抵达小石口村。”
“司令员，我们就进攻小石口村？”
“就它了，他离下社镇更远。”
“而且。”
回忆着钟宇给他的情报，沐阳淡淡地说：“他们修械厂、铸铁厂就在那里，而大石口村只有木器厂、伐木场，显然小石口村更重要。”
“可惜这乔日成太谨慎，不辞劳苦把兵工厂设在下社镇，使得运输铁矿之时还需要用推车从小石口村运回来。”
“虽然付出了一些运输成本，但也能保护兵工厂安全，此人是个聪明人。”
“司令员，怎么打？”
“不急……”
沐阳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能不能打应县这个问题，他给军区早就发了请示电报了，刚刚只是询问军区司令部“应县附近的局势如何”而已。
…
军区司令部的效率非常快，不过半小时又给他们回电。
——应，驻军200人，附近疑有援军600人。友120师359旅行至桑干河两侧，可西行以寻找之。
“司令员，怎样了？”
问的人正是炮连连长柳河，他手下管着三门迫击炮和两门步兵炮，其他缴获都交给军分区了，不过大头倒是留在了浑源。
“我们周围有友军！”
“友军？我们军区这附近还有友军吗？”
“不是我们军区，是隔壁晋西北根据地！”
沐阳记得很清楚，120师今年会东征冀省，顺便帮晋察冀反“25路”围攻。等明年120师在晋察冀军区的帮助下在冀中站稳脚跟，建立冀中根据地，他们又会返回延安。
“友军有一个旅，在我们西边，军区指示我们去寻求帮助，牵制应县敌军。”
这伙土匪越聚越多，军区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了，只是一直没有空闲部队过去灭了他们，竟然让这群土匪发展了起来。
这些土匪只受日军编制、节制，但不受日军指挥，所以才一直盘踞在此。
“这个任务，谁去完成？”
“司令员，三连脚程最快，三连长也是个机灵人，可以担此重任！”
“很好，把军区命令一起带过去，请求友军帮助，但建议他们不要牵扯过多。”
“……是！”
何跃生犹豫半秒，没有再问为什么了，立刻下去部署。
“通讯排，给浑源指挥部发报，让二营、支队直属骑兵连也过来，愿意随军远征的民兵也可以一同过来，但不属于战斗序列。”
“是！”
曹亚猛然点头，把耳机戴回去便继续操作电台了，旁边全是匆忙行走、工作的通讯排战士。
“炮连如何了？”
“司令员您就放心吧！油都刷好了，这炮保养得很好，随时能参加战斗！”
“那就好，我们离平原还有十几里地，先把指挥部搬过去，实地考察后再指定战斗计划。”
…
一营三连没有休息，一晚上行军四十多里地，终于来到了一处叫做周家村的地方，此时天才刚刚蒙蒙亮，野外一片混沌，能见度低于100米。
“站住！”
一边的山梁上冒出一大队身着灰色军装、手里举着火把的八路军士兵，赫然是120师的主力部队。
跟晋察冀的八路军不同，晋西北的八路军还是能买到硫化青染料的，军服颜色也能保持灰色。而晋察冀夏装却是草绿色，冬装才是灰色。
三连长愣了一会，举起营长借给他的望远镜观察几秒后，发现那些举着火把的人都是自己人，便立刻放声大喊。
“别开枪，我们是友军！”
“去你码的，谁Tm是你友军，把枪放下！把手举起来！”
“你说你们是友军，那就把今晚口令给我！”
上面山梁的八路军高声呵斥，现在天还没完全亮，他们夜里视力不好，只能看到下面的人穿的都是黄黄绿绿的，以为是伪军渗透进来，自然没有好脸色好脾气。
“口令……我怎么知道。”
“……同志们，把枪放下，我们退到一边去。”
虽然这么做非常耻辱，但双方不是一个编制，肯定也不知道对方口令。
队伍里面大部分还是北方人，是本地口音，确实很难保证他们不是伪军。
如果他们支队只派一两个人来，或许有可能会被友军哨兵误杀，不然司令员也不会把他们整个连一起派过来了。
上面走下来好十几个战士，一溜烟就把他们上百支长短枪全部捡走了，当他们发现还有一把轻机枪而且子弹不少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地要跳起来。
只是他们排长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发现下面那伙人真的是友军，还带了信物和友军军区的军令。
第二一七章 突袭
“既然是友军的请求，那当然可以！”
王旅长看完报告，右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719团就在应县南部，让他们去佯攻应县县城，但不宜开战过久。”
“我军刚刚组建了一支雁北游击队，人数约莫300人，也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一同进攻石口二村。”虽然友军的请求当然要接受，但王旅长自己也有考量。
现在120师的目标是扩大影响范围，不但派一个团编为“大青山支队”入驻塞外（内蒙古），并且还让他359旅进入恒山地区抗日，在本地建立根据地。
但不难猜测，下一阶段120师就是东征了，晋西北根据地已经巩固，黄河防线守住了，延安军委不用指望晋绥军也能挡住日军山西驻军的进攻。所以他必须保存实力，不能在路上消耗太多的物资。
只不过，王旅长与沐阳的想法不谋而合，若是他想要把应县也给攻下来，沐阳也没有额外的兵员能守住这里，徒然消耗人力物力。
…
“司令员，你看，这就是小石口村，不远处就是山谷口，整座村子都依附于东边的高山而建造。”
由于东边高山上有到处巡逻的土匪，沐阳第一个排除的就是从高地突击。
那座山最高峰虽然也有千余米海拔，但地势延伸到了小石口村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座低矮的小山丘了。兵力比以前多了，很多取巧的方案都无法实施。
沐阳所在地就在小石口村南面远处的高山上，从这里借助望远镜可以勉强看清村子的大致样貌。
“突击队潜伏不进去？”
“不行……”
赵四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留在指挥部待命的是方伍同志。
“这村子太排挤生人，村口的哨兵都是认脸的，除了年轻貌美的婆娘，普通的流民根本进不去。”
“那就算了，让突击队撤回来。”
让年轻的女同志潜入进去搜集情报？想都别想……进去了肯定出不来了，土匪什么嘴脸他最清楚了，那可是后世普通人很难想象的。
“杀人如麻”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丑恶心性。或许在下社镇，除了乔日成自己新娶的“别人家的人妻”，其他农妇年轻貌美一些的恐怕都身不由己。
小石口村防备一点也不弱，外围直接用高达2丈的土墙圈了起来，上面到处都是巡逻的土匪，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村”了，“堡垒”或许更加形象一些。
附近也没有什么河流，村民和土匪可以自己打井，也没有这方面取巧的突破口。
“既然无法先搜集情报，那我们直接强攻，我就不信他们的土砖墙还能扛得住炮弹的轰击。”
“友军部队也到了，可以让他们负责后方佯攻，但要注意下社镇过来的援军。虽然二营会牵制他们，但为防意外，还是小心点好。”
“是！”
“……”
然后指挥部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司令员。
“何跃生？下命令啊……”
沐阳捏了捏太阳穴，感到有些头疼。
“是！”
…
小石口村外，除去村中的异样，其实这个村子与其他普通村子无异，外面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麦田、豆田。
村子建立在平原之上，百姓没有山地可以建造窑洞，便用砖瓦建了平房。因为此地土地比较肥沃，百年来村子不断发展，过也越来越大。
乔匪将各个交通要地都把控住了，特别是山谷口，在那里会常驻十几个人把控谷口，防止有生人从山外面进来。
“报告司令员，前方已经肃清！”
“缴获长枪14支，手枪5支，子弹180发，俘虏匪徒21人，小孩2人。”
“队员们已经替换掉这些匪徒，不过恐怕装不了太久。”
只是他们的警戒太松懈，这哨站设置在突击队看来破绽百出，突击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哨站拿下。
夺下山谷口后，战士们立刻返回殊海寺，沐阳在设立了临时指挥部，这里距离小石口村只有两公里。
“干得好，不过要注意警戒，别提前暴露了……何跃生！你的兵到哪了？”
“三连已经移动到北边山区，四连正在西边，已经跟友军游击队汇合，两个连都随时可以下山攻击敌人。”
“嗯……”
乔匪很聪明，鉴于日本人那牛逼轰轰的掷弹筒，这乔匪的堡垒距离两边山地至少700、800米，恰好卡在了掷弹筒的射程极限处，重机枪从高到低射击也没有太高的精准度。
“把迫击炮阵地设在小石口村南部山区，步兵炮直接下平原！”
如果让沐阳和乔匪角色互换，他一定会派重兵牢牢地把控住这一块地形。
殊海寺、小石口村所处的位置其实正好是“雁门十八隘”，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要是敌人重兵来袭，隘口都丢了，一个建在平原上面的村子有何用？
历史上雁北游击队攻不进小石口村，很可能就是因为缺少大炮，不然一般的村庄防御工事根本挡不住上千人的进攻。
“把指挥部继续前移，不要再打扰当地的僧人了……走时把垃圾收集起来，这里终究是佛家的寺庙。”
沐阳只是随口一说，但他的特务连连长吴先却是皱眉。
“司令员，这里离前线已经太近了，一下山就能见到匪徒的村子，再前移，流弹都能打到您了。”
作为他的亲信，能力又很突出，吴先当然得到了沐阳的重用。支队整编后，沐阳将通讯、侦查、机关勤务、支队部警卫合并为特务连。
“特务”一词就是这个年代有的，沐阳也不太清楚特务到底是干啥的，只知道首长们都有特务连，军区老首长更是有特务团守护。
“你怎么‘官’越大，胆子越小了？这杨师长打仗不也是天天抵近侦察吗？也不见他被敌军打死啊？”
“不怕，只要我不穿什么皮大衣军大衣，我就不信这匪徒还能冲着我来。快点！战斗要打响了。”
…
“各就各位！”
挖好炮兵阵地之后，炮连战士在山地背风口部署了三门迫击炮，远处的安全屋里面则是储存了大量的炮弹，都是支队部这几个月来节省出来的。
观察所则是设立在向阳的地方，在那里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小石口村。
前面的侦察兵和关观测手送来了大量可疑目标指示，包括疑似敌人的机枪阵地、疑似敌人指挥部等地点，一群人筛选过后将小石口村需要炮火打击的点全部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将诸元计算好之后，战士们将炮弹搬了过来，炮手也做好了炮击预备动作。
后世合成军的炮击，前期的“炮火准备”炮击就能持续好几个小时，相比之下他这小支队的“炮火准备”就是个弟弟。
“司令部指示，10分钟炮火准备！12发自由射，目标村子南部堡垒，注意不要击中北部北部村民居住地，放！”
指挥手将手里的红旗猛地一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山的背面升起了三束浓郁的白烟。
第二一八章 混乱的匪军
除了最开始的炮击是齐射，后面则是完全让炮手自己发挥，只要能在规定弹药数目、限制时间内完成任务，不管他们一次打几发，隔多久打一次都无所谓。
炮手很小心地操作迫击炮，着弹点离自己不远，能保证精确度就多校准几次。他不能随意开炮，以免炸到平民区。
90mm的迫击炮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远超过掷弹筒，炮弹在无风的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狠狠地砸在了乔匪建造的堡垒之上。
在望远镜中，一朵朵火花在墙壁后炸开，不少木质建筑因为高温而着火，墙壁连带着上面的女儿墙一起被冲击波轰出一个大口，顿时瓦砾四溅、一片狼藉。
“漂亮！”
中口径的迫击炮进攻这种小镇子效果奇佳，如果步兵没有攻城武器，那迫击炮就是他们支队最好的“炮火准备”用具。
“要是有枪榴弹和自制迫击炮就好了……”
想到这，沐阳不禁想起了张珍，这家伙带着他的随从呆在矿区好几天了，每天他们支队都得帮张珍预防空袭，好几次差点没骗过日本人的侦察机，竟然冒险运出来不少设备。
但枪榴弹、迫击炮才是八路军抗日的神器，也是解Fang军的神器，印象中得几年后晋察冀军区才能搞出来，时间引信和无烟火药始终是个坎。
还有长弹、长炮榴弹，这种“飞雷炮”的进阶版才是沐阳最希望能有的装备，他能让60mm的迫击炮打出90mm的超口径榴弹、让80mm迫击炮打出100mm的榴弹。牺牲射程就能换来惊人的重火力，这也是八路军现阶段最稀缺的。
“等无烟火药弄出来了，非得让他给我造子弹和炮弹，这炼铁设备搬回繁峙县交给军区，或许这钢材就有了。对了还有锰、钼……”
虽然炮击很壮观，但“天降正义”看多了反而会腻烦，沐阳起身离开了这个临时挖的阵地，来到了后面的小桌子上，上面摆着：
“一营上去没有？”
“司令员，一营长已经在前线了，一营四连、五连已经包抄过去，阻断了小石口村的村尾，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好，步兵炮可以上去了。”
…
战斗之时，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参照战前的计划，这时候的指挥部只是做出决断，而非临时指定计划。
十分钟的炮火准备结束后，小石口村村南段一些地方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刚刚还完好的高墙现在也变得摇摇欲坠。
“快快快！”
在连长柳河的催促下，战士们推着在山谷口时候就已经组装好的步兵炮，踏着前线部队已经清理过的道路，将炮兵阵地推进到乔匪村前。
战士们两门火炮将“两只脚”埋在地面下，还专门选了泥土比较坚实的地方。实地考察良久，柳河又给他们指示进攻点。
“看见那段缺口没有？照着那里给我炸！”
九二式步兵炮的方向射界左右都有20°，而炮管最高可以摆出70°角，完全可以打击视线所及所有目标。
一颗颗大当量高爆弹从炮口飞出，这个角度开炮，能避免误伤平民，即使炮弹飞太过了，也只会砸中另一边的农田。
…
守在高墙上的土匪队长一下就懵了，从来就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又要直面炮击的威胁。
“跑！”
“快跑！”
周围全是哭喊声，不少土匪兵连仗都没打过，欺负农夫调戏农妇他们在行，可真要上战场，一个个腿都差不多软了。
作为乔日成的亲信，虽然他没有“村长”“镇长”这样的职位，但土匪队长也捞到一个驻军中队长的活，底下管着百八十号人。
平时穿着鬼子给的黄皮，部下则是穿着乔司令被服厂生产的黄色军装，平时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着，好不惬意。
今天刚好是他轮值，本该是个平静的早晨，又能好好做做白日梦，如今却被这一轮轮炮火打击毫不留情地给击碎了。
“吗的，你躲在这挨炸干啥子？快进屋！”
把自己外甥连拖带提地带回石质房屋之内，土匪队长环顾周围，平时非常听话不乱跑的部下，如今只剩下十几人还能跟着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我呸！一个个我都白养你们了，被人打了就跑！等他们回来我非得把他们抽筋拔骨，砍他们一根手指！”
嘴上放着狠话，但土匪队长整个人却是蜷缩在墙角不敢出来，天花板因为极大的冲击波而裂开，洒下了不少的烟尘。
过一阵子之后，感觉炮击渐渐稀疏了，土匪兵们才敢出门查探。
地上到处都是死尸和伤者，有不幸被轰炸炸飞的，更多的是被乱飞的瓦砾击中而倒地的。
“怎么回事！”
小石口村驻军首领，也是乔军副司令的祁士安连忙跑出躲藏点，看着周围一片狼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看你们的怂样！都给老子起来！肯定是那共匪来了，快上墙给我挡住！乔司令马上就能过来！”
“操你吗！”
一脚把一个还躲在石头后面的土匪兵踹出几米远，甚至把他踢得口吐唾沫。
“躲着干嘛呢？还不赶紧跟着你的队长上墙！”
祁士安左右一看，能跟着自己的只有“老一辈”土匪了，他们都是跟乔司令起家的悍匪，大世面也见过，这炮击虽然猛烈，但还吓不着他们。
“跟我上！”
小日本今年给他们自家的乔司令封了个“雁北剿匪司令”，他们这才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但自己的枪杆子可没落下。
“这共匪肯定没炮弹了，都跟我上墙！你去仓库把重机枪给我搬上来！”
“土炮也拿出来！”
祁士安跟乔日成一样在阎老西晋军军营里面呆过，倒也懂得不少门道，知晓怎么排兵布阵，也知道仗要怎么打。
等他上墙之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影，八路军挑在拂晓的时间偷偷摸过来，山谷口哨站居然没有发出警报？而后八路军又在清晨发起攻击，这才让他们有了靠近墙壁的机会！
有了指挥之后，几百个土匪兵恢复了较好的秩序，这才想起自己到底要干嘛，在土匪头子枪口的威胁下，一个个都操起了手里的长枪上墙防御去了。
该搬子弹的搬子弹，提机枪的去领机枪，还有负责开炮的。
只见他们把好几门大炮弄了出来，或者说那些大炮本来就放在高墙后面，只是用布遮住了。
如果沐阳在这里看到了，一定会眨眨眼，神色鄙夷地缓缓说出一句话：“就这？”
他们弄出来的竟然是两三百年前就有的土炮，甚至有些口径还没有步兵炮大，不但沉重，而且还不能快速移动。
他们将底火药装好，又在里面塞玻璃渣、碎石和废铁片，一拉火绳，炮口就爆开一大朵白烟。
第二一九章 摧古拉朽
战斗烈度跟浑源攻城战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工兵几乎没有损失，完全是大摇大摆地在高墙前面挖了几十条散兵坑。等到对面高墙上已经出现大量土匪兵的时候，战士们已经将散兵坑挖好一半。
“快搬！”
后面的散兵坑都挖好了，完全可以藏人，何跃生立刻让民兵将弹药点部署在前线。
一连、二连都是“火力连”，而三连是一般的“步兵连”，互相掩护之下也将战线直接推进到小石口村前面。
虽然前面的散兵坑只挖到一半，但工兵战士已经可以趴在那里躲避子弹，慢慢等待支援。
与此同时，小石口村两侧、后侧也传来愈加密集的枪声，显然是与乔军交上火了。
见其他方向也出现了敌人，祁士安无法，只好让自己的亲信各带一些人去支援其他高墙。南面高墙上的土匪兵数量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火力大减。
…
“架炮！”
见时机已到，何跃生立刻下令，让一连和二连的掷弹筒开炮。
因为要开枪压制底下的八路军，土匪兵可是将家底都拿出来了，仓库里面的冲锋枪、轻机枪全都架起来，看起来都是日军缴获刮民党得来的装备。
因为雁北支队花了十分钟进行“炮火准备”，南面的高墙已经有不小的破损，不少地方已经没了头顶的保护，或者干脆塌掉。
而还有天花板的地方，土匪兵一看这天花板都裂成这样了，也不敢架在下面，索性挑了个露天的地方架枪。
掷弹筒的精确打击和步兵炮的“天降正义”几乎是同时到了土匪兵的头上，刚刚还在射击孔后面打得欢快的土匪兵一下就被轰飞了。
趁此机会，底下的工兵继续挖掘，这里属于农田的轮耕地，没有种植什么。但土壤非常松软！一铲子下去就能挖出一把土，而他们在浑源城前挖战壕的时候，工兵铲都断了也凿不开地面下埋藏的青石。
而后面的民兵继续推进，将散兵坑全部连在一起，搭好射击台、堆好胸墙、筑好背墙，将堑壕完全稳固住，将游离的散兵坑变成实打实的进攻型战壕。
后面的堑壕好挖，前面的就难上不少，这是浑源城攻防战之中探索出的经验，战士们发现战壕太直不利于防御炮击，现在便将战壕修成“黄河十八曲”，又往里面灌水，保证对面放毒气的时候可以随地取水捂住口鼻。
“嘭！”
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轰击声，何跃生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
“这是什么炮？臭弹？”
何跃生皱紧眉头，没看出对方在打什么招数。
“不是臭弹（哑弹），是土炮。”
旁边的沐阳有高倍望远镜，看得比何跃生清楚不少。
“土炮？”
“就是几百年前的大炮，打得还是实心弹，炮弹落地是不会炸的，但是可以砸死人。”
只是在防御战中，敌人用废料填充炮口，发射药产生高压之后，又将其爆开，无数高速飞行的玻璃渣、碎石就往己方士兵飞来。
运气好的就是被碎石击中头部，在原地晕一小会，很快又能起身继续战斗。
运气不好的会直接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颈部，血流不止而不幸牺牲。
不过在前面顶着的战士一个个都带着缴获日军的头盔，支队部将缴获的钢盔重新上漆之后便发放给一线作战部队使用了。如果不换漆，这头盔上面闪亮的黄色五角星会吓到老百姓的，那是小日本的标志。
钢盔防不住正面飞来的子弹，也防不住冲击波，但对于破片、飞射而来的杂物却有不小的防护左右。
被土匪兵的土炮打了几炮之后，前线的八路军战士一下就有了准备，只要听到对面开炮了，他们就立刻把身子缩在胸墙下方，脑袋也埋在里面，不管土炮里面的玻璃渣有多么锋利，都无法对他们造成损伤。
…
见到土炮将猛冲的八路军压制住了，祁士安原本脸上还露出了喜色，但对方八路军的反击让他震惊不已。
他们的土炮是在瞭望塔、高地上的，这样射程能高上不少，这些大炮没有在最开始的炮击中损坏，但现在又被平射而来的炮弹击毁。
“八路军哪来那么多炮弹……”
祁士安快步来到西侧高墙，外面的八路军正是他熟悉的“雁北游击队”，穿的花花绿绿的，灰白绿黄黑什么颜色都有。
而南边、东北边的八路军则是清一色的草绿色，明显比西边的八路军要有秩序多了，特别是南边，这里的八路军火力非常猛。
“娘的……遇到大部队主力了……”
想通之后，祁士安心中只剩下苦涩。
跟着自家“大当家”混迹那么久，最开始乔日成被晋绥军逮捕入狱，后来他跟着乔日成越狱逃出浑源城一块拉起一支队伍，最后带着兄弟们投靠日本人寻求庇护。
看着日本人进攻速度一日千里，晋绥军也后退到千里之外，他们还以为自己能一直在这里享福了，结果没一年就栽在这里了。
“轰……”
祁士安一抬头，南面已经有一大段高墙经受不住轰炸，“轰”的一声就塌了。
到底是建了没多久的土墙，乔司令可是有建水泥厂石灰厂的打算的，只是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弄。
原本在应县只有西南边山区那群“雁北游击队”，来打秋风的时候顶多就是打死他们两个哨兵……他们连机枪都没有两把，祁士安也感觉无所谓，也没想着去加强防御。
知道浑源县城被八路军攻下来的时候，乔司令已经向日本人请求支援了，还给出详细的作战方案，但这些都被日本人反对了。
因为日本人还有一场大围攻要打，不适宜在局部地区提前参战，否则几月后的大围攻中极其容易出现漏洞。
再给他们一年，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肯定不怕这群八路军！
恨恨地看了已经攻下墙头，准备进村的八路军一眼，祁士安头也不回地下了墙，带着几个亲信逃跑去了。刚刚还是一脸凶狠，转眼就变得懦弱起来，生怕八路军的子弹打在他的身上。
小石口村有地道通向外面，这群八路军还拦不住他！
打开寨子中心的地窖口，露出里面幽深的地道，十几个土匪头目就这么从小石口村逃走，把他们的部下都扔在外面不管了，临走前还往仓库放了一把火。
第二二〇章 实力不均匀的战斗
…
“司令员，营长，高墙已经突破了！”
一连长顶着一副黑漆漆的脸，身上还染了一大块暗红色的血，看来是受伤了。
“好！”
何跃生朝他点头，让他下去包扎，允许他去休息或者继续战斗。
“各连按照作战计划，继续进攻，快速将村中的土匪分割包围！”
“组建尖刀队，先穿插至村镇中心，将企图聚集的土匪全部挡住！不能让他们聚集起来。”
“司令员？”
“嗯，我在。”
沐阳还在低头看着《作战要图》，上面对日军的行动作了一些预测，其中就包括了敌人增援的方向。——（看盗版的同志应该看不到218章评论区里的那个配图）
“唉，真是土匪、游寇思想……都败了还要放一把火！他就不怕这500土匪兵全部葬身火海吗？”
看着村中心燃起了大火，就是沐阳也是直摇头。
“让战士们小心点，别引火上身了。另外，给赵四发信号，让他赶紧占领铸铁厂和修械厂，把里面的东西都控制住。”
“炮连可以撤了，把炮弹搬回来。”
“给民兵大队下令，让他们把村中的物资都搬走。”
“是！”
见特务连战士已经去传讯了，沐阳还是盯着应县的地图。
“何跃生，你说这日本兵会不会帮这乔匪呢？他日本人若是诚心想帮助乔日成，绝对能在一小时之内追上来把我们堵在谷口。”
“这？司令员，我不好决断。”
“也对……”
沐阳认可了他模棱两可的说法。
“这乔日成啊，真能装啊！明明野心十足，这边投靠日本人，那边依附刮民党……日本人居然也没让他带兵上前线，这日本26师师团长的视听看来被蒙蔽了。”
“看来乔匪也有两把刷子，不可小觑……二营到哪了？”
“司令员，五分钟前，他们在北边常胜村，现在暂无音讯。”
“常胜村？”
一旁的赵守诚立刻让作战参谋将位置、行军路线标出来。
“二营速度不慢，他们离下社镇也不到10里了，这乔匪土匪窝里还有一千多号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先击退我们二营，还是先来援助小石口村。”
“大石口村情况如何？”
沐阳问的大石口，跟小石口一样同属于“雁北十八隘口”，乔军在那里驻守了300人，而大石口则有500人，组合在一起就是800人。
两个“石口村”跟下社镇一起组成了犄角之势，一般八路军的游击队，只要缺少重武器就难以击破这个“势”。
“五连挡住他们了，他们的火力倒是挺猛，但就是没有炮，一时半会突破不了五连的防御。”
“准确而言，那些土匪就是花10分钟都无法前进几步。”
赵守诚如是说道，他是参谋长，所有情报都要经过他的脑子才能呈现给司令员。
“漂亮！”
见形势一片大好，沐阳不禁抚掌，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此战目的不在于歼敌，杀敌数是次要的，把偷袭土匪全部抓走，浑源矿区恢复生产，正需要人丁！”
“此战以‘打击乔匪势力’为主要目的，把他一只手卸了，这乔匪就老实了！我想日本人也不希望这乔匪飞速发展又不‘剿匪’吧……”
“土匪来打八路军，还谓之‘剿匪’，真是可笑！他不是日本人任命的‘剿匪司令’吗？我就逼他来围剿我们，不然他可能还以为八路军很好欺负奈何不了他！”
“砰砰砰！”
一名土匪兵端着晋造汤姆逊冲锋枪一扫，一个想要转移掩体的八路军战士立刻腹部中弹倒地，只能呆在掩体后面等待救援。
可这土匪兵刚露头，一颗子弹就从顶上飞来，原来是一个八路军步枪兵早已上了房。下面这几个不明所以又分开躲藏的土匪兵还以为是隔壁的枪声，不一会就死在了这名战士的枪口之下。
相比之下，三人成组的八路军明显要比土匪军有秩序多了，没有人会“掉队”“落单”，土匪兵想依据经验偷袭八路军抓落单的，兜了一大圈也找不到一个走单的，最后还被侦察兵发现了。
一些没办法只能发起进攻的土匪兵，只要一下子不能将一整组三名八路军战士全部杀死，绝对会瞬间引来另外几组八路军，然后被围住。
人数少了这些土匪兵就是以卵击石，人数若是多了，一旦被八路军连队指战员发现，他们立刻就会遭遇尖兵队的突袭，然后被八路军主力分割包围，然后慢慢“消化”。
他们跟八路军雁北游击队作战得来的经验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应付八路军的正规军。
不少土匪兵只会站着射击，等着子弹飞来却不自知。而不少土匪兵妄想着手里的步枪能让眼前的八路军惧怕，却不曾想死前最后一幕看到的那张脸比自己装的还要凶狠、恐怖。
这场战斗里面，八路军还用了巷战的秘密武器。
仿自日本人的巷战机枪护甲，雁北支队也制造了机枪挡板，有小轮子可以移动，机枪手只需要趴在地上射击即可。
想要前进，就缓慢移动挡板，不要露出身体即可。一般的子弹还无法击穿这多重护板，八路军战士这才能快速推进。
一些房屋无法给战士们带来足够的防护，这些挡板就成为他们的依靠。
相对于巷战，这群土匪兵其实比较擅长山地作战，平时外出打劫、引敌大多也在山区进行。
至于平原上面的村子，村民们惧怕他们手里的枪支，不敢乱来。即使村民们一拥而上就能将这些土匪五马分尸，但由于担忧土匪头子的报复屠村而不敢有异动。
这也让土匪兵愈加骄纵，虽然身上穿着伪军的军装，但骨子里从头到尾也没有“军人”的模样。
这土匪头子乔日成想法虽然很好，想将土匪改造为正规军……但他自己匪性不改，连小妾都是抢来的了，难怪底下的土匪兵即使有精良装备，战力却是如此低下。
10分钟后，何跃生已经清理出一条道路，方便沐阳带着参谋人员来村内部。
“这就是乔日成的修械厂？”
本身村子也没有住几个人，顶多就400个村民居住，周边的房屋也不大，但这“厂子”也太tm小了，能放多少机器？
走进去一看，沐阳甚至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几年后的八路军移动兵工厂，里面只有一些简陋的各式机器。看了看这些机床，大部分都是维修用的，只有两架中型的。
“这是冲床！兵工厂最好要有的！很有用，赶紧搬走，小日本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跟刘再生和张珍呆了一段时间，沐阳也能认出这些设备的种类了。
“司令员，搬不走，这起码有上千斤重啊？几个战士也抬不远。”
“……”
沐阳不由得沉默了，这些机器是金属制造的，其实这些还好，隔壁炼铁厂的设备还有不少上吨重的大型设备。
“我们的汽车能开过来吗？部队，我们没带汽车，那村中缴获的汽车呢？”
第二二一章 劫匪被抢劫，奇耻大辱？
“司令员，路上还有个大石口村……”
赵守诚在一旁提醒。
“我知道乔匪还有大量兵力，我们能攻下小石口村，靠的还是出其不意，提前将他们打散罢了，关键是如何运走。”
沐阳当然没把友军的支援和敌人的援军忘掉，只是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给二营发报，让骑兵连赶紧过来，把防空汽车和运输车开过来。”
“这些设备，一台也不能丢！除了这冲床、钻床无法人工运输，其余的都给让民兵大队拉走。”
“对，这些小冲床、小刨床和切口机床，都很有用，一台也别给我留！都搬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沐阳快步走了出去，此时村子里面还偶尔能传出阵阵枪声。
“对了，给林文传讯，把当地居民全给我迁走！一粒米也别给我留，不肯迁的强制迁走。我要给乔日成来个绝户计！
而且这匪徒能发展得那么快，这当地人的支持也不能忽视，这些村民里面绝对有大汉奸，不能放过。”
“是！”
“来，跟我来。”
…
“张珍同志，你看完没有？”
沐阳来到铸铁厂，只见这燕京大学高材生跟个没见过市面的小老百姓一样在机器旁边研究。
本来这高材生随军远征已经让他头大不已，这会还研究上了。不过这张珍不是什么娇弱之人，走起山路来能走个十几公里，倒也不是个累赘。
“原来如此，炼铁这一步还得除杂，难怪根据地炼不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这才发现沐阳已经站在他旁边，旁边已经走来一大群光着膀子、带着白色头巾的民兵。
“嗯？沐司令员？你这是？”
随后张珍一拍脑门。
“对，我们还在敌占区，我这就走，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那没事……对了张珍同志，这设备能拆解吗？”
沐阳看着这几吨重的大机器直皱眉。
“我不会。”
听闻此言，沐阳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能拆解，就是后世的小货车也载不动那么重的东西，装车就是个大问题。
要不炸了？
“但老何会！”
旁边的何大叔笑了笑，如果沐阳不是一早就认识他，或许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民工。
“老何给日本人大厂打过工，是高级技工，他就会拆解。”
只见何大叔拿出工具，在几个助手和一群民兵的帮助下将这些炼铁设备逐个逐个按功能不同拆解，不到五分钟小小的炼铁厂就已经清空了。
“营长，外面那些铁锭怎么办？”
“司令员？”
何跃生做不了主，又来询问沐阳的意见。
“不带了不带了，民兵带了那么多粮食，手都不够用，我恨不得他们每个人都是三头六臂！这些铁锭……都是生铁，不加工就没有用，万一设备在路上毁了，这些生铁就是累赘。你说这是小日本的钢轨钢线还好，生铁就算了。”
“把乔匪和日军指挥部之间的电线电话线给我拆了卷好，那可都是铜！能造子弹头。”
后世因为铜价格的提升，不少地方都用铝及其合金作为电线内芯，虽然会因为焦耳定律损失不少电，但总得来说也比铜经济实惠。
这跟几十年后，军中也开始使用钢铁子弹是一个道理，后世的钢铁可比铜便宜多了，但现在则是反过来。
导电性最好的是银，其次是铜，再次一些的才是铝，但这个年代的电线都是铜，很多东西都是用铜做的，八路军的战报，大多数都会把“缴获电线多少圈”给写进去。
…
“嘭！”
祁士安一个激灵，见乔日成将马鞭狠狠摔在地上，心里发寒不已。
“吗的……我乔日成从十六年（1927你那）开始，到现在都混了十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抢我的东西！”
看着满地的狼藉，乔日成不禁有些心痛。
他从小胆大心细，不然这晋绥军也不会奈他不何了。所以很早就打算在此地称王称霸，生个一屋子孩子颐养天年。
“司令！烟！”
旁边他的另一个副司令连均，也是跟他一起起家的兄弟。
“嗯……嗯，好！”
连均这么一说，乔日成也感觉喉咙发麻，接过了连均递来的烟枪，就着里面的精制大麻吸了起来。
他反了晋军，在山西到处抢劫，让阎老西亲自下令抓捕。那时候不得已逃到绥远，那时候绥远不是晋军的势力范围，阎老西奈他不何，也就是那时候他才学会吸的鸦片。
日本人要求雁北的老百姓种罂粟，他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不但能弄到精制大麻自己抽，还能充裕自己的腰包。
祁士安跟连均暗自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这司令脾气可不好，从十年前开始就连累的自己老父亲两次受害，甚至害的自家亲生兄弟惨死。
这乔父与乔日成断绝了关系之后，两年前乔日成又回到应县想着做正经生意，他父亲见土匪儿子回来，便提刀杀他，虽然失败了，但乔日成当时没杀他。
乔日成不久后便因为暴露而入狱浑源城，老母亲也因此死去。七七事变之后日本人一来，他就找到机会集众越狱，带了大队人、马、枪回到了应县。
他父亲无颜面对乔日成，便去投井，结果没在井里面淹死，却被乔日成派人埋了。
知道这些堪称“传奇”的往事之后，凡是在乔日成身边干活的兄弟都规规矩矩的，他们可不怕日本人针对他们，怕就怕这乔司令记仇……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小石口村就是废咯？”
“这……”
旁边的亲信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在这驻扎了500人，旁边还有300人支援，挡住1000人都无问题，不过你说到……这共匪有机枪大炮？还是好多机枪和大炮？”
“对对对！”
祁士安连连点头，点头比舂（g）米还快。
“难怪……”
乔日成面露恍然。
“原来你遇到共匪主力了，所以说我在村里那么多东西你都丢了？”
“呃……”
祁士安看了连均一眼，但连均不再看他，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
“我走的时候还往仓库放了火……”
“放火？哼……多此一举！你不放火，这共匪也搬不走这么多东西！我在这里存放的粮食都够你500人吃一年的了，你一把火就给我烧了？”
看着面前燃起的滔天大火，乔日成顿时起了杀心。旁边的心腹看他眼神不对，招呼几个兄弟就把祁士安夹住。
“司令饶命啊！”
祁士安立刻瘫倒在地，任凭两边的壮汉扶持。
“大哥饶命啊！啊！啊……”
见他已经被拖远了，乔日成也不再看他，只是皱着眉头盯着还在烧着的村子出神，身边则是围了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土匪兵，看来是倾巢而出了。
“虽说是奇耻大辱，不过的确有意思……”
第二二二章 狡诈
“村里的人呢？”
“司令……没见着，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难道都被共匪带走了？”
那可是一个村几百号人啊，说没就没？村民的家可都还在这儿呢，里面还能搜出一些粗粮，不少生活用具都没带走，这些村民肯定不是逃难了。
“这浑源城的八路军是何方神圣，做事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不过……”
乔日成眼睛滑溜地转了一大半圈，突然脑子一片清明。
“祁士安呢？”
“司令，已经在泥巴里了，要我把他挖出来吗？或许还没死！”
“不了，死了就死了吧。”
即使对方是跟自己一起越狱、一起当土匪的兄弟，乔日成也没有太多感情。
“他的亲信呢？”
“还在队里边儿呢！”
“……”
心腹见他面色冷漠，早已心领神会，司令这是要灭口呢。
“是！”
心腹立刻弯腰点头，出门带着几个土匪兵就走了，乔日成又转向另一个心腹。
“日本人呢？”
“他们应该已经到下社镇了，听到消息之后就会过来。”
“嗯……”
摸了摸自己的光滑的下巴，乔日成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得旁边的心腹一阵胆战心惊。
“刚刚发生的事情，这祁士安说的东西，你们都当做没听到……懂么？仅限我们十多人知道！”
见大家都连忙点头，乔日成很是满意。
“待会日本人来，你们就说没有遇到敌军，或许已经逃了！也没有遇到存活者，连村民都已经被带走了。”
虽然这话是实话，可下一句……
“把这胸牌丢在南墙那，找个机会让日本人找到。”
乔日成拿出一个带血的八路军胸牌，上面依稀还能看见“姓名”“部别”这些字，正是359旅某个牺牲战士身上搜出来的。
“你们就说是西边来的八路军，是正规军，或许还有雁北游击队！就行了……然后请他们去追那些八路军。”
看着部下领命而去，乔日成又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乔桑，请您节哀……”
来的是日本人一个中队长，看着小石口村满目疮痍，连他都有些觉得乔日成可怜。
但可怜归可怜，他必须搞清楚是谁干的，是谁有这个实力能在顷刻间将一个土匪窝夷为平地。
这支部队必须有足够的城池攻防战经验，还要有巷战、野战等实战经验。雁北地区的反日武装就那么几个，除了八路军旅级、团级主力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华夏军队。
“我无关系……”
乔日成一脸假笑，跟这中队长说话都是应付了事，只是这中队长也就是应县守备队长还傻乎乎的以为乔日成很尊敬他。
经过“多方查证”之后，这个守备队长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是西南边八路军那支快速移动的主力……乔桑，我必须给联队部汇报此事，方便联队长、师团长做出应对！感谢你的帮助！”
守备队长满脸的感激，至于是不是真的感激就没人知道了。
这个月以来，八路军一个旅直接沿着桑干河打过来，就在山阴县和应县中间到处游走，一路上只要遇到他们的据点就会拔掉。
师团长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只是八路军主力行踪不定，一直都发现不了他们的主力。
很多时候侦察兵过去一看，这隐秘处就只剩下生火造饭的痕迹，至于八路军一个也没看见。
如果乔桑是碰到这几千人的八路军主力，那就算败了也没关系。
几百人遇上几千上万人，对方还有迫击炮和榴弹炮，那这种情况下的失败就不应当被追究责任，反而还要鼓励他们英勇抗敌。
“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抱歉，我会如实向联队长请示。你损失的那匹设备，联队长会告知师团部，我们从大同运一批新的给你，如何？”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乔日成顿时面露感激，他的兵工厂可是差那最后一批设备就能正式开工了，从今以后他就不缺子弹和步枪了，冲锋枪、机关枪子弹也有了着落了。
虽然这小日本给他运设备，十有八九会拿“烟土税”威胁他，而且这设备多半也是让他“买”回来，但能买就不错了！
日本人一直在试探他的忠心，因为他乔日成不听日军调遣，只接受日军编制，说白了就是土皇帝，如果现在不给日本人一些导向，他们肯定以为自己想要左右逢源。
当下乔日成就拿出了几张纸，上面正是烟土利益所得转移，而且他乔日成的名字已经在上面签好了。
“哟西……”
见乔日成准备非常充足，应县守备队长虽然嘴里喊着“好”，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消失了。
“一木队长跟我来到这里，可应县谁来守备？”
“放心，怀仁县来了一个大队的帝国士兵，足以守护县城，实在不行，怀仁联队部还能迅速集结另一个大队前来增援，不需要三小时就能到达应县县城。”
“原来如此……”
“同时，我会让帝国士兵去追逐西边那群八路军了，他们跑不了多远。”
…
看着这日本人带着汽车、装甲车往西边追去了，只留下乔日成在原地一阵冷笑。
东边崛起了一股八路军势力他是知道的，作为浑源县唯一出口——应县，而他的势力范围恰好又在应县中东部，其实斐村战斗和浑源城战斗日本人失败也有他的原因。
他没敢去参加那种烈度的中日混战，便以“忙着剿匪”为由拒绝了日本人的求援，不然这应县日本守备队长也不会开始看他不顺眼了。
此番将责任推脱给西南边的八路军主力，虽然有包庇东边八路军主力的嫌疑，但他需要包庇吗？
如果不是换取政治利益，他才不会帮八路军遮掩痕迹。反正八路军就是从南边来的，把责任推给哪边都一样。
但他必须把东西抢回来，方能一雪前耻……哪有土匪被别人抢劫还不还口的？
这敌人指挥官还是太嫩了点，应县可是他乔日成、剿匪司令的地盘，可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
沐阳现在在哪呢？
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方案还是很多的。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直接北上，北边、平原地区几乎是一马平川，车辆在这里只要注意别掉进农田翻车，就很好开。
但小石口村北边就是大石口村，想要经过的话就一定会被发现，日本人到时候追过来可就麻烦了。
满载的汽车绝对跑不过装甲车。
第二个方案就是弃车逃跑，进入山区，反正他们的收获已经非常多了，随军远征的千余民兵各个都挑着大量的物资。但这样的话，那些机械设备可就没了。
所以沐阳打算出其不意，兵行险着！从小石口村北上，却又绕过大石口村，在敌人的视角盲区内来个180°大转弯，进入山路，相当于后世的205省道，直接南下。
南边越过恒山山脉，就是繁峙县。
而现在繁峙县还不是日占区，它在今年已经被晋察冀军区给攻占了。
历史上，一直到今年秋天日本人“25路围攻晋察冀”的时候，军区才会失去这座县城的控制权。
第二二三章 欲借八路军的刀清除异己
“你不是说他们北上了吗？现在他们人呢？”
乔日成揪起大石口村负责守备的亲信。
“司……司令，可我确实见他们从南边过来了，应该绕过去了吧？”
“绕……”
乔日成不是军盲，他也读过书、上过军校，哪能被八路军欺骗了。
“饶你吗呢！”
抬手把他扔到两米远，乔日成的面色愈发冷厉起来。
他一开始以为共匪往北沿着平原快速撤退去了。沿着道路北上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共匪，但那不是进攻小石口村的共匪，而是一直呆在下社镇外游走的另一支共匪主力。
结果他们自己行军速度太快、避之不及，被那群共匪突袭把他队伍截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掉了他的前锋，让他又损失了近百人。
这近百人可都是“老匪兵”，生性凶悍且能攻能撤。他聚众两千余人，但其中真正能打的只有六百多悍匪。之前在小石口损失了百来人，现在又没了上百人，难怪他那么生气了。
“表给我。”乔日成接过副官给他递过来的怀表。
“按理说，带着那么多东西，他们应该跑不远的……该死，我应该带地图出来的。”
“不过没关系，应县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快点集合，我们往南边追去，他们肯定沿着山路南下了！”
只是乔日成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部下谈话的时候都有些出神。
…
几里之外，支队一营已经拐进了一条相对较宽阔的山路，虽然并不好走，但汽车还能继续前行。
“司令员，我们快没油了。”谭江来到沐阳旁边，面色很是凝重。
“没油？”沐阳回头一看，十几辆中小型汽车、三轮车还在前进，应该是还能撑一会。
“缴获没有柴油或者轻油吗？”
轻油，就是汽油，日本人是最早使用汽油的国家之一，发动机理念要比大多数国家先进一些。
“这……小石口村确实有储存油料的地方，但是已经被炮兵同志的炮火准备给提前摧毁了。”
谭江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民兵同志们过去的时候，一屋子的油料所剩无几，全都化作黑灰了。”
“嗯……”沐阳知道，这“所剩无几”就是一点没剩嘛，油料这玩意哪有烧一半另一半没点着的。
“舍弃运输车，将油料给三轮车使用。”
九四式6轮卡车到了后面就用不上了，这种汽车可翻不过恒山，一式三轮货车就好很多，起码一些能克服不少恶劣地形。
“是！”
“嗯……”看着谭江已经离去，沐阳愈发觉察到让部队实现骡马化的必要性了。不能每一次出征都带上千把号民兵吧？
民兵制度虽然本来就是为了协助八路军、新四军作战而诞生的制度，但这些人终究不是全职军人。
这次在小石口缴获了不少骡马和驴，军马也有不少，都是这乔匪用以运输铁锭、器材、枪械的运输工具，结果白白便宜了他。
“等这群民兵战斗经验上去了，再征一些兵员，组建一支辎重连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这里变成一个口袋……”
沐阳脚部停了下来，看着山谷两边的高山，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这里虽然并不适合伏击日本人，但如果只是土匪的话却是足够的。
…
“司令，再追下去，太阳都快下山了，这？”连均喘着粗气，右手扶着村口的柱子。
“这才午后没多久呢，哪来的太阳快下山，瞎说！”
乔日成看他这怂样心里便有些恼火，他当了几个月“剿匪司令”，也是养尊处优，可也没见他胖多少，起码像以前那样跑个十几里也没有问题。
“我们现在在哪了？有那群共匪踪迹吗？我看路上到处都是车轱辘压出的痕迹……”
亲信们下去摸着山路，凭借经验大概能得出这条路刚刚有多少人走过。
“司令，这是赵家窑，我们的人来过这收租。”
“哦，没听过。”
乔日成摇了摇头，虽然他的政策是把控应县乡村镇子，但这些偏远山区的小村子他可没那个闲心去记。
“村民呢？他们没见到共匪吗？”
正问着此事，他的心腹也回到了乔日成身边。
“司令，问到了，那群共匪半小时前从这里离开了，应该是往东北逃去了。”
“东北？”乔日成眼睛一转。
“果然是浑源县的共匪主力，也只有他们有能力摧毁我们的据点，不能让他们把东西都带走，起码得留下他们的命！”乔日成嘴角上扬，但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在笑。
“这片山兄弟们走过不知多少次了，这群共匪还想在这里跟我们比谁跑得快？”
见司令一脸的自信，底下的土匪兵头子们心里也是安定下来。
也对，他们上千号人，光是冲锋枪、机关枪就有上百把，就是跟晋绥军主力对上他们也不怕，甚至能正面击溃晋绥军一个团。
乔日成是军营出身，自然知道阎老西的部队都是些什么货色。晋军士兵倒是有血性、敢牺牲，但指挥者大多都是脑瘫。
不过八路军他有些不确定了，因为他并不是特别了解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在一群商业互吹的土匪头子后面，乔日成眼色渐渐冷了下来，而他的视野焦点也聚集在连均身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心腹非常擅长察言观色，他沿着司令的目光看去，再联系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手里的情报。
“司令，莫非这连均有异心？”
“明知故问。”
看了心腹一眼，乔日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们最近才来投靠，只是这姓连的拉帮结派，而他手下的人也只听他的！这可不行，我可不想哪天清晨醒来，脖子上却挂着一把刀！得找个机会把他推进火坑，这样他的部下就是我的了！”
“这八路军不是蠢货，看来有点战斗力，就借他们的刀把这连均给宰了，你让人回去，准备好接收者姓连的控制的那几座村子和镇子。”
“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乔军或许能发展到2500人，有那群小日本的帮助，加上本地大量资源的支持，我完全可以称霸整个应县。”
第二二四章 陷害与潜入
“干掉连均不是问题，可那八路军？”心腹隐晦地提醒着，希望司令别把日本人给忘了。
“八路军？哼！他们于我们有何干系？你信不信，他们今后除了在深山中闲逛，就不可能出这镇子乡大湖？”
作为控制大半个应县乡镇的“土皇帝”，他自然知道八路军的窘迫困境，要是真看他不顺眼，这群八路军怎么不去攻打他的司令部所在的下社镇？
土匪的生存原则，不是不死不休，而是相安无事、自己发展、一齐对抗官府，而非往死里磕，那样只会白白便宜小日本。
别看乔日成表面上很尊敬这些日本人，实际上那些矮子倭寇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看中的还不是日本人口袋里的钱？
他和八路军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只要这八路军别来打他的下社镇，然后帮他清楚异己，那今天这仇恨也就算了。
“泼猴呢？”乔日成扭过头来，像他们发问。
“泼猴还在山里，司令要找他吗？我这就让他过来。”
“让他回来，有事让他做！”
不一会，“泼猴”就来到了乔司令跟前，只见他生的非常普通，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一个普通农民，可他大腿挂着的手枪和暗器却暴露了他的职业。
“你去找到八路军的指挥官，把这纸条交给他，别弄什么幺蛾子，这八路军不好惹，别去了之后就断了一条腿！”
“司令您就放心吧！跟了您那么久，您还不放心吗！”泼猴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块，好像真的是一只猴子一般。
…
见太阳已经下山了，沐阳带着一营主力来到了石楼山山下驻扎。
“给二营发报，让他们继续盯着镇梁子乡和大湖，别让日本人偷袭浑源城了，还要防这乔匪渗透浑源县。”
“对了……”
看着手里这把日本人的尉官刀，沐阳想起了自家的骑兵连。
“让向英带着骑兵夜赶回来，注意休息，我需要他们随时投入战斗，我们人手有些不够。”
“好的！”赵守诚连忙书写命令，准备让通讯排把战报发出去。
“用最新的密码，别让日本人侦破我们的密码……”
“好的好的！司令员，需要调县大队来参战吗？”赵守诚给出一个建议，因为他不知道司令员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还有各村自卫队，集合在一起也有数百人。”
“嗯……不需要。”沐阳摇了摇头。
“把县大队和各个区、乡、镇小队都调过来，人数也不过500人，先不说战力如何，他们一来就会损耗我们携带的粮食和弹药。”
“别忘了我们此战的目的，一取应县储粮，二取小石口村器械，最后才是追求战果。”
“先把口袋阵布置好，我得看看怎么把这乔匪引过来。”
沐阳再次重申了一遍，希望赵守诚别把“初心”给忘了，贪得无厌可不是好习惯，见好就收才能让部队越打越强大。
又不是日本人集结大军来扫荡，打个土匪也不至于把整个浑源县的力量都集合起来。现在正好是夏耕的好时机，可别把这根本大计给耽误了，军民鱼水情，就体现在互帮互助之上，沐阳可不会只让百姓为八路军付出而没有回报。
“物资有清点过吗？”
“还没有。”赵守诚缓缓摇头。“时间太过匆忙，只来得及分类堆放，暂时无法计算具体的缴获，不过依我看，这些粮食够我们吃好几个月了。”
“回去看看有什么粮吧，如果能作为种子使用，就尽快‘借’给浑源的乡民们，等今年秋粮收获了，随便找个理由让他们不用还即可。”
“好，我这就安排！”赵守诚思虑良久，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利弊。
大同这一块气候非常寒冷，一年平均气温顶多15℃，冬天最冷的时候能有零下15摄氏度，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不过30℃。
而且降雨这一块而言，春天的降水反倒是全年最少的，农民种高粱的时候还得引高山融雪。而夏天的雨水最充足，如今正适合种种大豆、玉米。
抢来的粮食倒是有不少可以做优质种子的，这些可得保存好。
…
“嗯？”
吴先路过一处草丛，突然把眉头皱紧了，一双鹰目在那里“扫描”着。
“你们下去看看。”
“是！”
旁边的警卫几步下去，在杂草堆里面翻了半天，但只找到一个山民遗留在此地的破鞋。
“……”
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吴先只好作罢，还有其他地方要巡逻呢。
“……把手电筒关了吧，前面不需要照明了。”
…
吴先带着警卫员走后，一个身形瘦弱的黑影从树上跳下，奇怪的是，他落地的时候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在地上悄然无声地滚了几圈，泼猴半眯着眼，避免自己的眼睛反射太多光芒。
一路上避开了八路军所有的明哨和暗哨，泼猴一路上左右横跳，竟然直接来到了沐阳的指挥所附近。
“！！”
像客厅散步一样，原本泼猴正在避开一名八路军民兵，可当他从树上跳下来脚踏在地上时，丰富的盗窃经验告诉他，地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那么软。”
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了下面埋藏的陷进。
他整个人被一根吊绳迅速倒挂了起来，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等到他头脑清醒过来，便连忙“铖”的一声拔出大腿根绑着的小钢刀，腹部一用力就将身体暂时抬了起来。
粗糙的草绳像是外强中干的腐木一般，竟然禁不起钢刀的切割。
绳子断裂之后，他又摔落在地面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风轻云淡。
“！！”
还没等他坐起来，他一颗发亮的眼睛就看见几个黑影把他围了起来。
几个大男人以强人锁男的姿势将泼猴的四肢与颈部锁住，不管他如何蹬腿或者使用腰力，都无法摆脱控制。
“什么意思啊？”
赵四小心地摸了摸钢刀的刀锋，粗糙的手指在寒光凛冽的刀背上敲击着，发出悦耳且清脆的碰撞声。
……终日打雕，结果被雕啄了眼？
泼猴心里一阵恼火，谁能想到军营里面除了八路军的哨兵和巡逻兵，还有陷阱？这不应该啊。
第二二五章 算计？
“贵客来临，你又是什么人？”
见突击队战士押了个贼眉鼠眼、全身是黑的男子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蠢贼。
可他背后的手枪和五花八门的工具暗器告诉他，何跃生就算再蠢也不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盗贼。
“我要见你们长官！我是乔司令的使者。”
“使者？使者你穿成这样？”
何跃生一脸疑惑地打量着他，这还是这贼人运气好，刚好碰到正在进行“陷阱铺设训练”的突击队员们。
这要是被八路军哨兵发现，甭管你是什么乔司令、张司令、林司令的使者，肯定会给你来上几枪，就算误杀了也是他活该。
君不见，就算是八路军内部，也时常会发生游击队哨兵误杀地下党成员的事故，更别说这外人了，哪有使者会这么进来。
“……”
泼猴心中满是苦闷，没有大摇大摆地来，除了想给沐阳一个下马威之外，其实还是因为不能给那连均的人给发现。
别看连均和乔司令平时一副和气的样子，就算这连均没有什么想法，他的部下早就对乔司令不满意了。
“而且，你哪来的资格见司令员？司令员事务繁重，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何跃生上下打量，一脸怀疑地看着泼猴。
这贼人闯的是他何跃生的营区，也是在他的营区被捉住的，自然也是他负责处理，还轮不到支队司令来操这个心。
“我……我有重要情报交给你们长官，我身上有乔司令的亲笔信，还有信物，完全能证明我的身份。”
再次检查一番这贼人身上有没有暗藏武器，战士们在他身上找到了那所谓的情报。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乔司令的信物就在那!”
“信物？我又不认识这信物，你跟我说有何用？”
何跃生把玩着手里的玉狮子，一脸狂妄的样子就是泼猴这种见过世面的人都有种眼皮狂跳的感觉。
…
这边在戏耍贼人，而不远处的指挥部里，沐阳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自称使者？”
沐阳在帐篷里面左右踱步，这种日军指挥官的帐篷体积不小，一番改造之后就变成了支队指挥部，里面可以摆放一张大地图和小桌，供五六个人团团坐。
“这个节骨眼下，乔匪给我们派什么使者？打仗又非过家家……”赵守诚还没有休息，闻言也是非常疑惑。
“确实。”
乔日成的声望可不小，而他沐阳不过是八路军数万将士中不起眼的一颗星星，应县本地人可能不知道浑源县发生了什么，但一定知道应县谁不能招惹。
按理说这乔日成没事肯定不会“尊重”他这么一个“无名之辈”。
仔细研究了这乔匪的亲笔信，原来这乔日成想跟他演一出戏，想借他的手把依附于他的某个土匪头子给弄死，好让他趁机收拢这土匪头子的手下。
乔日成年已不惑，做事非常老道，很多地方就算沐阳刚刚感觉有所疑惑，下一秒就能在下面的话语中找到答案，一路读下来几乎畅通无阻，非常好理解。
“参谋长，你觉得怎么看？”沐阳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把信件交给了自己的参谋长和几个作战参谋。
“好事啊，这乔匪窝里斗，我们就趁机吃掉他这一部，也省的他天天追我们，民兵大队距离他们不远了，明日必须牵制住他们，否则我们的缴获可就要被这土匪兵抢回去了。”
赵守诚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沐阳头一偏，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参谋长还是有些年轻了，虽然自己比他还要小。
“不管这乔匪有何意图，我们先将阻击阵地、口袋阵布置好。一二三连居中待命，四连负责引敌，五连做预备队。”
“五连做预备队？那左侧侧翼怎么办？”
“侧翼部署炮连，左翼是黄土坡，这坡还不小，正适合放置炮兵，底下的土匪兵上不来……易守难攻，其实都是说我们，这口袋阵虽然好守，但确实不利于进攻，我怕五连下山之后会被土匪兵夹击，还是在炮连附件做预备队吧。”
“张队长以为如何？”
沐阳看向对面一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八路军指战员，赫然就是“359旅雁北游击队”的队长。
张队长点头回敬，他虽然是正规军出身，但他的军队不是正规军啊，游击队三百号人，百来条枪，跟沐阳这个邻居比可没有可比性。
但沐阳却很尊重他的意见，尽管619团团长明确要求他暂时听从沐阳的命令，可也没见这友军司令员用过命令的口吻……随后他便说道：“我部人数不多，但战斗力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经受过人民的检验，希望同志你能用得上他们。”
“好，我也不客气了，你们枪支弹药不多，我认为你部不适合正面作战。”
张队长还以为沐阳想让他去当民夫，心下有些叹气，但也没有意见。
“明天我也不知道战斗烈度会达到什么样的层次，可能我军与乔军只是虚晃一枪，两者相安无事各自罢兵。”
“当然……”
沐阳眼睛眯了起来，刚刚还一脸温和带笑的神色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也有可能打成拉锯战、持久战，那时我可能还需要将其他主力也拉过来，甚至是新兵也要参战，最后让军分区和大同日军也加入战斗。等到那时候，战斗已经不再是我们能随便把控的了，必须让军区首长也知道。”
“变数太多、太危险，不适合你们打头阵，你们待在路口南边的山区，若见势不妙，万万不可上前交战。”
“若是敌人败退，从西南小路撤走，你便上去与他们拉扯，不能让他们走得那么轻松。”
“噢……保证完成任务！”
知道自己部队不是打酱油，张队长这才露出了笑容。大家都是八路军，要是一起打仗的时候自己反倒是一枪不放，那才是耻辱。
…
见到底下参谋已经在连夜指定作战计划，张队长也连夜返回部队去了，赵守诚却是挪到沐阳旁边。
“司令员？这事有蹊跷？”
“你说呢？”沐阳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一直在皱眉。
“我听司令员你这么说，倒也是觉得这乔匪另有所图，毕竟土匪哪有信用，不坑害我们都算好了。”
“你说得对，明日必须保护好我们的‘破绽’，我们支队虽然成立不久，只是几乎没有太多的弱点……但携带大量辎重的民兵和脆弱的炮连却是致命弱点，明日五连的任务，就是随时保护好它们，侧翼就让骑兵连和四连进攻吧！”
“这乔匪……在算计他的部下或许失真，但也许也在算计我们。”
第二二六章 孤军奋战
路过一具八路军的尸体，即使连均已经见惯了生死，此时也肯定了对手的血性。
特别是他面前这名八路军，带着小手枪的应该是个军官，最后提着大砍刀一连斩杀了他好几个老匪兵。
“那些共匪呢？”
“大当家的，他们往北边逃去了。”旁边的土匪兵高声回答。
“好，我们追上去，小心埋伏，今天就把他们葬在这片大山之中！”
连均大手一挥，身后两百多老悍匪、一百多新来的匪兵便分散开来，沿着山路仔细地搜索着，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大当家的……”
刚刚回答他问题的那个土匪兵，此刻又贴近连均身旁，小声地跟他说话。
“怎么了？”
“大当家的，你不觉得那姓乔的没安好心吗？让我们追这群逃跑的八路军，万一遇到埋伏怎么办？”
“哦？那乔司令不是说会立刻来支援我吗？”
“可……话是这么说，万一？”
“……”
连均内心直摇头，乔日成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真以为他是傻子呢，平时日常交流的时候或许看不破乔日成的伪装，但久而久之就能感受到其言行举止与行事风格完全不符。
平时看起来是一个粗鲁而又放纵的老土匪，可实际上却是胆大心细的枭雄人物，连均心里门儿清。
“打仗哪来的万一，共匪人数就这么多，他们要是都来打我们，乔司令那边就轻松不少，肯定能支援我们。”
默默地对身边几个老友说声对不起，他知道跟他关系最密切的这几个兄弟是难逃一死了。
迫于日本人的威视，他不得不向应县日军低头，但日本人看他太弱，而且还有敌对的“前科”，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甚至，日本人没有当场翻脸把他丢进死牢已经是很仁义了。
为了弟兄们后路，他只好来投靠势力非常强大的乔军，结果这姓乔的一直在觊觎他的部下，多次尝试合并部队。
他私下还跟日本人有交易，只要帮助他们试探乔日成“剿匪”的决心，日本人答应会放过他们的家人，这时候他们父母姐妹已经开始往华夏后方转移了，这乔匪再也奈他们不何。
日本人虽然到处放火抢粮，但若是立下凭据，发起誓言，倒很是遵守承诺，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次他不得不跟随大部队来“剿匪”，本身就已经带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他决定临死前也要恶心一下这姓乔的。别以为只是乔日成在算计他，而他何尝不是算计乔日成？只不过是以生命为代价罢了。
…
当他们行进至一处山谷时，连均快步通过一处最狭窄的小路，随后便豁然开朗，前方一片平坦，甚至连一块大一些的石头都没有。
此地似乎有村落的痕迹，虽然地上杂草丛生，可他还是能依稀分辨出这是田地的形状。不久当他转过一处大石之后又看到了一些废弃的房屋，证实了他的猜想。
“大当家的，这里不对劲！此地风沙甚大，一遇风雨便有滚泥，怎么会如此平坦？一颗大石都没有？恐怕共匪在此地设有埋伏！”
一个熟悉地形的兄弟立刻发现了异样，连忙来到连均旁边耳语一番。
“是啊，大当家的，你看着地面，近期绝对有人踩踏过，而且还不少，这痕迹没有几十人是弄不出来的，此地绝对有诈！”
一个老农民出身的土匪兵也连忙劝告，田地有没有被踩踏，他作为三十年农民，一眼就能发现异样。
“放心吧，我们有三百号人，难道还怕共匪？他们哪有那么多兵力？而且他们的大炮都已经没多少炮弹了，乔司令就是这么说的。”
听到“乔司令”三个字，身旁的部下对视几眼，皆以眼神交流许久。
出于谨慎，他们并没有像大当家的一样显得漫不经心，而是外松内紧，随时准备保护连均突围。
正当旁边几个匪兵在一块相谈甚欢时，一颗子弹从山上飞来，打响了石楼山之战的第一枪。
有了足够的时间瞄准，八路军第一波射击的精准度堪比日军水平，负责侧面巡查的匪兵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不少人身上连中数枪，不一会就倒地不起了。
“找掩体，顶住！”
看着山上冒出数挺机枪和宛如繁星一般的步枪火舌，匪兵们没有被吓到，而是非常整齐规划地寻找着可以挡子弹的地方。
“这里不适合反击！”
连均左右一看，这里太过空旷，连个大一些的石头都没有，部下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继续前进！手提机枪队上去掩护。”
一声令下，三十多个提着汤姆逊冲锋枪或花机关的匪兵精英冲到了最前线，手里的冲锋枪喷射出最猛烈的火力，将山上所有的八路军火力点都压制住了。
“冲！”
负责指挥这些匪兵精英的，正是土匪们的“二当家的”冯树义，是军中的智囊，也能当前锋做猛将。
“老连，你快带兄弟们后撤，这里有我顶住，八路军过不来的。”
“……”
连均摇了摇头，没有像冯树义一样那么焦急，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在烽火漫天的战场上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老连……你？”
冯树义愣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
“就在这吗？”
“就这吧……唉，八路军似乎军纪严明，也不知兄弟们受不受得住。”
“唉……”冯树义抬头望天，让迎面而来的山风将泌出的眼泪吹干，周围的人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
…
“敌人动向呢？怎么还没上报？”
沐阳还在前沿指挥部，身后摆着这一块的基本地形图，此时他正等着敌人行动。
“司令员！营长！”
等了半天，终于有侦察兵战士回来汇报了。
“如何？”
“匪兵大部停滞不前，仍然在石楼山下，没有进山沟。”
“那群前锋呢？”沐阳眉头一皱。
“他们没有后撤，反而往北走了，现在就在我们西边几里外。”
“西边？？”沐阳有些惊奇。
这群土匪前锋，要是后撤的话顶多就是被炮连威胁，但他们还往北走了，这不是进了他们雁北支队的腹地了吗。
从地图上看，这群土匪前锋左边有骑兵连和一营四连，右边有一营主力，他们完全处在夹击圈之中。
“他们已经成了孤军了，把他们围住，争取将他们全歼在石楼山下，如此便能打痛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