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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罪帝     虚无龙逆txt下载     虚无龙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回 悄语网吧

    恐婚症:是种非常有代表性的现代生活现象。发病缘由之一,是因社会舆论对婚姻的负面生活过度宣传和解读。这些个无良媒体为了提高所谓收视率,每每公开大放厥词,又是剖析又是调解,无形之中,就给尚未走进婚姻、或即将走进婚姻的人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有人说男人恐婚,无外乎有以下几点:一是因财力不足,二是怕承担责任,三是没有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五是托词以事业为重,六是不想受到家庭束缚。七是太看中门当户对。

    倘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七点纯属特么的扯淡。全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吃饱了撑的人的蛊惑。先有名言:成家立业!什么是成家立业?意思是先成家,继而才能后立业。成家之后,毋论生活中遇到什么艰难吓阻或荆棘挫折,至少有人能替你出谋划策,能陪你风雨同舟;在走投无路时,至少有人能替你拨开云雾,能陪你东山再起。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那一个不是先笼络人才,培养自己的左膀右臂?谁见过孤身寡人,能成就一番大业的?不信诸君睁眼瞧瞧,现实社会中那些个商贾显贵,如果没有几个帮手,谁能独占高楼?所以说,没事千万别看什么狗屁心灵鸡汤、成功秘诀,这些东西都是不负责的夸夸其谈。当你成功之后,也许比他们演讲的还要华丽动人。

    马交虎之所以恐婚,不是怕承担责任,就目前状况来说,而是怕承担不起家庭责任。他怕结二人婚以后,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能否长久。更重要一点,是对他自己心里深爱之人,究竟是否云凤娇,还持怀疑态度。

    其实有了这种情绪的人,也千万不要紧张。谨慎对待婚姻的想法是对的,但因为谨慎而放弃婚姻是不可取的。结婚并且能幸福生活一生的人有很多,如果你不去尝试,怎么能体会到婚姻带来的快乐呢?婚姻是一双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如果你拒绝穿鞋,也许避免了因鞋子不合脚而磨出血泡,但也可能因赤足行走而踩到钉子上,到那个时候,你或许会意识到,婚姻其实也是对爱情的一种保护。

    云凤娇则不然,她见马交虎如此对待感情,就产生了质疑,以为他心有另属。女孩嘛,当第一次把全部身心奉献给某个男生,又得不到肯定答案,有这种想法是无可避免的。

    隔壁装修完毕开业,叫作悄语网吧。一听名字,就是个浪漫而忧伤的女孩起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悄语网吧开业后,青鸟网吧的生意非但没有急转而下,却比以前更加红火。

    每天下午睡醒,马交虎便到隔壁溜达溜达。不是因为悄语网吧的电脑配置高,而是他想躲着云凤娇。

    俏语网吧的老板名叫徐慧娟,是位年逾不惑的中年妇女,长得皮肤白净,鼻梁上常架个近视眼镜,虽属徐娘半老,但也风韵犹存。见人都是满脸含笑,吐字珠圆玉润。

    马交虎立门口咳嗽一声,道:“徐阿姨,干嘛呢?”徐慧娟闻问,即笑吟吟道:“虎子,睡醒了?”马交虎走进门内,言道:“嗯,生意怎么样?”徐慧娟屈指压一压眼镜腿,从镜框上面看着他,道:“还行,就是有点忙不过来。”马交虎道:“那怎么不雇个人?”徐慧娟道:“年底了,人不好找。”马交虎坐在前台对面电脑前,道:“晚上没人看吗?”徐慧娟往门外扫视一眼,道:“有,我女儿。”马交虎听了一愣,惑然道:“徐阿姨,你还有个女儿?我来这么多次,怎么没见过?”徐慧娟侧首言道:“她都是睡到半夜才来,虎子,你要玩吗,要玩我给你开台机器。”马交虎略作迟疑,道:“玩会也行。”徐慧娟和颜悦色,道:“你没事常过来,有些问题阿姨不懂。”边说话边给他打开一台电脑,当然不会收费,而且也不限时。马交虎满口应允,道:“不懂就叫我,反正离这么近。”徐慧娟手中晃着鼠标,道:“吃饭没?”马交虎按下电脑开关:“还没。”徐慧娟问:“凤娇呢?”马交虎双眼盯着屏幕,道:“在网吧值班。”徐慧娟小声道:“她是不是又偷懒了,没给你做饭?”马交虎遂摇了摇头,道:“做好了,我不想吃。”徐慧娟半信半疑,道:“不对吧,你小子起床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是不是又嘴馋了,想吃阿姨做的土豆炖牛肉?”马交虎嘿嘿一笑,道:“有点,你做的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徐慧娟嗔道:“臭小子,少拍马屁,那你先给我看着,阿姨去给你做。”

    “网管,再加两小时,等下给你钱。”有人喊道。

    马交虎遂走进前台,道:“几号机。”

    那人道:“五十七号。”

    网吧开业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因为时常串门缘故,二人的关系十分融洽。一旦电脑出现什么问题,诸如死机、蓝屏之类故障,徐慧娟自己处理不了,就会跑隔壁喊他帮忙。只要得闲,马交虎也有求必应,如果没时间,便会等忙完过来。相互帮助嘛,自然不会收取酬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也是这个网吧网管。久而久之,有时忙到饭点,徐慧娟就会给他做顿好吃的,略表谢意。马交虎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徐慧娟的厨艺,经过几十年浸润磨练,自然比云凤娇那种小女孩,丰富高超许多。俏语网吧开业后,马交虎也是经常大饱口福。

    人与人之间莫非是两种人:有情有义者,无情无义者。如果前者都会做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样的人能结交甚广,人脉缘也颇多,在社会上也会立于不败之地,永远有属于他的一片蓝天白云。相反后者会孤立,会让人另眼相看,会被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拼弃,内心永远不会安宁,因为他自私狂妄贪婪心里装的全是自己的世界。

    扯远了(其实也没扯远,事实如此),言归正传。

    大约两个多小时,天色业已暗淡下来。

    只见徐慧娟手端一个冒着冉冉热气、半尺见圆的瓦罐,从后院疾步走进来,大声问道:“虎子,你在哪吃?”马交虎忙忽地站起来,道:“就这吧。”徐慧娟便走来将瓦罐放在电脑桌上,尔后搓搓手,道:“等这么久,都饿坏了吧?”马交虎十分诧异,道:“阿姨,咋这么长时间?”徐慧娟蔼然道:“家里没牛肉,我刚去超市买的,你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马交虎满怀歉意,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吃了。”徐慧娟道:“为什么?”马交虎道:“叫你来回跑半天,多麻烦啊。”徐慧娟道:“麻烦什么,反正我们娘俩等会也得吃。”马交虎道:“您这么一弄,我那还好意思吃。”徐慧娟道:“阿姨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先吃着啊,我去叫紫雪。”马交虎道:“紫雪是谁?”徐慧娟道:“我女儿,估计还在睡觉。”马交虎道:“那等紫雪来了,咱们仨一块吃吧。”徐慧娟道:“不用,厨房还有,咱们三个一人一罐,你吃你的。”说完,走向后院。

    俏语网吧所处房屋类型,与青鸟网吧相仿。只不过前面多了两间,后面多出几间房子而已。

    马交虎早饿得饥肠辘辘,当下拿起筷子,就着馒头,大快朵颐起来。他正在这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时。

    有个头束两条乌黑麻花辫,垂在左右柔肩前,面如盈月,眉似弯柳,目若秋水,琼鼻微翘,樱唇皓齿,体形修长,身穿黑色缀花套裙,腿裹肉色丝棉长袜,脚蹬真皮长靴的妙龄女孩,从后门走进姗姗行至跟前,道:“好吃吗?”

    马交虎旋呼噜呼噜吸口粉条,旋咀嚼着抬起头,道:“好吃,好吃!”那女孩便“噗呲”笑出声来,道:“你是饿死鬼托生呀,看你这吃相。”马交虎不由得一怔,半截粉条还挂再嘴上。那女孩言道:“够吗,不够我那份也给你。”马交虎慌将粉条吸溜口中,道:“够了,够了。”女孩又询问道:“要米饭吗?”马交虎忙道:“不要,就这还吃不完了。”那女孩缓缓坐在他旁边,道:“真有这么好吃?”马交虎目瞪口呆看着她,突然有种异样情感涌上心头,是什么异样情感呢,就是那种似曾见过,又未曾萌面,却又像十分熟悉的感觉。女孩笑盈盈,道:“问你呢,哑巴了?”马交虎咕咚咽了下口水,道:“问我什么?”那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道:“你不会是个傻子吧,我问你真有这么好吃吗?”马交虎不迭点头,道:“嗯嗯,好吃的不得了。”女孩单手支着下颚,袖口露出的手腕洁白如玉,侧身面对着他,道:“形容一下。”马交虎略作沉思,道:“阿姨做得这道菜可真是独一无二、独步天下、独占鳌头,怎么形容呢,此味只应天上有,人家那得几会吃。”女孩又噗呲一笑,道:“油嘴滑舌,这么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马交虎抬掌抹了抹嘴,道:“能堵住,这不是你问我么。”那女孩伸手拿起他的筷子,质疑道:“我才不信有那么好吃,我尝尝。”马交虎诚惶诚恐,道:“这双筷子用过了,我再去给你拿一双。”遂起身要走。那女孩言阻道:“不用,我不嫌你脏。”说着话,夹起两根粉条放在樱口中。马交虎眼神里充满期待,道:“味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女孩道:“跟平常一样,也没什么特别。”马交虎道:“那可能是你吃腻了,我觉得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就在这时,后门“哐当”踢开。

    徐慧娟又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瓦罐,叫道:“紫雪,帮我一下。”那女孩埋怨道:“老妈,你不会一次端一个呀。”站起正待迎去。马交虎早跨步而至,接住其中一罐,道:“阿姨,给我。”徐慧娟嗔骂道:“死丫头,白养你这么大了,你看看,还不如虎子懂事嘞。虎子,放在一起吃吧。”马交虎放下瓦罐,问道:“阿姨,她就是你女儿紫雪?”梅紫雪道:“怎么了,不行啊?”徐慧娟翻个白眼,道:“这丫头,怎么和你虎哥说话的?”梅紫雪柳眉一蹙,道:“妈,我凭什么叫他哥,看他那小样,还说不定我俩谁大呢。”马交虎妥协道:“你大行了吧,以后我叫你姐姐,那你......”话未说完。即梅紫雪打断了,道:“我喷,你才是姐姐。”徐慧娟道:“紫雪,你还吃饭不?”梅紫雪拒绝道:“不吃,这罐都吃不完。”马交虎笑道:“都瘦成排骨了,你还不多吃点?”梅紫雪道:“你才是排骨呢,你就是个排骨精。”徐慧娟歉然道:“虎子,你别介意,这丫头打小就这样,跟我和她爸也没大没小的。”转而对言道:“能不能少说两句,吃你的饭?”

    “阿虎,回来吃饭了。”云凤娇忽然出现在门口,喊道。

    马交虎站起身来,道:“那什么,阿姨,你们吃吧,我走了。”

    梅紫雪向云凤娇招了招手,道:“云姐,我妈做好了,过来咱们一块吃。”

    云凤娇面色不悦,道:“阿虎,你又蹭阿姨家的饭?”

    徐慧娟笑道:“没事,他不来我还不高兴了。凤娇,你也在这吃点?”

    云凤娇斜睨马交虎一眼,道:“不了,谢谢。”转身气呼呼离去。

    梅紫雪见状幸灾乐祸,道:“傻老虎,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人家都生气了。”

    马交虎脸显窘态,道:“什么媳妇,她是我老板。”忙走出大门。

    只听身后梅紫雪问道:“妈,他不是云凤娇老公吗?”

    徐慧娟回道:“不清楚,好像俩人在谈恋爱。”

    是夜,青鸟网吧前台处。

    云凤娇阴晦个小脸,道:“你没事别总往她家跑,行不行?”马交虎小心奕奕,道:“我就过去坐坐,你还真生气啊?”云凤娇目不转睛盯着他,道:“马交虎,你给我记住,这个网吧才是咱们家的,你老去她那算怎么回事?”马交虎便赔笑道:“大家都是开网吧的,帮帮忙嘛。”云凤娇皱眉诘责,道:“人女儿是计算机本科毕业,用你帮忙?”马交虎解释道:“我知道,白天她女儿不是不在么。”云凤娇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根本不是去帮忙!”马交虎茫然道:“那我去干什么?”云凤娇不假思索,道:“你就是见她女儿漂亮,想去看看。”马交虎道:“天地良心,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女儿,你别冤枉人!”云凤娇道:“我冤枉你?我都站在门口大半天了,你没瞧见?”马交虎道:“哪有,你刚到门口,我就瞧见了好不好?”云凤娇道:“放屁,我都站那十几分钟了。”马交虎道:“娇娇,咱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云凤娇道:“我胡搅蛮缠?你一双眼光盯着紫雪了,连我站半天都发现,你当谁不知道!”马交虎暗付:“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话诚不欺我。”云凤娇质问道:“姓马的,你又在心里骂我?”马交虎笑呵呵,道:“没有,我拿你俩做个比较?”云凤娇道:“我们俩谁长得好看?”马交虎道:“这话还用说,当然是你,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网管,这个游戏打不开!”网吧后排有人喊道。

    云凤娇道:“来了。”

    看着匆匆而去的娇小身影,马交虎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两个女孩,一个是云凤娇,另一个是梅紫雪。恍恍惚惚中,那两条乌黑麻变得越来越清晰。

第六十九回 游戏

    一年之中,网吧生意最好光景,大概当属于寒暑放假之前。因为这段时间,沉重的学习任务基本结束,大部分学生都归心似箭,也没任何心思上课了。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理相对比较松弛。所以毋论黑天白昼,屡有学生三五成群的涌入网吧,一是想放开手脚,肆无忌惮的玩几天,二是看能不能找个网友,乘机见个面幽个会什么的。不言而喻,查找学习资料的学生们也有,然而这种人屈指可数,是寥寥无几的。因此网吧通常都是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这生意一好起来,人肯定也很忙。

    马交虎每天下午五点值班,至次日上午九点才能睡觉,然后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起床吃完饭接着上班,周而复始,孜孜不倦。正因为如此,去隔壁网吧串门的次数愈见减少。这云凤娇见能与他朝夕相处,自然十分高兴,频频叫老妈做些珍馐美馔,带给深爱之人聊表寸心。

    捱至十二点以后,人便越来越少,等包夜顾客确定下来,网管基本就无事可做了。

    梅紫雪便跑来隔壁,说要联机打游戏什么的,还说谁赢了谁请厉害玩家喝饮料,或请厉害玩家免费上网等奖励。她这么做明摆是一种促销手段,不过想借此吸引更多的人来玩而已。当马交虎听她叽叽喳喳讲完,便立刻明白了其用意,这么好的办法,谁又怎能托辞拒绝?

    于是,两个网吧各挑出七八台配置高的电脑,轮流做主机建平台,进行网络大战。

    这一开始吧,马交虎本没打算加入。可在青鸟网吧玩游戏的人实在太菜了,连输几晚上。马交虎心想:“送饮料请上网都是小事,问题是丢不起这人,凭什么他们网吧那么厉害,我们网吧这么菜?不行,我得给大伙争口气。”从此只要他一得闲,就坐下来琢磨各种玩法。

    这种游戏大家应该都知道,若使得一手好狙,在处于绝对劣势情况下,往往能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使狙一般有六种技巧,分为甩、跟、闪、跳、瞬、盲等。

    马交虎精心埋头钻研几天,以为已经稳操胜券了。这天下午,便发信息约定晚上较量。网管是干什么的,整天就跟电脑打交道,对各类各款游戏,莫不驾轻就熟。谁见过哪个网管不会玩游戏的,没有吧?对于这件事,云凤娇并未察觉,值班到半夜十二点,依然打车回家睡觉。这是她老妈的特别规定,怕女儿总住在网吧,两个年轻人**的,很可能会搞怀孕。当然,这也不是她老妈亲口所说,而是两个人缠绵之后,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分析出来的。

    当晚半夜一点,对战房间迅速建好,两厢十几个玩家,即兴致勃勃蜂拥而至。热火朝天混战七局,青鸟网吧以五比二大胜俏语网吧。

    马交虎得意洋洋发过去一条信息:“小丫头,虎哥玩得怎么样?”梅紫雪回道:“才几天你就玩这么好,跟谁学的?”马交虎又发个戴墨镜的图片,道:“小爷骨骼惊奇,谁当得起我师傅?”梅紫雪回个鄙视的表情,道:“我不信,你敢和我单挑吗?”马交虎道:“有什么不敢,建房!”少顷,梅紫雪道:“建好了,你进来吧。”马交虎信息:“先别急,咱门俩输赢也得有个惩罚。”梅紫雪便回复:“你说吧,怎么惩罚。”马交虎眼睛滴溜溜一转,发过去信息:“你要是输了,就大声叫我三声老公。”梅紫雪发个撇嘴的表情,回复:“大半夜没睡觉,你做梦了!”马交虎道:“那算了,我不玩了。”沉默片刻,梅紫雪方回复:“好,如果你输了怎么办?”马交虎信息:“那我就站在电脑桌上,大喊你三声老婆。”梅紫雪回个怒火的表情:“不行,还是我吃亏。”马交虎道:“那你说怎么办?”梅紫雪也回个戴墨镜的表情:“你要是输了,就过来当面叫我三声姐姐。”马交虎道:“一言为定!”

    不得不说,男人的游戏天赋与生俱来。两人抖擞精神,又大战五个回合。

    马交虎不由得长吁一口气,放下鼠标活动活动手腕,发信息:“小老婆,快兑现诺言。”梅紫雪回复:“滚,谁是你小老婆!”马交虎信息:“你服不服?”梅紫雪回复:“姐姐什么都服,就是不服你!”马交虎信息:“好,我再让你三局!”

    二人进入房间,接着又对战三个回合。

    结果未出乎意料,仍以二比一结束。

    马交虎发信息:“叫不叫,不叫我今天虐死你。”梅紫雪回复:“我刚才已经叫过了,你没长耳朵吗?”马交虎信息:“真的?”梅紫雪回复:“当然真的,不信你来问问他们。”马交虎回复:“好,我马上过去。”遂忽地站起来,言道:“小王,帮我看一下。”言毕,跑向隔壁。小王应道:“好的虎哥。”

    道路两旁还堆有些许残雪,在冷冷月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马交虎疾步冲进俏语网吧,俯身在前台上,道:“我说小老婆,你到底叫没叫?”梅紫雪先是一怔,继而面红耳赤,道:“叫了。”马交虎恐吓道:“真的?那我问他们了。你要敢骗我,以后我让他们都喊你马嫂。”梅紫雪紧张兮兮的扫视一眼大厅,道:“你问呗。”马交虎笑道:“别看了,我一猜你就没叫过。”梅紫雪咬一咬樱唇,道:“你怎么知道?”马交虎道:“看你这样,大半天屁股都没动窝吧。你要是真叫过了,他们见我早就蹦起来了,还能一个个坐在那里,像傻子似的玩游戏?”梅紫雪道:“你狙跟谁学的?”马交虎道:“不是都告诉你了,这几天没事自己练的。”梅紫雪莞尔一笑,道:“练得不错,能教教我不?”马交虎摇头晃脑,道:“不能。”梅紫雪看着他茫然不解,道:“为什么?”马交虎道:“有规矩,这功夫传内不传外。”梅紫雪道:“谁定的规矩?”马交虎道:“当然是本掌门我了。”梅紫雪“切”了一声,道:“什么是传内不传外?”马交虎道:“这你都不知道,古代人的老婆叫什么?”梅紫雪想了想,道:“内人。”马交虎嘿嘿笑道:“对喽,我只传给内人。你要叫我老公,我马上就教给你。”梅紫雪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打死我也不叫。”马交虎道:“不叫也行,你把我背着送回网吧,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梅紫雪蹙眉道:“你沉得跟猪一样,我背不动。”马交虎道:“你怎么知道,我才百十来斤。”梅紫雪眨了眨俏目,道:“你这么高才一百斤,鬼才信!”马交虎道:“不是一百斤,是一百四十多斤。”梅紫雪又打量几眼,继续问道:“你有多高?”马交虎道:“大概一米七八。”梅紫雪道:“不错,体重和身高挺正比。”马交虎大声道:“别打岔,你到底背不背?”梅紫雪不屑道:“就不!”马交虎提高音量,道:“大家都来评评理啊,她说输了叫我......”梅紫雪忙出言阻止,道:“闭嘴!”马交虎道:“别楞着了,快点出来背我,反正外面又没人看到,你背到网吧门口就行。”梅紫雪无可奈何,道:“你个死老虎,整天就知道欺负我。”说着话,姗姗走出俏语网吧大门。黑暗之中,马交虎言道:“你准备好,我可上来了。”梅紫雪屈身歪腰,道:“废什么话,还背不背了?”马交虎闻言一踮双脚,扑上去趴在她后背之上。梅紫雪禁不住跄跄踉踉往前一冲,用力背起他,边走边道:“你好重啊!”马交虎双腿晃荡着,道:“重什么重,就这我两脚还耷拉着地呢。”继而口中大喊,道:“驾!驾!驾!小毛驴快点跑!”他这口中喊着,手掌还下挥打一下她的屁股。”梅紫雪戛然而止,怒道:“你要再这样,我不背了!”马交虎忙道:“好、好,我不动。”梅紫雪背他又走几步,哀求道:“真的不行了,我背不动了。”马交虎问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梅紫雪气喘吁吁,道:“叫什么?”马交虎道:“这就叫猪八戒背媳妇。”梅紫雪使劲一甩,欲将他掀翻在地,道:“你才是猪呢。”马交虎猝不及防,右手就下意识搂住她的脖颈。

    遂听“噗通”声响,二人一齐摔倒在残雪之中。

    接闻马交虎倒吸一口凉气,哇哇大叫道:“你快起来,折了!”此时,他右手还紧紧搂着对方脖颈。梅紫雪挣扎着埋怨,道:“你不松开手,我怎么起来!”马交虎听了忙松开她,双手随即捂住裤子,小声哼哼唧唧,道:“哎哟、哎哟,可疼死我了!”梅紫雪愕然道:“你怎么了?”马交虎蜷起身子,道:“疼死我了,差点叫你一屁股坐折。”梅紫雪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感到他正在浑身瑟瑟发抖,一时间惊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道:“什么折了,你可别吓人,是腿还是胳膊,快给我看看。”马交虎拨开她的手,道:“没事,过一会就好了。”梅紫雪急问道:“很痛么,要不要去医院?”马交虎摇一摇头,道:“你别说话,让我自己待会。”梅紫雪跪在他旁边,唬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时值凌晨三点左右,冷风刺骨。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马交虎方缓缓坐起,道:“我没事,你回去吧。”梅紫雪惑然道:“你真的没事?”马交虎道:“骗你干嘛,真没事。”梅紫雪十分诧异,道:“你刚才不是说折了,什么东西折了?”马交虎道:“你别管了,快回去吧。”梅紫雪踌躇再三,道:“我还把你送回去吧。”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上拽起。马交虎便站起来,弯腰俯首调整片刻,试探着朝前迈腿。梅紫雪小心奕奕,道:“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马交虎道:“现在好了,刚才疼得我浑身冒汗。”梅紫雪道:“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道:“我要说了,你可别生气。”梅紫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生气,快说。”马交虎道:“那我可说了。”附耳道:“你刚才那一屁股,差点砸断命根子。”梅紫雪闻言恍然大悟,不禁羞得面红耳赤,道:“谁叫你不安好心,胡思乱想的。”马交虎道:“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大美人,谁不胡思乱想,我又不是柳下惠那厮,能坐怀不乱。”梅紫雪道:“你还能油嘴滑舌的,看来还是不疼。”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的话,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马交虎惨然一下,道:“不用,歇会就好了。”梅紫雪道:“万一、万一,那怎么办?”马交虎道:“要真那样,我就懒在你家里,你得给我当媳妇,天天伺候我。”梅紫雪道:“没事你怎么走不动?”马交虎靠墙站住,道:“还是有点疼,我在这歇会,你快回去吧,别冻感冒了。”说完,脸上露出喜悦之情。其实早已不疼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黑暗之中,梅紫雪也看不见,双手扶着他,道:“没事,我再陪你待会。”马交虎道:“雪儿,你以前叫过别人老公吗?”梅紫雪道:“没有。”马交虎道:“我不信,你大学没谈过对象?”梅紫雪道:“我大学就在旁边师院上的,每天都两点一线,老妈又看得紧,那有时间谈对象。”马交虎道:“这么说,打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梅紫雪道:“没骗你,当时我没想到会输这么惨。”马交虎道:“现在没人,你叫一声我听听。”梅紫雪道:“你个花心大萝卜,有云姐还不够吗?”马交虎道:“这怎么是花心,是你打赌输给我的。”梅紫雪道:“你经常在网上让人喊你老公?”马交虎道:“从没有,说了你可能不信,虽然我以前处过两个女朋友,但都没喊过我老公。”梅紫雪道:“那你为什么非要叫我喊?”马交虎道:“不是我非要叫你喊,是你玩游戏输了,我要是输了,肯定会当面喊你姐姐。”梅紫雪道:“我就不喊,你能怎么样?”马交虎伸手一把揽在她的腰际,皆皆笑道:“我警告你,现在可黑灯瞎火的,你要再不喊,我就对你不客气!”梅紫雪反抗几下没挣脱出来,只得由他搂住,讥讽道:“我敢喊,你敢答应么?要是叫云凤娇听见,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寒风袭来,几缕秀发柔柔贴佛在脸庞上。

    马交虎也不知那来的胆量,突然凑上去便亲吻起来。梅紫雪慌忙向后躲避,口中且咕咕哝哝着道:“你、你干什么,别让人瞧见!”马交虎嘴唇贴在粉颊上,沉声道:“现在都几点了,深更半夜的那还有人,你要是大喊大叫,他们听见肯定会跑出来。”梅紫雪听了身体一瘫,合眼仰首倒在他怀里。

第七十回 小年

    为什么马交虎有了云凤娇,还会喜欢梅紫雪?因为云凤娇看他看得实在太紧,恨不得把他绑在裤腰带上。

    谈恋爱就像放风筝,只要线在你手里攥着,就将他放到天空,高高的自由飞翔,没必要整天抓在手心,怕线吹断再也回不来。若经历不起大风肆虐,那爱情还叫什么爱情?

    有些女孩更自私,甚至总想将对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比如抽烟喝酒:男生本来就会,你不能因为自己讨厌,就让他突然戒掉嗜好。诚然,这是为对方健康着想。可有些东西是精神上的依赖,突然戒掉会让他变得茫然神经质。

    再比如应酬交际:大部分女孩认为,男生有钱肯定会学坏。可你细想,事情有那么绝对吗?有些男生兜里装些钱,只是想要点尊严而已,和异**往,有时也只是礼尚往来。在女孩没爱上男生之前,一切皆安好。但如果一爱上男生,女孩便对这些全然不顾,整日里胡思乱想,要男生把钱全部统统交出来,以此来慰藉自己的担忧和不安,逼得男生每逢聚会,在朋友跟前颜面扫地。这久而久之,男生未免徒生是非,便会断绝自己的圈子,每天围着女孩转。面子也丢尽了,朋友也得罪完了,那他心里能开心么,能不对女生怨恨?

    又比如吃饭穿衣:对于这两件事,男生不像女生那么细致,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可女生的想法却截然相反,认为那种郎情妾意,唧唧喔喔的小资生活,才是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她们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衣服必须一天三换,胡须不能长得太长,吃的东西不能太过粗糙。穿衣只是为了给身体遮羞,干干净净不就好了?吃饭时只是为了给身体提供营养,填饱肚子不就行了?干嘛这也不吃、那也不穿的,这样活着累不累?不行,你要是不能逞女孩的心意,她就会挖空心思、软磨硬泡,喜怒哀乐的招数全给你使出来,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架势。

    诸如此类的琐碎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女生为了掌握男孩的行为举止,稍有疑心,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比古代过堂审问还可怕。男生倘若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尚好,如果神色稍有不悦,露出一丝丝反感。女孩就会说你做贼心虚,不爱她了巴拉巴拉的。此时如果你继续解释,无疑于火上浇油。不管事情真假错对,在女孩看来,你都是在找借口,是在敷衍她、欺骗她。

    女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爱你不讲理。本来嘛,爱情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再比如女孩总喜欢做男生的跟屁虫,去哪都必须带她。不管是参加聚会,或者去应酬交际等等。如果敢不带她,那可就热闹喽,电话、信息不断的发,甚至直接跑过找你。从此你会在朋友面前患上一种病,美其名曰妻管严。倘若女孩出去,结果却大相径庭,男生要敢像她那样跟着,女孩会直接对你发脾气,指责你是不是在怀疑她,不相信她,这还是惩罚相对比较轻的,重则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进行报复。

    又比如男生一般都大大咧咧,比较健忘。可你就算把自己爹妈都忘了,也千万不能忘记和女孩一切相关的日子,否则会万劫不复,死得很难堪。

    可也奇怪,做朋友时上述这些都不存在。

    比如抽烟喝酒,女孩会觉得男生有魅力、成熟。比如穿衣吃饭,女孩会觉得有个性、随和。

    总而言之,男生在女孩面前,不管什么时候,都无道理可循。

    云凤娇就是这样,毋论什么事都想管着。父亲去世后,母亲蒋桂芝又对舅舅蒋楚生,马交虎孤身生活五六年,历经那么多苦难,怎受得了这种束缚,于是就产生一种逆反心理。他并非真爱梅紫雪,而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比较轻松,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玩游戏耍闹。

    腊月二十三,祭灶官。甫一眨眼,小年就到了。小年通常被视为忙年的开始,意味着人们开始准备年货、扫尘、祭灶等等,准备干干净净过个好年,表达了人们一种辞旧迎新、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

    下午两点多,云凤娇即将马交虎的被子掀开,说是要陪妈妈买年货,叫他起床准备值班。

    这几天,来玩的人比往常更多。

    马交虎极不情愿爬起来,脸也没洗就坐在前台内。

    网吧大厅内已经座无虚席,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上网。

    云凤娇面无表情,道:“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买点。”马交虎双臂举起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道:“随便,你看着买吧。”云凤娇一听不高兴了,埋怨道:“什么叫随便吖,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马交虎不禁眉头微皱,道:“你喜欢吃什么?”云凤娇看着他道:“在一起这么久,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马交虎牵强含笑,道:“那买些干果。”云凤娇嘟起小嘴,道:“我不爱吃干果。”马交虎满头雾水,道:“你平时不挺喜欢松子、核桃,这些东西吗?”云凤娇扭过头望向大厅,口中却哼唧一声,道:“我现在不喜欢了,行吗?”马交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就买点水果吧。”云凤娇问道:“什么水果?”马交虎略作沉思,道:“瓜果梨桃的什么都行。”云凤娇背对着他,反问道:“瓜果梨桃多了,你想叫我全都买回来?”马交虎心烦意燥,道:“娇娇,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再问我了,好不好?”云凤娇柳眉微蹙,道:“怎么,还没结婚就嫌我啰嗦?”马交虎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买什么我都喜欢。”云凤娇又垂首趴在前台上,道:“我要给你买盒羊屎蛋,你喜欢不?”马交虎叹道:“你这不是故意抬杠,那东西能吃吗?”云凤娇顿时满脸不悦,道:“谁想和你抬杠,我就问问你喜欢吃什么,你看你耷拉个脸,好像谁欠你几百块钱似的。”马交虎解释道:“这不是刚起床么,我还没睡醒嘞。”云凤娇拿起背包,又道:“那过年新衣服呢,你要休闲的还是西装。”马交虎闻问,再不敢说“随便”二字,稍作思索,道:“买休闲的吧。”云凤娇道:“西装不好看吗?”马交虎道:“那就西装。”云凤娇抱怨道:“你一会西装,一会休闲装的,到底想要什么?”马交虎抬头呆呆的望着她,道:“娇娇,你今天是怎么了?”云凤气冲冲言道:“没什么,我走了。”伸手拎起挎包。马交虎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刚行至大门口的云凤娇戛然而止,又转身过来,道:“阿虎,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马交虎茫然不解,道:“什么怎么想的?”云凤娇道:“我问你,你压根就不想跟我结婚是不是?”马交虎道:“没有啊,我不是说了,等过完年再说么。”云凤娇道:“再没几天就过完年了,现在说和过完年有什么两样?”马交虎道:“不是,我想等过年问问我妈。”云凤娇道:“问你妈干什么,她早都不管你了。”马交虎正色道:“无论我妈管不管我,也得去问问,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云凤娇质疑道:“你就不能明天去,干嘛非要等过年?”马交虎道:“网吧这么忙,我走得开吗?”云凤娇思付片刻,道:“那明天叫我妈过来,我陪你回家。”马交虎道:“明天再说吧,你先去陪你妈买东西吧。”云凤娇目不转睛盯着他,道:“你要是......”话未说完。

    只听大厅中有人嚷嚷道:“网管,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按好c4就关机了。”

    马交虎忙跨出前台,道:“来了、来了!”云凤娇道:“阿虎,晚上我可能不来了。”马交虎头也未回,边走边道:“我知道了。”云凤娇望着他凝视了片刻,便一甩头离开网吧。马交虎眼睛余光瞧见,禁不住长吁一口气,走到那人身边,道:“我看看,你踢到线板了吧?”那人往后挪了挪椅子,道:“不会吧,我脚都没动。”马交虎弯腰趴在地上,道:“我看看。”果然不出所料,插头掉在地上了。他弄好插头摁下开关,显示屏立即亮起来。那人道:“估计我早被人打死了。”马交虎起身拍一拍手,道:“晚上刷夜吗?”那人道:“你也玩?”马交虎道:“我得等两点以后。”那人兴高采烈。道:“好,我吃过饭就来。”

    便在这时,有个女孩匆匆跑进来,问道:“虎子,你吃饭了吗?”

    马交虎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立即飞迎过去,笑呵呵,道:“没有,刚起床。”这女孩正是梅紫雪,只见她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放在前台上,道:“我妈叫我端给你的。”马交虎已疾步走到她面前,道:“你吃了吗?”梅紫雪嫣然含笑,道:“还没有,我妈刚煮好。”马交虎便嘴巴凑在她耳朵上,道:“你回去替我谢谢丈母娘。”梅紫雪闻言,粉颊倏地一红,道:“你先吃吧,不够我再给你下。”言毕,匆匆离去。马交虎早饿得前胸后背了,遂落座前台内的椅子上开吃。

    他正在这狼吞虎咽之时,电话“叮铃铃”骤然响起。

    马交虎口中呜呜囔囔咀嚼着,道:“喂,找谁啊?”是云凤娇的声音,道:“阿虎,刚才忘给你说了,饭菜我叫好了,都放在锅里。”马交虎一怔,道:“嗯,我正吃着呢。”云凤娇又道:“前台下面还有瓶酒,是我早上给你带的。”马交虎低头寻找,道:“在哪呢?”云凤娇道:“就在左边柜子里。”马交虎拉开柜门,果见有瓶高度老白汾,当即回道:“找到了。”云凤娇嘱咐道:“你给我少喝点,别喝多喽。”马交虎道:“你晚上怎么不来了?”云凤娇道:“我妈说,到别人家去给咱们俩算八字。”马交虎道:“算个毛线八字,怕我们俩不合吗?我从来不信这个,别去了。”云凤娇回道:“她也是一片好心,去算算也没什么坏处。”马交虎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口中,道:“随便,你开心就好。”云凤娇突然挂断,话筒传来“嘀嘀滴”盲音。马交虎暗付:“糟糕,我又说随便了。”

    等一大碗饺子吃完,肚子才将将半饱。

    马交虎找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与信息同发过去:“小老婆,老公还饿。”他这厢刚发过去信息。即见梅紫雪的回复:“你等着,我叫我妈再给你下一碗。”马交虎信息:“你咋也起这么早,有事?”梅紫雪回复:“没有,是我妈叫我起来的。”马交虎信息:“奇怪,你妈不是都半夜才叫你起床的?”梅紫雪回复:“我妈看云凤娇不在,就叫我起床了。”马交虎信息:“这么说,你妈也爱上我了?”梅紫雪回个大怒的表情:“净胡扯,是我给我妈说的。”马交虎信息:“你怎么说的?”梅紫雪回复:“要你管,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马交虎心想:“你肯定交待过你妈,等云凤娇不在就叫你。”发的信息却是:“小老婆,等会陪我玩会游戏。”梅紫雪回复:“云凤娇呢?”马交虎信息:“和她妈妈逛街,今天不会来了。”梅紫雪回复:“那好,等你吃完饭。”

    “网管,下机!”一个年轻男站在前台旁。

    马交虎道:“那待会再聊,有人下机。”梅紫雪道:“你忙你的,有事发信息。”

    那个年轻男走了之后,又有位女孩上机。

    约莫十几分钟,梅紫雪又端来一碗饺子放在前台上,笑盈盈道:“我妈全给你煮了,我半个没吃。”马交虎道:“我去拿碗,分你几个。”梅紫雪迟疑道:“那你够吃吗?”马交虎道:“厨房锅里还有菜,不够我再吃点米饭。”梅紫雪略一摇螓首,道:“你先吃吧,给我留几个就行。”马交虎道:“你进来。”梅紫雪眨了眨俏目,道:“进去干嘛?”马交虎贱笑道:“我看着你有食欲。”梅紫雪依言走进前台内,和他同坐一张椅子上,小声道:“你天天就作吧,万一要叫云凤娇瞧见,到时候有你好看。”马交虎道:“不是还有你么,我早不想在这干了。”梅紫雪翻个白眼,道:“少骗我,我早知道你俩准备结婚了。”马交虎心下咯噔一凛,道:“你知道为什么还对我这样?”梅紫雪轻语道:“因为我还知道,你们俩不可能结婚!”马交虎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梅紫雪直起脖颈向网吧门外扫视一眼,道:“你们俩根本不是一路人。”马交虎越听越纳闷,道:“为什么?”

    正在这时,骤听门外有人喝道:“马交虎,你在干什么!”

第七十一回 佯装糊涂

    梅紫雪抬头看去,不由羞得面红耳赤,连招呼也未及打,仓猝起身“嗖”一声便跑出去。马交虎怛然失色坐在那,道:“我没干什么啊。”云凤娇恶狠狠盯着梅紫雪的背影,一直等她跑入俏语网吧门内,方怒气冲冲走到前台外,叱道:“姓马的,我问你在干什么?”马交虎自知理亏,大声回道:“没干什么。云凤娇听了火冒三丈,吼道:“没干什么她怎么会来,没干什么她能坐在你身上?”马交虎反驳道:“你看错了,她没坐我身上。”云凤娇道:“你当我瞎啊,她明明就这样坐在你大身。”口中说着话,疾步冲进前台,重重坐在他腿上,即又站将起来。马交虎痛得暗吸一口凉气,伸掌揉揉双腿,道:“不是娇娇,你看错了,她刚才坐在这半边,我坐这半边。”云凤娇提起旁边那把圆木凳,忽地往地上一摔,道:“这个不是凳子?你俩为什么非要坐一块?”那把木凳哐当撞向柜子,又骨碌碌倒在地上。马交虎见上网的顾客全都站起来,正幸灾乐祸的朝这厢观瞧热闹,慌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行不行,这么多人都看着嘞。”云凤娇更加气愤,一双俏目瞪得溜圆,道:“看着又怎么样,啊?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看?”马交虎不禁皱起眉头,道:“我做什么了?”云凤娇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马交虎言道:“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云凤娇咆哮道:“你俩都抱在一起了,还说我胡搅蛮缠?如果网吧没人,你俩是不是都想在这睡一觉?”

    网吧那些顾客闻言,忍不住哄堂大笑。

    马交虎起身背对大厅,道:“你胡扯什么,人家是来帮忙的。”云凤娇怒不可遏,骂道:“你放屁,帮忙能帮到你身上?”马交虎辩解道:“真的,电脑突然出点问题,我弄了半天没弄好,就叫她过来看看。”云凤娇压根不相信,指着显示屏,道:“电脑能出什么问题,这不好好的?”马交虎顺指望着,道:“刚才网络无法连接,上不去,是她来给修好了,不信你问问他们。”云凤娇聚目扫视着大厅,像似在征求答案。

    幸亏有几个关系好的网友,见状立刻随声附和,道:“虎哥没撒谎,刚才断线了。”

    云凤娇满腹狐疑,道:“真的?”

    那几个网友颇讲义气,纷纷打圆场。

    其中一个大声嚷嚷,道:“我刚建好房间,就进不去了。”另一网友道:“真的,我信息都没发出去。”

    云凤娇听完呆楞当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马交虎笑言道:“是断线了吧,你看我没骗你吧?”云凤娇凝视他的眼睛片刻,这才言道:“断线就断线,她干嘛坐在你身上?”有几个网友作证,马交虎的底气顿时恢复许多,振振有词道:“你看你又来了,她真没坐我身上。刚开始我是站着的,后来站得腿有点酸。她不是这么趴着修,我就这么歪腰瞧她修,你在外面一看,可不就像坐在我身上。”云凤娇心里大概作个寻思:“有这么多人在,量你们也不敢胡来。”思毕口气缓和不少,道:“你不会站在外面?”马交虎道:“我不是想学学么,要是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就能自己解决,不叫她来了。”云凤娇半信半疑又盯他一会,询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断线?”马交虎暗暗捏了一把汗,说道:“说是由于春节上网的人太多,导致网络延迟。”云凤娇惑然道:“她是怎么修的?”马交虎答曰:“刚开始吧,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起了一下主机,然后就好了。”云凤娇旋冲他翻个白眼,旋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长方锦盒,道:“喏,这是给你买的。”马交虎右手接住,道:“什么东西?”云凤娇仍余怒未消,没好气道:“你不会打开看看?”马交虎依言拆开袋子,诧异道:“领带?”云凤娇道:“怎么,不喜欢啊,不喜欢给我,我去扔垃圾桶里!”伸手装作抢夺的样子。马交虎笑呵呵往旁一躲,道:“喜欢,只要是你给我买的,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喜欢。”云凤娇正垂首拉着背包上的拉锁,听言忽地抬起头,道:“姓马的,你俩到底干过些什么?”马交虎当即一怔,道:“什么意思?”云凤娇道:“你以前从不喜欢打领带,为什么现在说喜欢?”马交虎赔笑道:“因为是你给我买的啊,我不喜欢别人买的。”云凤娇愕然道:“别人?还有谁给你买过领带?”马交虎忙道:“没有,我这不是比方么。”云凤娇审察他几眼,道:“这几天晚上,你去没去隔壁网吧?”马交虎回道:“前天没有。”云凤娇道:“那大前天呢?”马交虎道:“也没有。”云凤娇继续拉上拉锁,道:“你吃过饭没?”马交虎闻问,心下不由得“咯噔”一凛,趁她不注意,偷偷斜瞄一眼电脑旁边。

    只见梅紫雪送来的饺子,且有半碗放在柜台上。

    估摸云凤娇光顾着发火了,到目前尚未发现。马交虎脑子里飞速转念,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还没,你去给我热热。”云凤娇无力挣扎几下,便双臂环住他脖颈,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吃饭?”马交虎道:“刚想吃来着,网吧就断线了。”云凤娇嗔道:“整天就知道气我,饿死你算了。”马交虎凑她樱唇印吻两下,道:“那你不就成了寡妇?”云凤娇双目遂化作一汪秋水,仰起小脑袋,道:“才不是,人家还没结婚,就不算寡妇。”马交虎道:“可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啊,你这里、这里、这里都是我的。”说着话,食指轻轻在她身上戳来戳去。云凤娇禁不住咯咯发笑,道:“别闹了,我去给你热饭。”马交虎佯装依依不舍的松开手,道:“不着急,你把饭菜都热热再端过来。”云凤娇扭身刚走出前台,又回眸说道:“那要好长时间,你别饿坏了。要不这样,我让饭店再做几个菜?”马交虎摇一摇手,道:“浪费。”云凤娇嫣然含笑,道:“今天是小年夜,你先把酒拿出来,待会热好饭菜,我陪你喝点。”马交虎道:“你不去陪你妈逛街了?”云凤娇姗姗走向后院,道:“不去了,我爸陪着呢。”

    先前那几个网友喊道:“虎哥,你得请客。”

    马交虎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明白!赏你们每人一瓶饮料,喝什么自己来拿。”

    几个网友呼啦啦跑过来,各挑选一瓶饮料返回原位。

    马交虎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望了望后院房门,尔后赶紧端起那半碗饺子,飞也似的跑向青鸟网吧。

    自古长久的爱情,不仅仅需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和一味付出,有时还需要其中一人偶尔装装糊涂,来维持二人之间的感情。一个聪明女孩,在热恋中必须明白,什么时候该装糊涂,什么时候该较真。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走下去。

    柜台上那半碗饺子,还冉冉冒着热气,但凡长着眼睛,傻子都能看见。甫一进门,云凤娇就发现了,她只是强压住满腔怒火,不想再争吵下去。是啊,再吵下去又能怎么样?无外乎只有两个结果,分手或原谅。在那么多人跟前,怎么也得给心爱之人留点面子吧。因此云凤娇选择忍气吞声,选择了后者。当马交虎问她,还去不去陪老妈。云凤娇脱口而出,回答说不去了。其实老妈还在商场里,翘首以盼的等着呢。云凤娇为何这么做,因为她非常非常爱这个男人,怕万一撕破脸皮,会失去他。可她没想过,如果以前这么做,多给对方些尊重,也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毋庸置疑,爱情都很自私,自私的容不得半点虚,掺不得半点假。所以爱情往往生于自私,也毁于自私。只要你是个有主见的正常人,就可以支配自私,什么时候该自私,什么时候不该自私,应该怎样自私,这需要每个人自己去领悟。自私在爱情中也有它的作用,能把握好爱情中的自私,你就可以享受爱情。如果把握不好,就会毁掉爱情。爱情也是卑微的,卑微的可以放弃自己所有想法,甚至跨越底线原则,甘愿去做对方的傀儡。可爱情需要双方共同来维持,不是单方面付出就能开花结果。只有一方自始至终都处于卑微位置,另一方肯定会越来越不珍惜。所以爱情的天平,虽说无法操纵平衡,但也必须想方设法,去接近两人之间那个平衡点。男女都要明白,爱对方越深的时候,对方肯定也要同样付出自己的感情,才能保障爱情甜蜜值!否则的话,不是一厢情愿,就是单相思,那趁早好聚好散。

    马交虎心中自是大呼侥幸,并以为把碗送过去便没事了。孰料到俏语网吧一看,梅紫雪居然不在。徐慧娟坐在前台内,笑吟吟道:“饺子怎么没吃完,是不是下的太多了?”马交虎道:“雪儿呢,我是端过来给她的。”徐慧娟道:“不用,我给她剩下几个,她吃完就上楼了,估计现在已经钻被窝了。”马交虎把半碗饺子放在柜台上,道:“我也吃不完,先搁这了。”徐慧娟道:“是不是凤娇回来了?”马交虎心下略惊:“您怎么知道?”徐慧娟道:“我一猜就知道,雪儿刚才红着脸跑回来,看她那样子,我想肯定是凤娇回来了。”马交虎道:“对不起阿姨。”徐慧娟笑道:“你跟我道那门子歉,上楼去跟雪儿说吧。”马交虎便向后院房门匆匆一瞥,道:“晚上再说,网吧现在没人看。”言毕,转身离去。没走几步,耳闻得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等回到青鸟网吧,柜台前已经站满顾客。

    马交虎忙分开众人,道:“都围在这干什么?”

    有人道:“老板,我下机。”另有人道:“他那个机子给我。”

    马交虎落座拿起鼠标,忙忙碌碌的找钱开机。少顷,云凤娇从后院走进,将四碟荤素菜摆在茶几上,道:“老公,吃饭了。”马交虎听唤神色一怔,道:“你刚喊我什么?”云凤娇满面含笑趴在他肩膀上,道:“老公呀,饭菜都热好了,你快吃吧,这里交给我。”马交虎如堕云雾中,盯着她眨眨眼睛,道:“找他五块钱,这个机子给......”言语未尽。云凤娇拽住胳膊拉他起来,道:“行了,吃你饭吧。”马交虎莫名其妙的行至方桌旁,道:“你干嘛喊我老公?”云凤娇目视电脑屏幕,道:“怎么了,我不能喊吗?”马交虎忙道:“不是,我有点不适应。”云凤娇道:“有什么不适应,等咱俩五一结婚,以后都得这么喊,你也得改口。”马交虎道:“改什么口?”云凤娇暂未理会他,待把几个顾客安排结束,方起身走过去,仍旧眉开眼笑,道:“以后你不能喊我娇娇,得改口喊我老婆。”马交虎道:“非喊老婆不行?”云凤娇道:“行呀,那你就喊我宝贝儿。”马交虎故意干呕一下,道:“也不行,太肉麻了。”云凤娇紧挨他坐在沙发上,道:“结了婚就是夫妻,夫妻俩有什么肉麻的,这两种称呼你都不愿意,那你想喊什么?”马交虎略一思索,道:“我觉得还是喊娇娇比较正常。”云凤娇螓首依偎着他的肩膀,道:“绝对不行,这两种称呼,你必须给我挑一个。”马交虎道:“娇娇,我真喊不出口。”云凤娇直起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扭转过去,道:“你不是喊不出口,是怕她听见吧?”马交虎茫然不解,道:“怕谁听见啊?”云凤娇道:“还有谁,隔壁那个小浪货呗。”马交虎脸色一沉,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云凤娇道:“怎么不能说,她都知道我们快要结婚了,还整天缠着你,不是发浪是什么?”马交虎道:“不是她缠着我,是我叫人过来帮忙的。”云凤娇柳眉微微蹙起,右掌轻轻扇他左面一下,道:“你还向着她,没完了是不是?”马交虎顺势将她的小手捂住脸上,道:“好,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吧。”云凤娇道:“这还差不多,酒呢?”马交虎道:“忘拿了,在那。”云凤娇站起把酒拿过来,又坐在他身侧,倒满两个玻璃杯,一杯左手端着,一杯递给他,道:“老公,新年快乐。”马交虎笑呵呵道:“快乐个毛线,过年还得好几天。”云凤娇瞪视着他,道:“你就不能顺我说,非要跟我唱反调?”马交虎道:“好好,新年快乐。”云凤娇破怒为笑,道:“不行,前面加俩字。”马交虎道:“加那俩字?”云凤娇眯眼含笑道:“你应该说,老婆新年快乐。”马交虎犹豫不决,道:“真要这么喊吗?”云凤娇道:“啰嗦什么,快点。”马交虎被逼无奈,道:“好吧,老婆新年快乐。”

第七十二回 孤单的除夕之夜

    此事过去以后,马交虎并未收敛多少。而云凤娇虽然表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平昔依旧关怀备至,但却经常捕风捉影,变得神经兮兮,除吃饭睡觉之外,就寸步不离的看着。甚至去饭店点外卖也亲力亲为,不叫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不全是犯贱,大部分人都这样,越得不到的东西,越蠢蠢欲动,越被禁止的东西,越想占为己有。心理学管这种情况叫做选择性知觉,抑或逆反心理。在日常生活当中,许多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越被禁止的东西或事物,越会激起更大的兴趣和关注,使人充满窥探和尝试的**,千方百计但试图通过各种渠道获得或尝试占有它,这种现象权且称为禁果效应。禁果效应存在的心理学依据,在于无法知晓的神秘事物,比能接触到的事物对人们有更大的诱惑力,也更能促进和强化人们渴望接近和了解的诉求。常说的吊胃口、卖关子等等,就是因为接收信息的人,对信息的完整传达,有着一颗期待的心理。一旦关键信息,在接受了信息的人心里形成接受空白,那这种空白,就会对被遮蔽的信息产生强烈的召唤。

    如上所述,梅紫雪对于马交虎来说,只不过是一种被遮蔽禁止的信息,是猎奇心理和逆反心理在作祟,她的某些关键东西(诸如感情和身体),在他心里业已形成空白。以前像冯程程与何静静等几个女孩,之间非但没有任何障碍,且还有人牵线搭桥,渐渐就觉得索然无味。梅紫雪则截然不同,二人才刚开始,就被云凤娇强横的在中间筑起一道高墙,时刻虎视眈眈防备着。你说马交虎能甘心如芥,能因此作罢么。尽管云凤娇看得很紧,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绑在他身上,她还是个懵懵懂懂小女孩,晚上得回家睡觉。这是其母为女儿安全着想,定下必须遵守的规定。就算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感情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得住,你看得越紧,距离反而相距越远。即便你能看住人,那心也无法看住。云凤娇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爱的很辛苦。

    缘分可遇不可求,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若属于你,撵也撵不走,不是你的,抓也抓不住。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今晚也是团圆之夜,为了生活四处奔波但人们,毋论身在何处,也会千里迢迢赶回家团聚。

    傍晚六点多,老妈就将云凤娇叫了回去。

    暮色苍穹寒风肆虐,网吧大厅空无一人。

    自从父亲马仁卿离世,这已是第六个春节没在家过了。马交虎孤零零但坐在沙发上,心下禁不住感慨万分:“如果父亲还活着,如果母亲有主见,如果那套房子还是自己的,如果今天还待在江北,也许,我就不会一个人过年了。”肚子有点饿了,站起走向后院。

    厨房内中冷冷清清,蒸锅内空空如也。

    马交虎长吁一口气,转身返回网吧窝在沙发上,心想:“估计到这时候,所有人都该吃团圆饭了吧?”想到这里,从烟盒里拿出根香烟,点燃猛抽几口,冉冉白雾中感觉不是那么饿了,接着沉思:“要往年这时候,老爸肯定会喝酒,还会给我切上一大盘牛肉,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他会边喝酒,边笑着看我吃。母亲也会陪老爸喝几杯,说些吉利话。”香烟抽完不久,肚子又骨碌碌响起来:“算了,下包泡面吃。”第二次钻入厨房。

    约莫十几分钟,一大碗泡面就煮好了。

    马交虎端着泡面回到沙发上,拿起筷子方准备开吃。见外面匆匆跑进一位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站在柜台前,喊道:“网管,给我开个机子。”马交虎垂首自顾夹挑两筷子面,塞进嘴里咀嚼着,没好气道:“这才几点啊,你就来上网,怎么不在家陪父母。”那年轻人答道:“我家不是本地的。”马交虎抬起头,道:“那你过年怎么不回家?”年轻人笑呵呵道:“想回家来着,这不是没钱啊。每月就那么点工资,都寄给我妈了。”马交虎起身道:“还挺孝顺,饭吃了没?”年轻人扫视一眼茶几,道:“刚吃过,煮了碗泡面当年夜饭。”马交虎走进前台点几下鼠标,道:“七号机子给你开好了。”那个年轻人面露诧异,道:“网管,你怎么也吃泡面啊?”马交虎忙道:“不是,饭还没送来,肚子有点饿,先凑合吃几口。”年轻人落座电脑前,道:“我刚才过来,见路边有个饭店好像还开门。”马交虎模棱两可,道:“网吧就我自己,走不开。”年轻人客气道:“你要去点餐,我可以帮忙看会。”马交虎端起面碗,道:“懒得去。”年轻人问道:“你家也是外地的吗?”马交虎敷衍道:“算是吧。”那年轻人口吻略带感慨,道:“咱们这些外地人也真够可怜的,平时还没觉出什么,这一到过年就没地方去了,也只能来网吧打发时间。”马交虎呼噜噜扒拉几口面,平时滋味还不错的泡面,此时突然感到有些恶心,一时间竟难以下咽。又闻年轻人叫道:“网管,来抽根烟。”抛给他一根香烟。马交虎双手接住,道:“你别玩了,先替我看着,我到饭店要几个菜,等会咱们俩喝点。”年轻人立刻眉开眼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起身疾步来在他面前。马交虎脸无表情,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咱们俩。”年轻人疑惑道:“这的老板不给你送饭吗?”马交虎道:“等她送来再说。”言毕,匆匆而去。

    顺马路往师院方向没行几步,果见有一家饭店正在营业,大门上还贴副对联,屋檐悬挂两个红灯笼。

    马交虎跑进去,道:“老板,给我炒两个菜。”

    老板是位三十左右的风韵少妇,闻声愕然道:“阿虎,怎么是你?”马交虎反问道:“怎么,不欢迎?”那风韵少妇笑盈盈道:“当然欢迎,今晚是除夕,你怎么还点外卖,凤娇没给你送饭?”马交虎找个由头,道:“送了,有几个朋友来,不够吃。”风韵少妇问道:“还是老三样?”马交虎少作付量,道:“再加个凉拌牛肉吧。”风韵少妇道:“好,马上给你做。”即扭头冲后厨喊道:“水煮鱼,拍黄瓜,肉丝西芹,再加个凉拌牛肉。”马交虎听她喊完,道:“姐,等会给我送过去。”说完话,转身欲走。风韵少妇忙道:“着什么急呀,陪姐聊会再走。”马交虎当即止步,道:“咱们有什么可聊的,你都结婚了。”风韵少妇抛个媚眼,道:“怎么,难道你对姐有想法?”马交虎道:“那敢啊,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怕你老公把我第三条腿打折。”风韵少妇抬掌朝他虚挥一下,道:“去你的,死阿虎!我老公要把你第三条腿打断,你家凤娇还不跟我拼命。”马交虎嘿嘿笑道:“要不然,你离婚嫁给我得了。”风韵少妇道:“没个正行,就姐这样的,我敢离婚,你敢要吗?”马交虎脱口而出,道:“不敢!”风韵少妇惑然道:“为什么?”马交虎遂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言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现在可是头嗷嗷叫的母狼,打死我也不敢招你。”风韵少妇拿起圆珠笔砸他,嗔道:“油嘴滑舌,找打。”马交虎歪头避过,道:“大老婆,你还真舍得打啊?”风韵少妇转首望望后厨,又对着他,道:“听凤娇说,你们俩准备五一结婚了?”马交虎登时面露不悦之色,道:“她什么时候给你说的?”风韵少妇便莞尔一笑,道:“别管什么时候,你就说是不是吧。”马交虎冷哼一声,道:“就我现在这样,结个毛线婚。”风韵少妇道:“我去,这么帅都没自信?”马交虎发牢骚道:“帅顶个屁用,问题没钱。”风韵少妇道:“那怕个鸟,人凤娇家什么没有?而且还是个独生乖乖女,长得又那么漂亮,等你们俩一结婚,网吧和她还不全是你的?”马交虎道:“那不成上门女婿了?”风韵少妇道:“上门女婿怎么了,只要她一家人对你好就行。”马交虎道:“要是对我不好呢?”风韵少妇微一愣神,道:“怎么,你俩吵架了?”马交虎道:“没,我就这么一说。”风韵少妇道:“多心了吧,人凤娇可是天天夸你。”马交虎道:“夸我什么?”风韵少妇道:“夸你长得帅呗,而且又能干。”言至于此,稍顿了一顿,道:“至于在网吧能干,还是在床上能干,那姐就不知道了,这事只有凤娇明白。”说完,忍不住捂嘴咯咯浪笑。骤见人影闪处,马交虎早已冲至面前,凑在她脸颊印吻一下,又迅速向后躲开,道:“想知道吗?”风韵少妇面色一怔,继而娇骂道:“你个死阿虎,敢占老娘便宜。”从前台追过去要打。马交虎旋哈哈大笑,旋奔出饭店,道:“大老婆,晚上睡觉记得梦老公。”那风韵少妇双手掐腰,立在饭店门口,叫道:“死阿虎,你给我等着。”

    是夜,青鸟网吧内灯火通明。

    马交虎气喘吁吁跑回网吧,刚推门迈入。适才那位年轻人站在前台内,道:“网管,六七号上机。”马交虎扭头看了看,见二顾客仿佛一对情侣,问道:“他们啥时候来的?”年轻人道:“有十多分钟。”马交虎点一点头,道:“你多大了?”年轻人道:“二十四,十二点后就二十五了。”马交虎道:“比我大两岁,大名叫什么?”年轻人道:“毛剑平,朋友都叫我阿毛。”马交虎道:“知道我叫什么吗?”唤作毛剑平的年轻人,道:“听他们都叫你阿虎。”马交虎道:“对头,你也叫我阿虎吧。”毛剑平兴高采烈,道:“行,我不客气了。”马交虎给顾客打开电脑,道:“能上了。”毛剑平道:“阿虎,刚才有个女的来。”马交虎听言颇觉奇怪,道:“人呢?”毛剑平指着茶几,道:“走了,放下两盘菜和一碗饺子就走了。”马交虎心里略一转念,已然猜到来者何人,道:“正好咱俩都有点饿,来一起吃。”毛剑平也未客气,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块腐乳肉放在口中。马交虎从柜台下取出两瓶白酒,走过去道:“能喝吗?”毛剑平咕咚把嘴里的菜咽进肚子,道:“看你说的,当然能,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马交虎道:“好,咱俩一人一瓶,喝完为止。”毛剑平眼睛瞪得宛如铜铃,道:“草,都喝完我就没法上网了。”马交虎道:“那怕什么,就在这睡上一觉。”毛剑平迟疑片刻,道:“行,谁叫你这么看得起我阿毛。”马交虎道:“咱先说好,喝多可不能到处乱窜耍酒疯。”毛剑平接过去右边那瓶酒,道:“放心,我喝多睡得跟猪一样。”

    两人就着热腾腾的腐乳肉和香喷喷的凉拌牛肉,不大会便各干下多半瓶。

    推杯交盏,酒意恰浓之际。

    毛剑平摇头晃脑,道:“阿虎,今天不是毛哥说醉话,出来都打工五年了,我还从没喝过这么贵的酒。”马交虎也面红耳赤,道:“如果你以后还想喝,就到网吧找我,兄弟保证管饱,够意思不?”毛剑平竖起大拇指,结结巴巴道:“够、够意思,你特么真够意思,什么也不说了,哥今天非交你这个朋友不可!”马交虎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大声道:“什么非交,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毛剑平挥掌轻轻抽了自己嘴巴一下,口中喷着酒气,道:“你看我这张嘴,就不会说个人话,对不起阿虎兄弟,哥自罚三杯。”说着话,抖抖索索倒酒。马交虎长叹口气,道:“兄弟也吐句实话,我打小就没这么过过年。”毛剑平醉意迷离,道:“阿虎,你咋也不回家嘞?”马交虎听了不由得悲不自胜,眼眶倏地一红,道:“老子没家。”毛剑平茫然不解,道:“怎么会没家,你是孤儿?”马交虎忙扭向左边,偷偷抹了把眼泪,含笑道:“差不多吧。”毛剑平道:“不想那些伤心事了,来喝酒!”

    二人正在这天马行空,胡言乱语。

    也不知梅紫雪何时走到跟前,俏目圆睁,惊道:“阿虎,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啊?”毛剑平循声举目一看,忙道:“兄弟,这、这菜都是她送的。”只见马交虎摇摇晃晃站起身,道:“雪儿,你来了。”梅紫雪伸手夺去他的酒杯,劝道:“别喝了,你等会还得值班,要叫凤娇知道,你们俩又得生气。”马交虎立足不稳,便一头栽进她怀里,道:“吵就吵呗,谁怕谁啊。”梅紫雪急忙环腰抱住他,道:“没心没肺,你这样还怎么值班?”又对毛剑平怒道:“你也别喝了,走吧。”马交虎期期艾艾,道:“别、别这么说话,他是我大哥。”梅紫雪柳眉微微一蹙,道:“狗屁大哥,你家就你是个男的!”毛剑平在旁赔笑,道:“刚认的。”梅紫雪听毕埋怨,道:“他晚上还要值班,你叫他喝这么多酒干嘛?”马交虎捂住她的小嘴,道:“不、不是他叫我喝的,是我叫他陪我喝的。”梅紫雪稍作寻思,道:“我先替你值会班,你去睡一会吧。”马交虎道:“那、那你不怕凤娇看见?”梅紫雪道:“你都这样了,看见又能怎么?”马交虎道:“不、不行,她要看见你在,非吵......”言语未尽。梅紫雪即不由分说搀拽着他,往后院房门走去。马交虎傻痴痴笑道,道:“毛、毛哥,你自己先喝,这、这娘们劲大的很,我......”其实不是别人力气大,而是他腿脚不听使唤。梅紫雪小声嗔道:“大你个头,闭嘴!”

    后院里没有开灯,只有网吧窗户透出的光芒铺洒地面。

    梅紫雪连背带扛极不容易将人弄到宿舍床上,盖好被子待要下楼。耳闻马交虎叫道:“我要喝水。”梅紫雪附耳小声,道:“等会啊,我去给你倒。”孰料马交虎忽然张开胳膊,揽住她的柳腰往下一搂。梅紫雪那曾有丝毫防备,遂噗通趴倒在他身上。

第七十三回 孤单的除夕之夜(二)

    “兄弟,快醒醒,你老婆来了,兄弟!”

    马交虎正在宿舍里睡得迷迷糊糊,陡觉有人边喊边推搡自己。他急忙睁开双眼,一骨碌爬将起来,问道:“谁来了?”只见毛剑平站在床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道:“你老婆来了。”马交虎愕然道:“你是说云凤娇?”毛剑平答道:“不知道叫什么,她说是你老婆。”马交虎忽地掀开被子跳在地上,却发现自己浑身寸丝不挂,旋仓促抓起衣服套穿着,旋询问:“她呢?”毛剑平迷惑不解,道:“谁呀?”马交虎急赤白脸,道:“还会有谁,就是跟我睡觉那个女的。”毛剑平瞄一眼被窝,茫然道:“谁跟你睡觉了?”马交虎道:“哎,就是给咱俩送饺子那个女的。”毛剑平方如梦初醒,道:“她啊,半个小时前就走了。”马交虎听毕长吁口气,道:“她走了以后,你一直都在网吧看着?”毛剑平略点点头,道:“是,那女的临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说等你睡醒我才能回去。”马交虎道:“她什么什么来的?”毛剑平又茫然了,道:“谁?”马交虎皱眉道:“唉,说是我老婆的女孩。”毛剑平道:“她啊,没来几分钟。”马交虎遂压低声音,道:“她没问你什么?”毛剑平回道:“问你在哪。”马交虎道:“你怎么说的?”毛剑平道:“我说你喝多了,在这睡觉呢。”马交虎那根绷紧的神经,霎时松懈下来,道:“还问什么没?”毛剑平道:“没有了,然后她就叫我来喊你起床。”说到这里,又转言道:“兄弟,你胆子真特么大,知道你老婆会来查岗,还敢和别的女人在这睡觉!”马交虎心烦意乱,道:“她不是我老婆。”继而拉开房门,抬腿往外面走。毛剑平跟在后面,嘀咕道:“怎么不是,我正趴在前台那睡觉,她一进来就问,我老公呢。”马交虎道:“还没结婚。”毛剑平称赞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厉害!”

    此时已经半夜十点多,网吧大厅内座无虚席。

    马交虎走进前台内,道:“娇娇,你什么时候来的?”云凤娇嫣然含笑,道:“刚一会。”马交虎揉揉晕痛的太阳穴,道:“都这么晚了,你来干嘛?”云凤娇扶着他坐在椅子上,道:“我寻思你还没吃年夜饭,赶紧给你送来,到这一看,你都喝成那样了。”马交虎对她牵强一笑,道:“刚才太饿了,就到饭店点几个菜。”云凤娇扭头望向茶几,十分诧异,道:“你怎么要两份牛肉?”马交虎心下蓦地一惊,握住她的玉掌,道:“这不想和毛哥喝几杯嘛,怕一份不够我们俩吃。”毛剑平随声附和,道:“是、是,弟妹,你不知道,我这人饭量大的很。”云凤娇一笑,道:“你俩怎么会认识?”马交虎回道:“这不在网吧经常玩游戏嘛,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毛哥大名毛剑平,他不是本地人。”毛剑平笑道:“对,我是江北的。”云凤娇讶异道:“你是江北人?”几乎同时,马交虎也脱口而出,道:“你江北人?”毛剑平满腹狐疑,道:“你俩干嘛一惊一乍,江北的怎么了?”云凤娇绕在背后,双臂搂住马交虎脖颈,话中别有深意,道:“你问他。”毛剑平道:“兄弟,你去过江北吗?”马交虎一脸窘态,道:“几年前去过,我在那学的开车。”毛剑平道:“怪不得,你肯定有亲戚在江北吧?”马交虎挠一挠头,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云凤娇抢言道:“他呀,不单有几家亲戚在,还有个漂亮的相好。”毛剑平瞪大双眼,道:“兄弟,毛哥对你是越来越佩服了。”云凤娇讥讽道:“这算什么,咱阿虎叫你佩服的事情还多呢。”马交虎言道:“你别听她瞎说,那女的就一普通朋友。”云凤娇松开他端起茶杯缓缓喝下两口水,冷嗤一声,道:“普通朋友会给你买手机,普通朋友会给你租房?普通朋友会和你睡几个月?普通朋友会带你见她爸妈?哄谁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呀,毛哥,这话你信吗?”毛剑平尴尬的笑一笑,道:“只要是兄弟说的,我都信。”马交虎忙岔开话题,道:“那什么,你回去吧。”云凤娇听言柳眉微微蹙起,道:“我才刚来,干嘛急着赶我走,是不是想等我走了,你又和隔壁那个小浪货聊天?”马交虎赔笑道:“这不是老妈定的规矩么,不管多晚你都得回家。”云凤娇道:“我来前给老妈说,今晚是大年三十,我不回去了,就在网吧陪你。”马交虎问道:“刷夜开了吗?”云凤娇道:“还没,光顾和你俩在这说话了。”马交虎当即冲大厅中喊道:“有没有刷夜的,可以开机了。”

    话音甫歇,呼啦啦跑来十几个人。

    云凤娇推开马交虎,道:“我来,你先去洗把脸。”毛剑平道:“兄弟,我回去睡觉了。”马交虎起身道:“你回去干什么,明天又不上班,等我洗把脸,咱哥俩好好玩会。”毛剑平扭扭捏捏,道:“我没带那么多钱。”云凤娇道:“带什么钱,你是阿虎朋友,我给你开个机子,随便玩。”马交虎道:“怎么样,我媳妇够意思吧?”毛剑平眉开眼笑,道:“你们小两口都够意思。”马交虎推开后院房门,道:“毛哥,你不洗洗脸?”毛剑平应道:“来了。”

    二人厮跟着跨入后院,并肩站在洗漱台前。

    毛剑平沉声道:“兄弟,教教哥呗。”马交虎打开水笼头,斜睨他一眼,道:“教什么?”毛剑平道:“明知故问,快告诉毛哥,你用什么办法,叫这几个女人都对你死心塌地。”马交虎道:“那有几个,目前就这一个。”毛剑平道:“少特么扯淡,之前送饭那位,加上江北的,光我知道的你就有三个。不瞒你说,别看毛哥比你大两岁,可连女人手都没摸过,你当兄弟的能忍心?”马交虎接捧凉水抚在脸上,道:“这东西得看缘分,我也说不好。”毛剑平道:“兄弟,江北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你说说我认识不。”马交虎道:“她你不认识,她老爸估计你认识。”毛剑平道:“就这么肯定?”马交虎小声道:“我告诉你,她老爸名叫冯天成。”毛剑平神情骇然,道:“是他?”马交虎笑道:“没错吧,我就说你认识。”毛剑平叹道:“我认识他,可人家不认识我。”马交虎道:“你怎么认识他的,是不是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毛剑平道:“嗯,新闻经常看到。”马交虎取下毛巾擦拭着脸,道:“有点渴。”毛剑平满脸困惑,道:“兄弟,人冯天成那么牛叉,你和他女儿又是那种关系,怎么不留江北发展?”马交虎道:“傻呗,当初被祝由蒙住了心。”毛剑平遂卑躬屈膝,乐呵呵道:“那什么,哥求兄弟个事呗。”马交虎慷慨激昂,道:“见外了不是,咱哥们还用求?”毛剑平道:“我要在江北有点什么事,到时候你可得帮忙!”马交虎挂上毛巾,挥掌“嘭嘭嘭”拍打着胸脯,道:“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毛剑平兴高采烈,道:“谢了兄弟,我去给你买瓶饮料。”马交虎道:“网吧是咱自己的,不用花钱。”毛剑平脸也不及洗,过去推开门,道:“不行,这瓶饮料哥必须请你!”言毕,行至前台,道:“弟妹,来瓶最贵的饮料。”云凤娇道:“你不是没钱了,想喝什么自己拿。”毛剑平道:“不是我喝,给我兄弟买的。”云凤娇笑道:“是阿虎喝呀,那更不用花钱了。”毛剑平从裤兜内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钞,双手摊开放在柜台上,道:“不行,这瓶饮料必须得花钱买。”云凤娇眨眨美目,道:“毛哥,你这是怎么了?不会刚去洗把脸,自来水又喝多了吧?”马交虎窝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道:“娇娇,你就听他的吧。”云凤娇满头雾水的取下一瓶饮料,道:“阿虎,你们俩没病吧?”

    刷夜又叫包夜,既是花十五块钱包一台电脑,从半夜十点开始上网,到次日八点方告结束。

    云凤娇给顾客全部开好机子,挨坐在心爱之人旁边,道:“你不行继续睡,今晚我盯着。”马交虎道:“不用,酒醒了。”毛剑平递了一根香烟,又弯腰用打火机给他点燃,道:“你俩都去睡觉,我在这盯着。”云凤娇道:“有问题怎么办?”毛剑平郑重其事,道:“小问题我能处理,大问题再叫你们。”云凤娇闻言登时面露喜色,羞答答拥住马交虎的左臂,娇声道:“阿虎,那咱俩睡觉吧?”马交虎道:“你先去,我等会就来。”云凤娇便姗姗起身走到后院门口,回眸莞尔一笑,道:“快点。”掩门上楼。

    见茶几上摆放三盘凉拌牛肉,还有七八个其它菜肴。

    马交虎问道:“毛哥,怎么这么多菜?”毛剑平小心奕奕,道:“你和那女孩刚上楼,饭店就送来四盘菜,你媳妇也带了四盘,加一起可不这么多。”马交虎猛抽两口香烟,将剩余半截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酒瓶,道:“要不,咱哥俩继续喝?”毛剑平劝道:“喝什么喝,你媳妇还在宿舍等着呢,这里交给我,你快去陪你媳妇。”马交虎即凑在他耳边,道:“不行毛哥,我和那女孩折腾半天,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去了不是找死。”毛剑平一怔,道:“那怎么办,也不能让弟妹在上面干等啊。”马交虎道:“不管她,喝咱们的,一会她就睡着了。”毛剑平道:“人是专门来陪你的,怎么可能睡着。”马交虎长叹口气,道:“要照这样下去,我特么迟早死在女人肚子上。”毛剑平道:“别得便宜卖乖,我想这样还不行嘞。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马交虎道:“我不信,你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毛剑平道:“我也不信,可事实胜于雄辩。”马交虎道:“你长得也算个人样,怎么会没女人?”毛剑平笑了笑,道:“不是没钱么,谁会看上一个穷光蛋?”马交虎未敢苟同,道:“这话说的,我不是也没钱?”毛剑平端详他片刻,言道:“但你长得比我帅,个子又高。现在的女人都很现实,不图钱就图人。像哥这样,长得勉强拿出手,除非女人眼瞎,不然谁能看上。”马交虎道:“忘记问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毛剑平道:“以前当过保安,现在一家房产中介上班。”马交虎道:“还可以,卖套房能混一年。”毛剑平道:“混个屁,你说那是女人,她们有资本,傍个大款能赚不少钱,男人干这行,能混口饭吃就算烧高香了。”马交虎反驳道:“净扯淡,傍上大款还用卖房?早就被人金屋藏娇,享用不尽了。”毛剑平仰脖喝下一杯酒,抹抹嘴巴,道:“错,现在很多女人都这样,暗地里勾搭几个姘头,乘年轻多赚点,攒够钱回到老家,再找个老实人过日子。”马交虎打趣道:“看老哥这样,感受颇多啊。”毛剑平夹起两片牛肉塞进口中,道:“可不,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马交虎道:“你也能傍富婆,大街上有钱人多的是。”毛剑平道:“我倒是想,就哥这样的,一般女的都看不上,更别指望富婆了。”言毕,打量他几眼,道:“兄弟这样的肯定行,等那天我介绍几个给你?”接着又道:“你哪还用傍富婆,身边全是些有钱有势的小姑娘。”马交虎笑道:“富婆怎么了,富婆多好,想玩就玩,想跑就跑,那像这些小姑娘,比口香糖还黏人。”毛剑平道:“又错了吧,告诉你,有些富婆比小姑娘还黏人,你想想,她们个个不是离婚就是单身,都很久没碰过男人了,要见你这么帅的小伙,还不像狼看见羊似的,一口把你吃进肚子里?”马交虎忍俊不住,道:“净瞎说,没听过富婆还缺男人的。”毛剑平道:“怎么没有,她们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得顾及脸面,不能明目张胆的乱搞。要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马交虎道:“所以呢?”毛剑平道:“所以她们经常偷偷摸摸,钱比那些打款给的多多了。”

    正在这时,后院门腾地被人踹开。

    只见云凤娇气势汹汹冲将近前,两眼怒瞪着马交虎,叫道:“你跟我过来!”毛剑平慌起身,道:“弟妹,这是怎么了?”云凤娇没有理会他,伸手一把拽住马交虎的胳膊,道:“过来!”毛剑平道:“弟妹,你别怪阿虎,是我叫他陪我再喝点的,弟妹......”马交虎使劲一甩胳膊,皱眉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疯啊?”云凤娇目眦尽裂,吼道:“谁发疯,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马交虎惑然道:“不就喝会儿酒,至于吗?”云凤娇道:“说的不是这事!”马交虎有点莫名其妙,道:“那是什么事?”云凤娇道:“你跟我上去就知道了!”马交虎道:“上去就上去,又没干什么。”云凤娇便一扭身,疾步奔向后院。毛剑平忙小声叮嘱,道:“兄弟,能忍就忍。”马交虎道:“嗯,你先喝着。”尔后走了出去。

    耳闻得“噔噔噔”脚步声,二人来在宿舍。

    云凤娇歪腰一掀被子,喝道:“我问你,这怎么回事?”

    赫然见有几朵嫣红,形状像梅花似的,干巴巴开在床单上,显然已经凝固很久了。

    马交虎惊愕道:“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你来假了?”云凤娇暴跳如雷,道:“放屁,我前几天刚来过!你是不是趁我不在,跟隔壁那个小浪货鬼混!”马交虎只觉得后脊背发凉,道:“怎么可能,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在这吧,这肯定是我们俩谁的。”云凤娇怒目圆睁盯住他,道:“谁的,你鼻子流血了?”马交虎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就是我鼻子流血了,我喝多好像撞在楼梯上,不信你问毛剑平。你等着,我去叫他。”说着话,转身急匆匆跑向网吧。

第七十四回 孤单的除夕之夜(三)

    毛剑平见他去而复返,忙沉声道:“没事吧兄弟?”马交虎慌附耳道:“等会我媳妇要问,你就说我喝多撞在楼梯栏杆上了。”毛剑平舌桥不下,道:“你什么时候撞在栏杆上?”马交虎转念尚觉不妥,又小声叮咛,道:“什么也别问,你先这么说。”毛剑平未置可否,却挤眉弄眼朝他背后示意。马交虎遂回头一看,禁不住目瞪口呆。只见云凤娇阴沉个脸,出言相讥,道:“说啊,继续说,马交虎,你怎么不说了?”马交虎讪讪言道:“要我说什么,不信你问问毛哥。”云凤娇听言冷嗤一声,道:“什么也不用说,我全明白了。”毛剑平登时茅塞顿开,道:“弟妹,你千万别误会,是我扶兄弟上楼睡觉,不小心撞到了栏杆。”云凤娇走进柜台内拎起挎包,道:“误会个屁,你们什么时候撞的?”毛剑平略一思索,道:“就刚才喝多的时候。”云凤娇螓首一点,道:“好,马交虎,真有你的,我回家!”马交虎急道:“娇娇,你干什么?”云凤娇眼眶泛红,道:“不干什么,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言毕一甩挎包,气呼呼跑向网吧门外。马交虎霎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呆立在当场。毛剑平叫道:“愣这干什么,还不快拉回来。”马交虎宛如大梦初醒般,抬腿飞奔出去,道:“娇娇,等等我。”

    天空中烟花绽放,鞭炮声“噼哩啪啦”此起彼伏。

    眼瞅着云凤娇拦住一辆出租车,猫腰钻入后座,尔后探首看了看他,砰的关上车门。

    马交虎边追边大喊,道:“娇娇,你听我说,娇娇......”

    那辆出租车行至十字路口,往右一拐便不见了。

    马交虎驻足于十字路口,气喘吁吁蹲在地上。

    居有间,又见辆出租车“嘎吱”停在面前,道:“师傅,去哪?”

    马交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忽地站起身来,叫道:“师傅,追上前面那辆车。”

    汽车计价器上,显示时间恰是午夜十二点钟。

    司机手打方向盘,问道:“师傅,要追哪辆车?”

    马交虎见前面出租车已经无影无踪,道:“别追了,到江南小区。”

    司机道:“好嘞。”脚踩油门,风驰电挚般驶去。

    大约十几分钟,出租车靠在路旁。

    司机道:“七块。”

    马交虎掏出一张拾圆纸钞扔在前台上,道:“不用找了。”

    司机笑呵呵道:“谢谢,新年快乐啊。”车尾冒出一团青烟,没入茫茫夜色。

    马交虎来在小区门岗窗口,问道:“师傅,看见一个小女孩进去吗?”年逾不惑的男保安端详他几下:“人长什么样?”马交虎旋用手比划,旋回忆道:“二十三岁,大眼睛披肩发。”略顿一顿,又道:“穿着过膝裙,过膝靴。”男保安沉思有顷,便摇了摇头,道:“没看见,就见一个大人领着三四个小孩。”马交虎遂道了声谢,扭身便往里乱闯。男保安忙走出门岗拦住他,喝道:“你干什么?”马交虎闻言一怔,道:“我找人。”男保安瞪大双目,斥道:“找人也不行,你当这是你家啊,想进就进,过来登记。”马交虎强忍怒火,进去在登记表填上自己的名字。男保安手指敲敲登记表,道:“还有这,把你要找谁也写上。”马交虎复拿起圆珠笔,草草填上云凤娇三个字,道:“行了吧?”男保安低头瞄一眼,道:“她家住八号楼,那幢就是。”马交虎又道声谢,仓促径往八号楼。

    江南小区广场上,一群人正在放烟花。

    当到七号楼下,仰望着七层窗户透出的灯光。马交虎不由得踌躇起来,暗付:“等会见了叔叔阿姨,该怎么说?说我和女人在宿舍睡觉,被娇娇发现了?这大年三十的,不是存心找骂么?如果娇娇回家了,绝对不会告诉爸妈,找时间哄哄她,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可要是她没回家,那我该怎么办?”徘徊良久,他始终也没鼓起没上楼。

    适才那名男保安走来,拿手电筒照了照,道:“你怎么还在这,家没人?”

    马交虎笑道:“嗯,我明天再来。”说完,向小区外走去。

    男保安嘀咕道:“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鸟,又想祸害人家闺女!”

    马交虎又打辆车返回网吧,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少顷,话筒传来个女人声音,道:“你好,哪位?”

    马交虎闻声大喜,道:“娇娇,你听我说。”

    那女人沉默片刻,道:“是阿虎吗,娇娇去找你了。”

    马交虎心下咯噔一凛:“听错了,是她妈妈。”口中却道:“阿姨,您还没睡?”只听云凤娇妈妈道:“还没呢,外面太吵睡不着。怎么,娇娇还没到?”马交虎斟酌一下言辞,道:“到了,刚来又走了。”云凤娇妈妈道:“去哪了?你俩吵架了?”马交虎慌道:“没有,她说想找同学玩。”云凤娇妈妈道:“这样啊,那你给她手机打电话,这孩子又骗我,出来前明明说去找你了。”马交虎回道:“知道了,谢谢阿姨。”云凤娇妈妈又谆谆嘱咐,道:“你们俩可得好好的,别吵架。”马交虎满口应允道,:“嗯,放心吧,祝叔叔阿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云凤娇妈妈道:“谢谢,也祝你和娇娇心想事成。”挂断电话。

    毛剑平翘首立在身侧,道:“怎么样,弟妹回家没?”马交虎长叹口气,道:“没。”毛剑平催促道:“那你楞着干什么,快打她手机问问。”马交虎道:“刚才一着急给忘了,马上。”又拨出一串号码。

    话筒内道:“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毛剑平问道:“打通没有?”马交虎摇一摇头,道:“关机。”毛剑平从他手中拿起话筒,放耳边听了听,道:“她平时都爱去哪?”马交虎皱眉道:“她爱去的地方多了,我怎么知道?”毛剑平诧异道:“天呐,真不知这些女孩怎么会喜欢你,我说的是,她平时都爱跟你去哪玩?”马交虎想了想,道:“我们俩不怎么出去玩,有时间也就在江边逛逛。”毛剑平推搡着他,道:“那还不去找找?”马交虎第三次打上出租车,往江边赶来。

    寒风习习,江水微澜。

    马交虎顺着宽阔人行道,苦苦寻觅将近半个小时。别说云凤娇了,连个鬼影也没碰见。无奈之下,只得又返回网吧。

    孰料下车付完车钱,刚推开大门。

    便见毛剑平匆匆迎上跟前,兴高采烈道:“刚有人来电话,弟妹找到了。”马交虎忙道:“谁来的电话,她人在哪?”毛剑平道:“好像是弟妹老妈,说人在滨海大酒店。”马交虎遂折身往外跑,道:“你先替我看着。”毛剑平应道:“你忙你的,不用管了。”

    出租司机见路边有人招手,立即踩刹车停住,等人上车,冒股烟飞驰而去。

    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若换做旁者,早吓得魂飞魄散,唯恐从此二人劳燕分飞。

    可也作怪,马交虎居然没想过他们会分手,只担忧云凤娇会想不开,万一寻了短见。折腾大半夜,他心中反反复复寻思的都是:“倘若果真这样,可怎么给云凤娇爸妈交代?”

    “十块!”忽听司机道。

    马交虎从遐想中回到现实,把钱递过去。

    司机道:“找你四十。”

    马交虎接过胡乱塞进兜里,下车便跑进酒店。前台女服务员笑容可掬,道:“先生您好,要入住吗?”马交虎火急火燎,道:“我找人。”女服务员道:“请问您找谁,在几号房间?”马交虎脱口而出,道:“名叫云凤娇,几号房不知道。”女服务员依旧笑盈盈道:“对不起先生,我不能帮您。酒店有规定,除非你知道人在几号房间。”马交虎道:“能用一下电话吗?”女服务员道:“当然可以,请便。”马交虎抓起话筒,迅速拨出号码。

    铃声“嘀嘀嘀”响过三声后,电话接通。

    马交虎迫不及待,道:“阿姨,娇娇在几号房?”那厢云凤娇妈妈答非所问,道:“阿虎,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歉然道:“没什么啊。”云凤娇妈妈质疑道:“没什么娇娇能喝那么多酒?”马交虎惊道:“娇娇喝酒了?跟谁喝的?”云凤娇妈妈回道:“她自己,都喝成一滩烂泥了,你给阿姨说实话,你俩到底怎么了?”马交虎振振有词,道:“我们俩一没打架,二没吵架,她到网吧没多久,就说要找同学玩,大过年的,我也没好意思拦她。”云凤娇妈妈疑信参半,道:“是不是你不想叫她去找同学,拌了几句嘴?”马交虎辩解道:“真没有阿姨,那么多人看着,你说她再怎么样,我俩也不可能在网吧吵架吧?就算拌几句嘴,也不至于这样。”云凤娇妈妈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他,道:“也对,那怎么回事?阿姨知道你俩平时没红过脸,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须臾又道:“你上去吧,她在一七七房间,上去好好说,大过年的别再闹了。”马交虎长吁口气,道:“知道了,您也早点睡,放心,有我在娇娇肯定没事。”云凤娇妈妈道:“阿虎,你先别挂,听阿姨再多说几句,你也别嫌啰嗦。”马交虎道:“您说,我听着了。”话筒里,云凤娇妈妈意味深长,道:“虎子啊,等过完年,你们俩就要结婚了,有什么话咱坐下好好说。知女莫若母,你不知道,娇娇这孩子打小任性,在我和她爸这倔着嘞,有时候发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就在你面前,跟个小孩儿一样。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心里在乎你。刚才打电话还哭着喊闹,不叫我和你叔叔去,非让我打电话告诉你,叫你去找她。阿姨没办法,才往玩吧打个电话。你是个男人,有事多让着她点。实在不行告诉我和他爸,阿姨和叔叔替你教训她。马交虎道:“知道了阿姨。”云凤娇妈妈接道:“儿女都是老妈身上掉下的肉,她这样阿姨能不心疼么?要是你不喜欢她、不爱她了,那你只管说。放心,阿姨绝对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责怪你,大家好聚好散,以后还是好朋友,有什么事还能互相帮助。你可不能打她骂他,记住没?马交虎道:“我记住了阿姨。”云凤娇妈妈继续苦口婆,道:“娇娇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今天肯定是你们俩发生过矛盾。阿姨想,错也肯定是娇娇的。可这大过年的,她想找同学玩会,你就叫她去玩吧,她整天守在网吧,心里也很郁闷。等过完年我说她,好不好?”马交虎道:“我知道了阿姨。”云凤娇妈妈道:“行了,你上去吧,见面好好说,千万别吵架。”马交虎道:“不会的阿姨,那我挂了。”

    滨海大酒店,十七层七号客房门前。

    看着房间号码,马交虎心里方恍然大悟。为什么云凤娇开在一七七号房间,因为这是他上学时的班级。马交虎抬手叩门,道:“娇娇,开门,娇娇,是我啊,娇娇......”喊了几声支耳聆听,里面毫无动静。心想:“不会睡着了吧?”准备放弃下楼。

    便在这时,房门忽地拉开。

    马交虎忙闪身进去,道:“娇娇,你没事吧?”

    只见云凤娇靠着墙坐在地毯上,双目肿得像两个核桃,吼道:“谁叫你来的,出去。”马交虎不假思索,道:“不是你给老妈打电话,非叫我来的吗?”云凤娇潸然泪下,道:“不要你管,你走啊。”马交虎蹲下身来,道:“你怎么喝成这样,谁叫你喝酒的?”云凤娇抹把眼泪,道:“我想喝就喝,要你管。”马交虎柔声道:“快起来,地上凉。”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拽。云凤娇顺势瘫在他怀里,又挣扎着道:“我不想见你,你走啊。”马交虎俯身抱起她,道:“你还知道我是谁不,仔细看看。”云凤娇泪如泉涌,道:“我知道,你是我老公。”马交虎道:“别哭了,我给你倒杯水。”云凤娇反而嚎啕大哭,攥紧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道:“我很你!我恨死你了!马交虎,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马交虎走到床边,道:“娇娇,是我错了。大过年的,你别再哭了。”欲将她放在床上。云凤娇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脖颈,声泪俱下,道:“阿虎,求求你,别离开我,以后不管你和她怎么样,我都不管了,行不行?”马交虎不迭言道:“行行行,以后我不找她了。”话语甫歇。云凤娇早已堵上他的嘴唇,呜呜囔囔道:“老公,娇娇爱你,求求你,别离开我!”含泪狂吻。

    泪水奔涌而出,浸湿二人面颊。

    此情此景,马交虎也忍不住悲从中来,紧拥她倒在床上,发疯似的爱着。

第七十五回 女人的委曲求全

    很多东西或事物太容易得到,往往不会珍惜,这跟渣不渣没关系,有思想的动物皆天生这种意识。比如随手在某处摘一片树叶,都会满不在乎随手扔掉;大部分衣食无忧之人,地上有枚钢镚,绝不会弯腰去捡,因为心下很不屑。历尽千辛万苦爬上悬崖,从高峰采撷一朵狗尿苔,明知一文不值,也会小心奕奕保护。所以才产生若干歇后语:捡了芝麻丢西瓜;熊瞎子掰苞米,掰一个、丢一个等等。它们总以为前面的东西,比手中这个要好。

    云凤娇也好,梅紫雪也罢,这两个女孩对马交虎来说,都是未费吹灰之力。究竟当时什么心态,暂且毋论。至少目前而言,他不会过于珍惜。

    翌日醒来,二人退房走出滨海大酒店。

    时正值数九严冬,风欲静而寒不止。

    云凤娇喝得酩酊大醉,又悲伤哀号半夜,于今面色苍白,似乎有些脱水,突经冷气侵体,禁不住瑟瑟发抖。休言两人唧唧喔喔数月,且有夫妻之实,就算一个陌生人路过,遇到妙龄少女颤栗路旁,估计也会徒生怜悯。

    马交虎不由得心头发软,忙脱下自己外套,道:“你别去网吧了,回家好好睡一觉。”云凤娇垂首无语,任由他拉拉裹裹披上衣服。马交虎长叹口气,从背后把她紧紧拥在怀中,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云凤娇也不挣扎,也不作任何回应。马交虎即像抱个孩子似的抄起她,走向不远处早点摊。云凤娇舒展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仍然埋头默不作声。

    早点摊老板见状十分惊讶,目不转睛盯住二人,道:“吃点什么?”

    马交虎缓缓松开云凤娇,道:“两碗豆浆,再两根油条。”

    早点摊老板这才收回诧异神态,道:“甜的咸的?”

    马交虎双手搓搓耳朵,道:“一份要甜的,一份咸的。”

    早点摊老板盛满一碗豆浆递给他,道:“糖在那,你们自己放。”

    马交虎接过放在矮桌上,尔后舀了一勺白糖倒进去搅化,回眸催促,道:“快来娇娇,先喝口热的就舒服多了。”云凤娇杵在那里,却动也不动。马交虎拉着她的手臂坐下,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还生气呢?”云凤娇面部表情,照旧一言不发。马交虎只得拿起汤勺,舀满送在她的唇边,道:“乖,张嘴。”云凤娇依言启开樱桃小口,缓缓喝了下去。马交虎微锁眉结,道:“娇娇,我都给你说几千遍对不起了,你别这样了,行吗?”云凤娇目光呆滞的看着汤勺,眼泪吧嗒吧嗒滴在里面。马交虎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快吃吧。”

    早点摊老板叫道:“你们的油条。”

    马交虎起身端来油条,撕成几段泡入豆浆,问道:“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云凤娇抹把眼泪,像似没听见一样。马交虎复拿起勺子舀满,柔声道:“媳妇,那老公喂你吧。”云凤娇再也无法抑制,扑进他怀内嘤嘤抽泣。马交虎拍打着她的后背,劝慰道:“别哭了宝贝儿,再哭会变丑的。”云凤娇闻言抬起小脑袋,泪眼迷离的道:“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以前不对我这么好?”马交虎一怔,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云凤娇道:“不好,一点也不好!”马交虎道:“那我以后就这么对你,行不行?”云凤娇满腹狐疑,道:“你说真的?”马交虎道:“当然真的。”云凤娇道:“你不会骗我吧?”马交虎煞有其事,道:“我要是骗你,就变成一双臭袜子。”云凤娇惑然道:“为什么变袜子?”马交虎道:“如果我骗你,你就可以天天践踏我。”云凤娇忍俊不住,随即“噗呲”笑出声来,道:“你的脚才臭呢,你就是个臭老虎!”马交虎揽着她的柳腰,道:“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云凤娇含泪带笑,道:“我不想回家,想跟去网吧。”马交虎暗暗长吁一口气,道:“行,吃完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早点摊老板喊道:“还有一碗豆浆,要不要放胡辣汤?”

    云凤娇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以前见马交虎与人聊天,或玩游戏,她便立刻跑过去,审查对方资料和信息记录。现在大相径庭,如果见他聊天或游戏,她就会送过去一瓶饮料,还温柔体贴的道:“累不累,累了休息会再玩。”如此一来,效果异常明显。马交虎不怎么玩游戏了,也就不怎么联系梅紫雪了。难不成他果真想了收心,打算和云凤娇过一辈子。

    不,绝对不会。有过多次感情经历之人,绝不会因某人或某事,轻易放弃惬意且带有成就感的生活,毋论男女,都乐此不疲,除非突然间失去兴趣。男生图得是感官刺激,女孩图得是外表光鲜。所以,当把第一次奉献出来,毋论男女,不管时光怎样流逝,岁月如何变迁,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

    马交虎想起了蒋梓涵,想起冯程程同学,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如果她考上大学,前年就该毕业了,也不知现在做什么,结婚没?”想到这,键盘敲出四个字发过去:“涵涵,在吗?”然后靠着椅背打个哈欠,注视显示屏期待回复。云凤娇拿瓶饮料姗姗而至,莞尔一笑:“老公,你渴不渴?”马交虎砸吧砸吧嘴唇,道:“有点。”云凤娇走到旁边递给他,又趴在他右肩上,道:“烟抽完没?”马交虎指了指烟盒,道:“没,还有多半盒。”云凤娇杏目略瞄一眼电脑,佯装漫不经心,道:“咦,这谁呀?”马交虎言道:“我堂妹。”云凤娇问道:“你堂妹不叫马小玲么?”马交虎解释道:“她小名涵涵。”云凤娇微微一笑,道:“奇怪,小名不应该叫玲玲或小玲什么的呀?”马交虎道:“她原来叫马小涵,后来改成马小玲的。”云凤娇恍然大悟,道:“不在吗?”马交虎握住她的手,道:“估计是,都没回信息。”云凤娇道:“嗯,那你们聊。”言毕,返回网吧前台。不言而喻,马交虎明显在撒谎。那云凤娇能看出来么,只有鬼才晓得。

    夜间十点整,包机准时开始。

    马交虎道:“媳妇,你什么时候走?”云凤娇一边给人找钱,一边言道:“不走了,今晚我还住这。”马交虎道:“你都三四天没着家了,待会回去吧。”云凤娇道:“回家也没意思,还不如在这陪你呢。”马交虎苦等许久,见蒋梓涵也没回信息。便离座走进前台,道:“大过年的,咱总不能不管你爸妈,你先回去陪他们一夜,明天再来陪我。”云凤娇道:“不用,他们要是想我,早就找来了。”马交虎绕至后面搂住她,道:“乖,咱们倆没事了,也得给你爸妈说一声,省得他们老挂念。”云凤娇道:“你忘了老公,上午刚打过电话。”马交虎道:“那明天必须得回去,这几天该到亲戚家拜年了,假若你不去,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云凤娇螓首点点,道:“嗯,听你的。”马交虎道:“如果网吧有人看着,我都想和你去玩几天,三四年没串过亲戚了,唉。”云凤娇听了稍作寻思,道:“这还不好办,叫表哥来替我们两天。”马交虎道:“算了,人家也得走亲戚。”云凤娇道:“你真想和我们去拜年?”马交虎道:“也不是想,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们家亲戚,我不得都去认认门嘛。”云凤娇眼神一亮,仰首笑盈盈瞧着他,道:“真的,那我现在就给表哥打个电话。”伸手从柜台上拿起手机,正欲拨号。马交虎忙抢过手机,出言阻止道:“不着急,等过完年再说吧。”云凤娇立起面对着他,道:“等什么,爸妈要知道你和我们走亲戚,肯定会很高兴,现在就叫我表哥来。”马交虎道:“我还没想好,等过几天行吗?”云凤娇眨眨眼睛,道:“当然行,都听你的。”马交虎道:“你这几天也累了,早点睡吧。”云凤娇凑上前亲他左脸两下,道:“只要有你在,我一点也不觉得累。”马交虎道:“你早上八点起床,白天值十几个小时班,晚上到两点多才睡,怎么能不累?快去洗洗睡吧,这里交给我。”云凤娇握住他的手摇晃着,撒娇道:“不嘛,人家想多陪陪你。”马交虎艴然不悦,道:“听话,你不去我生气了。”云凤娇嘟起小嘴松开他,道:“好嘛,人家这就去。”马交虎吻了吻她的樱唇,附耳道:“等会要没事,我还会去偷袭你哦。”云凤娇粉颊倏地泛起红晕,声如蚊嘶道:“偷袭就偷袭,我才不怕你呢!”马交虎稍用力捏一下她的屁股,道:“真不怕?”云凤娇忙抓住他的手腕,但并没有拨开,低眉垂眼道:“你个臭老虎,整天就知道欺负我。”马交虎顺势抱起她,抬腿“噔噔噔”跑到后院门口,慢慢放在地上,道:“去吧,洗白白等我。”云凤娇遂跑出门外,扶门探进半个脑袋,道:“想得美,我把宿舍门锁上。”马交虎作个冲扑势,道:“你敢,看我不折腾死你!”云凤娇“砰”的关上门,在外面叫嚣道:“臭老虎,有本事你出来呀。”马交虎抬脚轻踹一下门,道:“傻丫头,有本事你开门。”云凤娇唱道:“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

    “网管,下机!”有名年轻顾客站在柜台前。

    马交虎大声道:“媳妇,我去忙了。”过去结账。云凤娇忽地拉开门,朝他吐吐舌蕾,道:“你快点哈。”马交虎头也未抬,应道:“知道了。”云凤娇站在门外瞧他半天,突然蛾眉一蹙,接着幽幽长叹口气,轻掩后院房门。这情景叫人见了莫不黯然神伤,莫不悲从中来。马交虎正忙着找顾客钱,对此并未察觉。

    那名顾客接过零钱,离开网吧时没有关门,一阵冷风乘机而入,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正在上网的众人纷纷叫嚷,道:“操尼玛有病吧,门也不关。”另一人骂道:“怕叫门夹住尾巴么,真特么没素质。”第三人喊道:“网管,把门关上。”马交虎瞪大眼睛,道:“我擦,关个门能累死你们。”话虽如此,但仍去关上大门。第三个人问道:“老虎,一会玩两局?”马交虎道:“两点以后吧,我现在还有事。”第三人道:“你忙完叫我们。”马交虎道:“好。”第一人道:“你敢跟他玩,不是找虐。”第三人道:“怕什么,输了又不少块肉。”第二人站在后排角落里,道:“虎哥,你什么时候带我们打排位啊?”马交虎道:“等过几天着。”第二人道:“过几天就难打了。”第一人接话道:“难个毛线,等会哥先帮你撸两局。”第二人道:“死边去吧,就你还帮我。”

    几人吵吵闹闹一会,网吧又趋于平静。

    马交虎在总机刚挂上号,就见右下角头像闪动,顿时精神为之一震,忙用鼠标点开察看。果是蒋梓涵的回复:“你还记得我呀,真不容易。”马交虎发去个亲吻的表情:“当然记得。”蒋梓涵回复:“记在哪了?”马交虎信息:“铭心刻骨。”蒋梓涵回复:“油腔滑调。”马交虎信息:“魂牵梦萦。”蒋梓涵便回个翻白眼的表情,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马交虎信息:“你嘴里能吐出来象牙?”蒋梓涵回复:“今天怎么有空上网?”马交虎信息:“天天上网,是你没时间而已。”蒋梓涵回复:“你结婚了吗?”马交虎信息:“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蒋梓涵回复:“我去年吹了。”马交虎信息:“我三年前就吹了。”蒋梓涵发个疑问表情:“你和程程分手了?”马交虎信息:“她没告诉你?”蒋梓涵回复:“我们俩好长时间不联系了。”马交虎信息:“为什么?”蒋梓涵回个满头怒火的表情:“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你。”马交虎信息:“你喜欢我?”蒋梓涵回复:“你说呢?”马交虎信息:“那你为什么还交男朋友?”蒋梓涵回复:“能怪我么,给你留言也不回,打你手机也不开,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马交虎信息:“我经常上网,没看到你发的信息。”蒋梓涵回复:“那你肯定有女朋友,偷偷把聊天记录删了。”马交虎信息:“可能是程程上过我的号。”蒋梓涵回复:“我们俩后来还吵了一架。”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热火朝天的字聊。

    云凤娇不知何时已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前台内心爱之人。马交虎早沉浸在欣喜若狂中,那顾得上满脸怒气的她。

    十几分钟消逝,又半个小时过去。

    忽见云凤娇咬咬樱唇,起身走向后院。少顷,又背着双肩行至柜台前,道:“老公,我想回家。”

第七十六回 假如

    马交虎方才察觉,慌以白驹过隙之势删除蒋梓涵,又打开游戏房间,起身笑呵呵,道:“这么晚了,明天再回吧。”云凤娇扭头向网吧大门外扫视一眼,站在柜台前犹豫不决。马交虎装作什么也未发生,道:“刚不是说好今晚住这,明天再回去吗?”云凤娇瞧着他樱唇微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马交虎见状便从柜台上伸出手去,笑道:“你又瞎想了不是,我在玩游戏,没和别的女人聊天,不信你来看看。”云凤娇遂乖乖举起左手,由他拽拉进柜台内落座。马交虎右臂环过她脖颈指着显示屏,道:“说了你不信,看是不是?”云凤娇拿起鼠标点开聊天软件,道:“就不信,你刚一直在打字。”马交虎分辨道:“你不是不叫我和梅紫雪玩么,我刚从新建个账号,等半天也没人玩,没事就写了首诗歌。”云凤娇仰首瞧着他,问道:“你写给谁的?”马交虎俯身亲亲她粉颊,道:“还能给谁,老公当然写给媳妇你的。”云凤娇随即转怒为喜,眉开眼笑的道:“在哪,快给我看看。”又用鼠标乱点一通。马交虎嗔怪道:“你乱点什么,在文件夹里。”抓住她的手划动鼠标。文件夹放大整个屏幕,果是一首情诗。名为《假如》,内容如下:

    假如,花开不会败,会不会还有忧伤。

    假如,容颜不会老,会不会没了等待。

    岁月沧桑,收获了情愫才能诠释生命。

    红尘凋零,一旦相牵就执成千古绝唱。

    ---

    假如,相思成茧,有人会在湖畔旁蹙眉凝澜。

    假如,恩怨难断,有人会在烛光下孤影嘘叹。

    这不是什么颓废,这是禅书经卷修来的缘。

    韶华青春,谁都曾经有过彻夜难眠。

    似水流年,谁都曾经爱的死去活来。

    因为心,有梦,有梦,心会念。

    即使,无人欣赏,无人看见。

    依然会用尽全部,写出属于自己的诗篇。

    待之随性,安之若素,不悲、不欢。

    ---

    无论都市锦绣,还是空谷幽兰。

    梦都一样的灿烂,一样的浪漫。

    繁华下,蒹葭边,风霜雪雨的陪伴。

    需求的不过是银丝发白,不灭不离散。

    回首年少痴狂,若没有悔恨,没有遗憾。

    那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

    假如,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就以优雅的姿势,微微的笑脸。

    平淡的道声珍重,然后静静地走远。

    假如,你还安然。

    找一个有梦的地方,轻轻,轻轻地将我深埋。

    不要悲伤,不用缅怀,

    因为,只要你在,就花事未央。

    请相信,寂寞的深夜。

    会有一弦明月为你长弹,有缕相思栖你窗台。

    云凤娇目不转睛一口气看完,粉颊早已似梨花带雨。马交虎弯腰附耳,柔声道:“看你,好好的哭什么。”言毕右掌挥起,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云凤娇小脑袋依偎在他怀里,道:“老公,我不想有遗憾,我想和你成为千古绝唱,我想你给我个最好交代。”马交虎道轻抚着她玉颊,道:“嗯。”尔后都闭口不语,默默相拥沉思。

    窗外寒风肆虐,房内温情冉冉。

    耳听得有人喊道:“虎哥,都十二点多了,你还玩不玩,我们都等你嘞。”

    二人闻喊不由得一惊,忙放手松开对方。

    马交虎定睛看时,原是刚才那个叫他带排位赛的人。遂笑道:“你们玩吧,我陪我媳妇。”云凤娇立起柳眉微蹙,道:“你叫个屁啊,玩你自己的。”那人坐在后排角落里,斜探半个脑袋打趣,道:“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小两口还敢撒狗粮?”云凤娇洋洋自得,道:“怎么样,有本事你也撒。”那人讪讪说道:“我没本事,要撒也是撒尿。”云凤娇掩嘴咯咯发笑,道:“要撒尿去找电线杆,别在网吧。”那人起身疾步走来,道:“你俩要是在这样,以后我不来了。”马交虎出言嘲讽,道:“汪大海,你是不是憋得很难受?”叫汪大海的人性格比较直爽,俯身趴在柜台上,道:“可不,裤子都快撑破了。”

    他这话甫一出口,网吧内顿时哄堂大笑。

    云凤娇更笑得花枝乱颤,道:“你、你臭不要脸,找你的五姑娘去。”汪大海瞪大眼睛,道:“五姑娘跟我形影不离,这不在网吧嘛。”云凤娇威吓道:“你再敢胡扯,老娘剁了你的五姑娘。”汪大海满脸贱兮兮看着她,哀求道:“别啊老板娘,在没有女朋友之前,我还指望五姑娘相依为命,你要是剁了,我以后日子可咋过啊。”言毕手捶桌子,佯装伤心哀嚎的样子。把个云凤娇直笑得倒入马交虎怀里:“你、你不是有两个五姑娘么,这个没了还有另一个。”汪大海听了义正辞严,道:“那当然了,现在女人都不可靠,还是我的五姑娘对老衲好,死心塌地、生死不弃。”云凤娇挥起玉掌作势欲打,斥道:“滚远点,别在老娘跟前晃来晃去。”汪大海挺身往后一避,道:“我都开刷夜了,你把钱退了我就滚。”马交虎抛给他一根香烟,问道:“老汪,你现在什么级别?”汪大海接住香烟放口中咬住,道:“还是白银,这几天排位太难了。”马交虎道:“那明天我带你。”

    听说他要带玩,大厅内便又喧哗起来。

    右边有人道:“老虎,带我一个。”右边有人道:“虎哥,还有我。”中间有人道:“加上我,咱们五个人正好。”汪大海转身看向他们,道:“别尼玛凑热闹,你们仨都打到白金了。”中间那人问道:“老虎什么级别?”未等马交虎回应。王大海替他接道:“虎哥今年还没玩,去年是王者。”中间那人目瞪口呆,道:“我擦,厉害。”马交虎解释道:“那号是别人的,我还是个小青铜。”汪大海道:“青铜局最难打,老子现在还没从坑里爬出来。”

    见几人神情激奋,交谈甚欢。

    云凤娇柔声细语,道:“老公,那你跟他们玩吧,我去睡觉。”马交虎揽住她柳腰,道:“今天什么也不干,陪着你。”汪大海又戏言道:“都是你们,乱哄哄喊个屁啊,这下没戏了,虎哥要和他老婆去床上打排位。”云凤娇粉颊倏地一红,道:“滚开,玩你的游戏去。”汪大海满脸堆笑,道:“虎哥,给我拿瓶三块钱的饮料。”马交虎未做理会,却大声道:“你们都过来,每人一瓶,今天我请客,想喝什么自己拿。”

    话音刚落,众人便呼啦啦全部涌至柜台前。

    汪大海眉飞色舞,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天天在这玩,不去别的网吧?”有人便问:“为什么?”汪大海高声嚷嚷,道:“你真特么笨,这还用问,因为虎哥为人仗义,经常请咱们喝意料。”

    马交虎将拿走的饮料,一一记在本子上,道:“先喝着,不够等会再来拿。”

    众人纷纷笑道:“谢了虎哥。”尔后各归各位。

    经此一闹,云凤娇心中的阴霾消失殆尽。她嫣然含笑,道:“老公,现在也没事了,我陪你玩会吧。”马交虎迷惑不解,道:“你不是说回家吗?”云凤娇向他翻个白眼,嗲声嗲气的道:“讨厌。”马交虎笑呵呵道:“好,你想玩什么游戏?”云凤娇垂首哼唧唧半天,道:“不如咱俩聊天。”马交虎皱眉道:“这叫什么鬼游戏?”云凤娇拥住他的胳膊,道:“你不是想和人聊天嘛,你坐在这,我去开个机子。”马交虎蔼然道:“聊什么聊,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云凤娇眨巴眨巴俏目,道:“你觉得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说吗?”马交虎无奈道:“那你在这,我去开机子。”说完,走到前排右边靠窗,打开一台电脑,落座。

    少顷,二人便斜对面开始了网聊。

    马交虎信息:“说吧,你想聊些什么。”云凤娇回复:“老公,你爱我吗?”马交虎向前台望一眼,正待打字。云凤娇又回复:“不许撒谎,我要听真话。”马交虎略一思索,道:“爱!”云凤娇回复:“有多爱。”马交虎信息:“很爱很爱。”云凤娇回复:“你还爱马金萍吗?”马交虎信息:“你要不提,我都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云凤娇回复:“何静静呢?”马交虎信息:“我们俩是那种朋友关系,谈不上爱不爱的。”云凤娇回复:“那个冯程程呢?”马交虎见发来的信息,禁不住一怔,心想:“以前公司出事的时候,在地下室的时候,那天夜里找娇娇的时候,还有刚和蒋梓涵聊天的时候,反正只要心里难受,或者遇到和她有关的人和事,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她,应该算还爱吧?”信息内容:“不爱。”云凤娇回复:“我看你犹豫了,说明你心里还有她。”马交虎信息:“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我心里现在只有你。”云凤娇回复:“好,就当我没问过。五一结婚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马交虎又是一怔,信息:“其实我早想好了,但必须得和我妈商量商量。”云凤娇回复:“你觉得妈会反对?”马交虎信息:“不会,可我没房子。”云凤娇回复:“这个你不用担心,实话告诉你,我爸说过几天准备买房了,就在隔壁锦绣豪庭。”马交虎信息:“月供多少?”云凤娇回复:“三千。”马交虎信息:“我现在工资才八百,卖身也不够付月供。”云凤娇在前台内“噗呲”一笑,回复:“傻子,等咱俩结婚,这网吧就是我们的,付个月供算什么事儿。”马交虎信息:“那我不成吃软饭了?”云凤娇回复:“你看你净瞎想,什么吃软饭吃硬饭,网吧是咱俩的,怎么能算吃软饭?”马交虎皱起剑眉,信息:“怎么不算,这和吃软饭有区别?”云凤娇瞄他一眼,手指噼里啪啦打出一条回复:“那你看这样行么,等咱俩五一结婚,你想干什么我和爸妈商量,他们肯定会支持的。”马交虎信息:“不管干什么,都得跟你爸妈要钱。”云凤娇随即回复:“你说怎么办?”马交虎信息:“我想自己干点事,再谈结婚的事。”云凤娇回复:“我怎么办?”马交虎信息:“你再等等行吗?”云凤娇幽幽长叹口气,回复:“都等半年了,你还要我等多久。”马交虎信息:“我也说不好。”

    网聊霎时陷入沉默之中,两人皆举目望着对方。

    良久,云凤娇回复:“老公,我怀孕了。”马交虎腾地站起来,冲进柜台内盯住她肚子,愕然道:“真的?”云凤娇侧转而视,道:“真的。”马交虎慌屈膝蹲在地上,道:“什么时候啊?”云凤娇贝齿一咬樱唇,轻语道:“可能上个月,反正这个月没来假。”马交虎听言万分诧异,道:“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才告诉我?”云凤娇道:“要不是你这样,我现在也不想说。”马交虎急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云凤娇支支吾吾,道:“打算等老爸买了房子,装修好搬进咱们自己家,再告诉你。”马交虎忖量片刻,道:“你怎么想的?”云凤娇柔声道:“生下来,这是我们俩第一个孩子。”马交虎劝道:“娇娇,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别说养孩子了,自己都养活不起。”云凤娇言辞凿凿,道:“怎么养活不起,老妈说,等咱们俩一结婚,就把这个网吧转到我名下。”马交虎抬头仰视着,道:“现在不是还没转,每个月都把钱交给你爸妈。”云凤娇狡黠一笑,道:“所以呀,咱们俩得赶快结婚。要不然,赚的钱全给他们了。”马交虎缓缓立起身来,道:“你别急,我再仔细想想。”云凤娇抓住他的手,道:“老公,人都说做掉对身体不好,会留很多后遗症,严重的以后就不能再怀了。”马交虎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而后拍拍她手背,开门走进后院。云凤娇眼神蓦地闪出一丝喜悦,稍纵即逝。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也不见人进来。

    云凤娇轻轻推开房门,唤道:“老公,你干嘛呢?”但见马交虎坐在院中木凳子上,正闷头抽烟。云凤娇过去握住他双手,心疼的言道:“天这么冷,你待外面干什么。”马交虎道:“你真怀孕了?”云凤娇决然说道:“真的,不骗你,包里有试纸,不信我验一下给你看。”马交虎道:“可三十晚上你明明说,前几天刚来过啊。”云凤娇听了不禁体躯一颤,忙道:“那不是见你和隔壁小浪货乱来,我瞎说的么。”马交虎起身牵着她,道:“走,回屋。”云凤娇道:“那结婚的事呢?”马交虎道:“我想好了,等过完年再说,现在还都没上班,去哪领证。”云凤娇兴高采烈,道:“嗯。”

第七十七回 元宵节之夜

    其实人生之中有无数次机会,都会懵懵懂懂和漫不经心的错过。毋论到哪个年龄阶段,现在理一理回忆,看是不是某个人、某件事,觉得后悔莫及?童年时丢失或毁坏一个玩具,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那个玩具依然还在。少年时厌恶学习,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也该大学毕业了。青年时与深爱自己的人决裂,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工作时不屑机遇,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早就飞黄腾达了。这世上根本没有当初,更没有如果。虽然想想都知道懊恼,却依旧继续着后悔的事。并非当初不懂珍惜,不懂得坚持,而是难以甄别某件事或某个人,对将来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因此还是一直在错,一直在懊恼,反反复复,至死方休!

    马交虎也一直懊恼:当初为什么任人摆布,放弃学业;为什么不留江北,非要返回滨海;为什么执意离开公司,不继续创业。懊恼归懊恼,后悔归后悔,人在没失去以前,仍对目前处境毫不在乎。明知云凤娇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欲逼他结婚。尽管经过长时间斟酌,马交虎还是选择了敷衍和逃避。因何有这种心理,谁也说不清楚。云凤娇以为他答应了,初七上班也就没催促领证,反正五一才结婚,也不急于一时。马交虎私下里联系过冯程程,听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忍不住悲恸欲绝,但也无可奈何。随后偷偷又联系上何静静,其结果大同小异。不过,这两个女孩都曾问过他现在什么地方,迫切想知道他过得怎样,有时间想约个地方见面聊聊。马交虎自尊心生来非常强,后天由于各种因素又养成孤僻的性格,断然回道:“你都有男朋友了。”拒绝告诉两个女孩自己的状况。

    岁月荏苒,倏忽飞至正月十五。

    云凤娇给上网的顾客办好刷夜机子,许久不见人来换班,便喊婷婷帮忙看着,喜气洋洋跑进后院宿舍。孰料推开门看时,房间内白雾缭绕。马交虎正靠在床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烟。云凤娇打开窗户,道:“老公,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马交虎漠然看着他,道:“你忙完了?”云凤娇道:“刚忙完,快起来吃饭了。”马交虎慢悠悠穿上衣服,道:“媳妇,待会走吗?”云凤娇站在他跟前,笑盈盈道:“你说呢,都听你的。”马交虎道:“今天元宵节,回家陪陪你爸妈吧。”云凤娇眨一眨俏目,道:“那你呢?”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我能干什么,值班呗。”云凤娇道:“我妈把饭送来了,在厨房的锅里。”马交虎闻言一怔,道:“你妈什么时候来的?”云凤娇道:“大概七点多,她见你还睡觉,在网吧和我闲聊一会,就走了。”马交虎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多不好意思。”云凤娇替他系着领扣,道:“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不好意思。”马交虎愕然道:“你妈每天都来吗?”云凤娇道:“也不是每天,隔三差五来一次。”马交虎道:“你的意思,她每次来我都在睡觉?”云凤娇说道:“对啊,我妈都习惯了。”马交虎不禁瞪大眼睛,道:“你妈不会趁我睡觉,悄悄进来吧?”云凤娇道:“好像是有过几次,怎么,你这么大个人,难道还怕羞呀?”马交虎道:“不是怕羞,觉得难为情。”云凤娇“切”了一声,道:“你至于么,我妈什么没见过。”马交虎嘿嘿一笑,道:“你妈不是也爱上我了吧?”云凤娇手指戳戳他的鼻头,道:“你呀白日做梦,想得倒美!”马交虎道:“那他为什么偷窥未来女婿?”云凤娇忍不住噗呲一笑,道:“人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怎么是偷窥?”马交虎虚张声势,道:“我的老乖乖,看来以后睡觉得锁上门。”云凤娇茫然不解,道:“这里就你自己,锁门干什么?”马交虎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我喜欢裸睡,叫她看见丢死人了。”云凤娇又是噗呲一笑,道:“那丢什么人,你在老妈心里,就跟亲儿子一样,他才不会像你似的胡思乱想。”马交虎打趣道:“我才没胡思乱想,你老公这么好的身材,哪能叫她白看啊,咱得按时计费。”云凤娇柔声道:“那我天天看,你想收多少钱呀?”马交虎展臂揽住女孩的柳腰,道:“罚你做我小媳妇,就不另收费了。”凑上轻印一下樱唇。云凤娇遂踮起脚尖,喃喃叫道:“老公,还要。”马交虎拥着她狂吻片刻,而后忽地抱起放在床上。

    元宵节虽没有除夕那么热闹,但也有人燃放烟花爆竹。

    在忽明忽暗,“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中。

    马交虎长吁了口气,翻身一骨碌坐起来。只见云凤娇杏眼迷离,有气无力的侧卧在被窝里,娇嗔道:“你坏死了,又欺负人家。”马交虎笑呵呵道:“你才坏呢,还没吃饭就勾搭我。”云凤娇问道:“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女孩。”云凤娇惑然道:“不信,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男孩子吗?”马交虎这才辨明其意,反问道:“你是说生孩子?”云凤娇道:“不然呢?”马交虎道:“无所谓,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喜欢。”云凤娇道:“我要给你生个女儿,你妈妈不会怪我吧?”马交虎道:“不会,我妈对我姐比对我还好。再说了,孩子是我的,她不喜欢也没用。”云凤娇道:“那我就放心了。”马交虎道:“你妈妈送的什么菜?”云凤娇想了想,道:“都是你爱吃的,凉拌牛肉、拍黄瓜,对了,还有份水煮鱼。”马交虎道:“你吃了吗?”云凤娇道:“还没有,我想和你一块吃。”马交虎嘱咐道:“以后不用等我,你饿了就先吃。”云凤娇脉脉含情盯着他,道:“我知道了,老公。”马交虎给她拿来衣服,道:“走,咱们吃饭。”

    网吧茶几沙发上,二人并肩落座。

    云凤娇夹起一块牛肉,道:“老公,反正现在刷夜都开好了,我叫婷婷先看着,你和我一起回家吧。”马交虎道:“那怎么行,婷婷又不懂电脑。”云凤娇将那块牛肉送入他口中,道:“就个把小时,没事的。”马交虎咀嚼着,道:“今晚玩的很多,我明天再跟你回去吧。”云凤娇听了顿时大喜,道:“真的吗?”马交虎道:“明天叫你表哥来看一晚上,我们俩早点下班。”云凤娇忙不迭颔首,道:“老公,你真好。”

    女孩很容易满足,往往一句话,一个不经意拥抱,便会莫名感动半天。男生同样如此,只不过要看对方是谁,如果对方乃情有独钟之人,一个浅浅微笑,或当香烟即将抽完,她给不声不响给你买来一盒,就足以触动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二人谈笑风生吃完饭,云凤娇依依不舍而去。

    马交虎坐在柜台内挂上聊天软件,兴味索然的目视显示屏。

    云凤娇朋友,也就是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姗姗走过,道:“虎哥,给我开刷夜。”马交虎不由得一怔,道:“你不是从来不刷夜吗?”婷婷小脸阴沉着道:“吵架了,不想这么早回家?”马交虎诧异道:“和谁,男朋友?”婷婷不悦道:“不是,和我妈。”马交虎道:“大过年的吵什么架?”婷婷嘟起小嘴,道:“我不想上班,她非教我去。”马交虎嘲讽,道:“我还不想上班嘞,可不上班喝西北风啊?”婷婷据理力争,道:“我也没跟家里要过钱,凭什么非叫我上班?”马交虎质疑道:“那你零花钱哪里来的?”婷婷小声道:“告诉你呀,我在做游戏主播。”马交虎更加困惑,道:“你什么都不会,能做主播?”婷婷笑道:“玩得再菜也没事,能陪他们聊天就行。”马交虎道:“这么简单?”婷婷道:“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吃点东西就行。”马交虎愕然道:“这也有人看?”婷婷道:“可多着呢,都是那些死宅男。”马交虎道:“你每天得上几个小时?”婷婷随口道:“也不固定,反正什么时候睡醒,就什么时候开播呗。”马交虎道:“赚钱吗?”婷婷得意洋洋,道:“还行,过完年到现在,我都挣两千多了。”马交虎大惊失色,道:“就这半个月?”婷婷道:“是啊,这还是从初三才开始的。”马交虎目瞪口呆点了点头,道:太“厉害了,你十多天比我一个月挣得还多。”婷婷笑道:“所以我想长年包个机子,你看得多少钱?”马交虎道:“在后面包间里吗?”婷婷遂回头指了指,道:“嗯,靠窗那间。”马交虎思付道:“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回头和娇娇商量一下再告诉你。”婷婷道:“你估计得多少钱?”马交虎道:“细算起来,每天二十四小时,最少得一百。”婷婷讨价还价,道:“我可是长年包机,便宜点。”马交虎沉思片刻,毅然道:“我做主了,每天收你五十,包月一千五,你看行不?”婷婷当即应允,道:“行、行!那就从明天开始,今晚算你请我上网,怎么样?”马交虎回道:“没问题,不过咱先说好了,你可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婷婷蹙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马交虎沉声道:“就是那种不穿衣服的直播。”婷婷自嘲道:“放心,我长成这样,就算我敢脱,也没人敢看呀。”马交虎打量几眼她肥硕的水桶腰,道:“稍等,马上给你开机。”婷婷转身边走边道:“虎哥,每天再送我瓶饮料吧。”马交虎道:“行嘞您呐。”

    网吧内接着趋于平静,只闻得键盘敲击声。

    马交虎意兴阑珊的点开聊天软件,看着上面几十个头像,渐渐烦躁起来,嘀咕:“今天这是怎么了,因为娇娇不在?”

    突然,有个头像左右晃动。

    马交虎定睛一看,立时喜不自胜。却是梅紫雪发的信息:“傻子,干嘛呢?”马交虎回复:“正无聊呢。”梅紫雪信息:“要不要我陪你?”马交虎回复:“不行,今天她小姐妹在。”梅紫雪又来一条信息:“我叫阿兵替你值班,你来陪我玩会。”

    阿兵名叫钱海兵,是俏语网吧新招聘的网吧。

    马交虎回复:“好。”梅紫雪信息:“吃汤圆没?”马交虎回复:“没有,她妈妈今天没送。”梅紫雪信息:“阿兵过去了,你来吧。”马交虎回复:“阿姨煮汤圆没?”梅紫雪信息:“煮了,我给你留下一碗。”马交虎键盘敲了“小媳妇,你得喂老公”一条信息,尚未发出。

    便在这时,耳闻得“噔噔噔”脚步声。

    只见钱海兵推门冲至柜台前,气喘如牛的道:“虎哥,我来了。”马交虎笑呵呵道:“兄弟,麻烦你了。”钱海兵讨好道:“麻烦什么,咱又不是外人。”马交虎道:“这几个全是刷夜的,已经开好了。”钱海兵道:“收到。”

    俏语网吧显然比青鸟网吧的顾客多,大厅内坐满了人。可能因为电脑配置高,且老板还是个漂亮妹妹。

    梅紫雪正盯住显示屏,目不转睛。马交虎蹑手蹑脚绕到她背后,俯身蔼然道:“小媳妇,老公来也。”梅紫雪显然吓得一跳,抬头看清是他,随即小声道:“别闹,叫人看见不好。”马交虎顺势抱着她的双肩,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梅紫雪螓首后仰进他怀里,道:“汤圆在厨房,我去给你端。”马交虎摇摇头,道:“不,我要你喂。”梅紫雪窃窃私语,道:“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喂。”马交虎道:“你不喂我,我不吃。”梅紫雪吐了句“傻样”,尔后起身走出柜台。马交虎拉住她小手,道:“咱们都走了,这里没人行吗?”梅紫雪低眉垂眼,道:“没事,刷夜我都给他们开好了。”马交虎道:“你还是找个人吧,咱们不知得多大会呢。”梅紫雪道:“不就吃碗汤圆么,还能要多大会儿?”马交虎贴耳说道:“除了吃汤圆,老公还想吃你。”梅紫雪贝齿咬一咬樱唇,道:“阿兵在隔壁,你叫我找谁看?”马交虎笑道:“管你,等会我必须两样都得吃。”梅紫雪略作思索,道:“要不,叫我妈起床看会?”马交虎道:“不行,你妈要是起来,就不是我吃你,而是她揍我了。”梅紫雪道:“那就先不管了,有事等回来再说。”马交虎道:“你是不是也很想我?”梅紫雪也未言语,自顾自往后院走去。马交虎的“砰砰”直跳,跟着她疾步而行。

第七十八回 龙虎会

    第二天下午,马交虎五点起床,刷牙洗澡收拾干净,饭毕便坐在沙发上等待。云凤娇见他穿着新买的衣裳,自是喜得心花怒放。

    又过半个小时后,顾客开始多起来。

    马交虎点燃一香烟,问道:“媳妇,你表哥什么时候来?”云凤娇嫣然含笑,道:“说好吃过晚饭,差不多也该来了。”马交虎坐立不安,道:“现在几点了?”云凤娇斜眼看一下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道:“快六点了。”马交虎诧异道:“怎么才六点?”云凤娇道:“你着急了,老公?”马交虎剑眉微皱,道:“急是不急,就觉得心里突突发慌。”云凤娇即从柜台内走出,坐在他身边,道:“慌什么,又不是去打仗。”马交虎猛抽口烟,道:“虽然经常见你爸妈,可这次不一样。”云凤娇仰首看着他,道:“有什么不一样,爸妈还能吃了你?”马交虎紧张兮兮,道:“等会到你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云凤娇拥住他胳膊,安慰道:“不知道就什么也别说,只管吃你的喝你的。”马交虎道:“那不成傻子了?”云凤娇笑道:“有我呢,不怕。”马交虎结结巴巴,道:“娇娇,要不、要不改天?”云凤娇激劝道:“改什么改,不行,爸妈正在家给你做饭呢,你可不能临阵脱逃。”马交虎咕咚咽一下口水,道:“你不知道,我心都要跳出来了。”云凤娇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不就回家吃顿饭,你至于吗?”马交虎道:“我刚说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云凤娇少作考虑,笑道:“那这样,他们要问你话,你什么也别说,我来应付。”马交虎道:“那不成哑巴了?”云凤娇听了如坠烟雾,道:“你这一会傻子,一会哑巴的,怎么这么没自信了,这可不像你。”马交虎百思不得其解,道:“我也奇怪,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啊。”云凤娇沉思片刻,忽地亲亲他左脸,道:“老公,我明白了。”马交虎不屑置辩,道:“毛线,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能弄明白?”云凤娇便以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当然。”马交虎茫然道:“说我听听。”云凤娇含情脉脉,道:“因为你把这次见面看得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才有点心慌,对不对,老公?”马交虎低头一想,道:“你还别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云凤娇眼圈泛红,道;“谢谢你老公。”马交虎惑然不解,道:“谢我什么?”云凤娇含泪带笑,道:“谢谢你这么慎重对待咱俩的感情。”马交虎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神色似嗔似怪,道:“你看你,好好的哭什么。”云凤娇将手掌贴按在自己粉颊上,梨花带雨般道:“我这是高兴的。”

    正在这时,网吧大门推开,从外面呼啦啦涌入五个青年,站在柜台前。

    领头青年嚷嚷道:“网管,开五台机器。”

    云凤娇忙抹把眼泪,道:“来了。”

    “是你?”

    “云凤娇?”

    马交虎闻言颇感意外,忙起身循声望去,待看清领头那人,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谁会想到,此人竟然是王文龙。自从在火锅店一别,于今也有三年多了。

    云凤娇欢呼雀跃,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怎么会找到这?”

    显而易见,这两个人曾经相识。

    王文龙也是一脸惊骇,道:“云凤娇,你在这上班?”云凤娇解释道:“不是,这个网吧是我和我老公开的。”王文龙神情愕然,道:“你都结婚了?”云凤娇喜得眉开眼笑,道:“还没呢,准备这几天去登记。”王文龙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道:“你老公在哪,快叫来认识认识,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谁能把一七六班班花追到手。”云凤娇遂侧首喊道:“老公,这是我同学王文龙。”

    马交虎忙疾步跑过去,道:“我操,你俩是同学?”王文龙见来人更加愕然,道:“马交虎,你特么就是云凤娇老公?”

    云凤娇见状眸光流转,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道:“怎么,你们也认识?”

    马交虎质疑道:“你也在一七六班?”王文龙顿时哈哈大笑,道:“不,我在一七五班。”

    云凤娇叽叽喳喳,道:“上学那会儿,高二年级一共有七个班,今天厉害,咱们三个就凑了三个班。”

    王文龙埋怨道:“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也是滨海中学的?”

    马交虎笑呵呵道:“你不也没说么,我还以为你就个痞子呢。”王文龙挺起脖颈,道:“草,可世界打听打听,有我这么风华绝代,风流倜傥的痞子吗?”

    云凤娇接话道:“直到毕业,好多人我也没认全。”

    王文龙瓮声瓮气,道:“那是,七个班两百多位同学,别说是你,谁也认不全。”马交虎充满困惑,道:“你家那么有钱,怎么还来网吧上网?”王文龙大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家里电脑配置再好,也没那氛围,网吧热闹。”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媳妇,给她开五台机子,我请客。”

    云凤娇含情脉脉看着他,道:“老公,再聊会嘛。”

    王文龙酸溜溜,道:“你们行了啊,别当着我的面唧唧喔喔。”

    云凤娇拥住马交虎胳膊,道:“就唧唧喔喔,你能怎么样?”

    王文龙责怪道:“我说马交虎,你小子可真特么不够意思,泡上一七六班的班花,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云凤娇“切”了一声,道:“凭什么给你打招呼,你算哪根葱。”

    马交虎笑道:“我没联系方式,怎么打招呼,难道叫我七月十五,写在纸上烧给你啊?”

    王文龙发科打趣,道:“大过年的,你特么咒老子是不?看你那样,不就泡个班花吗。惹急老子,信不信我把她抢过来?”

    云凤娇踮起脚尖,凑在马交虎嘴上印吻一下,叫嚣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心里只有我家阿虎。”

    王文龙满腹狐疑,道:“阿虎,你特么是不是给她喝什么迷/魂药了?”马交虎展臂揽住云凤娇柳腰,道:“没办法,谁教咱魅力遮天蔽日。”王文龙眼睛瞪得像铜铃般,道:“你小子够了,别尼玛得便宜卖乖,老子是来上网的,不是叫你们俩喂狗粮的。”马交虎吩咐道:“媳妇,去给他们开机。”

    云凤娇悄声应答,道:“好的老公。”走进柜台内。

    王文龙趴在柜台上,道:“我说云凤娇,上学那会你挺矜持的,怎么见了这小子,就像只发/春的猫?”

    云凤娇拿圆珠笔“嗖”一声砸他身上,道:“滚,你才发/春呢。”

    王文龙俯身拾起圆珠笔,又递给她,道:“不是吗,瞧你看他那贱样,跟发花痴似的,恨不得吞进肚子里。”

    马交虎过去搂住云凤娇,得意洋洋的道:“你懂个球,这就叫情投意合、夫唱妇随。”

    云凤娇随声附和,道:“就是,那像你,整个一花花公子,整天到处糟蹋纯情少女。”

    王文龙道:“这话叫你说的,可冤枉死人了。你说咱俩从小学就同校,后来初中高中,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我碰过你一手指头没?咋和这小子没上几天学,就睡到一块了?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先下手为强。”

    云凤娇道:“十五到十九号,五台机子都开好了。”

    同来那四人道:“龙哥,我们先玩了啊。”

    王文龙向他们摆一摆手,道:“你们去吧,我得和老同学叙叙旧。”

    那四人遂过去找到对应机子,落座打开电脑。

    马交虎走出柜台,道:“阿龙,要不喝点?”云凤娇随即跟在他身边,道:“喝不喝,喝的话我到饭店给你们要几个菜。”王文龙推辞道:“改天吧,我还要和他们打排位。”马交虎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根,热情洋溢,道:“聊会再玩。”王文龙便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道:“阿虎,你这几年都跑哪了,我到火锅店找过你好几次,都没找见。?”马交虎回道:“那也没去,就在滨海。”王文龙质疑道:“不可能,唬我是不是,我去年还来这玩过,怎么没见过你?”

    云凤娇听得半信半疑,道:“你来玩过?”

    王文龙道:“可不,我们来玩过很多次,那个网管叫什么徐东山,我们都叫他阿东。”

    云凤娇道:“你还不知道呀,那个网管徐东山是我表哥。”

    王文龙恍然大悟,道:“不知道,我还以为是老板请的网管。”

    云凤娇蹙眉道:“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王文龙晒然一笑,道:“我们几个都是半夜才来玩,今天例外。”

    云凤娇螓首点点,道:“怪不得,我白天值班。”

    马交虎鄙夷道:“别听阿龙胡扯,去年年底我也没见过他。”王文龙信誓旦旦,道:“谁扯谎谁孙子,去年八月十五过后,老爸非教我管理公司,就没时间玩了。”马交虎道:“你公司是做什么的,买皮包?”王文龙翻个白眼,道:“你说那是皮包公司,我做的可是正当买卖。”

    云凤娇讥讽道:“得了吧,一看你就不是正经人,还能做什么正经买卖。”

    马交虎道:“什么正当买卖?”王文龙翘起二郎腿,道:“去过盛世豪廷吗?”马交虎道:“没,就是广场最大那家ktv?”王文龙道:“对头,以后你要想唱歌,打电话说一声,哥给你俩办张至尊金卡。”

    云凤娇道:“我可不去,那的消费太厉害了。”

    王文龙道:“咱俩可是青梅竹马,哥能收你钱吗?有了至尊金卡,包间和酒水费全免。”

    云凤娇道:“滚,谁和你青梅竹马!”

    又进来一个妙龄少女,道:“老板,开个机子。”

    云凤娇起身道:“来了。”

    王文龙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打量着刚来的妙龄少女,沉声道:“身条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马交虎讥讽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见头母猪,你也会流口水走不动道。”王文龙杵他一拳,道:“你当老子是性口啊,还见母猪走不动道。”马交虎道:“说正经的,你那生意怎么样?”王文龙道:“还行,每天都能赚个万儿八千的。”遂回视一眼柜台内的云凤娇,又神秘兮兮附耳道:“里面有很多漂亮美眉,你去了随便挑,可咱事先说好,小费自付。”

    云凤娇不知何时业已站在身后,道:“我家阿虎不去,那里没什么好人。”

    王文龙嘿嘿一笑,道:“怎么没好人,里面的美眉全都是好人,那模样那身段,包管阿虎去一次想第二次,去第二次想第三次......”未等说完。

    云凤娇喝道:“闭嘴,别把我老公带坏喽,我家阿虎是正经人,绝对不去你那种脏地方。”

    王文龙瞪目道:“他要是正经人,我草,那哥就特么的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想当年在汇丰酒店,他和那个......”马交虎忙岔开话题,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王文龙道:“你不干这行不知道,偶尔去一趟ktv还行,如果整天待那,没劲透了。”马交虎道:“你整天活在女人堆里都没劲,那干什么有劲?”王文龙道:“里面的女人玩玩还行,照咱们凤娇差远了。”

    云凤娇又骂道:“滚,少拿我跟她们比。”

    王文龙道:“没拿你跟她们比,毫不夸张的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你漂亮的女孩。”

    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夸她长得美丽,就算气得七窍生烟,立时都能烟消云散。

    果不其然,但见云凤娇笑逐颜开,道:“你少来,拍马屁也不行!老公,别听他胡扯,你什么时候想唱歌,咱们马上回家,爱什么唱就怎么唱,那种脏地方打死也不去。”又转言道:“往那边点,没眼色劲。”

    王文龙欠身往旁挪了挪,道:“这话不对,就跟我们上网一样,家里没那气氛,网吧里多热闹啊。”

    云凤娇挨着马交虎坐下,趴在他双腿上,道:“这能和上网一样么,上网是玩游戏,去ktv能干什么,呜哇哇乱叫?”

    王文龙反驳道:“一听你就没去过,那里可比网吧好玩多了。”

    云凤娇柔声软语道:“好玩咱也不去,噢老公。”

    马交虎将她搂住怀里,道:“不去,听你的。”

    云凤娇亲他一下,道:“老公乖!”

    王文龙腾地站起来,道:“老子受不了了,上网!”

    云凤娇咯咯笑道:“快滚吧你,省得在这教坏我老公。”

    王文龙弯腰一瞄,道:“走光了,白色的。”

    云凤娇慌忙坐直捂住领口,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往哪看呢!”

    王文龙哈哈大笑着,走向十七号电脑。

    马交虎叹道:“他骗你的。”云凤娇轻语道:“以后少跟他来往,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马交虎道:“这都几点了,你表哥怎么还不来?”

    “云姐,拿瓶饮料。”婷婷从包间走来。

第七十九回 闲扯淡

    直到七点多,表哥媳妇才打来电话,满怀歉意说徐东山喝多了,今天不能来了。

    马交虎不由得长吁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云凤娇笑盈盈安慰道:“没事,那就明个儿回去。”马交虎满脸轻松,道:“行,明天再说,我先去换身衣服,这身衣服穿着不舒服。”云凤娇柳眉微蹙,道:“这次没回成家,你心里是不是特高兴?”马交虎和颜争辩,道:“多心了媳妇,不想回去我干嘛穿新衣服?”云凤娇嘟起小嘴,道:“刚一听说回不去了,看把你高兴的。”马交虎哑然失笑,道:“谈不上高兴,你不知道,我刚才一直坐立不安,狗胆都快吓破了。”云凤娇艴然不悦,道:“至于么,明天不还这样,我看你呀,根本就不想见我爸妈。”马交虎正色道:“不会,明天肯定会比今天好!”云凤娇不无担忧,道:“爸妈在家做那么多好吃的,现在怎么办?”马交虎随声附和,道:“你快回去说一声,顺便带点好吃的来。”云凤娇闻言想了想,道:“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那你先看着,我马上回来。”马交虎略一沉吟,道:“再替我给爸妈赔个不是,就说咱俩明天晚上回家。”云凤娇拎起挎包,继而亲亲他左脸,道:“知道了,马大爷。”言毕,依依不舍离别。

    那厢王文龙探首而视,道:“阿虎,你媳妇干嘛去了?”马交虎答道:“回家吃饭。”王文龙惊讶道:“都这么晚了,你俩还没吃饭?”马交虎解释道:“本想叫他表哥看会,我俩一起回家,可她表嫂说表哥喝多了,网吧没人值班。”王文龙大声嚷嚷,道:“草,你早说啊。”遂拍拍旁边同伴的肩膀,道:“我这小弟学得可是计算机专业,早说叫他替你看着了。”马交虎埋怨道:“扯淡,我哪知道你小弟懂电脑?算了,我们明天回去。”王文龙十分仗义,道:“那叫他明天早点来,替你们值会班。”马交虎道:“好,我去换身衣服,叫你小弟给我看会。”王文龙吩咐道:“阿杰,你去前台坐着。”

    那名叫阿杰的青年遂疾步而至,道:“我看着,你去吧。”只见王文龙起身大骂,道:“你特么不会喊个人啊,阿虎是我兄弟,你得叫虎哥。”阿杰依言笑称,道:“虎哥,这里交给我了。”马交虎含笑致谢,道:“兄弟,麻烦你几分钟。”王文龙道:“不用跟他客气,忙你的去。”马交虎颔首示意,匆匆推门走向后院。

    也不知怎么回事,人天生就有种预感。每逢大祸将至,或喜事来临之前,心里多多少少都犯点嘀咕,都有些恐慌和轻松的征兆。

    马交虎此时便是这样,他站在宿舍房内,先脱掉西装挂在衣架上,接着伸手欲解领带,孰料解了几次都没解开,还打成一个死结。他忍不住心烦意乱,干脆直接从头上扯掉扔在床上。

    网吧内,阿杰规规矩矩坐在柜台内。

    王文龙招手唤道:“阿虎,咱俩再聊会。”马交虎掩上后院门,推辞道:“等娇娇回来吧,我还得值班。”王文龙道:“没事,叫阿杰先看着。”马交虎道:“那怎么好意思,人又不是网管。”转而言道:“兄弟,你去玩吧。”王文龙不以为然,道:“你问他听谁的?”

    阿杰忙满脸堆笑,道:“虎哥,我替你看着吧。”

    马交虎歉然的点一点头,来在王文龙旁边,道:“聊什么?”王文龙侧身对着他,道:“阿虎,你和云凤娇处多长时间了?”马交虎心中作个估算,回道:“去年十月份我才来的,差不多有三四个月。”王文龙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我也喜欢她。”马交虎十分讶异,道:“你喜欢谁,云凤娇吗?”王文龙目光坚决,道:“是啊,从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她。”马交虎惑然道:“那你怎么不追?”

    王文龙幽幽长叹一口气,道:“咋没追,从高一追到高三,整整追她五个学期,人根本不搭理我。”马交虎打量他几眼,道:“后来呢?”王文龙道:“后来我就退学了,再没联系过。”马交虎道:“好好的,怎么退学了?”王文龙道:“好个屁,老子看见书就头疼,特别是英语。”马交虎道:“那你怎么会在汇丰酒店打工?”王文龙道:“我在家待了两年,觉得也没啥意思,就叫我爸给叶秀琴打个电话,过去混日子呗。”马交虎沉声道:“照这么说,你爸跟汇丰酒店的老板娘也有一腿?”王文龙道:“不清楚,反正他俩关系不错。”马交虎道:“我猜肯定是,你想想,就凭你爸现在的地位,叶秀琴还不上杆子投怀送抱?”王文龙满不在乎,道:“他们想干嘛干嘛,跟老子有毛关系。”马交虎道:“我擦,你特么还是不是人?你爸给你妈戴绿帽子,你都不管?”王文龙表情无奈,道:“我想管也管不住,管好自己得了。”马交虎道:“你不怕你爸妈离婚吗?”王文龙道:“怕个鸟,再说怕也没用。”马交虎道:“你真想得开!”王文龙大声道:“这话叫你说的,想不开又能怎么样,像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子干不出来。”马交虎表示赞同,道:“也是,估计他们也不会离婚。”王文龙道:“你怎么知道?”马交虎略作分析,道:“当官的都顾及脸面,这事要是捅出去,闹得人尽皆知,你爸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你爸要是下来,你妈也没好日子过。”王文龙道:“有道理,那我就更放心了。”马交虎道:“渴吗,我给你们拿瓶饮料吧?”王文龙喊道:“阿杰,送五瓶饮料。”

    阿杰在柜台内站起身,道:“哪种?”

    王文龙说道:“捡最贵的。”

    马交虎瞪目道:“我擦,搞得跟在你家一样!”

    王文龙笑呵呵道:“怕什么,老子又不是不给钱。”

    阿杰双手捧来五瓶饮料,挨个放在电脑桌上,道:“虎哥,用记在本上吗?”

    马交虎摆一摆手,道:“不用,就当我请客了。”

    王文龙却以命令的口气,道:“记上,等会一块结账。”

    阿杰毕恭毕敬,道:“知道了龙哥。”转身返回前台内。

    马交虎羡慕不已,道:“到底是有钱人,财大气粗。”王文龙拧开饮料盖,举起“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道:“阿虎,你还记得那个张晓丽吗?”马交虎闻问心头“咯噔”一寒,道:“记得。”王文龙道:“那事谁也怪不着,要怪就怪她自己,像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早分手早好。”马交虎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王文龙道:“当然,要不是我为你捐躯,转移危险,你小子非死她手里不可!”马交虎冷嗤道:“你这什么话?”王文龙道:“到现在还不明白,还认为张晓丽爱你?”马交虎道:“你想多了,我从来没这么认为过。”王文龙道:“聪明,张晓丽是什么人?她是个这山望着那山高,报复心很强的女人。你要是落在她手里,如果稍微做出点对不起她的事,她不给你弄个呼伦贝尔大草原套在头上,就念阿弥陀佛了!”马交虎道:“怎么,她已经给你戴帽子了?”王文龙将饮料放在电脑桌上,道:“可不,现在跟那个什么马图财搞在一起了。”马交虎闻言大吃一惊,道:“马图财,就是某局那个马图财?”王文龙翻个白眼,道:“怎么了,你小子也认识他?”马交虎道:“不认识,听人说过。”王文龙接道:“这事也怪我,你说我就带她见了马图财一面,就一面啊,他俩就特么鬼混一起了。”马交虎心里旋想着马金萍,旋道:“认栽了?这可不像你的为人。”王文龙道:“不认栽怎么办,马图财和我爸是小弟兄。”马交虎道:“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圈子真乱。”王文龙感慨系之,道:“很正常,天底下要说关系乱,就是这些有权有势的老爷们,还有娱乐圈。”

    网吧门忽地推开,进来两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小伙。

    阿杰收钱找钱,将人安排在七、八号机子。

    马交虎目视二人落座,接道:“娱乐圈就是今天我睡你媳妇,明天你嫁给我老公,反正为了名利,大家互相换着睡呗。可不知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水也搞得这么混。”王文龙道:“这才哪到哪,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嘞。就说那个马图财吧,别看明面上道貌岸然,其实色得很,不单和几十个女手下有关系,还强占过他本家一小辈,真特么不是人。”马交虎愕然道:“这事你也听说过?”王文龙道:“怎么,你没听说过?就去年的事,滨海人都知道。”马交虎道:“听说过一点点,后来呢?”王文龙茫然道:“什么后来?”马交虎道:“这事都传开了,那女的还有脸在滨海待下去?”王文龙想了想,道:“后来听说,那女的到单位大闹过一次,马图财给她一大笔钱,人就不见了。”马交虎又问道:“再后来呢?”王文龙质疑道:“没了啊,你不会认识那个女的吧?”马交虎道:“不认识,我就觉得好奇。”王文龙道:“你好奇个毛线,我才好奇嘞。”马交虎道:“你好奇什么?”王文龙道:“你说我对云凤娇那么死心塌地,她怎么能看上你?”马交虎斜睨他一眼,鄙夷不屑道:“少扯淡,你特么对谁能死心塌地?”王文龙道:“天地良心,要是云凤娇嫁给我,我特么啥也不干,天天就围着她转。”马交虎道:“你现在这么想,等在一起就不这么想了。”王文龙毫不犹豫,道:“会,我心里一直喜欢云凤娇!”马交虎打趣道:“那怎么办,我把她让给你?”王文龙目不转睛盯住他,道:“你舍得?”马交虎道:“她可是我穿过的破鞋,你不嫌脏?”王文龙道:“不嫌,再破也比没有强。”马交虎满腹狐疑,道:“按理说你不该缺女人啊,怎么还惦记她?”王文龙道:“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到死都忘不了。”马交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打住,你那叫单相思,人凤娇根本就没看不上你,初恋个屁。”王文龙道:“正因为她没看上我,所以我才嫉妒你。”马交虎叹道:“不用嫉妒,我这几天正发愁了。”王文龙一头雾水,道:“发那门子愁?”马交虎道:“还不是云凤娇,她非逼我五一结婚。”王文龙笑呵呵道:“那就结婚呗,你愁个屁。”马交虎神情略显忧虑,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怕结婚再过不好。”王文龙反驳道:“什么过不好,我看你是不知足!人云凤娇怎么了,模样没得挑吧,家里又有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马交虎道:“你说这些我都清楚,可心里就是有个疙瘩解不开。”王文龙道:“鸟样,你特么是不是还想张晓丽?”马交虎道:“我想她干嘛,早就忘了。”王文龙深沉一笑,道:“阿虎,如果你和云凤娇分手,记得一定诉我,听见没?”马交虎迷惑不解,道:“告诉你干嘛,还打算追她?”王文龙一本正经,道:“假如你们五一能结婚,那什么也不说了,我王文龙到时备份厚礼,诚心送上祝福。因为咱们仨是老同学,这叫人散情不散。假如你俩分手,我非把她追到手不可,凤娇是个好女孩,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马交虎道:“不会吧,凤娇真有你想得那么好?”王文龙眯眼道:“你不信?”马交虎道:“有点。”王文龙道:“好,我问你几句话,你敢照直说吗?”马交虎毅然道:“有什么不敢,你问吧。”王文龙道:“这里不方便,咱们到茶几那说。”

    二人即一齐站起,走去坐在沙发上。

    马交虎催促道:“神经兮兮的,有什么话快说。”王文龙小声道:“她和你是第一次吧?”马交虎骇然道:“你怎么知道?”王文龙道:“别问我怎么知道,你就说是不是吧。”马交虎道:“这扯得上吗?”王文龙道:“当然扯得上!”又低声道:“兄弟,有个事我要是说了,你千万别生气。”马交虎紧锁眉结,道:“你说!”王文龙斟酌片刻,道:“我们俩以前早就睡过,她没告诉你吧?”马交虎腾地站起来,道:“什么?”王文龙慌按住他的肩膀,劝慰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发脾气行不行?”马交虎缓缓坐下,道:“你说!”王文龙神情哀怨,道:“那年暑假,我们几个同学到外地旅游。晚上来不及回家,就住在了酒店里。大半夜我借口手机没电,去敲开云凤娇的门。冲进去折腾大半天,都快累死我了,她也没同意,还跨在阳台栏杆上,吓唬我说:要是再敢强来,她就从楼上跳下去。那可是七十七层楼,一百多米高。我怕再下去会闹出人命,就回到自己客房。因为这事我才退学,觉得没脸见她了。”

    忽听有人俏声唤道:“老公,我回来啦。”裹着一股馨香,云凤娇扑进怀里。

第八十回 心刺

    王文龙慌从沙发上站起,讪讪言道:“凤娇回来了啊,那你们俩聊。”言毕,即灰溜溜跑向电脑前。云凤娇满腹狐疑的目视着他,道:“老公,姓王的是不是又撺掇你去唱歌?”只见马交虎阴沉个脸,道:“没有。”云凤娇也未在意,右手举着一大袋东西,俏生生道:“老公,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马交虎将女孩从怀中推开,道:“我不饿,你先吃吧。”然后耷拉着脑袋,慢慢推开后院房门。匆匆回眸一瞥,跨出去“哐当”又重重关上门。只剩云凤娇双唇微启,手举饭菜登时楞在当场。王文龙从两台电脑之间窥得,眯眼射出两道不易察觉的光芒,这光芒稍纵即逝,便滑动鼠标点开游戏。

    网吧内霎时间陷入寂静,只闻得敲击键盘之声。

    云凤娇痴立半响,这才气势汹汹冲过去,喝道:“王文龙,你跟我老公都说什么了?”王文龙佯装无辜,道:“没说什么,就聊了会咱们上学时候的事。”云凤娇杏目圆睁,道:“骗人,那他怎么这样?”王文龙仰脸看着她嘿嘿一笑,道:“不清楚,他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估计是不想和你结婚吧。”云凤娇闻言禁不住又是一愣,道:“你怎么知道?”王文龙朝后院努努嘴,道:“刚听说的,不信你去问问。”云凤娇凶巴巴道:“姓王的,你给我等着,我要是知道你跟我老公乱嚼舌根,你就死定了!”王文龙道:“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坏话?”云凤娇琼鼻冷嗤一声,将饭菜放在茶几上,玉指捋了捋鬓角秀发,遂推开房门移步后院。

    北风寒月下,院内圆木凳子上。

    只见马交虎背对房门而坐,正一口接一口的闷头抽烟。云凤娇姗姗行至跟前,笑眯眯屈膝半蹲着,道:“老公,谁惹你了?”马交虎看着她牵强一笑,道:“没什么啊。”云凤娇扑闪扑闪一双大眼睛,又道:“是不是王文龙给你说什么了?”马交虎回道:“没有。”云凤娇轻语道:“外面天多冷啊,咱进屋。”马交虎沉声拒绝,道:“你先进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云凤娇含笑道:“那我也不进屋,在这陪着你。”马交虎握住她的小手,催促道:“我没事,真的,你去里面看着,待会再有人上网。”云凤娇歪着小脑袋,道:“管他呢,什么人都没我老公重要。”马交虎便抓住她胳膊拉起来,道:“听话,快去吧。”云凤娇缄默片刻,道:“你还没吃饭,我把桌子搬出来。”马交虎黯然无神,道:“不用,等会再吃。”云凤娇耐心开解,道:“老公,娇娇是你媳妇,你有事可不能瞒着我,知道吗?”马交虎松开手,道:“你......”欲言又止。云凤娇见他支支吾吾,接道:“王文龙这小子可不是东西了,你别听他胡扯。”马交虎不耐烦道:“知道了,你快进去吧。”云凤娇咬一咬樱唇,便入房掩上门,然后立在后窗里面,注释着院子当中的那个男人。

    恍惚半个小时,又是半个小时。

    马交虎仍如泥塑木雕般坐在那里,只顾自埋头抽烟。云凤娇忍不住复拉开房门,缓缓来在他身后,止步道:“老公,你今晚怎么了?”马交虎右手抬起一抹眼睛,遂面对她乐呵呵道:“都说没事了,你怎么又出来了?”云凤娇见状十分惊愕,忙道:“老公,你怎么哭了?”马交虎忙道:“没有,眼睛吃风了。”云凤娇旋环臂将他搂在胸口,旋下颚贴着他的头顶,质疑道:“老公,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马交虎长吁口气,声音微颤,道:“没什么,我想我爸了。”云凤娇像哄孩子似的抱住他轻轻摇摆着,道:“等咱们俩五一结了婚,去给你爸爸上柱香。”稍顿一顿,又转言,道:“老公,你说如果你爸爸还在,就我长成这样,能不能让他老人家满意?”马交虎哽咽着道:“能。”云凤娇仰面祷告,道:“希望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我们俩白头到老哦。”马交虎听了,语气甚为不屑,道:“他连自己儿子都保佑不了,更别说你了。”

    西墙角有棵多枝垂柳,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云凤娇玉掌轻抚男人脸庞,良久才道:“老公,你还是不想结婚吗?”马交虎道:“没有,谁说的?”云凤娇道:“我猜的,没有就好。”

    继续一阵沉默,寒风仿佛大了许多。

    马交虎感到女孩正瑟瑟发抖,便握住她双手站起来,道:“媳妇儿,咱们回屋。”云凤娇顺势偎入他怀中,道:“老公,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马交虎忍不住紧紧拥住女孩,道:“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云凤娇声如蚊嘶,道:“我刚在想呀,如果五一结了婚,那下个春节就不是咱俩过了,会多个小人。”马交虎颇感讶异,道:“怎么会多个小人?”云凤娇嗔道:“你个傻蛋,怎么不会?你想想,咱们要是五一结婚,到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该有小宝宝了。”马交虎听毕恍然大悟,道:“肯定等不到五一。”云凤娇仰首道:“为什么?”马交虎吻吻她粉颊,道:“你不是说已经怀孕了,照这样下去,春节都等不到,十月就该有孩子了。”云凤娇温情似水,道:“老公,你真想要这个孩子?”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想要,我这几天也不会着急见你爸爸。”云凤娇鼻子哼哼唧唧两声,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保不住呢?”马交虎茫然道:“什么意思?”云凤娇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就这么随口一说。”马交虎正色道:“我正准备这几天招个网管,晚上叫他值班。”云凤娇道:“你呢?”马交虎道:“我值白班。”云凤娇略一寻思,又道:“那我呢?”马交虎笑道:“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待在家里呗。”云凤娇满面困惑,道:“为什么?”马交虎道:“我怕你整天跑来跑去,动了胎气。”云凤娇扭扭晃晃,道:“不嘛,我想天天陪着你。”马交虎怜惜的拍拍她后背,道:“刚不是说了,你想来就来,不过得离电脑远点,有辐射。”云凤娇道:“嗯,什么都听你的。”马交虎道:“好,咱们吃饭。”

    王文龙率四位同伴玩到凌晨两点,方才下机。临走之际,还冲二人神秘一笑。

    他这神秘一笑,笑得马交虎心里直犯嘀咕。却见云凤娇横眉怒目,冲着几人远去背影,掐腰叫道:“姓王的,你以后别再来了!”马交虎忙道:“这什么话,那有做生意往外撵人的?”云凤娇不以为然,道:“就撵,我看他不顺眼!”马交虎倒窝沙发里,招手唤道:“媳妇,来。”云凤娇乖巧的坐在他双腿上,道:“什么事呀老公?”马交虎劝道:“大家都是同学,以后可不能这样。”云凤娇情绪非常抵触,道:“就这样,谁跟他是同学,他是一七五班,我是一七六班的。”马交虎斗趣道:“我还是一七七班呢,那我们俩也算同学喽?”孰料云凤娇出言不逊,道:“你怎么能和姓王的比,他算什么东西!”马交虎道:“打你从家一回来,说话就总带气,怎么,你们俩有矛盾?”云凤娇道:“没有。”马交虎追问道:“你和王文龙以前关系不好?”云凤娇怒言道:“狗屁,谁和他有关系!”马交虎如坠烟雾,道:“开始不好好的,变这么快?”云凤娇反问道:“我回家那会,你们俩都聊些什么?”马交虎若有所思,道:“聊些以前上学的事,对了,还有那年放暑假,你们出去旅游。”云凤娇俏脸蓦地一怔,道:“他是怎么说的?”马交虎道:“他也没怎么说,就说你们那次出去玩,没赶上回滨海的车,在当地酒店住了一夜。”云凤娇道:“没了?”暗暗长吁口气。

    女孩脸上的些微变化,明眼人皆可察觉。

    马交虎夹起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佯装什么也没瞧见,接言道:“有,还说你们好几个同学都去了,玩得非常开心,兴奋的半夜都睡不着觉。”云凤娇从他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打着给他点燃香烟,道:“还行吧,那次是挺开心的。”马交虎竟反问道:“没了?”云凤娇道:“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回来了。”马交虎敷衍的“哦”一声,盯住她动也不动。云凤娇也目不转睛看着他,道:“怎么了?”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没什么?”云凤娇盯他一会,柳眉蹙起,道:“老公,你该不会怀疑我吧?”马交虎莞尔一笑,道:“你看你,都想哪去了?后来呢,你们那么多人在酒店睡不着,没出去吃夜宵,或者干点什么?”云凤娇道:“本打算一起唱歌来着,但一想人生地不熟的,怕出什么事,就没去成。”马交虎道:“还有吗?”云凤娇上下端量他几下,生疑道:“老公,你到底想问什么?”马交虎低头猛抽了两口烟,将剩余半截香烟掐在烟灰缸里,解释道:“没想问什么,我就觉得你们玩得那么开心,不可能早早就睡觉了,肯定还会有什么节目。”云凤娇即仰面望着天花板,道:“我想想哈。”少顷笑盈盈,道:“对了,后来就和张晓燕、任菲菲她俩斗地主,我还赢了五块钱,怎么样,你媳妇很厉害吧?”马交虎像吃个定心丸,道:“怎么,张晓燕也去了?”云凤娇螓首点点,道:“当然,她要是不去,我也会不去,我们可是闺蜜。”马交虎心下开始琢磨起另外事情,口中却问道:“你们俩现在还有联系吗?”云凤娇道:“谁俩,你说我和张晓燕?”马交虎应道:“对。”云凤娇道:“以前经常在一块,去年才不怎么联系。”马交虎疑信参半,道:“为什么不联系了?”云凤娇羞答答道:“因为你!”马交虎诧异道:“怎么又扯上我了?”云凤娇道:“我知道你们上学的时候关系好,所以就不再和她联系了。”马交虎深明其意,乐呵呵道:“至于吗?”云凤娇道:“怎么不至于,万一你们死灰复燃怎么办?”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她还没结婚?”云凤娇粉颊磨蹭着他的右脸,柔声道:“你管她结没结婚,管好你媳妇我就行了。”马交虎捉住她的纤纤玉腕,定睛扫一眼手表,道:“都三点多了,你快去睡吧。”云凤娇贴耳娇声,道:“老公,你等会还搞偷袭吗?”马交虎咬住她樱唇略一使劲,道:“搞!”云凤娇不禁倏然打个哆嗦,道:“嗯,那我去洗白白了。”

    忽听得后院门“吱呀”微响,女孩早已悄然离去。

    马交虎走进柜台内落座,看着电脑显示屏胡思乱想:“先前在沙发上,王文龙是那么讲。刚问娇娇,她又死活不说,他们俩我该信谁?莫非真有见不得人的事?可娇娇第一次给了我,看样子也不像。但她为什么只字不提,故意隐瞒不说呢?难道那次之后,她去做过修补手术?”

    这人啊,就怕胡乱猜忌,莫须有的事,想着想着就成真了。毋论男女,在现实生活中,只要发现感情有露出些许端倪的时候,第一反应就隐晦起来,怕伤害对方不敢直说,在心里九曲十八弯地绕。然后对方就开始猜想、焦虑、生气,表面上却还要装波澜不惊的样子,然话一说话就酸溜溜,若有所指地提醒对方老实交代,不然就万劫难复。可是,常常这样的做法,只会导致对方认为无理取闹,胡乱猜忌、懒得解释。最终演变成家庭冷暴力,悄无声息地将情感围墙敲出一条裂缝。

    云凤娇为何闭口绝言,用意不得而知。

    不妨设身处地猜想一下,聊做消遣。第一:估计在酒店那晚,也是她心中无法抹掉的阴影。所以,在心爱之人面前难以启齿。第二:她深深爱着这个男人,怕给对方心理造成伤害。第三,也许她真被王文龙强迫,作出了追悔莫及之事。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云凤娇这种方法都不可取。诚不如坦然相告,以观后效。对方若能接受,可继续相处,若不能接受,就好聚好散。

    正因为这样,马交虎才难以释怀。他呆呆沉思许久,一眼瞥见悬挂的女式双肩包,脑中灵光一现:“我打个电话给张晓燕,不就全清楚了?”想到这里,遂蹑手蹑脚锁上后院房门,拉开女式双肩包拉锁,也不管已是深更半夜,仓猝摁出一串号码。

    话筒里,铃声响了将近一分钟,转入“嘀嘀嘀”盲音,显然无人接听。

    马交虎仍未罢休,复拨打过去。

    又半分钟后,耳闻听到一个男人咆哮,道:“你特么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八十一回 逃

    马交虎吓得一跳,忙“啪”挂断电话。心想:“谁啊,脾气这么暴躁,她老爸还是她老公?听娇娇意思,她还好像没结婚,那这人估计是她老爸。”

    他正胡思乱想,后院门忽地拉开。

    云凤娇匆匆跑进来,娇声问道:“老公,我包呢?”眼睛下瞥,又道:“你翻我包干嘛?”马交虎急一转念,道:“我刚想买东西吃,兜比脸还干净。”云凤娇盯着他眨眨大眼睛,道:“抽屉里没钱了?”马交虎拉开抽屉,道:“你刚才回家,不都带给你爸妈了,剩下都是些钢镚,留着当零钱用。”云凤娇拿过女式双肩包拉开拉锁,嘟囔道:“我说给你卡上存点吧,你偏不要,喏,这张卡给你。”说着话,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马交虎淡然处之,道:“不用这么多,我就想吃几个烤串。”云凤娇把卡放在柜台上,莞尔一笑,道:“那你就当私房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马交虎揶揄道:“人家女孩都怕老公有私房钱,你倒好,还让老公存私房钱,心可真大。”云凤娇听了仰首而视,道:“不是心大,是我相信你。”马交虎笑道:“相信我?”云凤娇点一点螓首,道:“对呀,我老公要是有了外心,根本不用花钱,那些女人全都上杆子往怀里扑。”马交虎瞬明所指,脸色倏地一红,道:“为什么?”云凤娇道:“因为我老公长得帅呗。”马交虎忙岔开话题,道:“这上有多少钱?”云凤娇稍作盘算,道:“记不清了,大概差不多有一万。”马交虎愕然道:“你哪来这么多钱?”云凤娇打趣道:“放心,肯定不是偷的。”马交虎断然拒绝,道:“我哪能要你的钱。”云凤娇拎起双肩包,道:“咱俩都快结婚了,还分什么你我,拿着吧,媳妇洗白白去。”至茶几前戛然而止,道:“老公,你相信我吗?”马交虎道:“相信。”云凤娇笑靥如花,道:“谢谢老公。”

    “虎哥,来玩两盘。”有名熟悉的顾客喊道。

    马交虎低头锁上抽屉,道:“现在不行,再等半个小时。”那名顾客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马交虎将身站在柜台右侧,喊道:“小王,替哥看会,我去搞个偷袭,马上就好。”那名顾客放下鼠标跑来,道:“搞什么偷袭?”马交虎敷衍搪塞,道:“洗个澡。”那名顾客应是,至前台内落座。

    后院从楼梯上去,右数第三间房便是浴室。相距远远的,便能听到哗啦啦水声。

    马交虎立在浴室门口,笑唤道:“媳妇,我来喽。”雾气沼沼内,耳闻云凤娇嗔道:“你去宿舍等着,我还没洗完呢。”马交虎觍着脸道:“去什么宿舍,咱俩先来个鸳鸯浴吧。”云凤娇频频捧水泼他,道:“不要啦,快出去。”马交虎道:“好好好,我去宿舍。媳妇,你拿浴巾了吗?”云凤娇回道:“拿了。”马交虎便不再言语,掩门转身回到宿舍。

    深夜很静,静得让人心凛。

    马交虎半卧半坐床上,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居然莫名出现一幕情景:“某个酒店客房,有对男女在疯狂的爱着,凝神细辨,赫然正是王文龙和云凤娇。”他忽地坐起来,登时兴趣全无。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大响。

    马交虎惊道:“谁?”

    无人应答,只有窗外的寒风呼啸。

    马交虎长吁口气,自言自语:“草,原来是风吹的。”抬腿“噔噔噔”跑下楼去。那名顾客见他片刻去而复返,十分诧异,道:“虎哥,这么就洗完了?”马交虎牵强一笑,道:“今天有点累,不想洗了。”那名顾客询问道:“怎么样,咱们马上开始?”马交虎点头道:“行,你建房吧。”那名顾客屁颠屁颠回到自己电脑前,拿起鼠标一通乱点。少顷,道:“虎哥,建好了。”马交虎打开他旁边一台机子,进了游戏房间,

    网吧内另有三名顾客加入,众人瞬间沉浸于游戏之中。

    大约半个小时,后院门又被拉开。

    但见云凤娇气呼呼冲至马交虎跟前,伸手摘下他的耳机,轻声责怪道:“老公,你怎么还在玩游戏?”马交虎佯装若无其事,含笑看着她,道:“洗好了,我不玩游戏干什么?”云凤娇面露愠色,道:“你刚不是说偷袭嘛。”少顿一顿,道:“你玩吧,我睡觉了。”将耳机递给他,似有所失的径往后院。那名顾客小心奕奕,道:“虎哥,看样子嫂子真生气了,你还不快去哄哄,等回来再玩。”马交虎复戴上耳机,道:“不管她,咱们玩咱们的。”

    一夜相安无话,睁眼已是次晨八点。

    云凤娇进门懒洋洋打个哈欠,噗通倒卧沙发上,问道:“老公,早餐买了吗?”马交虎正弯腰打扫卫生,闻问回道:“买了,不在那放着呢。”云凤娇便起身盘膝而坐,道:“你吃了吗?”马交虎用抹布擦拭着键盘,道:“没,人刚走完。”云凤娇打开茶几上塑料袋,使筷子扒拉几下,即撅起小嘴,道:“老公,怎么又是油条?”马交虎头也未抬,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云凤娇撂下筷子,道:“想吃包子。”马交虎拿起键盘,在电脑桌上用力磕了磕,道:“那你等一会,我去给你买。”云凤娇又道:“还有豆浆。”马交虎道:“知道了。”话语未落,人已走出网吧大门外。

    街上车水马龙,人们熙熙攘攘。

    马交虎来在早点摊前,道:“老板,来两笼包子,两盒豆浆,再来一个茶叶蛋。”早点摊老板忙忙碌碌着道:“包子没熟,还得十几分钟,油条要吗,刚炸好的。”马交虎坐在矮凳子,道:“不要,我等会吧。”

    旁边饭店门口,站着那位风韵少妇。只见她手提一把笤帚,大老远笑盈盈喊道:“帅哥,又来买早餐啊?”

    马交虎朝她嘿嘿一乐,道:“大老婆,你吃了吗?”

    二人经常爱开玩笑,对于称呼毫不介意。

    那风韵少妇,道:“没呢,你孝敬姐吗?”马交虎道:“你想吃什么?”风韵少妇道:“就来屉包子吧。”马交虎爽快回道:“没问题,待会我给你送去。”

    有人“啪”的拍他肩膀一下,道:“胆子真大,跟郑姐还开玩笑。”

    马交虎慌扭过头去,待看清来人,道:“是你啊,差点吓死我。”

    梅紫雪轻语,道:“凤娇来这么早?”

    马交虎道:“她昨晚就没走。”

    那位风韵少妇又高声道:“阿虎,雪儿算你几老婆呀?”

    马交虎笑呵呵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梅紫雪向他翻个白眼,道:“没个正行。”

    风韵少妇出言戏弄,道:“哟呵,这大早上的,你们俩就敢打情骂俏,不怕凤娇瞧见?”

    梅紫雪忸怩不安,道:“郑姐,你别听他胡扯。”

    马交虎道:“怕什么,你们仨谁不知道谁啊。”

    风韵少妇道:“怎么,凤娇同意我当你大老婆了?”

    马交虎道:“她能不同意么,你可是老大,她要不同意,你就执行家法休了她。”

    梅紫雪挥起粉拳又杵他一下,道:“闭嘴!”

    风韵少妇道:“这么说雪儿是老三了?”

    马交虎道:“没错,古人说三妻四妾,再往下就是妾了,你们仨都是我老婆。”

    话语甫歇,梅紫雪转身就走。

    风韵少妇捂嘴咯咯而笑,道:“死阿虎,你小老婆生气了,还不快追。”

    马交虎紧赶两步,拦腰将女孩搂在怀中,道:“妖怪,哪里逃!”

    梅紫雪蓦地面热耳赤,挣扎着道:“滚,放开我。”

    直笑得那位风韵少妇蹲在地上,期期艾艾道:“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的,惦记盆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我看你呀,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马交虎附耳说道:“你先别走,我找你有事。”梅紫雪低声央求,道:“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马交虎依言收回胳膊,问道:“你哪还有房吗?”梅紫雪如释重负,道:“多的是,你想要几间?”马交虎道:“一间。”梅紫雪惑然不解,道:“给谁租的?”马交虎道:“我自己住。”梅紫雪惊道:“不跟她干了?”马交虎道:“干,就躲几天。”梅紫雪更加诧异,道:“躲云凤娇吗?为什么要躲?”马交虎叮嘱道:“先别管了,你等会回去,帮我问问房东,看一间得多少钱。”梅紫雪稍作寻思,道:“要是你住,就不用问了。”马交虎道:“为什么?”梅紫雪嗔道:“你傻呀,整座院子都是我家的。”马交虎闻言舌桥不下,道:“你、那是你家,网吧不是徐阿姨租的房吗?”梅紫雪反问道:“谁说是租的,我妈妈?”马交虎道:“没有,我瞎猜的。”

    又闻风韵少妇喊道:“阿虎,你们亲热完没,大老婆都快饿晕了,别光顾和小老婆叽歪。”

    梅紫雪柳眉微蹙,道:“你先把包子给她,这事等会再说,她在这大喊大叫的,叫凤娇听见又该吵架了。”

    马交虎回道:“大老婆,马上来。”转而问道:“老板,包子好没?”

    早点摊老板道:“好了、好了,这是包子和豆浆,茶鸡蛋在锅里,你自己捞吧。”

    马交虎提着一份早餐疾步饭店门口,笑呵呵道:“够吗,大老婆?”风韵少妇也未客气,伸手接过去,笑道:“够了。”马交虎道:“不用谢,咱俩谁跟谁呀。”风韵少妇压低声音,道:“阿虎,听姐一句劝,那俩丫头长得都不错,你赶紧挑一个安安生生过日子,再混乱作下去,迟早会竹篮打水。”马交虎正色道:“放心吧姐,你觉得那个比较谁好?”风韵少妇道:“我看都不差,不过话又说回来,雪儿家可比凤娇家有钱,你想想啊,过几年她家房子一拆,还不得赔个几百万,你后半辈子还用发愁吗?”马交虎听毕若有所思,道:“也是,谢谢姐。”风韵少妇道:“不用,我是看你人不错,如果换做别人,姐才懒得浪费口水。”马交虎道:“那您忙吧,我先走了。”风韵少妇体贴道:“没事来玩,吃什么打电话。”马交虎点点头,道:“知道了姐。”风韵少妇拾起笤帚,姗姗步入饭店。

    折回早点摊,梅紫雪已经不在了。

    马交虎拎着包子豆浆走进网吧,道:“媳妇,快趁热吃。”云凤娇从沙发上坐起来,道:“这么长时间,我都快睡着了。”马交虎解释道:“包子卖完了,这是刚蒸好的。”云凤娇边端起豆浆,插上吸管喝了两口,边道:“老公,你也吃。”马交虎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道:“我吃这个,不能浪费。”云凤娇又捏起包子咬了一小口,咀嚼着道:“老公,咱们晚上几点回去?”马交虎道:“我正想说这事,等你吃完着。”云凤娇道:“就现在说呗,反正也不耽误吃。”马交虎旋吃着油条旋迅速琢磨,良久方道:“媳妇,我想回我家一趟。”云凤娇道:“去和阿姨商量吗?”马交虎道:“嗯,我妈要是没问题,无论去见不见你爸妈,我们都能办结婚证。”云凤娇面显喜色,道:“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马交虎道:“吃完饭就回,行不行?,”云凤娇道:“当然行,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马交虎连忙推辞,道:“不用,先看我妈怎么说。”云凤娇郑重其事,道:“卡里有钱,你待会买点东西,虽然阿姨是你亲妈,咱也不能空着手回家。”马交虎陡然萌生一丝愧疚,道:“媳妇,你真好。”云凤娇道:“看你说的,我是你媳妇,不对你和婆婆好,还对谁好?”言毕竟然低眉垂眼,粉颊泛起红晕。马交虎心乱如麻的草草吃完早餐,相辞而出。云凤娇依依不舍,道:“老公,早点回来。”

    马交虎左转走到十字路口,装作漫不经心的回首张望几眼,见身后路人皆是行色匆匆,没一个熟识的。遂绕道网吧后面街上,来在一座宅院后门前,踌躇再三,这才举手轻推。

    只听大门吱呀微响,随即敞开。

    马交虎急促闪身而入,立在后窗下,唤道:“雪儿,雪儿。”

    因是时间缘故,网吧内空无一人。

    梅紫雪正坐在前台内盘账,闻喊慌飞奔过来,拉住他的手就往楼上跑,道:“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今天你先到我房里睡。”马交虎惊恐失措,道:“不行不行,你妈看见还不打死我啊。”梅紫雪道:“放心,我妈去买菜了,等她回来了,我再给她说说。”马交虎茫然道:“说什么?”梅紫雪推搡着他,道:“还能说什么,叫她这几天别去我房间。”马交虎愕然道:“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梅紫雪斜睨他一眼,道:“啰嗦什么,快进去。”

第八十二回 不够爱

    平时躺在床上都不想动弹,总嫌觉睡得太少,倘若一直这样,恐怕谁也受不了。当然,也有人能一下睡个十天半月,那是因为身心太累的缘故,或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马交虎在二楼卧室里连续待了两天,就觉得腰酸背痛,四肢无力,仿佛生了一场大病。梅紫雪劝道:“你晚上可以起来玩会,反正云凤娇也不过来。”马交虎当场拒绝,道:“不行,万一过来怎么办?要是有人瞧见我在你这,告诉她怎么办?”梅紫雪道:“那你说怎么办,打算在这躲她一辈子?”马交虎若有所思,道:“怎么可能躲她一辈子,等我想清楚了再说吧。”梅紫雪听得一头雾水,道:“什么想清楚,结婚还是分手?”马交虎点一点头,道:“对,我心里很乱。假设咱们俩换个位置,你现在会怎么想?”梅紫雪毫不犹豫,道:“不怎么想,你俩根本不是一路人。”马交虎诧异道:“你的意思,我们只有分手了?”梅紫雪面无表情,道:“我没这意思,你自己拿主意。”马交虎笑道:“就因为拿不定主意,不才问你的。”梅紫雪回道:“别问我,我不是你。”马交虎一本正经,道:“说心里话,你愿意叫我们俩结婚吗?”梅紫雪回道:“不知道!”马交虎惑然道:“你没想过和我结婚?”梅紫雪不假思索,道:“没有。”马交虎愈加心惊,道:“你不想和我结婚,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梅紫雪垂首言道:“是你强迫我的。”马交虎质疑道:“我要强迫你结婚,你会答应吗?”梅紫雪斩钉截铁,道:“不答应。”马交虎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她,道:雪儿,“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梅紫雪漠然道:“没怎么想,咱们也不是一路人。”马交虎目瞪口呆,道:“你都把我搞糊涂了,不是一路人你还天天和我睡?”梅紫雪冷冷言道:“我愿意。”马交虎追问道:“结婚你愿意吗?”梅紫雪依旧三个字,道:“不愿意。”马交虎见她心思缜密,翻来覆去全是鸡汤话,只得点燃一根香烟,缄口不言。

    二人便一个靠着床头,一个侧坐床边,相距不足尺余,却像远隔千山万水。

    沉默许久,马交虎方道:“雪儿,现在几点了?”梅紫雪抬腕看一下手表,道:“九点半。”马交虎道:“徐阿姨知道我在这吗?”梅紫雪稍作思量,道:“看我妈那样子,估计早就知道了。”马交虎点一点头,道:“我想也是,你每天吃那么多,还非端到房间里来,她不疑心才怪。”梅紫雪斜睨他一眼,道:“怪我么,不端到房间怎么办,你又不敢在外面吃,难不成饿死你压?”马交虎道:“你妈妈也没问过你?”梅紫雪道:“问过两次。”马交虎道:“怎么问的?”梅紫雪道:“问我够不够吃,这两天也开始做宵夜了。”马交虎道:“徐阿姨什么意思,这是默认咱俩的关系了?”梅紫雪道:“应该是这意思,今天上午还话中有话说,有些事不能拖,拖了会更麻烦。”马交虎听罢皱眉一想,道:“明白了,她叫我和云凤娇分手。”梅紫雪道:“我妈怎么想是她的事,问题是你怎么想的。”马交虎道:“舍不得。”梅紫雪道:“你舍不得谁,她还是我?”马交虎道:“都舍不得。”

    梅紫雪腾地站起来,怒骂道:“你去死吧。”起身要走。马交虎忙拽住她的胳膊,道:“我舍不得你,行了吧。”梅紫雪又侧身缓缓坐在床边,道:“行,那你就去跟她摊牌。”马交虎道:“要是我跟她分手,你会不会嫁给我?”梅紫雪不动声色,道:“别问我,不知道。”马交虎便幽幽长吁一口气,道:“看你又来了,我说正经的,如果我和云凤娇分手,你又不嫁给我,那我不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梅紫雪娇叱道:“活该,谁叫你这么花心!”马交虎用力将她拽入怀中,道:“不是我花心,是你太好了,那天晚上我没忍住。”梅紫雪依偎着他胸口,道:“少来,如果我答应结婚,你以后看见比我好的女孩,就能忍住?”马交虎道:“肯定能!”

    梅紫雪冷笑一声,道:“这话你自己信吗?”马交虎言之凿凿,道:“当然,恐怕再也遇到比你好的女孩了。”梅紫雪道:“漂亮女孩多的是,怎么可能遇不到。”马交虎道:“这是你的担心?”梅紫雪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担心,这样挺好。”马交虎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以后呢,我们俩总不能都一辈子这样吧?”梅紫雪随即回道:“绝对不会。”马交虎道:“为什么?”梅紫雪叹道:“我也留不住你。”马交虎皱眉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弄得我稀里糊涂的。”梅紫雪道:“我看人很准。”马交虎惑然道:“你也认定我不会和你结婚?”梅紫雪道:“对。”马交虎愕然道:“既然你都认定了,为什么还对我好?”梅紫雪道:“因为我爱你。”马交虎道:“我也爱你。”

    梅紫雪道:“你不爱我!”马交虎道:“那我爱谁,云凤娇?”梅紫雪道:“不,我们俩你谁都不够爱!”马交虎晒然一笑,道:“净胡扯,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梅紫雪道:“你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马交虎怛然失色,道:“是不是你听见我说梦话了?”梅紫雪道:“没有。”马交虎道:“那你怎么知道?”梅紫雪道:“女人第六感,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不管我还是云凤娇,在你心里都可有可无。”马交虎道:“我怎么不知道?”梅紫雪道:“因为你不在乎,所以漠不关心。”马交虎笑道:“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不在乎你吗?”

    梅紫雪便从怀中撤身出来,目不转睛盯住他,语气十分哀怨,道:“你要在乎我,那晚上床之后,就不会连问也不问,还几天不搭理人家。你想过吗,那可是我第一次和男人睡觉!你要在乎我,就不会问我:你俩分手以后,我会不会和你结婚。我把自己都给你了,可你呢,你把我当作什么了,好朋友吗?你要在乎我,就不会光想着和我上床,不该问问我什么感受,不该为我负责吗?想起来就雪儿长雪儿短的,想不起来就几天没消息,你拿我当什么,情感垃圾站还是发/泄工具?你要来我家躲几天,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可你为我想过没,知道我什么心情吗?咱俩都这种关系了,不用说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结果呢,我还得低三下四替你瞒着云凤娇!我觉得,我就是天底下最贱最傻的女人。”旋指责着,娇泪旋奔涌而出。

    此番长篇大论,直呛得马交虎理屈词穷、目瞪口呆。是呵,上述这些不是没想过,而是每每想起,便在脑子里一闪即逝。究竟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爱情很奇妙,自古以来无人可以解释清楚。有人说爱情是一种感觉,当真正爱上某个人,会发现对方身上,有种如痴如醉的吸引力。这种感觉有别于亲情,更有别于友情。因为这种感觉比亲人还要亲昵,比友情还要执着。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幸福加上温馨的情景。会无条件信任对方,为对方付出。会把自己变得很弱小,想得到对方庇护。每天只要待在对方身边,心情异乎寻常轻松,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绚丽多彩,变得很温暖。即便与旁人发生争执,也会一笑了之。倘若有个瞬间别离,那怕分开几分几秒钟,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变得魂不守舍。而当再见到对方,这种阴霾即烟消云散。而且一旦爱上,毋论对方有任何缺点兼不足,都会想尽一切改变自己,去迎合包容对方,那怕逾越底线、失去原则,也乐此不疲。能将对方不足和瑕疵,转便成完美和优点。比如在没爱上之前,择偶要求多得数不胜数,可一旦爱上对方,就觉得什么条件皆不在话下。只要能和对方在一起,那就是最幸福的事。

    马交虎对曾经交往过的女孩,都有过如痴如醉、绚丽多彩,也有过魂不守舍、乐此不疲,更觉得她们完美无瑕。无论和待在一起,也觉得很开心。可为什么又有种可有可无,满不在乎的感觉?难道真的是不够爱,或爱得不够深?那要到什么程度,才算够爱呢?

    古人没想明白的事,今人自然也想不明白。

    梅紫雪背过身,悄悄抹把眼泪,又面对着他,道:“你老是问我,和你结不结婚。如果换做是我,整天跟一个男人整天睡觉。你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马上和我结婚?”马交虎决然道:“不会。”梅紫雪长叹一口气,道:“你不把自己的事情处理清楚,就不该问这句话。”马交虎点点头,道:“明白了。”梅紫雪反驳道:“说的轻巧,你都明白什么了!明白的话就不会脚踩两只船,明白的话就不会给自己留退路。”马交虎急忙辩解,道:“我没给自己留退路。”梅紫雪蹙眉质问,道:“没有吗,那你为什么怕和云凤娇分手以后,我不嫁给你,还说竹篮打水一场空?”马交虎表情甚为苦楚,双手抱住头,道:“对不起雪儿,我脑子乱得很。”梅紫雪道:“我问你,明知你和云凤娇都那样了,为什么我还死乞百赖不放手,知道为什么吗?”马交虎道:“不知道。”

    梅紫雪怜惜的瞧着他,道:“我妈说,你爸去世后,先是你叔逼你,后来你舅舅逼你。本来日子好好的,现在却连个家都没有。别看你整天大大咧咧,其实心里很害怕,就面前条件来说,怕给不了对方幸福。所以你不是不爱,是恐惧结婚,可你越这样,伤人伤得越深。云凤娇越逼你,你就越想躲。所以我才说,你俩不是一路人。”

    马交虎恍然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梅紫雪接言道:“可是阿虎,话得反回来说。你给不了对方幸福,就别给对方希望。你对云凤娇这样,对我也是这样,你就不怕我们万一有个想不开,到时候你后悔吗?”马交虎想也未想,回道:“肯定后悔。”梅紫雪无奈道:“你是快活了,一提裤子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俩呢,是等还是分?”马交虎模棱两可,道:“我不知道。”梅紫雪劝慰道:“不管谁等你,迟早有个人分手,不管谁分手,也迟早有人等你。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吧,我妈说的对,有些事不能拖,越拖越麻烦。”马交虎垂首沉思一会,道:“我对云凤娇不单是这样,其实还有件事压在心里。”梅紫雪问道:“什么事?”马交虎忽地抬起头,鼓起莫大勇气,道:“上学的时候......”

    忽闻门外有人喊道:“雪儿,吃饭了。”

    梅紫雪瞧着房门,道:“你先吃吧,我还没洗漱。”马交虎低声道:“谁啊?”梅紫雪道:“我妈。”马交虎道:“我没听出来。”

    徐慧娟道:“那我把饭放在锅里了。”

    梅紫雪应道:“知道了。”

    又见亮光一闪,后院灯打开。

    马交虎屏息聆听片刻,道:“徐阿姨以前进过你房间吗?”梅紫雪若无其事,道:“不经常,偶尔吃饭喊一声。”马交虎踌躇再三,道:“那我明天走吧。”梅紫雪道:“你走哪?”马交虎道:“去和云凤娇摊牌。”梅紫雪道:“你想明白了?”马交虎道:“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又不知该怎么办了。”梅紫雪盯住他的眼睛,道:“你还爱她,对吧?”马交虎乘机凑她樱唇上印吻一下,道:“你爱我吗?”梅紫雪道:“爱!”马交虎道:“我分不清什么是爱,反正觉得和你在一块,比和她在一块轻松。”梅紫雪道:“你打算怎么和她说?”马交虎道:“还能怎么说,就说我们俩不合适。”梅紫雪道:“那你就肯定,我们在一起合适?”马交虎一怔,道:“应该合适吧。”梅紫雪嘟起小嘴,道:“你问谁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不急在这几天,你还是再仔细想想。”马交虎忙握住她的小手,道:“还要我怎么想,你是不是后悔了?”梅紫雪叹道:“你跟云凤娇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还不了解她的性格?”马交虎道:“当然了解。”梅紫雪冷“嗤”一声,道:“了解个屁,别看她在你面前百依百顺,信不信一说分手,她敢活劈了你?”马交虎愕然道:“不会吧?”梅紫雪道:“你没来之前,网吧有个人闹事,云凤娇拿刀追到十字路口,差点没出人命。”马交虎细想极恐,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别吓唬我。”梅紫雪道:“你做好思想准备,反正我不敢招她。”马交虎笑道:“你不是已经惹上她了?”梅紫雪道:“那有,躲她还来不及。”马交虎道:“你连她男人都敢睡,还说没惹?”梅紫雪道:“我也奇怪,她怎么会装作都不知道。”马交虎道:“可能没抓住证据。”梅紫雪螓首摇摇,道:“可能她太在乎你了,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

    马交虎见她刚哭过的粉颊宛如梨花带雨,忍不住搂在身下,道:“管她呢,先大战三百回合再说。”梅紫雪象征性挣扎,便合上俏目,喃喃嗔道:“死性不改,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马交虎咬耳轻语,道:“只要有爱,哪里都是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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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腐蚀赤子心,风霜磨砺少年志。红尘情丝剑难断,星辰染血誓燎原。凡尘的硝烟,罪恶的尘世,断壁残垣中弥漫着,灾厄的气息;枯骨成山,血液汇海,巅峰之道注定了,杀戮相随;大道三千,红尘万丈,欲在情路逍遥,便准备伤痕累累。hel......虚无龙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虚无龙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虚无龙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