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他发疯了
苏尹月不会武功，反应不够快，哪能阻拦得住。
等她看过去，扑通一声，珠子已经沉入了水底！
“你！”一团怒火涌上了苏尹月的心头，她几乎想立即冲上去，狠狠打丽阳几个耳光。
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炎火珠是火山地带结出来的药物，落入寒水中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没了药效！
苏尹月想也不想，跳下水中去找到炎火珠。
丽阳看着水面的水花以及涟漪，心中觉得无比解气。
天气如此寒冷，苏尹月此次就能找到炎火珠，也会冻出了一身毛病。
因为落水声，寒玉宫的宫人注意到了这边，阿罗也匆忙跑了过来。
“公主，怎么回事？”阿罗问道。
丽阳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面，道：“凌王妃掉了个东西，所以跳进湖里找了。”
阿罗蹙着眉头：“有什么东西如此重要，非要在这大冷天的时候下水找啊？”
丽阳努努嘴，并未回答，只是嘴角扬起了阴冷的笑意。
“难道是……”阿罗怔了怔，本想让宫人下水帮忙，可这会儿她就不敢了。
若是被宫人看见了炎火珠，那她们也是要惹上麻烦的。
“公主！那东西如此重要，你怎么不看着点呢？”阿罗着急不已。
丽阳扬了扬嘴角：“是我扔下去的。”
阿罗怔住，呆呆的看着丽阳，不明白丽阳为何会这样做。
偶尔之间，苏尹月便浮起来换换气，而后又潜下去继续摸索。
幸亏这湖不深不大，苏尹月想要把东西找到亦是不难。
只是天气太冷，苏尹月没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浑身僵硬，根本无法再潜入水再找了。
阿罗看着于心不忍，说道：“凌王妃，你先上来，奴婢下去帮你找吧。”
“阿罗！”丽阳呵斥道，不悦得很。
她就是要看着苏尹月受苦，阿罗插什么手！
“公主糊涂！你这样做，也不怕凌王发怒吗？”阿罗气急败坏，对着丽阳说话没有奴仆的样子，“我们得罪不起凌王！”
丽阳面色发僵，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阿罗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如此糊涂，但她是不敢再看热闹，想要把苏尹月劝上来。
所幸，苏尹月最后一次浮起来，手里是紧紧握着一物的。
她身子已经冰冻，好不容易才挪开脚步往岸边走去，寒风吹来，宛若刀子，她险些坚持不住。
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岸边，阿罗和其他宫女赶紧把人拽上来，此时苏尹月浑身发抖，嘴唇乌紫，一身狼狈。
不等阿罗说话，苏尹月仅凭着最后的意志，用阿罗的衣衫的擦干净了手里的东西，免得失去了药性，做完这些，她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就昏了过去。
“快点！快把凌王妃抬到偏殿那儿去！”阿罗吩咐着，“拿炭炉和热水，赶紧的！”
寒玉宫的宫人当然不敢怠慢，若苏尹月在这儿出了半点事情，他们怕是要被脱去赤龙司那儿剥皮抽筋！
没人管得上丽阳。
她就静静站在凉亭底下，心在颤抖，后怕才在此时涌上了心头。
可她已经做了，她无法再回头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还有一个亲人，不是吗？
偏殿里头，阿罗给苏尹月换了一身干净的一闪，又忙着给苏尹月暖身子，过了许久，苏尹月才稍稍见暖和，可人还是昏迷不醒，阿罗又命人多拿了几个汤婆子过来，放入了被褥里。
房间亦是暖洋洋的，阿罗一直忙碌着，都能热出了一身汗来了。
不知道是谁传去的消息，楚霁风知道了苏尹月落水，冒着风雪赶来了寒玉宫。
他俊美的脸上笼上一层铁青色的阴霾，衣衫上还有淡淡的雪花痕迹。
丽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那神色还宛若要杀人一般，她的心揪紧，想要与他说上两句话，却被他凶狠的眼神给吓退了几步。
“王爷……”丽阳声音楚楚可怜，眼里泛着泪光。
楚霁风并不吃这一套，冷冷说道：“让开。”
不等她移动脚步，楚霁风抬手轻拨，已经用内力将丽阳给移开了。
他大步跨进偏殿，看见软榻上的苏尹月发丝还湿着，躺在那儿没有半点声息。
楚霁风从未试过自己有这般惧怕的时候，他立即快步上前，靠近了看，自己的心宛若像被千刀万剐一般。
她不知冻了多久，脸色煞白，双唇依旧青紫，只有那点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月儿……”
轻声呼唤后，楚霁风脸上已经凝聚着杀气。
他已经许久没有试过如此，一拂袖，就将阿罗打飞，人摔落在柱子上，即刻吐出血来，没了知觉。
丽阳跟着进来，看见楚霁风竟然动了手，竟惊叫了一声：“凌王！你竟敢在宫里动手吗？！”
楚霁风再是看着丽阳，阴冷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本王就算屠尽你寒玉宫的人，又如何？！”
丽阳颤声说道：“本宫……本宫是皇贵妃！你敢吗？！是她自己跳下了池水中，你在这儿发什么疯呢！”
楚霁风心里只想着杀人，哪里会听得进别的话。
最后还是常无影冲了进来，说道：“王爷息怒啊，还是先带王妃回府要紧。”
楚霁风眸光逐渐清明，苏尹月的确是要紧，而且他现在实在不宜再运功，这会使他压不住鸩髓，从而露馅。
常无影拿来了披风，给苏尹月盖上，楚霁风才把人抱起来。
丽阳看着苏尹月小小的人儿窝在楚霁风的怀里，忍不住咬咬牙：“凌王，本宫瞧着，你是要好好养病了，如此还能多活几年。”
楚霁风哼了一声，没搭理人，径直走出了偏殿。
一路都是他抱着苏尹月，不肯假手于人。
常无影知道自家主子这几日一直卧床，连动都不想动，如今却抱着苏尹月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又伤了身子。
在宫门口上了马车后，楚霁风才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血，也感受到骨头宛如被针刺一般。
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伤到她，他不得已挪开了点位置。
一到了凌王府，楚霁风又让常无影把秦烨喊来。
他不能再抱着苏尹月进府了，只能让季嬷嬷几个婆子来帮忙。
第197章：秦烨的发现
秦烨正与家人吃着团圆饭，忽然被常无影拽了过来。
问了缘故，原来是苏尹月落了水，发了寒症。
到了凌王府，他首先看见楚霁风脸色青白，像是奄奄一息，他不禁开口问：“你才是发了寒症的人吧？”
楚霁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秦烨立即噤声，赶紧过去瞧瞧苏尹月是个什么情况。
一靠近，他就觉得热乎得很。
尽管如此，苏尹月那青紫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过来。
秦烨给她把把脉，正屋里静悄悄的，不敢惊扰。
倒是苏落芙听到苏尹月出事的消息，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见到了坐在床榻跟前，正给苏尹月搭脉诊断。
她的四肢有点僵硬，呼吸也乱了起来。
还是陈姨娘拽了她一把，到了楚霁风跟前，低声问道：“王爷，尹月是个什么状况？”
楚霁风没什么精气神回答，常无影则说：“王妃只是落了水，应该没什么事。”
陈姨娘拧眉，有些心疼：“这大冷天的落水，怎会没事呢。”
两人虽担心着，但只能同样的静静等候。
终于，秦烨撤了手，说道：“问题不大，我开一副药，给她热敷驱除寒气，以后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楚霁风抬眸：“当真？”
秦烨微微蹙眉：“你还信不过我吗？”
楚霁风听罢，才松了口气。
他只是一直提着一口气，现在缓下来，便不住咳嗽。
秦烨赶紧过去看看他，楚霁风拒绝道：“没事，你先给她配药吧？”
“那王妃可有给你留什么丹药？”秦烨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有有有！”常无影喊着，赶紧去翻了柜子，拿出一颗早些前炼制出来的丹药，“秦公子不提，属下差点忘了。王妃说了，这丹药就是给王爷救急的。”
秦烨打开看了看，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
但这是苏尹月炼制的，总不会有问题的，他便先给楚霁风服下，自己又去了苏尹月的药房里配药。
他先前已经来过苏尹月的药房，算是熟门熟路，要做热敷的药材，得先碾碎，才能出过功效。
这些活儿平常是有人帮他做的，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他许久没做这些，倒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不小心间，还将桌边的一张大宣纸给扫落在地。
秦烨把宣纸捡起来，看了眼，才发现这是苏尹月画的东西，他不看还好，仔细一看，便满心震惊。
这画的是一张人体图，将人的五脏六腑画得清清楚楚。
他学医多年，不是没见过人体图，但不会像苏尹月这样画得仔细，还将全部器官标注得清清楚楚，有些甚至于他都没见过。
几十年前，东宁国的一个蛊医倒是画过简单的人体图，那张人体图就流传四国，沿用至今。
可那个蛊医是剖解了几十具尸体，才把简略的人体画出来，可苏尹月是多大年纪？又医治过几个病人？怎么会比那个蛊医还画得仔细？
秦烨本来就对苏尹月的医术有些好奇，可现在发觉，苏尹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神秘厉害。
他将东西放好，满怀心思的把药材碾碎包好，拿去煎一煎，就让季嬷嬷给苏尹月热敷。
楚霁风服了丹药后，已经能走动，秦烨想回去守岁，他直接把人留在隔壁的厢房，道：“你留在这儿住一晚吧，等月儿醒了你再走。”
秦烨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不回去守岁，你就不怕我祖父明日提刀来砍你吗？”
“他来就来，我不怕。”楚霁风无所谓的说道。
屋里烛光明亮，秦烨看着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便更加惊奇苏尹月是怎么炼制那颗丹药的。
他犹豫半响，才说：“王爷，你可曾怀疑过苏尹月的身份？”
厢房里没别人，秦烨才敢问出这话。
楚霁风抬眸淡淡看了看他：“你想说什么？”
“她一个小姑娘，就算在北河村学了三年的医，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医术。”秦烨实话实说，面色凝重，“就拿我来说，我是八岁开始学医，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可我觉得，自己的医术及不上她的一半。”
他是曾对苏尹月有过什么心思，但相对而言，他更看重楚霁风。
楚霁风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想对别人说出苏尹月的秘密，就白了他一眼：“你就这点觉悟？难道不是你蠢吗？”
秦烨气急了，道：“我蠢？你怕是睁眼说瞎话吧？”
“哦，那就是月儿聪明，天赋高。旁人学了十年算得上不错，她学三年就是精湛了。”楚霁风说道。
秦烨盯着楚霁风看了半响，最后才道：“你真是魔怔了。我不是怀疑王妃的动机，只是让你提防一下，她恐怕不是真的苏尹月。”
楚霁风挑眉，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画了一张人体图，很详细，普天之下，无人能画出来。”秦烨正色说道。
楚霁风记在心上，原来是这里漏了马脚。
看来苏尹月太过拔尖并不是什么好事，秦烨能觉察出一二，其他人以后也会看出不妥。
他略微点头：“我知道了。”
秦烨见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
夜深了，楚霁风回了正屋，秦烨到了凌王府里来，自然不用守岁了，他便打算早些歇息。
恰在此时，有人叩了叩门。
“谁？”
门外的倩影回答道：“秦公子，是我。”
秦烨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他“未婚妻”的声音。
他过去开了门，看见苏落芙站在门前，身后的奴婢还端着夜宵。
苏落芙低着头，声音也小：“我怕秦公子饿了，所以送些夜宵过来。”
她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身体的微微颤抖出卖了她。
秦烨一怔，当即明白了苏落芙的心思，拒绝道：“苏姑娘，你心里明白我们的亲事是怎么一回事，你还是避避嫌的好。”
苏落芙愕然抬起头，双眼顿时发红发酸，说道：“是……是我太过冒昧了，秦公子，抱歉了。”
说罢，她立即转身落荒而逃。
婢女等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追着自家小姐去了。
第198章：回到她的世界
王府众人本来想着今年有个好主母，能过一个好年了，没想到主母却在年三十病倒了。
过了一夜，苏尹月体温都正常了，人却还未醒。
王府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惹怒了楚霁风。
秦烨给她把了脉，仔仔细细的，并没有诊断出什么毛病。
他眉头紧蹙，说道：“奇怪，她的寒症已经得到了缓解，现在应该醒过来才对。”
楚霁风急得不行：“你是不是没诊清楚？再把脉看看！”
秦烨看到他泛红的眼睛，就知道他昨晚并没有好好歇息，光顾着照顾苏尹月了。
他忍着想教训楚霁风的脾气，道：“我已经诊断清楚了，就是不知道为何缘故，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必慌张，等等再看看吧。”
秦烨是拿她的左手把脉的，她的右手不知握着什么东西，怎么都掰不开。
见秦烨都无计可施，楚霁风再着急亦是没用。
他心里恼怒，是想要提剑冲进宫与丽阳算账的。
秦烨冷嗖嗖看了他一眼，让他认清楚现实：“寒冬腊月里，你的毒是难以压制的，你连走路都有点费力气，竟还想进宫杀人吗？你是不要命了？”
如今丽阳怀着龙胎，启武帝定会派更多的禁卫军保护她，楚霁风就算在夏季身子转好，恐怕也难以得手吧？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说道：“她在宫里，我动不了，但黎国的人，我能动。”
秦烨嗯哼了一声：“你是想直接把人杀了，还是断他两个月的丹药？”
黎国国君中了七重蛊毒，秦烨配制了能暂且压制毒性的丹药，只要每月服用一颗，就与平常人无异。
现在丽阳脱离了控制，他们定然不能善罢甘休，毕竟丽阳知晓了楚霁风不少事情。
“断药吧。”楚霁风沉声说道，眼里透着狠厉，“还要让黎淳知道，让他承受这些痛苦的人，是他的亲姐姐。”
这等事情就交由常无影去传递，现在虽然是大雪封山，但楚霁风早就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从大启京城传去黎国的消息，左右不过十来天。
“把狗逼急了会跳墙。”秦烨有些担忧，“丽阳知道你中了鸩髓，她会告知皇上吗？”
“她不敢。”楚霁风喝了口热茶，笃定说道，“她一旦说出来，就代表她别有居心，她陪伴皇帝几个月了，应该知道皇帝是个多疑之人，皇帝若是知道了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不会再信她半分的。”
秦烨想想也是，毕竟宫里丢了炎火珠，启武帝都能将丽阳圈禁在北辰宫，不闻不问。
帝王心，向来是凉薄的。
如今他们和丽阳算是互相有把柄握在手里，谁都奈何不了谁，更重要的是，丽阳的先前拿到的炎火珠究竟在哪儿？若她还拿着，就代表她有谈判的余地。
楚霁风此时管不上炎火珠在哪儿，只想苏尹月快点醒过来，甜甜的喊他一声夫君。
屏退了下人，他终于忍不住，往床榻上一坐，握住了苏尹月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小手暖洋洋的，就是没醒过来？
“月儿，你怎么还不醒。”
……
苏尹月想要睁开眼眸，却觉得眼皮重得很，使尽了力气，都没能把眼皮掀起来。
她有意识，也有嗅觉。
她听到了久违的滴滴声，还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医院！
“苏博士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大概是那解毒丸的后遗症吧，哎，出了这种事故，那万能解毒丸是没法再临床实验了。”
“解毒丸能不能投入生产是小事，苏博士是医学界的人才，她遭此厄难才是最大的损失！”
有人一直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讨论完了她的病情，又说起了实验室的事儿，苏尹月听了个大概，更加确定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她有些兴奋，第一反应是想在实验室里制造出解开鸩髓的药剂，解了楚霁风体内的毒。
忽然间，监控器的滴滴声快速了起来，响个不停。
护士惊喜的喊着：“苏博士的脑电波有反应了，她应该能听到我们说话！”
有人去喊医生，有人围着病床喊着苏博士。
苏尹月被吵得不行，想要睁开眼睛，可这时候，一把沙哑阴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月儿，你快醒来啊……”
是楚霁风的声音！
“月儿，难道你要丢下我，回你原来的地儿吗？”
“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既然要走，就把我的心还给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她的意识又是一沉，病房里的吵杂声没了，转而是回到了一个虚无空间，自己的魂魄好像在漂浮着，着不到地。
但楚霁风的声音却能给她引路，她飘到了一光明处。
而后她有了别的意识，嗓子干哑，脑袋发沉，最重要的是，似乎有一大冰块重重的压着自己。
“别……别压着我……”苏尹月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张着嘴吐出了一句话。
楚霁风本来是心死如灰在她耳边念经，听到了她的声音，一时间并没反应过来。
苏尹月难受至极，又道：“你别压着我……”
“嗯？”楚霁风怔了怔，立即起身一看。
她微睁眼睛，有些怨气的看着自己，那眸子清澈灵动，倒映着他的俊颜。
“月儿？”楚霁风欢喜不已，但他仍不确定的喊了一声，“你是我的月儿吗？”
他有些怕，怕醒的不是他的月儿。
“不是我还能有谁……”苏尹月嘟囔了一句，他如此靠近，她都觉得凉飕飕的。
听了这话，楚霁风确定了是她，什么也不顾，像个孩子一样扑倒，抱紧了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哎呀，你好冷……”苏尹月紧皱眉头，很是嫌弃，“我不是睡了一觉而已吗？你怎么慌成这样？”
大概她病了一场，嗓子干疼得厉害，没说几句话，就像被火烧一般。
楚霁风只能赶紧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来，才正色说道：“可你睡了五天五夜，不曾醒过。”
第199章：他不独活
苏尹月撑起身子喝了口茶，觉得嗓子舒服点了，听了楚霁风这话，手猛地顿住。
瞬间，她所有的记忆非常杂乱，脑袋疼得厉害。
茶杯拿不稳，掉在被褥上，洒湿了被子。
她抱着自己的头，医院那些人说的话、楚霁风在自己耳边的念碎碎，两种记忆一直在撞击，她几乎无法分辨。
“月儿？你怎么了？”楚霁风见她如此，慌得不行，也不顾她冷不冷，又是把人揽住。
大概是他身上的沉香味儿能宁神，苏尹月的神绪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她静静靠在他的怀里许久，终于平复下来，终于将所有的记忆和逻辑理清楚。
她此次病了不知为何缘故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她本来是要醒来的，却被楚霁风的一声呼喊给喊回来了这里。
苏尹月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那个世界，但她在潜意识里选择回到这里，留在楚霁风身边，她不会后悔。
然而……
她发现了一桩不得了的事情。
“我在睡梦中好像听到……你说什么回我原来的地儿？”苏尹月的声音颤抖着，眼神疑惑又惊恐。
她下意识把楚霁风推开了，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开了衣服，所有的一切都被楚霁风看个清楚。
同时，她心里也怕他会觉得自己是妖怪，会嫌弃自己。
楚霁风一怔，而后才努努嘴：“你听到了？那我这段日子每日在你耳边说的话，你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尹月点点头。
“看来那真不是神棍。”楚霁风摸着下巴说道。
“神棍？”苏尹月都快被他搞糊涂了。
“我见你一直不醒，就找了个算命先生过来，请教一二。”楚霁风说道，“他看了看你，说什么你魂魄不齐，需要你在意之人把你的魂魄喊回来。秦烨都不知道你为何醒不过来，我无计可施，只能试试这一法子。”
没想到还真有用，他连日来说个不停，嗓子都哑了。
可现在见她平安无恙，他觉得嗓子痛不算什么。
“那你是知道……”苏尹月得出了最后的结论，“那你是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苏尹月，所以才想到求助算命先生这一法子？”
楚霁风想了想，既然她都听清楚了那些话，想来是瞒不住的，便爽快的点了点头。
“你一天一夜还是没醒，我就想到这种鬼神之说的法子。”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喘了两口气，仍未从震惊之中抽身出来，她艰难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那一次我们说起二弟对你的情意，你说漏了话。”楚霁风回忆着，“还有，我曾派人去北河村打听过，你在那儿都是规规矩矩，没怎么离开过村子，那你哪有时间学习医术？还有，你还经常说出特别奇怪的词儿，我只要细心联想一下，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苏尹月。”
苏尹月拧着眉头，想着他们两人是太过亲近，楚霁风又是个聪明人，她能瞒得过旁人，却唯独瞒不过他。
她没有了刚才的慌张，声音沉了几分：“没错，真正的苏尹月在那日大婚已经被毒死了，我只是寄居在这个身体的外来人士。”
没想到楚霁风比她还要淡定，还扬起了嘴角：“嗯，我知道。”
苏尹月惊奇的炸了眨眼，道：“你怎么又知道？”
“因为你有真正苏尹月的记忆。”楚霁风解释道，“如果你是杀了人代替她了，你是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苏尹月又是紧蹙着柳眉，瞅了楚霁风几眼，也就是说，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原来自己光着身子这么久了！难怪他后来是没吃过醋了，因为他知道了与别人有情的不是她，而是原主！
楚霁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反而神色认真了起来，问道：“是不是我不喊你，你就要回到你原来的地儿去？”
苏尹月抿抿嘴唇，自己肯定是瞒不过他的，故而说了实话：“没错，我本来都要在医院醒过来了，可你一喊，把我拉回来这边了。”
楚霁风呼吸一滞，心里跟着难受起来：“那你怨不怨我？你本来能回去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的。”
苏尹月看着他，目光坚定凝重，微微翘起的嘴角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线，表现出了她的决心。
“我为何要怨你？是我在下意识里选择了回来这里。”
楚霁风听到这话，瞬间欣喜不已，眼里有了淡淡的水光流淌：“你……说真的吗？”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真的。”
一句话暖了他的心。
他从未试过像今日这般高兴，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往她嘴巴上印下一吻，以此来彰显她是属于自己的。
可惜了他的唇瓣冰凉，苏尹月被他一亲，一张嘴都快要麻了。
她伸手捂着嘴巴，才发现自己手里是一直紧紧拽着一个东西的。
张开一看，正是她从水里捞起来的炎火珠。
楚霁风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炎火珠！”苏尹月因为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丽阳将炎火珠扔进水里，这东西不能在水里浸泡超过十五分钟，所以我才赶紧跳下水把它捞上来了！”
炎火珠还带着暖意，证明药效并没有失去。
楚霁风此刻不是欣喜于自己的毒能不能解，而是心疼苏尹月为了他竟然这样做。
就因为这样，他此次险些失去了她，那他解了毒又有什么用！
“不许再这样了。”楚霁风语气很重，“你此次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你知不知道！”
苏尹月有些怕他，她委屈的撇嘴：“可这是炎火珠啊，是能解开你的毒的灵药啊，我病一场又有什么所谓，最后我还不是回来了。”
可楚霁风依旧沉着脸色，想把炎火珠给扔出去。
苏尹月赶紧拦着，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下次绝不这样了，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东西拿回来，你要扔了，不就是白费我一番心思了吗？”
她急得快哭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眼神在哀求。
第200章：拗不过命运
最终，楚霁风叹了口气，才将炎火珠交还给她，再正色说道：“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会责怪自己一辈子，更不想独活。”
苏尹月重新拿回了炎火珠，松了口气。
只是而后她便觉察到不妥，拿到鼻尖嗅了嗅，她一张小脸惊变，说道：“这炎火珠有问题！”
楚霁风倏然抬眼，有些惊异：“什么问题？”
苏尹月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耳朵随之失聪，无意识地看着那颗炎火珠。
“月儿？”楚霁风面色半暗，轻轻唤了一声。
苏尹月这才看向楚霁风，眼里有无尽的绝望，鼻子发酸，最后忍不住哽咽说道：“上面沾了剧毒，已经渗进去了，不能再用了。”
闻言，楚霁风亦是愣了愣。
他们煞费苦心拿到的炎火珠，竟然不能用，只能拿来做摆设？
苏尹月双唇剧烈地颤抖着，眼睛里瞬间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她伤心不已，这可是楚霁风唯一的救命药啊！
楚霁风没有可怜自己，反而是心疼苏尹月，赶紧说道：“不碍事，总会有别的办法，或者能找到第二颗炎火珠。”
苏尹月眼泪没停，摇摇头说道：“炎火珠才是鸩髓的克星，没了它做药引，是无法把你渗入骨髓的寒毒拔出来的。而且你也知道，炎火珠百年一结，是很难再找到第二颗的。”
楚霁风如何不知道，他只是在劝慰苏尹月罢了。
身体里的骨头还在持续刺痛，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他中了无法救治的毒。
以前他有盼望，希望能找到炎火珠解了身上的毒，就与她生个孩子，可现在这个想法随之破灭。
或者说，他一个将死之人，不该耽误着她。
他后悔无比，为何这五天五夜要在她耳边呓语，如此就不会将她喊回来了。
“月儿，对不起。”楚霁风眸光暗沉，侧脸沉静，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眼里的复杂情绪。
“是我不好。”苏尹月咬咬牙，“是丽阳在炎火珠做了手脚！”
倘若是启武帝动的手脚，那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用此来入药给丽阳保胎。
成也丽阳，败也丽阳！
现下苏尹月是想将她的煎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楚霁风自然是要找丽阳算账，但在此之前……
他温声说道：“先别管这件事了，你睡了几日，应该饿得厉害吧？先吃点东西？”
苏尹月再看了看炎火珠，知道自己此刻再揪着此事不放亦是无用，而且一直提还等于是提起楚霁风的伤心事。
她无奈的点点头，自己的确是有点饿了。
季嬷嬷得知苏尹月终于醒了，非常高兴，终于能将团圆饭摆上桌。
苏尹月心事重重，只是勉强填饱了肚子就作罢。
楚霁风也是吃了几口，喝了一碗热汤，而后他用帕子擦了擦嘴，云淡风轻的说道：“对了，苏剑锦被罢官入狱了。”
苏尹月还未问原因，常无影已经在一旁解答。
原来淮水的死士巢穴被他们攻破后，没几个死士活下来，人自然是没法到京城的，苏剑锦知道后大惊，还没想好措辞禀报启武帝，就被启武帝大怒得打入了天牢。
启武帝虽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但就是在罚苏剑锦办事不力，养了多年的死士还没用上，人就没了。
听闻启武帝在宫里雷霆震怒，还喊出要诛杀了楚霁风的话。
因为除夕那晚楚霁风说过自己出了口恶气，启武帝就不难联想到，这一切乃是楚霁风的手笔。
“那皇上可有实际行动？”苏尹月问道。
“没有。”楚霁风轻轻摇头，“他养死士的事儿隐秘，我又没有证据留下，他能奈我如何？”
苏尹月托着腮，道：“可你损了他一个暗中的势力，算是正式扯破脸了，他定是不会再容你。”
“迟早有这么一天。以前是怕他知道了我中了鸩髓，用炎火珠来做要挟，现在没了这顾忌，做事也不用束手束脚的了。”楚霁风说道。
他脸色平静，没有怨怒和杀气。
苏尹月听他提起来，心里有些愧疚：“倘若我那日对丽阳说些好话，哄着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楚霁风看着她，认真问道：“如果她提出你难以接受的要求，你也会顺着她吗？”
两人都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只有常无影呆呆的看着两人，说道：“她提什么要求？”
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她喜欢你家王爷。”
“啊？”常无影怔了怔，然后惊恐的看着楚霁风，“那岂不是……岂不是要王爷出卖色相？”
“差不多就是这样。”苏尹月点点头。
常无影听罢，?异常恼怒，说道：“可恶！当初黎国叛乱，是王爷出主意替他们姐弟巩固了政权，也是他们提出要做这桩交易，现在倒好，被她这样摆了一道！”
如果凭借他们的策划，有一半的机会能拿到炎火珠。
但楚霁风思量到，启武帝为人狠毒，就算他被逼到了绝路，也不会交出炎火珠，所以才答应了这一桩交易，让丽阳用美色征服启武帝。
丽阳是做到了，但也横生枝节，如今就算拿到了炎火珠，也无法用了。
苏尹月忧心忡忡，但随后想起了别的事儿，便凝神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除夕那晚我见皇帝的起色很好，完全不像是被掏空身子的样子。”
在此之前，她见过启武帝几次，都觉得他身子骨早已坏了，油尽灯枯只是迟早的事儿。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没错，现在看着他，身子骨硬朗了不少。”
“你不觉得奇怪吗？”苏尹月说道，“他服用了玮哥，沉迷美色，不该如此。”
“那我派人去查，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楚霁风说道。
这人当然又是常无影了，如今外头还是寒冷，楚霁风不能随意出门，消息就由常无影传递了。
吃完饭后，楚霁风便困乏了，去了歇息。
听季嬷嬷说，这几日楚霁风一直在床头上说个不停，并没有好好休息过，苏尹月心疼得很，燃上了沉香，让他睡得踏实点。
随后，她便进了药房，要看看炎火珠里的毒能不能分离出来。
第201章：苏剑锦最后的请求
人进去没多久，桑玉就来了敲门：“王妃，您娘家那边的三小姐来了，硬是要见你。”
三小姐，苏烟语？
苏尹月对那几个苏家人没什么好印象，但她曾应允了苏烟语一个要求，现在苏剑锦被抓，苏烟语大概是来找她要银子来了。
“把人带到小厅里去吧。”苏尹月吩咐道。
她将炎火珠藏好，才过去了小花厅那儿等着。
没多久，桑玉便带着苏烟语进来了。
苏烟语穿着一身嫩黄色罗裙，打扮素净了许多，她看见苏尹月坐在主位上，气色尚好，不由想起外头说的话都是假的。
苏尹月哪里是病重，明明是好得很嘛。
心里这样想着，人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矫揉造作的喊道：“二姐姐安好。”
苏尹月让丫鬟看茶，才正眼看向苏烟语：“有话直说。”
苏烟语习惯了她的冷淡，张嘴就说：“二姐姐应该知道父亲入狱了吧？这定然是因为那些死士……那就证明，我当初给的消息并没有错，不知道二姐姐什么时候能兑现诺言呢？”
“苏剑锦现在刚入狱，还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你这么着急来要钱，就不怕会被人知道？”苏尹月挑眉问道。
苏烟语撇撇嘴，满不在乎：“我知道二姐姐是觉得我无情，连亲生父亲都能出卖，可二姐姐有所不知，父亲在年前与平阳侯走得很近，他想要把我嫁给平阳侯做继室，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恐怕开了春，平阳侯府就会来府上提亲了。他先不仁不义，我又怕什么被人知道。”
平阳侯？
苏尹月想了想，才想起了平阳侯已经年过六十，娶了两个正室都死于非命，苏剑锦把苏烟语嫁给他，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啊，难怪苏烟语没有丝毫愧疚感。
“这个不急。”苏尹月说着，喝了口茶。
苏烟语拧眉，立即说道：“不急？你是想要赖账吗？！父亲入狱了，母亲病倒，我翻查了府里的账目，才知道父亲为了养那些死士花费了不少银子，你若是不给这点银子，我和母亲弟弟明日怕是要饿死了！”
苏家在京城中本来就讨人嫌了，苏剑锦入狱后，没几个人来关切，要账的反而一大堆。
府里的银子还了不少账目，已经见底，连奴仆都遣散了不少。
苏烟语自以为把苏剑锦害入狱后，能控制一下府里的银子，这下倒好，府里亏空成这样，她是什么都没捞到！
“你应该知道苏剑锦得罪的是皇上，倘若皇上知道是你出卖了死士的消息，会容下你吗？”苏尹月说道。
苏烟语一听，小脸上满是惊恐。
对啊，如果她从苏尹月这儿要了一笔钱财回去，不就是自打嘴巴吗？！
她没了先前的傲慢，赶紧说道：“二姐姐说得对，那我以后再来要这笔银子。”
“桑玉，拿五百两过来吧。”苏尹月说道，她不知道苏烟语说真还是说假，但苏剑锦这个一家之主一倒，苏家没了主心骨，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苏烟语毕竟帮了她一个忙，她可前事不究，只愿没了苏剑锦在，苏烟语能学好些。
桑玉拿了五百两银票过来，依照苏尹月的吩咐交到苏烟语手里。
苏烟语欢喜不已，数了数银票，而后才想起来这儿的另一桩事：“二姐姐，父亲找人传了话出来，说让你去牢里见见他。”
“见我？”苏尹月拧眉，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嫌弃。
苏烟语点点头，她接着拿出一块红血玉，继续道：“是呀，还说你若不去见他，会后悔一辈子。这东西，也是父亲让我拿来给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烟语也想知道苏剑锦究竟想要说什么。
而且那红血玉触手生温，精致无比，苏烟语喜欢得很，想要据为己有。
但偏偏这是给苏尹月的东西，苏烟语还得巴结着她，自然不敢私吞了。
苏尹月疑惑着，接过红血玉看了看。
这似是一个平安扣，只有拇指般大小，并没有过多雕刻，尽管如此，仍能看出这红血玉的名贵稀罕。
她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忽然想起了东明宇说过，天下的红血玉都是产自于东宁国，因产量不多，所以非常珍贵稀罕，到了一玉难求的地步。
苏剑锦在这个关头将红血玉给她，是什么意思？
苏烟语走后，她不好去喊醒楚霁风商量，只能自己做了主，让下人套马车要出门。
恰好常无影回来，问了一句：“王妃，您要出门？”
“嗯。”苏尹月问道，““苏剑锦被关在哪里？”
“关在大理寺呢，王妃想去看他？”常无影有些惊讶。
“去见一见。”苏尹月说道。
桑玉和桑璧随行，常无影便没有什么担心的，拿出了楚霁风的令牌，说道：“有王爷的令牌会方便点。”
苏尹月没客气，接了过来便上了马车。
过年这几日天气不错，没有下雪，太阳高高挂着，在这寒冬里难得有了些暖意。
苏尹月掀起了车帘子看了一会，本以为街上百姓会不少，谁知道路上行人极少，乍眼看去，大多都是男子，要么就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她觉得奇怪，问道：“天气这么好，怎么不见有女子出来逛集市啊？”
桑玉和桑璧对视了一眼，低声道：“王妃睡了几日有所不知，自年前开始，京城里有不少妙玲女子失踪，报了官府也是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各家各户都不敢让姑娘随意出门了。”
“人贩子如此猖狂？这可是京城。”苏尹月蹙眉。
“是呀，所以巡防营和顺天府都加派了人手巡逻，想要快点找到拐卖女子的人贩子。”桑玉说道，“等会我们得赶在入夜之前回到王府，免得出什么意外。”
两人虽有功夫在身，可也不想横生枝节，让苏尹月受惊。
苏尹月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到了大理寺，官差看见黑木马车，身子一抖。
幸好，来的人不是楚霁风，而是他的王妃苏尹月。
把人请进去，大理寺卿就迎了上来：“参见凌王妃！”
“大人请起吧。”苏尹月直接开门见山，“家父关在这儿，我想见见他。”
第202章：她不是亲生的
大理寺卿见到她之时，就猜到她的来意了。
他有些犯难，就在此时，苏尹月拿出了楚霁风的令牌，说道：“请大人行个方便吧，我只说一盏茶的时间。”
对上了楚霁风的令牌，大理寺卿也无法硬气起来，只能卖了个这个人情。
大理寺的牢房阴暗不见天日，弥漫着一股霉臭味。
苏剑锦独自关在一处牢房里，狱卒带着她过去开了门，桑玉给了狱卒点碎银子，狱卒立即乐呵得离开了。
苏尹月走了进去，看见苏剑锦穿着囚衣坐在草堆地上，头发有些散乱，听见了声响，他黯淡无光的眸子才抬了起来。
她穿着水蓝色的袄裙，领口袖口皆是滚着金边，梳着惊鸿髻，戴着一支流苏步摇，显得尊贵无比。人就安静的站在阴暗角落里，容貌一绝，气势强盛。
苏剑锦有一刹那恍惚，觉得苏尹月这半年来宛若脱胎换骨一般，还真是在苏府长大的苏尹月吗？
“嘿嘿，你来了。”苏剑锦看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蛋，目光透出阴冷恨意，而后他自嘲一笑：“我当年若是没答应那件事，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我真是白养你一场了，苏家被你害惨了！”
在大启，没有几个人敢跟启武帝对着干。
在死士巢穴被人攻破的时候，他心慌不已，才想起年前徐氏带着女儿回了淮水。
这不是楚霁风还有谁！
他养着启武帝要的死士，散尽了不少家财，就是怕自己没有价值会被启武帝抛弃。如今倒好，被楚霁风一记声东击西，他就身陷牢狱，不能再翻身！
苏尹月面色淡然，道：“先说清楚，是谁先害我？难道你能害我，我就不能害你吗？”
听着这话，苏剑锦是怒得不行。
可是他手脚都上了镣铐，再饿了几天，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能教训苏尹月呢。
再看苏尹月那一身的清卓风姿，他只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若是他对苏尹月好一些，估计自己和苏家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我对皇上来说是没用处了，我就算不死，也会被流放……”苏剑锦缓缓说道。
“我没兴趣听你说自己的下场。”苏尹月直接拿出那红血玉平安扣，“你让人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剑锦说道：“你既然来了，应该知道这红血玉乃是产自于东宁国的吧？这是你的东西。”
“我的？”苏尹月虽早有预料，但听了苏剑锦的话，仍是忍不住有些吃惊。
“你实则不是我的女儿，若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给我发毒誓，你会照看好白昊，以后还帮他入仕，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苏剑锦喊道。
苏尹月骤然听到这句话，不禁怔了怔。
她今日的情绪反复起伏过多次，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没多久，人就反应了过来。
而且听到这话，她心底里竟然还有一丝丝的高兴，难怪啊，苏落芙也是庶女，苏剑锦尚能对其关心一二，可她呢？苏剑锦对她漠不关心，最后见殷家无利可图了，就把人送走，免得留在苏府里碍眼。
原主受到这些虐待，都曾怀疑过自己不是苏剑锦的亲生，没想到，还真被原主猜对了。
苏剑锦以为她会有强烈的求知欲，却没想到苏尹月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原来我真不是你亲生的，太好了！你告诉我这个，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你！”苏剑锦一噎，她竟是这个反应！这跟他料想中的并不一样啊！
他因为激动，往前爬了爬，喘着气喊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我是有点想知道，可代价有点大，那我宁愿不知道了。”苏尹月说道，“对我而言，血脉骨肉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要有楚霁风就够了。
苏剑锦咳嗽了一声，不甘心的盯着苏尹月：“你管落芙，怎么就不能管管白昊呢？”
“谁对我好，我就管谁。”苏尹月面无表情的说道，“苏白昊与我不亲，也不把我当成姐姐，我为何要管他一辈子？”
估计苏烟语听到了这些话，心里会更恨苏剑锦，在这个关头，苏剑锦只记得自己的独子，完全忘了她。
苏剑锦咬咬牙：“你极有可能是东宁王族的人，难道，你这也不想知道吗？”
无法之下，苏剑锦只能说出关键的一点，希望苏尹月回心转意。
果然，苏尹月微怔之后，有了点兴趣，说道：“我可以稍微照顾一下你的妻儿，不保证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吃得饱穿得暖，至于苏白昊能不能入仕为官，就看他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苏剑锦不满这个条件，道：“不行，你得保证白昊能做上官。”
他被流放后，只有苏白昊为官了，才能把自己接回来。
苏尹月大概猜到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轻蔑一笑：“看来我们是不必再谈下去了。”
转身欲走，果断决绝。
苏剑锦慌了，只能喊道：“好好好！就按你说的！你发誓吧！”
苏尹月没想着赖他这一笔账，在自己发誓之前，说道：“那你也发誓吧，如若你今日所言有半句假话，就天打雷劈，五马分尸，没有儿子送终。”
苏剑锦是个狡猾阴险小人，她不得不防。
“你真是毒辣！东宁国擅长用蛊，个个都是狠辣之人，果然没错！”苏剑锦嘟囔道，还是依言发了毒誓。
苏尹月知道古人重视誓言，便稍稍放心，自己随后也发了誓。
苏剑锦缓下来，才道：“你也知道，我当年与殷氏情投意合，还未成亲，她就怀了孩子……”
“不是，是你设计了我娘，害她名声尽毁，只能嫁给你。”苏尹月冷声说。
不管她是不是殷氏亲生的，她都不能让殷氏受到侮辱，毕竟殷氏把原主当成心肝宝贝般疼了好几年。
苏剑锦忍着脾气，只能纠正道：“没错，就如你说的！殷家看着殷氏肚子大了，无法之下把女儿嫁入苏家为妾！殷氏入府没多久，她母亲就病重，她身怀六甲，非要回去伺候自家老母，谁知道在路上她就作动要生了。”（未完待续）
第203章：她的身世
苏尹月静静听着，让苏剑锦继续说下去。
苏剑锦喝了口冰凉的水，接着又说：“我让家奴快去寻了个稳婆，给她接生，但孩子一出生，就没气了……”
苏尹月的心微微揪起，如此说来，殷氏的孩子早就死了，她并不是殷氏的女儿。
“然后呢？”她平静的问道。
苏剑锦瞅了她两眼，没想到她如此镇定。
“然后……”苏剑锦说得嗓子疼，声音沙哑了不少，“殷氏本来就是不大愿意为妾的，她是为了孩子有个名分，所以才答应入了苏家。如果她知道孩子死了，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苏家，又或者是，她宁愿一死。”
闻言，苏尹月倒是认同这一说法。
殷氏后来在生第二胎的时候难产，孩子亦是出生之后就没气了，殷氏得知后，伤心过度雪崩而亡了。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是怕我娘离开之时，把自己的嫁妆也带走吧？所以你就把我弄来，以假乱真？”
苏剑锦被她戳中了目的，面色僵了僵，好像被扒了皮一样，很是难堪。
没错，他根本不怜惜殷氏和孩子，只是怕殷氏离开后，那点嫁妆会没了。
他不再说殷氏如何，随后看着她手里的红血玉，道：“我本来是没主意的，但那时候恰好有个男子来投宿，他刚好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我就想到了买下你当做是殷氏孩子，如此就能稳住殷氏了。”
苏剑锦还记得，当时一看那孩子，亦是出生不久，一双眼睛还不大睁得开呢。
苏尹月蹙眉，问道：“那男子也肯？”
“他自然肯，他像是逃难的。”苏剑锦说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他拐来的，想要卖个好价钱，但我提出要买下你的时候，他没有要银子，反而要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他把这红血玉给了我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这会儿苏尹月听了个大概，也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
苏剑锦幽幽盯着她：“我本来是没多想你是谁，不过后来我见识多了，知道这红血玉乃是东宁国的物件儿，而且还晶莹剔透，肯定是东宁贵族所有的。”
苏尹月则问：“难道那男子没说过以后会来寻我的话？”
苏剑锦听了，目光有点闪躲，摇了摇头。
见状，苏尹月就知道他话有假，靠近过去，说道：“看来你是想自己没儿子送终。”
苏剑锦气结，狠狠瞪了她一眼：“他说了！他当时说，他不会要回你，但会来瞧瞧你过得好不好。可我当时为了减少麻烦，就谎报了自己的名字和住址！”
苏尹月嗤笑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苏剑锦心里发虚，只能道：“好歹我养了你一场，你可要说话算数啊！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苏尹月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别的事，问道：“除了养死士之外，皇上还有没有别的差事让你做？”
“啊？”苏剑锦怔了怔，而后他才摇摇头，“皇上从来不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不怕实话告诉你，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就帮他养了几批死士，要不然我又怎能一直觊觎着殷家的钱财呢？”
说到这，苏剑锦是愤愤不平的。
他为了启武帝可是花费了不少钱财，没想到他现在只是犯了一次错，就落得如此下场！
苏尹月留了心，也就是说，启武帝手底下肯定还有好些个能用的死士。
“如此看来，咱们的皇上算不上是昏庸无能，他善于算计人心呢。”苏尹月缓声说道，“你先前去给大殿下传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对你起了杀心，所以，无论你此次养的死士有没有出问题，你都会难逃此劫。”
苏剑锦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眩晕，不敢置信！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启武帝早已看清，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哈哈哈……”苏剑锦忍不住大笑起来，嘲笑自己的愚蠢。
苏尹月没有多逗留，离开了牢房。
不远处，桑玉和桑璧在候着，看见人出来了，松了口气。
“王妃，说完话了？”桑玉问道。
“嗯。”苏尹月随口应了一声，心事重重。
离开了大理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也随之冷了许多，本该是要回凌王府了，苏尹月却让车夫前往惠民馆。
“王妃，天快黑了，还是先回府为好。”桑璧提醒道，“惠民馆有东公子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
“我就是去找他说一些话。”苏尹月坚持着，不肯改变主意。
两个丫头没辙，桑玉出去了和车夫坐在一起，留意四周，免得出什么意外。
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没几个百姓了，只有马车行驶的车轮声，显得街道特别空旷寂静。
惠民馆没什么病人了，正准备关门，没想到凌王府的马车往门口一停。
东明宇搓着手，放下了关门的木板，他看见桑玉，先扬起了一个笑脸：“你怎么来了？”
桑玉娇小的脸蛋一红，低垂着头，道：“我是陪王妃来的。”
此时苏尹月下了马车，看着一人的眼眸皆是情意，另一人脸蛋通红羞涩，还如何不明白两人是什么心思。
东明宇别开了目光，朝着苏尹月揖手做礼。
“进去说话吧。”苏尹月先走了进去，东明宇见她脸色沉重，便不敢耽误，赶紧跟着。
到了后堂的厢房，苏尹月让两个丫鬟在外候着，随即便把门关上。
东明宇有些怕了，上一次他只是与苏尹月靠近点儿，就差点被楚霁风取了性命。
这一次两人共处一室，他就算不被打死，也会半身不遂吧？
苏尹月见他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恐，无奈的说道：“放心，王爷已经讲道理许多了，不会对你怎样的。”
东明宇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但还是与苏尹月保持着距离，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我听说，东宁国善用蛊，那大蛊医还有一只万蛊之王是不是？”苏尹月问道。
说起东宁国的事儿，东明宇拧着眉头，有些不想谈论，道：“应该是吧。”
“事关重大，我希望东大哥能与我说说东宁国的事儿。”苏尹月的声音带着恳求之意，面容真诚。
第204章：签了和离书
东明宇有点慌张，摆摆手：“王妃，我承受不起这一声东大哥啊，当初就说好了，我为你办事，听你差遣。”
苏尹月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我问你这事，真的很重要。我有一样救命灵药，沾上了剧毒，我想用万蛊之王把这毒吸出来。”
东明宇一怔，而后点点头：“这的确是，那万蛊之王能吃百毒，更能将药材里的毒分离吸出来。”
苏尹月听罢，欣喜无比。
苏烟语拿出红血玉的时候，她猛的想起了自己曾看过一本蛊虫古籍，上面就有此记载，所以她才去见了苏剑锦，因为她要知道更多的关于东宁国的事情。
“王妃，你先缓缓。”东明宇正了正脸色，声音沉稳，“这万蛊之王向来只有大蛊医才能用，不是那么容易借来使用的。”
“我有一物，想让你看看。”苏尹月不急，拿出红血玉平安扣，放于桌上。
东明宇隐约看清是红血玉，便走进了一些看了看，而后他一脸惊奇：“王妃怎会有红血玉呢？”
苏尹月问道：“这似乎是东宁贵族拥有的东西？”
东明宇仔细看了看，又辨认了一下雕刻的图案，才说：“红血玉只有东宁国才有，而且产量极少，像这种品质的，是只供给东宁王族的。”
“王族？”苏尹月按捺下心里的激动，“那我有了这红血玉，不就可以请求大蛊医借万蛊之王给我一用吗？”
东明宇疑惑的看了她几眼，道：“难道……这东西是王妃的？”
怎么可能？
她不是苏家的女儿吗？怎会与东宁王室扯上了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尹月亦是无法隐瞒，而且她也需要东明宇的帮助，便直接道：“是我的，这事说来话长，我只能说，我不是苏剑锦的女儿，我大有可能是东宁人。?我曾让人查过你的底细，你几年前来了大启之后，一直循规蹈矩，但奇怪得很，我却查不到你在东宁国的一切。?你蛊术不差，又懂得培养这么多种类的蛊虫，我想，你在东宁国不是个普通人吧？”
东明宇一愣，他自以为旁人瞧不出什么，却没想到苏尹月早已了然于心。
他抿了抿嘴唇，才道：“既然王妃曾经没问个清楚，那现在能否也不要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点小秘密，你不想说，我当然不会逼你。”苏尹月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东宁国的情况，所以才迫不得已来找你摊开一切。”
东明宇缓了口气，心里很是感激苏尹月。
现在他在惠民馆干活，有时候就能用上蛊虫救人，那些百姓一开始还对蛊医有很大成见，但后来他用蛊虫治好了几个人，就有不少百姓对蛊医消除了成见。
若没有苏尹月给自己提供这个机会，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做到这些。
所以，他现在肯定是知无不言。
“据我所知，东宁王族子嗣向来不多，大王和王后成婚多年，只有太子一个孩子，我还没听说过王族丢了孩子的话。”东明宇小心翼翼的说道，“所以……王妃这块红血玉未必就是王族的。”
若是王族丢了孩子，肯定会下令找人，毕竟东宁王族子嗣凋零。
苏尹月静静坐在那儿，目光淡然，说道：“既然我亲生父母把我送走，想来我是个见不得光的。”
东明宇又是认真看了看她，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王妃快要十六了是吗？”
苏尹月一脸疑惑，点了点头。
东明宇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事儿，在厢房里来回踱步，胸脯剧烈起伏着。
最后，他正眼盯着苏尹月，说道：“东宁太子，今年亦是十六。”
……
回凌王府的路上，苏尹月一直心神不宁。
东明宇的话时不时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原以为自己会不在意这点骨血之情，但知道之时，心还是像被刀刃一片片剜下那般疼痛。
她真正的家人抛弃了自己，若他们知道原主这些年所受的苦，他们会难受后悔吗？
苏尹月没什么精神气，全由桑玉扶着自己回到了出云阁。
正屋里灯火通明，苏尹月收拾了一下心情，扬起了笑意才走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饭菜香，她心里奇怪着，走到里边，看见楚霁风坐在罗汉床上，听到她回来的声响，只是侧头看了眼，并没有多少欢喜的情绪。
她快步走过去坐下，问道：“你用饭了吗？”
楚霁风没做声，静静看了她许久，才给了她一个信笺。
“这是什么？”苏尹月问道。
“拆开看看。”楚霁风哑声道。
苏尹月觉得他情绪怪异，最后还是决定把信笺先拆开一看。
只扫了一眼，她眼瞳微缩，手背上的青筋凸显，手指骨随之泛白。
这是一封和离书，楚霁风已经签了自己的名字，打了手印，旁边还有一空白处，是留给她的。
楚霁风淡淡看着窗外的落雪，道：“你签了后，把和离书送去官府备案即可。”
苏尹月恼怒至极，胸中的怒火燃烧着，她二话不说，直接把和离书撕了个粉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休想！”
楚霁风看着地上的碎纸，轻轻拧眉：“我再写一封就是了。”
“楚霁风！你写多少，我撕多少！”苏尹月目光透着清冽的冷，难过是排山倒海的袭来，?紧咬着嘴唇，才能控制眼眶里的泪水不掉下来，“我曾经想要你的一封和离书，你那时候不让我走，硬是把我留在你身边！现在倒好，你玩够了，就想把我赶走了？我告诉你，天下间没有这样的事情！”
说到最后，她是再也忍不住委屈，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抽泣不止。
楚霁风伸手想要抱她，但还是忍了下来，说道：“就当我这辈子对不起你，我下一辈子若不是个病秧子，我定会找到你偿还你。月儿，你现在离开最好，我们和离，你还能再寻旁人嫁了。可若是你成了寡妇，这辈子就只能留在这儿了，你还年轻……”
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哪里愿意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第205章：她被调换了？
可他不能太自私，自己都没法活了，怎还能将她留在身边呢。
苏尹月眼睛红肿，死死的瞪着楚霁风：“所以，你当我是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楚霁风蹙眉，叹了口气：“月儿，你怎么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
“用不着你现在来假好心，尽说一些为了我好的话。”苏尹月神色冰冷了起来，“你若想我走，除非是你不爱我，但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病情而要赶我走，我就不接受。”
“月儿！”
“那你现在说一句，我不爱你了，不要你了，我即可就走。”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对上她水盈盈的眼眸，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再混蛋，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违心话来伤她的心吧？
他已经忍了够久了，再也不能忍了……
手伸出，赶紧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罢了罢了，等我死后，你继承我的一切，日子也不会苦到哪里去。”楚霁风慢声说道。
他财产不少，而且先前还给了她一个金矿呢，她挥霍个三辈子也够了。
苏尹月破涕为笑，瞪了他一眼：“有我在，谁说你一定会死？”
楚霁风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便道：“炎火珠沾了毒不能用了，普天之下应该再无第二颗炎火珠了，月儿，?这么多年了，我对生死是有些看淡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可能他不会如此强烈的想活着。
他怕她伤心，所以没有表达出来。
“我今日去见了苏剑锦。”苏尹月说着，把那块红血玉放在他手掌心，把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红血玉放在楚霁风的手掌心中，微微生暖，他愣了好久，才把思绪整理清楚。
他再翻看了一下红血玉，脸上有些惊诧：“东宁的红血玉有个特点，好的红血玉是冬暖夏凉的，平常的玉放在我掌心，没过一会儿肯定会结霜。这块红血玉……是上上佳品，的确是只供王族使用。”
苏尹月抿抿嘴唇，没有多高兴，道：“可东明宇说，东宁太子亦是十六，那不是与我差不多年纪吗？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楚霁风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噗嗤一笑：“你是觉得，东宁国君想要个男孩当太子，所以把你换了？”
苏尹月脸色讪讪的，有些不自然：“这不是我的想法，是东明宇的。不然，这如何解释？”
楚霁风靠在软枕上，唤了一声季嬷嬷，让她送些饭菜进来。
他虽不大饿，但时辰已晚，苏尹月总要吃些垫垫肚子。
季嬷嬷把小桌子挪过来，看见苏尹月红肿了眼睛，地上又有碎纸，还未说话，又被楚霁风赶了出去。
“先用饭，垫垫肚子。”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没什么胃口，摇摇头：“我吃不下。”
楚霁风挑眉，道：“你是觉得他们不要你了，所以难过伤心了？月儿，你不该如此……”
“在我那个世界，我父母和哥哥出了交通意外，所以我三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就算这个身体不是我的，但我也有点在意这个。”苏尹月说道，“我对苏剑锦毫无感情，如今甚至谈不上怨恨了。但我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我反而有点恨他们，觉得他们不负责任。”
楚霁风认真起来，说道：“不是这样的，他们没有抛弃你，应该是逼不得已。”
苏尹月抬眸，烛光照射在她脸上，异常清秀。
“你什么意思？”
楚霁风摸了摸她的头，再给她递上一双筷子，说道：“饭菜都凉了，你吃着，听我说就是了。”
这会儿苏尹月就感觉到饿了，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东明宇肯定不知道，先帝当年重用一国师，那国师很是厉害，观星象，用占卜预言了不少事情，所以先帝非常信任他。大概国师窥窃天机多了，没过几年就病死了，但他死前曾写下一本奏折，只有一句话。”楚霁风双眸深不见底，声音阴沉了几分，“东宁王族即将诞下龙凤胎，凤，必将灭大启。”
苏尹月猛地一震，而后她又保持怀疑态度，说道：“这不符合科学，难道国师给东宁王后把过脉？”
随后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是多余的，若真符合科学，那她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她的心跳动得极快，问道：“然后呢？”
“先帝自然是惊怕，他没有宣扬此事，反而是派了使臣去东宁国，看看东宁王后是否真的生下龙凤胎。先帝是打算，倘若真的生下龙凤胎，他立即出兵攻打东宁，斩草除根。可是没多久，东宁王后只生了个儿子，并不是龙凤胎。”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眉宇间不由渐渐笼上一层阴霾：“那先帝知道后，就此作罢吗？”
楚霁风摇摇头，轻蔑一笑：“先帝是个深谋远虑的，怎会轻易放下戒心，他命人追查清楚，后来是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才没有作罢。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事儿，是后来我掌管赤龙司了，翻阅了以前的卷宗才知道。”
他说得乏了，喝了一口热茶才继续说道：“当时先帝以为是国师临死前脑子糊涂了，所以出了差错，随后再也没在意此事了。如今看来，东宁王后极有可能是生下了龙凤胎，但东宁那边提前得知了消息，秘密把女儿送走了。”
苏尹月垂下眼眸，目光流传，呼吸有些急促，胸口的巨石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再抬眸之时，她眼里带着一丝兴奋。
“如此还行，我心里没这么难受。”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哭笑不得，道：“你所知的一切都是苏剑锦告诉你的，就不许他特意诓你的？”
苏尹月撇撇嘴：“他诓我没好处，再说了，我有这块红血玉，足以证明身份。”
“月儿……”楚霁风神色凝重，“皇帝是知道国师预言这件事的，还曾命我留意着东宁国的举动。若是皇帝知道你有这块红血玉，必定会不留余力的除掉你，这东西就是你的催命符，你没必要把自己的身世挑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未完待续）
第206章：从中作梗
苏尹月直视着楚霁风，烛光微黄，从她的身后投射而来，半张脸庞沾染上了浅浅的金色，生出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她坚定而又认真：“我要回去，我要拿到万蛊之王，将炎火珠上的毒吸出来，如此炎火珠就能够使用了。”
如此，他就能活了。
楚霁风一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连同着自己那一颗心，也在颤抖着。
他如鲠在喉，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她要寻亲人还是其次，她最主要还是为了自己。
苏尹月戳了戳他，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是有这样的计划，但想要实行是一点都不容易。
毕竟东宁是大启的附属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应该都会传到大启来，她断不能贸贸然回去东宁国表明身份。
楚霁风这会儿蹙了蹙眉头，道：“此事没这么简单，你有所不知，东宁国君缠绵病榻多年，一直都是大蛊医和首辅把持朝政，就连东宁太子也无法插手。更重要的是，那首辅乃是先帝安插过去的人，现在依旧听命于皇帝。”
苏尹月轻咬朱唇，没想到东宁国竟是这个情况。
如此说来，她就算有这个红血玉亦是无用，反而还会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
她一下子蔫了，放下了筷子，闷声说道：“可我只想到这么个法子……”
“月儿已经很厉害了。”楚霁风扬了扬嘴角，有些宠溺看着她，“我们过段时间去东宁国一趟就是了，在此之前，先把大启的事儿料理干净，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苏尹月见他有了主意，也就稍稍放了心。
她奔走了半天，再加上刚刚醒来，过了会儿，便是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洗漱躺下没一会，人就睡着了，呼吸声均匀。
楚霁风给她掖了掖被角，才披了件外衫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常无影就嗖的一声出现在廊下。
他现在可机灵了，看见主子一打开门，就知道有事情要吩咐。
“上一份奏折，替苏剑锦求求情。”楚霁风慢声说道。
常无影愣了愣，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吗？主子怎么要替苏剑锦求情？
他没敢多问，应了一声，便连忙去办。
翌日，折子就送进了宫里。
楚霁风甚少上折子，启武帝自然第一时间留意到，看了一下折子，他的脸色即刻沉了下来。
思索片刻，启武帝就对安公公说道：“你去一趟大理寺，把苏剑锦了结了。”
“皇上昨个儿不是才说了苏剑锦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要判他流放吗？”安公公有点惊诧，好奇启武帝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启武帝哼了哼，将折子丢在一旁：“楚霁风竟然为苏剑锦求情，看来，苏剑锦是早已与他勾结了。”
安公公眼珠子转了转，而后道：“依老奴看，这也不一定，凌王明张目胆的替苏剑锦求情，这似乎是故意的呀。”
启武帝根本不在意这些，道：“无论楚霁风是什么心思，苏剑锦办事不力，害朕损失惨重，他就是该死！朕现在饶他家人性命，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他自然想到了楚霁风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但苏剑锦是个废人了，而且还知道他不少事儿，还是赶紧灭口为好，如此他才能够安心。
至于苏家其他人，他也想一一查办，何奈苏落芙与秦家订了亲，他若把苏家其他人定罪，楚霁风和秦老将军定要来刨根问底的闹一场，所以他才放过了其他人。
启武帝挥挥手，催促着安公公赶紧去，免得夜长梦多。
离去前，安公公拿出了金丹，再端上一杯参茶，道：“皇上，今日该服用金丹了。”
启武帝笑了一声，很是满意的看着安公公：“若不是你提醒，朕又该忘了。你呀，就是细心妥帖，朕要赏你什么好呢？”
这金丹每隔十日服用一次，是千万不能断药的，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安公公连忙谢恩：“老奴能得皇上赞赏，心里已然高兴，不需要赏赐。”
启武帝闻言，点点头：“果然是朕御前的人，你赶紧去大理寺吧。”
安公公一句婉转客气，启武帝竟真的不再提赏赐之事，他心里诽谤着，脸上没有一丝不满，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没到中午，苏剑锦在牢中自尽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杨氏去领回了尸体，才派人去凌王府告知。
苏尹月一怔，她昨天才去看完苏剑锦，他不像是会自尽的样子。
她摸了摸下巴，随后才猛地看了眼楚霁风：“你做的？”
楚霁风知道自己瞒不过，便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只是上了奏折帮他求情，皇帝看了，自然会灭了后患。”
苏尹月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感觉，她明白楚霁风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最后就叹了一声。
他们并不是亲生父女，苏剑锦对她是没有半点亲情，要不然也不会多次谋害自己。
思及此，她心里没有半点伤痛，只让桑玉把话传给陈姨娘母女，让她们回苏府帮忙操办苏剑锦的后事。
至于自己，是不会回去了。
陈姨娘和苏落芙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半天没落下一滴泪珠，相反，两人还重重的松了口气。
苏剑锦死了，她们往后的日子是不用提心吊胆了。
最后还是桑玉喊了几声，母女两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回苏府。
苏剑锦是戴罪之身，丧事不宜大办。
可杨氏怎么也没想到，灵堂设了几天，京中是没有一个人来祭拜。
她此刻是深刻意识到，苏家是落败了。
杨氏心想着，大女儿不知所踪，剩下的一对儿女亦是不省心的，她只能给杨家递了帖子，想要与娘家修补关系，好歹能在京中多一个依靠。
谁知道下人回来后，帖子是原封不动的拿着，只说杨家根本不肯收杨氏的帖子，还拿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杨氏听罢，险些晕了过去。
随后，又有一个老妈子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喊道：“夫人，出大事了！街上出大事了！”
第207章：又见苏烟凝
杨氏坐在太师椅上，揉着太阳穴，没法搭理人。
倒是苏烟语端着款儿吹了吹茶沫子，问道：“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老妈子不敢明说，只是脸色苍白的说道：“夫人和三小姐去大街上瞧瞧就知道了……”
苏烟语是不想出门的，毕竟苏家今时不同往日，她在街上见了其他官家小姐都觉得尴尬呢。
杨氏缓了缓，道：“到底出什么事，你说。”
老妈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是看见了大小姐，在街上做一些疯事。”
“凝儿？！”杨氏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让人套马车要出门。
“母亲！”苏烟语想要阻拦，但杨氏已经走了出去，没有半点病弱的模样。
她气得跺脚，只好跟了上去。
马车到了主街附近，那儿已经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无法前进。
苏烟语越想越不对劲，说道：“母亲，这么多人，我们不要去了，不然丢脸的是自己。”
也不知道苏烟凝做的什么疯事，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百姓。
杨氏瞪了她一眼：“她是你亲姐姐，你怎可以这样！”
“什么亲姐姐，父亲还在的时候，已经把她逐出苏家了，苏家族谱上，亦没有她的名字了！”苏烟语冰冷冷的说道，“现在苏家已经落得如此田地了，母亲还要管她，就是要苏家永世不得翻身！”
别说苏烟凝丢尽了苏家的脸，就说苏烟凝曾得罪了苏尹月的那些事儿，苏烟语就想明哲保身，不想管太多事。
“混账！”杨氏怒气冲冲，抬手就打了苏烟语一巴掌，她眼睛发红，“你父亲已经不在了，苏家现在是我做主！凝儿还是苏家大小姐！”
苏烟语的脸颊疼痛，震惊的看着杨氏。
她没想到杨氏会因此打了自己，她咬咬牙，忍住了眼泪，道：“什么苏家大小姐，父亲没什么钱财留给我们，若不是我前些日子拿回去的五百两，你和五弟早就饿死了！”
可惜，五百两到了杨氏的手中，还是转眼就没了。
杨氏的嫁妆早就贴补了苏家，也没什么体己钱，就连苏剑锦的丧事，还是杨氏先变卖了她们的首饰才办了的。
杨氏僵着脸，道：“你的银子就是家里的银子，你在这儿说什么？我回去再收拾你！”
说罢，人就下了马车，强行挤进人群要去寻苏烟凝。
苏烟语脸上的疼痛稍稍消退，她眼里尽是怨恨，没想到到这个节骨眼上，母亲还是偏爱大姐姐。
她又想着，若日后苏尹月把五万两给了自己，到时候肯定不免要贴补家里。
不行，这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可不能让杨氏他们白花了！
这边想着，那边就传来了杨氏的惊喊声。
苏烟语就算再冷漠，也不能不管杨氏，她只好下了马车，寻到了杨氏。
杨氏早已跌坐在地上，又伤心又震惊。
“母亲，你怎么回事？”苏烟语觉得杨氏经不住事，等自己抬头看去，亦是瞪大眼睛，浑身僵硬。
明明还是寒冷的天气，苏烟凝却穿着暴露在杂乱五脏跳着舞，她笑意盈盈，看见男人为自己吆喝鼓掌，便更加卖力。
有的男人喊着看不清楚，苏烟凝又脱了一件，再下一件，便是肚兜！
“这比窑子里的姑娘还要上道啊！”男人说道，“窑子里生意不好吗？竟要这样来揽生意。”
有个官家小姐看到了杨氏母女，又看了看在疯狂乱舞的苏烟凝，大喊一声：“这是苏家大小姐啊！也就是嫁去南王府的十二姨娘！我曾在宴席上见过她，不会认错的！”
众人哗然。
尽管如此，苏烟凝似乎没听到一半，还是在舞着。
杨氏总算缓过神来，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跑过去要给苏烟凝盖上遮羞。
“凝儿，快，跟母亲回府！”杨氏想把人带走。
苏烟凝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把人推开，又将斗篷拉扯下来，脸上保持着疯笑。
杨氏怔住，她的女儿不认得自己了？
她赶紧又站起来，说道：“凝儿，你做什么！我是母亲啊！”
看着苏烟凝这羞人模样，杨氏是丢尽了脸面，她只想赶紧带着苏烟凝离开这儿。
苏烟凝没搭理她的话，等她跳完之后，哆嗦着身子，伸着双手向路人讨要什么，眼神带着哀求。
有人丢给她铜板，想要她再来一舞，可苏烟凝没去捡铜板，还是伸着手讨要。
这时候，有个人丢了个馒头过去，苏烟凝眼睛瞬间瞪直了，馒头在肮脏的地上滚了滚，她立即扑上去，捡起馒头就往自己嘴里塞去，大口大口地啃着。
看见这一幕，众人都哄笑道：“原来这女子是疯了的呀！她这样跳舞，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苏烟凝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开始舞了起来。
杨氏此刻算是明白了过来，她女儿……果然是疯了！
楼上茶馆。
青衣男子看着街上的好戏，心中尽是舒畅。
他抿了一口茶，嘴角扬了扬。
还没看够，忽然有一行人冲了进去，把苏烟凝打晕，用毛毯裹着，把人带走了。
连同杨氏母女，也跟着离开。
街上的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了，人渐渐散了。
青衣男子见状，猛地站起来，想要去看看究竟是谁坏他的好事。
“杨公子。”
楼梯处传来清冷的声音。
秦烨一袭宝蓝色锦袍，头束着玉冠，慢慢走向杨文忠。
气势上，两人就是相差了一截。
杨文忠抿抿嘴，心里有点发虚，说道：“原来是秦烨公子，你也来喝茶吗？真是凑巧呢。”
“不是凑巧，我是来找你的。”秦烨走过去坐下，“杨公子也坐吧，刚看完一场好戏就想离开了？”
杨文忠一噎，在秦烨的注视下，只能乖乖坐下来。
秦烨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就说：“戏如此好看，配这个茶，倒是有点浪费了，杨公子，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杨文忠装疯卖傻，“我只是凑巧在这儿喝茶，看到了苏烟凝发疯而已。”
秦烨忍不住一笑：“在我面前，杨公子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第208章：他也是受害者
杨文忠咬咬牙，?方才神色还温润儒雅，现下就变得冰冷阴寒，说道：“秦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何不看个热闹就算了呢？”
秦烨嘴角笑意一凝：“苏家四小姐与我订了亲，你说这与我无关？”
杨文忠才想起这件事来，不屑的说道：“苏家出了个不知检点的苏烟凝，秦公子竟也敢与苏四小姐定亲，奉劝一句，秦公子还是带眼识人的好。”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秦烨不客气的回嘴，“你被苏烟凝骗了，就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苏四小姐品行好得很。”
“同是苏剑锦的女儿，还能好到哪里去！”杨文忠语气凌厉，丝毫不见一丝读书人的儒雅气质，“秦公子，换了是你，也是不会放过苏烟凝吧？！”
他是激动不已，导致胸口急速起伏着。
自己与苏烟凝的婚事闹成了这样，他一瞬间成了读书圈子里的笑柄，他不敢再去书塾念书，因为一去，旁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带着嘲讽，还暗地里取笑他！
他现在无心念书，来年的秋闱恐怕是无法参加了，父母为此是忧心不已，这一切，都是拜苏烟凝和苏家所赐！
所以，苏烟凝被赶出南家的时候，他就把人找到了，一连几个月，他加以摧残，发泄心里的怨怒，把苏烟凝变成了今日这个鬼样子。
“你杀了苏烟凝，我都不会过问，可你现在让苏烟凝在街上做出这等事情，你让我的未婚妻日后如何做人？”秦烨冷冷说道，本来是对他有一丝怜悯，可一想到苏落芙现下肯定哭唧唧的模样，他心里就来气。
杨文忠僵着脸，说道：“这都是苏家人咎由自取！是他们先算计我！”
秦烨还没说话，后头就传来一把清亮的女声：“自己蠢怪谁？若是你聪明点，苏剑锦和苏烟凝能骗了你吗？”
两人侧头一看，只见苏尹月和苏落芙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苏尹月穿着紫红色的袄裙，绣花精致，发髻上只绾着一支玉簪子，虽不出挑，但她气质清雅，容貌出色，并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桑玉赶紧去搬了两张凳子，让她们坐下。
杨文忠早已听闻苏尹月带的两个丫头有武功底子，看见两人目光凶狠的盯着自己，他心头不禁一虚，双脚有点发抖。
他看了眼苏落芙，这小姑娘还年轻，遇到了这种事情肯定不免哭了鼻子，所以眼睛通红着。
“凌王妃这话说得轻巧，当日是苏剑锦夫妇厚颜无耻来寻我家定亲成婚，明明就是苏家对不住我！”杨文忠紧握拳头，有些难以自控，“苏家家风不正，怪不得我！”
苏尹月将汤婆子放在膝上，双手轻轻护着，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确是没问题，不过苏剑锦夫妇忽然找上你家要定亲，你就不奇怪，苏家原本瞧不上你做女婿，为何又忽然急着把女儿嫁给你吗？那时候外头流言蜚语不少，你若是留点心眼，会让自己如此狼狈吗？”
杨文忠怒得站起了身，一拍桌子：“强词夺理！那是我姑姑，我的表妹，我一开始当然选择信他们！但他们是如何对我的？苏烟凝身子不干净不说，竟还想怀着别人的野种嫁给我！害我成了京城人的笑柄！”
他曾经有多喜欢苏烟凝，如今就有多恨她和苏家！
苏尹月点点头：“没错，苏剑锦夫妇和苏烟凝这样坑你，的确是该死。”
秦烨蹙眉，她在说什么？
苏落芙抿抿嘴，亦是有些委屈。
苏烟凝在街上脱衣跳舞，这事儿已经迅速传遍大街小巷，若不是苏尹月带同自己前来，否则她是一点都不想在这儿久留的。
她不露痕迹的看了秦烨几眼，心里是难过得很，苏家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她日后更是抬不起头来做人了，也不知道秦烨会不会想着与她提前退亲……
杨文忠听了这话，疑惑地看了她几眼，而才稍微平静的坐下来。
“不过——”苏尹月侧眸望他，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今日你这样作践苏烟凝，我不能不算这笔账。”
杨文忠狡辩着：“苏烟凝已经被逐出苏家了，凌王妃和她向来不和，没必要为她出头吧？”
“我自然不是为她出头。”苏尹月说道，“你作践苏烟凝，以此来羞辱苏家，让我们苏家的姑娘名誉扫地，这就与我有关系。恐怕现在别人暗地里都在取笑我，说我的不是，杨公子说说，这该如何算？”
杨文忠愣了愣，他做这事儿的时候，是没想到苏尹月。
因为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苏尹月与苏家断绝了关系，从来不插手苏家的事情。
他这会儿有些惊恐，得罪了苏尹月，就等于是得罪了楚霁风！
苏尹月扬了扬嘴角，道：“杨公子，你有足够的耐心来报复苏烟凝，怎么就没点脑子想到这一层呢？你也不怕家人被自己连累了？”
杨文忠面色发白，他父亲只是五品官，自己还未中考入仕，又如何能与权势滔天的凌王府抗衡呢？
“凌王妃，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与我家人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杨文忠急着说，“我可抵命，请凌王妃不要祸及我家人！”
苏尹月撇撇嘴，道：“我无缘无故要你的性命做什么？我不管苏家其他人，但你今日所作所为害得我妹妹哭了，你就在她面前跪地认错，此事就也两清，以后互不追究了，如何？”
杨文忠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后还是觉得不妥，他堂堂男子汉，怎能向一个小姑娘下跪！
秦烨有些不悦，道：“这太轻了吧？他害了你家所有人的名声，四小姐日后……”
日后与他退亲后，亲事必定会受到影响。
“难道我要拔了他的舌头吗？罢了罢了，他也是受害者。”苏尹月轻轻摇头，而后看向苏落芙，“妹妹，你觉得呢？”
苏落芙微垂着头，双手拧着衣衫，她自是怨恨杨文忠，可这到底是苏剑锦和长姐造下的孽，她是姓苏的，自然得承受了。
第209章：她喜欢秦烨
她抬眸看着杨文忠，看出了他的不愿。
心里叹了口气，她咬了咬下唇，才道：“二姐姐说得对，杨公子是无辜的，现在他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用不着来向我下跪道歉。只求……只求杨公子今日心里舒坦了，日后就放开了心怀，不要再与苏家计较过往的事情了。”
杨文忠怔住，没想到自己能从一个小姑娘听到这一席话。
他不确定的问道：“四小姐，你当真……不用我下跪道歉吗？”
“不必了，想来我自己也有错，当初你要与大姐姐结亲，我若肯提醒你一句，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苏落芙言辞简介直白，还带着一丝愧疚。
这是杨文忠从未听过的话，旁人都在笑他愚蠢，却从来没有人替他委屈的。
他盯着苏落芙，觉得她脸庞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没有半点矫揉做作，他苦笑一声，道：“凌王妃说得对，只怪我自己当时双眼被蒙蔽，竟瞧不出半点端倪来，才被他们算计了。”
苏烟凝在他私宅住着的时候，各种做作献媚，说话扭捏，明明与以前一样，可杨文忠这才看清楚了她的本性，犯了恶心。
亏得他之前还信了苏烟凝的话，教训起了苏尹月，劝她多读读圣贤书，尊敬长辈。
他起了身，向苏落芙揖手做礼，说道：“今日是对不住四小姐了，还请多见谅。”
苏落芙笑了笑：“杨公子解开心结就好，如此就可以好好准备明年的秋闱了。”
杨文忠呆呆看着苏落芙，顿时心生愧疚之意。
这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却因为他今日所作所为，名声毁于一旦！
他而后深深看了眼秦烨，有些妒忌的说道：“难怪秦公子会与四小姐订了亲。”
秦烨知道这门亲事是假的，只道：“我的眼睛比你好多了。”
杨文忠脸色讪讪的，最后只能黯然离开。
他人一走，苏尹月便带着苏落芙坐了过去，要小二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苏落芙的脸颊漫开了两片淡淡的嫣红，不露痕迹的看了秦烨几眼。
秦烨并未注意，看着苏尹月说道：“杨文忠害了你妹妹的名声，你不该就此作罢，?日后你妹妹嫁不出去，你可有想过？”
苏落芙的心一紧，足以可见，秦烨是真没打算要娶她……
她不该多想，不该幻想着什么。
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他也是个可怜人，我跟他计较什么。我家落芙这么好，哪里会嫁不出呢。”
秦烨哼了哼：“你是太小瞧京城里的人言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不一定要嫁京城里的男子吧？天下这么大，何须拘泥在这里？”苏尹月说道，“妹妹，是吧？”
苏落芙心里难受着正失神，听到苏尹月的问话，才慌忙的点点头。
秦烨端着明白装糊涂，说道：“四小姐能这样想就好了，天下之大，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呢？”
苏落芙如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其他人可以，唯独不可能是他罢了。
她双眼水汪汪的，鼻子微塞，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些。
“是，我是这样想的。”苏落芙说道，“今日多谢秦公子了。”
本来她们不知道此事，是秦烨正好在回府的路上看见了，立即派人去了凌王府通知，而后又让人把苏烟凝打晕带走。
“我和王爷相交多年，应该的。”秦烨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她想明白了就好。
苏落芙一怔，忙把目光移开。
她是不该自作多情，秦烨今日肯出手，完全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啊。
秦烨不多留，说了个借口便离去。
等人一走，苏落芙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抽泣不止。
苏尹月惊了惊，赶紧用帕子给她擦着眼泪，可这根本没用，眼泪还是不停止的落下。
“芙儿，你是不是不想放过杨文忠？没事，我让桑玉把人带回来，任你处置，让你出气。”
“不是……”苏落芙语调碎不成声，她慌忙摇着头，“跟……跟杨公子无关，是我自己心里难受。”
苏尹月不明所以，但看着苏落芙小小的人儿哭得这么伤心，她哪里会好过。
她握住了苏落芙的手，道：“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替你出头。”
苏落芙伤心的看着她，还是摇摇头，不愿意说。
苏尹月想了想，就让桑玉两人退远一些：“只有我们两人了，你告诉我为何，我替你解决好不好？你是不是怕苏家名声受损，以后再难嫁人？”
苏落芙又是摇头，想了想，还是选择说了出来：“二姐姐，是因为秦公子与我无缘，所以我才难受罢了。你让我哭一会，等会就好了。”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
她随后才轻声问道：“你是喜欢秦烨？”
在自家姐姐面前，苏落芙没有多难为情，点头默认了。
苏尹月再想起了刚才秦烨说的话，就明白了苏落芙为何这般伤心了。
她说杨文忠蠢，实际自己也蠢，这么久了，竟没看出苏落芙的心思。
“芙儿……”苏尹月说道，“有很多事情都能勉强，可唯独情爱之事难以勉强。”
“我知道。”苏落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声音虽然还是哽咽，但总比刚才好了一些，?“我知道秦公子为苏家出头，心里还是有些幻想的，可他刚才所言，我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秦公子只是看在姐夫的份上才会帮忙。”
苏尹月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秦烨长得好，医术又高明，女子的确是很容易对他动心。
“要不，我和王爷替你筹谋一二？”苏尹月说道，“秦烨这个人冷情，他有可能只是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以后。”
苏落芙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道：“二姐姐刚才说了情爱之事很难勉强，怎么现在又要勉强呢？秦公子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亦是不会喜欢我的，你们不必为我筹谋了。”
“芙儿……”
“二姐姐，若我硬是要嫁给秦公子，我们两以后亦是不会高兴的。”苏落芙停住了哭泣，很是平静，“毕竟没有多少对夫妻，能像你和姐夫一样。”
第210章：没良心的姐弟
苏落芙曾无比羡慕他们夫妻两，想着自己若是也能与秦烨成亲后生了爱意，人生即是无憾了。
“都怪我和王爷的馊主意，怎么让你们定亲了呢。”苏尹月仍是愧疚。
苏落芙目光清明了不少，又是摇头：“前几日姨娘才说了，若不是我与秦公子定亲了，皇上怕是要问罪苏家其他人。她还要我感谢您和姐夫，其实这都怪我自己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秦公子与我说明白了，我虽是难受，但日后好歹不会多想什么。”
苏尹月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心境，能把这些事情想通了。
“你能想开就好。”苏尹月说道。
苏落芙笑了笑，红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大姐姐就是因为想不开，所以才强求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如今也看到了大姐姐的下场，怎会不以此为鉴呢？”
苏尹月听见她能说出这些话，便明白苏落芙真的只是难受一会儿，现在她将一切想开了，所以才会将心中想法说出来。
拍了拍苏落芙的手，道：“好，那我送你回府吧。”
两人回到了苏府，苏尹月却不肯下车。
苏落芙有点担忧，说道：“大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又不在了，府中没什么人能拿主意的了，二姐姐不回去看看吗？”
苏尹月以前就不想管苏家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自己不是苏剑锦亲生的之后，更加不想插手，她摇摇头：“苏家里，只有你是我的妹妹，其他人我不管。”
闻言，苏落芙便不好勉强苏尹月。
走进了苏府，府里已经不像往日那般繁华热闹，一直走到了正堂，也就看到了一两个下人在忙碌。
正因为人不多，所以杨氏和苏烟语姐弟便没有忌惮的吵闹着。
杨氏怒红着脸，骂道他们姐弟：“这是你们的大姐，你们竟然要将她赶出去？！还有没有良心？！”
苏烟语翻了个白眼，道：“母亲既然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一下母亲，她已经被父亲逐出苏家了！不是我们的长姐了！”
“就是！”苏白昊帮腔，“她曾经害得咱们家名誉扫地，如今又在街上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母亲要强求留她在家中，不就是要我和三姐去死吗？！”
杨氏喘着粗气，因为气急了，只能坐下来顺顺气。
而后，她指着两人说道：“你们好狠的心！如今我才是当家做主的，我就是要让凝儿留下！”
苏落芙踏进正堂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苏烟语气得不行，咬咬牙，看见苏落芙回来了，便拽了苏落芙过去，道：“四妹妹，你来说句公道话！”
“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杨氏目光轻蔑。
苏烟语微微仰头，道：“四妹妹与二姐姐关系好，她说的话，就好比是二姐姐的话了。”
杨氏一噎，狠狠瞪了瞪苏烟语。
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
苏白昊连忙点头：“对啊，四姐，咱们府里不能留着那个疯婆子啊。你不为我们着想，也应该想想自己与秦家的亲事啊。”
苏落芙抿抿嘴唇，有些为难，道：“此事……还是母亲做主吧。”
杨氏松了口气，略微颔首：“没想到在关键时候，芙儿是最贴心的一个，不枉费我疼你一场。”
苏落芙听到这话，心里是极度不屑的。
她在府里多年，杨氏只会给她们母女使绊子，哪里疼过她。
苏烟语拧紧了眉头：“四妹妹，你在这个时候还装什么装！她住在咱们府里，我们往后都没法抬起头来了，干脆在府里呆一辈子好了！”
“三姐姐……”苏落芙是不愿意得罪杨氏，“二姐姐不愿管咱家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庶女，也是不方便有什么意见的。”
“别说什么庶不庶女的，你是苏家的一份子，如何不能有意见？”苏烟语生怕拗不过杨氏，干脆装模作样的往柱子上撞去，“母亲既然要留下她，那我就一头撞死好了，反正我以后是没脸出门了……”
苏落芙和苏白昊赶紧拉着人，老妈子和丫鬟也连忙上前护着，免得苏烟语真要自寻短见。
堂上吵闹一片，杨氏胸口越发闷促，险些喘不上气来。
她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道：“语儿，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儿啊！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呢？”
苏烟凝是她头生的女儿，自小又乖巧美貌，她自然多疼爱几分。
如今苏烟凝变得疯疯癫癫，她哪里舍得把人赶出去呢。
“要么她走，要么我死！”苏烟语喊着，丝毫不理什么姐妹情分。
苏白昊见杨氏仍不松口，也跟着闹了起来。
苏落芙被吵得脑袋发昏，更别说杨氏和旁人了。
“够了！”苏落芙大喊了一声，小巧的脸上有几分锐利和怒气，“母亲，三姐姐，不如你们各自退让一步吧，将大姐姐送去城外的庄子静养，如此大姐姐就能好好地养病，母亲有时候也能去那儿住上两天，陪陪大姐姐。”
众人静了下来。
苏落芙忽然开口提主意，杨氏本来有点生怒，但随后一想，这的确算是个好主意了。
毕竟在庄子上，人不多口不杂，苏烟凝还能出去走走，的确适合养病。
苏烟语和苏白昊也挺直了闹腾，他们只想苏烟凝不留在苏府，至于去哪儿，他们都无所谓。
杨氏瞧了瞧一双儿女的反应，说道：“如此，你们没什么意见了吧？”
苏烟语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丝：“母亲能顾全大局，我和弟弟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那就这么定了。”杨氏点点头，胸口的闷气消散了不少。
就快到元宵，杨氏想把人多留几天，苏烟语知道后，又是不肯。
杨氏僵着脸，最后无奈的说道：“你们不想凝儿在府里过元宵，那就随我一起送凝儿到庄子，我们一家子人在那儿住上一晚，一起用个饭吧。”
苏烟语和苏白昊并不想去，但想到杨氏已经退让了一步，他们亦不好得寸进尺，只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